------------ 1 中秋宫宴(一) 谢昭对着镜子照了照,镜子里他还是少年的模样。 看起来才十几岁的年纪,面容还没什么棱角,只有一双瑞凤眼能显出几分威势,但跟皇帝那种威严阔朗的长相还是相差甚远。 看来原主更像他早逝的母亲。 谢昭左看右看,感觉不太满意。 “福满,福满?你看看我这个衣领是不是歪了?” 穿着紫衣绿襟的小太监弓着腰,侍候在一旁,闻声抬头瞅了瞅,随即瞪大眼睛夸张地说:“哎呦!可不是嘛,您别动,这种粗活奴婢来就行了!” 这个叫福满的小太监,是司礼监新派来谢昭这儿的。 原本那个叫福全的伺候不力,大晚上居然把喝醉的十一皇子一个人扔在湖边,害得他掉湖里差点淹死。 皇帝皇后大怒,问都没问,直接把人扔进了协理司,查查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指使他来谋害皇子! 协理司是审理和处置宫女太监们的地方,独立于内门十二监和内宫六局,任何人的手都插不进去,惯用酷刑。 甭管你在外面是多大的派头,进了协理司,那都得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宫里就没有人不怕的。 可福全倒是硬气,酷刑轮了一遍也没张嘴。 也不知道是对背后的主子忠心耿耿,还是真的只是个意外,没有什么人指使,这件事从头到尾就只是他疏忽懈怠,才导致的原主落水。 总之是,什么都还没问出来呢,人就咽气了,而十一皇子落水一事也就这么没了下文。 皇帝气得把谢昭叫过去骂了一顿,严令他不许再喝酒。 谢昭记得很清楚,当时皇帝拉着一张脸,上下打量他两眼,然后就嫌弃地别过头,好像他简直没眼看一样。 皇帝长长地叹了口气,嫌弃地说:“你酒量这么差,居然还能是我儿子?” “想当年我在怀州的时候,被单鸿风那老小子算计,灌了一肚子酒,都能带着耿时和万钦杀出一条血路来,你这算什么啊,才两口酒下肚,居然掉湖里去了?啊?” 在皇帝恨铁不成钢的盯视下,谢昭羞愧地低下了头。 皇帝更失望了:“丢人呐……” 然后挥挥手:“算了算了,出去吧,不能喝以后就都别喝了,要是再掉湖里,把皇后吓个好歹,朕就把你小子的皮扒了。” 最后一句话,皇帝说得又慢又重,像是谢昭再不老实,吓到了皇后,他真的会这么做。 谢昭被吓得一机灵,忙不迭地点头:“是,儿臣记住了,保证再也不喝酒了!” 要知道皇帝年轻时候就是武将,后来天下大乱,与各方厮杀了十年才夺得天下,马上皇帝的那个杀气可是实打实的,随便一句话都能吓得人胆寒。 谢昭上辈子就是个普通人,也没见过什么大人物,当然也招架不住。 皇帝随意地应了声:“嗯,行了,出去吧。”语气嫌弃得很。 说完连看都懒得看谢昭,就坐回去批奏折了。 等谢昭走了,皇帝才跟身边的大太监吐槽。 “你说,朕英雄一世,怎么会有个这么废物的儿子?” 太监冯德笑了笑,不知道怎么接话。 皇帝能嫌弃自己儿子,他可不敢随意评价十一皇子。 索性皇帝也不是问他,就是想找个人吐槽罢了,说完想了想,好像找到了原因。 “哦,随他娘了,他娘身子骨就不好,哎,这生的儿子也不硬朗。”皇帝摇头。 …… 门外的谢昭身形一顿。 爹啊,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能听见。 就不能等我走远了再说吗! 刚才在殿内挨训的时候他虽然不敢还嘴,但其实心里是有点不服气的。 因为酒量不好的那是原主,谢昭在现代酒量可好着呢,每次酒局都能把对方老板灌趴下,然后收获无数大单子。 就是吧,这工作太拼了也不好,你看他,年纪轻轻就死在了工作上,卡里的钱都没花完。 啧,亏了,亏大发了。 幸好他还没买房,不然买了住不了就更亏了。 嗯……临死之前都没能买得起房,好像也好不到哪儿去? 谢昭沉默,他混得这么惨的吗? 大概是否极泰来吧,他猝死之后又没死透,穿越到了这个大燕朝的十一皇子身上,这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虽然他生母早逝,外家不详,兄弟还多得像筛子,一点也显不出他来。 但是没关系! 当个皇子吃穿不愁,以后还能封个亲王当当,除了没空调没wifi,这日子可比上辈子强太多,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就像现在,连自己整整衣领都成粗活了。 谢昭抽抽嘴角,他还是不太适应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只是既然他现在是十一皇子,而不是二十一世纪的谢昭,那就必须得适应,不然一个养尊处优十几年的皇子突然强烈要求自力更生,那也太奇怪了。 于是谢昭索性就放空大脑站在那儿,让福满帮他整理。 等福满退下后,谢昭又照镜子看了看,嗯,这回满意了。 福满偷偷观察着谢昭的神色,见他满意,这才适时提醒道:“殿下,时辰不早了,您该去升平楼了。” 今天是中秋,皇帝会在升平楼举办宫宴,皇恩浩荡,跟随皇帝打天下的老兄弟们,也就是开国公侯都要到场。 皇子更是不能缺席。 毕竟他们也都大了,就连最小的十五皇子都已经满十二岁,在这种十五岁就能成亲的大环境下,十二岁已经是半个大人了,宫宴这种场合自然不能落下他们,所以谢昭也得去,而且还得早点去。 因为他还没娶亲开府,是跟几个弟弟一起住在庆宁殿的,他一个就住在皇宫里的要是到得太晚,岂不是让人诟病。 这是从前朝继承来的规矩,皇子满十岁就要从母亲的宫中移出来,住到庆宁殿里,以此避免皇子受太多生母和外家的影响。 这个想法是好的,可惜皇宫里的地方不太够用,找来找去,也只在太后的慈明殿和花园旁找到一块空地,盖了座庆宁殿。 还是属于后宫的范围。 而升平楼呢,是宫中举办大型宫宴的地方,属于前朝,位置也很靠前,基本上从宫门进来走不了多远,就是升平楼了。 这俩一个南一个北,想走过去可要花不少时间。 而皇子们是小辈,没有皇帝特许,在宫中是不许乘轿的,他们只能靠两条腿走过去。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宫宴在晚上,福满却还没等天黑就开始催谢昭出发。 幸好原主也算弓马娴熟,身体好得很,走上一个时辰问题也不大。 到了之后才发现,有人比他到的还早。 看到座位旁边和他一般大的少年,脸不红气不喘的,估计早就到了。 谢昭震惊了,不是兄弟,这你也要卷吗? 那少年见到谢昭,不急不缓地起身行礼道:“十一哥。” 谢昭赶紧还了一礼:“十二弟。” 这不仅卷,礼数也怪周全的。 都是同龄人,还用得着起身行礼啊?略显生分啊。 谢昭默默腹诽。 不过,想想十二皇子的出身倒是不难理解了。 他是贤妃所出,而贤妃的父亲是国子监祭酒方仲华,乃是前朝大儒的徒弟,如今儒林执牛耳者。 当初燕朝初立,为了安天下人的心,皇帝就将方仲华请了回来,让他当国子监祭酒,不久后又召了方家小女儿入宫为妃,加重皇家与读书人的联系。 这个举措很有效,只用了两年的时间,科举就再次回到了正轨,各个学派的学子也纷纷赴京赶考,开始为新朝出力。 所以,别看国子监祭酒这个官职不高,好像不怎么重要,那也要看谁来当。 方仲华坐上去,所有人就都得敬着。 毕竟他都当了十七年的国子监祭酒了,满朝上下,除了当初跟随皇帝打天下的几位之外,其他人差不多都是他的学生。 对待老师,岂能有不尊敬的道理? 这群人对方仲华有滤镜,对方仲华的外孙也有,觉得既然是大儒的外孙,就应该克己守礼,学贯古今。 十二皇子从出生开始,就被拔高了期待,导致十二皇子成了他们兄弟姐妹之间礼数最周全的一个。 行完礼之后,终于可以坐下了,谢昭垮着脸揉了揉腿。 十二皇子见状关心道:“你这是走得腿酸了?” 谢昭说:“可不是嘛,庆宁殿离升平楼也太远了,还不让坐轿子,累死我了。” 身体好是一回事,累是另一回事。 后半句的抱怨谢昭说得很小声,免得被谁听到了去跟皇帝打小报告。 毕竟他前几天才因为喝醉酒掉湖里的事儿被嫌弃过,可不想再去皇帝跟前儿讨嫌了。 好在十二皇子是个表里如一的君子,谢昭才敢跟他小声抱怨一句,不过也就一句,接着就安静地揉腿。 揉着揉着,谢昭看了眼十二皇子,费解地问:“你腿不酸吗?” 十二皇子语气平淡:“酸啊。” 谢昭:“那,不需要揉揉吗?” 十二皇子摇头:“今日是宫宴,一会儿皇兄他们都要到了,此举不太雅观。” 谢昭:“?” 揉揉腿而已,有那么严重吗? 十二皇子叹气,别问,坐着就行了,动了就是不雅观。 谢昭沉默,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什么叫若夫坐如尸、立如齐了。 “十一,十二,你们俩聊什么呢?” 随着一声明朗的问话,一个看上去只比他们俩大两三岁的皇子走了进来。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这人穿着和他们一样的青色衮龙袍,两肩及胸前后背皆有团龙,这是只有还未封王的皇子和亲王世子才能穿的。 亲王世子可不敢这么称呼他俩,那就只有皇子了。 谢昭还在对着记忆辨认,十二皇子却已经先站起来行礼了,就跟之前见到他时一模一样。 “十哥。” 十皇子见怪不怪地回了一礼,然后才说:“十二,咱们兄弟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吧。” 十二皇子直起身平静地回:“礼不可废。” 十皇子摆手:“哎行行行,当我没说。” 谢昭也站起来了,打算学一下十二皇子,十皇子却瞪了他一眼,上去就把胳膊搭谢昭肩膀上,夹住他脖子,完成了哥哥对弟弟的压制。 “怎么的,小十一,你也跟着学坏了?” ------------ 2 中秋宫宴(二) 穿越之前谢昭二十多岁,穿越之后倒是年轻了不少。 这位十一皇子今年刚满十五。 跟年纪一样,这个头也缩水了不少,估计也就是现代的一米七左右。 十皇子比谢昭大了两岁,身高也占优势,这个姿势下,显得谢昭弱小可怜又无助。 谢昭无辜地说:“给十哥行个礼,也能算是学坏吗?” 十皇子咬牙:“你说呢?” 原主三岁时丧母,年纪太小了不能没人照顾,皇帝就把他塞到了十皇子的生母康嫔那里。 皇帝没考虑别的,主要是因为康嫔住得离林美人近,就随手指了一下。 但不得不说,原主的运气还算不错。 康嫔虽然貌美,人却是十足的佛系,完全没有争宠的想法,与曾经受宠的林美人自然也没有什么过节。 皇帝让她抚养十一皇子,她就真的认真照料了原主几年,直到原主满十岁时搬去了庆宁殿,才终止了他们这段短暂的母子缘分。 也就是说,原主跟十皇子其实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只不过原主因为生母早逝,又没有外家,在这个捧高踩低的皇宫里头,被迫养成了一副木讷性子,就连对康嫔和十皇子都没有多少亲近之意。 这点十皇子早就感觉到了,但他完全不介意。 有康嫔这样佛系的母亲,十皇子的性格也相对比较包容,体谅谢昭小小年纪就失去了母亲,没少受欺负,对人有防备心是正常的。 但是!十皇子只能接受那种藏在心里的疏远。 你这直接像陌生人一样行礼是几个意思?真不把我当哥哥了是不是! 从这点就看出来十皇子对谢昭和十二皇子态度的区别。 十二皇子跟他行礼,他虽然觉得太过生疏客气,却也不会多言。 但到了谢昭这儿……谢昭觉得自己脖子要断了。 “哎,十哥十哥,我知道错了,你快松手!” 十皇子:“真知道错了?” 谢昭点头如捣蒜:“知道了知道了。” 十皇子这才放开他。 “这还差不多。” 等十皇子松开手,谢昭捏了捏脖子说:“这不是今天中秋宴嘛,一会儿来的人多,怎么也不能让人觉得我失礼啊。” 这明明是我的词。 十二皇子瞥了谢昭一眼,但没说什么。 十皇子却手一摆,说:“嗐,你在乎这个干什么?有大哥和二哥在呢,谁会在乎咱们几个。” 谢昭排行第十一,都已经十五岁了,何况前头的几个哥哥,自然早都成年了。 寻常人家的儿子长大,代表可以顶门立户了,皇家的儿子嘛,长大了就代表可以开始夺嫡了。 谢昭这几个哥哥都很有野心,在朝臣们眼中可谓是备受瞩目。 大皇子二皇子更是年长,都已经是而立之年的岁数了,大皇子家的长子甚至跟十五皇子同龄。 真是可怕。 这成年的皇子一旦多起来,局面可就热闹了。 尤其在没有嫡子的情况下,所有人都恨不得打出狗脑子来。 其中大皇子二皇子争得最凶。 大皇子觉得没有嫡子,自己是长子,按照礼法就应该立他做太子。 而二皇子呢,觉得自己母亲是贵妃,子凭母贵,这太子就应该他来当。 这两人争得凶,下面的大臣也纷纷站队,近几年因为立储一事,朝堂上着实有产生了一些骚乱。 今儿宫宴,到的人格外全,不用想都知道,肯定又是一场围绕着立储展开的辩论赛。 还是属于大皇子和二皇子的赛场,偶尔有其他同样年长的皇子去凑热闹那种。 至于其他排行靠后的几个小皇子?都没到入场的时候呢,自然也没人关注他们。 对此十皇子十分看得开。 大概是随了康嫔佛系的性子,康嫔不爱争宠,十皇子也对夺嫡没什么兴趣。 他又揽着谢昭说:“有他们在,你就当咱们是来随便吃个饭的,放松点啊。” “等会儿你就……” “十弟!” 十皇子正打算再劝谢昭两句,让他千万不要紧张,就听见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极具穿透力的呵斥,把十皇子吓得一激灵。 回头一看,发现是如今已经被封为卫王的三皇子那张严肃的脸。 “哎呦,是三哥啊,你这突然这么大声喊我,吓我一跳。” 三皇子穿着一身红色衮龙袍,头戴翼善冠。 和其他人一样的亲王服饰,但不知道为什么,穿在三皇子身上就平白多了股古板的味道。 三皇子审视地看着十皇子和谢昭。 “我刚才听见,你们在说大哥二哥?” “背后议论他人,岂是君子所为?何况还是议论兄长!我看,你们真该回尚书房再好好学习学习了。” 十皇子十七岁,谢昭十五,都是可以上朝听政的年纪了,这个时候让他们再回尚书房读书,不就是说他们俩的品行学识都不过关,需要接受再教育嘛。 一个脏字都没说,但是骂得可真够难听的。 看来这位三皇子跟兄弟们的感情也一般啊,谢昭心里想。 十皇子苦着脸说:“哎呦三哥,哪儿就那么严重啊,我就是安慰安慰十一而已。” “十一说今儿宫宴人多,他有点紧张,我说你紧张什么啊,人再多,那关注的也是大哥和二哥,像咱们兄弟几个,那就是个镶边儿的,你说你都排行十一了,谁看你啊。” 十皇子边说边用手指点着谢昭,眉毛都皱到了一起,还叹着气,像是对弟弟天真的想法感到无奈。 “别说你了,就算是我,排行第十,像三哥还排第三呢,不也都是一样没人关注嘛。你说是吧,三哥?” 三皇子瞬间眼神锐利如刀射向.十皇子,十皇子却嘻嘻哈哈地笑着,半点不怵他,看上去很有些挑衅的意思。 三皇子的生母赵淑妃,出自越国公府,是越国公赵乐洋的嫡女,越国公世子的亲妹妹,出身十分显贵。 因为这位越国公可不是普通人物。 他以军功封爵,却并并非一个武将,而是军师一样的人物。 皇帝南征北战之时,多是此人帮着出谋划策,这才有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所以皇帝对他非常器重。 比如说,有一次皇帝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敌人趁机偷袭围城,以致军心不稳。 那个时候就是越国公站出来稳定军心,在敌方强攻的情况下守城二十余日,硬是拖到皇帝带兵回援,全歼了敌军。 经此一战,赵乐洋声名大噪,军中武将无人不服,他制定的计策更是无人质疑,军中文武上下一心。 这也是皇帝能夺得天下的一个重要原因。 因此,不管是皇帝也好,还是朝中功勋百官也好,对越国公都是十分的信服。 哪怕如今建国已经十七年了,皇帝对越国公还是独一份的信任和荣宠,这就十分了不得了。 有这样的外祖父在,哪怕三皇子不是嫡长,也难免产生些不该有的野心。 对太子之位,他同样志在必得。 可十皇子这句话,却是直接把大皇子二皇子以外的皇子们都打成镶边的了。 包括他这位占据优势,同样对太子之位有野心,期望得到宗室功勋关注的三皇子殿下。 一瞬间,这个小小范围内的气氛就凝滞住了,连十二皇子都屏住呼吸,生怕殃及池鱼。 这么紧绷的气氛下,谢昭却在三皇子看不到的角度,给十皇子竖了个大拇指。 高啊十哥,直接贴脸开大,你是我真正的哥! 十皇子得意点头,低调低调。 三皇子怒极反笑,冷笑着说道:“十弟,几日不见,口齿伶俐了不少啊。” 十皇子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三哥说的哪儿的话?弟弟我一向愚笨,跟诸位兄长,尤其是三哥您相比那还差得远呢,怕是还得回尚书房学习学习。” 竟然还是持续开大! 十哥真乃勇士也。 谢昭再次表示佩服。 三皇子气得伸手指着十皇子,不知道要说什么训斥之语。 谢昭觉得,既然三皇子之前是一起骂了他们俩,没道理现在只让十皇子一个人孤军奋战,他得帮忙啊。 然后谢昭就直接上去按住了三皇子的手,打断他施法。 然后回头痛心疾首地劝十皇子。 “十哥,你就别气三哥了。” 十皇子懵了:“?” 好小子,你背刺我? 十皇子也想指着谢昭骂两句了,知不知道你是哪头的! 刚被谢昭按住手时,三皇子表情不太好,听完谢昭说的话眉头才舒展开。 看来十一弟还是比十弟懂事些。 三皇子心情一好,十皇子心情就不好了,他看上去恨不得想给谢昭一个爆锤。 十二皇子战术性喝水。 不应该啊,十一哥这么蠢吗? 谢昭按着三皇子的手,语气惶恐不安。 “万一你把三哥气急了,他真把你关回庆宁殿,让你重新回尚书房读书怎么办?” “还有我!我都十五了,不能出宫开府就算了,我可不想再回尚书房去了。” 然后又转回来,对着三皇子逐渐铁青的脸求饶道。 “三哥,我和十哥年纪小不懂事,您可千万别跟我们俩计较,不然这么大年纪了还回去读书,多丢人呐,就是父皇脸上也不好看。” 谢昭语气凄苦,好像田地里被风雨肆虐过的小白菜,惨得让人心生不忍。 这个时候,谢昭的话才算是说完了,可这话里的意思却完全是两级反转,让十皇子听了都忍不住笑出声。 “是啊三哥,您快行行好饶了我们俩吧,不然您一声令下,弟弟们可就彻底没面子了。” 皇子从五岁开始,就要去尚书房读书,满十五才能出宫开府,同时也就不用再去尚书房了,而是上朝听政。 这条规矩是皇帝定下的,三皇子不过一个皇子,他怎么敢去更改皇帝的决定?他也没有这个权力。 可现在谢昭和十皇子,一口一个三哥饶了我们吧,好像在这皇宫里,三皇子真能说得算一样。 若是传到皇帝耳朵里,还以为三皇子的野心已经大到,不止想做太子,更想直接做皇帝了呢。 这分明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三皇子气得脸色铁青,却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生怕被皇帝听见,真以为他心大了,那他有嘴也说不清。 他只好冷冷地一拂袖,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小十,小十一,你们俩好样的。 尤其是你啊谢昭,浓眉大眼的,结果你跟我玩阴的?! ------------ 3 中秋宫宴(三) 被谢昭和十皇子联手摆了一道的三皇子走了,他们三个的位置总算清净了一会儿。 升平楼却又开始热闹起来。 谢昭和十二皇子住在宫里,来得早。 十皇子虽然开府了,但是排行靠后,太晚到的话不合礼数,所以他们来得也早。 所以他们三个属于是来得最早的那一波。 其他皇子倒是姗姗来迟,跟比赛一样,看谁来得更晚。 仿佛谁来得最晚谁就是最尊贵的人一样。 尤其大皇子和二皇子,也就比皇帝早到了几分钟。 踩点上班也不怕翻车。 * 皇帝到了之后,说了几句吉祥的场面话,这场中秋宴就算正式开始了。 在谢昭的认知里,宴会就是大家凑一起吃个饭而已。 但今天是宫宴,当然不会只有这么简单。 在光禄寺的人上菜的同时,坐在前排的人就开始给皇帝献礼了。 谢昭:“……” 谢昭扭头问十皇子:“还要准备礼物啊?” 十皇子震惊回头:“当然了,难道你没准备?” 宫中凡是这种重要节日的大宴,如中秋、端午、上元节等,臣子们都要向皇帝献礼。 皇子是儿子也是臣子,当然也要准备。 本来谢昭还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理,也许皇子不用准备呢? 然后十皇子理所当然的语气就打破了他的幻想。 “我,当然也……” 谢昭磕磕巴巴地,心想我到底准备没准备啊? 他心里也没谱。 谢昭偷偷瞟向旁边站着的福满。 福满立刻心领神会,躬身小声道:“殿下您准备的玉如意,奴婢已经差人送过去了。” 哦,原来‘我’还是准备了礼物的啊。 还是玉如意,寓意不错。 谢昭松了一口气。 同时也对福满高看了一眼。 他连一句话都没说,福满就领悟了他的意思,还会举一反三,把他送的是什么礼物都说清楚了。 这工作能力,他回去就给福满加鸡腿! 观察了一会儿,谢昭发现,献礼的顺序跟他想的好像不太一样。 按照常理,这殿内最尊贵的是皇帝,其次就应该是皇子了,所以献礼也该从皇子开始才对吧? 但是谢昭发现不是,是从一个坐在皇帝下首,看上去比较儒雅的人开始的。 谢昭听到别人叫他越国公,他送的是一幅字。 谢昭翻了翻原主的记忆,这似乎是前朝某个书法家留存的作品,很受追捧,具体价值谢昭没办法估算,但是肯定比他准备的玉如意贵就是了。 接下来的什么鲁国公郑国公的,谢昭都没记住人,只记得他们献的礼物一个比一个贵,一开始那位越国公送的字反倒是最便宜的一个。 不止是勋贵送的贵,皇室宗亲包括他那些便宜哥哥们,送的东西也都可以买好几百个玉如意了! 谢昭:不是,你们,我这……啊? 感情穷的只有我一个? 十皇子偷偷撇了撇嘴,拉着谢昭跟他说悄悄话。 “看把他们几个能的,连珊瑚都找出来了,三尺高的红珊瑚,我见都没见过!还是大哥有本事啊。” 嗯? 听这幽怨的语气,难道是同道之(穷)人? 谢昭顿生惺惺相惜之感,看向十皇子的目光充满了期盼。 “十哥送的也是玉如意?” 十皇子挠头:“哦,那倒不是,我送的是两颗南洋珍珠。” 珍珠!还是南洋珍珠! 谢昭眼中的光熄灭了。 要知道古代采珠的难度远远大于现代,导致珍珠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何况这还是以圆润硕大著称的南洋珍珠,一颗的价格就已经是天价了,十皇子还一送就是两颗! “……你这也没比那红珊瑚便宜多少啊。” 谢昭觉得自己的感情错付了,穷得还是只有他自己。 “这不一样。” 十皇子神秘兮兮地跟谢昭说:“父皇早就想要一棵红珊瑚了,但是户部尚书觉得红珊瑚太贵,不肯给钱,父皇又不舍得花内帑的钱,都想了好一阵儿了,现在大哥给补上这个缺,你说父皇能不高兴嘛。” “哦——!”谢昭恍然大悟。 皇帝想要红珊瑚摆件,却不舍得花自己小金库的钱,但是呢,户部尚书也不愿意为了皇帝这点小爱好用国库买单。 皇帝同样也舍不得动国库。 这事儿就一直这么搁置着,皇帝想红珊瑚想得心痒痒。 这也不怪皇帝一直纠结。 大燕建立之前,天下乱了十年,哪怕是皇帝也穷得要命。 攒了十七年,好不容易有点家底,他才不会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就去动国库。 不然上行下效,以后子孙后代都学他,没钱了就朝国库伸手,那这个大燕还要不要了? 但是吧,话又说回来,皇帝觉得自己憋屈。 都当了皇帝的人了,想要个红珊瑚摆件还得这么要瞻前顾后的。 憋屈,忒憋屈了。 皇帝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他觉得憋屈了,就去给户部尚书施加压力,户部尚书不胜其烦。 就在这个时候,大皇子献上了一棵红珊瑚。这是献礼吗?这分明是帮了皇帝和户部尚书两个人的大忙啊。 这礼绝对是送到皇帝心坎里去了。 事情果然如十皇子所料。 见到那棵鲜红如血的红珊瑚,皇帝素来威严的脸上都出现了笑容。 皇帝一只手搭在珊瑚上,颇为欣慰地说:“老大啊,你有心了。” 大皇子立刻谦虚地一弯腰:“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福气。” 皇帝捋捋胡子,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指指大太监冯德。 “来,你去把那盘酱烧鹌鹑给老大端过去,他向来爱吃这个。” 冯德躬身应道:“是。”然后端起皇帝桌上的酱烧鹌鹑下了御阶。 大皇子喜不自胜,道一声:“儿臣,多谢父皇赏赐!”然后双手恭敬接过。 接过之后,等待二皇子献礼的间隙,大皇子就夹了个鹌鹑吃了,让皇帝知道,他确实很喜欢这份赏赐。 旁边二皇子嫉妒的目光如有实质,其他兄弟也坐不住了。 谢昭清楚地听到自己前面两排有人小声嘀咕。 “不就一盘鹌鹑嘛,看给大哥乐的,好像谁没有似的。” 宫中御宴一般会按照身份分为上桌中桌下桌,但皇帝早说了今日是家宴,在场的除了皇子宗亲就是随他打天下的老兄弟们。 都是一样尊贵的,还分什么上桌下桌。 也就是说,所有人的菜色都是一样的,这道酱烧鹌鹑连谢昭都有,更何况大皇子。 但大皇子在意的是菜吗?不!是皇帝给的荣宠。 要的就是这个独一无二。 不止是大皇子,宴席中凡是买股大皇子的都与有荣焉,笑得更开心了。 反之则是都憋着一口气在皇帝面前挣表现,想把大皇子压过去。 因此一时间,前排的气氛十分热闹,你说一句我说一句,愣是把皇宫的宫宴弄得和百姓家一样,充满了烟火气。 皇帝看着这场面,脸上满是欣慰的神色,还不时拉着附近的这个国公那个国公唠嗑,回忆一下往昔,气氛十分热络。 谢昭稀奇地看着这一幕。 “啧。” “你啧什么?”十皇子凑过来问。 他还以为谢昭发现了什么八卦呢,特意将耳朵凑过去听。 谢昭把十皇子的脑袋推回去。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真难得啊,都建国这么多年了,到的人还挺全。” 居然没有一个被削兵权的。 “嗐,我当什么呢。” 一听没有八卦,十皇子无趣地甩一下袖子坐正了。 “越国公他们年轻着呢,人当然全了。”十皇子还以为谢昭指的是勋贵们的年纪。 “你看那宋国公,也没比春决堂哥大多少,估计等你老了都能看见他。” 谢昭顺着十皇子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众勋贵中坐着一个格外年轻的,蓄着小胡子,但脸上没什么皱纹,看上去也就四十岁。 跟其他国公一比,他简直像是从父辈手中继承了爵位一样,年轻得过分。 但谢昭回忆发现,人家就是正儿八经的开国国公,十七岁就跨马横刀,跟着皇帝一起打仗了。 其勇冠三军,用兵奇诡,在当年就能令敌军闻风丧胆,一听到“白彦来了!”,立刻就抱头鼠窜,溃不成军。 燕朝建.国后,宋国公白彦又南征南诏,北拒鞑靼,威名不减当年,算是国公中除了越国公外的第二个热灶。 十皇子的声音不小,离得近的都能听到,比如十三皇子此时就闻声看了他们一眼。 十皇子注意到这道视线,转头问他:“你不会去找你舅舅告状吧?” 十三皇子白了十皇子一眼:“这点小事儿有什么好说的,浪费舅舅时间。” 十皇子龇牙:“嘿,十三脾气见涨啊。” 十三皇子目视前方,不看十皇子:“没涨,我脾气一直这么大。” “得,不跟你说了。” 十三皇子看上去确实脾气不小,谁让他有脾气大的资本呢。 因为那位风头正盛的宋国公,正是十三皇子的亲舅舅。 事实上不止十三皇子,谢昭发现,在场的几个皇子中,除了他和六皇子、十五皇子,其他人的生母都是出身勋贵之家。 哦,他比六皇子十五皇子还要更惨点,至少那两个人的生母都还活着。 那这么一看,自己岂不就是夺嫡里的大冷门? 谢昭战术后仰。 前两天刚穿过来的时候,他还担心了一下自己的处境。 毕竟前车之鉴都在那儿摆着呢,这种皇子众多,且基本都成年了的情况可太危险了啊。 他倒是没那个心去争,但万一有人想拉拢他,让他站队怎么办? 现在谢昭放心了,他根本没有被拉拢的价值。 那还担心个屁啊! 躺平,直接躺平。 反正最后甭管谁赢了,他都至少是个亲王,这好日子不是眼看着就要来了嘛。 ------------ 4 中秋宫宴(四) 放平心态之后,谢昭也不管别的,开始欣赏席间的歌舞。 宫宴一般都这个流程,先是皇帝祝颂,然后众臣献礼,歌舞开宴。 而歌舞大多都是歌颂太平盛世的雅乐,比如现在这场应该叫做《上万寿之舞》,那叫一个高大上,搁以前谢昭就是花钱也看不到。 现在这种好日子终于也轮到他了!并且还能继续过几十年!谢昭想想就觉得太美了,这穿越真值! 一曲舞毕,舞姬们徐徐退场,乐声也渐渐平息,为下一个曲目做准备。 谢昭收回视线,准备夹个仔鸽吃,这个跟那酱烧鹌鹑不一样,这个是炸的,咬一口嘎嘣脆,连骨头都是酥的,口感像是现代的炸鸡,谢昭很喜欢。 再配一杯沁凉的酸梅汤,这跟他在现代过中秋的方式也没什么不同嘛。 别问为什么不喝酒。 别人桌上都有温好的黄酒,只有谢昭桌上没有,因为皇帝金口玉言不许他喝酒,光禄寺自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哎,不让他喝酒,那一会儿吃螃蟹还能配点什么呢? 谢昭拄着腮,一边吃仔鸽一边发愁。 鼓点渐渐响起,乐声悠扬,听着还有几分熟悉。 谢昭低头嚼嚼嚼,抽空点评了一句:“这地方还有小提琴呢,真先进。” 席间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那是什么?” “妖术?” “别管是什么,先护驾!” 准确来说是骚乱声。 冯德反应迅速,立刻以身挡在皇帝面前,然后皇帝不领情地把他扒拉到一边儿去了。 冯德:“陛下……” 皇帝抬手止住他的话:“用不着,朕又不是几岁的小娃娃。” 话虽如此,但皇帝在其他人眼里可比小娃娃还需要保护,宋国公等人皆悄悄戒备着,打算一有不对就冲上去保护皇帝。 谢昭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下一个节目根本没开始,那响起的乐声也不是教坊司演奏的乐曲。 台上立着的屏风不知何时居然成了活的,上面水波潋滟,流光烁金,一条水墨风的鱼游过之后,原本的画面像两扇门一样拉开,然后一个穿着红色襦裙系米白色披帛的女人就出现在了所有人眼前。 【Hello大家好,我是你们亲爱的up主沐沐,有没有想我啊?】 “一个女人?” “不,说不定是精怪。” 皇帝盯着屏风看,犹疑道:“你是何人?” 那个自称沐沐的女人却没有回答他的话,自顾自地说着。 【上期我们进行了一个投票,让大家选一个最喜欢的话题,结果居然有72%的人选了想看暴君盘点,呼声很高啊,那这期我们就来看看大家最想看的‘暴君’吧,别怀疑,我很懂你们哦~】 皇帝皱眉,冯德看了看屏风,低头用大家都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陛下,这女子见到满殿的人也没有反应,想必其真身不在此处,这不过是她的一个小法术罢了,所以无法做出回应。” 她不是不回答皇帝的问题,她是根本看不到他们也听不到他们说话,可不是要下皇帝的面子。 众位国公们也纷纷附和。 “应是如此。” “是啊,不然她岂敢不敬陛下。” “那这精怪岂不是不好对付。” 只用一个小法术就能闯进皇宫大内,那他们就算人再多,恐怕也拦不住对方,万一她在宫中作乱可怎么办? 越国公沉吟道:“此女子面容平和,眼中带着笑意,应该是无意与我大燕为敌,且先看看她的目的再说。” 皇帝却一点没有被宽慰到,依旧皱着眉,面沉似水,眼睛死死盯着屏风。 “这个暴君……是什么意思?” 皇帝语气缓缓,却充满着风雨欲来的味道,竟是被一个屏风激得连杀气都冒出来了。 看来他真的很在意这个暴君的名头。 而听到皇帝点出重点,其他人也都在心里咯噔一声。 对啊,这在宫中宴会上,当着皇帝的面,突然出现一个精怪,口口声声说着暴君,谁能不多想。 毕竟能被冠以暴君的名头,首先他得是个皇帝,那这殿内也就只有皇帝符合要求了。 皇帝脸色能好就怪了。 “寿光七年,朕兵起微末,征讨乱世,花了十年的时间才让天下重新归于一统,建国大燕后,又花了十七年的时间稳固天下,那真是焚膏继晷宵衣旰食,未曾有一丝懈怠。” “朕,是暴君吗?”皇帝缓缓地问。 “当然不是!” 鲁国公豁然起身,面带怒色,当然这愤怒不是针对皇帝,而是对那突然出现的精怪屏风。 鲁国公瓮声瓮气地道:“这十年征战里,陛下身先士卒,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对百姓更是像对子女一样爱护。正因如此,大军所到之处,百姓皆才箪食壶浆迎接王师。陛下得天下乃是天命所归,岂是这精怪一句‘暴君’就能抹杀的!” “说得好!”越国公也站了起来,拱手道,“立国这十七年以来,陛下为了天下日理万机,励精图治,方才有今日之海晏河清。” “对臣民,陛下更是有功则赏,有过则罚,一切皆照《大燕律》依法可循,合该是英明圣主才是,与‘暴君’二字有何关系?” 越国公如今是右丞相,日日与皇帝探讨国事,皇帝处理政务有多勤勉,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所以越国公站出来说这话最有信服力。 接连两个老兄弟站出来力挺他,皇帝的面色终于好看了不少。 皇帝搓搓胡子:“朕也觉得这暴君应该跟朕没关系。” 比起前朝某些横征暴敛,以虐杀官员和百姓为乐的皇帝来说,他能好上千倍万倍,怎么着也不能捞到这么个名头啊。 “那为何这精怪偏要到朕面前来说呢?” 若真是毫不相干,她就不会出现,可若是相关……皇帝不是暴君,那谁是? 君臣陷入了沉思。 “嗐,既然陛下不是暴君,那肯定是未来的太子有问题呗,这不明摆着呢嘛!” 在场众人都不是傻子,早已经有此猜测,但这话题太敏感,谁也不敢开口。 只有郑国公厉义,愣头青一样,捅破了窗户纸。 所有人都僵住了。 不是大哥,这是能说的吗! 大家看一眼面色更沉的皇帝,又略带好奇地看了眼众位皇子们,眼神微妙。 被视线包围的皇子们可不太好受。 首当其冲的就是大皇子,毕竟这位刚被皇帝赏过一盘酱烧鹌鹑,形势大好着呢。 当被所有人尤其是皇帝的视线锁定后,大皇子身体一僵,赶紧站出来表态。 “父皇,儿臣自幼习礼,宽以待人,决不会做出这等暴虐危害社稷之事!” 皇帝还没说什么,二皇子就不乐意了。 “听大哥这意思是觉得太子之位非大哥莫属了?” 大皇子又是一僵,心里痛骂二皇子一百遍,然后赶紧澄清:“父皇,儿臣绝无此意!” 皇帝:“行了,知道你没这个意思。” 但到底有没有,大家心知肚明。 皇帝叹气:“老大的脾气秉性我还是了解的,此人断不是你,退下吧。” 得到皇帝的信任,大皇子先是一喜,随即想到,若这人不是自己,岂不是说明自己最后夺嫡失败了? 大皇子心中一沉,心事重重地坐下了。 四皇子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左右看看,笑了。 “既然不是大哥,那肯定就是二哥了,毕竟我们这些兄弟里,也就二哥你有资格。” 二皇子顿时也身体一僵,步上了大皇子的后尘,火速替自己澄清。 “四弟你可别乱说!立储以长以嫡,你二哥我非嫡非长,我有什么资格?我最没资格了!” 同样在心里骂了四皇子一百遍,二皇子面色惶惶地看向皇帝。 “父皇,我……” 皇帝不耐烦地摆手:“哎呀行了行了,坐下吧,瞧你那点胆儿,也不像是能当暴君的料。” 二皇子也一脸落寞地坐下了。 接二连三有皇子站出来替自己辩解,皇帝听得都不耐烦了,就说这两句话能看出来什么啊? “行了行了都坐下吧,别站出来了。” “要是这么简单就能把人找出来,还要捕快干什么?还要大理寺干什么?” 幸亏大理寺卿不在这儿,不然还得站出来请罪。 在皇帝的扫视下,皇子们纷纷低下了头。 “还有你们。”皇帝指了指宗亲和勋贵们,“都别猜了,继续看,这不是马上就要说了嘛。” 话虽如此,但八卦是人类的天性。 宗亲和勋贵们实在是好奇,到底哪个皇子即位之后这么不干人事,当了暴君,让精怪都不惜动用法术来皇宫中示警。 可同时他们又希望,这个猜测是假的,找不到那个‘暴君’才好。 毕竟谁愿意在一个暴君手下做事啊? 嗯……虽然以皇帝的身体状况来看,可能他们自己是看不到那一天了,但是自己的儿孙自己疼,儿孙遇上暴君也不行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精怪不惜暴露在人前,也要向他们示警暴君的存在,那还是精怪吗? 有人试探着开口:“这神迹……” 对啊,这应该是神迹! “可这神迹并未说暴君是未来太子啊,兴许是陛下的几世孙呢。” 嗯? 大家有志一同地转头,看向说话的陈国公。 好在这是陈国公,热爱钓鱼,非常稳得住,即使是在众位老伙计和皇帝的注视下,也能淡定自若地讲完自己的猜测。 “这后世皇帝做的孽,治下子民受不了了,来找陛下这位祖宗告状,很合理吧?” “合理合理。” “陈国公所言极是啊!” 它最好是这样。 那皇帝和他们就都解脱了。 【好,那接下来就直接进入正题,盘点一下历史上那些最心狠手辣的暴君。】 【第一位,燕武帝!】 ------------ 5 中秋宫宴(五) “武帝?这评价挺高的啊。” 谢昭想到前世那些赫赫有名的武帝,比如汉武帝、汉光武帝(刘秀)、魏武帝(曹操)。 要么开疆拓土,要么平定天下,无一不是武功卓著,这个‘暴君’居然能被评为武帝?看来他不只是暴虐这么简单。 难怪会排在盘点的第一位。 “咔嚓咔嚓。” 这么严肃的场合,谢昭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嗑瓜子的声音,他不可思议地转头,发现十皇子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瓜子,正对着屏风边看边嗑。 四目相对的刹那,十皇子嗑瓜子的动作停了,沉默片刻,谢昭对着他伸出了手。 “给我来一把。” 十皇子从善如流递给他一把,完了还说:“我跟你说,这玩意儿吃着上瘾,尤其看热闹的时候吃,根本停不下来。” “父皇和大哥二哥都急成那样了,你还看热闹,这样好吗?”谢昭吐掉两片瓜子皮说。 十皇子伸手:“那你还我。” 谢昭后退半身,不让十皇子够到。 “算了,那么多你也吃不完,我帮你分担点儿。” 十皇子也不是真要拿回去,有一个兄弟跟他兴趣相同,他开心还来不及呢。 他从小被这些卷王兄弟包围,在读书习武上面卷就算了,礼数上还要一丝不苟,比如那个小十二小十三,对嗑瓜子这种小事儿都要敬而远之,活像是要当个真圣人一样。 还有那个小十四,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刚才翻白眼了是吧! 不止十皇子,连谢昭都察觉到了十四皇子的视线,那是明晃晃的嫌弃。 “他那是什么眼神?” 谢昭觉得十四皇子有毛病。 十皇子没在意:“你别管他,他就那样,也不知道哪来的傲气,跟五哥似的。” 五皇子的生母庄妃,出身云州薛氏,薛氏是千年世家,历经四个朝代,大燕是第四个。 虽然历经千年,世家的荣光早已今不如昔,但名头在那儿,总是能令人高看一眼。 若是谁能有幸跟薛氏联姻,可以不眠不休吹上三天。 天下未定时,薛氏就送女入府,不过不是嫡支嫡女,而是庶支嫡女,就这都已经足够让跟着皇帝的所有人欣喜若狂。 世家虽然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聚集在一起仍然是一股不小的势力,薛氏是世家之首,他们愿意支持燕朝,可是给了皇帝等人莫大的底气。 母亲出身如此尊贵,在没有嫡子的情况下,五皇子自然自视甚高,觉得甭管大皇子还是二皇子,自己是天上的云,他们只是地上的泥罢了。 五皇子高傲得太过明显,就连在皇帝面前都不怎么收敛,何况是在皇子们面前。 比如七皇子、九皇子、十皇子,这些外家不显的人,都被五皇子像看泥腿子一样看待,怎么能让十皇子不反感。 若说五皇子的高傲还有情可原,十四皇子的傲气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十四皇子的生母闵昭仪,只不过是户部侍郎闵兴业的女儿。 闵昭仪刚入宫时,闵兴业也不过是个地方小官,还是因为女儿生了皇子,才逐渐得到上官重用,前些年升任了户部侍郎。 正三品的京官,确实不低了,有些人努力一辈子也就是三品,可那得看跟谁比。 宫中现有的皇子中,除了九皇子的生母安嫔,和谢昭的生母林美人是从宫外采选来的之外,其他人几乎都是勋贵之女,他们外祖父不是这个国公就是那个侯的。 跟他们比,闵兴业有优势吗?闵昭仪有优势吗? 就这,十四皇子还整天鼻孔朝天的,要不是十四皇子排行太小,皇子们不想担一个欺负弟弟的坏名声,早就有人收拾他了。 所以十四皇子嫌弃他们,十皇子也只当是没看见,反正十四皇子除了翻白眼之外,别的什么也干不了。 十皇子又给谢昭抓了一把瓜子。 他俩还是专心嗑瓜子吧。 顺便围观前排人的兵荒马乱。 ‘燕武帝’这个名号一出来,明显大家更慌了。 看看咱面前这位皇帝吧,本就是行伍出身,年少时是前朝的将军,后来天下大乱,带着大家从南打到北,建国之后还削过鞑靼和南诏,那叫一个武德充沛。 尊封一个武皇帝岂不是绰绰有余? 好嘛,问题又绕回来了,难不成陛下最后真的成了暴君? 众勋贵们惊疑不定,眼神飘来飘去,在底下小声蛐蛐。 皇帝环视一眼,语气危险地问:“都在下边儿说什么呢?” 叽叽咕咕的声音停了,大家左右看看,最后一致看向机智的陈国公,陈国公拒绝不成,被迫站了出来。 “陛下,这个,臣等是在说……” 陈国公大脑飞速运转,终于让他想到一个好的借口。 “臣等是说,陛下的后代里居然出现了一个武帝,重振祖辈雄风,实在是我大燕臣民之福啊!” 一句话,又把暴君的名号从皇帝头上摘走了,还顺便夸了下陛下的后代有出息,不愧是你啊陈国公。 同僚们暗暗竖起大拇指,然后纷纷附和。 “对啊对啊。” “哈哈,还得是陛下您,后代都这么有出息。” “可不是嘛,我们就不行了,家里养了一群草包 。” 恭维之声不绝于耳。 但皇帝并不买账。 “是吗?摊上个暴君,也算有福气?” 陈国公:“这……臣以为,既然能被尊封为武皇帝,想来这位陛下应该也是一位雄主,只是世人愚昧,未知全貌便加以揣测,将恶名强加在他身上罢了。” “雄主?也不见得。” 皇帝完全不抱任何希望,“那些个活着的时候是个酒囊饭袋,死了却能得个武皇帝谥号的,这种先例也不是没有,谁知道他这个武皇帝是怎么来的。” 对这种沽名钓誉的废物,皇帝实名嫌弃,连带着这个有可能也是沽名钓誉的后代一起嫌弃。 也不怪皇帝担心,因为这么不要脸的人,以前还真有一个。 那位武帝为人好高骛远、好大喜功,一直以为自己是不世出的明主,只需要略微出手就能重现汉武雄风,居然完全不做任何准备就命大军北上去攻打匈奴。 结果当然是大败而归,差点连京城都丢了,害得中原大地满目疮痍,百姓流离失所,间接导致了王朝的覆灭。 就这样一个人,活着的时候对天下毫无贡献,只是因为有个好面子的儿子,死后居然就能得到武皇帝的谥号,简直是苍天瞎了眼! 皇帝觉得,自己这个后代既然能被评价为暴君,谥号却能得个武帝,想来和前前朝那个是同样的情况。 丢人呐。 “这下好了,暴虐还不算完,还好大喜功?还弄虚作假?” 皇帝都气笑了,皮笑肉不笑的。 他指着皇子们不疾不徐地说:“听好喽,要是让朕知道,这是你们当中的哪一个,或者是谁的后代,你们就给我守皇陵去,永世不许回京。” 皇帝说这句话时,语气非常平静,这也让众皇子明白,皇帝是认真的。 一旦这个精怪说出他们当中谁是燕武帝,皇帝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这下有心夺嫡的皇子都绷紧了皮,生怕铡刀落到自己头上。 不过这次就没人敢出口保证了,免得之前大皇子二皇子尴尬的情况再在他们身上上演。 当然,所有的慌乱都是属于前排的,谢昭他们这些排行靠后的皇子们,连座位都在哥哥们的后面,跟皇帝之间隔着好几排人,那叫一个岁月静好。 谢昭甚至有点找回了当年上学的时候,坐在大后排的快乐。 他和十皇子毫无负担地嗑瓜子吃螃蟹。 这可是中秋的螃蟹,还是进献到宫里的,别提味道有多鲜了,谢昭吃得头都抬不起来。 期间他还想偷喝两口十皇子的黄酒,被十皇子用筷子打了手。 “去,父皇不让你喝,我可不敢触这个霉头。” 谢昭不死心,低头小声抱怨:“我说十哥,你也太死板了,咱俩离父皇那么远,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再说了,现在谁还有心情看我啊。” 不都在看屏风呢嘛。 他就是偷喝一斤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十皇子把酒壶拿走,对谢昭严防死守:“你想都别想。看是看不见,可一会儿你要是喝多了,那傻子都能看出来!” 然后还得连累他一起吃瓜落。 十皇子才不干这种折本的事儿。 他指着屏风说:“快看,有变化了。” 刚才屏风上那个自称沐沐的精怪,说完燕武帝三个字之后就从屏风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极为恢弘大气的音乐声,和偶尔闪过的几帧皇宫的屋檐。 屋檐上的脊兽似乎历经了沧桑,但至少依然矗立在那儿,可本该由重兵把守、森严肃穆的皇宫却空无一人,却连一个侍卫的影子都看不见,仿佛一夜之间,皇宫就变成了一座空宅院一般。 “这,这是怎么回事?” “人呢?侍卫呢?内侍呢?” “这精怪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这精怪动用法术,将皇宫里的人都移走了?” “胡扯,咱们待的这地儿难道不是升平楼吗?明明这么多人,可那屏风里的升平楼是空的!” 没错,就在他们议论的这么一会儿,眼尖的人已经发现了,其中就有升平楼的画面,但那里同样空空如也,而且看起来还有一丝……破败? 君臣几人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皇宫是前朝皇帝迁都时盖的,距今也就一百多年,年年修缮,怎么也不至于到了破败的程度。 况且大家都在升平楼里坐着呢,这,挺亮堂的啊,装饰得奢华又不失大气,合该是皇宫大内的气度,跟屏风上的完全不一样啊。 那这是怎么回事? 众国公们实在是搞不懂这是什么原理,往常在战场上计策百出的聪明脑袋,也都成了摆设一样。 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太妙。 “因为这是后人录制的啊。”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时,少年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 6 中秋宫宴(六) 刚看到屏风上出现视频的那一刻,谢昭很震惊,还期待了一下。 这视频是不是跟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的? 如果是的话,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回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视频里大燕的皇宫,看来这个视频是从大燕的未来世界投放过来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看来回去是没戏了。 好在谢昭对上辈子没什么留恋,只是稍稍遗憾了一下就放下了,继续吃螃蟹嗑瓜子,顺便看着大家震惊的表情下饭。 毕竟这可是未来的东西,就算只是个讲解历史人物的视频,也能透露不少先进的东西,足够让大燕君臣们惊掉下巴了。 但是谢昭没想到,只是开头闪过几个皇宫的镜头,居然就能让他们讨论不休。 眼看他们怎么猜也猜不到正确答案,谢昭忍不住小声说:“因为这是后代人录的啊,距离现在都不知道多少年了,不破败才怪。” 谢昭觉得自己声音挺小的,最多也就是被十皇子听见。 这么一会儿的相处,谢昭已经发现了,他这个十哥相当的佛系,万事不关心,应该很好糊弄。 可谁能想到,在他开口之前,殿内突然安静了下来,导致谢昭的声音极有存在感,他话音刚落,大家就纷纷将视线投向他。 尤其坐在他前面的七皇子八皇子,直接转过头,贴脸好奇。 谢昭:“……” 你们俩有病吧! 谢昭默默收起了瓜子,十皇子也一样,并且第一时间从谢昭身边挪走。 谢昭唾弃,真没兄弟情。 皇帝好像没听清,问谢昭:“你刚才说什么?” 谢昭不得不站起来答话:“儿臣是说,既然这精怪说的燕武帝是以后的皇帝,那这屏风里的皇宫应当也是以后的皇宫,与我等此时的人是无碍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升平楼中坐满了人,屏风里那个升平楼却是空旷的,因为二者处于不同的时间里。” 时间维度这种东西,在现代各种文学作品中已经用烂了,但大燕朝君臣们却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越国公顺着谢昭的说法一思考,顿觉耳目一新茅塞顿开。 他对皇帝说:“陛下,臣大概能理解十一皇子的意思。” “民间有神话传闻,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这些神仙精怪手段无穷,既然能让时间快速流逝,自然也可以让其倒转,所以我们才能看到这后世之景。” 皇帝露出恍然的神色:“啊,原来如此,长明你这么说朕就明白了。” 然后指指谢昭:“学着点儿,话都说不明白。” 谢昭也反手指了下自己:“我?” 皇帝:“那不然呢?难道朕在说自己吗?” “不是,我……”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是你理解有问题吧! 谢昭很想吐槽回去,但是在皇帝的目光威视下,默默地怂了。 行,你是皇帝你说得对。 谢昭低头:“儿臣下次注意。” 皇帝摆手:“行了坐下吧。”听语气好像还有点嫌弃。 什么人呐,活该你有个当暴君的儿子。 一旦将这些归结于神仙精怪施展的时间术法,殿内的人就自在多了,之前还以为这精怪就在暗处看着他们,浑身都不得劲儿。 视频中的沐沐却完全不知道升平楼内发生了什么,自顾自讲着燕武帝的辉煌‘战绩’。 【众所周知,梁朝末年时诸皇子相争,梁元帝成功拿到出道位,可惜即位才三年就嘎了,皇位传给了只有四岁的儿子梁冲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完了,梁朝要亡。】 【本来嘛,梁元帝兄弟几十个,为了皇位都打出狗脑子了,站错队的大臣勋贵们杀了一波又一波,朝廷被折腾得不轻,已经没有几个人在干活了。好不容易决出了胜利者,大臣们心想,这个终于可以安生了吧。】 【结果梁元帝这个不争气的,才28岁就死了!这合理吗!】 【大臣们心想:你短命你早说啊!我们就不支持你了,换谁不行啊?也不至于现在,留下个皇帝还没膝盖高。】 梁朝就是燕朝之前那个朝代,皇子相争的时候,在场的诸位有些在朝中任职,有些在家中读书,总之都听过一耳朵,对当时京城的惨状也记忆犹新。 因为皇子太多了,还每个都很有野心,朝中的大臣们被迫站队,不然就要被官场排挤。 他们只能妥协。 可是站了队不代表就是安全的了,多方势力相争,怎么可能没有炮灰呢。 因此官员住的那一片儿,隔三差五就有人家挂出白幡,家眷泪流满面地扶灵回乡,导致朝中上下人人自危。 就连地方小官也都噤若寒蝉,心思涣散,处理灾情都不积极,导致民怨四起,各地接连爆发农民起义,如按下葫芦浮起瓢一般,直到燕朝建立才算是暂时得到平息。 在这种地狱模式下,梁元帝凭一己之力杀出重围,绝对是狠人中的狠人。 可惜兄弟们也不是什么善茬,下手一个比一个狠,梁元帝在争斗中中了招,即位才三年就已经是病骨支离,无奈撒手人寰。 等狠人梁元帝一死,没死干净的诸皇子们,如今的诸亲王,就死灰复燃又开始争斗起来。 【小皇帝镇不住自己那些皇叔们,诸王的封地纷纷发生叛乱,再没有人管百姓的死活,连带着一些颇有余财的地主家里也过不去,这天下就彻底乱了,四处爆发起义,梁朝也终于走到了尾声。】 讲到这一段时,沐沐的语气里充满唏嘘,升平楼内的君臣们也点点头,有些怅然。 皇帝叹了口气说:“想当年,梁太祖结束乱世时是何等英姿,没想到他的子孙却又带来了另一个乱世。” 臣子们纷纷感叹起来,不过也都和皇帝的思路一样,感怀的是梁太祖的英勇,和梁朝末年的诸王只知道争权夺利,毫无大局观的表现。 同样是在唏嘘,却没有一个人能领会到,沐沐是在为无辜受难的百姓叹息,而不是为了梁朝皇室。 只有谢昭感受到了,他若有所思。 看来这个世界的后世,也跟他上辈子一样,最终走向了社会主义的道路,怪亲切的。 【大概是看到了前车之鉴吧,谢伯庭对于皇子相争这事儿非常忌讳,屡次告诫自己的儿子们,不要重蹈梁朝覆辙,免得把燕朝也作没了。】 听到沐沐字正腔圆中气十足地说出‘谢伯庭’三个字,在场众人喷水的喷水,咳嗽的咳嗽,一个个脸憋得通红。 “她说什么?”皇帝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不然怎么好像听到这精怪喊他名字了? “呃,这个……”众臣支支吾吾,不敢作答。 他们也没想到,这精怪恁得大胆,居然敢直呼陛下的名讳。 自从当年一起争天下的几个人死的死,远遁的远遁,谢伯庭成了皇帝,这天下就再也没有人敢叫他的名字了。 就连谢伯庭的亲生父母,已经仙逝的仁祖皇帝和皇后,都叫他皇帝了。 这个精怪居然敢当着皇帝的面,直呼其大名,这跟当面挑衅有什么区别? 要不是知道这精怪听不到,本身也不在皇宫里,皇帝真想治她一个不敬之罪。 不过,想到这精怪话中代表的含义,皇帝突然就没心情关心她恭敬不恭敬的了。 她从前朝诸王相争开始讲起,又提到自己,显然他的儿子们之间也发生了夺嫡之事,而且看起来阵势还不小,不然这精怪也不会特意提起。 一想到前朝末年时的惨象,皇帝就忍不住眼前发黑。 如果他的儿子们也犯下了这些罪孽……那他清除乱象建立燕朝的意义又何在呢? 【权力斗争必会招致民不聊生,谢伯庭看的明白,可惜他那几个儿子全是棒槌,没有一个能听进去老父亲劝告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兄友弟恭,实际上互相下绊子扯头花,搞得崇德后期,也没比寿光年间好多少。】 【本来谢伯庭在历史学上的评价还是挺高的,因为这几个坑爹货,导致他毁誉参半,好多人都说谢伯庭晚年是老糊涂了,才由着几个儿子胡闹。】 【皇子夺嫡就算了,更要命的是,梁朝的皇子们打架只能靠自己,但是谢伯庭的儿子们不是啊!他们背后的外祖父、岳父,都是开国功勋,手里还有兵权那种,他们打起来,那杀伤力可比梁朝的皇子们强一百倍!】 沐沐的语气中充满了调侃,她甚至还抬起双手拍了拍,那叫一个幸灾乐祸。 【让我们恭喜谢伯庭先生,他的儿子们将夺嫡这项事业做大做强,再创辉煌,直接创造了历史新高!】 皇帝眼前更黑了。 梁朝末年的夺嫡已经够惨烈了,结果这精怪说什么?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那岂不是说,燕朝会比梁朝还惨?! 想想梁朝皇子夺嫡导致的结果是梁朝灭亡,那难道说……他刚建立十七年的大燕,就要亡了? 皇帝用手,从大皇子指到十五皇子,问:“说吧,哪个棒槌这么有本事?” 十四个棒槌羞愧地低下了头。 ------------ 7 中秋宫宴(七) 没人敢承认。 关键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是谁做的。 嗯……是哪几个做的。 有心夺嫡的心里有鬼,低着头完全不敢抬,也不敢说话。 问心无愧的咸鱼却有点坐不住了。 十皇子抬起手挡住嘴,跟谢昭说悄悄话。 “以前怎么不知道,大哥他们这么猛啊。” 十皇子的外祖父是丹阳候,当年也是跟着陛下一起打天下的,还有十皇子的舅舅们,对这段打天下的历史也知之甚详,偶尔见到十皇子,就会给他讲讲。 越是了解到寿光和天保年间有多乱,就会越憎恨造成这一切的梁朝皇子们,更是对夺嫡一事敬而远之。 现在乍然得知,他这群兄弟居然比梁朝的皇子还凶残? 十皇子震惊了。 …… 你就不能等会儿震惊吗! 气氛这么严肃的情况下,谢昭把头埋得很低,生怕自己比别人突出,被皇帝注意到。 结果他藏得好好的,十皇子偏要这个时候找他说话,谢昭比他还震惊,下意识比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 谢昭慌乱地看了两眼皇帝的方向,期间瞥到吃剩的蟹壳,很想直接把蟹壳扣在他和十皇子脑袋上,当个鸵鸟。 可惜他反应再快也没用,皇帝已经听见了,正往这边儿看呢。 当然也注意到了谢昭的小动作。 皇帝看着谢昭,问:“十一啊,忙活什么呢?” “啊,啊?” 谢昭慌乱地放下蟹壳,站起来低头说:“没干什么。” 皇帝瞥了眼蟹壳,嫌弃地别开眼,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说。 “在宫宴上还要玩螃蟹壳,这合适吗?” 谢昭紧张扣手:“……不合适。” 皇帝:“不合适你还玩!” 谢昭吓得一缩脖。 皇帝看他这个怂叽叽的样子就来气。 “你能不能有点志气?” 谢昭讷讷不说话,双眼放空,老实听着皇帝的训斥。 看他那个样子也不像是有志气的。 皇帝点点头,多余的话都懒得说,转头对着越国公等人叹气:“怪不得这小子都十五了,你们一个看上他的都没有,朕看着他都来气!” 皇帝和自己这些老兄弟感情都不错,不止后妃大多出身勋贵府中,连皇子妃们也都是差不多的出身,实在是这些人家没有女儿了,没办法才娶朝中高官之女。 皇子们与勋贵联系紧密,其中几个看上去像是有出息的,给勋贵们当女婿,他们自然也乐意,所以婚事早早就定下了。 只有谢昭母亲出身平凡,没有外家帮衬,人又是平平无奇,扔到皇宫里都激不起水花的那种。 勋贵中没有人对他感兴趣,导致谢昭都十五了,别说成亲开府,连个未婚妻都没有,光棍一条。 皇帝此时将这件事拿出来说,看上去好像是在嫌弃儿子太小孩心性,才一直没能成婚。 实际上人老成精的国公们立刻就懂了皇帝真正的用意。 这是在对他们嫌弃十一皇子表示不满呢。 什么意思啊? 前面几个儿子单身的时候,你们争着抢着要让他们做女婿,轮到十一皇子就哑火了。 怎么他不是朕的儿子吗? 勋贵们赶紧也低下头请罪。 越国公笑道:“十一皇子有赤子之心,臣也喜欢得紧,可惜家中只剩一个混小子,怕是没有这个福气喽。” 越国公的两个大女儿已经出嫁,剩下一个小女儿才五岁,怎么也跟谢昭扯不上关系,所以他一身轻松,还有心情劝皇帝。 “陛下也不用心急,姻缘乃天定,也许用不了几日,您就能多个儿媳妇了。” 皇帝摆手:“长明不必安慰朕了,这个儿子什么德行,朕还不清楚?喝两杯酒都能摔到湖里去。” 后半句是看着谢昭说的,谢昭再次低头,扒拉扒拉手,当自己隐形人。 勋贵们看到谢昭如此表现,忍不住在下面窃窃私语。 “就这样,陛下还能怪咱们吗?谁看得上啊。” 他们都是行伍出身,推崇的是那种果断利落、行事大方的性子,谢昭表现出来的窝囊样,他们是半点都看不上。 临远候就受不了了,悄悄拉着陈国公吐槽。 “话也不能这么说,十一皇子只是年纪小没经过什么事儿而已,也不能太苛刻了。” 陈国公才不接临远候的话,十一皇子再如何,也是皇帝的儿子,不是他们这些臣子可以说三道四的。 没人主动把女儿嫁给十一皇子,皇帝都要责怪一句,要是被听到他们公然嫌弃十一皇子,罚个俸禄都是轻的。 他上有老下有小,才不掺和这种事。 临远候旺盛的吐槽欲没有得到满足,嫌陈国公怕事,白了他一眼,去找丹阳候说了。 然后丹阳候使出吃奶的劲儿,把屁股底下的实木椅子挪走了,用实际行动表示,自己并不想听。 临远候傻眼了:“嘿——你个老东西。” 丹阳候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没有你老。” 临远候抽抽嘴角,只能安静地喝酒。 谢昭坐下后,吸引火力的人没有了,十皇子也被皇帝叫了起来,问他刚才说了什么。 十皇子也学谢昭低头抠手,皇帝却不买他这个账。 “把手松开!” 十皇子一激灵,火速把两只手分开,分放在身体两侧,乖巧得不像样子。 皇帝:“少学你弟弟,你什么性子朕还不知道?” “刚才在下边儿低估什么呢?” 十皇子偷偷看眼谢昭,谢昭举起螃蟹壳挡住十皇子的视线,摆手让他别看自己。 看什么看,这又不是上课老师提问问题,我还能告诉你答案啊? 十皇子怒瞪谢昭,没义气! 在皇帝的注视下,十皇子没撑到两秒就实话实说了。 “父皇,儿臣刚才是在称赞几位兄长来着。” “称赞?”皇帝问,“怎么个称赞法儿啊?” “儿,儿臣是说……”十皇子一紧张,就快速地眨眼睛,似乎想通过眨眼睛来想出一个万全的对策。 显然是没有的。 “儿臣刚才说,没想到大哥他们这么厉害啊。”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十皇子最终选择快速说完,然后闭眼等死。 万万没想到这里还有自己的事儿,大皇子(再次)?站起来请罪。 屁股刚离开椅子,身体还没站直,头顶上就传来皇帝没好气的呵斥声。 “坐下!” “哎!”大皇子又火速坐下。 皇帝继续追问十皇子:“你大哥厉害在哪儿啊?说说。” 大皇子坐直身体,慌忙地又想替自己辩解,被皇帝一个眼刀憋回去了。 这十皇子哪敢说啊。 说大哥真厉害啊,不夺嫡则已,一夺嫡江山动荡山河破碎,以天下人为祭,不愧是大哥(大拇指.jpg)。 那父皇还不得把他撕喽。 实话不能说,但十皇子又不敢说假话,眼看拖延的时间越来越长,十皇子干脆破罐子破摔,低头说:“儿臣不知,儿臣刚才是乱说的。” “你个……” 【要不怎么有人说,历代皇帝中最厉害的得是燕太祖谢伯庭,儿子一个比一个猛,真是英雄父亲。】 皇帝的话被沐沐打断。 他皱眉,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味儿呢。 “这是在夸朕?”皇帝问。 “呃,应该是,应该是……”众人含糊着回答。 【当然,这里面最猛的当然还是我们今天要讲的燕武帝啦!这位才是英雄父亲谢伯庭最伟大的作品!】 终于来了! 听到‘燕武帝’三个字,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皇帝心下一沉,没心思去计较沐沐是不是在调侃他了。 没想到啊,这个被后世称作暴君的燕武帝,居然真的是自己儿子! 他环视一圈皇子们,冷笑:“真行啊,不愧是朕的好儿子。” 勋贵宗亲们也不淡定了。 皇帝已经年过半百,纵使身体还硬朗,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也就是说,他们自己和他们的儿孙辈,有可能都要在这位燕武帝手底下讨生活。 在一个暴君手底下?这简直就是地狱模式,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抄家灭族,由不得他们不紧张。 最紧张的当然还属皇子们。 本来他们夺嫡夺得好好的,虽然听这精怪的意思,好像打得凶残了点。 但是自己兄弟嘛,谁不知道谁?都是菜菜的,很安心。 结果这个时候,你告诉我,那个能在‘暴君历史盘点’里位列第一的燕武帝,就在我们中间? 夺嫡秒变狼人杀!现在就开始逃命吧兄弟们。 这还夺个屁啊! 谁能有他凶残! 谢昭更是连螃蟹都吃不下去了。 搞什么啊,他刚准备要做个混吃等死的咸鱼,结果下一任皇帝是个暴君? 哪种暴君? 是杨广那样的?还是胡亥符生那样的?这很重要啊喂! 暴君和暴君也是有区别的。 有的是好奢侈享受,罪名多是大兴土木横征暴敛,就像杨广。 虽然在这种君主手底下讨生活,也不容易,但只要他足够咸鱼,问题不大。 就怕这位是胡亥符生之流。 秦二世胡亥,因为担心兄弟跟自己抢皇位,就发了疯一样地,把所有兄弟姐妹都杀了。 符生更凶残,他每次召见大臣之前都要准备好刀剑等凶器,看谁不顺眼当场就杀。 大臣他要杀,妃嫔他也要杀;忤逆他的要杀,奉承他的同样要杀,活脱脱就是个心理变态。 如果燕武帝跟这二位是一个性子,谢昭觉得他还是趁早跑路算了。 哪怕是去海上找个小岛当鲁滨逊,都比待在皇宫里强。 ------------ 8 中秋宫宴(八) 【众所周知,谢伯庭和文皇后是少年夫妻,鹣鲽情深,谢伯庭在外征战时,文皇后负责镇守城池,安定军心。】 【大军被围困时,谢伯庭和文皇后失散了,明明自身都难保,也要杀回去找到文皇后才再行突围。】 【两人一起经历过创业的艰难,携手走过战乱,已经不仅仅是夫妻了,更像是可以交托后背的战友,这波属于是双向奔赴了。】 提到燕国这对开国皇帝皇后的感情,沐沐大加赞赏,皇帝脸上也难得泛起柔情。 他和皇后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走过来,相互之间的感情已经不能简单用夫妻来形容了。 爹娘都走了,皇后就是他最亲的亲人。 他和皇后的感情能得到精怪的认可,这让皇帝非常得意。 他捋着胡须说:“看看,朕和皇后感情好,连精怪都被感动了。” “这是自然。”二皇子恭维道,“父皇和母后,风雨同舟几十年,却还感情依旧,实在是让儿臣等人羡慕得很,若是儿臣与王妃也能像父皇母后这样,儿臣就知足了。” 二皇子羡慕的样子让皇帝更加得意,捋胡子的动作都更快了一点。 “那你就甭想了,像你母后这样的贤妻,世间少有。” 皇帝直接反驳了二皇子,完全不给他碰瓷的机会。 不然若是他亲口承认二儿媳像皇后,要不了多久,朝野就会传出他满意老二当太子的话来。 二皇子笑容一顿,很快恢复自然,说:“父皇说的是,只是若王妃能得母后一二神采,也是儿臣之福了。” 这马屁拍得舒坦,皇帝点点头:“嗯,多让你媳妇跟皇后学学,够她受用一辈子。” 二皇子:“是是,回头儿臣就叮嘱她,多多来宫中聆听母后的教诲。” 因为讨论的是皇后,皇帝和二皇子相谈甚欢,坐在后面的八皇子眼睛闪了闪,低下头不去看他们。 【不过,就算两人感情再好,有个问题却一直横在他们中间无法忽视,那就是:子嗣。】 沐沐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的话题让皇笑容凝滞,殿中的气氛也一同凝住了。 然而视频另一头的女声无知无觉,继续说着。 【谢伯庭和文皇后有一个女儿叫安阳公主,是他们唯一的嫡女,寿光五年出生的,那会儿梁朝眼看着就要完了,谢伯庭也不愿意再忠心这种昏庸无能的朝廷,干脆带着人加入了起义军,因此安阳公主一出生,就被迫跟着父母颠沛流离。】 【只是跟她那个无缘的弟弟一比,颠沛流离也许算不了什么。】 【安阳公主出生后的四年里,文皇后都没在怀过孩子,直到天保二年才再次开怀,大夫说是个男孩,谢伯庭喜不自胜,他觉得自己终于要有后了!】 沐沐描述得绘声绘色,几乎一瞬间就将谢伯庭的记忆拉回到了天保二年,那时他刚得知妻子又怀孕了,高兴得连饭都忘了吃。 可惜这份喜悦在三个月后,敌人的一次奇袭中被迫中止。 当时谢伯庭不在,文皇后既要主持大局,又要照顾后院的小妾庶子,还要带人躲避敌人的追杀,被迫落了胎。 又因为落胎之后没有好好休息,伤了身体,从此再也无法生育。 这成了皇帝心里永远的痛,哪怕二十年过去,再想起来,他依旧没办法原谅自己。 如果当时他没有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计就好了,如果他没有什么小妾庶子就好了。 回忆结束,皇帝眼底带着一丝痛色,和二皇子之间和乐的氛围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二皇子的笑容也变得勉强。 天保二年他才三岁,他又有什么错呢。 【有人可能会说,这时候他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已经出生了,他早就有后了。】 【那不一样。】 【在谢伯庭心里,只有发妻文皇后才是他的妻子,文皇后生的嫡子才是他期待的儿子,其他都是庶出,是没有资格做他的继承人的。】 沐沐讲解的声音依旧是轻快的,可听到这段话的众皇子们却心中一沉,面色煞白,有些年纪尚轻,修行不到家的更是抬头去看皇帝的反应。 皇帝没有反应。 可既然他没有反驳,就说明这是真的。 原来,他们就算再优秀,在父皇心中依旧抵不过一个嫡子的名头。 皇子们心情复杂,甚至生出‘幸亏当年皇后落胎了’的想法。 不然今日哪还有他们什么事儿啊。 【大概是因为没有嫡子的遗憾,不能立自己和文皇后的孩子为太子,谢伯庭心里始终别扭着,对十几个儿子百般挑剔,觉得哪个都不是当太子的料,挑来挑去,儿子就都长大了,东宫却还无主,这谁能没点心思。】 “哼,朕看是你们自己心思野了。” 皇子们低头默默挨骂,没人敢替自己辩解,不然就该暴露出谁的心思最野了。 【其中最积极的当然是老大和老二了。】 皇帝锐利的目光射向大皇子和二皇子,被点名的两人登时头皮一紧,面色慌乱。 他俩该不会做了什么昏头的事儿吧? 兄弟二人下意识对视一眼,然后又一起嫌弃地别开脑袋。 经过这么一打岔,紧张的心情也缓解了。 无所谓,他俩再昏头也比不过那个燕武帝,父皇就算要收拾,也是收拾他,他们俩有什么好怕的。 有人垫底,二人心中大定,也不在乎沐沐接下来会爆他们俩什么料了。 他们可是皇子!就算犯了错又能怎么样? 父皇还能杀了他们不成? 只要不是通敌卖国的大罪,顶多也就是在府中静思己过罢了,等逢上年节再请人进宫求情,把他们放出来,就万事大吉了。 【老大老二居长,都觉得自己比下面的弟弟更适合当太子,所以折腾得最欢。但他们的弟弟可不是什么乖宝宝,别以为占了个年龄的优势,就能让他们闭嘴听话了。】 对此,大皇子报以微笑,仿佛一个最温和的兄长,在包容着弟弟们的天真和任性。 二皇子就直接多了,他在皇帝看不到的角度,转头瞪了后面的弟弟们一眼。 可皇子们又不是小孩子了,哪是瞪一眼就能吓唬住的。 三皇子嫌弃地别开眼,堂堂皇子亲王,竟然如此不庄重,有失礼数。 四皇子笑呵呵地,不仅不害怕,还凑近了问:“看什么呢二哥?你这眼神好像恨不得把兄弟们吃了一样,是看出来谁是燕武帝了吗?” “哎呀,那你怎么不赶紧告诉父皇一声,直接把人揪出来吧,省得大家提心吊胆的。” “我怎么知道?那精怪又没说!”二皇子火速替自己澄清。 见皇帝注意到这边儿,立刻坐正,不敢再偷偷搞威胁弟弟的小动作。 “哼!” 皇帝看了眼二皇子和四皇子,看上去好像没心情,懒得说他们两个,又觉得他俩的口角太幼稚,还是当着这么多勋贵宗亲的面,真是丢他们家的脸。 皇帝眯了眯眼说:“行了,朕还不了解你们俩?” 四皇子咳嗽一声,心虚地低下头。 “都给朕安静地听着,再作妖,你们俩就去门口跪着听!” 二皇子&四皇子,低头小声:“是。” 【其他皇子觉得,大家都是皇子,还都是庶子,谁比谁高贵啊?要说什么嫡长继承制?也不看看从周朝开始到现在,有几个嫡长子顺利继承皇位的?还不是得靠自己去争,谁抢到就是谁的。】 “咳咳咳……” 如此直白的一番话说完,殿内听取咳嗽声一片。 鲁国公借着酒杯遮掩,跟陈国公说小话。 “这姑娘也太敢说了,你看把大皇子他们吓得。” “嘘……”陈国公一如既往地小心谨慎,抬起食指堵在嘴边,意思是让鲁国公别说话。 “快闭嘴吧!要是让陛下听见,我可不想陪你罚跪。” 这么敏感的时候,就别上去凑热闹了! 鲁国公后知后觉地,自己比了个闭嘴的手势坐回去了。 自古以来,皇位之争都是腥风血雨的,兄与弟、父与子之间刀剑相向反目成仇者比比皆是。 生在皇室中的每个人心里都清楚,皇位就是要靠争的。 但他们治理天下时又要倡导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希望治下的百姓如羔羊一样温驯,自然不会把争夺皇位之事挂在嘴边。 争皇位时争得最凶的人,上位之后往往都是开口曰礼闭口曰仁,将自己塑造得如小白花一样纯洁。 这都是他们做惯了的事。 谁能想到有一天,会有人不管不顾地一把掀开这块遮羞布,将父子兄弟相争的残酷现实暴露到空气中,这让他们如何适应? 简直跟裸奔一样。 “咳嗽什么啊?人家说得不对吗?皇位不就是靠抢的嘛,就连我这皇位不也是从天保皇帝手里抢来的?” 皇帝是满屋子人里,对这段话接受程度最高的一个,竟然还大胆开麦,恨不得举双手赞成沐沐的话。 众人无语。 陛下你当然坦然了,毕竟你这皇位又不是从自家人手里抢来的,逐鹿天下乃英雄之举,谁会说三道四? 可他们就不一样了,和亲兄弟争皇位,还失败了,日后史书工笔,他们会永远被钉在逆贼的耻辱柱上,想想就糟心。 更要命的是,胜利者是被称为暴君的人。 跟别人争皇位失败后果也就是被圈禁,但跟这位争,八成是全府上下都去见列祖列宗了。 皇子们心头顿时蒙上一层阴霾。 ------------ 9 中秋宫宴(九) 【既然大家都想争,那场面可就热闹了,主打一个夺嫡大舞台,有命你就来。】 【这可愁坏了燕武帝,兄弟太多了,真是让人烦恼,搞十四次的玄武门,你们不烦我都要烦了。】 这个世界和谢昭的世界,原本历史走向是一样的,但是在唐玄宗时期出了岔子。 有个猛人比安史之乱更早一步造了反,还杀了唐玄宗自己登基了,从此这个世界的走向就出现了偏差。 所以在场诸位也是知道玄武门之变的,唐太宗和太子李建成相争,在玄武门发动兵变,杀了太子后逼皇帝传位给自己。 十四次的玄武门,这是要把兄弟杀绝了啊!你还嫌烦? 勋贵们仍在震惊中,皇帝却冷哼一声说:“想逼朕退位,他还嫩了点!” 大太监冯德连忙劝说:“陛下消消气,沐沐姑娘这么说,想来那位殿下并没有这么做。” 确实也是这个道理。 皇帝满意了:“算他识相。” “不过,听她这语气,好像很推崇那小子?” 都已经忤逆犯上夺皇位了,沐沐关注的居然还是他杀人太多烦不烦? 【小明觉得这样不行,这不可,杀得我刀都要卷刃了,怪心疼的,朕这可是绝世宝刀,哪能用来干这种粗活。】 二皇子不敢置信:“粗活?” 七皇子双眼放光:“真有绝世宝刀?” 四皇子无语:“……她在心疼什么?” 挨刀的人是我们!你不心疼我们这些刀下亡魂,心疼刽子手的刀有没有卷刃?你别太偏爱了我说。 不对,谁刀下亡魂? 呸呸呸! 太不吉利了! 倒是六皇子关注点清奇。 “等一下,这个小明是谁?” 联系上下文,五皇子皱眉,不确定地猜测道:“难道是那个燕武帝,他叫小明?” 堂堂一国之主叫小明? 五皇子像是看到了脏东西一样嫌弃。 “不成体统!” “可是,咱们兄弟也没有名字里带‘明’的啊。”六皇子觉得奇怪。 皇子的名字都是日字旁,都是皇帝取的,据说是想让他的儿子们都像太阳一样耀眼。 谢昭却觉得,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十几个名字里都带‘日’字旁的兄弟,很容易就联想到神话里的十只金乌。 那十个更耀眼,结果都被后羿射下来了,就剩下一个幸存的。 跟夺嫡的情况多像啊。 事情就是这么巧,哪怕十五个人的名字都是‘日’字旁,却没有一个人用了‘明’字的,所以这会儿沐沐喊的一声‘小明’,直接把所有人搞迷茫了。 她叫谁呢? 本来大家还挺期待听到燕武帝名字的呢,这样就可以精准定位了,可是‘小明’……谁是小明? “莫不是,还没出生?” 嘶……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可皇帝都五十了啊! 还能行吗……? 众人悄悄看向皇帝,皇帝面无表情地咳嗽了一声,他们又赶紧把目光收回去,乖乖坐好。 夭寿啦,我真是胆子大,都敢看皇帝的笑话了。 大家也就是随便猜猜,理智回笼就知道,这个猜测一点也不靠谱。 首先,先别管皇帝行不行的问题,前两个月宫中还有选侍报喜,被晋为贵人呢,皇帝很行。 但是甭管这胎是男是女,在夺嫡上面应该都没戏。 前面的皇子都长成了,这夺嫡已经开始了,连排行靠后的十皇子等人都与夺嫡无缘,何况一个还没出生的婴儿。 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这孩子运气逼人,皇帝突然就失了智要宠爱一个七品小官家出身的贵人。 然后不管朝中如何反对,都要坚持封这个贵人生的儿子为太子,他直接躺赢。 那满朝勋贵也不会答应的。 勋贵们战功赫赫,既是皇子们的外家,也是皇子的妻族,跟皇子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结果你不立我们的外孙/女婿,反而去立一个不相干的外人? 好啊,掀桌子是吧,那大家就都别混了! 这不是逼着满朝武将造反呢嘛。 守卫边疆还得指望他们呢,北边的鞑靼贼心不死,天冷了就来边境放马,南边的南诏也是面和心不合,就连送来和亲的公主,都和南诏王世子不是一个娘生的,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又反了。 所以勋贵们都不能得罪,那太子就还得是从跟勋贵沾亲带故的皇子们中选,没出生的没戏。 唯一的意外可能被否了。 “如此看来,这个‘小明’还是在我们中间,只是这不是真名,而是精怪给他取的诨名。”大皇子沉吟片刻道。 “可精怪为什么要给他取诨名?” “那谁知道,这精怪看起来很喜欢他。” “真是奇了怪了。” 一开始沐沐的表现还不够明显,结果这话说得越多,他们越觉得不对劲儿。 她提起那‘暴君’时为何总是如此亲昵? 陈国公沉思片刻,不确定地道:“莫不是这‘暴君’之名有些蹊跷?” 可惜没人信他。 无法从名字上得知燕武帝的真实身份,大家都有些失望,只盼着沐沐接下来能再说些相关的,能给他们一些指引。 【咱们小明可是能在暴君盘点里面排行第一的,手段多着呢,直接造反多低级啊,不仅容易给自己树立敌人,这名声也不好听啊。】 【你看唐太宗,甭管他文治武功多强,别人提起他还是少不了要提一句玄武门,尤其在古代这种父父子子的封建社会,谋逆可是大罪,只要身上担了这个罪名,你就别指望那些文人能夸你。】 皇帝点点头,这一点他认同。 以前他当将军、当起义军首领时,跟那些文人相处得不多,还以为都是像越国公那样明事理的人。 直到燕朝建国,需要用文人治理天下时,他才见识到那些文人的迂腐和丑恶的嘴脸。 甭管是谁,甭管你有什么功绩,只要他们需要,随时随地都能开喷。 但是…… “父父子子、伦理纲常乃是天经地义,怎么听这个沐沐姑娘的意思,好像不太赞同?” 何止是不赞同,那分明应该是嫌弃才对。 “嗐,山精野怪没经过教化,它们能懂什么。”郑国公道。 “不对,你听她说的什么,古代?是在说我们?”旁边的鲁国公说。 “啊?不会吧?我们也成古代了?” 众人一阵稀奇,个别人还有点愤怒,他们才年过半百,就已经是古人了?? 看他们一群人破防不接受,谢昭小声嘀咕:“多新鲜啊,你们不是古人,难道我是?” “嗯?”十皇子耳朵灵,转过来说,“这还分什么你我,那个沐沐的意思是说,咱们都是古人吧。” 难道他们生活的不是同一个时代? “呃……哦,那当然是,我是说啊,他们何必纠结这个呢,沐沐既然能说出以后的事情,肯定是咱们的后代啊,那在她看来,咱们不就是古人嘛,这很正常。” 十皇子点点头:“有道理。” 然后又问:“可她应该是个精怪啊,怎么能算是咱们的后代?” 虽然十皇子也不知道自己的后代是什么样儿,但至少应该是个人。 “……” 怎么这么较真儿呢。 “那她就是现在的精怪的后代呗。” 其实谢昭很想告诉十皇子,人家也是个人,只不过是后世的人,可他没办法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只能随口扯一句。 没想到十皇子还真就信了,点点头觉得谢昭的猜测很有道理。 “这人都要生孩子,没道理不让精怪生啊,精怪活得长,说不定子孙更多呢。哎,你说人和精怪能不能……” 十皇子思维逐渐跑偏,而且还突然兴奋起来了,谢昭敬谢不敏地把人推走,表情嫌弃。 “你可得了吧,这话千万别让父皇听见,不然说不定要找道士来给你驱邪。” 十皇子:“我就是说说,父皇才不会呢,父皇又不信这个。” 兄弟俩插科打诨了一会儿,这一茬就过去了,谢昭成功蒙混过关。 屏风上继续在说。 【造反不行,下毒诬陷这些小明同样看不上,觉得太low了。】 谢昭笑了:“当个暴君要求还挺高。” 十皇子迷茫:“这个‘漏’什么意思?看上去不像中原的文字啊。” 但是跟鞑靼南诏的也不像。 那这到底是什么? 满殿的文盲互相看了看,眼睛里都透露着清澈的迷茫。 皇帝突然有些后悔说今天是家宴了,导致鸿胪寺卿被拒之门外。 不然现在就可以抓个壮丁来翻译一下。 但是鸿胪寺卿不在,沐沐也不会专门替他们解释,自顾自往下说。 这让皇帝下定决心,如果屏风的出现还有下次的话,他一定要把鸿胪寺卿也放进来。 幸好这个看不懂的文字只出现了一次,后面还是都能听得懂的。 【其实吧,夺嫡用什么手段,还是要取决于上面的皇帝是什么人,皇帝喜欢什么咱们就做什么。】 【如果是个喜欢阿谀奉承的,那就专门讨好皇帝就行了,如果是个喜欢吟诗作对写字画画的,那就满世界给他搜罗名家真迹,保证让他看到孝子的一颗真心!】 【咱们小明这一点就做得很好,把准了皇帝的脉,将几个竞争对手个个击破,等他们彻底出局后才举起刀剪除后患,可比一开始就撕破脸皮好多了。】 【不得不说,咱们小明心是真的狠,手也是真的稳,你说是吧,老大?老二?老四?老六?】 【你们都是领略过小明的刀法的,来说说感受!】 随着沐沐一个个地点名,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相继黑了脸。 什么意思,他们都被那‘暴君’杀了? ------------ 10 中秋宫宴(十) 【哦不对,我弄错了。】 四个皇子的面色这才好看了一点。 对嘛,他们四个总不至于都被一个人杀了吧。 【除了以上四位,还有老八十三和十四,据说也都是夺嫡里的炮灰,差点把你们三个落下 了,不好意思啊。】 很好,这下脸黑的又多了三个。 谢昭不敢置信地看向旁边的十三十四,不是吧,还这么小! 谢昭和十二皇子同龄,都是十五岁,但是后面三个就有意思了,年龄都是按照等差数列排的,十三皇子十四岁,十四皇子十三岁(?怎么这么绕?),十五皇子十二岁。 都只是上初中的年纪啊,居然就敢跟成年的哥哥们争皇位了? 十皇子:“你嘴张那么大干什么?” 谢昭仍然是一副被震惊到的模样说:“啧,真是有志不在年高啊!” 十皇子从谢昭桌上摸了个梨,咬了一口然后点头:“可不是嘛,这谁能看得出来。” 谢昭看看十皇子,又看看他手上的梨:“你能不能有点志气,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十七了还偷梨!” “你把梨还我!” 十皇子当然不会还,用食指在嘴边比划了一下:“嘘,小点声,父皇看你了。” 谢昭吓了一跳,赶紧往皇帝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皇帝的视线果然在他们这边,赶紧收回手低下头,假装自己不存在。 过了两秒发现预想中的呵斥没出现,谢昭狐疑地抬头又看了眼皇帝,这次他看得仔细了点,发现皇帝的视线确实在这边不错,却不是在看谢昭,而是在看十三十四,眼神中有些痛惜。 这也正常,都是十几岁的小儿子,骤然听到他们未来会死在兄弟的屠刀下,皇帝一个当父亲的,怎么能不心绪起伏。 危机解除,谢昭顿时冲着十皇子怒目而视,十皇子啃着梨,笑得活像是偷了油的老鼠。 谢昭小声怒斥他:“你又耍我!你有没有点儿当哥哥的样子!” 十皇子两手一摊,撇嘴摇摇头,没有。 前面的屏风上,沐沐细数了一番在夺嫡中被杀的皇子名单,简直就是阎王点名一样,点到谁谁就脸色发黑,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了。 随着点名的人越来越多,皇帝和功勋们也笑不出来了。 这死的人也太多了。 而且都是那个燕武帝一个人杀的。 这…… 殿内的气氛逐渐凝固,大家的心情都已经跌入谷底了,也就谢昭和十皇子还有心思打闹。 十二皇子都看了他俩好几眼了,觉得在此时还能笑得出来,他这两位兄长真乃神人也。 谢昭当然没压力了。 本来他听到沐沐说,燕武帝杀了很多兄弟时还担心了一下,自己不会这么倒霉是其中之一吧? 等听到最后也没听到‘十一’心里就稳了。 他就说嘛,自己这么低端的配置,不可能跟夺嫡扯上关系的。 既然这危机与自己无关,那有什么好紧张的。 【没点到的同学是不是有心理落差了?】 众人:“?”落差什么? 【不用说,我都懂。】 你又懂了。 话音刚落,视频中的沐沐换了身衣服,似乎是襜衣(围裙)一样的东西,妆容发式也变得老气了不少。 她正身体微侧,眼含期待地看着右边说: 【“老师,怎么没提问我们家子涵?”】 众人懵:“子涵又是谁?” 谢昭:……不是,子涵你要统治世界啊。 好在很快视频里的沐沐又换回了原来的装束,给出了解释。 【没被点到名字的各位皇子也不要着急啊,虽然这次试刀没你们的份儿,但是小明对兄弟们都是一视同仁的,怎么可能厚此薄彼呢,当然是把你们都圈!禁!啦!】 沐沐的语气轻快又活泼,仿佛其余的皇子不是被圈禁了而是中奖了。 可她语气再轻快,也挡不住所有皇子黑脸的事实。 还以为自己幸存了呢,感情这波是全军覆没啊。 谢昭傻眼了,看向十皇子:“这关咱们俩什么事啊?” 他都这么平平无奇了,也要被圈禁吗? 十皇子也震惊不理解。 “就是啊!关我什么事啊!”他看一眼手中没吃完的梨说,“我顶多就偷个梨,至于圈禁吗?!” 可能太过震惊了,他俩声音稍微大了点,惊扰了前面的八皇子。 八皇子缓缓转过身,凉凉地看了他们俩一眼:“只是一个圈禁,嚷什么。” 我这个被杀的还没说什么呢。 “就是啊。”旁边又传来十三皇子幽幽的声音,还没变声的小男孩声音很空灵,“真是羡慕十哥和十一哥啊……” 谢昭打了个哆嗦,搓搓胳膊道:“说话就说话,你别拉长音,怪吓人的。” 十三皇子哼了一声:“你胆子可真小。” 十皇子:“什么你啊我的,叫十一哥。” 十三皇子不屑:“切。” 十皇子:“嘿你小子……” 谢昭拦住他:“哎算了算了,年纪差不多,不愿意叫也正常。” 当然谢昭也清楚,十三皇子那是看不起自己,才不愿意叫哥。 谢昭揉了揉鼻子,心想他还真是宫里食物链的底层,谁都能鄙视一下啊。 十皇子自认为是哥哥,当然要帮谢昭出头,但谢昭觉得算了吧,这事儿本质上还是十三皇子有个炙手可热的舅舅,谢昭什么都没有,就算言语上赢过他又有什么用。 十皇子觉得谢昭太怂:“那你也不能这么惯着他啊,以后他眼里还能有你这个兄长吗?” 谢昭一脸无所谓,看上去很是通情达理。 “算了算了,反正要不了多久,咱们兄弟被杀的被杀,圈禁的圈禁,大家都已经够惨的了,没必要在这些小事上吵架。” 圈禁的是十皇子他俩,被杀的却是十三皇子,谁更惨一目了然。 这么一说,谢昭的通情达理就不完全是兄长对弟弟的包容了,看上去更像……对将死之人的临终关怀。 “哦,这个……”十皇子坐正了身子,一派正经的样子。 “这个确实,咱们兄弟之间的,确实不应该计较这些。” 十皇子艰难把话说完,努力控制表情才没笑出来。 亏他还担心十一呢,没想到谢昭的嘴比以前损多了,直击要害啊。 确实啊,十三未来都要惨死了,他们还是多关爱关爱兄弟吧。 十三皇子白了他俩一眼:“呵,你俩也没好到哪儿去。” 圈禁和被杀,五十步笑百步而已,不都一样惨吗,有本事你即位当皇帝啊! 之前沐沐从梁朝末年皇子相争讲起,一路铺垫,讲述未来皇帝的儿子们夺嫡有多惨烈,大家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但是当沐沐说到,这次夺嫡十五个皇子死了七个!剩下的还被都圈禁了,他们才发现,之前做的准备远远不够。 这个燕武帝到底是哪个杀星投胎转世啊?居然一个兄弟都不放过! 有人震惊:“胡亥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旁边人赶紧怼他一下:“说什么呢!咱们这位又没全杀,比胡亥好多了。” “好吗?好在哪儿啊?”两人说的话被皇帝听见了,直接发出灵魂拷问。 被点名的楚王世子尴尬地站起来。 楚王是皇帝的大哥,楚王世子就是皇帝的亲侄子,跟其他宗室比起来,性格较为老实忠厚。 就是有点怕这位皇帝叔叔。 突然被点名,他显得很是手足无措。 “哦,是春决啊,说说,你觉得这个小兔崽子比胡亥好在哪儿啊?” 谢春决为难:“这……” 皇帝沉下脸:“说!” “是!”谢春决一激灵,顺嘴就说,“我觉得好就好在,他还留了几个活口!” 这声音掷地有声,余音绕梁,震惊整个升平楼。 皇帝:“?” 几个活口本人:“?” 旁边的魏王世子痛苦掩面,拽谢春决袖子道:“大哥,这话能这么说吗!” 还留个活口。 你当那位堂弟是悍匪吗? 情急之下,谢春决完全是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等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皇帝:“……也没错,坐下吧。” 谢春决战战兢兢地坐下了。 皇帝沉吟片刻道,环视一圈皇子们,叹息道:“哎呀,朕和皇后好不容易养大了这么老些个儿子,差点就白养了。” “朕得感谢他啊。”皇帝点着头说,“感谢他还给朕留了八个。” 说完顿了一下:“啊不对,是七个,差点把那小王八蛋也算里头。” 几句话的工夫,皇帝对那个燕武帝的称呼就从小子到小兔崽子,最后直接成了小王八蛋。 从这就可以清楚地感受到,皇帝的怒火正节节攀升,即便他的表情一直没什么变化,大家也能感受得到风雨欲来。 皇帝饶有兴致地继续看着屏风,还有闲心笑着跟左右吐槽。 “这个沐沐姑娘啊,说话怎么还藏着掖着的,光说剩下的人被圈禁,怎么不详细说说,圈禁的都有谁啊。” “这样一来,被杀的都知道了,圈禁的也知道了,朕不就能找出来那小王八蛋是谁了吗。” 至于找出来干什么?懂的都懂。 皇帝的刀也有几年没见血了。 可惜沐沐听不到皇帝的诉求,一直小明小明地叫着,就是不说他真名到底叫什么。 至于被圈禁的那几位是谁,她也没说,似乎是觉得比起被杀的几个一点刺激感都没有,也不重要,就只是一带而过。 皇帝对此非常遗憾。 不过下一刻,他就顾不上管什么圈禁不圈禁的了,因为沐沐又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一半的皇子被杀,另一半被圈禁,你们是不是以为这样夺嫡就结束了?】 【换成其他人可能就此收手了,但是咱们小明觉得,不行,才杀了这么点儿人,朕没有安全感啊。】 【大皇子二皇子他们确实是死了,可他们的儿子还活着啊!他们的外祖父和舅舅也还活着啊!】 【不止活着,他们还是开国公侯,老爹念旧情,没收走他们的兵权,这不就轮到儿子犯难了嘛。】 【要知道大皇子二皇子的长子可都已经十几岁了,你说万一这临远候和郑国公不死心,要拥立二人的儿子上位呢?这可不行。】 【所以啊,刀不能停,还得继续杀。】 ------------ 11 中秋宫宴(十一) “砰——!” 这个‘杀’字话音还未落,郑国公就已经一拍桌子,将酒杯摔了出去。 盛怒之下,他用的力气不可谓不大,那胎薄如纸的青花瓷酒杯甫一落地,就被摔得粉碎。 “他还想杀谁?”郑国公怒声问,显然被气得不轻。 临远候凉凉地说:“杀你呗,还有我,总不会是杀他自己的亲侄子吧。” 临远候是大皇子的外祖父,郑国公则是二皇子的外祖父。 往日两人没少以此为傲,没想到这会儿倒成了催命符。 郑国公怒气未消,道:“那可不见得,亲兄弟还不是说杀就杀。” 临远候:“那不……” “够了!” 上首传来皇帝的呵斥声,他眯起眼睛看了眼临远候和郑国公,说:“你俩在这儿给朕唱双簧呢。” 临远候从席间起身请罪。 “陛下,您这就为难我俩了,臣年轻的时候一直跟着陛下征战,也没学过唱戏啊。” 什么双簧不双簧的?听不懂。 皇帝冷笑:“少给朕装。” “再说,你比朕大了十岁有余,还什么年轻的时候,你跟着朕打天下的时候,就已经是半个老头了。” 皇帝今年五十,临远候比他大了十多岁,那就是六十多岁。 燕朝建国十七年,当初打天下十年,二十七年前,那不是才三十多岁? 谢昭:“我去,才三十多就是老头了?” 十皇子见怪不怪:“那可不是嘛,三十多岁都可以当爷爷了。” ?! 谢昭刚想说怎么可能! 仔细一想,这里的人十五岁就可以成亲,要是成亲早生孩子也早,三十五岁之前当上爷爷完全不是梦。 “不是,这……”谢昭突然觉得,自己跟他们所有人都有代沟。 十皇子:“不是什么?” 谢昭沉默片刻,问十皇子:“那大哥他们这个年纪还夺嫡,算是老骥伏枥吗?” 完全没料到谢昭想说的是这个,十皇子眼神错愕,随后就是控制不住的爆笑。 怕被皇帝注意到,还得低头捂着嘴笑,只有看到他的表情才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 谢昭:“……笑点这么低?” 十皇子:“噗……你别跟我说话了,现在我看见你就想笑哈哈哈,你说你那脑子里装得都是什么啊。” 大皇子还不到三十,怎么进谢昭嘴里转了一圈,好像白头发都长出来了。 幸亏大皇子听不见,不然有谢昭好受的。 谁也不乐意被人平白说得老那么多。 哦,这话说早了,临远候就乐意。 等皇帝说完,顺着杆就往上爬。 “陛下说的是啊,臣都这个年纪了,每天就是在家里含饴弄孙,哪还有精力掺和进这些事里来,臣死得也太冤了。” 比起临远候,郑国公就有点放不开了,瓮声瓮气地跟了句:“臣也是。” 临远候稀奇地看了他一眼。 真难得啊。 因为大皇子和二皇子的竞争关系,郑国公和临远候每次见面都斗得跟乌眼鸡似的,居然还能有这老家伙跟自己站在同一个立场的一天。 既然皇帝说他俩老了,临远候就抓住这点卖惨,中心思想就一个:陛下臣死得冤呐……陛下臣……臣就这么死了啊…… 当着满殿人的面,就这么嚎啕出声,临远候没去学唱戏真是梨园的一大损失。 皇帝被吵得不厌其烦:“朕知道,朕知道,知道了!” “这事儿不是还没发生呢嘛,只要能把那个小王八蛋揪出来,朕自然会给你们出气。” 告其他皇子的状,皇帝不一定会理,但这个燕武帝就不一样了,好不容易养大的十四个儿子,都被他一网打尽了,皇帝比所有人都更想收拾他。 所以皇帝这话还是很有可信度的。 得到满意的答复,临远候瞬间眼泪一收,黑瘦粗糙的老手一抹脸,用哽咽的声音说:“多谢陛下。” “哎咦~”谢昭受不了了,双手搓胳膊,歪着脖子跟十皇子吐槽。 “咱爹口味挺重啊。” 十皇子推他:“去,说什么呢,君臣相得多让人羡慕啊,怎么到你嘴里就变味儿了呢?” 谢昭还是嫌弃的表情。 “那我怎么知道临远候胡子都一大把了,还能有这一面啊。” 哎不对吧,谢昭突然想到,那临远候是大皇子的外祖父,不就相当于是皇帝的……岳父? 天呐,临远候可真是内心强大。 不过这皇室可真够麻烦的,又是翁婿又是君臣,相处模式真别扭。 他以后应该不用这样,反正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宗室,还是能跟未来岳父一家和谐相处的。 哎想得有点远了,他才十五结什么婚。 这些都是谢昭的想法,事实上,在大家眼里临远候根本算不上皇帝的岳父,所以才能这么放飞自我。 真正的国丈承恩公在皇帝面前,谱可不小呢。 就是这老承恩公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今天才没出现在升平楼,要不然让他看到这个视频大肆讨论夺嫡,准得气晕过去。 皇后无子,不能延续他们文家的富贵,这是老承恩公几十年的痛。 【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话用在夺嫡上也是一样的,要是能有个一母同胞的兄弟帮衬,那真是天然的优势。】 【在这点上,大皇子二皇子运气都不错,大皇子和四皇子同为敬妃所出,而二皇子与八皇子同为厉贵妃所出。】 【这杀了大皇子和二皇子,留下他们的两个兄弟,岂不是给自己留下隐患吗?所以得杀。】 四皇子和八皇子:原来我是这么死的啊。 【杀完了几个哥哥,小明回头一看,发现大哥二哥家的侄子也不小了啊,长得都快有自己高了,这哪能留着。】 “砰!” 这下拍桌子的变成大皇子和二皇子了,面上带着惊怒。 大皇子:“瑞泽!” 二皇子:“瑞洲!” 两人万万没想到,夺嫡竟然还会将两个孩子牵扯进来。 大皇子立刻向皇帝哭诉:“父皇,不管儿臣挡了谁的路,他杀我一个人还不够吗,瑞泽一个孩子他有什么错?父皇,您得给儿臣做主啊!” 二皇子也跪下了,哭得声泪俱下:“是啊父皇,瑞洲比瑞泽还小呢,他能干什么啊?这做叔叔的也太狠心了!” 二皇子这样,一半是演的,另一半也是真的疼自己儿子。 这次皇帝没有再呵斥他们,真心还是假意他还是能分得清的。 甚至皇帝也声音阴沉地说:“确实太过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皇帝第一次对这个还不知道身份的燕武帝起了杀心。 前面沐沐所说,夺嫡过程中死了几个皇子,皇帝都没有特别生气。 在他看来,夺嫡嘛哪有不死人的。 几个皇子岁数也不小了,他们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既然明知夺嫡凶险还是要参与,那就合该由他们自己承担后果。 可是瑞泽瑞洲这些孩子又做错了什么? 连孩子都不放过,这心未免也太狠了,如此心性,怎么能当皇帝。 “难道朕以后真的是老糊涂了?居然选出这么一个玩意儿当太子。” 皇帝的语气很平静,声音也很轻,似乎只是喃喃自语,但话中的内容分量却一点也不轻,一句‘老糊涂’吓得所有人立刻跪下请罪,面色惶恐。 大皇子和二皇子也不哭了,所有人安静如鸡,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种时候,也就越国公胆子大,还敢开口劝皇帝。 “陛下英明更胜往昔,何出此言啊。” 皇帝没叫起,只是问:“那为何朕会选出这么个东西?” 像是在问越国公,又像是在质问自己。 “这……” 这下连越国公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道要说陛下您没错,是那个燕武帝太过狡猾骗了您? 好样的,那样既得罪了那位燕武帝,又说皇帝识人不清,一下子得罪两个,还不如不说。 “连长明你也不知?” 皇帝叹了口气:“或许,朕真的错了,要是早点儿立了太子,哪还有这么多事。” 按照常理来说,皇子们都这么大了,皇帝早该立太子了,礼部的折子上了一道又一道。 可皇帝左看右看,愣是对哪个儿子都不满意,觉得他们都不是能当皇帝的料,所以这事儿就一直搁置着。 以前看到大皇子他们上蹿下跳的,皇帝只觉得烦,觉得他们这么沉不住气,果然不立太子是对的。 可在皇帝得知,自己不立太子的后果居然是所有儿子都卷入了夺嫡争斗中,导致七死七废,连几个孙子都夭折了。 皇帝突然就怀疑起了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一股难言的落寞袭上心头,皇帝向来威严屹立的身影仿佛都佝偻了许多。 所有人都垂着头,无人看见这一幕,只有皇帝自己静静地望着屏风,眼神却没有聚焦,反复质疑消化,思绪乱得很。 恰在此时,沐沐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明觉得,让这两个大侄子继续待在京城,跟临远候府和郑国公府的人接触,实在不是个明智之举。】 【哪怕后来临远候和郑国公也领盒饭了,小明还是觉得不保险,干脆坏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把谢瑞泽和谢瑞洲,包括大皇子二皇子的一大家子,都送回中京老家,让他们给老谢家守墓去了。】 【哎呦,说起来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要知道几百年前没有暖气,冬天的京城滴水成冰,相比之下中京可就暖和多了,小明这哪是防备侄子啊,这是生怕两个大侄子冻着,给人找地方避寒去了。】 【小明:好侄子,快说谢谢叔叔。】 …… 守墓??不是杀了?! 皇帝:拔剑四顾心茫然.jpg。 ------------ 12 中秋宫宴(十二) 不是,你前面大书特书这个燕武帝有多凶残,又杀这个又杀那个的。 提到两个皇孙的时候,他们下意识就以为这又是两个刀下亡魂,结果突然来个急转弯! 我情绪都酝酿好了,你告诉我他俩只是去守墓? 那我浪费的感情算什么? 二皇子茫然地擦掉脸上的眼泪,呆呆地唤了一声:“爹,这……” 可见这情绪起伏是真的大,连父皇都忘了叫,居然又喊起了小时候的称呼。 “别吵!” 皇帝比二皇子还难受。 刚才因为没办法把那个燕武帝找出来,不能救自己的两个大孙子,皇帝心里正窝着火呢,愤怒的情绪眼看着就要达到顶峰! 结果这个时候视频里突然冒出来一句‘守墓’,这情绪一下子就断了,搞得他现在就好像嗓子里塞了团棉花一样,不上不下的,堵得慌。 皇帝在思考,他到底能不能把这个沐沐抓出来打一顿。 好久没被人这么戏耍过了。 手有点痒。 “白彦啊……” 宋国公拱手道:“臣在。” 皇帝单手搓搓胡子:“你说这精怪,到底是藏在哪儿呢?你能不能把她给朕抓过来。” 在一众人均五六十的勋贵中,宋国公白彦年轻得过分,是皇帝如今最得用的将军。 毕竟其他人就算想披甲挂帅,体力也跟不上了,唯一的‘年轻人’白彦自然就脱颖而出,所以皇帝有事要办,第一时间就想到要交给他去办。 宋国公自然也是不含糊,当即就道:“陛下有命,臣自当竭力。” “嗯。”皇帝对宋国公的态度表示满意。 “竭力个鬼啊。”谢昭跟大家一起跪着,低头吐槽。 他就是随口吐槽一句,估计连旁边的十皇子和十二皇子都听不清,结果皇帝却突然转过头来,锐利的目光射到谢昭背上。 “又在那儿嘀咕什么呢?” 皇帝这话问得没头没尾,其他人都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谢昭心虚地立马压低身体,本来是跪立着,现在都快趴到地上去了,眼珠也狐疑地左右转了转,心想不会这么倒霉吧,应该不是我吧。 “谢昭!” “啊,在!” 皇帝的呼唤声犹如阎王点名,谢昭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心跳都漏跳了一拍,不由自主地答应了一声,看上去呆呆傻傻的。 皇帝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来气。 同样是他的儿子,怎么那个燕武帝就满身心眼子心狠手辣的,这个十一却好像没长大一样,什么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你说你……” 皇帝指着谢昭,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似乎想教育他一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就停了。 “儿臣……?” 谢昭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皇帝,似乎在问‘我怎么了?’ 皇帝话都到嘴边了,突然想到心眼子过多就会杀哥哥杀功臣流放侄子,那缺心眼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家和万事兴嘛。 思绪这么转了一圈,皇帝想要说教的心思瞬间就淡了,说:“算了,傻点也好。” “啊?父皇是说我吗?”谢昭迷茫,眼神中透露出清澈的愚蠢。 怎么又说我傻,你这老头对我有偏见吧! “对。”皇帝问,“你刚才在下面嘀咕什么呢?” 不是吧!他刚才根本都没出声,用的是气音,就这也能被发现? 谢昭把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实在是太好猜,皇帝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冷哼一声道:“你们在下面干什么,朕在这儿看得一清二楚,以为朕发现不了你是吗?” 谢昭:……好熟悉的话术。 眼前瞬间闪过无数个班主任的身影。 所有人都跪着,就皇帝一个人站着,那真是居高临下,任何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一双法眼。 谢昭的确没出声,但是从上面一看,就他表情动作不对劲,可不就被皇帝抓了个正着。 皇帝问谢昭刚才说了什么,谢昭想了一下,这么明显的问题,就算他不说别人也会发现,用不着藏着掖着的。 “父皇,儿臣刚才是说,您让宋国公去抓这个…精怪,也太为难宋国公了。” 皇帝和宋国公都看着他,像是在看他到底能说出什么花来。 谢昭指了指屏风:“这可不是儿臣质疑宋国公的能力,是那精怪自己说的什么几百年后,她应该跟咱们不在同一个时间线上,就算把大燕翻个底朝天也不可能找到她的。” “几百年后……?”皇帝的眼神逐渐变得认真。 刚才光顾着去听两个大孙子是死是活,都没注意到别的,多亏有谢昭划重点,要不然皇帝差点错过这个重要信息。 起初皇帝并不愿意相信。 毕竟孔子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时间是一条长河,只会昼夜不息地奔流入海,如何能倒流呢? 可想想这一日听到的,所谓的燕武帝犯下的罪孽,不都是未来会发生的事嘛。 若非时间倒流,沐沐又如何能将未来之事告诉他们。 皇帝摇了摇头:“朕知道这个沐姑娘,定然会一些时间倒转之法,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是来自几百年后。” 二皇子见缝插针道:“几百年后的精怪都忍不了那暴君的暴虐,要来找您告状呢,父皇,您可不能饶了他!” 皇帝:“朕说要饶他了吗?” 语气轻飘飘的,可这是反问句!要命。 二皇子立马弯下身子,头扣到手背上,老实得不行,答道:“没有。” 皇帝:“那你嚷嚷个什么劲儿。” 二皇子把头埋得更严实了。 不敢抬头,也不敢回话。 皇帝表情有些不耐说:“这不是还没找到他呢嘛,你说你,从小就是个急性子,能不能学学朕稳重点?等把人找到了,朕还能饶了他?” 最后一句语气加重,显然这不是对二皇子说的,而是对掩藏在众皇子中的那个燕武帝说的。 说完皇帝叹了口气:“这杀害兄弟软禁侄子的过程都说完了,夺嫡也该结束了吧,怎么还不说那王八蛋叫什么。” “长明,你说,该不会一直到宫宴结束,朕都听不到吧?” 越国公笑道:“陛下还请放宽心,那位沐姑娘花了这么大力气,总不会只是为了让您和臣等猜谜的,想必过一会儿就能知道了。” “嗯。”皇帝点头,觉得越国公说得有道理,然后好像突然反应过来。 “你怎么还跪着?” 越国公:微笑。 皇帝质问旁边同样跪着的冯德:“朕没叫起吗?” “朕忘了。” “你怎么不提醒朕。” 冯德立刻叩头请罪:“是奴婢的错,都怪奴婢刚才偷懒了,奴婢该死。” “嗯,你确实有错,就你罚一个月俸禄吧。”皇帝随意地说,好像这真的只是冯德的错。 被罚了,冯德却还要感恩戴德地谢恩:“是,陛下仁慈。” 然后皇帝才说:“都起吧,别跪着了。” 一会儿有你们跪的时候。 谢昭自动补上了下半句,混在谢恩的人群中,滥竽充数地张了张嘴,然后终于又坐回了椅子上。 坐下后,他先是前后左右都看了看,尤其是皇帝那个方向,重点关注,确保这次没有人看着他之后,才伸出手揉了揉多灾多难的膝盖。 本来就磕了一下,刚才又跪得着急,二次伤害下,不揉一揉是没办法缓解了。 偏偏这时候十皇子非要凑上来问这问那。 “哎十一,你说这沐姑娘能来几百年前,那我们能不能过去啊?” “嘶……” “还有她说的暖气是什么?好像有了这个东西,京城的冬天就不冷了?” “嘶……” “哎你说,跟圈禁相比,回中京守陵是不是舒服多了?要不咱俩干脆去求父皇,让他派咱俩回去守陵吧!” 主动要求去守陵,怎么也比被圈禁强啊,他可不想一辈子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小院子里。 “嘶……” 十皇子忍无可忍:“你以为你自己是条蛇吗?把蛇信收回去!” “什么蛇啊?我膝盖疼!”谢昭揉了一会儿感觉好多了,这才放下手坐正。 十皇子嫌弃道:“怎么比以前还矫情?我没出宫那会儿,你天天跟着我们在校场摔打,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也没听你喊疼啊。” 谢昭倒水的动作一顿,随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说:“我那是能忍,不代表我不疼好吧。” 十皇子:“那你现在怎么不忍了?” “还有,你今天可比端午的时候活泛多了,那时候我让你跟我去划龙舟你都不去,多有意思啊!你非要窝在庆宁殿里。” “我就搞不懂了,那庆宁殿我又不是没住过,是能结粽子啊,还是能飘龙舟啊?端午那么热的天儿,非要在寝殿里窝着,也不怕闷出毛病来。” 当然,十皇子没说的是,当时的谢昭不仅是拒绝了他的邀请,对他的态度也很冷淡,也就是十皇子不记仇,今天中秋再见时,才能跟他这么亲近。 要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一定有十皇子的好耐心,早就远着谢昭了。 谢昭的记忆随着十皇子的话回到了端午那天,看到了更多的细节,于是手一抬,将本来对准自己杯子的壶口悬到了十皇子的杯子上方。 “嗐,这不是之前脑子犯轴嘛,十哥别跟我一般见识,来我给你倒一杯。” 对于弟弟的小心恭维,十皇子很受用,他单手端着酒杯打算接谢昭倒的酒。 但是谢昭的手一动,一股酸涩生津的味道就飘了出来,其中还夹杂着微不可见的甜味以及一丝草药香,十皇子鼻子嗅了嗅。 “这是酸梅汤?” 谢昭:“对啊。” 他摇了摇手里的壶,一摊手:“难道你以为我桌子上会有酒吗?” 十皇子:“……”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谢昭又摇了摇壶,热情相邀:“还喝不喝?” “算了。” 十皇子撤回了一只酒杯。 ------------ 13 中秋宫宴(十三) 十皇子不爱喝,谢昭只好倒给自己喝。 借着举杯的动作,垂眸掩盖下眼中复杂的思绪。 真的跟原主差很多吗? 那他身边的人……会不会看出来呢? 谢昭看了眼福满,福满回他一个疑惑的眼神,询问主子有什么需求。,看起来比谢昭面对皇帝时还要清澈。 哦,他忘了,福满也是刚派过来的,连原主什么口味都不知道。 谢昭安心了,悄悄摆手告诉福满自己没什么事让他站直。 其实谢昭也是想多了,十皇子只是随口一说,说完自己就给谢昭找好了理由。 到底也是可以成亲开府的年纪了,性子有点变化不是很正常嘛,不然就以前那个木讷的样子,如何能撑起门户。 而且如今十皇子住在宫外,谢昭在宫里,两人一年到头见到的次数都是有限的,比如上次见面就已经是端午了。 这中间可是隔了三个月呢。 人不就是这样嘛,在一起的时候感觉不到变化,隔十天半个月再见就发现对方好像胖了/瘦了/变憔悴了,那么谢昭性子变活泛一点也正常。 看到十皇子还和刚才一样,跟他嘻嘻哈哈地聊天喝酒,谢昭放下了心。 连十皇子这样从小和原主一起长大的人都察觉不到异常,最熟悉他的小太监还死了,其他人完全不用担心。 他们能记得有谢昭这么个人就不错了,指望他们清楚谢昭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平时有什么爱好?那可真是强人所难。 谢昭不由得感叹,当个小透明真是好啊,就让他继续当一个快乐的小透明吧! 有人欢喜有人愁。 谢昭轻松了,被沐沐点名的人却是笑不出来了。 她正像清点功勋章一样,细数每一个被燕武帝杀掉的兄弟。 【作为亲兄弟,大皇子和四皇子感情很好,大皇子在的时候,他就一心给大皇子打辅助,帮大皇子笼络朝臣,一点也没有想跟大哥争的意思,可真是大皇子的好弟弟。】 所有人看向四皇子,四皇子无所谓地瞪回去。 看什么看,没见过兄控吗? 直到不小心对上皇帝的视线,四皇子才怂了,咳嗽一声默默把脸转到了另一边。 帮助大哥笼络朝臣什么的,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何必说出来呢,这弄得他和父皇之间多尴尬啊。 也就是今天,比皇子笼络朝臣还严重的事太多了,皇帝根本顾不上他,要是放平时可不会这么轻轻放下。 【四皇子对他哥的感情,那是实打实的,大皇子活着的时候他只想辅佐他哥,等大皇子没了,又把目光瞄准了大侄子,准备扶持大皇子的长子即位,我说哥儿们你也太执着了。】 沐沐似乎对四皇子很无语。 【真没见过哪个皇子像四皇子这么死心眼儿的,大皇子都没了,你就是临远候唯一的好外孙,居然完全没有自己当太子的想法?你可真是历代皇子中的奇葩。】 四皇子对此嗤之以鼻。 你懂什么,那可是我亲哥。 【怪不得小明对大侄子不放心呢,非得把人送回中京老家才行,有这么一个死忠的四叔在,很难怀疑大侄子以后没有其他想法啊。】 【啧,真是成也四叔败也四叔。】 四皇子恼羞成怒,对着屏风大喝:“胡说!我不可能会害瑞泽!” 二皇子:“哎呀四弟,你多少稳重点,也没说是你害的瑞泽啊,你可是尽到了一个好叔叔的责任,还准备扶持瑞泽当太孙呢,他得好好谢谢你啊。” 皇子们都还活着呢,而且活得很健康,皇帝怎么可能越过儿子们去立孙子呢?想也知道这有多难,四皇子此举不过是痴心妄想。 “你……” “哎,四弟。”大皇子阻止了四皇子,看着二皇子,温和地笑着说,“你二哥说得也有道理,瑞泽有你这样疼他的亲叔叔,是他的福气。” “等回了府上,我一定得教育瑞泽,这世上啊能做到像你四叔那样的可不多了。” 说完,大皇子仿佛不经意一般,向后面瞥了一眼。 二皇子的亲弟弟八皇子就在那个方向。 四皇子秒懂,也不生气了,笑呵呵地说:“那可不,瑞泽可是我亲侄子,我不疼他疼谁啊。” 二皇子脸黑了,亲弟弟他也有,可他那个弟弟……不提也罢! “咳嗯!” 三人的谈话中插进来一声威严的咳嗽声,让三人瞬间收起表情,转身低头坐正,乖得跟鹌鹑一样。 皇帝凉凉地问:“聊得挺好啊。” 三人摇头,不不不,不好。 “嗯,老四这个叔叔当得确实好,生怕大侄子受委屈,连朕的皇位都要送给瑞泽了,这点朕比不上你啊。”皇帝点了点头,好像在赞许四皇子一样。 皇帝的两个大侄子,楚王世子和魏王世子在下面疯狂擦汗。 陛下您训儿子就训儿子,放过你侄子吧。 两位世子只是擦汗,四皇子却是吓得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儿臣不敢。” 大皇子也跟着一起跪下:“父皇,四弟只是为了帮儿臣,是儿臣心存肖想,要治罪就治儿臣的罪吧。” 四皇子脸色更白了:“不!父皇,这都是儿臣的错,您别怪大哥!” “四弟!”大皇子不赞同地看着他。 “大哥!”四皇子也不愿意大皇子一力承担罪责,语气急切。 听着跟要结拜似的。 皇帝对大皇子说:“着什么急啊?你以为这里没你的事儿吗?” 大皇子立刻弯下腰去,叩头请罪。 兄弟两人战战兢兢地等待着皇帝的处置。 皇帝却说:“行了,坐回去吧,朕这次就不跟你们俩计较了。” 两人都很意外,不敢置信地对视一眼,又抬头去看皇帝,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怎么回事? 父皇居然不生气。 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皇帝那哪里是不生气,他是生不过来气了。 直觉告诉他,后面生气的机会还多着呢,不急于这一时。 【四皇子跟大皇子的兄弟感情确实好,这点小明也清楚,他弄死了大皇子又流放了大皇子的儿子,跟四皇子之间已经是个死结了,没有和解的可能。】 【明知如此,小明当然不会给自己留隐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四皇子也解决了。】 【完事小明内心还挺满足,内心be like:四哥,别说兄弟不想着你,你看,知道你跟大哥感情好,这不马上就让你俩团聚了。】 【哎,像我这么体贴的弟弟可不多了。】 “我呸!这也能叫体贴?他还要不要脸!” 四皇子破防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大皇子心中微怮,看向四皇子的眼神满含痛惜。 “四弟,苦了你了,没想到我死后连你也没逃掉。” 四皇子也要哭不哭的样子:“大哥,咱们兄弟命苦啊,碰上这么个杀星,哪有活命的机会啊。” 看到两个儿子这么可怜,皇帝岂能没有触动,他叹了口气说:“是朕对不住你们啊。” 毕竟说到底,那个燕武帝的皇位是从他手里接过去的,说不定还是皇帝主张立的太子,那大皇子和四皇子被杀,多少也有些皇帝的责任。 四皇子抹眼泪:“不,这不是父皇的错,只是……” 大皇子面色挫败地说:“儿臣都是快到而立之年的人了,却连弟弟都斗不过,被杀也是怪儿臣技不如人,如何能怪到父皇头上。” 反正大家都知道他想当太子了,大皇子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挑明了说。 反正他最后也没成功,父皇的矛头也不会对准他。 他们兄弟俩一半真一半假的,开始对着皇帝卖惨。 皇帝当然也知道他们有演的成分,可这毕竟是亲儿子,谁的儿子谁心疼,他完全不介意包容儿子们的这点小心思。 哪怕大皇子和四皇子都劝他,皇帝脸上还是有一丝懊悔,摇摇头道:“不,还是要怪朕啊,没有看清他的狼子野心。” 说完,皇帝走下御阶,来到大皇子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两人说:“老大老四,委屈你们俩了。” 沐沐没有细说大皇子和四皇子是怎么死的,但是想也知道,依那个燕武帝的心性,会怎么对待跟自己一同夺嫡的手下败将。 四皇子带着哭腔,动容道:“有父皇这句话,儿臣就不委屈。” 大皇子:“儿臣也是。” 皇帝略感欣慰,没说什么,又拍了拍大皇子的肩膀,坐回去了。 【解决掉四皇子之后,小明心想大家都是兄弟,不能厚此薄彼,大哥和四哥都团聚了,保不齐二哥在下面看着会羡慕,所以马不停蹄地把八皇子也送下去了。】 【忙完之后,小明拍拍手感叹:哎,我真是太容易心软了,就是看不了兄弟受苦。】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响起骂声一片。 “呸!” “无耻之尤!” “他还心软?就他还心软?!他要脸吗他!” “八皇子也太惨了……” 二皇子瞪着眼睛骂:“谁羡慕?你说谁羡慕?本王会羡慕他俩??” 他指着大皇子和四皇子说。 大皇子无语:“二弟,你……” 四皇子快人快语:“二哥你是不是脑子不好?这是重点吗?” 八皇子脸色漆黑,摊上这么一个亲哥哥,他死得可真冤。 ------------ 14 中秋宫宴(十四) 【该到谁了?哦,老六,这个没什么好说的,跟十四一样,都属于自己找死。】 六皇子云淡风轻的笑容一滞:“?” 十四皇子也懵了:“我做什么了?” 【死得最冤的就是十三了,这个是大家公认的,小明都没想杀他,但他还是死了,这也没办法。】 十三皇子:“嗯?我是冤死的?” 他有点生气:“知道我冤,不知道仔细查查真相吗,就这么把我杀了??昏君!” 十四皇子阴沉着脸不满:“凭什么你死了就是冤枉?冤枉的是我才对。” 十三皇子斜他一眼,心想得了吧,你那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冤。 别人不不知道你什么德行,我还能不清楚? 可惜的是,对于后面几个皇子的死因,沐沐都是一带而过,没有细说,不然十三皇子真想让所有人尤其是皇帝,看看十四那个丑陋的嘴脸。 【说实在的,燕朝初年的这场夺嫡,就前半场耗时比较长,等到小明上场之后,没到五年就结束了战斗。】 【嘶——五年嘎了七个,这效率实在是有点高啊。不过我猜,大皇子他们栽的主要原因就是没防备。】 【毕竟,谁能想到兄弟里那个最不起眼,看上去也毫无斗志的,居然是最狠的一个呢,小明这招扮猪吃老虎真是把所有人都骗了。】 “扮猪吃老虎?倒是极为贴切。”越国公摇摇头笑着说。 最不起眼,还毫无斗志,最后却即位成了皇帝,可不就是如此嘛。 不过这也透露了一个重要的讯息。 这个燕武帝当皇帝时乖张暴虐,当皇子时的性格却是截然相反,难怪他们之前看谁都不像。 看上去毫不起眼,似乎还没什么斗志?这两个特点基本上就可以筛掉很多人了。 首先把七个被杀的排除掉,剩下的就只有三皇子、五皇子、七皇子、九皇子、十皇子、十一十二十五。 大家怀疑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 从谢昭身上略过。 谢昭:“……” 我这被歧视的一生。 大家刚把目光放在这几个皇子身上时就迟疑了一下。 这几位……要是沐沐姑娘不说,谁能想到他们会是最终的赢家啊。 “都是夺嫡的冷灶啊。” “你懂什么?这才是那位的高明之处。” “什么?”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哼,我看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阴险小人。” “嘘——!离这么近,你不要命啦!” 这种话也能当面说吗?你脖子是铁做的啊!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讨论声不绝于耳,偶尔有一两句愤慨之语飘进皇子们的耳朵,也没人生气。 关键是不知道,谁才应该生气。 若论对皇子们的了解,皇帝也好勋贵也罢,其实都没有他们兄弟之间互相了解得透彻。 若论没有斗志,那么老六…… 顶着兄弟们怀疑的眼神,六皇子面无表情:“我已经‘死了’。” 他总不可能自己杀自己。 四皇子:“哦对对对,忘了。” 六皇子不可能,那么老七你…… “我有这么强?”七皇子看上去有点兴奋,似乎还挺期待自己就是那个燕武帝。 这反应简直违反当代价值观,众兄弟鄙视之。 六皇子帮着说了句公道话:“不可能是七弟,他志不在此,平日也就做点小生意。” 七皇子笑容微僵,你那才是小生意。 而且谁说我志不在此的。 三皇子哼了一声:“我看也不像,整日一副商人行径,能成什么大事。” 三皇子一向重视礼法,认为什么身份就该做什么事。 对于七皇子这种,身为皇子之尊,却与平民百姓一起混迹市井的行为十分看不上,更不相信七皇子有瞒天过海笑到最后的本事。 因为三皇子的一句话,气氛瞬间冷凝,纵使是老好人六皇子,也不知道能说什么缓解一下。 倒是七皇子又重新扬起笑容,笑得像是经年的商人一样可靠。 “三哥说得是,弟弟我一向粗鄙,哪儿能有这么细腻的心思,要我说这人应该是三哥才对。” 三皇子语气微沉:“老七,你这是挟私报复啊。” “哎,三哥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这也不是乱猜的。” “你看啊,这立太子吧,论嫡论长,要是大哥二哥都不在,论长不就是三哥你了嘛。” 七皇子说得煞有介事,好像真的是这样,但大家都清楚,他就是单纯在报复三皇子嘴贱而已,没人当真。 “七弟,你话都没听全,人家说了,要看上去毫不起眼,还没有斗志不想当太子的,你看三哥符合哪条?哪个都不符合啊。” 四皇子说完,隐晦地瞥了一眼越国公,发现越国公毫无反应,就好像三皇子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七皇子笑了,和四皇子交换了一个只可意会的眼神后就不说话了。 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三皇子扑通一声跪下,向皇帝辩解自己的清白。 “父皇,儿臣绝无此意啊。” “你有没有这个意思,朕还不清楚?” 皇帝扔掉手里的两瓣花生壳,随意地说。 三皇子脸更白了:“父皇,儿臣……” 皇帝懒得听,不耐烦地摆摆手:“退下。” “是。” 三皇子落寞地坐回去。 之前大哥和四弟请罪,父皇还知道安慰两句呢,怎么到了他这儿,就只有一句冷冰冰的‘退下’。 三皇子不平衡了,三皇子陷入了内耗。 直到听见皇帝训斥四皇子:“你少欺负你三哥。”后脸色才回春。 但四皇子就委屈上了:“父皇,您看您说的,我比三哥还小呢,能轮得到我欺负他吗?您这也太偏心了。” 谢昭摇头,这孩子多了也不好。 皇帝:“朕偏心吗?” 这四皇子哪儿敢承认啊,不然岂不是在指责皇帝。 四皇子只能低头说:“不偏心。” 皇帝点头,嗯,这才对嘛,不然儿子都能指责老子了,这像什么话。 “再说,你三哥有点志气不好吗?” “不然都像你似的,二十多岁快三十了,整天就知道跟在你大哥屁股后面跑,一点儿正经事也不干。” 四皇子忿忿不平,跟着大哥怎么就不是正经事了,老头子你歧视兄控啊。 三皇子的嫌疑很快洗清了,倒是七皇子这里被打了个问号。 皇帝:“老七啊。” 七皇子立刻站起来,恭敬地低头回道:“儿臣在。” “你……”皇帝眼神复杂。 “朕好像从来没怎么了解过你。” “您不了解儿臣是正常的。” 皇帝:“嗯?” 七皇子笑道:“父皇日理万机,前朝的事儿都够忙的了,总不能还强求您去照顾孩子吧。” 皇帝有些意外:“你不怨朕?” 皇帝就算一把年纪了,也还记得小时候,他三弟因为祖母多给了他一块糖,气得坐到地上大哭。 怎么会有人不在乎长辈的关心呢。 七皇子却摇摇头道:“人的一天就十二个时辰,要是您分给儿臣和兄弟们的时间多了,分给天下万民的时间就少了,儿臣无论如何也不能以一己之私损万民之利啊。” 说这句话时,七皇子表情格外严肃认真,让人不由自主就相信了他的话。 坐在勋贵们中间的靖安伯闻言欣慰地捋了捋胡子。 不愧是他的好外孙。 而皇帝沉默片刻后,也点点头道:“嗯,老七你能想着百姓,这点很好。” 七皇子高兴地一行礼道:“谢父皇夸奖。” 皇帝又点了点头:“你也坐下吧。” 看上去老七也不像。 七皇子坐下了,脸上的喜意却挡都挡不住。 当然,他也根本没想挡,笑得光明正大。 八皇子只觉得眼前一副大白牙上下左右地晃,很碍眼。 他低声说:“七哥,能不能把牙收一收。” 七皇子笑得更加灿烂:“不能。” “从来没得到过父皇的夸奖,偶然来一次,笑得合不拢嘴倒也正常。”五皇子头都没回,只留给七皇子一个后背,这做派和他的语气一样嘲讽。 七皇子表情一顿,凑近五皇子,笑着但是略带点咬牙切齿地说:“比不上五哥你,天生好命,还心比天高,父皇都不用问就能知道,你肯定不是那个最后顺利即位的燕武帝了,你看父皇多信任你。” 五皇子后背一僵,只觉得耳后这道呼吸分外聒噪。 七皇子生母惠嫔出自靖安伯府,按理来说身份也不低,可让人说嘴的是,这位靖安伯原本只是晋地的一个大商人。 天下大乱时,眼光好,见机快,直接报上了谢伯庭的大腿,那十年里是又给钱又给粮,时不时还能运来一些草原的马匹,尤其是那些草原马,可是帮了谢伯庭大忙。 所以建国后才能以一介商人的身份获封靖安伯,而且没有人有异议。 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谁敢有意见? 可是当初打天下的那批人已经老了,年轻一辈又没有受过靖安伯的恩惠,这心里对商人的轻视就压不住了。 尤其五皇子因为背后世家,鼻孔跟眼睛一样高,没少借此奚落七皇子。 以前七皇子忍了,但现在他可不想忍了。 斗不过那个燕武帝,以后大家都是被圈禁的命,谁比谁高贵? 看我怼不死你。 ------------ 15 中秋宫宴(十五) 放飞自我之后,七皇子火力全开,五皇子就狠狠地破防了。 燕武帝到底是谁,大家最先怀疑的是老六,问完老六就是三哥,然后又是老七,所有人都默契地略过了他。 这是皇帝对他的信任吗? 当然不是。 是因为他背后站着世家,没有人比他更受瞩目了。 出身够高,眼光也高,总是迷之自信,觉得只有自己才配得上那个位置,太子非他莫属。 他跟三皇子一样,与沐沐所说的两个特性完全相反。 那也就是说,最后即位的不是他…… 比起七皇子怼他,这个事实更让五皇子无法接受,对那个始终没露面的燕武帝也产生了敌意。 凭什么他能当上皇帝? 藏头露尾,一介鼠辈,他也配! 被这样的人比下去,五皇子不服气,心想上一次结果怎么样自己管不了,但这一次,精怪提前暴露了那个燕武帝的野心,他再也没办法藏下去了。 那大家不妨比一比,看看这此谁能赢! 怀着一腔斗志,五皇子坐直了身体继续听,他心里憋着气,发誓今天非要把这个藏头露尾的家伙找出来不可。 那眼睛一错不错的,生怕错过一个细节,比在尚书房听课的时候还认真。 七皇子也不可能,八皇子又被杀了,那也许是九皇子…… “等等,九皇子呢?” 勋贵们的目光在八皇子和十皇子之间巡梭,来回两遍也没找到本应该坐在那儿的九皇子。 所以,他那么大的一个人呢?跑哪儿去了? “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难道你知道?” “哦我也不知道。” “那你说个***啊!” 被耍的人情绪非常激动,对面赶紧出声打断他。 “可你不觉得奇怪吗?宴会开始都这么长时间了,根本没有人发现九皇子不在,这存在感也太低了点吧??” 众人恍然大悟:“对啊!这九皇子,之前完全没人注意他啊。” 这不就是沐沐说的毫不起眼吗! 对上了对上了。 “那九皇子去哪儿了,怎么连中秋的家宴都不来参加?” “也没听说陛下罚他闭门思过啊。” “去,没有的事,九皇子是去仙室山了。” 仙室山是道家名山,气候适宜,算是达官贵人修道的好去处。 “哦,去修道了啊……等等,修道?” 堂堂一个皇子,中秋这种团圆的日子,你不来皇父面前献殷勤,跑到仙室山去修道?也太无欲无求了点吧。 毫无斗志,这可真的是毫无斗志! 这不就全对上了嘛! “没想到啊,居然是九皇子……” 终于揭开了谜题,勋贵和宗室们眼神纷飞,小声交流着。 大概是实在不了解九皇子,也不知道该讨论些什么,八卦起来都不带劲儿,大家情绪还算稳定。 皇帝和皇子们就坐不住了。 皇帝第一个怀疑人生:“老九?怎么可能是老九呢?” 九皇子出生得晚了,皇帝整日地忙,没怎么关注过这个孩子,但印象里也是个喜读诗书,面和平和的孩子。 他能是燕武帝? “对啊,九弟……这怎么可能?”大皇子精神恍惚。 二皇子倒是瞬间就信了:“有什么不可能的?沐姑娘不是说了吗,那个燕武帝最擅长伪装,你越觉得不可能的,就越有可能是真相。” 要不是表现出来的与真实性格差距太大,怎么会把他们这么多人都骗过去。 “可九弟一心修道,他连内侍宫人都不曾打骂过,怎么可能会动手杀自己兄弟?”七皇子反驳道。 他和九皇子年纪差得不多,而且都是被哥哥们嫌弃的对象,小时候都是结伴去尚书房的,他不愿意相信,自己将来居然是被九弟圈禁了。 不可能,九弟不会这么对他的。 只怀疑了一瞬,七皇子就坚决否定了这个可能。 无论如何,他选择相信九弟。 见到是七皇子反驳他,二皇子甚至懒得回应,倒是八皇子比他哥哥圆滑多了,也没咬死一定是九皇子,而是说:“七哥,人是会变的,你敢保证以后的九弟,还是现在的九弟吗?” 七皇子顿住了。 人是会变的,尤其生长在皇宫里的人,这宫中的水土、人心,足够让人成长得面目全非。 再是天真的人,也挡不住权欲的渲染。 谁敢保证,跪在三清像下的九皇子,就真的没有起过当太子的心思呢。 毕竟装模作样这种事,你我兄弟都会,不是吗。 七皇子嘴角嗫嚅几下,终究是没再开口反驳。 他对九皇子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那个会腼腆害羞的小男孩身上。 自从大家都开府出宫,他忙着做生意,九皇子则是辗转于各个道观,他们兄弟也好久没见了,他确实没办法保证,九弟还是那个九弟。 “原来是九哥啊。”谢昭随口感慨了一句。 他们排行挨着,但是实在不熟,他们俩唯一的共同点是,两人的生母都是从民间采选来的。 只是九皇子的生母安嫔命更好一些,顺利生产,还升到了嫔位,而谢昭的生母林美人却…… 在宫里,有母亲的孩子总是要好过一点的,哪怕这个母亲也是出身于民间,对比之下,原主觉得自己就是十足的小可怜了。 大概是因为这个,原主一直不太喜欢九皇子和安嫔,甚至心里还有点怨恨,只是他惯常沉默寡言,没有人发现罢了。 谢昭觉得这心态真是要命,你不能因为自己倒霉,就去怪罪其他幸存者啊。 九皇子简直无妄之灾。 嘶——这么一想的话,原主最后被圈禁,该不会是因为表情管理太差,背后偷偷怨恨人家的时候被看出来了吧? 没想到却踢到铁板上了,直接喜提圈禁大礼包。 嗯,一定是这样。 谢昭点点头一脸肯定。 结果就被十皇子拍了一巴掌。 “你乱点什么头,跟你有什么关系!” “嗯?怎么了?”谢昭完全在状况外。 但不妨碍他捂着脑袋控诉。 “十哥你打我干什么。” 谢昭揉揉脑袋,又捏捏脖子,说:“我觉得你给我拍得脖子都短了一截。” “闭嘴吧你。” 十皇子把谢昭的手从他头上拉下来,让他坐得端正点,谢昭感到一阵莫名。 “怎么了?” 很严肃的样子啊。 十皇子示意他往前面看:“讨论正事呢,别出声。” 原来刚才正讨论到,要不要立刻派人去仙室山,将九皇子带回来,大家正在表态呢,谢昭也跟着点头,十皇子还以为谢昭是在赞同,实际上他只是在走神而已。 这个问题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关键要派人的话,谁去比较合适呢? 二皇子冷哼道:“老九心思深沉,谁知道他在仙室山是真的修道还是练兵,甚至有可能人根本不在仙室山上,要想把他抓回来,必须得派一个经验老道的人去才行。” 大皇子问:“这么说,二弟心里是有人选了?” 二皇子往椅背上一靠,说:“我看郑国公就最合适。” 一听这人选,后面的理由都不用听了,四皇子无语地别过眼,没忍住怼了二皇子。 “二哥可真是举贤不避亲,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觉得临远候更合适。” 二皇子不善的眼神盯着四皇子,四皇子毫不示弱。 不就是比外公吗?来啊,当谁没有似的。 皇帝没理小儿的眉眼官司,只是看了眼郑国公,又看了眼临远候。 两人眼中俱是跃跃欲试,都想揽下这个任务,不为别的,就是想心里痛快痛快。 好小子,就是你杀的我是吧?看我怎么收拾你! 大概是表现得太明显,皇帝看了他们俩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显然是哪个都不打算选。 郑国公急了:“陛下,让老臣去吧。” 皇帝:“都知道自己是老臣了,就在京城里待着吧,仙室山那么远,你这老胳膊老腿的去干什么?” 郑国公:“可……” 皇帝摆手:“行了待着吧,你就别去了。” 又看着临远候说,“你也别去了,这种事就交给年轻人。” 年轻人? 勋贵中唯一的年轻人就是宋国公白彦了,大家一致以为皇帝会选他,就连白彦都这么想的。 他都已经准备好接下口谕了,没想到皇帝的目光却从白彦身上掠了过去。 白彦一怔,颇觉意外,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 而皇帝观察了几个年轻人一番,最终点中楚王世子说:“春决啊,就你去吧。” 楚王世子很意外:“啊?我?” 他也很为难:“陛下,这……臣担心九皇子不肯跟臣一起回来啊,要不还是让宋国公去吧。” 内心咆哮:那可是燕武帝啊!暴君啊!杀亲兄弟都跟砍瓜切菜似的,杀我一个堂兄很难吗! 而且就像二皇子说的,九皇子人不可貌相,谁知道他在仙室山是修道还是练兵啊。 就他这样的菜鸡,居然也敢去抓人家? 楚王世子默默流泪,二叔,你真的不是让我去送人头的吗? “让白彦去?”皇帝问。 “嗯嗯嗯。”楚王世子猛点头。 皇帝仰天叹了一口气,浑身都笼罩着疲惫,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对着蠢侄子怒喷。 “你是长了个猪脑子吗!” ------------ 16 中秋宫宴(十六) “一个不理政事无欲无求的皇子,只是中秋没回宫在仙室山修道而已,朕居然要派一个战功赫赫无往不胜的开国国公去接他,你觉得这正常吗?啊?” 对啊,如果九皇子真的在仙室山搞些小动作,见到如此反常的一幕,一定会多想,那样岂不就是…… “打草惊蛇了,蠢货。”十三皇子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 十二皇子转头:“你嘴真毒,对堂兄要尊敬点。” 十三皇子也转头,依旧面无表情:“你也蠢。” 偷听的谢昭擦了擦汗。 这十三的毒舌还真是无差别攻击啊,惹不起惹不起,以后得离他远点。 皇帝把谢春决训了一顿,无外乎‘长了个猪脑子’‘丢你父亲的脸’之类的话,训得谢春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最后,怕谢春决真的关键时刻掉链子,皇帝又指了一个人给他。 “裴诚,你跟他去。” 话落,原本安静站在御阶另一侧,身穿飞鱼服的裴诚,走出来行礼道:“臣遵旨。” 这个裴诚年纪尚轻,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面容沉静,显得整个人十分稳重。 但时不知道为什么,谢昭看着他,总有种会被利刃割伤的感觉。 谢昭饶有兴趣地问十皇子:“十哥,这位是……” 十皇子:“裴诚啊,都尉府指挥使,你没见过他吗?” 哦,锦衣卫啊。 谢昭随口说:“见过,没记住。” 十皇子讳莫如深:“没记住最好,听说他们都尉府到处抓人,凶神恶煞的,千万别跟他们接触。” “到处抓人,抓什么人?” “贪官呗,你是不知道啊,前两年都尉府刚成立的时候,几乎月月都有收获,内城的宅子成日被人买进卖出的,可热闹了。” 那时候正赶上十皇子出宫开府,他记得很清楚。 “听说啊,这裴诚不仅到处抓人,还随意给人上刑,上重刑!朝中的大臣都害怕他,也不知道父皇养着他干什么。” 养着? 谢昭斜他一眼:“你是说裴诚是狗啊。” 十皇子轻哼一声,没承认也没否认,总之是很瞧不起裴诚的意思。 谢昭摇摇头,就算是狗,那也是皇帝的狗,会咬人,才说明他足够忠诚,皇帝当然愿意养着。 而且,这位裴指挥使,好像比盛名在外的宋国公更像皇帝的心腹啊,不然也不会放心地让他去接九皇子回来了。 什么担心一个国公去仙室山会打草惊蛇的,都是借口罢了。 谢昭猜,皇帝真正担心的应该是,宋国公可是十三皇子的亲舅舅啊,十三还疑似被老九杀了,他怎么敢放心让宋国公去。 谁知道带回来的老九是活的还是死的。 别看皇帝放了那么多狠话,什么只要查出来谁是燕武帝,朕一定杀了他给你们一个交代。 实际上真到了这一刻,皇帝下意识还是选择了保护自己的儿子。 谢昭看了一眼勋贵们。 就像建国都十几年了,还留着这些老兄弟一样,真是心软得不像一个皇帝。 不过这样也好,要是以后自己犯了什么错,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 其实谢昭还是错怪皇帝了。 他这么做,心软只占了一小部分,毕竟是亲儿子,哪能真这么容易说杀就杀啊。 但更主要的是,皇帝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老九的确是不常在京城,也不拉拢朝臣,整天只知道念那个道经,看上去很符合沐沐说的特征。 可皇帝却还记得,两年前的秋猎,他带着一众成年的皇子和武将们去围猎。 众皇子热情高涨,争着抢着在他面前表现,就连素来以温和示人的大皇子都猎了一头鹿一只狐狸还有两只兔子,只有老九的马背上空空如也。 而他也像是完全不着急一样,骑着一匹空马,垂着弓,悠哉地在林子里转,与其说是打猎,更像是去秋游的。 其他人见他马背上是空的,借机嘲讽,就连皇帝都有些不满,问他这些年的骑射是不是白学了。 老九却说:“万物皆有灵性,我又不缺肉吃,杀它们干什么。” 当时皇帝只觉得老九太过妇人之仁,还想着怎么改改他的性子,九皇子却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见天地往道观跑。 一个人再怎么会伪装,本质是不会变的,何况一个皇子伪装成仁弱的样子也没有好处。 所以皇帝怀疑,这个燕武帝根本不是老九,只是事情太过凑巧,也不能完全排除这个可能,所以才让裴诚去接人。 怀疑止步于九皇子,排在后面的几个都松了一口气。 十四皇子左看看右看看,哼了一声。 十三皇子才不惯着他那个毛病,说:“你哼什么哼?升平楼里不让养猪。” 谢昭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就迎接了一阴沉一傲娇的两道视线,似乎都在说“你再笑一个试试看。” 真是的,明明他才是哥哥。 但是形势比人强,有什么办法呢。 谢昭赶紧收住笑,抬抬手表示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十三还好,立刻就把头转回去了,倒是十四,狠狠地瞪了谢昭一眼,看上去很记仇的样子。 谢昭皱眉。 之前还觉得十三脾气差呢,没想到最差的却是十四。 他才十三岁吧?到底哪儿来这么重的戾气。 十皇子拉了他一下,小声说:“你别理他,这小子心狠着呢。” 谢昭疑惑:“怎么说?” 十皇子看了眼福满说:“你看,你都十五了,只换过一个内侍,但是十四……他比你还小呢,已经换了五个了!” 十皇子悄悄伸开一只手,比了个五,语气讳莫如深。 谢昭:“都被送回去了?” 宫人生活艰难,活计也繁重,能跟着一个主子伺候就算是顶顶好的差事了,同时也遭人嫉妒。 要是谁跟了主子又被退回去,那日子可就难过了。 这确实不太好,但也谈不上心狠吧? 十皇子用‘你太天真了’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可能呢,当然是一个都没退回去。” “那人去哪儿了?” 十皇子压低声音:“他十岁生辰的时候,闵兴业送了他一头小狮子!当时那狮子就像小狗一样大,但是现在都三年了,狮子也长大了,那玩意儿可是吃肉的!” !!! 谢昭震惊得失去表情管理,吓得十皇子以为他要喊出来,都想冲上来捂他的嘴了,幸好谢昭心里是有分寸的,震惊归震惊,但是一点没出声。 小事也就算了,随便震惊,大事泄露一点都要命啊。 自己在皇宫孤立无援的,可别招惹这小疯子了。 可是谢昭不理解啊,他问十皇子:“父皇不知道吗?居然就这么由着他??” 皇帝看上去还算是个正常人啊,怎么会…… “父皇当然不知道了,闵昭仪出手一向大方,兽苑的人当自然不会多嘴,而且父皇一年到头也不去兽苑一次,到现在都没发现。” 谢昭更好奇了:“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十皇子迟疑了一下。 谢昭秒懂:“懂了,秘密,那就别告诉我了。” 十皇子放松了不少。 “这消息来源我不能告诉你,但这消息绝对是真的,总之你离他远点,我现在不在宫里,也没人帮你,真跟他对上吃亏的还是你。” 原主懦弱的形象深入人心,十皇子始终觉得自己弟弟弱小可怜无助,生怕他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受欺负,这是掏心掏肺地叮嘱。 要是换成别人,他肯定不能把这么重要的信息说出去,不然漏到十四和闵昭仪的耳朵里,十皇子也得倒霉。 谢昭点点头保证道:“放心吧哥,以后在宫里见到十四,我贴着墙根走。” “但是这件事,真的不用告诉父皇吗?” 草菅人命啊,那些小太监也太惨了。 十皇子撇撇嘴:“别想了,这事儿捅出去,不一定谁倒霉。” 迎着谢昭依旧疑惑的眼神,十皇子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等你出宫开府就知道了,那位闵大人的人缘可好着呢,每到休沐日都是门庭若市,就连我的马车路过他们家门口,都得排队。” 说完这句,十皇子就不说了,留下谢昭一个人消化。 不是,他记得十四皇子的外家,并不是开国公侯啊,只是户部一个侍郎而已,连尚书都不是,怎么这么高调? 看来,这里面水很深啊。 谢昭沉思着,顺手摸了个梨吃。 沉思了好一会儿,发现梨都被吃一半了,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他又不是皇帝,管这个干什么。 不如想想等九哥回来,怎么抱他大腿吧,这才是正经事。 ------------ 17 中秋宫宴(十七) 殿内的纷乱,并没有打扰到视频另一端的沐沐,她依旧不疾不徐地讲解着。 【所谓兄弟祭天法力无边,连着杀了七个跳得最欢的,剩下的几个一下子就老实了,匍匐在大魔王的阴影下瑟瑟发抖,生怕被拖进去吃掉。】 侥幸幸存的皇子们:“呸!” 还匍匐,还阴影,真会给他脸上贴金! 【其实吧,大家都误会小明了,他对待兄弟还是很和气的。】 匍匐在阴影里的皇子们:“呵呵。” 三皇子皱眉:“这精怪莫非没读过书不成?” ‘和气’这两个字是这么用的吗? 【你们别不信,已经杀了的先不说,就说剩下的皇子里面,有几个也参与夺嫡来着,但是欲望不太强烈,动作也不明显,小明就当不知道,留了他们一条命,不然一起杀了也不费什么事。】 “呵呵。” “呵呵。” 沐沐话音刚落,升平楼内听取呵声一片。 十三皇子脸色很臭:“这么说,我们还得感谢他呗?” 七皇子摇摇头:“光感谢可不够,真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得说‘谢恩’。” 毕竟人家已经是皇帝了。 说完顿了一下,又道:“哦不对,是我们说谢恩,你就没这个机会了。” 死人还说什么话。 十三皇子脸色更差了,气得捶了一下桌子。 【当然,极个别人实在该死,可架不住人家有个好外家,要是把他杀了,怕是会引起朝堂动荡,那就与小明的初衷不符了。】 【所以明明刀都已经举起来了,为了天下安定,小明还是忍着火气把人放了,呜呜(>_ ------------ 18 中秋宫宴(十八) 从小备受瞩目的十二皇子,最讨厌的就是被关注。 他皱了皱眉,正犹豫着要不要说点什么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视频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众人立刻收起思绪认真听课。 十二皇子舒展了眉头。 这沐姑娘的话可真及时。 在她出声之前,视频上的画面突然一转,变成了一个圆形的铁板,一个人先往上面倒了点面糊,然后再用一个奇形怪状的铲子将面糊摊开,在铁板上绕圈。 在所有人期盼的目光下,沐沐居然就这么烙起了饼…… 看上去还怪熟练的。 不是,这姑娘怎么不务正业呢。 【我是一个皇子,从小就不受父皇宠爱……】 来了来了! 第一张饼成型,沐沐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就是她的口吻有点奇怪,为什么要站在燕武帝的视角说? 【我的母亲只是后宫一个普通女子,她是爱我的,可没有父皇的宠爱,我们母子俩在这后宫不过是人人可以欺辱的存在。】 【尤其是其他皇子们,整日变着花样地欺负我。】 【在尚书房读书时,大哥笑我文辞不通,三哥笑我字写得像狗爬。】 大皇子和三皇子一脸懵比地对视:有这回事吗? 【可他们明明知道,我的母亲没有敬妃和妃那样好的家世,我请不到好的老师,也买不到书法大家的摹本,更用不起名贵的笔墨纸砚,自然比不上他们。】 大皇子&三皇子:你先等会,皇子不都是在尚书房读书的吗? 那可都是父皇指派的老师啊,最次的也是探花出身,还不够好吗? 至于买不到摹本什么的就更是无稽之谈。 当初打进京城,从皇宫和大臣家里搜罗出那么多名家古迹,大半都放在尚书房里,他们可以随意翻看学习,还用得着买? 十年的耳濡目染下来,他们兄弟就没有一个是写字难看的,这个沐姑娘到底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骑射课上,二哥嘲讽我长得瘦小,看着就像个弱鸡,故意打马从我身边快速跑过去,想把我吓得摔倒。】 【我才不会怕一匹马,倔强地站着没摔,可飞扬的尘土却落了我一身,头上脸上都是土,脏兮兮的十分狼狈,二哥看了大笑,说校场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二皇子拍桌子:“这分明是污蔑!” 故意骑着马从别人身边跑过去,就为了扬人家一脸土,那不是有病嘛! 他才不会做这么低级的事。 平静的女声不为所动。 【我在宫里受尽了屈辱,想寻求父皇的帮助,父皇却说,他的儿子里面容不下废物。】 皇帝:“???” 皇帝:“朕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我的心死了,我终于醒悟,皇宫里容不下一丝温情,想要不被人欺负,我只能自己去争去抢,直到当上太子、皇帝,才能为自己赢得一丝 尊严。】 众皇子:想当太子就直说,装什么装?一股子白莲味儿。 【为此我开始改变自己,每日天不亮就起来读书,校场的弓弦都被我拉断了,我勤奋的样子终于被父皇看在眼里,父皇开始频繁赞扬我,把我带在身边,我终于有机会可以结交朝臣。】 皇帝脸黑了:“结交朝臣?他是想造反不成!” 结党营私,这是任何一个为君者都忌讳的事,尤其皇子和臣子勾结,一看就是图谋皇位,任何一个当皇帝的都不能忍。 勋贵和宗室们又呼啦啦跪了一圈,毕竟他们都是朝臣来着。 【燕朝已经平定了十几年,打天下变成了治理天下,文臣的分量开始渐渐超过武将,连我那几个兄长们,都争着抢着拉拢丞相和尚书。】 这倒是真的…… 皇子们心虚地低下了头。 武将出身的勋贵们,表情也略有些微妙。 【但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可是要争皇位的人,俗话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手里没有兵肯定会吃亏,所以我另辟赛道,跟武将打得火热,京城守备没有哪个皇子比我更熟。】 还有京城守备? 这听着像是要逼宫啊!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升平楼的室温都降了一度,如陈国公鲁国公等人,更是恨不得把塞进耳朵里的信息倒出来。 娘哎,早知道今儿宫宴这么刺激,我就在家装病算了,也好过在宫里忍受这一降再降的温度。 皇帝嚼着花生,气笑了:“还真是要造反,没想到朕也能享受一次唐高祖的待遇。” 唐高祖就是李渊,玄武门之变后被迫禅位给李世民,成了太上皇,还被软禁在太极宫,几年后才有了些自由。 皇帝自比于太上皇,显然对那燕武帝造反的行为是极为恼怒的,甚至已经动了真火。 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反正谢昭偷偷在心里吐槽。 那不一定啊,世上能有几个李世民?你不一定有李渊的好运气。 【光有武将的支持还不行,如果文臣都不支持我,一个个撞柱死谏,也是个大/麻烦。】 【索性我还有个杀手锏,就是我的好弟弟十二,他是国子监祭酒的外孙,只要拉拢了他,就相当于拉拢了一半的文臣,所以当天晚上我就提着一壶酒翻墙去找十二联络感情了。】 皇帝冷笑:“呵,这时候倒是想起兄友弟恭来了。” 用得到的就是好弟弟,用不到的就让人去皇陵里躺着,可真是一副无赖做派。 也不知道随了谁。 皇帝否定了小明的人品,但是对他的做法表示了肯定。 十二身为方仲华的外孙,天然就能得到儒林的支持,如果对他下杀手,无疑会得罪天下读书人,可留着他,又得防着十二有野心。 怀之以柔,化敌为友,不仅能消除隐患,还能为自己拉来一大波助力,这点确实做得很好。 其实之前几个皇子都是这么做的,但可能这个燕武帝出场时的道德底线实在是太低了,导致他难得有个像普通人的地方,都让皇帝忍不住心生赞叹。 皇帝自言自语道:“杀手锏……倒是也没错。” 众人齐齐看向杀手锏本人。 十二皇子努力地维持着微笑,维持失败,变成用脸骂人,骂得很脏。 “呵呵。” 真好,这备受瞩目的感觉又回到我身上了呢。 十皇子看着十二皇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想着想着突然恍然道:“管十二叫弟弟,看来这个燕武帝还真是九哥啊。” 谢昭觉得他不太严谨:“也不一定吧,管十二叫弟弟的人有这么多呢。” 十皇子:“哪还有其他人了,从大哥到八哥都被排除掉了,如果不是九哥,难道还能是我吗?” 说到最后,连十皇子自己都觉得好笑,没忍住笑出了声。 十二皇子:“那还有十一哥呢。” 谢昭不敢置信地偏头去看他,好弟弟,倒也不必这么严谨。 “他?” 十三皇子嫌弃地道:“那你还不如说是我呢。” 十二皇子非常严谨:“你已经死了。” 你都被杀了还跳什么。 “切。”十三皇子撇撇嘴小声说,“那也不可能是他。” 十皇子看着十三皇子说:“虽然,我不喜欢你这个语气,但是这次我赞同你。” 然后对谢昭,双手拍拍他的两肩安慰道:“十一,这事儿肯定跟你没关系,你千万别多想,给自己太大压力。” 谢昭看了眼肩膀上的手,反问道:“什么压力?” 十皇子把手放下来,凑近他说:“你想啊,要是你真的是燕武帝的话,那你就跟这满屋子的人都有仇了,他们还不得把你活撕了!多吓人啊。” “你说这压力够不够大。” 十皇子压低声音,语气夸张,还瞪大眼睛用手比划着,跟讲鬼故事似的。 但是细想一想,得罪了包括皇帝皇子和开国公侯在内的所有人,那可不就是鬼故事吗! 一旦身份暴露,除非他会飞,不然在大燕是没办法生存下去了吧。 谢昭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十哥,你说得对啊。” “对吧。” “那九哥可真惨。” “可不是嘛。”十皇子附和了一句,想到什么,又说,“算了,还是咱俩更惨一点,你说平时咱也没惹九哥啊,他把咱俩圈禁了干什么。” 谢昭也费解:“他圈禁你还情有可原,圈禁我有什么用?” 十皇子瞪眼睛,谢昭赶紧补上:“你想想,你外祖父是丹阳侯啊,要是十哥你有点什么想法,找丹阳侯帮你,那九哥不就麻烦了嘛,按照他这个脾气来看,只是圈禁,对你都算不错的了。” 不然的话,死人才是最保险的。 十皇子不信:“哪儿就那么夸张。” 话虽然这么说,语气却弱了不少,显然他也不是完全不信谢昭的话的。 谢昭:“今天听到的这些还不够夸张吗?” 十皇子语塞。 谢昭抓起一把瓜子边嗑边说:“但是吧……你有外祖父,我又没有,他圈禁我干什么?真是想不通。” 谢昭的生母林美人是崇德元年入宫的,那会儿燕朝刚刚建立,除了京城周围,大部分地方都还乱着,林美人就和家人失散了。 还是宫中采选秀女的人见她容貌不俗,劝她入宫,不说能享一辈子荣华富贵吧,至少能有个容身之所。 林美人一想也对,就这么进了宫,然后没两年生下谢昭,再过了三年撒手人寰,一直到现在,转眼十七年过去了,林美人的亲人从来没出现过,想来是死在战乱里了。 这么一想,谢昭突然有点理解原主了。 生母、外祖父、舅舅,一个能照顾帮衬他的人都没有了,亲爹又是皇帝,不可能亲自照顾他,被欺负了也没人做主,怪不得他要在宫里当隐形人呢。 换成自己也得抑郁。 哎不对啊。 谢昭嗑瓜子的动作暂停,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现在生活在宫里的可不就是他嘛。 皇子都是要成亲的时候才出宫开府的,可他又不想太早成亲,那他什么时候才能离开皇宫啊?? 看着眼前皱着眉头一脸纠结不解的十皇子,谢昭有了想法。 他殷勤地塞给十皇子一把扒完壳的瓜子说。 “十哥,问你个事儿呗。” ------------ 19 中秋宫宴(十九) 十皇子狐疑地看了看谢昭,又看了眼瓜子,发现都是扒好的,捻起来就吃了几粒。 “说吧,什么事。” “就是吧,你说我十五岁的生辰都过去这么久了,父皇怎么还没提让我出宫的事儿啊?”谢昭看上去有点发愁。 十皇子调侃道:“咱家十一也想成亲了?” 可惜让他失望了,谢昭既没有被调侃的恼怒,也没有真的想成亲的急切,面无表情地说:“不想。” “你不是想出宫吗?”十皇子没懂。 “对啊,所以就想请教一下十哥你,有没有什么不用成亲也能出宫的办法。” 谢昭点点头,脸上充满了求知欲。 十皇子:“那没有,没成亲就是没成人,怎么可能让你出宫。” 谢昭:“那九哥不是也没成亲嘛,他为什么能出去?” 九皇子比十皇子大一岁,早就出宫了,但现在还是光棍一个,要不然也不会在中秋这样的团圆日子跑到仙室山上去。 “九哥?他那是修道修魔怔了,你跟他比什么。” “再说他本来也是定了亲的,这不是没缘分嘛。” 十皇子说得含糊,但这事儿原主也是清楚的,九皇子原本定亲的不是什么勋贵人家,只是一个五品小官。 在地方上,五品还能看,在京城嘛,一砖头扔下去,能砸死好几个六品的,实在不起眼。 这门亲事是九皇子的生母安嫔定下的,本来皇后给九皇子选了好几个高门贵女,都被安嫔拒绝了。 说是不求儿媳妇的家世多么显赫,只想找个平常人家,让他们小两口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就好。 最后果然选了个非常普通的人家,连人丁都极为稀少。 起初没觉得这有什么,直到大婚前夕,九皇子的王府都收拾好了,新娘子却急病去世,喜事变白事,遗憾收场。 婚事虽然没成,但九皇子开府的流程都走完了,所以从那以后人就直接住在宫外了。 他不用养家,也不用上朝,每个月还能拿到老爹赏赐的俸禄,可不就满大燕地跑着玩去了。 咱们大燕有自己的徐霞客。 谢昭秒变柠檬,好羡慕啊,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嘛! 虽然现在九皇子身陷夺嫡风波,没办法再出去潇洒了,但这给了谢昭启发。 他兴奋地问十皇子:“十哥,你看我现在连亲都没定,估计也是没这方面的缘分,如果我说我也想去仙室山修道的话,父皇能同意吗?” “你说什么?!”十皇子震惊。 “放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跑到山上去风餐露宿,疯了吧你!” “九哥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谢昭又把九皇子拉出来当挡箭牌。 “九哥那!”察觉到自己声音太大了,十皇子咳嗽一声,压低声音继续说。 “九哥那是有大志向的人,人家在仙室山是办正事的,你跟他能一样吗!” “可是不这样的话,我该用什么理由出宫啊。”谢昭发愁。 “你老想着出宫干什么,庆宁殿住着不舒服?有人欺负你?” 十皇子用怀疑的眼神看了下十二皇子等人的方向。 “十三还是十四?” 十二真君子,不会做这种事,十五自己待着就会长蘑菇,他跟十一还不一定谁欺负谁,那应该就是这两个糟心的玩意儿了。 十皇子那个样子,好像只要谢昭说了是谁欺负他,下一秒就要替他出头了。 谢昭赶紧说:“那倒没有,主要是我现在也不用去尚书房了,整日没事干,还不能出宫,实在是太无聊了,要是在宫外,还能出去逛逛。” “哦。”十皇子懂了,并且感同身受,“那就只能去问问父皇了。” 这事儿做主的还得是皇帝。 “但你真不打算让母后给你定一门亲事吗?” 皇子总是要成亲的。 谢昭疯狂摇头:“不不不。” 开玩笑,亲王一年的俸禄有米五万石,钱两万五千贯,如果不养家不生孩子,把这些钱全都花在自己身上,他得多活泼开朗啊! 他才不会把钱分出去! “好吧。”十皇子不理解,但他选择尊重。 年轻人总是比较开明。 最后达成约定,等宴会结束了就去说,早点敲定也能早安心,免得继续留在宫里,会被牵扯到九皇子的事情中去。 视频里的沐沐还在继续烙饼,一张接着一张。 本来是很枯燥的事情,但不知怎么的,配上她讲的故事就感觉刚刚好,让人越听越想听。 【我成功了,十二果然是我的好弟弟,有了他和方仲华的支持,朝中一大半都成了我的人。】 什么?居然成功了! 明里暗里拉拢过十二皇子却都惨遭失败的皇子们开始怀疑人生,你简简单单一句成功,衬得我们像个小丑。 大皇子在垂下的袖子里捏紧了拳头。 竟然这么简单。 二皇子沉思,要不我也半夜翻墙去找十二喝杯酒? 被各种暗地里打量的目光包围,十二皇子麻了,面无表情地反驳:“不可能,我又不是嗜酒如命,怎么可能一壶酒就把我收买了。” 难道那个燕武帝带去的是琼浆玉露不成? 六皇子帮着解释:“十二说得是。” 他迟疑道:“总觉得沐姑娘此时的口吻有些奇怪,说的事情也多有错漏,十二被收买一事应该不是真的。” 二皇子点头:“对对对,她之前还说我故意骑马扬了人一身的土,小孩儿都不会干这种事!” 既然他那事是假的,那十二这个肯定也是假的。 他就说嘛,用金银财宝古董字画都没办法打动的人,居然能被一壶酒收买了?真是笑话! 在所有人激动过后,皇帝终于开口了,相对皇子们来说,他要冷静得多。 “方法是假的,但这件事应该是真的。” 如果支持他的朝臣不够多,他又怎么能夺嫡成功,坐稳这个皇位呢。 “这……” 众人无可辩驳,也赞同了皇帝的看法。 惨的是刚给自己找回几分颜面的皇子们,再次失去了笑容。 【朝中有人好办事,这话果然不假,在他们的支持下,很快大哥身陷重案被父皇关进天牢,二哥够傻,我只是略微挑拨几句,他就失去理智以下犯上,被父皇诛杀。】 随着沐沐的话,皇帝和大皇子二皇子的面色也逐渐变得凝重。 “砰!”二皇子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屏风就要骂。 皇帝厉声呵斥:“坐下,继续听!” 二皇子觉得委屈:“父皇!” 皇帝:“你大哥都没说什么。” 二皇子:“被诛杀的又不是他!” 只是被关进天牢而已,哪有自己惨。 大皇子松开捏紧的手,淡定地说:“你见过有几个人能活着从天牢里走出来?” 换句话说,以他皇子亲王之尊,都要被关到天牢里去,说明这绝对不是小事,翻案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大皇子猜,他应该就是‘死’在这次的重案里。 二皇子冷静下来一思考,发现确实是这样,看大皇子依旧淡定的样子,觉得自己不能输给他,就也老实坐下不吭声了。 【大哥和二哥都死了,我终于替以前的自己出了口气,不过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皇子中比我更有资格当太子的还大有人在,好在很快朝堂就乱了起来。】 【借着这股乱象,我杀了每一个想跟我争的,最后提着一把滴血的刀,走到父皇面前问他:父皇,现在我是你最优秀的儿子了吗?】 谢昭:“……” 他感觉自己手里好像少了根烟。 这什么娇子文学! 恶心! 皇帝和其他人也受不了了,本来在认认真真听,结果越听越不对劲,听到最后,鸡皮疙瘩都抖掉了两斤。 十皇子喃喃道:“没想到九哥他做这些,只是为了得到父皇的认可啊。” 谢昭:“怎么可能!” 这肯定是营销号乱写的! 视频上画面一转,仿佛不知疲倦地烙着饼的沐沐终于把工具撤下去了,正兴致勃勃地问。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这段很熟悉?这是最近最火的小明同人,虽然人设有点ooc,剧情也……但是没关系!反正是同人文,人设够苏就行了。】 哦,原来是同人文。 他就说嘛,真正的燕武帝不可能这么离谱。 如果是小说那就没问题了,毕竟小说都是乱写的。 ------------ 20 中秋宫宴(终) 皇帝恶心又疑惑:“同人是什么东西?” 大太监冯德斟酌着答:“可能是野史,或者话本?” 皇帝恍然,若是这样就说得通了。 野史嘛,向来是要多野有多野,这还算保守的了。 【作为最近几年的ip顶流,小明的同人和改编电视剧真的太多了,吃不完,根本吃不完,这才是人应该过的日子啊!哪像我以前在冷圈,全是要饭的,没一个产粮的,泪了。】 “这……精怪也吃不上饭吗?” “你没听她说嘛,没人产粮,想来是这精怪们不会耕作,所以就没粮吃了呗。” “嘶,那他们会不会像鞑靼人一样来抢咱们?” “应该不会吧!”惊慌。 “……感觉你们和沐姑娘说的好像不是一个意思。” 一个说城门楼子,一个说胯骨轴子,时代的鸿沟真是又大又偏。 无意间听到几个国公对话的谢昭,无助地用手抵着嘴,免得被人发现他在偷笑。 【其实这本的结尾我不喜欢,感觉很莫名其妙,不过它前面确实写得不错,把小明杀伐果断野心勃勃的性格刻画得非常到位,全程看小明杀杀杀,看得我好爽!真想重金雇一个小明,让他把拖欠工资的资本家豆沙喽!】 【咳咳,当然,这有点大材小用了,不过大体也能让人明白,为什么小明这么受年轻人欢迎了。】 【现实生活这么压抑,谁还爱看那些苦兮兮的惨剧,当然是这种逆风翻盘,一路高歌猛进的剧情更受欢迎。】 【我记得去年爆的那部《崇德十七年》就很爽,不管是剧情还是演员的演技台词都在线。】 “崇德十七年?那不就是今年!” “难道皇子们的争斗就是从今年开始的?” “八成是,怪不得往常没见过这么神异的东西,偏偏是今年中秋看到了。” 皇帝单手拄着下巴,手指搓着扳指,目露沉思。 【尤其扮演小明的祁永嘉,快把我迷成智障了!据说这部剧播出之后,祁永嘉直接跻身一线,资源接到手软。】 【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咱小明这人设,只要编剧演员不作死,就算拍的是shi,也有人愿意尝尝咸淡!何况这部剧全员在线,简直是内娱一股清流。】 【不说了,越说越馋,up准备去重温一遍了,正好下期主题也有了,就盘点一下和小明有关的电视剧和电影吧,新来的朋友点点关注不迷路,咱们下期再见哦,拜拜~】 沐沐欢快地说完最后一句,就按下了中止键,呈现在升平楼里的就是,屏风上的视频突然缩成一条黑色的横线,接着就消失无踪,原本萦绕在耳边的乐声也没了,殿内寂静得过分。 如果不是转头看见旁边人眼里的震惊,他们还以为刚才看到听到的只是一场梦。 二皇子不敢置信:“这就完事了?” “老四老八他们怎么死的你还没说呢!都有谁被圈禁了?老九到底是不是那个小明啊?!” 二皇子对着屏风热情三连问,可惜再多的热情也留不住一颗想下班的心,屏风始终不曾再亮起来过。 二皇子气死了:“这什么玩意儿,虎头蛇尾的。” 众人也有同感,乍一看好像信息量挺大,看到最后发现,最想看的她一个都没说,玩呢? 看他们的反应就知道,这第一期的视频非常成功,所有人都被钓成翘嘴了。 全场估计只有谢昭在思考,这up主让他们关注,可是跨时空的观众又没有手机,他们用什么关注? 而且下期是哪一天啊? 这次正好赶上中秋节,下次不会要等到重阳吧? 可惜沐沐跑得迅速,根本来不及问,也没法问,一切只能靠等。 皇帝也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但他比二皇子等人稳得住,甚至还有心情招呼所有人继续吃饭。 “行了,人家已经走了,继续用膳吧,这中秋佳宴别浪费。” 说完率先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 皇帝都动筷子了,其他人自然也不能闲着,可提起筷子之后就发现,这菜都凉了啊。 虽然不至于像冬天一样,糊上一层厚厚的猪油,但也风味欠佳,看来看去,只有那一盘胖胖的螃蟹还稍显可爱。 一时间,蟹八件被舞得飞起,鲁国公本想佐一壶黄酒,皇帝看见了却说:“明志啊,那酒就别喝了,省得喝醉了说胡话。” 鲁国公刚想说自己酒量和酒品好着呢,怎么可能一壶黄酒就说胡话。 下一秒反应过来,皇帝这话的意思,并不在于劝他别喝酒,而是告诫他以及这升平楼内的每一个人,别说胡话。 鲁国公立刻就放下酒壶,笑着说:“多亏陛下提醒臣了,臣一喝酒就话多,每次夫人都不厌其烦,要是今天回去再发酒疯,可能就得睡书房了。” 陈国公拆他的台:“你个大老粗还有书房?” 鲁国公回怼:“我怎么没有?没有书房,喝完酒我睡哪!” 鲁国公的夫人重度洁癖,从不内耗,只要鲁国公喝得醉醺醺臭烘烘的,就会被她赶出房门,至于是睡大街还是睡小妾,她一概不管,反正她的屋子不能脏。 这鲁国公惧内满朝皆知,并且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以为别人都跟他一样,反问陈国公:“你连书房都没有,看你今天喝多了回去怎么办!” “嘿!”陈国公佯装被惹怒,将自己桌上的酒壶一推,“我不喝不就完了,我忍得住。” 宣候呵呵一笑,放下酒杯:“那我也不喝了,酒喝多了伤身。” “是啊是啊,我也听老哥的吧。” 大家都默契地放下了酒杯,免得回了家真的神志不清,把今天听到的都泄露出去。 那个裴诚可是在旁边虎视眈眈呢,谁也不想给他揪住自己错处的机会。 于是一群人就这么干干巴巴地啃完了一盘螃蟹。 回家之后,众位在后殿陪着皇后过节的夫人们,和他们讨论起中秋宴的菜色。 国公们:“螃蟹挺好吃。” 夫人:“其他的呢?” 国公们:“其他的……挺好看。” 夫人:“……真是牛嚼牡丹。” 宫宴结束,勋贵和宗室们被叮嘱了一番就出宫了,皇子们可就遭了秧,几个被沐沐认证夺嫡失败,被燕武帝诛杀的皇子都被留了堂。 这几个野心大了,皇帝准备好好教育教育,其他的简单说两句就准备和勋贵一样,放回家去了。 只有十皇子,因为之前答应谢昭要帮他问一问皇帝,谢昭什么时候能出宫的事,跟着留下了。 大皇子他们七个在殿内挨训,十皇子和谢昭就站在殿外赏月。 十皇子喟叹一声:“嗯,这大好的月色若是不欣赏一番,就太可惜了。” “大哥他们没有眼福了。” “确实。” 谢昭也仰着头看月亮,前世生活节奏太快,他已经好几年没像这样单纯地赏过月了。 京城的中秋确实已经进入秋天,月亮挂得很高,清冷皎洁,银辉漫天,看着就觉得心旷神怡,整个人都像被净化了一样,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清净。 谢昭脸上不由自主地挂上微笑:“要是……”以后都能这么自在就好了。 “砰!” 身后的大殿内突然出来巨响,打断了谢昭的感叹。 谢昭掏了掏耳朵。 这皇帝一家子什么毛病,怎么都喜欢拍桌子?脾气也太暴躁了。 他摇摇头,无声地表达着不赞同。 伴随着巨响出现的,是皇帝的怒喝。 “说!朕在问你话,哑巴了?” 关门教子,父母之责,当着外人的面,皇帝不好发火,给大皇子他们留了颜面,但是等人一走,这火气就压不住了,责问大皇子他们为了夺嫡都做过什么。 众皇子支支吾吾,眼神闪躲,皇帝看着就来气,这不就直接点了名,让他们从大皇子开始一个个说。 大皇子只是迟疑了一下,皇帝就像没拧紧阀门的天然气一样,点火就炸,抄起桌上的镇纸就扔了过去。 当年皇帝能被提拔成将军,就是因为他有一手好箭术,那准头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下子就把大皇子额头砸出了血。 看出皇帝是要动真格的了,大皇子扑通一声跪了个结实,脸上满是惶恐。 “父皇,非是儿臣不肯说,实在是儿臣不知,到底什么才能称得上是重案。” 沐姑娘说他是身陷重案被投入天牢的,可大皇子怎么也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犯过大错啊。 皇帝半晌没说话,其他皇子都像缩头鹌鹑一样聚在一起,更是不敢出声。 就在大皇子觉得,自己要被这殿中的死寂淹没时,皇帝凉凉的问话声才姗姗来迟。 “朕突然想起来,两年前荆州水患,你同工部一起去赈灾,回来之前,工部上折子是把你夸了又夸,连朕看了都忍不住想嘉奖你。” “现在你跟爹说实话,当初这赈灾,你做得到底如何,工部有没有夸大其词?” “轰!” 听完皇帝的问话,大皇子心脏紧缩,耳膜鼓噪,比之前听到自己夺嫡失败被杀还要紧张。 他完全不敢抬头,额角的血流沿着脸颊蜿蜒而下,滴落进沉闷的地毯中,如窒息一般无声。 “父皇,我……” ------------ 21 想出宫第一天 直到月上中天的时候,殿门才重新打开,蔫了吧唧的皇子们鱼贯而出,跟着太监去了旁边的宫殿休息。 借着月色,谢昭眼尖地看到了大皇子额角的一抹红,而其他皇子虽然也面色仓惶,却不像大皇子那么紧绷。 看来这次最倒霉的还是大皇子。 就是不知道皇帝都骂了他什么,好好奇啊。 都怪殿外围的一圈侍卫和太监,他和十皇子抻长了脖子,结果除了那一声暴怒之外,什么都没听到。 皇帝是最后出来的,发现谢昭和十皇子居然站在殿门口,非常诧异。 “宫门都落锁了,你们俩还站这儿干什么呢?哦,朕没骂你们,心里不痛快是不是。” “不是不是。”十皇子连忙摆手。 谁还上赶着挨骂啊,他可没这个癖好。 “父皇,是我让十哥陪我来的。”谢昭主动解释道。 “嗯?”皇帝有些意外,就十一那个沉默胆小的性子,居然还能主动来找他? “那你有什么事啊?” 谢昭迟疑了一下:“就是……儿臣十五岁的生辰都过去两个月了,什么时候可以出宫开府啊?” 没有一点点铺垫,一句话就直奔重点,惊到了十皇子。 你好歹委婉一点啊,这跟直接伸手要钱有什么区别啊。 谢昭:委婉个屁,这半夜的本来就困,还刚骂完儿子,皇帝哪还有耐心听那些废话,还不如直接点。 皇帝果然没有在意这个,听了谢昭的话后,恍然道:“啊,朕倒是把这个忘了。” 主要是前面几个皇子,都是先定亲,等到了年纪,礼部自然而然就会准备开府和成亲的事,谁知道到谢昭这卡流程了,可不就一直没进展嘛。 皇帝点点头:“回头朕让皇后给你选一门亲事。” 说完就要走,谢昭赶紧出声拦住他。 “哎,父皇。” “又有什么事?”皇帝疑惑且不耐烦。 大半夜的,这兔崽子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感情你明天不用上朝。 谢昭不敢耽误时间,加快语速说:“父皇我只是想出宫,不是想成亲。” 皇帝皱眉,赶在皇帝发火之前,谢昭又找补道:“主要是,这不是短时间内找不着嘛,可是儿臣想去宫外住,最好挨着十哥。” 说着,还把十皇子拉到自己旁边,一副十足的依赖兄长的模样。 皇帝懂了:“哦,这是心思野了,不想住宫里,想出去玩是吧。” “嘿嘿,十哥说宫外的茶楼酒肆很热闹,儿臣想出去看看。” 谢昭嘿嘿一笑,用期待的目光看着皇帝。 都这么大的人了,最想要的居然是去逛茶楼酒肆,跟他那些兄长相比,真是单纯的可以。 十皇子也跟着讨好地笑:“是啊是啊,十一从小就跟着儿臣,都习惯了,您就让他跟儿臣做邻居呗。” “嗯嗯嗯。”谢昭站在十皇子身后猛点头。 皇帝:“做邻居?朕记得,你那王府旁边也没什么空地方了。” 十皇子:“有啊有啊,前朝曹国公的宅子就在儿臣边儿上,还不小呢,就是年久失修有些破败,让工部修缮一番就能住了。” 前朝的曹国公也是开国国公,可惜子孙后代不争气,逐渐败落,到了梁朝末年更是连爵位都保不住了,战乱时和百姓一起逃离了京城。 那宅子至少有二十年没人住过了,可想而知里面有多破败。 但架不住它位置好啊,面积也够大,十皇子自己看了都心动。 有好东西他是真想着谢昭。 既然宅子都是现成的,还省了一笔建造王府的钱,皇帝当然不会吝啬,大手一挥,就把那个曹国公府赐给谢昭了。 谢昭大喜过望,毫不迟疑地跪下谢恩。 别说什么现代人的骨气,笑话,他就没有那玩意儿。 而且皇帝老爹可是给他分房子了! 这可是相当于北京二环以内,占地几万平米的大庄园啊! 他跪的是皇帝吗? 不!是心软的财神! 谢昭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 皇帝摆手:“行了行了起来吧,回去睡觉。” 主要是皇帝困了。 “是,那儿臣就先告退了。”谢昭见机就准备撤退,临走前还薅走了十皇子,让他跟自己去庆宁殿住。 当然,这也是提前向皇帝禀明了的。 要知道,已经开府的皇子在宫里是没有住处的,更不可能住到母妃的宫殿去,像大皇子他们都只能在福宁宫(皇帝寝宫)侧殿将就一晚。 躺在床上的时候,十皇子还得意了一番:“大哥他们七个人住一个屋子,得挤成什么样啊。” 不像他,自己就能睡一张床,简直赢麻了。 谢昭耸耸肩:“不知道,但福宁宫的人应该会给他们准备床榻吧。” 难道还能让皇子们睡地上? 十皇子嘿嘿地笑:“那不一定,你没看他们几个脸色有多难看,父皇肯定骂他们了,那群奴才都是看人下菜碟的,说不定就是让他们睡地上呢。” 谢昭点点头:“那也是。” 十皇子看着谢昭,突然想起谢昭小时候,可不就是被那群势利眼的奴才欺负过,笑容顿了一下,观察谢昭的神色,生怕自己刚才的话勾起什么不好的回忆。 谢昭疑惑地转头看他:“怎么了十哥?” 谢昭神色如常,并不是他想象中那愤恨阴郁的样子,十皇子心下一松,不过欣慰的同时还有些奇怪。 端午的时候,十一还没这么豁达,才三个月而已,这成长得也太快了。 天色实在太晚了,十皇子想着想着,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谢昭却因为天降大宅子,兴奋得根本睡不着,亢奋了一个多小时,才在迟来的困意中昏睡过去。 然后第二天一早,他刚睁开眼睛,就听到十皇子幸灾乐祸的笑声。 谢昭不解:“大早上的笑什么呢?” 十皇子自己已经笑过一轮了,但是没人分享实在憋得慌,看见谢昭终于醒了,眼睛顿时亮了,长腿一迈坐到床边,兴奋地跟谢昭八卦。 “我跟你说,子时正的时候,福宁宫急急忙忙宣了太医。” “啊?”谢昭一激灵坐了起来。 福宁宫可是皇帝寝宫啊,这大半夜的宣太医,该不会是皇帝回去思考儿子们夺嫡的事,越想越气,把自己气出病来了吧。 “那你还笑成这样??” 皇帝病了,你还当着别人的面笑,怕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十皇子一看就知道谢昭在想什么,他不在意地说:“嗐,你想哪儿去了,父皇没事。” 谢昭:“那为什么宣太医?” 随即想到,昨晚上的福宁宫可不止住了皇帝一个,还有被塞到偏殿的七个皇子们呢。 想起昨晚瞥见大皇子额角的鲜红,谢昭试探着问:“难道是大哥……?” 十皇子点点头,又摇摇头。 谢昭迷惑。 然后十皇子神神秘秘地跟他说:“你忘了,昨儿大哥他们一开始什么都没吃,就最后吃了盘螃蟹,还没喝酒,那肠胃哪受得了啊。” “听说福宁宫的内侍半夜就听见侧殿里哎呦哎呦地叫,吓得半死,还以为大哥他们中毒了呢,急忙去请了值班的胡太医来,结果胡太医来了一看,他们单纯就是螃蟹吃多了腹泻哈哈哈哈!” 这事儿不是秘密,毕竟是福宁宫宣太医,整个后宫都被惊动了,生怕是皇帝出了什么差池,结果听到是几个皇子吃坏了肚子,顿时气得在宫里大骂自己儿子贪嘴。 是没吃过螃蟹吗?非得跑到宫里来丢人现眼! 比起皇帝生病来说,皇子们吃坏了肚子也算是好消息,因此消息传得很快。 这也是为了安定人心。 不过当事人们就比较惨了,好不容易逮到一个笑话,兄弟们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比如掌握了一手消息的十皇子,这会儿不就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嘛。 谢昭意思意思笑了两下,突然想起:“哎?十哥,要是这样的话,那昨晚上倒霉的可能不止大哥他们啊。” 十皇子停住笑,一开始没理解谢昭的意思。 “你是说?” 谢昭用真挚的眼神看着他。 “昨天,丹阳候好像也吃了不少啊。” 丹阳候,十皇子的亲亲外祖父,昨天可是第二位表态要不喝酒的人。 十皇子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我的天!” 他慌乱地站起来,只来得及跟谢昭说了一句:“早膳不吃了我先走了!” 然后就匆匆朝着太医院的方向去了。 他得早点去,不然去晚了太医不够分啊! * 十皇子是对的,谢昭后来才听说,那天太医院什么都能找到,就是找不到太医,各王府和国公府都抢疯了。 大皇子和二皇子被皇帝勒令禁足,临关上府门之前,还强抢了一个太医进去。 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被抢。 太医:老臣惶恐啊! 按理来说,他们又不是没有府医,腹泻而已,让府医开一副药就够了,偏偏非要去请太医。 谢昭估计,这治病是假,想表明自己没有被皇帝厌弃才是真的吧。 毕竟中秋当晚,七个皇子莫名被皇帝留在了宫里,第二日又传出昨日参加宫宴的皇子和国公们都身体欠佳,实在太奇怪了。 没能参与宫宴的人不知内情,只能靠猜,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那七个皇子犯了大错,马上就要被发配去守皇陵了。 还有离谱的,说是这些人要造反,皇帝震怒,在宫宴上给他们下了毒,要不怎么能这么巧,所有人都身体欠佳呢? 总不能是在宫宴上吃坏肚子了吧哈哈哈!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 拉到脱水的皇子国公们咬着牙,派人出去传,说是光禄寺卿不查,让宫宴上混进去了不新鲜的食材,这才导致贵人们身体有恙,什么皇子犯错皇帝下毒都是无稽之谈! 皇帝也公然认同了这种说法。 没错!就是光禄寺的锅。 最后,传言终于在光禄寺卿被罚俸半年后,停止了传播。 民间某些人手里,编到一半的‘毒酒释兵权’剧本被迫作废,气得摔断了笔。 ------------ 22 想出宫的第二天 虽然谢昭已经明说了不想成亲,但皇帝只当他说的屁话。 男人哪有不成亲的。 不成体统。 第二天跟皇后用膳时,皇帝就提起了这件事。 “十一也到了开府的年纪了,这亲事可不能再拖了。” 皇后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一直没选到合适的。” 如今是燕朝初年,开国公侯们家里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时候,可看不上十一皇子这样的冷灶。 小门小户倒是表现得很狂热,都盼着家里能出个王妃。 可皇后又看不上他们。 这就导致谢昭的亲事不上不下地悬着,一直拖到十五岁都过了还没有着落。 皇帝端着碗问:“都选了谁家的?” 皇后无奈叹气:“东川侯家的老大,海西侯家的老五,会宁侯家的老三。” 听到第一个人选皇帝就开始皱眉。 “桂乾?他们家老大都多大了,还没嫁出去呢?” 皇后无奈点头:“跟老九一样,订了亲,结果成亲之前新郎官病逝了,后来相看了几个都不满意,就一直这么蹉跎着。” 皇帝听完眉头皱得更深了。 “那到底多大了。” 皇后:“二十。” 皇帝摆手:“不行不行,跟十一差太多了。” 皇后:“那海西侯家的老五?” 皇帝的表情一言难尽:“乌日格可是鞑靼人,十一怎么能娶他的女儿。” 海西侯乌日格,原本是漠西一个鞑靼人部落的首领,崇德二年时被皇帝派人降服,封了个海西侯,镇守西北。 当然这只是表面说法,实际上镇守西北的另有其人,海西侯不过是皇帝为了引诱鞑靼部落归降的诱饵。 所以,皇帝虽然重视海西侯,但他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在皇帝心里的真正分量并不重,至少跟开国公侯们没法比。 而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大燕和鞑靼关系如此紧张,海西侯又是被朝廷大军打到投降的,谁知道他有没有二心? 就怕嫁女儿是假,趁机往京城安插细作才是真。 所以皇帝摆手的频率比刚才还快:“不行不行,这个也不合适。” 皇后:“那就只剩下会宁侯家的老三了。” 皇帝疑惑:“李寻?他不是只有两个女儿吗?他媳妇又生了?” 会宁侯已经就封十几年了,皇帝记得的还是以前的事。 皇后摇头:“不是,这个老三是妾室所出。” “庶女?!配咱们家十一??李寻他怎么想的?” 震惊之下,皇帝声音都提高了一度。 谢昭再是普通,那也是皇帝的儿子,会宁候此举无疑让皇帝觉得,对方是在挑衅他,那脸色登时就沉下去了。 皇后放下筷子,笑了:“才一个庶女你就受不了了?那要是我告诉你还有兵部郎中的女儿,左佥都御史的女儿,大理寺卿的孙女,是不是连饭都不用吃了。” 皇帝真的吃不下了。 在他朴素的认知里,儿媳妇家里至少得有个爵位吧,不然哪配得上他儿子。 结果后头这三个,全都是光头爵位的小官。 大理寺卿和左佥都御史还算能接受,一个正三品一个正四品,而且左佥都御史才不到四十岁,以后还能升,皇帝的抵触倒没那么大了。 “那个兵部郎中怎么回事,谁给他的胆子。” 皇后:“这就得问郑国公了,是他当年带过来的旧部,还是同族的。” 可郑国公又是二皇子的外祖父。 郑国公的手笔,在皇帝眼里就等同于二皇子授意。 “老二的手伸得还是太长了。” 不用说,这个肯定第一个被排除,至于大理寺卿办案公正,皇帝也多次嘉奖,按理来说是个合适的选择。 可大理寺卿年过五旬,再过今年就要致仕了,儿子们又不太争气,眼看着就要败落了。 富贵不长久等于没有,皇帝自然不会考虑。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 皇后:“左佥都御史倒是家风清正,可以考虑一下。” 皇帝考虑了一下,发现考虑不了一点。 之前安嫔闹着非要让老九娶一个五品小官家的女儿,皇帝就很不满意,奈何安嫔坚持,皇帝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结果证明,这小户人家果然压不住福气,新娘子还没过门就过世了,害得老九到现在还是个光棍。 可见这结亲还是得门当户对才行。 皇帝:“不行,你让乐平和宜安再物色物色。” 皇后依言照做,而两位长公主接到皇帝皇后的命令,自然也不敢耽搁,很快什么赏花宴啊游园会啊就都开起来了。 京城掀起了赏菊的热潮。 但是,赏花就只赏花,旁的半点不提,就连各家夫人身边跟着的年轻姑娘,都从亲女儿变成了庶女、侄女、外甥女。 看似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乐平长公主和宜安长公主对视一眼,无奈苦笑。 宜安长公主不解:“她们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乐平长公主无奈:“皇兄把老十旁边的宅子赏给十一了,这几天工部的人一直往那边跑。” 赐宅子说明要开府,要开府就说明要成亲。 要不是两位长公主和皇帝感情深厚,被邀请的夫人们都想称病不来了,免得被皇家乱点鸳鸯谱。 * 谢昭去宫外看宅子了,回宫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皇帝谢恩。 他出宫时皇帝特许的,算是给为数不多的乖儿子一个恩典。 他到文德殿时,发现迎面走来两位宫装妇人,满头珠翠雍容华贵,冯德殷勤地引着两人往宫外走。 谢昭觉得奇怪。 等两人走近了,他才发现竟是两位长公主,而非他以为的后宫嫔妃,赶紧躬身行礼道:“见过两位姑母。” 乐平长公主端详了两眼才敢确认道:“是十一啊。” 谢昭神色狐疑,他怎么感觉这位长公主的语气有点奇怪,好像在可怜他一样? 可怜他什么? 年幼丧母吗? 这滞后性也太强了点吧。 乐平长公主道:“起来吧,不必拘礼。” “是。” 谢昭虽然觉得奇怪,却没有兴趣探究,送走了两位语气和眼神都有点奇怪的姑母后,就去文德殿求见。 谁想皇帝看他的眼神也很奇怪,跟刚才那二位如出一辙。 谢昭:“?” 难道是宫里又加载了什么我没看过的剧本? 皇帝看着他,扔下奏折,叹息道:“十一啊。” 谢昭利落地回道:“哎!” 怎么了爹,我就出了一趟宫,又不是没回来,有这么值得惋惜吗? 皇帝:“你……” 谢昭疑惑:“?” 皇帝:“没事,爹以后给你挑一个更好的。” 谢昭:“???” 起初谢昭一头雾水,随即想到自己今天出宫的目的,觉得明白了,然后毅然决然地拒绝了。 “不用了父皇,儿臣今天去看过了,那宅子挺好的,又大又漂亮,修一修就能住,儿臣已经很满意了。” 皇帝神色莫名:“你以为朕说的是宅子?” 谢昭疑惑:“啊?不是吗?”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是纯然的疑惑。 皇帝:“你在宫外待了一天,就没听到点别的东西?” 谢昭冥思苦想了一番后,茫然道:“没有啊,儿臣只是跟十哥去看了看宅子,然后在十哥府上吃了顿饭就回来了。” 皇帝恍然:“也对。” 十一没有外家,出了宫也没人能给他递消息,唯一能去的地方就只有十皇子府上。 和其他儿子一比,显得也太可怜了。 面对谢昭的疑惑不解,皇帝什么都没解释,又问他:“你觉得那宅子漂亮?” “对啊父皇,那宅子的花园里挖了一个特别大的湖,湖中央堆了一座假山,假山上还种了上百棵果树,虽然现在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但是等到春天花开满园,一定特别漂亮!“ 谢昭的兴奋完全不是假的。 当时他看到那几千平的湖和假山的时候,脑子里就蹦出来一句话。 天呐,我要住在大自然里了! 正因为他的兴奋太真实了,皇帝的心情才更微妙。 从小长在皇宫里金尊玉贵的皇子,只是拥有了一个带花园的宅子,居然能高兴成这样? 听听,居然都不要求四时四景,只要春天果树能开花就满足了? 过去这十五年,他在宫里得吃了多少苦啊。 爱就是常觉亏欠。 面对小可怜十一,皇帝心中的父爱简直要沸腾了。 顿时更加下定了决心。 ”放心,朕一定给你选个最好的!“ 谢昭:……又来了,我爹为什么是一个谜语人! 直到第二天,谢昭饭后散步到了十二皇子那里才震惊得知,原来皇帝还没死心,想要把光棍儿子带回正轨。 十二皇子倒了杯茶看他:“你不知道吗?两位姑母这几日一直在办赏花宴会。” 就是没成。 谢昭摇摇头又点头:“我说呢,为什么那天在文德殿,两位姑母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不过幸好没人看得上我。”谢昭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胸口。 十二皇子又看了他一眼:“十一哥,你可真是个奇怪的人。” 谢昭端起茶杯,沉默两秒又放回桌上。 “没你奇怪。” “你待客就用这个?” 十二皇子探头看向茶杯,发现茶汤清透无色,他不敢置信地回头看煮茶的茶壶。 谢昭闲闲地说:“没放茶叶吧。” 十二皇子:“……君子之交淡如水。” ------------ 23 掉马第一天 转眼几日过去,去往仙室山的快马终于又进了京城的城门。 守在城门口的探子赶紧把消息传回去。 大皇子府上,兄弟两人正坐在凉亭中下棋,下人进来耳语一番,大皇子听完,挥挥手让人退下。 “老九回来了。” 四皇子捏着棋子的手一顿,然后扔回了棋笥。 “这下可热闹了。” “也不知道父皇什么时候能把你放出去。” “快了。” 大皇子一点也不急,还拿起了一粒白子,发现棋盘上没变化,催四皇子。 “该你下了。” 四皇子皱着脸:“哎呀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下棋啊。” 大皇子依旧盯着棋盘,淡定道:“你啊就是太心急,到什么时候,这棋也得下啊。” “快点下。” 四皇子可没那个耐心,撑着桌子起身道:“不下了,我出去打听打听。” “哎!” 大皇子刚想拦住他,发现抬个手的工夫,四皇子就已经只剩下背影了,无奈地摇摇头,然后一手执白一手执黑,自己跟自己下了起来。 事实上,心思浮动的何止四皇子,那日宫宴在场的,都在默默地关注着九皇子一行。 而风暴中心的九皇子本人却显得十分淡定。 不淡定的另有其人。 宫门口,御林军正在带人搜他们三个的身。 楚王世子紧张得出了一头一脸的汗。 九皇子看了他一眼,微笑着提醒道:“堂兄,你太紧张了,邹统领一直在看你呢。” 楚王世子正在用手帕擦汗,闻言将手帕挪走,果然对上了邹统领鹰一般锐利的视线。 四目相对,邹统领笑了笑问:“世子很热吗?” 只是惯例搜个身而已,居然这么紧张。 不会是带了什么不该带的东西吧? 邹礼怀疑地看着楚王世子。 楚王世子赶紧放下手帕,讪笑着解释:“热倒是不热,就是从仙室山回来这一路快马加鞭的,本世子这身体吧,就有点受不住。” ? 九皇子和裴诚齐齐看向他。 为了摘除自己的嫌疑,竟然公然承认自己虚? 世子,你也太拼了吧。 连邹礼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奇怪,挥手让两个御林军又查了他一遍,确认真的什么都没有,这才放他们进去。 过了宫门没到一刻钟,楚王世子又掏出手帕,忧心忡忡地擦起了汗。 九皇子却淡定得彷如闲庭信步。 “堂兄,要不你还是让太医看看吧,别讳疾忌医啊。” “我!” 楚王世子恼怒道,“我这都是因为谁啊!” 话落对上九皇子的视线,想起这位可是敢对着族谱开大的暴君,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声音太大了,态度太凶了。 他赶紧恢复成一派温良的样子,和声细语地说:“我这不是替你担心嘛,你说陛下要是看到你这……哎!” 说着,视线扫过九皇子的帽子,愁眉紧锁,唉声叹气。 楚王世子的态度转变得太生硬了,九皇子怎么会感觉不到,顿时心中生出许多疑虑。 其实早在几日前,他刚见到楚王世子和裴诚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怀疑。 他中秋都不回京,料到了皇帝和安嫔会不高兴,也做好了皇帝会派人申斥他的准备。 但没想到,他等到的不是传旨的太监,而是楚王世子和都尉府指挥使。 楚王世子会来,九皇子勉强能理解。 儿子迟迟不回家,老父亲派个侄子过去逮人,这很正常。 可是都尉府指挥使为什么会来? 这可是父皇手里最得用的一把刀,平时都是用来抓贪官大官的,派他出京来找自己,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九皇子自认他只是一个个再普通不过的皇子,远不像大哥二哥那样,在朝中一呼百应,他有什么值得父皇重视的吗? 而且这两人对他的态度也很奇怪。 他向前看时,走在前面的裴诚察觉到这股视线,脊背会立刻变得僵直。 他看向旁边,楚王世子低眉敛目,始终和他保持着三尺以上的安全距离,避嫌的姿态做得足足的。 看他俩的表现,九皇子差点就以为自己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皇帝把他叫回来,就是要治他的罪呢。 他好笑地摇摇头。 心说怎么可能。 “我就是出个家而已,应该罪不至死吧。” 楚王世子沉默了一下。 “不好说。” 九皇子震惊:“??” 楚王世子表情复杂,眼神中充满了沧桑。 “总之……你自求多福吧。” * “逆子!” 皇帝宣九皇子到文德殿觐见。 九皇子进去不过片刻,就传出了皇帝气沉丹田的怒喝声。 殿外,楚王世子赶紧捂住耳朵,摇头叹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他就说吧,九堂弟真是作了个大死啊。 本来九皇子正如常地向皇帝请安,皇帝也平静地将他叫起。 经过几日的纠结斗争,皇帝已经做好了面对‘燕武帝’的准备,不至于一见面就发火。 可九皇子刚起身,皇帝就发现:嗯?不对劲。 以防是错觉,他还眯起眼仔细看了看,发现真的不对。 “老九,你帽子底下是什么?” 九皇子摸了摸帽子,很自然地摘下帽子给皇帝看。 “是光头啊,爹。” 一颗锃光瓦亮,坦坦荡荡的,光头。 “……” 皇帝缓缓地闭上了眼。 * 闲着没事,谢昭叫上同样没事干的十二皇子,准备一起去花园里走走。 十二皇子答应得很爽快。 每天在屋子里煮茶看书也挺无聊的,尤其上次在谢昭面前丢了脸,导致十二皇子对煮茶也不太热衷了。 不如出去松快松快。 不过他们俩也没想到,从一个假山转角走出来,就撞上了刚回京的九皇子。 对方正坐在湖边的大石头上,望着水面发呆,身后围了足足两排挎刀的锦衣卫,看得人头皮发麻。 谢昭转头去看十二皇子,正巧十二皇子也看过来,用眼神问他“怎么办”? 谢昭无奈地耸耸肩。 都正面撞上了,还能怎么办,打个招呼吧。 两人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唤道:“九哥。” “嗯?” 九皇子抬头,看到他们俩,淡淡地笑道:“十一,十二,你们俩又长高了。” 谢昭:“嘿嘿,就长了一点点。” 这话不完全是客套。 十五六岁的男孩正处在长身体的阶段,前两天晚上,谢昭还久违地又体会了一次生长痛。 大概比他刚穿过来时,长高了一二厘米的样子,自然难免开心。 不过,谢昭眼尖地发现九皇子脸上有些青紫,不由得疑惑地问。 “九哥你这脸上……难不成外面有哪个不长眼的,欺负到了你头上?” 谁啊? 敢这么作死。 跟阎王有亲戚吗? 九皇子垂下眼,点了点嘴角,疼得他嘶一声,尴尬地笑了笑说:“不是,这是父皇打的。” “嗯?” “哦。” 谢昭和十二皇子先是疑惑,紧接着想起皇帝把九皇子叫回来的原因,不疑惑了。 “父皇可能也是……一时没办法接受。”谢昭艰难地安慰道。 你都快把他儿子杀光了,他打你一顿也实属正常。 十二皇子:“……其实我们也挺难接受的。” 兄弟们处得好好的,谁知道混进来个变态。 九皇子有些惊讶:“你们俩消息还挺灵通。” “啊?” 不是大家都看到了吗? 九皇子再次摘下帽子,给了两个弟弟一些小小的震撼。 “父皇确实不太能接受,可是没办法,我觉得比起和尚来说,道士多少有点六根不净。” 谢昭震惊地看着九皇子光溜溜的脑袋,连嘴巴都忘了闭上。 他喃喃地问:“哪一根不净?” 九皇子淡定回道:“发根。” * 谢昭没想到,这个最晚见到的九哥居然是个佛系青年,身上自带一种创死所有人的美感。 他一点也不避讳别人看到他光溜溜的脑袋,和脸上被皇帝打出来的淤青。 甚至再次见面时,他手上还拿了一串佛珠,身上也充满了檀香,面容平静而悲悯。 若不是身上还穿着红色的衮龙袍,恐怕会被当成哪个寺庙跑出来的僧人。 这不纯纯的京圈佛子嘛。 你好潮啊九哥。 时隔半个月,升平楼的屏风终于又有了动静,皇帝第一时间把所有人召过来,对外就说自己又想老兄弟们了,再聚一聚。 这次所有皇子都到齐了。 所有人第一时间寻找九皇子的身影,然后就看到了某个醒目的光头。 要不怎么说,谢昭佩服九皇子呢。 几十个人欢聚一堂,他连个帽子都不戴,往那儿一坐,比皇帝都坦然。 十皇子震惊地摸了摸,谢昭赶紧把他的手拿下来。 别乱摸,你再给摸包浆喽。 十皇子:“不是,九哥,你去的不是仙室山吗?这怎么还……” 仙室山不都是道士的吗? “哦,仙室山不太适合我,我就去五台山了。” 说着,九皇子还用拿着佛珠的手朝他俩行了个单掌礼。 “哎哎哎。” 谢昭和十皇子慌里慌张地双手合十回了一个。 真是罪过罪过。 ------------ 24 掉马第二天 时隔半个月,升平楼的屏风终于又有动静了,皇帝赶紧把宫宴那天出席的所有人都宣进宫。 每个人进来后,都先扫了眼皇子们的位置,用眼神搜寻某个上次不在的人,待见到那颗仿佛自带光芒的光头,齐齐震惊。 九皇子神情淡定,不动如山,任震惊的目光再多,也动摇不了他一分一毫。 好消息:他们终于看到九皇子了。 坏消息:九皇子出家了! 哎不对,如果九皇子是燕武帝的话,那他出家算好事还是坏事啊? 震惊之下,十皇子甚至胆大包天地上去摸了一把,等对上九皇子无语的视线时才悚然一惊。 天呐!他是疯了吗! 这可是那杀星的脑袋,也是他配摸的吗!! 十皇子惊慌地收回手,对着九皇子讨好一笑:“九哥,我就是太震惊了,您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您?” 九皇子的语气和他身上的檀香味道一样平和。 他温和地笑着问:“十弟,怎么才两个月不见,变得这么客套了?” “啊哈哈。”十皇子尬笑,“这不是以前太不懂事了嘛,我有什么得罪过九哥的地方,您千万别跟弟弟一般见识。” 随即想到这么说诚意不太够,赶紧补上一句:“哦对了!上次中秋送父皇的南洋珍珠,我那儿还剩了一颗,一会儿就送到九哥府上,您可千万要笑纳。” 一口一个‘您’,十皇子那是一点面子都不要了,极尽谄媚之能事。 九皇子笑容裂开:“老十,没让太医给你看看脑子吗?”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么难伺候。 十皇子玩儿得实在是太尬了,纵使九皇子性情平和,也忍不住怼了一句。 本以为以老十的性子,一定会回怼他的,没想到十皇子却诚惶诚恐地接受了建议。 “九哥教训得是,我明日,哦不,一会儿就去!” 九皇子:“?” 当我打出这个问号的时候,不是我有问题,而是我觉得你有问题。 以前怎么没发现,老十还有当狗腿子的潜质。 “哼!” 三皇子看不惯十皇子谄媚的样子,冷哼一声。 “小人做派!” 十皇子朝天翻了个白眼。 “呵呵。” 殿内伺候的小太监们开始上茶点。 上次宴后,皇帝本来打算将殿内伺候的人都杀了,免得他们泄露消息。 可又一想,下次也得有人伺候,总不能每次都杀了吧,干脆就把人留下了,都关在升平楼里,直到今天屏风再次亮起,才把人放出来。 所以这些小太监们也是看过视频的人。 负责给九皇子上茶点的小太监哆哆嗦嗦,差点打翻了茶碗上的盖子,茶汤都溢出来不少。 九皇子提醒道:“小心点。” 要是在这么大的场合里犯了错,回去之后恐怕不太好受啊。 九皇子完全是出于好心,没有想要责备他的意思,谁知那小太监却像是被老虎惊吓到的兔子一般,慌忙跪下请罪。 “奴婢该死,求九殿下饶命!” 磕头磕得那叫一个结实,浑身还瑟瑟发抖,连声音都在颤抖。 九皇子迷茫:我觉得我刚才声音不大啊,态度应该也没问题,至于被吓成这样? “胆子这么小,怎么还调到御前来伺候?” 九皇子本意是想跟兄弟们吐槽一句,寻求一下认同,然后谁跟着附和两句,再把这小太监打发了就完事了。 谁知根本没人接他的话。 九皇子疑惑地看一眼八皇子,八皇子身体一顿,目光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转回去喝茶。 九皇子:“?” 八哥好像对他有意见啊。 九皇子又看向七皇子,七皇子咳嗽了一声,默默往前挪,用八皇子的身形挡住自己,假装自己不存在。 九皇子:“??” 他再看六皇子,六皇子勉强维持住温和的微笑,只是神情实在古怪。 他看五皇子,五皇子厌恶地瞥了他一眼,转回去了。 很好,五哥还是那么讨人厌。 但除了五哥之外,其他人都很奇怪,看他的眼神也复杂难懂,而且都是恐惧和厌恶占上风。 当然,也有像老十那样不走寻常路的。 总之很不对劲。 九皇子狐疑道:“你们……好像对我有点意见?” “呵,我们哪敢啊。”四皇子把玩着茶杯,语气凉凉道。 四皇子惯常看不起下面的弟弟,今天居然主动接他的话,实在反常。 而且这话阴阳怪气的,听上去怨念不小啊。 九皇子笑得温和,浑身透露出一股出家人的闲适淡定。 “四哥这说得哪里话,你是哥哥我是弟弟,该我敬着你才是。” “可别,我这等逆贼,哪里敢让你九殿下敬着啊,以后你能给我留个全尸,我都得在地底下谢谢您皇恩浩荡呢。” 论阴阳怪气,四皇子是有一手的。 吓得九皇子眼睛都瞪大了,根本淡定不下去。 “四哥慎言!父皇的恩典才算是皇恩浩荡,哪能用到我身上?” “再说了,什么留个全尸,我听不懂。” “呵!你装什么傻。” “我?我没装啊。” 九皇子觉得自己非常无辜。 四皇子冷冷地看着他:“难道父皇没告诉你吗?” “没有啊。” “父皇什么都没说,就是把我打了一顿。” 九皇子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心里蒙上一层又一层的迷雾。 四皇子不屑于解释,其他几个排行靠前的皇子们也一样。 最后还是老好人六皇子出声解围。 “简单来说就是,老九你现在身份不一般了啊。” 九皇子:“?” 九皇子:“愿闻其详。” 六皇子用扇子指了指屏风:“看到屏风上会动的画了吗?” 全部人落座之前,屏风一直是待机状态,播放着一些皇宫的风景照。 九皇子点头 :“看到了。” 刚进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可是看其他人都神色如常,九皇子略微想一想就明白。 这东西应该在中秋宴时就出现了,可能还很重要,所以当它再次出现时,皇帝才会找一个蹩脚的借口,将当日在场的所有人又召进宫。 六皇子:“中秋时,那屏风上曾出现一个女子,说大燕未来会出现一个暴君……” 他尽量用简短的话给九皇子讲了一遍前情提要。 总结下来就是,有个叫暴君,就在我们中间,而且人狠话不多,爱玩皇子消消乐。 九皇子听完皱眉沉思,越想越不对,迟疑地问:“那这个人是……?” “沐姑娘说,那暴君当皇子时看上去不太起眼,还没什么斗志。” 六皇子意味深长地瞥了眼九皇子光溜溜的脑袋,无声胜有声。 若论没有斗志,谁能比得过出家人呢。 九皇子的眼神逐渐惊恐。 这下他再也淡定不下去了,惊问:“不会是我吧?!” 众位兄弟露出核善的微笑。 “不是你还能是谁呢。” 二皇子皮笑肉不笑道:“老九,真是看不出来啊,你藏得这么深,连我都骗过去了。” 四皇子舌头抵住腮帮,心想骗你很难吗。 “我?这不可能!”九皇子断然否认。 他抬起自己的佛珠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一个出家人怎么可能造这种杀孽!” “呵。”八皇子勾了下嘴角,眼中却没有笑意。 “九弟,骗骗自己就行了,又没受戒,算什么出家人,头发可以再长嘛。” “我!”九皇子简直百口莫辩。 这时候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昨日皇帝见到他时,态度微妙,总觉得平静下面掩藏着汹涌的怒意。 所以九皇子才会那么坦然地摘下帽子,让皇帝看到他的光头,就是为了给皇帝一个宣泄怒气的出口。 被打了一顿之后,九皇子安心了。 皇帝能亲自动手打人,而不是让锦衣卫把他关进大牢,说明这问题就不大。 谁知道,他放心得还是太早了。 九皇子敢肯定,这个燕武帝绝对不是他,他连婚都懒得成,更不耐烦上朝,怎么可能去争太子之位? 有那个时间不如多多拜访名山大川,诵经修行。 可关键是,不管他怎么解释都没有人信。 他那些上进的兄弟们,是不会理解他崇高的精神追求的。 一群俗人。 短暂的慌乱过后,九皇子又如老僧入定般淡定了下来。 他捻着佛珠说:“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费口舌了,诸位兄长不如多等一等,等这屏风暴露出燕武帝的真实身份,自然就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说的话,屏风上一直轮换的风景照如水纹般散去,紧接着响起一段激昂的旋律,像是战歌一般,听着就让人热血沸腾。 再然后,就是熟悉的女子面容,这次她换上了大燕的宫装,但看着又更为飒爽一些,不像是本朝的风格。 【哈喽大家有没有想我啊,沐沐我可是每天都想你们想得吃不下饭啊。】 【咳咳,当然了,饭吃不下去,但电视剧还是能看下去的,这几天我又重温了一遍《崇德十七年》,太帅了!小明太帅了!帅得我嗓子都喊劈叉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好了,不能我一个人被他帅疯,大家一起来看一下剧里的名场面吧。】 【这个这个,先看这个,就是小明给大皇子送毒酒这段,那眼神里的野心都快溢出来了,黑化好带感,谁懂啊,简直踩在我的xp上跳舞!】 大皇子:带感吗,拿我命刷的。 * 画面一开始就是一群人行走在昏暗幽深的天牢里,镜头从后向前移,先后扫过几个拎着食盒端着托盘的小太监,然后是身穿曳撒腰间挎着绣春刀的锦衣卫。 直到站在了大皇子的牢房前,镜头才给到了最前方那个脊背挺直,穿着朱红色衮龙袍的背影。 幽暗阴森的天牢里,他是唯一的亮色。 升平楼里的所有人顿时就坐直了。 直觉告诉他们,这个背影就是他们要看的燕武帝! 【“把牢门打开。”那人身边的锦衣卫说。 “是。”狱卒低着头快速打开门。 那人背对着他们挥挥手:“都先下去。” “是。” 等所有人都退下后,他才信步踏进牢房,锦靴在干枯的茅草上站定,片刻寂静无声。 牢房内,一个穿着白色囚衣,头发脏乱挡住了脸的人,了无生趣地坐在地上,就算听到了牢门口的声音也没有反应。 二人无声地僵持了几秒,那红色的背影道:“大哥,父皇有旨。”】 升平楼,大皇子不敢置信:“这是我?” 二皇子倒是乐了,抓起一把瓜子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听到是皇帝下旨,那坐着的身影才动了动,声音沙哑地问:“说了什么?” 红色的背影不语,蹲下/身打开手边的食盒,将菜一一摆出来。 ‘大皇子’转过身,看向摆满了佳肴的桌子,声音依旧沙哑,透着一股死气。 “今天这么丰盛啊。” 红色的身影将最后一盘菜摆在‘大皇子’面前。 “你最爱吃的酱烧鹌鹑,我特意让光禄寺给你做的。” ‘大皇子’愣住了:“你?” “当然是我。” ‘大皇子’沉默一瞬后道:“你是奉了父皇的命令……” “不,这些菜都是我准备的,父皇根本就不知道,他赐给你的,只有一壶酒而已。” 那红色的背影将托盘放在桌子上,托盘中仅有一壶酒,一个酒盅。 大皇子死死盯着那酒壶,眼珠震颤,只给他一个人喝,这分明是毒酒。 镜头从酒壶往上移,他们终于看到了‘燕武帝’的正脸,面如冠玉,眉飞似剑,一双凤眼开合间,俱是对权力的欲念。 他微笑着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让‘大皇子’最绝望的话。 “父皇说,让我送你一程。” 看到‘燕武帝’脸上冰冷的笑,电光火石之间,‘大皇子’突然就想通了,震惊地恨声道:“是你!”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燕武帝’轻笑:“是啊,但是你明白得太迟了。” ‘大皇子’激动起来:“我要见父皇,我要见父皇!我是冤枉的!我要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你陷害我!” ‘燕武帝’脸上的笑意不改,像是在包容一个天真的孩子。 “大哥,别这么幼稚,外面都是我的人,你还是喝了吧,父皇会见到你的尸体的。” ‘大皇子’不死心地扒住牢门往外看,入目皆是黑色肃杀的曳撒。 他失神喃喃道:“是锦衣卫……” 然后猛得转头死死盯着‘燕武帝’说:“裴诚也是你的人!” “是啊,很奇怪吗?” ‘大皇子’低低地笑起来:“你猜要是父皇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刷! 升平楼里,所有人齐齐看向冰块脸的裴诚。 冰块裂开了。 裴诚果断跪下道:“臣死罪。” 皇帝缓缓地捋着胡子,没说话,继续看屏风。 【‘燕武帝’摇摇头,叹道:“大哥,你这样让我很麻烦啊。” “二哥就比你省事多了。” ‘大皇子’的笑容凝固,他声音干涩道:“老二也是你……” ‘燕武帝’轻笑着没否认。 ‘大皇子’咬牙切齿道:“十一,你够狠!”】 …… “噗——!” 满室寂静中,谢昭一口水喷了出去。 ------------ 25 哦豁,掉马了 ------------ 26 第 26 章 ------------ 27 大家一起掉马 ------------ 28 第一步棋 ------------ 29 第二步棋 ------------ 30 第三步棋 ------------ 31 第四步棋 ------------ 32 第五步棋 ------------ 33 第六步棋 ------------ 34 第七步棋(重写了) ------------ 35 第八步棋 ------------ 36 第 36 章 ------------ 37 第九步棋 ------------ 38 第十步棋 ------------ 39 第 39 章 ------------ 40 第 40 章 ------------ 41 第十三步棋 ------------ 42 第十四步棋 ------------ 43 第十五步棋 ------------ 44 第 44 章 ------------ 45 第 45 章 ------------ 46 第 46 章 ------------ 47 第 47 章 ------------ 48 第 48 章 ------------ 49 第 49 章 ------------ 50 第 50 章 ------------ 51 第 51 章 ------------ 52 第 52 章 ------------ 53 第 53 章 ------------ 54 第 54 章 ------------ 55 第 55 章 ------------ 56 第 56 章 ------------ 57 第 57 章 ------------ 58 第 58 章 ------------ 59 第 59 章 ------------ 60 第 60 章 ------------ 61 第 61 章 ------------ 62 第 62 章 ------------ 63 第 63 章 ------------ 64 第 64 章 ------------ 65 第 65 章 ------------ 66 第 66 章 ------------ 67 第 67 章 ------------ 68 第 68 章 ------------ 69 第 69 章 秦泽目光一凝,这家伙看来在剑术上的造诣确实不低,光是这看似平凡无奇的一刺,没有上万次的练习都不可能有如此成就。 两柄长剑的寒光交织成团,使的都是战将剑法。七招之后,凝神戒备的易之松开了手中抓握的剑柄。哪个统领胸甲被刺穿,心脏中剑,毙命倒地。阿九带头欢呼喝彩,引得周遭乘船包围的联军纷纷响应。 嘿,奇了怪了,凌冰真的是诧异了!她明明放了进来的呀?难道这块凝魂木还长了脚跑了? “玄木,你欺人太甚。我等夫妻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与你!”昊天听得李松这一句,尖声的厉叫起来,突然的着狂仰天怒吼,怒吼声中,昊天王母猛的化成两团黑白之气,向着李松直撞过来。 龙四海此刻骑虎难下,他原本只是想用坐镇褚家的两名罡劲宗师吓吓对方,希望对方适可而止,也算给个台阶,结果人家根本不理你这茬。 道理虽然如此,每次看到东合王凝视他的信任和期望眼神时,仍旧感到良心不安。 直到早朝时至,阿九才猛然极其席撒的重托,眼见晨曦王起身要去,连忙跪拜请禀。晨曦王一则欢喜她成就归来,二则听她言辞严肃,似是事关重大。便叫退众人,延迟早朝,听她说话。 军骑营处,忽然燃起火光,不待众兵将救助便冲气半空,惊的骑兽撞破栅栏,四面乱冲。负责此地的将领正待命人追回时,身旁随他来此看骑兽的半大孩子右手忽然一动,从袖口探出柄锋利匕刃,抵上他咽喉。 一切的一切,当着镰刀爪子亮在洞阴大帝的颈前,便要终结了。没有丝毫地停顿,庄万古镰刀一般的爪子飞速的前进,切进脖子,脖子中的血先是沾染在爪子上,然后飞洒。 “二哥,我现在很好,你不用带安心我了,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醒过,我已经明白的知道,我到底要做什么了。”龙翔苦笑的说道。 吴语蕊这才回神,此时感觉心头像是压着一块千斤巨石,眼看着好转的情况,却一下又重新跌落了深渊,而且这个深渊,深不见底。 他们仨现在都很紧张,要知道现在的秦枫是在很多会法术的人的面前跟卫家这样一个驱魔家族对抗,这太疯狂了。 战千启这话明显是有试探之意,一来试探韩语冰是不是真有仙术,二来他更是想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他知道如果上官娓儿的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眼下这位所谓的‘仙子’极有可能是白浅凝。 叶彤被安抚着又重新坐回去,而后伸手摸索着口袋似乎再找什么东西。 连翘满脸带笑将瓜子送到挤在院门口的众人面前,这些人开始还有些发懵,但有伸了手,便都不客气的一人抓了一把拿在手上嗑了起来。 手中还提着那个黑色袋子,里面装着她今天准备交给崇新集团董事长的东西。 回去之后,许老太就让他们不停的干活。这几天田大河和马大花是一点也没有偷懒,而他们的时间都用到了给田家干活上,就没有时间来看田大菊了。也没有时间去关心下自己的两个儿子。 原本姬贼手下族人一千三,连番战斗下,勉强凑齐千人,姬贼就率领着这由军武,神射,骠骑,狼骑,军御,虎臣六个部门凑齐的千人,由狼骑开道,望着太阳部落撤退的方向,绝尘而去。 说到后来,姬贼的声音猛地拔高,浑身上下,流露出来浓浓的自信。 至于凌夕颜,更是没有想要这样偷偷赢的意思,要是这样就不好玩儿了。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大家都是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也算是非常的公平了,谁赢谁输,现在也不好看透。 白星楚的助理艾苒买了两杯饮料过来,白星楚给他打开,湛临拓正在回一个邮件。白星楚把吸管放到湛临拓的嘴边。 “总统套房客人的食物都准备齐全了吗?”是酒店经理问侍者,还特意检查了一番。 厉爵玺有自己开车来,却不知道卢萌萌现在住在哪里,便让顾右辰带路。 江妍霜也不知道自己蹲坐在地上哭了多久,直到再也哭不出来,直到眼睛痛得不能再痛,她才缓缓地坐起身来。 再后来,神医管家治死人,还是在津城有头有脸的名人物,背景深厚,在多年前这件事情几乎轰动了整个津城。 他们还未来的时候,许欣儿已经嚷嚷着要准备,这下,外面一片安静下来,温舒韵整颗心也跟着提起来,紧张又忐忑。 桃花拉着长音儿,歪着头对着禾子晏挑挑眉毛,那意思你自己看着办吧。 吃过饭,一家人窝在沙发上,侧面的壁炉里柴火熊熊燃烧着,正面的电视机正播放着一档爱情轻喜剧。 ------------ 70 第 70 章 男子举起长刀,在大吼大叫的同时便要朝王振冲去,可是他的脚刚刚抬起,第一步还没等迈出去,便徒然僵在原地。 这么做,一方面可以引起对方的注意,不用显得太过突兀,另一方面又可以延长相遇的距离,让对方先去江的那一边探探路。 “西门剑帝,此战以平手告终如何?”在另一角的大帝战场上,天锋皇庭的孤峰剑帝突然收手,并对西门吹虚提出了建议。 第一个就是“原始天妖,商羊”,这个时候的属于他的图像更加清晰,更加灵动活泼。 “给你的老婆们办事去了吧?”苏馨月语气酸溜溜的,那股醋味捏着鼻子都能闻到。 "铛!"黄蓉的话音刚落,两道暗红色魔剑已经刺在了秦横天的眉心,就是在黑暗世界之外,都能听到一声响亮的金属撞击声,无坚不摧的两道魔剑,硬生生停下了秦横天的眉心之上。 开什么玩笑,天荒帝庭何时怕过异族,他霍去病又何时惧过战争,一切的阴谋诡计,在绝对实力面前,那都是浮云,不管前方有什么埋伏,霍去病都坚信自己所统领的大军,能做到可战无不胜。 “后面有人跟踪。”坐在副驾的海丽丝突然开口,眼睛瞥着后视镜上面的黑色汽车影像。 林大哥这是要表演神针术吗?好期待!秋可儿眸子里满是期待的光芒。 欧阳梦梦重重的哼了一声,就跑进了大别墅里,把一脸懵逼的欧阳梦魅留在外面。 跟这颜笑的事吧,他们才知道不清楚,但是就拿二少爷举例子。别看老大平时待二少爷十分严厉,但是别人想欺负二少爷,呵呵,那是嫌活浪费时间吧。 她似乎十分不好意思,一直在不断道歉,连钱辰都觉得有些尴尬了。 “行行行,既然墨先生怕死,我减速。”机场附近的商业街,车子瞬间慢下来,直接减到龟速,并同时降下了副驾驶这边的车窗,冷风蓦地灌进来,飞起的烟灰扑了男人一脸。 马腾他们都是愧疚的神情看着袁谭,毕竟袁谭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袁谭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的情况,这是给他们留了很大颜面的。 猪的空怀期一般是十天,也就是生出猪后,10天后就可以继续配猪了。 梅落算个什么东西,那只是个还蚂蚁都不如,能被她随意践踏折磨的贱人,一切不该都是这样的顺利吗,颜笑为什么要出来,当年为什么颜笑会被救了,要不然哪会有现在的事。 手指在陶鸢的双腕处一握,陶鸢吃痛松了手,下一刻便被燕皎皎左右开弓打了两个耳光。 “来找我姑姑,她叫琉璃芷烟。”看着一脸严肃的冥王,再加上他浑身那强大的气场,她居然没有感觉到害怕?而且还有一种亲近的感觉。 转了个身,她不禁叹气,回来没待几件衣服,都是羽绒棉袄,这些天又畏冷多懒也没出去买,今天身上这套,一看可土。 “这不就是个大象吗,有什么好稀奇的?”袁谭一脸嫌弃的说道。 优雅宁静的精灵、高达凶残的巨人,两个完全不一样的种族,竟然都能使用生命之泉,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就是最开始的第一层,都要形成极点,这哪是一个炼体境该做的事,怕是灵望阶段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都是做不到的吧。 “前辈们是我们的榜样,那么后面,就由我们这些年轻的强者去战斗吧!”邵逸龙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默念着。 我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感觉到那些落在地上的人影有些熟悉,至少,他们身上的装备看起来好像不久之前在哪里遇到过。 “对,我们是兄弟,不说这些客套话了”柯木也是个敞亮人,既然木风没有把自己当外人,那么他也就不用扭捏了。如果,他不是因为神识受了伤,也不会被幻阵所困,神识化形后的修者,一般来说,幻阵是很难困住的。 正好,身上有钱,这是长孙皇后的一点心意,人家为了存这点钱连裙子都不舍得穿长的了,因为不想落的个作秀的怀疑这才让他们偷偷捐给秦浩,俩丘八一拍脑袋就想出来这么个烂理由,直接以投奔的名义就来了。 起身拍拍李梦松,好好画,过几天时尚画报印刷还等着你的大作呢?不理会一副生无可恋的李大画师,招呼上跟班,就此而去。 心照不宣的两人很是默契的眼神交流,一切尽在不言中,就此别过。 这种尸体,一般放在比较重要的墓穴通道之中,可以防止盗墓贼盗墓,因为一旦碰到这些骨头,这东西立刻就会爆开,形成一个天然的雾气防护网,这些粉末会进入人的皮肤表面,以及眼睛或者呼吸道之中。 此时此刻,所有医生全部提心吊胆,叶飞也不例外,甚至医院里不少人,都在虔诚的祈祷,祈求上帝保佑贝拉这个可怜的孩子。 “缘数在此,姐妹们,自然也不会有意见,夫君说什么就是什么。”青莲很识大体,公主的气象仪态还在,丝毫不觊觎这一枚帝丹。 九天正想问,却见郑伟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急忙闭上嘴,然后悄悄的看向前方。 “当然。有现成的,也可以定制。你们自己选。”九天指了指桌子上摆放的一些可爱的编织品,大都是一些动物的形象,看起来很可爱。 实际上,我能有什么好工作找给她,还不是把她带去了我一直混着的洗脚城,我也想明白了,人如果想要学坏怎么样都会变坏的,不见那陈喜还有很多其他的人,一样不是过的很好? 再度过了十几分钟,同天看着自己的副本时间倒计时,只剩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了,看到此,同天转头对着那个法师提出了一个交易,将自己 身上的全部药水交易给了法师。 ------------ 71 第 71 章 现在这里的条件不允许,所以春兰就只能随意的擦一擦之后,换上外套。 不知为何,妖兽的组织越来越严密,越来越厉害了,甚至在近几天里,妖兽互相攻击的情景都很少看到了,相反,妖兽们似乎组织了起来,包括之前打得你死我活的蓝羽鸟和白毒翼兽,还有利爪猿与犀角熊。 这是什么情况?大家还管公子叫天王?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办它好像真的要挂了,要去捞它吗?眼看它就要随暗流漂走我一狠心用腰带去包住它。 在出发前,宁远已经告诉他们了,不需贪功冒进,只要他们能够困住敌人就行,到时候孤山矮人会出来帮助他们的,所以在发现无法建功之后,几人索性便按照宁远说的执行了起来。 “艹!”坐在最后一排的男生从桌子上抬起了头,眼睛都困的没有睁开,便一脚重重的踹在了桌子上。 呵呵呵呵,现在的熊都长一个样还都这么说话吗,我有点受不了。 我想这么问但是张不开嘴,眼睛和嘴巴都被蒙住了,想看看周围也是一片黑。我动了动身体发现手脚被绑得结结实实,本来想慢慢扭动把它弄松结果还越来越紧了。这绑架的手法还挺专业,我现在是动弹不得。 自己只不过是占了她一个身体而已,但是灵魂是自己的,她才不要和别人家的相公勾勾搭搭的。 现在岳飞就是他们的支柱,万一这根擎天之柱再这么消沉下去,他们真不知道会发生生么事。 “那你就跟我说实话。”宋老汉儿心里也窝火,这宋华富真当自家是开善堂的?有事没事的就来找自己。 坐镇城主府的是欧以白和她直属的神将军,其余9000神将军也有一般被划分到了机动队,哪里有叛乱就开往哪里。 赵若知看沈杖天脸上的黑丝细纹并不是很深,他听格肸燕说过,如果沾染了过多的黑丝圣雨,在一天之内便会变成黑丝活尸,到那个时候使用再多的灵虚子都无济于事。 沙渡天也听到了奇怪的嗡嗡声,他心想:“不知前方发生了什么,刚进来的时候并没有这个声音,现在突然出现这样的声音,会不会是不好的预兆。”他停下步子,定眼细看前方。 “今天的收获不错,这两只猎物够我吃几顿了。”蚂蚁兴奋的说道。 前期情况未明,各方势力都只是做出试探性的举动,即便有仙军,妖魔大军进抵,也只是会游弋在外围区域。待到后面争夺明朗化,必然会不断深入,以期在这海魂殿占据有利位置。 “好狂妄的人族,竟然敢只身闯过来!”此时两只雷乌,金眼螳螂几个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不由面现怒色。 而狼族这边,和长恨歌预料的一样。只能同时容纳几千人的荣光要塞传送点,在狼族要塞受到攻击、狼族所有成员都收到系统提示的一瞬间,就被一大堆或有心或无心、零乱传送过来的玩家们占据了。 “这是谁家的钥匙?怎么会藏在这里?”沙渡天自言自语道,他说的话没人理他,如果知道这是谁家的钥匙还用的着在这里乱猜测? 楚天露眼中凶光一闪,手中长剑刺出三十把剑影,剑影闪动一颗颗头颅掉落。 袁云真人虽然比一般的九劫散仙强大许多,可是在四个上品天妖的围攻下落败只是时间的问题。 听到石天的话,玉龙世家的那些人眉头一皱,脸色有些古怪,这石天,他竟然没有一点要求? 这一幕,不仅让猝不及防的蜀兵们惊呆了,就连交战中的赵云和大乔也都齐齐停下了动作。 别让他们成为一个笑话,因为黑暗城内已经有一些风言风语了,至于谁传出来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回头,看着明世隐渐行渐远的背影,上官婉儿有些哭笑不得的抚着额前的刘海。 石门的中心,有一个由能量凝聚的光门,此时正像漩涡一般的旋转着,就像一个无底漩涡一般,仿佛能够吞噬一切。 在他身后的是刘温,他同样是被五花大绑,一身捕吏的衣服早已经被撕烂,头上的皂帽已经是不翼而飞,嘴角涎着一丝血迹,看来也是受伤不轻。 石的话语落下,手中的灵剑突然爆飞出去,直接将一块巨石击碎成无数的碎屑,瞬间散落在四周。 待众人离去,老裴走到落地窗前,将窗户打开,散着满屋子的烟味儿。 “不清楚,但是我感觉跟谢昱铭有关,神话现在最大的对头就是谢昱铭,咱们跟谢昱铭之间的矛盾属于死仇,我觉得神话派人来是跟咱们谈谢昱铭的事情。”白羽思路清晰的回了一句。 一旁的医生悠闲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人吵架,也不劝两句,跟看好戏似的。 “你牛逼?!还是你牛逼?!”马云峰用枪口怼着已经没有了士气的青年男子,厉声喝道。 “换个地方说话!”陈晓冬拍了拍高斯淼的肩膀,继续搂着高斯淼往前走。 苏哥没有说话,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我知道只要现在眼神慌一下,今天就得留在这里。 徐高峰接到孟郎的传球后,负责防守他的对方4号球员就拦了上来。 “什么?!”西林铭栎听了这话大吃了一惊,并且不解的看向自己的母亲。 “你咋来了?!”张宁坐在凳子上看着走进来的张波,有些诧异的问了一句。 六个替补队员围着庚浩世都啧啧称奇。特别是那个有同性恋倾向的陈宇,看庚浩世的眼神中都带着倾慕之情。 ------------ 72 第 72 章 “我看不如这样吧,你要不借我用用,将来我都还给你,行不?”美尼斯厚着脸皮强借。 他心里面实在是再清楚不过,若是让朱有为得偿所愿到时候被绑起来严刑拷打的人就是自己了。 而魅月幻化的海豚本体,也是连连发出刺耳的混沌魔音,开始疯狂的发动攻击。 不过,此刻的林坤,在威压愈发浓郁,肉身几欲裂开之时,却猛然间感觉到,一股暖流,就仿佛三月的春风,自丹田之处,陡然直上,瞬间就传遍了全身。 想到这里坏坏一笑,不自觉的想起洛青雪昨晚的话以及床上的旖旎。 不管怎样自己是死定了,但是他和这一心和尚也绝对跑不掉。因为,这是阵皇最后的阵,他孙秒最后的杀招,本打算与整个大陆一起同归于尽的阵法。 “喂,你这是怎么了?”周雅茹丈夫伸出一只手拍打了一下周飞龙的肩膀。 灵石是在天地灵气比较浓郁的地方,经过千万年的积累,才会形成灵石,所以灵石内的灵气非常庞大而且精纯,能够直接就被武者吸收。 徐北宫见隋逍遥那坏坏的笑容时,吞了吞口水,不知该怎么面对刚才的鲁莽。 圆桌上有一道彩色浮光,那浮光之中正呈现着白天在温氏集团大厦和周围一带发生的事情,画面正被定格在陆离被追杀的一幕。 为什么建国以来国家工业基础建设投资中,ah仅列全国倒数第二,比西藏略高,难道ah的自然条件和西藏一个档次? 连着几日忙着年下的大节庆,戊寅日,皇帝为皇太后上徽号曰“崇庆皇太后”,加以礼敬。接着又因准噶尔遣使请和,命喀尔喀扎萨克等详议定界事宜,一脸忙碌了好几日。 王则胜别扭的一笑,盯了一眼刘阿姨,眨眨眼,后者再推推老伴儿,于是一家人到了最后,还得让王伯伯自己来说。 如懿愈加黯然。或许,昨夜皇帝意外的失败,更是昭示了她终身不可有孕的悲剧。她这样沉默着,脑海里盘旋着玉妍趾高气扬的笑声,忽然有些难掩地恶心。 “叮铃铃!叮铃铃!”一阵悦耳的电话铃声响起,仆人随手接过电话。 狄啸云继续在看着乱风步,突然又一声尖叫在他身边响起,这次似乎比上一次尖叫,距离他更近。 惫懒的青年听到萧山二字,双眸闪烁着冷冽如刀的光芒一闪而逝,又重现恢复了懒洋洋的摸样,虽然短暂,都被面前的两只老狐狸给捕捉到了。 “别担心,如果真的分到了一起,我会保护温雅的。”我伸手抓住了温雅抖动的手,给予她力量。 “好,不过——不过——我还是不会参加运动会的,而且,过几天我可能又要请假了,这次请假,直接请到高考的时候我再回来。”叶风很正经严肃的道,然后说完之后,便转身朝门外走。。。 “他们是入了美国国籍的,当然只能是一个妻子,有些来美国经商的西亚人可是带着有好几个老婆,只是我没有见到过”爱德华用力的把压着自己的老炮推开,屁股挪动之间,把自己向赵志这边挪了挪。 想想也不奇怪,赤阳殿不过是神宵宗三代祖师飞升之前留在云洲鼎镇宗门的法器,而虚元秘殿曾随老夔旧主、那个鬼劳子真君征天域的至宝,自然是不能等同而语。 “我自己也是刚从国内过来不久,还没你呆的时间长呢,你就跟我说下你这几年学的什么把”居安笑着对候森说道。 这时外面喊杀声更大,越来越多的帐篷点燃,火光冲天,讲周围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中央军回师南京之后,建奴也跟着撤回了北京,刀疤脸却没有闲着,他把目光对准了山东各府的汉『奸』走狗。 到第二轮的时候,敖八正准备逼出精血,就见到金龙骨骸轻微颤动。在远处一些的武峰,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所承受的威压突然变强。 夏相宜心里瓦凉瓦凉的,炼化妖蛇元神,与将妖蛇元神炼入精魄之中,完全是两个概念。 曾毅脸上便出现一丝的疑惑,弄不清楚自己现在究竟是醒了,还是仍旧身在梦中,因为眼前的这张脸庞实在太熟悉了,曾经多少次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只是醒来就变成一片虚空。 “无名兄弟,俺很喜欢这獒犬!”铁牛见到獒犬的第一眼,就喜欢这头变异獒犬,希望将其收为灵兽。 朝阳公主也双眼看着毕有为,她忽然发现,这个毕有为是如此的陌生,就好像躯壳被人占据了一般。 ------------ 73 第 73 章 “侯爷,我求你了。把他们收留下来吧,您要是觉得烦,我照顾他们!”邓恩突然跪倒在地,向王重阳乞求道。 孙如云心里鄙视丫的,自己都知道孩子情况严重了,还不知道解决,来找她们有什么用?心病还需心药医,这男人莫不是真的有那非分之想。 而所有街道拆迁后没几天,秋氏地产的董事长的一大家子居然莫名其妙开车冲进河里,三辆车都冲进河里简直是太诡异了。 萧炎瞥了眼这个蹲在地上玩泥巴的无聊男子,这是斗皇?随之走入了大厅。 “好,其他人去那里原力无法调用,若有变,恐不能应对,你能去再好不过。”元初欣慰的说道。 嘉谷圈下的总部驻地地块位于安市灵峰山和灵湖旁边,真正的依山傍水。灵峰山还好说,森林植被保存完好,可惜这水被工厂排放的污水污染了。 她恢复一些就好,他们应该去一趟起源之地,还有一颗本源之光没有融合!而且她居然没有恢复记忆,她的记忆丢在何方了?他只是缺少了一些而已。 她不知道的事,很久以前,和很久以后,她的母亲时常领悟这句话的意思。 这次是众修士先行,两千个将士尾随前进,等他们和异族交上手就可以形成包围圈,外围用强弩射杀。 赵天琴拉下他大手站起来,又被他拉回他腿上坐下,还环抱着紧紧的。 “好吧朕已经知晓贵方的诚意,对于交换耶罗沙皇子原则上同意,只不过圣月一系必然会有的报复”秦煌慢慢地道。 飞升之后之中的神海修为,便相当于六级战力,这个等级的存在,具有翻江倒海的力量,若刻意准备,发出的攻击更可以造成天灾。 “弟弟,你且和为兄下山吧。你我一母同胎,我岂会亏了你?”姜子牙看着申公豹一脸不忿之色,叹息地说道。 各大至尊的门下,先后都来了,这些至尊门下来了此处,自然是少不得谈论些事情,这般的谈论来谈论去,自然而然的便把话题给谈到了陆元的身上,谁叫现下,混洞境之下,名气最大的人,毫无疑问,便是陆元。 尽管有着这两株“针毒巨棘”的帮助,m阿卡菲尔也觉得自己开始疲惫了起来。 周成和白云一路行来,只见各处人族部落,尽皆一片废墟。村落中,莫不是一片惨然景象,或是断壁残垣,或是成堆死尸。众多部落,却是没有一个活人伤者,不是消失不见,就是横尸当场。 在通道最外层是一重如烟似雾的深绿光环,将内外完全隔绝开来。里面依旧是高维宇宙时空的物理法则起主导作用。本质上说,降临通道就是高维时空宇宙入侵星海世界的“触角”。 杰西卡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被他用力地一把抱住,嘴唇也马上被吻住。她感到心里真正地松了下来,再没有那股糟糕的担忧,而是填满了知足和珍惜。她的双手也搂抱住他的背,两人温柔地吻了起来。 在超凡之前,靠着装备或者血脉优势越级挑战并不算难事,但是十级之后,几乎每个等级的战力差距都是如天堑一般,这也使得越级挑战变成了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瑞秋见王扬皱着眉头地盯住她看,不禁疑惑地问道。 偶尔的,有目光从瘴气深处探视而来,但转瞬间,又会消失,等他们探去时,已经发现不了任何踪迹了。 常元宗的宗规禁止悟道境修士独立,却并不反对宗内天人境修士开宗立派只要能攒够功勋,便随得你去。 “也就是说——钟秀秀还活着。”活着就是希望,活着就是最好的消息。 本来安良还以为自己提交签约资料的那时候,责编就会问一些有关身份的问题,结果什么都没问。 黑衣男子摘下墨镜,露出真面目,看得叶向和米邦两人同时惊呆,反应过来,大笑一声,就连忙迎了上去,各自开始寒暄起来。 徐广教授这边发出信息不过3分钟,通讯就响了起来,低头一看,是吴老生的信息。 “兰斯,备用电源还有多久能够回复?”法地使的声音响了起来。 而现在,这位竟然叫他随便挑,那语气,就像让他挑大白菜似的。 “我记得老唐说过,你是天下十修中,极为罕见的官修,是修炼官道的天生材料。 只是让他疑惑的是,无论他怎么用劲,叶落脸上依旧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就好像没事人一样,这让他感觉到不可思议。 老人听到他们的目的是那个酒屋,瞳孔收缩了一下,不由得细细的打量起面前的人。 她努力将气力汇聚于左肩,那些气力化作朵朵晚荷花,盛开在她如雪的肌肤上,可那些晚荷不一会儿就径自凋落了。 江景城被吓了一跳,这都几点了,怎么还有人敲门?整个工作室的人上下班都很有规律的,很少会加班加到现在。 ------------ 74 第 74 章 过去的三年里,或许是因为知道了婚约而害羞,或者是为了避嫌,总之,采儿来程昊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大部分时间,都是蓝家铺子里的伙计,来给程昊送饭。 姓魏的太监,苏星辰知道的还真只有魏忠贤一个,不过应该不是吧? 厮杀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剩下的数万十级骷髅兵便被斩杀殆尽,望着一幕,林山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言罢身形一黯,眨眼飘忽如烟消散不见。陈风笑又恭敬拜伏一番,这才爬起身来,靠坐在榻上一时间思绪飘忽。 是以一看这破节目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徐添就心生反感憎恶,油盐不进,坚决不屈就,不重蹈殷杰覆辙。 徐添默默地把这一切尽收眼底,不动声色,依然管自己老老实实排队等领卡。 这次岚少学乖了,跟的慢了点儿,终于没有被扔下来,可真看到闫侍卫被扔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当真是好马!”宝二爷指着那几匹健马啧啧称赞。 一道道纸张被撕裂的声音响起,在程昊将巨网收起时,里面出现了一条条黑色的粉末,这些粉末像是木匠师傅用的墨线一样,很细微,不仔细查看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到。 “晚上吃蟹粉狮子头吧,我忽然想吃这个。”叶离继续回复秦朗的上一条短信。 “江潮先去上课,好好努力,争取期末冲进前十。”杨清挥挥手道。 不过岳重也是经历过无数战斗的强者,他的心也如钢铁一般坚硬,一步步坚定不移的向前行走,斩杀着无数的丧尸。 “将其除去?淳于将军有何妙法可除去蔡安贞?”田丰不依不饶地向淳于琼反问道。在田丰看来,淳于琼就是个华而不实的莽夫。漂亮话谁不会说,如何实现漂亮话才是重中之重。 江山非常想在这次选拔赛上进行报名,不过刚刚已经有人告诉了江山,除了本村之外的人,其他的人不能够进行报名。江山也明白,除了本村外的人也只有他一个了,这个条件明显就是为他特地才设立的。 “场主,那两人似乎就是我们要找的徐子陵和寇仲!要不要立刻过去?”骆方恭敬的低声朝着马车内问道。 “军中有这样的谣言?我怎么没听说过?”甘宁不依不饶的追问。 徐子陵剑眉紧蹙,沉声道:“我们必须先解决这头畜牲,否则将尽失主动之势。”徐子陵先挨著树身,在某狐身边坐下,其余两人才醒觉到争取休息的重要,也学他各自坐下。 三名黑、五名白人惊恐无比的尖叫着丛林之中冲了出来。在他们的身后,一头剑齿虎紧追不舍,一个扑击,就将一名黑人扑倒在地上,然后一口咬断了那名黑人的喉管。 话说那壮汉原本正要提着曹兵离开,乍一听赵彦骂“赘阉遗丑”,立马就停下了脚步。赵彦虽没有指名道姓,但稍微消息灵通的都知道这“赘阉遗丑”是当初袁绍骂曹操的话。甚至可以说已经成为了曹氏的代名词。 “月有阴晴圆缺,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完美。”无上佛尊说了一句之前无上摩擦曾经说过的类似的话。 两人缓缓的向前面的黑暗走了过去,进入到了更加黑暗的区域之后,就感觉到一股冰冷而阴森的气息陡然降临了下来,就连周围的温度,似乎都跟着下降了几度,让人非常的不舒服。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城中的各个角落,发生在江湖会的各个高手的身上,他们震天的呼喊着,呼喊着唐傲的名字。 天都,这个在蓬莱具有特殊地位的城邦,权力辐射到的十八州,此时此刻,一片宁静,处处都很祥和。 “反正早求晚求都得求,但不如一次解决为好,还是说你不乐意?”闻听唐燕这么问林坚也不禁微笑地看向了乐曼,后者的脸顿时更红了。 而在表演之中,也暗示着怀抱雄心加入军队的花木兰,将会有什么样的遭遇。 起床的时候秦优宁就摸了一把欧阳林瑞的额头,确定他退烧了之后才起床,现在还是想要确认一下。 耳环男说:确定,给我好好收拾他,放心,这里看场子的人跟我很熟,不会找你麻烦的。 当大门打开,出现在教授面前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公务员,他帮教授解开了手铐。 当时的两个庞然大物正倒在山崖上,刚刚切断高达右臂的光能使者失衡向下倒去,然后就被突然出现的粒子剑刺穿了腹部。 程倚天这就搞不懂,追到晓掩前面,伸出一只手拦住他:“为什么用驴车只拉回来我。”晓掩要走,他很无奈,只好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拽回来。 本来就要过来的阴阳道的人上一秒还是满心欢喜,这一秒就被惊呆了,但是,因为惯性,他们一直打在结界上面,被弹回去了,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曹良锦听得佟霜的劝,自然好受不少,她为那个孩子又哭了一场,之后便少有落泪,她相信佟霜说得:孩子离她而去,许是真的时机不对。但没关系,她可以等,等一个好的时机。只可惜,她没有等到。 ------------ 75 第 75 章 如果,真的和那个男人日久生情,那么对她来讲,任何角度来看,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我想知道,白岩前辈的师父是何人,名讳和来历。”安冉也不客气的开口问着。 她虽然不知道魏老为何会让等级还没有她高的柏杨出手,但是这肯定是有原因的。 不过,因为柔妃是死得最早的一位,出场次数也不多,就算是个花瓶也不会让人诟病,而且,给观众留下的印象也不深。 若曦揉了揉发疼的额角,让自己的心渐渐地沉静下来,到底怎么了?她在心里头默默地问自己,自己到底为什么还会在离开之前有这样的感悟? “好的!”此时他们不像是情敌,而是像关心妹妹的哥哥。梓枫对宇说道“宇,我们先下楼去吧,大家都在客厅里呢!”梓枫说道。 不说还好,安浩天脑海里漂浮着两个稚嫩的孩子在一张床上睡觉的画面,脸色逐渐变得扭曲。 紫烟伸出手来,放在了上官冷逸伸过来的手上,俩人牵在了一起。 仅仅才开始不到十几息,路胜的表现便引起了吴管事和那赵盛樱的注意。 思绪至此,尹伏突然胸口一痛,被一掌龙形锥手按在胸膛,一颗心脏如同炸开般难受。 萧尘鼓励了张三几人,让他们接着努力,聊了会就回到了房间,准备开始翻牌子。 林妙妙和以往不同,她特别期待着这次考试,因为这是检测她努力一个这么长时间的成果。 已经在准备了,在收集资料、搭建世界观、攒大纲的阶段,搭建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写……因为资料太难,目前正处在每天崩溃一到两次的阶段,未来可能会进展到每天崩溃N次。阿弥陀佛。 帝国偌大疆域中,尚未分封空闲的土地很少很少,而仅存的开垦可使用的土地中,土地兼并问题越来越严重,不少自耕农沦落为农奴、佃户,可赏赐的实质性土地就更少了。 看着被捶趴在桌子上的陈夕,左天泪子正式向他提出辞职的要求,毕竟已经开学了,没那么多时间来做兼职。 一名神选者能给予的力量,不言而喻,他要尽可能争取这位潜在的强者,更多的,也是为了避免米登领选帝侯鲍里斯得到一位神选者的支持。 队伍频道里,张新杰的指挥,周泽楷一个字也没有漏过;王不留行的援护,周泽楷也看得一清二楚。然而,身当危局,枪王从来没有一星半点,依靠队友援护的想法。 结果说好要保护康娜的托尔却没有什么动静,可能在她看来这样的事情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吧。 随后,在引路法师的引导下,停滞在门前的十几人全部进入内部。 观程平表情,果然还不知外面的事,见着他来,惊讶万分,头一句便问,“道长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到底改不过口,还是称他“道长”。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卓美,或许潜意识里是希望将这场针对米彩的阴谋告知她,让她免于这场灾难,可偏偏被另一股阻力死死的困住,于是茫然的好似丢掉了思维。 “他们卑鄙地趁我们与柳树周旋的时候趁虚……”周正西的声音戛然而止,周正东收回手刀,尴尬地看着乔岚一行,他积极地引荐几人到虎威基地变得不光彩起来,天知道他真是只是示好,只不过,此时说什么都枉然。 “刺刺,你的伤不轻,先不要动了,防得愈发失血。”单疾泉强抑忧急。 缠绕在天痕长老身上的金色雷电越来越多,每一条雷霆几乎都如一条数丈长的黄金神龙在天痕长老身边咆哮这。 “我记得那名被杀害的护林员叫做李铁山,有一个刚刚初中毕业的养子叫慕容琦。”张志名像了想说道。 我下意识的看向蔚然,他的面色当即变得阴暗了起來,甚至是痛苦,这种痛苦不亚于信仰的倒塌,此刻我相信,米彩可能真的给过他要结婚的承诺,可是却食言了,再次回到了我的身边。 其实端木赐真的不喜抽烟,这倒不是因为妨碍健康什么的,毕竟他的健康不需要刻意维护。实在是因为抽烟会妨碍他人,毕竟不是人人都爱烟味,哪怕雪茄香气醇厚。 “这叫‘气度’,与你说你也不懂。”沈凤鸣说话间,秋葵已至。她素不喜沈凤鸣,心中清楚他不过油嘴滑舌,可被这般说法,竟多多少少有些受用,并不欲开口驳他。 渐渐地,吴桐就感到自己仿佛陷入了一潭泥沼,他可以随心所欲的操纵红莲之炎在黑色泥土中左突右杀,但却始终摸不到后者的命脉所在。这就像是一面一团死物,本来都已经死了,还能拿它怎么样? 当年,凰帝利用这块神石,以重伤之躯,轰杀了一名入侵龙界的大帝境强者。 ------------ 76 第 76 章 他身上也被烧伤,——罗海牛武功虽比他高,但因太过冲动,的伤多处,已痛不欲生,”萧秋水一把拉住他,闯了出去。 她已经不用再像以前那样不惜一切代价的试图去向父亲证明自己了。 这两个神秘花园过去最主要的行当之二导致很多相关行业的萧条,也因为神魂族力量的普及度越来越高,许多过去因为觉得成为众星之尊实力遥遥无期而改行从商或者离开战斗的人又投身于战斗。 在他们这个等级,简单点说也即是第四阶的强者们而言,真正的强大除了实质上的绝对强大以外,还包括了对力量地控制,与使用力量的方式,从这两点而言,赵缀空都是一等一的超级强者。 即便知道了弗莱迪是针对心灵漏洞来攻击的,所有人都没有高兴的起来,而是更加恐惧。 可还没让他回去把板凳坐热,一声不冷不热,如内分泌失调不得不将声音压低的沉闷声传来:林杨,董事长叫你进去干什么了? 当然,也别少看了他二人,虽说二人现在并不出名,但历史上,二人也算出过风头。韩遂帐下的八部兵马将领,其二人就是其中二人。 乐进又道,“修为到得金丹真人。他们所修习的,就不仅仅是一门剑诀了,很多剑诀,都有所涉猎。只不过主修还是一种罢了。也正因为此,每次金丹真人斗剑,前面演示的剑术。要么是各家通用的,要么是各支各脉都有。 尽管,姚莫的心中,充满了不甘、失望,可是,他却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好想,只能是认命。 接着圆阵中心出现了一具拥有厚重外表的红色钢铁人偶,拥有和巨人族相同高度的铁人从上空掉落到地面。 或者说,那个借天外之人的名号,杀害丹青仙宗杨庭光的人要干嘛。 直播中,符朝烟认真的看着孤儿院的设施,眼神专注的让人心疼。 端元毕竟是整个端村的负责人,最高权势的大祭司,他成立神惩队自然要向他讲一声。 嘴!”安涩妍浑身的血液都在凝固,可怕的窒息感让自己将近死去,为什么要提他?为什么要把这般喜爱的哥哥也掺和进来? 初来的时候,见着此界风光,受着组织严训,还战战兢兢、一丝不苟,但过了八周,天天投来这虚拟肉身,经过不周山与水镜法身两处周转后,连痛觉都丢了大半,操纵着无知无觉的肉身,跟打游戏似的,又能训练出什么来? 目前,距离中域也就半个月的路程,已经走了一般,其中还用了四五次中短程的传送。 “我们到泰晤士河对面观看威斯敏斯特宫的景象,那里可以看到正面的景,配合黄昏的俯射,将泰晤士河连带着宫殿都映入画中,宛如是油画师精心设计的。”奥斯蒙感叹道。 不知道等了多久,眼看着那个司机都要迟到了,安梦怡这个时候也有点害怕。 老古曾经见过,同境界下他几乎是无敌的存在,除非是这片大陆传说中从传说走出来,不然同样境界没有人能奈何了他。 苏知鱼从跟随伊藤惠美走进客房部的那一刻开始,心跳就在不断加速。 当然,现在姬玲珑这么提到墨家,秦越已经猜到,看来当年那煊赫一时的墨家虽然湮灭在历史舞台,但是恐怕依然还在隐秘传承着。姬玲珑是姬家的人,她或许知道一些常人不知道的也算正常。 这道白光形成一道剑之屏障,护住主人周身后,一同坠下,再无因果。 也不知道夏瑾媛哭了多久,夏瑾汐就好像是听见了她的哭声,不忍心离开人世一样,终于缓缓睁开眼睛,脸色是她们从未见过的苍白。 刘芒话语冷漠,随后两步上前而去,来到了那钱无形的身前,一双眼睛如同死神之目,盯着钱无形。钱无形顿时感觉五脏具颤,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反正现在海陵市的中医科,基本上都已经成为海陵市中医院的代名词了。 “他怕,可是他知道,只要他扛下去,他还能活,他若说出来,就真的不能活了。”夏瑾汐细细的说着。 止雾真人自嘲的笑了一下:“呵呵,当然!当然!你忙~你忙~”说罢,止雾真人直接拉门出屋,动作均带有风雷之势,看来心情不太好。出门后也不与任何弟子交谈,直接下楼走去,弟子们恭敬的在身后一一跟随。 北堂夜泫并不知道,刚才他一直盯着云儿的时候,寒月乔不知为何心中感到很是不爽,所以才专门找了个理由来教训一下北堂夜泫。 光线那么暗,以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他喉结伴随着咕咚声一一下的轮廓,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沧歌目光定定的看着她,深褐的眸子倒映着沧离与她相似的模样。 葛天壮说,骆冬寒经常去东部冰原修炼。他每次去东部冰原,或者从东部冰原回来,都会绕道看望葛天壮。 骆宁心购买这些玉简不为了别的,只是为了能从不同的丹方中找到一些规律和共同点,尽量了解各种灵草的特性,将她的炼丹术再精进一层,从而炼制出更多的极品炼气散,甚至能摸索出炼制聚气散的一些门道出来。 所以说,就算是被困在山坳中,其实也半点不紧张,就算是突围没有成功,最后也不会有事,这大概也是开始的时候没让部分暗卫全力突围的原因,毕竟,他们逼迫越狠,章国人的反应会越大,反而会更麻烦。 ------------ 77 第 77 章 “绝级的评级是圣宗亲自裁定的,你可以去找圣宗宗主理论嘛。”钱玥嘻嘻笑着,目光完全是人类在看待愚蠢的雪橇犬。 此刻棕色人猿和幸存的血狼早已逃得不知去向,在这只战斗力超级强大的白猿面前,它们的战斗力根本不值一提,生命对任何生物来说都是无比珍贵的,只要有一线可能,没有谁会甘心赴死。 这种现象究竟说明了什么?是意味着高明真正成熟了呢,抑或是心理上早衰,所以丧失了自信? 然而,这个主将,却只有出一枪的机会。那长枪在刺向罗尼的时候,被罗尼一个微移,与枪身擦肩而过! 从眼前的传送门里面出现了一颗奇异的骷髅头,它呈现出一种淡金色,镶嵌着宝石与金牙,悬浮在半空中,散发着死亡与恐惧的灵气。 罗猎知道对方已经放弃了杀死自己的念头,点了点头,来到李长青的身边坐下。 下一刻,就听那个新婚不久的姑娘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喜欢呼。 “紫烟,怎么回事?你谢师弟还没有掌握治愈术吗?”木屋内,阮梦琪问李紫烟道。 顿时“滋滋滋”的电流声从魔杖上猛爆而出,上百道魔力组成的电流从魔杖的表面导入魔杖根部,再进入地面,朝着四周像烟花四射一样,扩散而出。 高明尴尬地笑了笑,说我虽然不是黄总,但我是苏菡老师嘛,老师对学生,难道不能大方一点吗? 上官珏唇角露出一丝冷笑却不达眼底,冷冷看着晕了过去的冯皇后,冯皇后,你当初加注在我母妃身上的,我会一点一滴让你偿还,今天还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原本还是在地上捂着脑袋的姚醉一脸警惕地在地上用脚将自己身体推后一米,眼见萧落没再看,于是再退一米……那满身的酒气还在,但是那一脸潮红色甚至不需要用灵力逼出,就已经自行消散。 又是一道惨叫声,姚醉因为燕决被击杀而心神大震,淬不及防之下居然是被身后一个御剑门弟子逮到机会,一剑便是捅了个透心凉。 虽然没有看到石歌的表情,但是听到石歌那么温柔的喊着承美的名字,艾佳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的醒悟了。 冰辰的脸上依旧是毫无波澜,不过他似乎不打算放过刺猬头,他踩在刺猬头身上的脚跟着加大了力度,紧接着,他掏出兜里随身携带的匕首,按了一下,刀尖突然跳了出来。 正吃着烤羊肉的陈越,见前面有道熟悉的身影,那不是上官珏那个妖孽?此时他着一套深黑色的长袍向前疾行而去,看着那抹不同于以往的身影,她还真是好奇他这么急是去见什么人呢? “将军,飞机已经陆续返航,我们是否进行第二次攻击。”参谋走过来问道,毕竟还有半数飞机正等在甲板上等待进行第二波进攻,如果现在不让他们起飞的话,等到第一波飞机回到航母上空就无法降落了。 “你哥哥他是船长,希望号已经容不下我,所以我离他越远越好。”郑林微笑着看了眼雨轩说道。 好几天没有见到艾佳了,冰辰的心里不知道有多思念她,他其实好想走过去一把将艾佳抱在怀中,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艾佳的手中却捧着别的男生送给她的玫瑰花,难道说,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他了吗? “那就谢谢桐儿你了。”林天凡看了看四周一眼,发现这里是一片山谷间,环境异常的幽静,偶尔传来几声鸟叫,不仅没有打破这里的幽静,反而让这里显得越发的幽静。 两人又根据海族的问题上聊了一会,就开始不着边际,聊向某些个越来越诡异的未知领域了。 “谢谢刘总的关心,我伤势不重,早就没什么大碍了!”李婶感激的回答道。 “若论最美,不过落shen。其形如何,且听我表。”子妤念白了这一段,紧接着唐虞也吹起了柔缓的笛音,敲到好处的配合,就好像是浑然天成一般,任谁也无法想象他们直到头一天才开始合练。 她此时才姗姗来迟,一身桃色薄衫,腮边也是一抹同色的红晕,在绿树荫萌之下犹如一株随风摇摆的芙蓉花。只是那说话的神色和唇边一点青痣,将其骨子里的刻薄本性显露无疑,真真为其骄人的美貌减了几分颜色。 公子秩大步走出义信君府。直到他重新坐上马车,才从刚才的冲动中清醒过来。 “买了三颗钻石,也不是很多,不过……买钻石的钱都是别人帮我出的!”刘晓星回答道。 当道成听说黑山老妖被秦舞阳斩杀,炫金沙不知去向时,他淡淡的一笑,并不评价,至于法空惨死,法相矢志复仇的事情,更是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组织第二次圣团冲锋是没问题,但这样说不定还会陷入上一次的死循环中,必须要想其他办法突破。 某魅在看到对方一脸诧异的表情后,更是无语,雪晴是跟她一起来教室的好不好,用得着再找吗? “送给你。”杰奎琳得到了五色花后,转身将这株药草交给了树人。 武安福一听动心道:“我去瞧瞧。”出门来到李漩房间敲了下门。 她泪眼汪汪地望着玉紫,脸上尽是乞求,偶尔瞟向亚时,那眼光中,便闪动着一抹明亮的,希翼的光芒。 “你要是再罗嗦一句,信不信我把油门都踩到底!”李昊的话绝不是唬人的。 几乎是同一时间,苍锦琅故意分散莫封的注意力,手里的枪支毫不犹豫的朝着莫封的方向射了出去。而另一边的阿卿,也大手一揽,带着满脸惊恐的萧采芙,一个猛力滚出了莫封的射击范围。 ------------ 78 第 78 章 “婶子,我们这一折腾可是辛苦您了!”姜暖心里是由衷的地感谢这一家人。 这厮也不管温华碧到底听进去没有,瞬间转过头来站定,带着一脸的笑容和程明浩对立而战。 “奥力佛大哥,你们不是回帝都了吗?怎么回来了?你这是怎么了?”辰星连珠似的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他的不安一口气全说出来。 不得不说,林天现在的医术已经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从一开始,到现在,似乎所有的危急都是靠林天一人之力化解的,没点真本事,谁能做到这点? 吉野贵子以前在日本也不是没吃过火锅,但那种火锅是无法与阳平这边的相比的,用萧逸天的话来说,日本人的吃的火锅,汤底料看上去很高级,实则没什么味道,哪有这边的麻辣火锅好吃? 听见辰星如此说,众人无不惊异异常,全都齐刷刷的看像安洛因。 通过翻译人员的翻译,吉野朝胡卫国伸出了右手,嘴里叽哩咕噜的说了几句日语,胡卫国自然是听不懂的,他强忍着恶心跟吉野握了握手,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突然间,一道漆黑得仿佛来自深渊的光芒从血池底射出,在一瞬间吞没了那巨大的乌贼王兽,可怜那乌贼甚至连惨叫一声都没有就直接化成粉碎。 忽然,在城墙外面的墙脚下,响起了一丝轻微的异动声……可是,这声音实在是太轻微了,上面的人是丝毫没有听见。而夜色又是如此浓重,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上面的士兵,更是看不见下面的情况。 “完全看出来了,不过再牛逼的货到我这里都得立正站好!”罗强说道,根本没有理睬山口七海。 乌神没多说什么,寻找到一片安静的地方,立即双目紧闭的盘坐下来,几乎与此同时他周身晶莹闪烁,无量光璀璨,逸散向四面八方。 同时,又一杆几百丈的冰雪长矛,轰向赶来支援的熊人族,有着【咆哮雷霆】之称的沃利贝尔。 顺便,那五千的普通市民依旧免不了一死,对此,世界无能为力,也不在意。 姬天见过钱胖子得到的棋盘,虽然钱胖子说那棋盘防御无双,但姬天着实没想到,这副龟壳能够承受密密麻麻的大罗仙尸围攻却丝毫未损,这种威能简直不可思议。 蜂后一脸狐疑的继续望着诸葛上明,虽然他嘴上这样说得很有道理,但蜂后还是半信半疑的。不过出于智商差距的原因,即使蜂后不相信,却也找不到不信的理由。 “任务堂的任务一共分为四级,天地玄黄。你刚刚入门,建议你接黄级任务。”这个执事说道。 在下一刻,她的左手被抓住,世界回头看去,一滩半透明的粘稠液体依附在空气中,其中伸出了一手抓在了世界的手臂上。 “滚一边去……”结果,这几只鬼囚居然连眼睛也不眨巴,冷冰冰的冲我吼道。听到这话,我心中也开始不舒服了起来。突然,我转头看了一眼可嫣。 科加斯的外号叫做“大虫子”,是跟克格莫、八腿坦克一样的吃货。 看着像一头龇起獠牙的饿狼,面目凶恶的凌修,她一点没感到害怕,而是感到心痛和委屈,杏眼儿立马湿润了,晶莹的泪花从眼角滑落。 看到沐倾城盲目的举动,和火颖的无谓之灾。龙飞的眼神骤然一缩。 那火元素仿佛在那刹那活了过来似的竟然直接钻进了陈飞的嘴里,陈飞就感觉到有一阵风在自己的嘴里穿过,紧接着火元素就已经没了。 “庄兄,或许真的是唐家遇见了大麻烦了,到时候回不回得去不都知道了。不过我们现在首先是去天终林深处。”开口的是与庄老爷子并列的一个老者。 如果被外人瞧见,一定结舌瞠目,就因为二人的脚步高深精妙,彷如有缩地之术,三五步就能踏足寻常人的八九步路。 陈飞早已经不会产生什么患得患失的心里了,既期盼能够开出好东西又担心可能是垃圾。他只担心等下会不会遇到怪物什么,守护兽之类的。 周围的人配合着主持人说道,角斗的时候如果喜欢的选手或者自己压住的选手赢了,赢钱的人都会把银币或者金币,最次的也是铜币从上空抛洒向帮自己赢钱的选手身上。 段重一愣,回过头去,却看见素儿的马车帘子已经掀了起来,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正狠狠的盯着自己。 布拉德利拿起那把黑剑,那把黑剑剑身一阵抖动,布拉德利感觉到一丝挣扎,‘呵呵,你还知道害怕,你这次做的不错,等以后有机会了我把你放到大陆上,让你闹个够’,听完布拉德利的话那把剑平静下来。 ------------ 79 第 79 章 “人各有命,富贵在天,你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想的,至于莲儿,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父亲为给她安排一门亲事,不会委屈了她。”宁侯爷轻叹着气说道。 顾清宛的话刚出口,就被一道声音打断了,只见来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看着她。 看着元宝麻溜的跑进了楼里,云娘这才在云扬的帮助下下了马车。 只见在云娘身边的紫灵芝,突然发出了一道红色的光芒,把云娘和灵芝都照耀在了里面。 在王二壮生病,狗蛋上门求救后,王三壮不但见死不救还惦记这王二壮是不是死了,所以等过了几天后,就跑到了王二壮的家旁边去偷看。 朝天椒再下饭,也只能是开胃菜,不可能成为主菜。他爱得人只有静秋,想要的人只有静秋,不会再有别人,更不可能是这只朝天椒。 说完,转身便要走,只是抬脚刚走了一步,就被绿绮给拉住了,绿绮忍不住冲着明亮的夜空狂翻白眼,现在她终于体会姑娘面对二姑娘和四姑娘时的无奈了,好似除了翻翻白眼,还真的无计可施。 顾青青又不是闲人,但是的确身份尴尬,不可能一直留下来帮他。 “补充热量。”当他把面条和牛扒放到她面前时,她惊得两个眼珠子瞪得老大,这个家伙进厨房就是为了给她做东西吃? 要是她没有把柄在云娘手上的话,他们以为她大丫会这么好说话? 刚一抬脚,一股强烈的疲惫感便一股脑的涌上了他的脑袋,旋即一个踉跄,林牧差点栽倒在地上。 崇祯皇帝紧锁了多日的愁眉总算是舒展了,看着兵部送上来的捷报,崇祯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陆妡瑶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不断向同学表达感谢,并表示一定要请他吃顿饭。 “这件事不要再说了,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我不会轻易地跟萧大人扯上什么关系。”苏洛自己也是有自己主见的人。 这些人,或多或少还有一点天真的想法,但此时此刻,听到汤思退这么不要脸的求饶,求饶的话语当中,彻底震惊了。 “说什么傻话呢。”星魂轻叹了一口气,如果自己出手,他们还有八成以上的几率带走三人,有六成的把握,及带走三人而且不暴露在嬴政或是扶苏面前。 “不出不出,京营三万人,守城尚可,出城送死?”常延龄摇了摇头,又靠在椅子上继续睡。 只要她让自己靠近,只要她不拒自己于千里之外,那么,其余的一切要求,对于他来说,都已经不足为惧。 “屋里贴木地板,大厅贴地板砖,也就是瓷砖,你可以理解为陶瓷碗一面不光滑,我可以烧。”苏洛简单的解释道。 五虎派遍布岭南,分别在粤东、粤西、粤北开山立柜,门派的弟子们在各地发了财,都要抽一份给凤天南。 他只记得两人就沿着海边慢慢走着,越走越远也越靠越近,最后好像还做了些没羞没臊的事情,后面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赵炎飞升已经成为一场盛宴,青霄大陆无数修炼者得到机缘,当然,炎黄门的修士可以算是宠儿之中的宠儿,得到的机缘最多。 “前辈算到了什么?有什么坏事会生在我身上吗?”都不成问道,连在旁忙着准备的赵紫菱和寒霜雪听到这话也不禁停下来,侧耳倾听。 林颜悟原先满脸的困惑,焦急的等待,在此刻都化成了惊喜,浮现在脸上,依旧笑颜如花,脸红似乎也已经成了常态。 医生倒是见怪不怪,急性胰腺炎除了超高的死亡率,治疗起来也很麻烦。 虽然时间比陈乔山预料的早了两个月,不过该来的迟早会来,躲是躲不掉的。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的话,我肯定会被这三个混蛋给糟蹋了!”酆如萱说着眼泪都留下来了。 赵炎的心中暗叫一声,身体就已经不受自己控制的翻倒在地,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一点力气都提不上来。 李修缘不大相信聂远的话,花了十万块买的三样东西,这会儿竟然开价一千万。而且还放出话去,说是这三样东西绝对不能低于一千万。想还价的就免开尊口,价格上绝对不会有半点儿让步。 这五个喽啰还真够狠,柴刀直劈都不成,不过结果可想而知,柴刀卷了刃也没伤到都不成半根汗毛。 宋春花鼠标点一下,吴潇自己动手点了一下自选股,瞧着白云股份,走势跟大盘差不多,点点头往外面走。 可我们却连白龙将军的尸首都没找到,还有他的游龙剑,一起随着闪电陨落在了森林王国。 “恩!!就这么办。”慕容飞与至尊棍都极其赞同张哥所说的话。 沈千沫暗叹一声,心想这孩子还真是麻烦,赶都赶不走。今天是铁了心要给自己难堪吗? 我迫切的想知道那里的消息,我离开加起来超过十天了,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呢,也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我还活着。 我高喝了一声,我相信猴哥要是能听得见必定会回答,果不其然猴子的身影下一秒便出现在我眼前。 绝代打量了一下这名山贼,经过刚才的战斗,这名山贼仿佛丢了魂一般。目光呆泄,嘴里不时还有口水流出。随便一看都让人感觉这哪里是一名山贼,简直就像是一位发了疯的乞丐。 在大宝的东北集团军预五师接到张烈阳的命令后立刻乘上汽车,连夜出发,赶了两天一夜,终于到达了敦化的外围。 因为我们都没想到,森林大军还会从地下冒出来,以后人家是予取予求,我们只能缩在龙城坐以待毙了。 因为这样跑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要进入森林王国了,进入了白杨树王的领域,他们都有加成不说,白杨树王已经可进攻了。 这团奇异的岩浆金属延展性极强,绝对不是铁能媲美的,极可能是一种优质的钢材。无敌虽然一直打着火山矿藏的主意,却没想到会在赤龙山这里发现一个熔岩池,而且池里的岩浆竟是一种绝佳的钢材。 ------------ 80 第 80 章 就在骨龙与梁凌展开惊天威压较量的时候,一个非常轻佻的声音在骨龙的身后响起。 在神魂虚影看来,这道剑光很是寻常。但在峨眉弟子的眼中,这道剑气却是毁天灭地。四年前,峨眉经历了毁灭性的创伤。不仅高手尽没,就是精英弟子也损失了一半。 但见他手中竹枪微动,似是化出两道虚影,那边便传来两声惨叫。 他的态度很明确,哥们有意思了,不管结局如何他都不会在上场了。 “林厉!你到底要干什么?”香克斯放弃了和卡普的战斗,跑到林厉身边大声吼道。 上官晴儿听到陶松的话,那是非常生气,拼命反抗,想挣脱束缚,可惜实力不如人,她的反抗成在陶松征服的动力。 不过老卡根本没有任何反应,老卡现在正处于深度睡眠之中,根本连醒都没有醒。 从空中侦查的结果是,约翰在遭到伏击后,被逼潜入了从林山区,躲避了人民军的正面攻击。 伴着他的话,那些奇装异服的卫队成员,唰地将手中武器举起,弩箭、长刀,还有一些众人不曾见过的铁铜,纷纷指向众人。 唯有宁月和她说话的时候,她才会抬起头对着宁月笑笑。等到宁月的话说完,她又低着头保持安静。 那要不,就是郡主跟人家表白,结果被人家给拒绝了,郡主受不了打击然后跑了。 他们常入荒地猎兽,肯定熟悉地形,与他们同行,此番回程肯定会节约不少时间,在危险上也会大打折扣,这样的好事,拒绝那才是傻子。 抬脸,看看窗棂上已经耀眼的日光,慕容柒柒懒洋洋伸直胳膊,已经穿戴整齐的皇埔俊夜也就自然地拿过外袍来帮她套到身上。 “必须的!没毛病!”得,从矮人王这两句口头语音儿就能鉴定出,阿斯兰又多了一个‘东北银’。 这一次,慕容柒柒换了一颗逍遥丸,这种药丸,可以稍稍提升服药者的速度,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副作用。 一旁,西门碧落看到她手中的银牌,也是露出诧异的神色,然后面色就冷了起来。 跌倒在地的落万雨,多次尝试着想站起来,却不被允许,因为根本就没有站立的空间。 哲也能融入新环境和新同学好好相处,我当然很开心。但是当我发现有人要取代我这个朋友的地位的时候,我就没那么开心了。 却,辰逸的手根本就触碰不到男人的身体,直接就从他的手腕穿了过去。辰逸懵了,当下该如何是好? 黛瑾也是同样着急,再不追赶,他们行军之人的马术,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石门中没有任何声响,让人怀疑石屋中根本就没有人。我没有推门进去查证,在这凶名远播的地方,我做事必须要谨慎。 汽车一路开到督军府门口,车停下来,杨锦心不自觉地缩了一下,秦慕阳给了她一记安抚的笑,牵着她的手下了车。 自从杨锦心来到这里,也没少让这个大牛帮忙,所以,她也常常留他在家里吃饭。大牛也不拘谨,听她这么说,就跟她进了院门。 丁誉自然不知道林音此时居然在想自己白不白嫩,见他不出声,似是胸有成竹,胆气更壮,怒道:“你们四把刀有如何,看爷爷我今日就为民除害。”拔出长剑,一招正手上剑式,直撩那强盗首领。 何朗被分在第六组,他在第二轮上场,因此,直接来到六号场地外围观看。 他们也知道,何朗的钱基本都是东借西借借出去的,但基本都是有去无回。 “既然如此,郭公子你可以和当今皇上细说此事呀。”公西晚晚道。 而且,云河还平易近人,一点架子都没有,伤势还没好,就忙着来到民间赠医施药,传授种植灵草之术,让很多生病和贫苦的人都重拾了生活的希望。 也没有什么国际大品牌,几乎都是一些国内的服装牌子,然后一些设计师仿照国外大师的作品设计出来的衣服,再加上一些二流模特走台步。 “呃,还有一点疼。怎么?现在就要我出去见那位客商?”我故作惊讶地问。 这次战火重燃,大部分华人也都不得不离开了爪哇岛和苏门答腊岛,前往属于自己的理想国。 “部队的状况都挺好的,趴窝了12辆卡车,坦克和自行火炮都是运输车运输,所以全部完好。 张师姐可不是随便吹牛的人,这个名叫李唯的家伙,难道真是天选之子不成? \t林肃完全可以不理会张万豪,不过因为林紫琪的事情,林肃还是想继续与张万豪结交下去,看样子樊铁人的事情并没有让张万豪对自己产生仇视,相反张万豪很需要自己的帮助。 “那我们总不能让他们一错再错下去吧,总得把他们从歧路上拉回来吧。”婆婆不同意林红艳妈妈的话。 “要我吕丽婕吃摇头丸,至少两位局长要陪我吃,我才吃。”吕丽婕把两百元推给了章局长。 \t林肃现在已经可以下结论了,这家公司也就是皮包公司,资质肯定不高,这么不专业的公司,请了等于白花钱。 “够了。”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回事,阎云发现吴副官的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的感觉。 胖子看着阎云蹲在地上看着几个凸起的东西有些奇怪,就蹲在一旁看着。 ------------ 81 第 81 章 蓬莱尴尬,光挥手说不用,其实心里还‘挺’美滋滋的,那老头都改口叫她神仙姐姐了,在少时的熟人面前,倒是刷出了一些成就感来。 叶葵看完后简直差点大笑出声,这位裴家出来的贵妃娘娘可还真有几分意思。 这不,想着想着又想到了雁北,她来栖芜苑的时候还‘挺’感‘激’雁北的,现在想想,蓬莱有些凄然,她肯定是中计了,说不定那温琼跟雁北就是一伙的,把她带到栖芜苑,好折磨她。 然而墨言欢闻言,眼眶中却是直接蓄起了水雾,更加的难过难过了,还带着几分怨念看着自家表哥一眼之后,然后委屈巴巴的看向了顾煜城,一副你抛弃了我的表情。 “没事儿,没事儿,刚跟另一辆马车擦了一下!你别担心!”赶车的人忙安抚冬凌,便赶着马车继续前行。 容湛听说,忙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走进了里屋去,就见君璃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孩子,眼里的温柔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蓬莱大惊,她都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对方给扣住了,也没听清对方说什么,另一只手“噗”一声燃烧起了半透明的黑‘色’火焰,二话不说就冲着空空子招呼过去了。 皇上虽然觉得这个说法让他似乎是有一点不能接受,但他却也觉得她这么说很新奇,让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因此他倒也乐于跟林宝淑来沟通。 可要怎么才能避过君老头儿安排守在各个出口的人,顺利逃出去呢? 面对着素来清清冷冷的自家未来嫂子突然变得这么热情,安晓晓菇凉表示她有点适应不良。 汽车在烂泥巴路颠簸,两束大灯远远照射前方的路,余媚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中间,下意识让个道,谁料汽车就在此时停下,车上的人还没下来,诱惑的气味让余媚精神一震。 “那男子怎么留在你们店中了,还成了村子里的大日子。”灵云好奇的问道。 周易想象了一下,这种高度,这种速度,掉在陆地只有一种结果,就是身体变得稀巴烂。 山体坍塌,土地有巨大的裂缝,延长几百米,整个山庄成为了废墟,茗伊家族的人正在救人。 也就在这时,突然有着一队穿着白袍的人出现,腰间别着长剑,看样子是巡山的队伍,见到两人出现在圣殿范围便走了过来。 然而,因圣特能做到的事情虽然很多,但改变别人对自己的感观,显然并不是其中之一,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是保持着自己的平常心,然后把一切都交给时间。 老太太今天似乎没有胃口,才动了几筷子就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再给她夹了。 实际上余媚猜测的没差,她的下半身确实被炸碎了,只是在她昏迷的这段期间,身体无意识吸收精气,加上红玉吸收日月精华过度到余媚身上,滋养好了而已。 短短的一天半时间过去后,这座从零开始搭建的私人机构,已是正式的运转了起来,效率堪称惊人。 “怎么就觉得避开我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看看你的全身吧。”灵云淡淡的说道,只是声音中透露着淡淡的冷意。 可是作为一个公众艺人,作为一个偶像明星,有时候还要放下身段,在泥浆里面打滚。 唯一致命的就是寻常人吃了经受不住,卢全用此法除掉了张修,苏固,刘焉等人。为张鲁称雄汉中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佑敬言这个时候还在牢房之中悠闲自得的冥思苦想着呢,对外面发生的这些事情一点儿风声可是没有想到。 一条翼火蛇的狂暴毒火攻击可能不强,可是翼火蛇真正恐怖之处在于,当所有的翼火蛇同时喷吐火焰时,就足以形成一道铺天盖地的火焰炼狱。 然后白森便再度去折磨奥加之尾了,明明只是三分钟的战斗,最终被白森硬生生拖成了十五分钟,这虐杀的手段让樁看得都是一阵胆战心惊,不过却并不害怕,白森对于家人可从未带有过敌意,她才不怕呢。 其实想一想,包拯不收贿赂而名扬天下,不就是侧面说出当时贪官普遍的真相么,仁宗虽仁,但这个仁又何尝不是纵容了那些贪官污吏的存在呢? 并且从今天开始,昆仑宗重新开山,不再闭门锁山,那些依附昆仑宗的势力,也从今天开始,陆陆续续的登山拜访。 他们这些人对于卫慕山喜的必然成败并没有多大的感想,可对于卫慕巧儿可就不一样了,无论如何卫慕山喜都是他的父亲。 姜德坐到了上位,周同坐在左旁首位,这一年来,韩膺胄和谢都管等人看到此景已经不再感到奇怪,或者说觉得理应如此。 这股剑意凡人看不到,只有修士才能清晰的感受到那股至强的压迫,一靠近就如一座山岳压在肩头,难以反抗。 楚玺先带她回家,在门口遇到正在等着自己的林谨枫,楚玺看了看莫离,然后扶着她的腰进去。 离开屈大人,珊瑚大步流星地向甬道尽头赶去,然而刚走出几步,却被一条黑龙之影拦住了去路。 从芳华来到后周之时,这些人已经脱离了耶律齐,完全以芳华为主,马首是瞻。 ------------ 82 第 82 章 这就是今井夏木的执导风格,在温柔地调侃下,让主演注意到自己的表演,还不够到位。 秦琼今天带来的消息真是太重要了,最起码给他指了一个调查的方向,总比他漫无目的地四处瞎找强多了。 “在提问之前,我想要问你一个事情。”洛阳语气一变,冷笑了起来。 “不行,你也要拿一套,不能只有我拿,太不好意思了。”梁雨萱有些为难地说道。 等了两刻钟,他们等来的不是李泽轩,却是他们家的一匹白马,李夫人问那些人李泽轩的去向,被告知李泽轩和韩雨惜去了太医署看望胡汉云。 凡事皆有关联,安稳的能力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特点,和他大学所选的专业和这十几年所做的事情是有莫大关系的。 她那计划若以有心算无心还好说,关键她的对手是个心怀鬼胎想着毒死她的狠辣之人,怎么会轻易将她递过去的东西放进嘴里? 冯可儿向学校申请休学一年,走到这一步,冯可儿有了那种破釜沉舟的架势,和家人关系决裂,自己的学业也半途而废,只剩下成为歌手这一条道路了。 徐霆达带着两万并州府兵与李二给李泽轩的调兵圣旨,一路急行军,在天黑之前来到了雁门关,并主动承担起了雁门关的安防任务。 1139年,夏崇宗皇帝驾崩,其子李仁孝继位。虽然任氏并不是仁孝的生母,但仍然被封太后。 “你说她可以降服雷暴兽?”雷神放下手中的天谕有些意外的看着司祁。 可是她在今时今日才知道,这场婚礼缺席的不知是她这个新娘。连新郎都没有。 这回可真是完了,本来是想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给撇清,没想到润王妃竟然一眼看穿,还当着皇上的面说了出来。 原本嘈杂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一个个都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北冥枢,都忘了要问好。 三人极招相向,空中发出巨大的爆炸,邪丝、剑气、电蛇都没有了。然后发出巨大的冲击波。 凌湘云没意见,由着宋章俊牵着去了前院儿,到了门口她就甩开了。 慕离镜的眸光则火热了许多,凰儿总是能带给他惊喜,她到底还藏着多少自己不知道的本领呢? “主子,这是对方送来的信!”一名暗卫急急奔来,看到凤凌泷,忙将一张纸条递过来。 因着恒风镇上宋玉与孙罗耳目众多,诸人也不好聚拢,平日里皆是能躲则躲,都是静待时机以相聚。 话至此处,李原吉知茱萸已是知晓原委,若再去强辩,只怕是更惹人嫌恶。 月初坐在床上,想着这个男人还有点良心,还怕她冷,逃走都不忘关窗。 倒下的【牛头怪】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却无能为力,于是想要呼喊同伴,不过,喉咙只能够发出呜咽的声音来。 不过当掌柜看到两个大男人的时候却露出奇怪的眼色,我的本意是开一间房两铺床,现在却改变注意为两个房间。与s分开进入自己的房间,第一件事就是躺在床上。 试想,若你没有那些缺点,为什么这些夫人会议论?无冤无仇的。 面试官皱眉点了点头,觉得林枫说的也有道理,销售靠的是实践能力,理论能力并没有多大用处,可现在的问题是,她上哪去给林枫找个实践销售能力的机会呢? “怎么样?”琪思娜凑到我跟前,问我这些东西如何,我却是摇了摇头,回复她。 “旭东,不要这么拼命了,不要这么辛苦。”苏婉琪有些心疼王旭东。 这一武技,十分可怕,凌霄当初,便是靠这一击重创金皇,凌虎通过兽化力量施展出来,同阶战力更为可怕。 众人起身,先见过慕容壮壮,慕容壮壮径直走过去,坐在京兆尹旁边的椅子上,四名侍卫迅速地站在她的身后,如四座大山一般守护着慕容壮壮。 “还行,苏总来了之后我这边工作压力就少了很多。”林婷婷实话实说。 此时,裁判已经吹哨,勇士们排成排正要往黑湖里跳,就听到了一声凄厉的猫叫。 当猩红巨斧劈斩而下的瞬间,东方云阳倒是隐隐感受到一股威胁,不过他此刻已经没有退路了。 要知道和这样的亡命徒讲道理是根本没有用的,而且是你使用暴力,他们也未必会听你的,而是想着怎么跟你同归于尽。 晚上五点左右,虞思哲过来了,开车带他们去了附近的一家火锅店。 “可恶,本座斩了你,看你还如何装神弄鬼!!!”周到大喝一声,眉心中央滴血神鳄石祭出,照亮一片黑夜,血鳄飞转爆出,水滴喷洒一般朝来人飞去。 ------------ 83 第 83 章 林枫本以为这一下不说砸碎,但是砸得裂开还是可以的,但是没想到让林枫有些失望。 盈彩儿强撑着的情绪在出门的一瞬间就崩了,靠着墙壁剧烈的呼吸,脸红到了耳根。 “那我们就定下来了” 张哲有点兴奋,并没有看出陈晨的心思。 但是,五人之中,其他四人并没有发现,有一人的眼中精光闪烁。 纪铭君把自己手中的袋子塞到林枫手里,不给他魔爪乱抓的机会。 “……”周子昂一脸不敢相信:“你现在走的也不算正路把……”一个明面开酒吧,背地里混黑社会给人看场子赚钱的,算什么正路? “他说探视取消了,陈晨在里面斗殴被关禁闭了。“安娜喘着粗气还死死的盯着狱警。 安娜似乎是在拿张哲撒气,陈晨偷偷看了看张轩,他正缩着脖子一点点往边缘靠。看来是真的在拿张哲撒气。陈晨走过去抱住张哲的胳膊。 南怀珂爱不释手地捧着琉璃瓶子,必须承认,她非常非常喜欢这件礼物,以至于内心竟开始觉得不安起来。 周阳虽然出炼有仙躯,面对这诡异的攻击方式,同样不好受,不过他也立即还以颜色,祭出一枚名为“乱魂印”的仙器,此宝发出的巨大符印覆盖了百丈范围,只要在这符印笼罩范围内,神智都会发生颠倒错乱。 杨伟愣了一下,有些好奇的扭头向前面望去,宽阔的街道上,只见林嘉依身着破旧粉红棉衣,正向一位中年男士推销着什么。 秦川一怒之下险些把宝灯砸了,不过这东西毕竟曾是灵宝,很有研究价值,他还舍不得砸掉。 他看到了苏妲己在相思苦情树下以灵魂许愿,要跟随自己轮回转世陪伴自己。 宋江见梁山举起替天行道大旗,也让白虎山照瓢画葫芦做了一面。 金云泽这才发现楚暮距离山顶不足十丈,几个呼吸就能登上山顶,将大日火树据为己有。 李恒轩点了点头,王族当中这些弯弯绕绕特别的多,他身为皇帝自然是知道。 他本来还想趁机吓唬红鹰王,让红鹰王有所顾忌,不敢随便出手。 秦川心中暗笑,徐鹏这个丹痴恐怕被人忽悠了,妖灵大陆的妖族虽说不擅长炼丹,灵草资源的确比较丰富,但是也不可能是珍稀灵草遍地这么夸张,想必那边凑不齐人手,才把他拉上的。 紧接着,咚地一声雄浑的钟声响起,几乎震破长空,这声钟声如同天罚之音,直刺入魔将的识海之中。 随着一股氤氲气息出息,盘坐在中央的樊焦竟晋级,踏入了魂君境。 低喝一声,呼的一下,陈潇的身影直接就变味了一朵红色的火炎,和地狱炎界的火炎融为了一体,根本就看不出来半点不同。 这一下江寒的反应就迅捷了不少,双手猛的一压,就想挡住阿宝的攻击。 一个黑衣中年人,开始出现,同时随着他的出现,一股恐怖的剑意波动也是释放了出来,当场就碾压向了陈潇和徐破。 姜邪和若幽没有说话,有时候命运真的就是这么巧,因为巧合他们又见面了,因为已经有过好几次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好问的。 夜阳自己动手,烧了盆热水干干净净地洗了个澡,两年都没有洗澡,夜阳现在想想,还真不能相信,自己这个微洁癖的人,真的能过得来? 由于两人的气势没有任何抗拒的合在了一起,导致这股惊人的气势在四周蔓延开来,打破了之前的阴冷。 姜邪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放下若幽,因为对方说的没有错,这样根本就危险不到若幽。 凛愣愣地,有种被点醒的感觉。从年初开始,好像心态是有点失衡了。 含着令牌的猛虎斜视了百姓一眼,脸上流露出非常人性化的笑容,不过不知为何,众人还是在那笑容当中看到了一丝难以化开的苦涩,以及淡淡的后悔。 他凝视着远方,目光深邃。清风徐徐,吹动了头上的发丝,颇有那么几分萧萧之意。 看着士气正盛的兵马,司徒刑不仅没有欢喜,反而有着说不出的悲伤。 蕾娜被杰古斯丁这么一吼,想想自己还真没什么资格当教官,只得尴尬的“呵呵”干笑两声。 阿萨他们都因为自己当初的几句话,现在依然身死,自己才是这一切的罪人么? 诡异的声音又一次在他的脑子里炸响,中年人恐惧万分,转身全速逃跑。 柳月纱,貌似也是高中的时候就认识步云桥?凛一额的黑线。都预订到高中了,过几年到初中?这时代,真他妈没法混了。 ------------ 84 第 84 章 王厚沉声道:“没有吓跑……奇怪,它们好像听我指挥,反倒攻击飞天帮去了。”听到岛上惨叫声渐弱,再次将竹哨吹响,那些飞头黑压压地聚集过来,王厚向下斜指,“扑通、扑通”成片响起,飞头全部消失在水中。 楚琏朝着桂嬷嬷使了个眼色,桂嬷嬷忙将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了两位嬷嬷,楚琏也谢过两位嬷嬷的祝福。 两人打打闹闹,虽然走的慢,但也不知不觉间那据点古宅近在眼前。 听到唐风的话后,拓塔明显的很失落。唐风的意思他知道,而他也相信唐风同样明白他的意思。既然唐风都这样说了,那他只能表示深深的遗憾了。 金敏慧展颜笑道:“柳妹妹脸皮这么薄呀,我不在这儿,就怕有人会情不自禁呢……”说着,转身出了房间,又反手将门带好。 “这姑娘真是太可爱了!!”李潇裳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对石全的感觉已经不是简单地朋友关系拉。此时对紫云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只是一旁看着二人没有说话。 无良师父可不是自己,万一双方言语不通闹了起来吃亏了怎么办?她可还没有把他欠自己的那一箭讨回来呢!可不能轻易就让他逃过的。 听到唐风的话后,洪力鞥人并没有怀疑真假,只是震惊这个消息。毕竟他们刚刚也见识过唐风等人的实力。 而自己居然还当着塔尔镇的两个龙头的面傻帽的来了句‘神说’!这简直就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呢!无奈的唐风只能开口解释,然后再编一个谎话希望能使他们两个多少有点顾忌,给自己足够的成长时间。 但魔族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月食过后,食泪人就可以按照原计划回到自己的未知领域,魔族不能触手之地。 “也是基于这个原因,我们在作战时,如果一旦形势不利,或者说双方陷入了僵持之中时,我就会命令咱们的军队向后撤。当然,军队在撤退之前,肯定是要咱们的民众和家眷们先撤走的。”希孟补充道。 有了明灭武圣的加入,三大巨头的阵型立即崩溃,在绝对实力面前,技巧变得无足轻重。黑暗之剑亚哥被竞瞑一掌拍飞,撞在后面的保护罩上,然后又滑落下来,生死不知。从这一刻起,血腥味变得十足。 颜夕自然是将两位元婴老怪物的话听的一清二楚,此时听到自家长老呼喊自己的名字,嘴唇都要咬出血来,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既然这“吕师兄”资质如此了得,那为什么会在这百年没有丝毫突破? ”林雨有些疑惑的问道。 他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东林官员以及士子们都不高兴了。厂卫是什么东西,怎么能和我们这些士子官员相比呢?因此,大家的脸色都有点难看。 众人脸色憋的通红,想笑却笑不出来,有心之人早已想到“炼尸宗”与“血河宗”的种种传言还真是不假。 望之令人惊骇的还是,那些空间裂缝中咝咝的不住吐出一些白色浓郁雾气,落地便即化为各色虫卵,自主滚在地上,堆积着等待孵化。 尽管跟在队长身边多年了,但宗方还真的没有听队长说过这个名字,而他进修的时候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岛,显然这个岛有问题。 他们连夜沿着375公路边的山地隐蔽着赶路,公路上一块块警示牌反着夜光看得很清楚,就是没有发现有巡逻的军人和车辆,照着这种警戒性,也难怪经常有好事之人潜伏进去,偷拍到基地里的表面情况。 都千劫急忙起身施礼道:“见过前辈!”此人正是他曾经见过的那个神奇盲人,自称地元尊,都千劫曾经对黑平四长老说过,他是自己的师父。 “兵……兵哥,可是,如果陈东他没有投诚的意思呢?”龙彦斌眉头紧皱的道出了自己内心的担忧。 认为青岚是在公然索要好处的,可不止楚轩一个,很多人的心头都是浮现出同样的念头,目瞪口呆。 至于叶风抓住一位长老离开这里,走出外面,看着偌大的风火宗,不过此刻四处都是人,可以说人山人海,这都是宗主下的命令,说有个妖怪人,说的正是叶风。 现在的楚轩,已经将‘毁灭三刀’修炼到第七重境界,属于后三重,所以已经将三大招式尽数掌握。 但是,在这宫里能遇到这样的一人,他到是觉得心情都好起来。看到她这样单纯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心灵也变得澄净起来,也不用面对宫里那么多尔虞我诈的面孔,还他自己内心的一片清净之地了。 叶风明白道,“谢了,不过我也不会马上杀你,先留着你。”说完,把这牛头能量体先弄了起来,毕竟自己以后还有很多路需要靠他来指点。 今天撞了好运,潘德才又是烧香又是放鞭炮忙得不亦乐乎,唐风他们则回到农家旅馆休整。旁晚时分,市集上传来交易的锣声,唐风和陈彦一起来到交易现场,江源今天没有来,王鹏程和汉唐宝业方面的人悉数到场。 只不过,城主府外守卫森严,一只苍蝇都别想轻易飞进来,于是府邸内部特别是后苑,反而没那么多高手,根本不可能发现叶轩和闳冕,他们俩可都是最顶尖地绝世强者。 ------------ 85 第 85 章 话音未落,萧博翰就走了进来,他英俊的脸孔充满自信,在光线的折射下,让他显的尤为高大,威严又具王者强悍气息。 话音刚落,负剑少年随手一指,一道剑气就冲了出来,直射龚明的面门。 天堑山脉内。此时此刻,汇聚起难以计数的修士,可谓高手云集。强者无数,却没有人知道,就在这场暴雨下,一场惊心动魄的争斗,两个惊艳绝世的天骄之间的争锋已暂且落下了帷幕。 “今天我有一场篮球赛,课就不上了,你要是没有事情就回去吧,当然钱我会照付!”男孩拿起地板上的篮球无所谓道,丝毫没有将这个家教老师放在眼里。 苏曼倩的脸一下就有点泛白了,她呆呆的看着老爹,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话来,她从老爹那冷酷的眼神中,已经感受到了老爹的杀气。 说到爷爷这个词汇,叶无道的黑色眸子闪过一抹深沉的玩味和冷酷,嘴角的笑意依然灿烂而柔和,所以慕容雪痕也没有注意到这份叶无道蜕变后的隐藏感情。 幽莲默然看着我,面部表情呆板到了极点,以至于若是不仔细看,根本都看不出她是不是还在呼吸。 强横的神念,一个刹那将此世界笼罩,顿时微微掠过一丝惊讶,这个世界力量层次原本并不高,最多也仅是天仙档次,可如今竟然汇聚起了许多强者。 “精技,绽!”元蜃也是同样暴喝一声,他觉得主人交代过自己的任务自己若是无法完成那将是莫大的羞辱,尤其是对方跟自己的力量还在伯仲之间,这更让自视甚高的魔兽心中大为不爽。 反观混沌巨兽,尾巴被震的倒飞而回,整个身子都翻动了一下,嘴里发出了一声低沉的怒吼。 天生抬腿迈入混沌之中,眼前只觉一花,便已经来到了天镜台前。 \t秦风认真观摩,仔细领会,慢慢消化揣摩,脑子里似乎灵光一闪,抓住了什么,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这种感觉很奇特,是顿悟前的征兆,只要一旦抓住那道灵光,一切将水到渠成。 原本打算奢侈一回的他,也有些难以开口了,但是看到这么好的东西,无论如何都要争取一下。 各国的高手,早就无人能够制衡他,如今连得五影都是被其超越。 当然,或许有人会有疑问,为什么李淑玉不直接离开西方去东方呢,毕竟以现在李淑玉的实力来说,御剑飞行飞到东方去,恐怕也要不了多久的时间。 学舌果,天生不禁想到了鹦鹉,不过为了青丝,自己也得找到这种果子。 我晕,这可是摆明了索贿,咬咬牙,又从包裹里抓出两大把塞给他。 自来也笑道,两人的耳畔,不断地传来玖辛奈、鸣人、博人他们的欢声笑语。 “太好了。我去问阿娘是否同去。”吕香儿得逞的笑了笑,便又跑出了院子。 然而当他们刚刚转过这个念头的时候,天生那浑厚的天元力已然化作三道汹涌的气浪,滚滚而来,三只翼魔这才感觉到了力量的庞大,脸上不禁微微变色,不过他们却仍然不闪不躲,而是一振翅膀各自举起双掌,迎了上去。 虽说城主喝着茶水,但是他的目光一直在顾寒烟的身上流连着,充满色欲的眼神让顾寒烟很是不舒服。 夏璟年想要拉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想要下床,却被一下刺激到了身上受伤之处,一下子捂住了伤口。但是心中的急迫让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伤口,急急忙忙就想起来。 鬼才知道天辰大陆有没有奇人异士,反正胡诌就对了,你一个守门的,见识应该不会那么广吧?知识总应该有盲区才对。 留在府里的几个老兵也劝余竟不要急躁,此事关系太大,要是余竟不顾大局把事情直接捅出去,弄不好皇帝直接偏向左三相宣布余万里反叛,到时候全家都会性命不保。 只见她因为害怕而浑身颤抖,眼泪唰唰的往下掉,但依然强忍着什么都没有说。 “没有,没有。”丁沪淞被灵心这一眼看得发毛,连忙摆手不承认。 “哈,一战折了三百余人,你这般打下去,不出十日,我军怕是要被那陈默耗光了。”杨平不屑道。 夏御玄虽没去过,但也有所耳闻,那种地方是何等的肮脏,念钰在里头呆了十几天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外边,夏御玄听见夏念钰恢复的情绪和笑声,这才微松口气,转身离开。 等骆金依开心够了,秦亦朗起了个头,开始讨论左鎏轩的终身大事。 “一定有解释。”石铭呢喃着想要用自己的声音掩盖住叮铛的声音,因为它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他需要冷静,真正的静下来。 原太子谋反,现在已经成了整个朝堂被通缉的对象。四处都在抓他。 我猜想这很可能就是地下神秘裂缝的封印,封印着下面无数的鬼魂。 然而……就在她眼睁睁看到“自己”分裂皇宫的这个场景后,鬼差就一钩子把她逮去了!于是,便发生了地府的以上大戏。 清晨的太阳渐渐升了起来,客房里面的人都起来了,大厅中的人渐渐多了,人声也鼎沸了些。 ------------ 86 第 86 章 “温妮,你还是那么善解人意。”弗兰克夸张的张开双臂,准备送出一个感谢的拥抱。 听见他们的表扬,我突然觉得用那么烂的故事忽悠他们,好像有点残忍了。 “狗屎,让绿茶见鬼去吧,我宁愿吃雪!”车门外响起汤姆的埋怨声。 不愧是公共关系科的科长,这一下无法一起请假的问题就解决掉了。 在他看来,他的价值,还不足以让沈归为了他与三位圣人为敌,尤其是在那三位圣人还占理的情况下。 当然了,任谁摊上这么一个儿子,时间久了都会学会淡定,否则非被气死不行。 她说出来的同时,卡比兽已经开心的跑去按霸王花啦,麻痹粉这个东西似乎对卡比兽的威胁,不是很大样子。等霸王花被按住后,整个卡比兽似乎都处于再麻痹粉的笼罩范围中。 阿拉斯加地广人稀,修公路难度和成本较大,为了保护自然环境,政府并不提倡修公路,所以老百姓出行只有选择飞机自驾。 柳若绫一直防备着他,等了很长时间,见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行为有些奇怪,这才慢慢放下戒心。 她没钱,杨家也没钱,不过现在赶上了好时候,买卖自由,只是大山里进出不便,农产品无法及时运出去。 抗议的老棉花:你看你,专程到我面前花式秀恩爱,一会是前男友告白,一会是现男友恩爱,你有考虑过我这个伤心单身汉的感受吗? 官道上几匹骏马朝着冲天而起的光柱方向飞驰而去,为首的红衣袈裟老和尚心急如焚。佛像倒塌灵药出世,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一物出一物灭,生死循环生生不息。 “秦风逸,你说的散养是怎么回事?”林清雪已经受够了照顾野蚕的生活,这些虫子太能吃了,一只野蚕拉的不多,但是几千只一起造,一天清理几斤重的蚕屎,真的蛮辛苦的。 山岛宽太脸色变得铁青,终于动容,他缓缓拔出腰间的刀,眼中闪烁着仇恨。 “也罢!此事暂不计较。”皇上都那样了!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墨鱼又叫乌贼,肉质鲜美,据说很好吃,秦风逸从未尝试过,这次有机会了,可以大饱口福。 “秦风逸,咱们庇护所的火又没了……”林清雪看着熄灭的火,火堆早已变得冰凉,最要命的是,那块瓶底的取火镜也没了。 说好的相亲相爱呢?说好的依依不舍呢?为什么一声不响的变成了一个长长的套路? “温陶,当初是你要离开我的……”当初是你要离开,离开就离开。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怎么可能呢? “是这样吗?”时玉儿笑了笑,泪眼朦胧中,她仿佛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但看面前这人一身大牌,处处彰显贵气,就知道不是出身豪门,就是出身官宦,是他这种地痞流氓惹不起的人物。 前不久许七丫也说了,一旦她的绣品通过选拔,也是要去京城的。 听到这里,众人相互看了一眼,但却本着相信自己战友的原则,没有开口说什么。 过来串门子的林宛清自然是发现了王婶儿跟芸娘的状态,笑眯眯的安慰了她们一遭,等出了门后,略带思忖后,便喊来了大黑。 此刻它虽然能看懂吴玉心舞动的意境,但从未想到过还可以以这种方式来操纵空间的。 此刻,浪势更汹涌了,下去的话更加危险,欧澜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去救一个已经生无可恋的人? 告完别,楚临海跟送喜报的人正要走,就看到村头不远处来了一队身穿官府的人。 随着战争的不断深入,战场不断往仙界的领地延伸,高阶仙族不得不投入到战争中。死在战场上的仙魔二族之人修为越来越高,怨气越来越大,直把红莲刷得根本停不下来。 剑云飞声音有些颤抖道,通过方恒手中的力道,他自然知道只要方恒想,他的手臂就会被废,用剑之人,最怕手臂出问题,他的态度自然也软了下来。 她被他抱在怀内,身子与他熨贴一块,万千柔情涌上来,也轻轻抱了他一抱。 “只可惜再辉煌也会落幕,就如此剑,有着无法想象的过去,但现在也没落了,只能在此地苟延残喘。”守东老人忽然有些意兴阑珊。 他的反应把大家都给逗笑了,陈冕自己大概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窘迫得险些没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一箭,肖云虽然没有使用任何力量,但是他将意志高度凝练,激射而出的气流堪比纵气箭,使得刚才那一箭达到一种“无箭胜有箭”的玄奥境界。 康长丁压着猎豹打,正爽的时候突然被雄鹰一个情绪念头打中,一愣之际就被猎豹的过墙刃放倒了。 只是现在,被徐庶问起“喜欢的人”这个问题,刘妍还是禁不住心如鹿撞,试探着把老师放在了第一位,并拖着哥哥,妹妹来垫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