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校草头上有朵花 尖厉的刹车声突然响起。 刚刚走下路阶的魏朝阳,就发觉自己打着滚飞上半空。 整个世界在视野中不停旋转。 撞飞他的火红跑车失去了控制,正向着路边的绿化带冲去。 开车的女人满脸惊恐嘴巴张成了O形,瞪着飞上半空的自己,两手松开方向盘,正准备去捂自己的眼睛。 路两旁的行人纷纷扭头向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脸上的表情还处在调整的僵硬状态。 校门口处的保安和几个正出门的男女同学已经摆出了奔跑的姿势。 奶茶杯、练习册、高数书、文具袋和自己新花一百大元买的那双莆田鞋,一起在身侧飞舞旋转。 一个外表与他一模一样的散发着黑气的透明人形正向空中飞去,同时在朝他慢慢地挥着手,似乎是在告别。 天空中厚重的乌云裂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间,有一颗金光闪闪的大眼珠子正一眨不眨地偷窥着人间,很带着些鬼作大叔般的猥琐气质。 目光与那颗土豪气实足的大金眼珠子撞在一处的瞬间,脑海中duang的一声巨响,眼睛便好像被烫到了一般,火辣辣的刺痛起来。 有什么东西流进了脑子里,像水。 视野中的世界旋即被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金光BUFF加持之下,突然就有许多奇形怪态不可名状的东西从各个角落里冒出来。 人头顶,树枝间,楼顶上……这些奇怪的东西,无处不在,与万物共存。 一团奇怪的灰影自空中快速掠过。 看起来,仿佛某种乌贼般的生物,偏却有着鲸鱼样的身材,块头非常大,至少能顶个后八轮的重卡。 身体两侧有八对眼睛,血红,暴虐。 四对看着魏朝阳,四对看着那个长得与魏朝阳一模一样的黑色透明人形。 这东西飞快地追上黑色透明人形,张开大嘴一口就将其吞了下去。 魏朝阳啊啊惨叫着呱叽一声结结实实地拍到了地面上。 轰,咣,尖叫,呼喊,各种乱七八糟的声响一股脑涌进耳朵。 他躺在地上,眼前金星乱冒,身体虽然不听使唤,却奇怪的没有痛楚。 自家的两只鞋子一前一后落到脸侧的地上。 这算是倒霉到家了吗? 魏朝阳迷迷糊糊地想。 最近他真的很倒霉啊,喝水呛着,吃饭噎着,走路崴脚脖子,考试还能挂科——不是不会,是他落下半张卷没答! 如今倒好,过马路都能挨车撞了! 简直就是老天爷不给活路! “同学,同学,你怎么样?” 急促地呼喊声从头顶传来。 一张帅到晃眼的脸从上方伸过来,正无比关心地看着他。 彭连城,天南科技大学校草,号称天科大有史以来最帅的男人,下任学生会主/席的最有力竞争者,全校雌性生物(母猫见了都一路尾行不肯离开)的暗恋对象。 等下,校草的头上怎么有朵花? 魏朝阳惊异地看到,彭连城的脑袋顶上有一束闪着微光的鲜艳的紫色蝴蝶兰。 半透明状,光晕浮动,不时有一团紫色小心心状的光点自蝴蝶兰上飞出来。 一点小红心落到了魏朝阳头上。 魏朝阳瞬间觉得对彭校草的好感度+1,对蝴蝶兰的好感度+10。 这蝴蝶兰好漂亮好迷人啊,顶着蝴蝶兰的校草也好帅好迷人啊! 真的好想摸一把! 摸一把,就摸一把! 魏朝阳双眼迷离地注视着蝴蝶兰,全部心神都被吸引过去,不听使唤的身体突然就恢复了正常,一股子力气升起,一个人噌地原地弹起,一把紧紧搂住正弯腰看着他的彭连城,抬手就握住了那束蝴蝶兰。 一股无法形容的温暖感觉顺着手心直抵心头又冲上头顶。 整个人都好像泡在温泉中般暖洋洋的,舒服得控制不住的呻吟出来。 校草彭连城同学受到了二十年人生中从来没有过的惊吓,以至于脸都白了,尖叫一声,一把将紧紧搂着他的魏朝阳推开。 天科大那么多美丽热情可爱的师姐师妹,他不想搞基啊! 魏朝阳重重摔回到地上,脸上露出痴汉般心满意足的表情,“好舒服啊……” 手里还紧紧攥着校草头上那束盛开的漂亮蝴蝶兰。 蝴蝶兰在手,暖流心中流,脑海中跳出信息,魏朝阳突然就明白这是什么了。 运灵:蝴蝶翩跹,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运灵是啥玩意? 运气吗? 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这明显是好得不能再好的运气了! 他居然把校草的好运气给一把摘了下来! 这是撞出精神病了,还是撞出特异功能了? 魏朝阳有点害怕,以他最近的倒霉程度,似乎撞出精神病的概率比较高! “啊啊,你不要死啊!” 一个穿着波希米亚风吊带花点裙的年轻美女斜次里冲上来,一把揪住魏朝阳,拼命摇晃。 手中的蝴蝶兰跟着一起晃啊晃的,不停地打在女人的头脸上,溅起一蓬蓬的紫色光点,全都溅到了美女身上。 魏朝阳被晃得直翻白眼,干脆利索的昏了过去。 最后的视野中,全身都在散发着诱人淡粉色微光的校草同学正焦急大呼,“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意识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一直在不停的下坠。 魏朝阳感觉说不出的恐慌。 难不成是死了正在下地狱? 他忍不住喊了一嗓子,“我不想死啊啊啊……” 黑暗突然就消失了。 强烈的金色光芒铺天盖地。 光芒的中心,是一颗巨大圆球,无数的光焰如同触须般微微颤动着。 当魏朝阳看向圆球的时候,圆球似乎有所感觉,骨碌一下翻了个身。 它是如此巨大,突然做了个如此激烈的翻转,使魏朝阳有种整个天地都在视野中翻了个个的错觉。 下一刻,翻转过来的圆球变成了一只金色的大眼珠子,布满了蠕动的血丝,直勾勾地盯着他。 “卧了个大槽!” 魏朝阳吓得惊叫了一声,猛得翻身而起。 金光、眼珠子,全都消失不见。 他发觉自己正在一间单人病房里,坐在病床上,穿着病号服,头缠着纱布。 随身物品整齐地摆在床头。 原来只是一场幻觉。 就说嘛,只是被车撞飞了,又不是被雷劈了,怎么可能就有特异功能了。 魏朝阳松了口气,下意识低头看了手里一眼。 然后他楞住了。 手中,一束微光闪烁的蝴蝶兰,正轻轻摇曳着,骚气实足。 魏朝阳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居然不是幻觉。 他想起在空中看到的好多人头顶上都有个奇怪东西的情景,立刻跳下床来到镜子前,想看看自己头上是什么。 可这么一照,却楞住了。 自家的头顶上什么都没有,整个脑门还都散发着淡淡的黑气,一看就很衰的样子。 突然,黑气罩上了一层淡淡的血光。 血光从窗外射进来的。 笼罩了整个病房。 魏朝阳扭头往窗口一看,不由吓了一跳。 一颗巨大的血红色眼睛,正紧贴在窗户玻璃上,向屋里窥视着。 妈蛋,这是撞进恐怖片里了吗? 魏朝阳不由吞了吞口水,下意识想要后退。 可刚要迈步,就听有人道:“别动,动了就会死!” ------------ 第二章 以为是英雄,结果是微商 魏朝阳立马就不敢动了,转着脖子往声音来处看。 一个人正从病房门缝里慢慢挤进来。 这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穿着护工的衣服,个头不高,肚子挺圆,脑门闪着油光,手中拎着个老式的帆布包。 但最吸引魏朝阳注意的,是他的脑袋顶上趴着只清晰度不是高的老鼠,斑斑点点的马赛克闪着微微的白光,两只前抓抱着个又圆又白的馒头,小脑袋转来转去,看一眼窗外的红眼睛,再看一眼魏朝阳,身子微微发抖,显得相当害怕。 老头低声对魏朝阳说:“小伙子,千万别动,那是噬运兽,专门吃将死之人逃逸的运和孤立的命宫,你身上无运,想是已经被噬运兽给吃了,现在只剩下命宫,如果再被噬运兽吃掉,你就死定了。这东西是动态视觉,你只要不动,它就注意不到你。” 魏朝阳一脑门子问号,“大爷,你说的这都是些啥?什么运,命宫,噬运兽?” 老头解释道:“运,就是大家常说的运气嘛。老话说得好,一个人的命运啊,既要靠个人奋斗,也要看历史进程。什么是命运啊?命运就是命宫和运气!个人奋斗就是命宫,历史进程那就是运气,这么说你懂了吗?” 魏朝阳点头,“懂了,大爷你是算命的!” “你才是算命的呢!”老头不高兴了,一拍胸口,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把他自己给吓了一跳,赶紧往窗口瞄了一眼,确认趴在窗上的眼睛没有动弹,这才松了口气,瞪着魏朝阳道,“小伙子,饭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要是再乱说,侮辱我的职业,那我可不救你了!” 魏朝阳道:“这哪能是乱说呢,我知道的,天天把命啊运啊什么的挂在嘴边的,也就算命先生了。你要不是算命先生,那是干什么的?” 老头一挺胸膛,“算命那是封建迷信。我是运数猎人!专门猎取无主运数的高人异士。能碰上我,是你命好。人没了运气,就会被噬运兽当成死人。这些怪物以死人的命宫为食。正常人哪能没命宫啊,命宫一没,这命也就到头了,立马真的死了,懂不懂?” 魏朝阳眨了眨眼睛,怀疑地看着老头,“你刚还说运是运气,这会儿又说自己是什么运数猎人,几句话的工夫,就变设定,纯属张口就来,你不是骗我呢吧。” 老头大怒,却又不敢高声说话,脸涨得通红,哼道:“我做了一辈子的运数猎人,谁敢说我是骗子?你根本什么都不懂,还敢质疑我的能耐?我跟你说啊,这运呢分三阶,运气、运数和运灵!一般人也就调理一下运气,可我能直接给你配种运数!能耐大着呢。” 魏朝阳一听运灵两个字,不由一喜。 这和自己手上那蝴蝶兰的名称对上了! 这老头至少真知道运灵这东西是什么! 他正想再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好好了解一下这其中的情况,但突然发觉房间中的红色变得特别浓,仿佛有血在缓缓流动,便往窗口瞄了一眼。 这一瞄,差点没把他吓到叫出来。 那只血红色的眼睛依旧顶在窗户上,边缘处却有好些红色的触手蠕动着伸了进来,正顺着墙壁往自己这边爬。 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已经爬满了半个房间的墙壁,猛不丁看上去,好像墙壁表面浮出了密密麻麻的血管。 妈蛋的,这是神特么的克系怪物,非常让人掉SAN值啊。 魏朝阳赶紧问:“大爷,你这进来,不光是为了给我科谱命运定义和分类的吧,窗外还趴着个眼珠子呢,你有话是不是等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再说?” “没问题,我先造个伪运帮你伪装一下,骗过噬运兽,解了你这一劫!” 老头说完,就从小包里掏出一叠黄色的纸条来。 纸条一巴掌大小,上面写着各式各样复杂的符纹。 他一边翻着纸条,一边不停瞅着魏朝阳,嘴里继续低声说:“命权如福,贵厄孤秘……” 魏朝阳又扭头往窗户方向瞧了一眼。 沿着墙壁爬过来的红色触手已经布满了大半个房间。 可老头还在翻那叠符,已经翻两遍了,依旧拿不定主意。 头上的老鼠吓到缩成一团,兀自紧紧抱着馒头不撒手。 魏朝阳忍无可忍,指着其中一张符说:“我看这张就行,赶紧用吧。” 不是瞎指的,而是这张符在他眼中闪着淡淡的绿光,属性相当活跃,绝不是其他白板一样啥颜色没有的符能比的。 老头瞧了这符一眼,不由一拍大腿,“哎呦,对啊,命宫定衰,以斗其冲,我怎么没想到呢。啧,小伙子,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看着它比较顺眼。”魏朝阳诚恳地道,“大爷,能快点吗?” 那些红触手眼瞅已经顺着地面爬到他脚下了。 “不急,种运入宫可是个精细活,就算是只能用一阵子的伪运数,也不是那么好种的。” 老头把其它符塞回包里,将那张符朝着魏朝阳晃了晃,“诚惠,一份五百,先款后货。” 魏朝阳震惊了,“啊?大爷你不是来救我的吗?” 老头嗤笑道:“我不正在救你嘛。五百块钱,可以保你三天之内不受噬运兽侵害!如果想彻底解决这个问题,那就得重新给命宫种运。我这里有相关套餐,小伙子你可以挑一挑!” 说着掏出手机,调出一张张图片,边给魏朝阳看,边低声介绍。 “基础运气种入,一万,包六个月售后服务,虽然可选运气种类有限,不过胜在便宜稳定。 A级套餐,五万,可选远气种类增多一倍,必保有两种好运,享受三年免费售后服务…… S级套餐,八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按生辰八字推定命宫优配最适合你的运数,终生免费售后服务……你可以加我/好友,朋友圈看更多套餐选择。” 说完,一翻手机,亮出个二维码名片来。 魏朝阳扫了二维码,加上老头,打开他的朋友圈,头一条配了照片的最新消息闯入视野。 一位整容脸美女摆了个妖娆的姿势,站在一辆玛莎拉蒂面前。 “恭喜ANTINA女士喜提爱车玛莎拉蒂一台。购买了S级套餐之后,在李顶大师的精心调教之下,ANTINA女士运如长虹,无往不利,从此走上人生快车道,只用了一年时间,就实现了财富自由……” 妈蛋,原以为老头是个见义勇为的英雄,哪知道却是个微商! ------------ 第三章 这就被绿了 魏朝阳还是想问运灵的事情,瞄了眼满地的血红触手,见离自己还有点距离,便问:“你这套餐里怎么没有运灵?不说运灵比运数厉害吗?” 老头嗤笑道:“想什么美事儿呢?运灵那就不是能种进命宫的东西,要么靠本体命宫孵化,要么靠命宫配型做移植。前一个只有炼运师能做,后一个就运灵公司有这个技术!一般人别说种运灵了,连拿都拿不起来!” 魏朝阳不禁一挑眉头,把右手赚着的蝴蝶兰拿到老头面前晃了晃,“一般人拿不起运灵?” 老头啪地把他的手打掉,“瞎晃什么呢!” 这老头看不到蝴蝶兰! 魏朝阳心里就有点犯嘀咕,试探着问:“那我要是从你这买了套餐什么的,我怎么能知道你真给我种上了?你能使法术让我看到吗?” 老头不耐烦地道:“你哪那么多问题啊!运这种东西,无形无质,怎么可能看得到?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运数被种入命宫的时候,会有一个磨合期。 在这个磨合期内,命数的影响力量堪比运灵,你很快就能感受到这运数给你人生带来的不同影响。 打个比方说啊,我要是给你种个伸手见财的超级好运数,那你在磨合期内,肯定能天天捡到钱,可能几块几毛不是很多,但肯定会有!” 魏朝阳一脸惊喜,“还有这种好运数,那快给我来一个,这得是什么套餐?” 老头嗤笑道:“你这小伙子能挺想美事儿啊。这种好运数是可遇不可求的,而且运数不像运灵那么稳定。 运数种入命宫,度过磨合期之后,会受到命宫和你性格、环境、关系的多重因素影响,不是一呈不变的。 还有啊,真要有这种好运数,那得是SSS级套餐,少说八百八十八万八千八起步。不是我看不起你,你肯定买不起! 哎,我都说这么多了,你是买还不买啊!要是不买,再问问题得收费了啊!” 这老头简直是钻钱眼儿里了! 魏朝阳又瞄了瞄密密麻麻的血红触手,最近的一小片距离脚边不过米许之遥,便赶紧说:“先给我种个伪运数,争取点时间慢慢挑选套餐。” “妥了,五百块,先款后货!小本经营,概不讲价啊!” 老头又是一抖手中符,调出收款码,冲着魏朝阳一亮。 魏朝阳本来是真想侃侃价,毕竟做为一个家境一般的穷学生,五百块不是小钱。 可老头却提前堵死了侃价的路子,他就只好老老实实地摸出手机付了钱。 随着一声“微信到账500元”的提示响起,老头立马使劲一晃手中符纸。 那符呼一下冒出一溜火光,烧得连渣都不剩。 空中原位多出一丛青草,闪着微光,有些发虚,仿佛3D投影。 老头双手托着那丛青草,仿佛在拿什么重物一般,万分吃力地向着魏朝阳头上移动,速度之慢堪比蜗牛搬家。 魏朝阳又瞧了瞧四周,比较了一下老头双手移动的速度和红色触手移动的速度,然后一把抓起那丛青草,反手种到自己头上。 运数:青草茵茵,绿野无穷尽,暗情应日发。 这是什么鬼运数,感觉好衰的样子。 移动的红色触手停了下来。 老头一脸震惊,“你干了什么?” 老鼠直接站了起来,手里的馒头都惊掉了,但它马上又捡了起来,紧紧抱在怀里,继续震惊地看着魏朝阳。 红色触手如同潮水般退去。 魏朝阳松了口气,道:“你不是想把那个什么伪运搁我头上吗?我帮你一把。” 老头持续震惊。 “你怎么能直接抓住运数?这不科学!靠,你也是运数猎手? 不对,运数猎手也不能直接抓运数啊! 难道你是炼运师?看着不像,哪个炼运师会没运灵? 难道……你是委员会的监察员!没错,你肯定是监察员,你是在钓鱼执法! 我,我就是在医院猎取些死人散逸的运数,合理合法,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老头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手一哆嗦,连包带符掉了一地,也顾不上捡,掉头拉门就跑。 魏朝阳还有话要问呢,哪肯让他跑了,赶紧出门去追,可这出门一瞧,好嘛,这么一眨眼的工夫,老头已经狂奔到走廊尽头。 这速度,正常人应该追不上。 魏朝阳果断放弃,回到病房,先瞄了窗户一眼。 窗外的红色眼睛正在缓缓离开。 魏朝阳壮着胆子走过去向外张望。 一只后八轮重卡大小的鲸鱼状怪物在空中无声滑远,满身的触手微微浮动,身体侧的八只血红眼睛胡乱转动着。 魏朝阳的视线随着这怪物向上移动,当看向天空的时候,不由屏住了呼吸。 天空中竟然有好多这样的怪物,漫无目的的在城市上空游动着。 魏朝阳毛骨悚然,不敢多看,回到房间,先照了照镜子。 头上一小丛绿草,虽然有些虚,却冒着绿光,把整个脑袋都映得发绿。 看着很不吉利的样子。 幸好没有女朋友,不用担心被绿。 魏朝阳自我安慰。 可下一刻,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他低头一瞧,居然是自家老妈。 该不会是老妈知道自己被车撞了吧。 魏朝阳立时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接起电话,“妈,什么事?” “你这孩子,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老妈喜气洋洋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听这情绪,应该是不知道他出了车祸,而是有什么好事想告诉他。 魏朝阳松了口气,“哪有,你不是一般没事儿不给我打电话吗?” 老妈笑道:“行啊,还真有个好事儿要跟你说,哎,算了,老王你说吧。” 手机那边换了个浑厚的声音,“小林子,我是你王叔叔啊,有这么个事儿想跟你说啊,我跟你妈妈啊,决定去登记结婚啦,哈哈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魏朝阳,“啊?” 王叔叔是父亲生前的工友,一辈子没结婚,在父亲事故去世后,就一直很照顾他和老妈,和他处得也特别好,标准的忘年交。 这么多年下来,老妈和王叔叔之间有点情况他也能看出来,可是这突然就要登记结婚,也未免让人太没有心理准备了。 “小林子,小林子?”王叔叔没听到魏朝阳回话,叫了两声,就有些心虚了,“老许,小林子不说话了,他是不是不高兴啊。” 魏朝阳回过头来,赶紧说:“没有,我挺高兴的,你们两个记得给我寄喜糖,我这边马上要考试了,有话晚上细说啊。” 说完赶紧挂了。 还是很茫然。 这算什么?我拿你当忘年交,你却想当我爹? ------------ 第四章 你不要过来呀 魏朝阳又照了照镜子。 头顶上的那丛青草似乎更绿了。 该不会是头顶上被种了这草的原因吧。 可这玩意不是伪造的命数吗?难道也能像真正的命数一样产生效果? 魏朝阳摸了摸那丛草,想到空中那些怪物,倒底没敢揪下来,过去把老头掉下的帆布包捡起来,翻看查找。 厚厚一叠的符纸,一半已经画上了完全看不懂的鬼画符,另一半还是空白的。 包里另有符笔红墨砚台。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一本已经被翻得卷了边的厚书。 书名:伪运数符纹大全。 翻开来瞧了瞧,里面全是鬼画符一样的内容,完全看不懂。 倒是书后面夹着张名片。 “李顶命理事务所,主营修运改命,避难化厄。地址:福春路圣光大厦8013室。” 连个联络方式都没有。 魏朝阳把东西都收好,坐回床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整理着车祸之后发生的这一切。 首先可以确定,他确实是被撞出了特异功能,能看到名为运灵和运数的东西,这东西很可能就是大家平时所说的运气,只是不知道运灵和运数有什么区别。 其次,他不仅可以看到运灵运数,还可以随意抓取,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做别的事情。从老头的反应来看,就算是他这样的专业人士,也不能直接看到和抓取运数。所以他这个本事肯定不是什么常见的大路货,在弄清楚之前必须得保密,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第三,他的运灵不见了,应该是在车祸的时候被撞飞了。而人如果没有运,就很危险,会引来名为噬运兽的怪物! 想到这里,魏朝阳就是一楞,低头看了看还在自己手中抓着的蝴蝶兰。 妈蛋,这是他从校草头上抓过来的! 那校草的性命不是危在旦夕! 早知道这样,就不乱揪了! 魏朝阳吓得一激灵再也坐不住了,噌地站起来,拎着背包就往外跑,出医院打车直奔学校。 校草同学在天科大是标准的名人,到学校随便拽了几个人,就打听到人正在小礼堂排练,为天科大一百周年大庆做准备。 魏朝阳赶紧直扑话剧社,到地方冲进小礼堂,一眼就看到校草同学正站在舞台中央的高架子上,满脸的痛不欲生,一副准备跳楼自杀的架势,身上粉光闪烁,头顶空空如也,只见隐约的粉色雾气在盘旋。 架子下边聚了好大一群人,正仰头看着校草同学,头上千奇百怪,什么玩意都有,但全是虚影,模糊不清,完全不像校草同学的蝴蝶兰那么真实清晰,甚至比自家种的那个伪运数还要模糊,想来应该是老头口中所说的最低等的运气! 架子上的校草同学仰天长叹,“啊,我这人生还有什么意义,不如去死……” 魏朝阳大惊失色,不顾一切的扑上去,大叫道:“彭同学,不要想不开啊……” 他好像猛虎入羊群般拨拉开聚集的人群,沿着梯子一口气窜上台子。 彭连城一脸震惊地看着魏朝阳,“你,你是谁?” 好嘛,校草同学没记住他。 魏朝阳只好解释,“我,校门口抱你那个。” 彭连城一下想起来了,大惊失色,“你,你不要过来,你想干什么?” 魏朝阳劝道:“彭同学,都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那样对你,以后我都不会那样做了,你不要这么想不开,快点过来……” 彭连城脸都白了,“你说什么呢,我们在排戏,啊,不对,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乱说话啊。” 一边说一边往后退,想离这个家伙远一点。 魏朝阳一看他马上就要退到台子边上了,不由大急,猛扑上去拉他,“小心……” 彭连城吓得往后一躲,一脚踩空,倒翻下台子。 魏朝阳扑得太用力,一时没收住,也跟着一起冲了下去。 两人咣咣就摔到了舞台上。 好在这架子才两米多高,虽然摔得浑身生痛,却还要不了命。 魏朝阳顾不得全身疼痛,挣扎爬向彭连城,想把蝴蝶兰还给他。 彭连城鬼哭狼嚎地往前爬着躲避,“你不要过来啊,我不喜欢男人,我已经心有所属了,我喜欢穆冰冰学姐,她是我心中唯一的女神……” 被震惊得目瞪口呆的围观人群中,一个披肩长发的女生啊地叫了一声,下意识捂住了通红的脸颊。 女生头顶上的兰花虚影轻轻摇摆,香艳欲滴。 魏朝阳一心只想把蝴蝶兰还回去,根本没听校草同学说什么,爬着追着,大喊:“彭同学,你放心,我这就把一切都还给你……哎?” 他突然发现,校草同学的脑袋上居然又有了一朵花! 水灵灵的一朵小红花,微微闪动,还不时可见一片片粉色的光点凭空落到花上,仿佛是在浇水。 这小红花不是很大,跟幼苗一样,但论骚气程度,比之前的蝴蝶兰还要更强三分。 更重要的是,这小红花不是虚影,要不是在闪光,也就跟真花没什么区别了。 按他从老头那里得来的说法和这一阵子的经验来判断,这玩意应该是运灵,而不是运气或者运数! 魏朝阳不由就是一呆。 刚刚明明还没有呢! 难道这头上的运灵还属韭菜的,拔了一茬儿就能再长一茬儿? 可这长出来的为什么不是蝴蝶兰,而是串红? 人群中的学姐终于反应过来,振臂高呼,“大家上啊,拯救彭同学!” 一帮人如梦初醒,一拥而上,男的全来按魏朝阳,女的全去救校草。 学姐一马当先,第一个冲上去,抱住吓到脸色惨白的校草同学,“彭同学不要害怕,我来保护你!” 校草同学紧紧抱住学姐,大声说:“学姐,我不喜欢男人,我只喜欢你啊。” 学姐脸孔通红,激动大喊,“我也喜欢你……” 这一波狗粮喂得实在是太猝不及防。 正冲上来的众人都呆住了。 女同学中有个齐耳短发的女生突然捂着脸,大哭着跑了出去。 其他人这才缓过神来。 女生们迟疑着,不知该不该继续往前上。 男生们却毫不犹豫地挽着袖子,就奔魏朝阳来了,都是满脸的苦大仇深。 魏朝阳一看不妙,急中生智,噌地跳起来,叉腰哈哈大笑,“各位,我早就看出彭同学和穆学姐心心相印,就差一层窗户纸捅破了,所以今天特意来帮他们两个一臂之力,也给大家节省点心情,就不要搞暗恋当舔狗,各自追求自己的幸福去……” 他突然卡住了,不是没词了,而是发现一个问题,太过震惊,以至于一时忘记往下说了。 ------------ 第五章 老师你不要这样 眼前的每个男生们,头上顶着的东西虽然都不一样,但在此刻,却不约而同地都笼上了一层淡淡的绿光! 好家伙,一眼望去,绿油油一片,蒙古大草原啊! 而且这绿光的色彩光泽,怎么看都好像跟自己头上那丛草有点像。 妈蛋的,难道这丛草不光会影响自己,还有AOE效果? “揍他!” 一位格外绿的眼镜兄怒气冲冲振臂高呼。 做为穆学姐的资深舔狗之一,他天天鞍前马后地围着学姐打圈,出钱出力出人头,苦巴巴地舔了一年多,结果在这一刻,什么梦想都破灭了! 他舔得再怎么用力,也不如校草同学一张脸! 都是这个可恶的家伙! 如果不是这家伙捅开了校草和学姐间的这层窗户纸,他依旧还可以抱有一丝幻想,不对,是希望! 可现在,希望破灭了! 都是这个不速之客的罪过! 眼镜男两眼冒出仇恨的烈焰,嗷嗷叫着,奋勇当先,第一个冲向魏朝阳。 所有舔狗,啊,不对,是所有男生立马群起响应,嗷嗷叫着,一拥而上。 魏朝阳二话不说,一脚踹倒奋勇当先的眼镜男,掉头就跑。 幸好他因小时候身体多病,便一直习武健身,最近一段时间又天天送外卖兼差,别的不说,这跑起来别管是速度还是持久度,都不是一群话剧社的文艺小青年能比得了的。 冲出小礼堂,一口气跑过走廊,把后面的文艺绿光男们甩出老远,旋即一转身,藏进了旁边的储藏间。 满头绿光的文艺男们气喘吁吁地从门前冲过,没人多看储藏间一眼。 趴在门缝上观察情况的魏朝阳松了口气,没敢立即出去,老实多藏了一会儿。 没多大会儿工夫,就见话剧社的女生们三三两两地顺着走廊离开。 嗯,头上也有绿光笼罩,表情也都挺忧伤的。 魏朝阳下意识摸了摸头顶。 感觉,那丛草好像比原先大了不少。 魏朝阳感觉有些不妙,从储藏间出来,就近在卫生间找了面镜子。 这照镜子一瞧,他不由大吃一惊。 头上那丛青草居然大变了样。 原本只是一小丛,而且虚影很重。 可现在,却变成了一大丛,就跟真的青草没什么区别,绿油油,光闪闪,把他整个脑袋连脸都映成了绿色。 就这一张绿脸,搁恐怖片里都不用化妆,就可以直接演恶鬼了。 任何一个正常人类都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脑袋这么绿! 死也不行! 魏朝阳二话不说,把那丛青草拔下来。 运灵:绿荫成冠,满园春色关不住,映得江山万里青。 神特么的绿荫成冠,那不就是绿帽子吗? 不过,这玩意刚种到头上的时候,还是运数,怎么这么会儿工夫就变成运灵了? 魏朝阳百思不得其解。 但无论如何,他是肯定不会把这绿帽子再戴头上了。 翻了翻包里的伪运符,完全看不懂,也不敢乱给自己用,最后思来想去,看到手中的蝴蝶兰,登时有了主意,反手插在了脑袋上。 反正校草已经有了新的串红运,想来不需要这蝴蝶兰了。 对着镜子晃了晃脑袋,还挺稳当。 魏朝阳却又有些不放心校草,怕自己这么操作会对校草有什么不良影响,便悄悄转回小礼堂。 这回他没直接进去,而是爬到侧边的小窗上往里偷窥。 小礼堂里就剩下彭校草和穆学姐了。 都这么长时间了,俩人居然没动地方,还在那搂搂抱抱呢。 恋爱的酸臭味简直弥漫了整个小礼堂,怪不得其他人都跑了呢! 魏朝阳也一刻不想多呆。 确定校草没事儿,他便立刻打算闪人。 可还没等起身离开,舞台上的彭校草和穆学姐突然一不声吭的齐齐歪倒。 这一变故,看得魏朝阳差点没当场叫出来。 难道被拔了运会猝死不成? 自己竟然害死了校草! 魏朝阳正胡思乱想着,却见从舞台后面的黑暗中跑出好几个人来。 都穿着黑色套装,戴着黑头套,眼睛上还挂着夜视仪一样的东西。 几人围在校草和学姐身边半蹲下,取出一大堆奇形怪状的仪器,对着校草和学姐就开始鼓捣起来。 魏朝阳看得莫名其妙,不由小怕嘀咕,“这是搞什么玩意呢?” 他这话音刚落,就听耳侧有人轻声说:“他们在检验彭连城的运灵!” 声音脆又甜,只是来得太突然。 把魏朝阳吓得一激灵,差点没当场叫唤出来。 一只软软的暖暖的还香香的手掌按在他的嘴上,把他蓄势待发的嚎叫直接给堵了回去。 魏朝阳被噎得直翻白眼,扭头一瞧,见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个美女来,正攀着他的肩膀,踮脚歪头瞧着他。 这美女肤白鼻挺,眼睛虽然不大,但却媚气得能拉出丝来,就特勾人。 她的头上闪着一颗亮晶晶的星星,缓缓旋转着,闪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魏朝阳一怔。 这美女他认识,名叫明心桐,教他们线性代数的副教授,本校四大名捕之一,每年在她这门课上挂科的,没有一半也得有五成! 明心桐笑咪咪地看着魏朝阳,竖起一根指头,轻轻嘘了一声,慢慢挪开手,小声问:“运数猎人?炼运师?噩运骑士……” 妈蛋,又一个上来就摆设定的,简直让人不能容忍! 魏朝阳立刻打断她,“美女,你说啥玩意,我咋听不懂捏?” 别管怎么样,先伪装个口音再说。 这位明老师虽然长得娇怯怯的,还媚气实足,但只凭这神出鬼没的劲儿,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自打自家老爹出事故没了之后,他受到的最主要教育就是万事安全第一! 情况不明,绝不能暴露身份底细,更不能暴露自己那撞来的特异功能! 以自己平平无奇的相貌,上课藏墙角睡觉的好习惯,想来明心桐不可能认识自己,滑过今天这一关,大不了以后线性代数不上啦! 明心桐看着魏朝阳,嘴角挑起一抹淡淡地笑容,“魏朝阳同学,你家不是天南本地的吗?什么时候变关东人了?还有啊,正经关东人,才不像你这么说话呢!” 魏朝阳满脸惊恐。 这老师什么鬼! 线性代数可是上百人的大课! 她怎么能一眼认得出来自己! “美女,你认错人了……” 魏朝阳还想抢救一下。 明心桐微笑,“魏朝阳同学,你这学期的线性代数平时成绩零蛋了呦!” 魏朝阳,“……” 上来就拿成绩威胁人,哪有这样为人师表的。 魏朝阳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声,果断开口,“明老师,我错了,别挂我啊,你这门课我已经补一次了!”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向美女低头不算丢脸,大不了以后推倒她,把场子找回来! 明心桐依旧弯着那双媚气十足的眼睛,笑咪咪地看着魏朝阳,“魏同学,你真是胆大包天,居然连福喜运气服务公司重点关注的目标都敢劫胡!上一个敢抢福喜运气服务公司东西的运数猎人被他们大卸八块了呢!” ------------ 第六章 运数猎人 神特么的大卸八块! 魏朝阳毛骨悚然。 法治社会,光天华日,居然就敢提这么无法无天的事情! 魏朝阳艰难地吞了吞口水,“老师,你说什么我一点都不懂……” 明心桐轻哼了一声,“随身带着那么一大叠伪造灵数符,不是运数猎人是什么?” 魏朝阳低头一瞧,老头那包的包盖歪了,厚厚一叠黄符露了半边在外面。 他赶紧把那叠符纸往包里仔细塞了塞,苦着脸对明心桐说:“明老师,你听我解释,这些都是捡的,不是我的……” 明心桐不客气地打断了魏朝阳,“正常人身上也不会同时有两种运力波动反应。你劫走了彭连城身上生成的运灵,而之前的伪装运数还没有消散! 这是运数猎人才会出现的情况,你居然还敢说自己不是运数猎人,你这是在侮辱我做为监管委员会专业监察员的职业素养! 魏朝阳同学,做为运数猎人,你应该很清楚,非法捕猎生人运数是重罪,更何况是运灵?不要想着挣扎逃脱,乖乖投降,我给你个痛快!” 魏朝阳不由一呆,“明老师,乖乖投降不应该可以从轻发落吗?什么叫给我个痛快!” 明心桐白了魏朝阳一眼,“违返监管委员会的禁止非法捕猎生人运数法令,还想着从轻发落,你作梦吧,最多给你个痛快,不让你受其他的惩罚折磨! 你就老实认命吧,就算不落在我手里,福喜运气服务公司也不会放过你,无论哪一边,都不是你这种运数猎人能够抗衡! 同时得罪了监管委员会和福喜运气服务公司,就算你能拥有传说中的天品运灵位面之子,也一样是死路一条!” 什么就死路一条啊! 魏朝阳再次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坐以待毙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有先解决这位张口闭口要他去死的美女老师! “明老师!”魏朝阳直视着明心桐的双眼,“其实有句话,从打第一次见到你,我一直想对你说!一直没有勇气,只能藏在心里,现在既然要死了,那临死之前,我一定要说出来!” 头顶上的蝴蝶兰晃啊晃,光点如雨,同时笼罩了近在咫尺的两人。 明心桐被他看得心里有点发慌,下意识歪了歪头。 这个学生其实挺不错的。 他大概忘记刚上大一时,帮自己搬东西的事情了。 虽然长得只能算是小帅,可那一身肌肉,尤其是八块腹肌,真是让人想忘都忘不掉呢。 其实只是违法猎运,要是诚恳认罚的话,也不用直接上最严厉的惩罚。 但现在不能这么说,不然的话,不足以对这个胆大包天到连福喜运气服务公司的东西都敢抢的家伙形成足够的震慑! 再多吓一吓他,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就好! 明心桐正想着,魏朝阳果断地发动了第二轮心理攻势。 “老师,我喜欢你啊!” 干脆利索地说了出来,然后果断地张开双臂,一把搂住明心桐。 明心桐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给吓了一跳,一面无力挣扎,一面赶紧劝说:“魏同学,你冷静一下,我是你的老师,师生恋是三观不正,而且我有男朋友了……” 不过,她这话没能说完。 魏朝阳把她抱起来后,干脆利索地摔到地上。 虽然没怎么用力,但还是摔得她眼前一阵发黑,腰背剧痛。 她缓了一下,跳起来再看,魏朝阳高大的身影正好消失在走廊的拐角里。 “啊啊啊,你个口蜜腹剑的渣男,我要杀了你啊!” 明心桐气得尖叫起来。 这个无耻之徒,居然拿表白当武器来扰乱她! 最可气的是,她还着道了! “他一定用了彭连城的运灵,强行使用运灵的影响力,提升我对他的好感度,我才中了他的招!真是不知死活,别人的运灵是能随便用的吗?” 明心桐想到这个问题,脸色就是大变,立刻追了出去。 只她这一嗓子,动静太大,直接惊动了舞台上正围着校草和师姐忙活的几个黑衣人。 立刻有两个人快步向声音传来方向跑过去。 而剩余的人加紧动作。 组装成的怪异仪器,小心翼翼地贴进校草和师姐的头顶。 下一刻,就有人低声叫了出来,“不对,不是蝴蝶翩翩,这是新生的红花出墙,还没有完全成熟!彭连城的运灵被人提前收割过了!” 另一人低声道:“刚才闯进来的那个小子明显有古怪,应该跟他有关系!他很可能是运数猎人,立即上报拦截,不能让他把蝴蝶翩翩卖出去!” 又有人低声道:“不是蝴蝶翩翩的问题,他很可能会发现彭连城的命宫是九养之属,这个消息绝对不能让他漏出去,必须尽快灭口!” 出来查看情况的两个黑衣人,跑出门,却什么人都没有看到,犹豫了一下,便折返小礼堂。 抱摔突袭成功的魏朝阳一口气跑出教学楼,没敢再在学校多呆,干脆直接逃出学校,先就近找了家网吧,寻了个最角落的隐蔽位置坐下。 遇事不要急,先发个朋友圈……不对,是先冷静思索一下。 在被撞出特别功能之后,他就卷进了一个以运气为核心概念的隐蔽且神奇的世界。 被卷进入之个世界之后,他面临的问题还真不少。 比如摸索清楚自己的能力范围,解决自己没有运气所面临的被噬运兽吃掉命宫的危险,逃出福喜运气服务公司可能的追杀,摆脱明心桐的追捕等等。 但事情有轻重缓急。 想把这些一团乱麻般问题妥善解决掉,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个隐蔽世界的大背景摸清楚,搞明白福喜运气服务公司和监管委员会这些势力都是怎么回事,只有掌握足够多的信息,做到知己知彼,才能找到最妥善的解决办法。 魏朝阳立刻以福喜运气服务公司、运灵、监管委员会、运数猎人这些关键词展开搜索。 嗯,出来的结果还真不少,可惜全都是各种擦边广告,一个真正有用的都没有。 既然网上搜不到,那唯一的办法就只剩下找知情的内部人士来现场咨询了。 而魏朝阳现在认识的内部人士只有两个。 明心桐和医院里的老头。 明心桐正对他喊打喊杀,肯定不能问,那就没别的选择,只剩下医院里逃走的那个老头了。 魏朝阳立刻叫车直奔福春路圣光大厦。 福春路圣光大厦是个老旧的综合写字楼。 8013室位于8层最角落里,小小的一扇门,旧得不像样子,两侧墙上贴满了开锁、送餐、办/证的小广告。 门上贴着一行红字:李顶命理事务所。 字是纸剪的,大概贴得太多,褪了色不说,还缺胳膊少腿。 反正整个门面都透着股子穷酸味儿。 魏朝阳把耳朵贴在门上细听了听。 隐约可以听到屋里有轻微的响动! 有人在! 他立刻毫不犹豫地后退,看准房门,斜着膀子猛得撞上去。 轰的一声大响,破旧的房门直接被魏明阳撞倒。 正在收拾东西的老头看到跟着门板一起倒进来的魏明阳,吓得魂飞魄散,掉头就往窗台上爬。 没办法,这房间太小,总共十平米,没处躲,没处藏,除了门,就只有跳窗逃跑一条路可走了。 魏明阳从门板上爬起来,一眼看到老头爬上窗台,赶紧叫了一嗓子,“站住!” 老头扶着窗框,叫道:“你别过来,不然我就跳下去!” 魏明阳没好气地道:“你爱跳不跳,干我屁事!” 老头就是一呆,试探着问:“你难道不是来捉我回去?我要是死了的话,你做监察员也是失职,回去不好交待吧。” “交待个屁啊,我不是什么监察员!”魏明阳急吼吼地道,“你想死我也不拦着,不过你先跟我说说,监察员,福喜运气服务公司,都什么鬼东西!” 老头瞪大了眼睛,头上抱着馒头的老鼠也很震惊地看着魏明阳,“什么意思?你不知道这些?难道你不是圈里人?不对啊,你能徒手捉运数,怎么可能不是圈里人?” ------------ 第七章 我师傅会飞 我那是被车撞出来的特异功能! 这话当然不可能对李老头这种根底都不清楚的家伙说! 魏朝阳眼睛一转,张口就来,“我那本事是师傅教的,他说是修仙的法子,来天南上大学之前,也没接触过别的会这些的人。” 还有什么比一个隐世高人弟子出师下山的故事更能合理解释一个凭空冒出来的高手的存在吗? 网上小说都是这么写的,年轻弱智高手奉师傅之命下山完婚,被人各种看不起之后,靠着更弱智配角的傻叉操作各种装逼打脸震惊吃瓜路人! 从现在起,我小魏同学就是这个高手下山的人设啦! 李老头怀疑地看着魏朝阳,“师傅教的?能徒手捉运数的,我就知道有些炼运师能做到,难道你师傅是炼运师?” 魏朝阳一脸真诚地道:“他没说过啊,炼运师有什么本事?” 李老头却道:“你先说你师傅有什么本事!” 魏朝想不假思索地说:“大概就是随便什么运都能随手捉下来,还能随便给人按脑袋顶上,呃,对了,他还能看到那些运,说是有花花草草猪狗老鼠什么的,对了,他还能飞!一言不合,就嗖一下飞走了,好些天都不回来。” 除了会飞,都是按自己这新得来能力说的。 “能看到运?能随手捉?还能随便种?还会飞!”李老头一脸的不相信,“你这顺嘴胡扯吧,哪有人类能做到这些事情!” 现在到了下山高手小露一手来震惊NPC的环节啦! 魏朝阳把那看似青草实际叫做绿帽子的运拿到李老头面前,“你看这是什么运?” 李老头当然看不到这绿帽子运,从兜里掏出个盘子大小的罗盘来,小心翼翼地平放到手上。 这罗盘面上分内外两圈,都是密密麻麻的芝麻小字,少说也得有好几千,还有长短两针,长针指外圈,短针指内圈。 但在魏朝阳的眼里,这罗盘中间还有一汪浅金色的淡淡的雾气,一接触那绿帽子运,就分出一条线触动长指针。 罗盘指针转动到某个位置,就会停顿两秒,然后继续转动。 “绿,荫,成,冠,真,玄,灵,范围,衰。” “玄品运灵!”李老头震惊到嘴巴都合不拢了,“你这是从哪里抓来的?” 魏朝阳指了指自己头顶,“就刚才你给我种上去的那个伪造运数嘛,我看着不错,就随便搞了一下下。” “啊啊啊……”李老头有点失控,“这怎么可能!这不科学,完全没有道理,你是怎么搞的?怎么搞能把伪造运数搞成运灵?” 我要是知道怎么搞成这样子就好了! 魏朝阳一笑,露出八颗牙齿,“你问得够多了,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要不,你先从窗台上下来?” 李老头爬下窗台,喘了两口气,平静了一下情绪,看着魏朝阳,就有些怀疑,“你这么急吼吼地跑来问这些干什么?” 魏朝阳叹气道:“我也不想啊,可是刚才我回学校嘛,碰上个女人自称是监察员,误把我认为是运数猎人,说我非法猎运要惩罚我,对,还说我劫胡了福喜运气服务公司重点关注的运灵……哎,哎,你这是干什么?” 李老头又爬窗台上了,哭丧着脸说:“小伙子,你得罪了福喜运气服务公司和监管委员会,就老实赶紧跑路啊,为什么要来我这里!我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就是卖你个伪运数,你至于要把我往死里坑吗?” 魏朝阳干笑道:“我这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想找个业内人士问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嘛,除了你,别人我也不认识,不找你找谁啊?哎,你先下来,我就是顺手摘了个运灵,大不了还给那个什么运灵公司嘛……” 李老头不肯下来,抱着窗框边说:“你说的轻巧啊!知道上一个得罪福喜运气服务公司的运数猎人是什么下场吗?被大卸八块啊,还挂起来示众啊!全世界所有的经营运气的公司里,就属福喜最凶残,最杀人不眨眼!我,我倒不如现在就跳下去摔死了,也省得以后遭这份罪……” 魏朝阳道:“你先别急着要死要活的,做为业内人士,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好好想一想,现在帮我就是帮你自己啊!” 李老头道:“能有什么办法?除非你真是传说中的炼运师!” 魏朝阳说:“那你倒是给我说说炼运师都有什么本事!” 李老头说:“传说中的炼运师可以直接徒手捉运,能无视命格与运的适配性,想把运种给谁,就能种给谁。当然了,最重要的是,还有秘法能把最普通的运气炼化成强大的运灵!” 魏朝阳想了想,又问:“为什么是炼运师就不用怕福喜运气服务公司和监管委员会了?” 李老头道:“因为只有炼运师才掌握把运数快速炼化成运灵的秘法,别管是监管委员会还是福喜运气服务公司见了炼运师,只会讨好巴结,绝对不会得罪! 尤其是福喜运气服务公司,如果能够得到炼运师的支持,就可以不用到处捕捉运灵,靠炼运师炼制就可以了!不过炼运师行事神秘,几乎从不公开身份,平时大家想巴结也没有巴结的机会!” 魏朝阳却有些怀疑,“就这?” 李老头干咳了一声,“还因为炼运师这个群体吧,很团结,还很小气,你懂的哈。如果得罪了其中一个,就等于得罪了背后的整个群体。 再也得不到炼运师的支持还是小事,更何怕的是,还会遭到炼运师毫不留情的报复!只要是圈里的,谁都没有底气能接得下来自炼运师的报复手段! 真要论起凶残和强大,福喜运气服务公司给炼运师提鞋都不配。” 魏朝阳摸着下巴琢磨。 神秘,强大,凶残,背后势力还特抱团,最妙的是很少公开露面,大家都没有见过,如果冒充一下下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只要能把眼前面临的最紧迫追杀缉捕危机解决,别的都不重要。 魏朝阳当即果断做出决定,“没错,我就是炼运师!” 从现在起,我小魏同学的人设就是下山高手炼运师,只差个婚约小姐姐,就可以去网文里当主角啦! 李老头一脸震惊,“哈?” 魏朝阳一抬手,把自己脑袋顶上的蝴蝶兰揪下来,又把青草样的绿帽子种回到头顶,跟着再把绿帽子揪下来,把蝴蝶兰重新种回去,然后冲着李老头一挑眉头,“看到了?随便抓,随便种,还能把伪造运数炼成运灵!我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炼运师没错!” 李老头眨了眨眼睛,从窗台上跳了下来,“你这光是在自己身上种来种去,不作数的,足够强大的运数猎人,给自己换运数也跟玩一样,这不能证明你就是炼运师,除非你能随便给别人换运……” 魏朝阳二话不说,一抬手就把李老头脑袋顶上的抱馒头的老鼠给揪下来,反手把绿帽子给他栽了上去。 运数:瑞鼠呈祥,瑞气护命,福祸相依。 老鼠紧紧抱着馒头,在魏朝阳手里扭来扭去。 魏朝阳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它扭动的力量,劲儿还挺大! 不过,魏朝阳顾不上理会这老鼠,全部注意力都被李老头给吸引了。 被栽了绿帽运的李老头整个脑袋都绿得锃亮,光芒甚至把半个屋子都给映得绿幽幽! 妈蛋,这李老头是什么情况? 魏朝阳吓了一跳,感觉要是把这绿帽运搁李老头脑袋上怕是要出大事,赶紧又把老鼠给换了回去。 只是这一回往下拔这绿帽运的时候,有那么一丢丢费力气。 就好像在拔一丛根扎得很深的草一样。 回到原位的老鼠抱着馒头蜷成一团,满是畏惧地看着魏朝阳。 李老头满脸震惊,“还,还真是能随随便便就给人换运……” 魏朝阳催捉道:“现在相信了吧。” 李老头从震惊中缓过来,哈哈大笑,“哈哈哈,信了,我信了,哈哈,想不到我李顶居然有遭一日能遇见炼运师,这是合该我发达啊,什么福喜运气服务公司,什么监管委员会那就都是个屁……” ------------ 第八章 福祸相依 李老头笑得那叫一个开心,在窗台上前仰后合,完全没有几分钟之前那种恐惧担忧。 结果笑得太大劲儿,一不留意,就从窗台上掉了下来。 “小心!”魏朝阳惊叫了一声,却见李老头脑袋上的抱馒头老鼠原地翻了个跟斗,怀里的馒头闪闪发亮。 李老头咣一家伙摔下来,撞到了窗旁的桌子,桌子被撞开足有半米远,露出满是积尘的地面。 地面上,居然有一本厚厚的旧书。 书面上四个板板正正的大字,“化运阵图”。 李老头脑袋撞了个大包,却顾不上去揉,一把抓起那书,快速地翻看了一下,突然又仰天哈哈大笑,“哈哈哈,这瑞鼠呈祥果然名不虚传,哈哈哈,有劫果然就有福。这么大的福份……哈?呃?大劫!” 他笑到半截突然就卡住了,扭头看向魏朝阳,脸色又变了,“大劫?” 眼神直勾勾的,就挺吓人。 魏朝阳心里有点发毛,“什么大劫?” 再看李老头脑袋上的老鼠,脑袋也肿了个包,精神萎靡,无精打彩地坐着,怀里的馒头居然缺了半边! “没事儿,我有瑞鼠呈祥护身,我……”李老头扑楞一下从地上跳起来,结果脚下一滑,没站稳,咣一家伙又摔了个屁股墩,痛得呲牙咧嘴。 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毛毛楞楞的。 魏朝阳就想过去扶他一把。 李老头却冲他一摆手,叫道:“你别过来!” 说着,又掏出他那罗盘,往手上一托,就开始念咒。 罗盘中央的红光分出一条线,顺着他的胳膊爬到头顶,与老鼠连在一起。 短指针旋即快速转动。 “福,凶,九一,大!” 李老头登时脸色惨白,手都哆嗦了,“这,这可怎么办!” 魏朝阳莫名其妙,心想这老头莫不是摔个跟头把脑袋撞出毛病了,没事儿乱抽什么疯啊,就问:“你这是怎么了?” 李老头抬头看了魏朝阳一眼,便又激动起来,“都是你,都是你带来的,这下你可坑死我了!” 魏朝阳不高兴地说:“什么我就坑死你了,我从打进门就站这儿没动过,还能怎么坑你?” 李老头指了指自己的头顶,“我的运数,是我师傅留给我的,叫瑞鼠呈祥,对应的是福祸相依,有一祸必有一福,有一福必有一祸。 小福小祸,大福大祸。我找到了师傅去世之后下落不明十几年的化运阵图,这就是大福降身,那么接下来就必然有大祸临头,弄不好就应在你得罪的福喜运气服务公司和监察员身上了……” 合着这位十几年都没收拾过桌子底下,可也够懒的了! 魏朝阳打断他道:“你不是说我是炼运师的话,什么监察员、福喜运气服务公司就都不是个事儿吗?” 李老头就是一呆,“对啊,你是炼运师!可别人不知道有什么用,你先得让别人知道你是炼运师,这样就没人敢惹你了!” 魏朝阳摸着下巴琢磨,“我得怎么让人知道我是炼运师呢?” 李老头挠了挠头,道:“要不,也向那监察员现场表演一下摘运种运这本事?你那一手,不是一般的厉害,绝对能镇住场面!” 魏朝阳当即道:“成,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她!” 万一这老头说谎骗他,就把他推出去顶灾,就说他是幕后黑手,全都是他安排策划的。 就算不能借此逃命,也得拉着他当垫背的! 李老头就是一呆,“什么我们?你自己去不就得了?我跟你又不熟,总共才见过两次面……” “现在才撇清关系未免有点晚了!” 苹果般脆甜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两人吓了一跳,同时扭头,就见明心桐施施然地走了进来,虽然一脸笑容,可那弯弯的媚气双眼里,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 “我就说他一个学生,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抢福喜公司的运,果然是背后有人指使啊。” 明心桐走进房间,虽然没做任何动作,却自有一股无法形容的强大压迫随之而来。 李老头脸都白了,看向魏朝阳,“她是哪边的?” 魏朝阳道:“监察员!” 李老头吞了吞口水,向着魏朝阳疯狂使眼色! 魏朝阳秒懂,立刻转身,迎着明心桐走过去。 明心桐尖喝道:“你想干什么?还敢反抗吗?站住,再往前来一步,我就出手了!” 就有点慌,暗暗下定决心,他要是再敢来刚才那套,就一定要先发制人,撩阴、插眼、过肩摔,全都给他安排上! 魏朝阳赶紧停在她身前不足两米远的地方,使紧瞪着眼睛,一抬手,摘下蝴蝶兰,换上绿草帽,然后满怀期待地道:“明老师,你看到了吗?” 然后再抬手换上蝴蝶兰,再换上绿草帽。 正换得HAPPY,突然,轰隆一声大响。 有白色的光凭空闪现。 正打在魏朝阳身上。 下一刻,魏朝阳发现自己螺旋升天了。 快速向高空飞去。 他下意识向下看去,却是大吃一惊。 下方正远去的视野中,自己依旧站在房间当中,保持着一只手握着绿草帽的状态,周身闪着密密麻麻的细碎电花,头根根竖立,还有缕缕青烟冒出。 只是不论他自己的动作,还是电花青烟,都仿佛视频画面被暂停定格了般一动不动。 站在他对面的明心桐,脸上明显有怒气涌起,一边张口中要说话,一边把手伸进衣兜里似乎要掏什么东西,动作同样定格。 仿佛,那里的时间完全停止。 不过,这不是重要的。 更重要的是,既然下面有一个定格的自己,那么正在螺旋升天的自己又是怎么回事儿? 一个念头闪电般在脑海中滑过。 灵魂出窍! 妈蛋的,灵魂出窍那不就死了吗? 难道他没有死在突如其来的车祸上,却死在了莫名其妙的电击下? 倒底哪个神经病在电他啊! 没等魏朝阳想明白,上升的速度突然加快。 眼前的世界变成了五彩斑斓的黑。 但这不合理的黑也仅仅是一刹那闪过消失。 眼前再次光明大作。 魏朝阳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巨大的废墟前。 残垣断壁、碎石瓦块,汇积成大大小小的山包般的残骸,延延绵绵,直铺出视线的尽头。 仿佛一座被战争完全摧毁成瓦砾场的城市。 空气中甚至还弥漫着浓重刺鼻的焦糊硝烟味儿。 而在魏朝阳的面前最近处,是整个废墟中唯一可见的还算完好的建筑。 这是一座特古香古色的庙宇式大厅,飞檐斗拱,雕料画栋,虽然千疮百孔,但却整体结构完好,勉强维持不倒。 这是什么鬼地方? 为什么灵魂出窍之后会跑到这种鬼地方来? 魏朝阳实在想不通,左右观察了半天,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见到,便小心翼翼地迈步走向大厅。 突然一道光束从大厅正上方射落,正罩在魏朝阳身上。 魏朝阳吓了一跳,赶忙停步后退。 可光束却没有消失。 一个温柔的听不出是男是女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奉运童子,既至真都三官洞天宝地,何不速速入内交领差事!” ------------ 第九章 收割者 神特么的洞天宝地! 就这一地断壁残垣的样儿,也好意思自称洞天宝地?脸可真大。 奉运童子又是什么鬼?听起来就是一股子玄幻小说里炮灰配角的衰气。 魏朝阳立刻后退。 光束却没有消失,只停在原地。 他仔细观察片刻,没发现有什么危险,这才再次上前,谨慎地绕开光束往里走。 可一接近大厅,那光束就跟着移动过来,再次罩定他。 这回魏朝阳没有躲。 那个声音没有再响起,也没有其他任何事情发生。 魏朝阳向大厅内走,光束就安静地跟着他一起移动。 大厅转圈摆了好些低矮案几,模样制式也特有古典味道,看起来就跟电视里那些秦汉时的桌子似的。 那时候没椅子,人都是跪坐在地上的,所以用的桌子都是这般低矮的长条案几。 每条案几正中,都摆着一卷竹简。 魏朝阳就近去拿门边上一条案几上的竹简。 可他的手却直接穿透那竹简,落到到案几面上。 手,接触不到竹简,却可能按到案几。 所以,拿不到竹简,应该不是因为他现在是灵魂状态,而是竹简本身的缘故。 魏朝阳便沿着走过去,试着去拿每一卷竹简。 当他试到第五卷竹简的时候,一下子就把那竹简给拿了起来。 魏朝阳呆了一呆,小心翼翼地拂去竹简上的灰土,缓缓打开。 嗯,有字,还挺多! 魏朝阳立刻打起精神仔细观看。 妈蛋,一个字都看不懂! 哪怕是小纂,多少也能认识两三个。 可这竹简上的文字却很甲骨文范儿,跟天书一样,完全看不懂! 魏朝阳不禁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嘟囔道:“来都来了,敢不敢给我整点喜闻乐见能看懂的?” 说完正想放下竹简,眼前却是一花。 下一刻,他发觉自己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大厅外面。 光束落下,罩定,机械的AI电子音响起,“欢迎报到,初级收割者,请进入基地!” 再看那大厅,已经大变了模样。 从古香古色,变成了科幻味儿特浓的极简样式。 当然,还是千疮百孔,破破烂烂! 魏朝阳目瞪口呆,震惊莫名。 就因为他嘟囔一句,就从玄幻设定直接跳到科幻设定,是不是太没原则了? 他呆立片刻,定了定神,这才再次小心翼翼地走进大厅。 这回,大厅里不是靠边转圈摆矮几了,而是在正中央摆张特现代化的大长圆会议桌。 会议桌边摆了一圈高靠背的大椅子。 每把椅子面前的桌面上,都摆着一本厚厚的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黑皮本子。 本子旧到封皮褪色,页边发黄,还积满了灰土,给人一种无法形容的沧桑感。 当然,比起竹简的沧桑感,还是差那么一丢丢的。 魏朝阳直奔第五个本子,重新拿起来,小心翼翼地拂去本子封面上的灰土。 这回,封面上有字了。 “生产职位体系规制。” 这转科幻设定还转得挺彻底的! 魏朝阳盯着封面看了一会儿,才慢慢翻开封皮。 有一张折叠起来纸掉出来。 他捡起来,打开一看,却是一张很标准的世界地图。 有此起彼伏的光点在闪烁,有明有暗,散布在地图上的各个位置。 他试探着点了其中一个最亮的光点。 便有一道光束自光点上射出展开。 一座城市的立体地图呈现在眼前。 光点在地图上移动,上方还有字迹在闪动。 “编号7852364185,达到成熟标准,待收割。” 魏朝阳又点了一个最暗淡的光点。 再次有光束射出,形成新的城市立体地图。 光点上的字迹闪动,“编号325648971,初步结灵,距离自然成熟还有359天。” 魏朝阳看不明白,把这地图放到桌上,接着看那本子翻开的第一页。 “初级收割者。 权限:培育及收割运灵(请及时领取收割工具,配备运质测定罗盘)。 基本工作目标,每年度收割并上交成熟运灵十个。 基本待遇,每上交一个成熟运灵,得报酬50点运力。 奖励待遇,完成基本工作目标后,每成功收割并上交五个运灵,可得奖励50点运力。 升级条件:收割并上交三十运灵,通过验收评价后,按要求组织进行一次批量运数培育,完成培育收割即可升任中级收割者。 未完成基本工作目标惩罚:每年底前,少上交一个运灵,罚缴50点运力。 未来上升目标,完成中级收割者任务,可升级为高级收割者。完成高级收割者任务可晋级为掌控者。下步晋升路径,可以晋级为掌控者后查看。 新任初级收割者预支50点运力值,并可获得收割者装备套装一套,请点击领取。” 下面便有个圆圈,里面一行闪亮的小字,“点击领取套装”。 看完这些,脑子里就多出些内容了。 是关于收割后如何上交运灵的。 不过,魏朝阳现在没心情细了解这些,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书面内容上。 这看起来是一个很简单的工作考核指标。 不过什么样的人才能设置这样一个收割运灵的考核指标? 还有运力是什么玩意,有什么用处? 当然,更关键的问题是,他怎么就成了什么初级收割者了? 魏朝阳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偶然被撞出了特异功能。 可现在一看,这哪是撞出特异功能了,分明是一家伙给提前撞成社畜了! 职业,薪酬,奖惩,职业发展空间,安排得明明白白! 就算原本的玄幻设定,名称不同,也改变不了社畜的本质! 有阴谋!这里肯定有阴谋! 再看那张地图,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显然是给收割者用的,上面的光点都是一个个运灵,最亮的就是成熟的,可以去收割了! 可问题是,他上学上的好好的,谁想做这种莫名其妙的打工人啊! 如今的资本家都已经黑到这种程度,开始强行抓人打工了吗? 魏朝阳正在肚子里疯狂吐槽,却突然觉得手上的本子一沉。 点击领取套装的按扭旁,冒出一颗金灿灿的眼珠子。 魏朝阳就是一怔。 这眼珠子有点眼熟! 跟他被撞飞到空中是,看到的躲在云层后面的那只不能说十分相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金眼珠子在书页上转了转,又好像融化般变成一片金光铺散在书页上。 金光中便有视频般的影像闪出。 影像中,一个看不清脸面的男人在狼狈奔跑。 头顶上不时冒起“-50”的字样。 连续冒了三次之后,男人满身黑气缭绕。 突然一道雪亮的电光从天而降,正劈在男人的身上。 男人当场被劈成一堆灰渣。 影像接着一变。 还是一个看不清脸面的男人,头顶上冒出“+50”的字样。 冒了两次之后,男人满身金光闪烁。 突然一道雪亮的电光从天而降,正劈在男人身上。 男人毫无发伤,叉腰大笑。 魏朝阳,“……” 所以,这表示运力能够豁免雷劈伤害? 可这人得多倒霉才会总挨雷劈啊! “喂,有没有人?我不想当这个收割者,不想打这个工,可不可以辞职啊!” 魏朝阳忍不住扯着嗓子大吼。 金色的眼珠子又从书页上冒了出来,瞅着魏朝阳,贼兮兮的感觉。 魏朝阳看着这眼珠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伸指头对着它就狠狠戳了一下。 感觉,好像戳到了果冻里一般,软软的,湿湿的,粘粘的。 下一刻,身周的整个世界都扭曲变形。 他猛得就掉了下去。 耳边最后响起那个机械的电子音,“报到完成,任职开始,请按考核要求完成工作吧,新任初级收割者!完不成工作任务将被扣除运力!” 妈蛋,我还是个学生,不想提前当社畜! 而且,就算强行安排,至少让我把什么收割套装都领了啊! 魏朝阳内心狂吼! 可惜卵用没有。 坠过一片五彩斑斓的黑之后,再次看到了李老头那个小房间,以及还保持在定格状态的自己和明心桐,哦,还有后面的李老头,也定着呢! 没等反应过来,他就哎呀一下子掉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轰隆炸响,余音未绝。 魏朝阳一张嘴,吐出一口青烟,只觉得全身上下跟被针扎了个遍一样,又痛又痒,还麻酥酥的。 明心桐的怒容变成了震惊,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跟我示威?哈哈哈,招雷劈了吧!你不知道换运超过十次会招来雷劫?” 换运超过十次会招雷劫? 魏朝阳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收割者需要运力来豁免雷劈伤害了! 做了这个职业,注定要天打雷劈! 妈蛋的,这也太惨了! 明心桐笑了一气,脸色再次一变,“当着监察员的面还敢换运示威,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你这是在赤裸裸的藐视委员会的权威!你被逮捕了!” 魏朝阳吓了一跳,赶紧叫道:“等一下,我不是……” 明心桐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从后腰拔出面黄色的小旗一晃,喝了一声,“锁命!” 魏朝阳就见那小旗上居然射出一条金色的锁链,奔着自家的脑门就扎了过来,赶忙往旁边一跳。 哪知道那条锁链居然在空中转了个弯,追着他扎了过来。 李老头目瞪口呆,“锁命旗攻击还能这么躲吗?这炼运师果然不愧是传说中的顶级存在!厉害,太厉害了!” 明心桐眉头一挑,连连晃动小旗,指使锁链追击。 魏朝阳连蹦带跳,接边闪避。 锁链不停转折追踪,竟然快速地织成一张大网,渐渐占满了整个房间。 魏朝阳一看不妙,再这么下去,可就没地方能躲了,当即一咬牙,看准锁链来的方向,猛得往地上一扑一滚,便滚到了明心桐脚下,伸手就去抱她的小腿。 明心桐大吃一惊。 她当监察员也好些年了,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胆大包天的运数猎人,面对监察员不束手就擒不说,还敢反抗抓捕! 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她轻轻向旁边踏出一步。 步子不大,但足够用了。 她拥有黄品运灵吉星高照,主随心如意遇难呈祥,随便一个动作,就可以躲过一切攻击,避开任何危险! 可是,她却不知道,魏朝阳脑袋上的绿草帽散发出来的绿光已经笼罩了整个房间,把她头顶上那颗金色的吉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翠绿。 ------------ 第十章 身份的证明 当明心桐迈出那一步的时候,头顶的金星突然一闪,爆起好大一片碎光,全都落到了魏朝阳头顶绿草帽上。 那丛绿草轻轻晃动,越发茁壮,绿光灿然。 魏朝阳一把就抱住明心桐的小腿,奋力往怀里一拉。 明心桐惊叫一声,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脑子里只来得及闪过五个字。 “这怎么可能!” 黄品运灵是人类能够种入命宫的最强运灵之一,作用范围内,可以排斥其他任何运的干扰。 也就是说,在吉星高照之下,无论对方有什么运,她都可以躲过攻击! 除非,这里拥有玄黄两品之上的天地两品运灵,才有可能影响到黄品运灵的运力作用,导致出现失误! 可是,她在进来之前,明明已经做过检测,这里没有任何天地品级的运灵! 没等想明白,她便摔进了一个温热坚实的怀抱。 扭头一看,竟然是魏朝阳扑上来,抱住了她,没让她直接摔到地上! 魏朝阳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一直追在后面的金色锁链瞬间赶上来,毫不留情地射穿了他的额头,以及被他抱在怀里的明心桐的额头。 魏朝阳便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自额头快速扩散,充满全身,整个身体立时僵硬,无法动弹。 明心桐也落得个同样的下场。 两人直接摔出门,在走廊里抱成一团,姿势好暧昧。 明心桐觉得这个怀抱温暖又有力,心跳当时就有些加快,对魏朝阳的好感度飙升,心想这孩子也不是什么坏人,放过他这一码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她马上就意识到这个念头不对劲! 做为专业的监察员,制止一切随意捕运行为,将这些运数猎人捉拿归案,是她的使命和职责! 她不可能动摇! 一定是这家伙又使运灵影响她了! 明心桐当即怒视魏朝阳,“不许用运灵影响我对你的感观!你这是罪上加罪!” 魏朝阳很无辜地说:“我现在种的是个会让人戴绿帽子的运灵,叫绿荫成冠,不是在学校里的蝴蝶翩翩,一个绿帽子运怎么影响你对我的感观?难道你一个当老师的,还能给我个学生戴绿帽子?” 明心桐大怒,“你也知道我是你老师?赶紧放开我!” 魏朝阳道:“我动不了,你先把链子收了。” 明心桐道:“我的命宫也被锁住了动不了,摇不了令旗。” 她自然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不过她就是要为难一下这个混小子! 魏朝阳果断地转头对李老头道:“大爷,过来帮个忙啊,你也不想过后还被她追杀吧。这事儿咱们得跟她解释清楚。” 李老头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蹭到两人身边,伸手去拿明心桐手里的小旗,但想了想,又把手缩回来了,对明心桐道:“先说啊,我虽然是运数猎人,但只在医院猎取死人散逸的运气和运数,从来没有猎取过生人运。至于这小子做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他是炼运师,我哪有资格做炼运师的黑后台?” 明心桐一听,怀疑地看向魏朝阳,“炼运师?你?” 魏朝阳干脆地道:“没错,正是在下!”又用眼睛一斜李老头,“这是我的助理,著名运数猎人李顶。” 别管怎么样,都得把李老头捆一块! 李老头一听,如丧考妣,当着监察员的面说他是著名运数猎人,是生怕他不死啊! 好在明心桐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只是问魏朝阳:“你怎么证明自己是炼运师?” 魏朝阳道:“我刚才徒手换运灵还证明不了?” 明心桐不禁翻了个白眼,“你白痴吗?谁能直接看到运灵啊!我还以为你在更换运数,向我示威,公然挑衅委员会权威呢!再说了,徒手换运这个证明不了你是炼运师!除非,你现在能炼个运灵出来给我瞧瞧!” 魏朝阳就有点傻眼。 没人能直接看到运灵?那为什么他可以看到?是因为有那个收割者的职位身份吗? 算了,这不是眼前的重点。 眼前的紧急问题是,他哪会炼什么运灵啊! 李老头说了句公道话,“美女,你这不是为难人家小伙子嘛,我虽然不懂,可也听说过,炼运师想炼出个运灵,少说也得一年,还得是提前做好准备才行。你要真心的,那得给小伙子点准备时间才行不是。” 明心桐白了李老头一眼,转而对魏朝阳说:“行啊,给你三个月时间,到放暑假前,也不用炼出运灵,炼出个真正的运数,我就承认你是炼运师。你私自劫运的事情,在我这儿就算过去了!” 魏朝阳心说,别说三个月,你给我三年我也炼不出来啊,神特么的炼运师,那是装的好不好!可却也不敢不答应,别管怎么样,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回头再琢磨别的解决办法。“成,三个月就三个月!” 李老头这才拿过小旗,按着明心桐的指点,念咒晃旗,将锁链收回旗中。 但魏朝阳却发觉个问题。 有一段锁链从密密麻麻的锁链网中脱离出来,虽然从额头上撤了出去,一端又转头钻进了他的心口,而另一端则钻进了明心桐的胸口。 他就往明心桐胸口瞄了瞄。 明心桐瞪了他一眼,“乱看什么!有你这种学生吗?你等着,这事儿没完,回学校之后再算!” 魏朝阳一听,不由急了,“你不说给我三个月时间……” 明心桐得意洋洋地道:“刚才是以监察员的身份说非法猎运,现在是以老师的身份说你不尊师重道!” 妈蛋,马甲多了不起吗? 魏朝阳正要怼她两句,却见隔壁房间门一开,出来一对男女,搂搂抱抱着往外走。 女的一张网红锥子脸,穿着吊带小短裙,特风骚。 男的却是金丝眼镜小白脸,妥妥一斯文禽兽。 看到那男人,明心桐就是一呆,叫道:“齐正道?” 男人听到这一声,扭头一看,见是明心桐,脸当时就白了,结结巴巴地道:“小,小桐,你在这儿干什么?” 锥子脸瞟了明心桐一眼,“正道,这就是你前女友啊,啧,长得挺媚气,就是胸小了点,想要勾住男人,先去隆个胸吧!” 说完还挺了挺自己那明显带有工业化操作痕迹的双峰,看样还挺自豪。 明心桐咬牙切齿地叫道:“齐正道,你个渣男,我什么时候成你前女友了!” 飞起一脚就踹在男人肚子上。 齐正道哎哟一声,被踹得连退几步,重重撞到墙上,捂着肚子,艰难地道:“小桐,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解释个屁啊!我打死你个渣男!”明心桐直接暴走,扑上去就要接着打。 齐正道见势不妙,弯腰捂着肚子,顺着墙根狂奔。 明心桐紧追不舍。 锥子脸哎哎叫了两声,也踩着小高跟,一扭一扭地跟了下去。 魏朝阳目瞪口呆,下意识摸了摸胸口。 当明心桐消失在视野中的时候,那根连着两人的金色锁链就消失不见了。 李老头惊叹,“这玄品的范围运灵还真是厉害,被罩到了立马就发现自己被绿了。要是没有这运力影响,她可能被骗到结婚都发现不了!” 魏朝阳看着李老头被映得绿到发亮的脑门,赶紧把头顶的绿草帽换回蝴蝶翩翩,转头问,“我师傅没教过我怎么炼运啊,现在怎么办?” 李老头就是一呆,“没教过?那你是怎么把我伪造的运数变成真正运灵的?照着这手段,再弄一个不就得了?你需要用什么运数,我现在给你写道运数符!” “你都能写什么运数?”魏朝阳正准备细问,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接起来,便听到一个低沉的充满磁性的女人声音传出来,“你是魏朝阳吗?” ------------ 第十一章 命与运 护士打来电话让魏朝阳赶紧回病房。 完全没有听过的陌生声音,而且还带着隐隐的威压。 魏朝阳就有些警惕,试探着回了一句,“我是,你哪位?” “我是医院护士,你不在病房跑哪去了?不知道你被车撞到有骨裂和轻微脑震荡,正处在观察期吗?都撞成这样了还乱跑,不要命吗?赶紧回来!” 对面立刻暴走开喷。 魏朝阳被喷到一头冷汗,讷讷应了,挂掉电话,对李老头说:“我得赶紧回医院,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一趟吧,我们在病房里商量一下接下来得怎么办?” 李老头眼睛一转,“你先回去,我把房门收拾一下就去找你。” 魏朝阳看李老头那语气神态,就觉得他很可能会开溜。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抓到的帮手,绝对不能让他就这么溜了。 于是魏朝阳果断出手,一把就将他手里抱着的那本化运阵图给抢了过来。 “你干什么?这是我师门秘籍,赶紧还给我!” 李老头急了就去抢, 魏朝阳往旁边一闪,躲过李老头的扑击,又窜进屋里,把行礼箱给拎了起来。 这行礼箱是李老头准备跑路收拾的东西,想来对他很重要。 “想要的话,就来医院找我!” 魏朝阳提前东西就往外跑。 李老头嗖嗖就追了上来,速度快如闪电,上手就抢。 可惜他虽然速度够快,但力量不行。 魏朝阳一米八一,身高体阔,论块头能装下李老头。 李老头使劲抢了好几回都没能把东西抢回来,被魏朝阳一甩膀子,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差点没一头撞到窗台角上来个头破血流,把头上的老鼠急得乱转。 魏朝阳得意洋洋地带着东西下楼。 别的不说,只看李老头对那本化运阵图的重视,就不怕他不来医院! 回到医院,又急又气的大眼睛小护士劈头就训他,“你这也太不知道死活了,这种状况出去乱跑,万一并发症发作,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魏朝阳可怜巴巴地说:“护士姐姐,我也没办法,学校说我线性代数要挂科,我没办法只能回去找老师帮忙,我们线性代数那老师可凶狠啦,四大名捕之一,我要是再挂一次可就惨了……” 头上的蝴蝶兰随着他的可怜哀求晃啊晃。 小护士语气就软了下去,“那也不能就这么跑出去,太危险了,赶紧回病床去吧。你看你,这跑的一身一头的汗,好好擦擦别着凉。对了,你吃晚饭没有,也没个人在身边,怪可怜的,我帮你打一份吧。” 其实魏朝阳这身上的汗是跟明心桐撕巴的时候出的。 不过,他当然不会解释这个了,对着护士千恩万谢,便赶紧回到病房。 在病房里坐下来,回想刚刚这段经历,真是离奇又刺激,情绪依旧相当激动。 稍稍平复了一下后,他整理了一下思路。 事有轻重缓急,如今一团乱麻,必须得先可着急的先来。 被强行安排的打工人身份倒是不急,反正一年交十个运灵就可以解决。 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先种个运数出来,证明自己这个炼运师如假包括。 李老头要是没说假话的话,只要证明自己是炼运师,那明心桐和运灵公司的麻烦就都可以迎刃而解,然后就可以再慢慢探索,想办法解决被社畜的问题。 魏朝阳静下心来,又把李老头的伪运数符纹大全拿出来翻看。 嗯,满篇鬼画符,还是看不懂。 再翻那本化运阵图,什么天地人,什么阴阳平,什么衰胜和,每个字都认识,合起来完全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他有些不甘心,又去翻李老头的行礼箱,果然从里面翻出一叠书来,挨本看下来,都是讲怎么辨运猎运和种运的,而其中一本叫做运数入门真解的,讲的就是最基础的知识。 魏朝阳不由精神一振,赶紧细细翻看起来。 这本书完全是给新人准备的基础教材,先从命宫和运的概念和关系讲起,由浅入深再讲到怎么辩运识命,怎么顺势推动命运相互影响。 草草翻看下来,魏朝阳总算是初步有了个大概的整体认识。 按书上说,命宫是天生的,由人生下来时的生辰八字、周边环境、祖上遗传等诸多因素有关系。 而运则是后天生成的,与人的际遇、性格、人际关系这些社会性互动有关系。 命宫完全决定人初生头几年的人生际遇,而当人开始能够独立行动,产生思考能力后,运就会聚集。 最初的时候,命宫只会产生与自己相似的运,从而凝成运气。运气凝成之后,又会受到人的行为思想际遇影响产生变化,再返过来影响命宫产生变化。 运气会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或是能在命宫中茁壮成长,或者会离开命宫。 活人的命宫失去运气之后,多数会被野生离主的运气给侵占。 所以有的人会在短时间内运气发生天翻地覆的地变。 如果一种运气能够在命宫中凝聚停留较长时间,那么就会进化成运数。 运数相对于运气,对人的命宫和际遇影响更强,而且更加稳定,不会轻易离散。 而运数更进一步就会进化成运灵。 运灵就是运这种东西的最顶级形态,大概只有百万分之一的机率自然形成,分为天地玄黄四个品级。 天品运灵只能自然生成,孕于天道大势,势成化灵,可以影响一地一国甚至一个大洲内所有生物的发展变化。 地品运灵因地势而生,积累成灵,可以与人的行为相互影响,有点类似风水地脉的作用力量。 玄黄两品运灵则是人的运数化生而成,玄品为范围性运灵,可以影响到覆盖范围内的所有人的运势,而黄品运灵则是机率性运灵,可以无限提高某种结果的发生机率。 无论运气运数还是运灵,与人的命宫都是相互影响和融合的,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如果不能成功融合,运也会离开。 打个比方说。 现在魏朝阳顶着蝴蝶翩翩,人人一见到他,都会自动找到他身上令自己顺眼的优点,不自觉地产生一定好感,但如果魏朝阳自己不能努力做到将这种好感发挥壮大,而是在接触中令对方厌烦,令最初的这丝好感全无,那么从命宫反作用回运上,就会令运的力量被削弱。 这样几回下来,稍弱的运气就会消散,强大的运灵就会跑路! 当然,这里面的互相作用的原理和方法不可能这么简单。 而且运还分成好、噩、霉、烂、普五种类型,每种类型作用原理也不尽相同,猎取时需要注意的事项也各有分别。 更详细复杂的内容一时也记不下来,只能以后慢慢了解。 魏朝阳只挑可能对自己有用的跳着看,很快就看到了运数猎人的相关法门。 运数猎人捕猎运数的方法相当简单粗暴,就是以无运命宫为诱饵,吸引游离运气运数过来,再使用工具施法捕捉。 所以运数猎人自己一般没有运在身,只用伪造的运数占据命宫,防止被噬运兽盯上,捕猎的时候,就取掉伪造运数,诱惑游离运数。 但他们的这个无运不是真的无运,而是把自己的运数藏起来,需要的话,还可以再种回去。不像魏朝阳,自己的运是真没了! 至于运数猎人冒着被噬运兽伤害的风险来捕捉运数的目的,很简单也很俗套,卖钱! 运气买卖虽然隐藏于普通世界之下,不见任何传说记载,但却是个延绵了千百年的古老生意,尤其是有钱人最喜欢购买各种吉佳福贵的运,以加强自身的富贵权势。 福喜运气服务公司也是做运气买卖的,只不过他们是大型公司,只做有钱人生意,专门倒卖出租运灵,不做运数这种低端产品。 无论是实力范围,还是产品逼格,都不是李老头这种散户能相提并论的。 两者的对比,大概就相当于世界五百强和乡镇小作坊。 李老头是运数猎人,手头的书也以运数猎人的法门为主。 魏朝阳挨本翻下来,从基础入手了解,看过一圈后,再看伪运数符纹大全,就不是一脑子雾水了。 画符来伪造运数的原理很简单,就是通过画出的符来伪造运宫格式,吸引性质相似的游离运气附着凝聚生成运数。 严格来说,这也是真正的运数。 只不过符纹效果有时限,一旦失效,凝聚其上的运气失去可以寄宿的命宫,就会自动离散,所以才把这用符造出来的运数称为伪运数。 画伪运数符需要特制的符纸、药墨,画符里要默念引气咒,只要做到神意行三合而为一,一气呵成,就能画出伪运数符。这么做有什么原理没有讲,大概写书的也不明白,所以就搞机械降神,照搬照抄就是了。 魏朝阳看着这画符方法似乎不是很难,正好李老头的家伙式齐全,便干脆在床头柜上铺开阵势,随便选了个符纹图式,对着画起来。 这一画才发觉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这里面最难的其实是画符的时候要一气呵成,不能中断。 这就要求对符纹记得滚瓜乱熟,不能总抬头去看书上的图式。 那些符纹全都杂乱且没有任何规律,想要靠死记硬背记到提笔就来,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而且画符的同时,还要默念引气咒,对于符纹的熟悉要求那就更高了。 魏朝阳摸着下巴,盯着书上的图式看了一会儿,看得眼疼脖子酸,正要抬头活动脖子,一眼瞄到自己的手机,突然间灵机一动! 有办法了! ------------ 第十二章 一书烂运 魏朝阳在床头桌上的包里翻了翻,果然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几天前刚刚网购到手的,小学生画画神器,学绘画临摹投影板! 某位老乡学姐下个月要过生日,别的都不想要,只想要一张他亲手画的素描画像。 刚来学校的时候,学姐对他相当照顾,这么点小小心愿当然得满足。 这投影版就是他练习画学姐素描的工具,天天带在身上,对着学姐照片画来画去。 没办法,不会素描,只能想办法学。 如今倒是正好用来画符。 比起人像素描,区区一个符纹,可是再简单不过了。 魏朝阳随意选了张符纹拍进手机,架起临摹神器,把符纹投影到黄纸上,然后又念了一遍引气咒录下来,戴上耳机,放了几遍,熟悉节奏内容后,提笔沾墨,平心静气,全神贯注。 跟着录音默念,按着投影开描。 一气呵成,溜得不能再溜了。 眨眼工夫,一符画成,标准无比,便有隐隐莹光闪动。 魏朝阳拿起符,默念动符咒,使劲一抖,呼啦一溜火光冒出来。 符烬运生。 空中多出一团有些发虚的拳头影子。 魏朝阳小心翼翼地伸手捉住。 运数:一步之遥,千里之行无挂碍,方寸之间如天堑。 这什么鬼运数?看起来就很不吉利的样子。 魏朝阳把这团运数放在一边,接着照书临摹。 画什么运数不重要,重要的是练习手法,加强熟练度。 没大会儿工夫,他就连画了十几道。 画一道,烧一道,生成一个运数。 堆了满满一床。 居无定所,万中有失,一眼错过,冤大头,良人无缘…… 就楞是没一个像样点儿的。 魏朝阳突然明白为什么当时自己随便选一个就会是绿帽子运了。 敢情李老头这一本书上,全都是烂运气! 魏朝阳正准备再翻翻书,找两个合眼缘的画出来看看,就见李老头进来了,算不上是前后脚,也能算是尾行而至,估计他那破门都没顾得上收拾。 看到自家的秘籍被乱七八糟地扔了一病床,李老头心疼得脸都抽抽了,“小子,这些可是不传秘本,你看就看呗,怎么还乱扔啊!” 上手就来收拾,一边收拾翻看,一边连连摇头。 魏朝阳就道:“别找了,那个什么化运阵图我藏起来啦,什么时候跟我把问题一起解决了,我再还给你!” 李老头苦着脸说:“我就是个运数猎人,炼运的事情我不懂,实在是帮不上忙,你要是需要我帮你伪造运数的话,我那包里有现成的,随便用,不行的话,我可以现画,只要我会的,画哪个都没问题。书在你那,你随便挑。” 看起来完全不知道这里已经堆了满满一床的运数。 魏朝阳心里就有点犯嘀咕。 明心桐虽然看不到,但却能够感觉到多重运气,可这老头却是运在跟前也感觉不到。 显而易见,李老头这水平有点洼。 魏朝阳就没急着让李老头画符,“就算你不会炼运,但在运气这事儿上,也比我经验丰富,你帮我总结总结,看看我刚才做的事情里,哪个步骤能把那绿帽子运从伪运数变成运灵。” 也不等李老头表态,就自顾自地把带着绿帽子运去学校之后做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李老头摸着没剩几根毛的脑门,琢磨着说:“会不会是因为你揭开了你们校草跟师姐的感情内幕,打击到了那些暗恋他们两个的男生女生,让他们从广义心理感受上有了集体被绿的情绪,与这个运数相合,反过来快速促进了运数的成长? 运气这东西,从诞生到成长,都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命宫只是培育运气的基础,想让运气成长为运数甚至运灵,都必须得有类似的环境事件做为养分不断强化运气。 不过,也没道理一下子就能把运数炼成运灵啊。我虽然没见过,可也听说过,这玩意一般都是最快一年才能炼成,而且成功率还特别低。 德意志那边有个特别有名气的大炼运师叫塞巴斯蒂安的,是这个世界上少有公开表明身份的炼运师,去年曾在汉堡只花了六个月时间就炼成了一个运灵,号称史上最快,那还是做了相当大量的准备,用了极品运数做基础,才做到的。 你这随随便便拿个伪运数,做件相合的事情就能搞成运灵,从来没听说过。” 李老头陷入了自我怀疑。 但魏朝阳却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毕竟在那中间也没有别的能促进这伪运数成长的事情发生了。 至于说他能这么短时间把伪运数炼成运灵,很有可能跟他那个被撞出的社畜身份有关系。 在这里干想是不可能得出结论的,还是得实践出真知。 魏朝阳果断地说:“那就再弄个运数,我去做些与运数相合的事情,看看能不能搞成运灵,不就知道这个猜测对不对了!” 李老头挽了挽袖子,就去抓笔,“行啊,我给你画个符。” “你先跟我说个实话。”魏朝阳把那本伪运数符纹大全冲着李老头晃了晃,“你这书里有好点的运数吗?” 李老头不自在地干咳了两声,“也没有特别不好的噩运。” 魏朝阳忍不住吐槽道:“一个好运都没有?你这传承有点洼啊,难不成你出身这门派叫烂运门?” 李老头就不乐意了,“什么叫烂运门,你当好运气那么容易弄呢?这伪运符的原理是仿造命宫格局,引气生运。 可测命宫格局的法门几百年前就失传了,原有的命宫格局符图也失散得七七八八,现在能生好运的命宫格局,都是各家的不传之秘,谁也不会拿出来卖……” 魏朝阳一听,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敢情,你这书是买来的啊。” 李老头受不得魏朝阳这态度,脸红脖子粗地道:“你别瞧不起人,我们传承也是深厚的,就那化运阵图,不需要命宫格局,可以借地势摆阵生运,你把阵图给我,我研究明白了,什么运都可以给你生出来。” 魏朝阳当然不会把书给李老头。 拿到书,跑了怎么办! 虽然老头水平洼了点,但却是他现在唯一能抓住的圈内人,没了老头,他更两眼一抹黑,不知道怎么办了。 “等你研究明白,黄瓜菜都凉了,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弄点好的运气了?你看你年纪这么一大把,经验想来挺丰富,再好好想想,我相信你一定能想出来。 比如说,你手头就没有现成的好运气吗?咱们不能陷入思维误区,非得用伪运数来炼,有现成的运气炼成运数,不是也行吗?” 反正魏朝阳不想顶着个烂运气去做烂事,那不成烂人了嘛。 这老头既然是运数猎人,没道理手头连个现成的好运气都没有。 李老头叹气说:“你当运气是大萝卜呢,还能没事儿多存几个?这东西没有命宫护佑,就会快速消散,一人一运,这是铁律。 我们猎到运,都是临时种入自己命宫,几天之内就必须出手,然后把自己的本命运换回来养几天,再去猎取下一个运。” 但他紧接着话峰一转,道:“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弄个好运气,但这事儿完了,咱们就两清,你得把化运阵图还给我,以后不准再纠缠我了。” 魏朝阳眼睛一转,不假思索地说:“没问题,这事儿两清!” “这医院里有个病人身上的运气不错,我已经盯十几天了,只要他一咽气,就可以猎给你。我这就带你去看看。” 魏朝阳就有些担心,“明老师说不让非法捕猎运气。再说了,我们就这么去猎运,会不会又惹到那个什么福喜运气服务公司?” 李老头失笑道:“你还真是什么也不懂的外行了。随便夺生人运气,那是违法的,可我们在医院猎取死人散逸的运气,这就是合法的。跟你说,这家医院是我的地盘,在这里我随便猎运,合理合法。 至于福喜运气服务公司,人家是专做运灵的高大上企业。 人一到年纪,就养不住运,就算原本的运再好,快要死的时候,多半也会散淡成普通运气。福喜这种大公司,根本看不上这些的。” 虽然李老头说得信誓旦旦,但魏朝阳还是有些怀疑。 他在这里猎运真要合理合法的话,至于一听到监察员的名头就吓在那样吗? 明显有鬼啊! 魏朝阳就打定主意,猎运的时候,他绝不动手,就让李老头给他弄,到时候真要有问题,他就一推六二五。 运是李老头猎的,跟他这个买运的有什么关系? 魏朝阳当即就跟李老头去看那运。 李老头给魏朝阳弄了套护工的衣服穿上,推着台装满清洁工具的小车,带着魏朝阳大摇大摆地直奔重症病区。 李老头这个护工身份可不是假的,而是正经跟医院签了用工合同的,每月还有好几千工资领呢。 当然,工资都是次要的,有了护工身份,才可以随时在医院各种乱窜不被人怀疑。 李老头对这家医院熟得简直跟自己家一样,尤其是对那些病危的,更是了如指掌。 谁身上有什么运,大概还能活几天,全都一清二楚。 而且他每天都会去病房查看情况。 因为重症病人命宫萎缩,运留不牢靠,随时可能会脱离命宫,也随时可能会被游离的无主之运进驻,必须得盯紧了才行。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老头才会及时发现魏朝阳被噬运兽给盯上。 他是听说有个被撞得挺严重的学生被送来,所以特意赶过来查看情况。 万一人没抢救过来,当场嗝屁了,他好第一时间猎取运气。 魏朝阳就怀疑地问:“我这都被车撞了,想来运气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噩运缠身,这噩运难道还会有人要?” 李老头笑道:“这你就肤浅了不是?好运有好运的用处,烂运有烂运的用处,噩运同样有噩运的用处,别管啥运,都有人收购,就算我自己用不上,也可以拿去卖。真要说起来,噩运比烂运价钱还高呢。” 魏朝阳心说这噩运正常人躲还来不及呢,谁那么傻会去买? 说话的工夫,两人来到一间病房外。 李老头边走边说:“这里面这病人,也就这两天的事儿,他身上带的是一等一的好运有惊无险,虽然散得七七八八,品相差了点,不能直接移种给别人,但拿去出手,少说也能卖五万块钱,我一年多才遇上这么一个好运,真是便宜你……卧槽,人呢?” 病房里空空如也,只有两个护工在清理房间。 魏朝阳道:“不会是死了吧。” “不能够,他命宫没有完全萎缩,至少还能再活两天!” 李老头断然否定了魏朝阳的猜测,推门进去,跟那两个护工唠了两句,转身急匆匆跑出来,“快走,边走边说!” 魏朝阳紧跑着跟住老头,“什么情况?这是去哪儿?” 李老头气鼓鼓地道:“病人家属刚办了出院,我们赶紧点,还能追上!” 魏朝阳道:“出院了?这是治好了?那就别追了,猎取生人运违法啊。” “好个屁!”李老头恼火地说,“家属说老人最后的心愿是要死在这里,医生今天刚下了病危通知,他们就立马办了出院,,要把人拉回家! 这不对劲儿!之前没见他们提过这茬儿,突然这么说,分明是中间有人搞鬼! 弄不好是有人盯上老头这运气,不好在我这地盘出手,就蛊惑家属把人拉回家去!特么的,这运老子盯半个多月了,想截胡,门都没有!” ------------ 第十三章 谁猎到算谁的 李老头情绪很激动,撸胳膊挽袖子的叫嚣,别管这事儿是谁做的,都必然要让他好看,让他们知道知道他老李也不是吃素的! 魏朝阳就仿佛看到了怀旧服里被群殴时高喊着“老狗也有几颗牙”的埃兰。 总感觉气势汹汹的表面之下透着股子虚。 两人一路小跑,总算在医院停车场追上了病人。 家属弄了个辆面包车,正把只剩一口气的病人往车上抬。 这是个年纪很大的干瘦老人,头顶上隐约可见一团模糊散乱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影子,剧烈晃动不休,似乎随时都会从脑袋顶上掉下来。 人还没死,那就不能动手猎运,只能盯着等时机。 李老头开了辆三轮小电动过来,拉上魏朝阳,紧紧跟在车后面。 好在这个点正是晚上堵车的高峰期,小面包在车流里走走停停,速度比蜗牛也快不了多少,电动小三轮倒也能跟得上。 磨蹭了足两个多点,车才下了主道,拐进一个老旧的小区,停在一幢楼前。 一帮家属闹闹哄哄地下了车,正要把老人往楼上抬,却忽听有人尖叫了一声,“哎呀,快看,有点不对,是不是咽气了!” 正远远跟在后面的李老头一听,当即一拧把手,电动车蹭一下就窜了上去。 可他快,还有人比他更快。 一条身影猛得从楼旁的黑暗角落里冲出来,几步就来到车旁,沉声喝道:“都别慌,让我看一下。” 家属中就有一人挺身而出,挡住这冲出来的身影,以更高的声音的喝道:“想看可以,先给钱,之前说好了的,老头子活着抬回来,你给我们五万!” 这一耽搁,李老头已经骑着电动车冲到近前,吱嘎一声,把车刹在人群近前,猛得站起来,一脚踩地,一脚踏板,叉腰怒喝:“住手,想劫胡是吧,先问问我手里的家伙答不答应!” 说着话,就从电动车的座位底下掏出一把沉甸甸的大号短柄防爆紫铜八角锤,拎在手里,跳下电动车,奔着那身影就过去了。 坐在后座上的魏朝阳赶忙跳下车跟上去。 “呦,这不是老李叔嘛,你不在你那三院守着,怎么跑出来了?” 那劫胡的,赫然是个年轻女人,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鹅蛋脸杏核眼,身高腿长腰还细,一条粗大乌黑的麻花辫子斜搭在肩上,头上顶着一团清晰度约等于480P的影子,隐约可以看出好像是个锤子在不停地砸着什么东西,也不知是个什么运。 她笑吟吟地看着李老头,把个鼓鼓囊囊的大信封甩到那带头的家属手里。 那家属打开信封一瞧,立马冲着一众亲戚一挥手,“大家先歇一歇,一会儿直接去火葬场吧。” 那帮亲戚却是不好糊弄的,“歇啥歇啊,赶紧分钱,你别想独吞啊。” 一帮人闹闹哄哄去一边分钱,老人的尸体就扔在那里不闻不问了。 麻花辫明明只做了这一件事情,对李老头也是笑脸相迎,可原先气势汹汹的李老头却明显萎了,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迟疑,最终停在了麻花辫身前足有四五米远的位置,毫无底气可言地道:“秋月影,你们秋家就算势力再大,也得讲规矩吧,这是我的运!你要是敢抢,我就告到联盟去!” 秋月影笑吟吟地道:“老李叔,这里不是三院,散逸的无主之运,谁都能猎……” 她话没说完,突然抬手亮出道符,轻轻一晃,呼啦冒出道火光,就化为一道淡淡的亮线,一端在手中,一端飞快地向老人头顶的运气延去。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啊,你叫它两声,看它答不答应!” “臭丫头,你当我好欺负是不是!” 李老头大怒,立刻也亮符烧出一道银线。 两道银线一前一后伸过去,围着那运气转了一圈,绑得结实,旋即绷得溜直,向着各自方向拉扯。 那运气在老头脑袋上本就不怎么牢靠,被两根线一扯,登时脱离下来,悬在空中。 本来圆圆一团,被扯成了长条形,而且还在不断变长变细。 李老头和秋月影两人也不说话了,各自扯着银线,全神贯注地往自己这边拉扯。 魏朝阳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李老头那根银线明显淡一些细一些,拉扯起来也更加吃力,只来回来扯几下,额头上就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倒是秋明心神情轻松,还有余力往这边瞟,脸上尽是挑衅的表情。 李老头看了,就更加恼火,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魏朝阳就有点担心。 老头这么大年纪了,再被气出好歹来,万一犯了心梗神马的,直接过去,那自己可就没着落了。 他就低声劝道:“大叔啊,不就是个运气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好东西,犯不着置这么大气,给她得了,我们回头再找呗。” 李老头哼了一声,一边竭尽全力扯着银线,一边艰难地说:“我,平均,三年多,才能猎到,一个类似的,好运……好运难得,你要能再等三年,我就松手……” 魏朝阳一听,立马不劝李老头了,改对秋月影说:“这位秋姐姐,这人原本是在三院那边住院的,运气也应该属于李大叔,你拿钱让家属把人拉出来,这么做不地道啊。” 秋月影虽然面上轻松,可说起话来也特别吃力,“小弟弟,无主好运,人人可猎,大家各使本事,谁猎到算谁的,讲什么地道不地道……这运,今天我要定了!” 魏朝阳一听,哦,谁猎到算谁的啊,那还废什么话,上去伸手抓住那快被两人拽成面条的运气。 运气:有惊无险,诸事身侧过,无伤亦无害。 果然是很好的运气,只是捏在手里,感觉特别脆弱,似乎稍一运力就会碎掉。 魏朝阳不敢耽搁,赶紧揉一揉,团一团,让这玩意凝实点,顺便把两条银线都解开了。 李老头知道魏朝阳能空手捉运,一看他上手,立马就松开银线。 可秋月影不知道啊,还使劲往回拽呢,这线一解开,力气使空,一家伙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却也顾不得叫痛,瞪眼看着魏朝阳,一脸都是见鬼的表情,失声叫了出来,“徒手捉运!你是什么人!” 什么人是不可能告诉她的。 装了逼就跑,不对,是事了拂衣去才是王道。 魏朝阳微微一笑,就要转身开溜。 突然,身后有雄壮的乐曲声响起,节奏感超强。 激昂的声音随之响起,铿锵有力,还带着浓浓咖喱味儿。 “这位就是,传说中,能够炼运成灵,掌控天地玄黄,实力超强超团结的……”李老头举着手机,音量开到震耳朵,走到魏朝阳身旁,“炼运师……” 妈蛋,做旁白介绍还犯得着自配个BGM吗? 魏朝阳目瞪口呆。 眼前仿佛浮现出一个壮实的三哥在浑身烈焰中现形,啊不,是现出盔甲,旁边的气氛组老头以浓浓的咖喱味抑扬顿挫地介绍着! 妈蛋,巴霍巴利王的大巴是悲剧啊! 这老头会不会挑BGM! 太特么不吉利了。 魏朝阳一时间槽多无口,竟然不知说什么才好。 李老头介绍完毕,叉腰冲着秋月影哈哈大笑,“秋丫头,你们秋家再厉害能厉害得过炼运师吗?哈哈哈……” 魏朝阳干咳了一声,“低调,低调,大叔,你能先把音响关了吗?” 那面那边家属都顾不上数钱了,全都往这边看呢,这也太羞耻了。 李老头赶紧把手机音乐关掉,嘿嘿笑道:“我这不是寻思烘托一下气氛嘛。” 魏朝阳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转对头秋月影道:“秋姐姐,你说的啊,谁猎到算谁的,这运气现在是我的了!你也别争别抢了,就回吧。” 秋月影立马从地上跳起来,“不行,这是我的,我花了五万块,已经买下来了,你不能抢走!” 李老头哈哈大笑,“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你叫它两声,看它答不答应!” 满满一副小人得志。 这回轮到秋月影气到满脸通红了。 魏朝阳扯了李老头一把,对秋月影强调道:“谁猎到算谁的,难道你还想抢我?” 秋月影不敢肯定魏朝阳就是传说中的炼运师,但徒手捉运这本事在传说里也确实是只有炼运师才能够做到。 秋家虽然势力够大,但那只是在运数猎人的圈子里,对上炼运师这种连监管委员会都要捧着的强梁,那是远远不够看。 可要就这么让魏朝阳把运气带走,她又实在是不甘心。 “大家出来混的,当然要讲江湖规矩!”秋月影豪气干云的道,“猎运没争过,我自然要认的。不过刚才我正在跟老李头比拼,你是突然出手偷袭抢运,我输得不服,我要再跟你比一场。” 魏朝阳不明所以,“这运气都到我手里了,我为什么要同意跟你再比一场?你看我像是那么傻吗?” 秋月影一指自己头顶,道:“我用自己的本命运数千锤百炼做赌注,如果我这次再输了,我就把自己的本命运数给你!” 李老头一听,立马捅了魏朝阳一把,小声说:“这运数,前年在巴黎拍过一个,成交价三十万,美元!” 魏朝阳却根本不听他的,认真的对秋月影说:“秋姐姐,你斗不过我,平白丢了自己的运数,到时候可没后悔药吃,这虽然是个好运,可肯定不能跟你的运数比,你这是何必呢?” 运气和运数差着级别呢,拿命数来赌运气,这不缺心眼儿吗? 刚才解线的时候,他试过银线上的力道,简直弱到不值一提,也不知道两人怎么就能累到活不起的样子,但秋月影想靠银线把运从他手里抢过去,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魏朝阳虽然穷学生一个,兜比脸干净,但从来认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种钱他不稀得挣。 说完,也不理一个劲捅自己的李老头,转身就要走。 哪知道,秋月影却突然大喝一声,“站住!” 喊完了,噌地从后腰拔出柄雪亮的匕首来了。 魏朝阳觉得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诚恳地说:“大姐,我身高一米八二,体重161斤,体脂率18%,学过散打,重拳能打出二百九十二公斤,上大学前在省级比赛拿过名次,正经的国家二级武士,半夜大排档撸串曾经一个打八个,你确定要跟我动手?” 说着就上前一步。 魏朝阳身高体阔,脚步沉稳,此时又阴着脸,再加上炼运师身份的加成,这一步迈上来,压力如同山洪扑面,令秋月影几乎窒息,身不由己地连退六七步才勉强站稳。 雄壮强劲的音乐声音突然响起,越发衬得高大威猛的魏朝阳如同天神下凡般气概非凡。 妈蛋,还没完了是吧。 魏朝阳扭头瞪了李老头一眼,有点想打人。 “是有电话!”李老头赶紧把手机给按了,跑一边去接电话。 魏朝阳再回头看秋月影,却不由一呆。 ------------ 第十四章 就问你们怕不怕 秋月影把匕首架自己脖子上了,眼睛瞪得老大,一副你要不答应我就杀了自己给你看的架势。 魏朝阳心想这位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无奈地说:“大姐,我们不认不识的,你拿自己的命来威胁我,好像没什么用处吧。” 秋月影眼圈通红,眼泪打转。 “你是炼运师,了不起的大人物,今天这事儿在你眼里只不过是件不起眼的小事,可对于我来说却是天大的事情。 这是我的家族试炼任务,关系到我以后一辈子的事情。我只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要是再输了,我也就死心了。” 魏朝阳这人吃软不吃硬,秋月影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他,倒让他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了,想了想,便问:“运数猎人都会画符造伪运,可市面上流传的符造出来的都烂运,你手头有能造好运的符吗?要是有的话,加上这个,我给你个机会!没有的话,就算了。” 其实还是想让秋月影知难而退。 李老头说过,这造好运的符,在各家都是不传之秘,想来秋月影不可能押上来。 哪知道秋月影却干脆地道:“有!”说完,从腰间的小包里翻出张符来亮给魏朝阳,“这符可以伪造出一类好运百发百中,我们秋家独门秘符!” 魏朝阳震惊了,“独门秘符,就这么压上来了?会不会太草率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李老头从旁边窜上来,急不可耐地说:“我看不用考虑了,就给她一个机会吧,小女孩子家家的,挺不容易的。” 秋月影也说:“不用考虑了,难道你想反悔?” 刚说过的话,自然是不能反悔的。 魏朝阳举着那团有惊无险,说:“我就举在这里,给你十分钟时间,只要你能从我手里夺走,就算你赢了。” 秋月影也不废话,立刻又燃了一道符,放出银线,缠住有惊无险,就往回拽。 她可是真卖力气了,整个身子都绷得溜走向后倾斜,可以清楚地看到肱二头肌因为发力而隆起。 一会儿工夫,就累到大汗淋漓,头上衣服湿得跟水打得一样,嘴巴张得跟只缺氧的大胖鱼似的,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响亮异常。 可魏朝阳这边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准确的说,可以感觉到有力量在往外扯有惊无险,可这拉扯的力量大概跟微风吹没大差别。 李老头在旁边叉腰嘲笑,“加油,使劲,秋丫头,你们秋家不是号称一索夺运无往不利吗?哈哈哈……” 秋月影怒视李老头,尖叫道:“这是你逼我的!” 叫完了,左手拽着银线不放,右手却从兜里摸出块巴掌大的牌牌来,高高举起,大喝:“奉真都三官勅命,书符取一切生运,急急如律令!” 小牌牌就是一亮。 那根细细的银线瞬间变粗变大到缆绳一般。 拉扯的力量快速增强。 天空中传来隐隐雷鸣。 魏朝阳下意识抬头一看,却不由吃了一惊。 天空中乌云卷集,却是层次分明,下半截墨黑墨黑,上半截却光明大作。 那座千疮百孔的极简科幻样式大厅,居然隐约间浮现在乌云上方,闪着微光,就挺打眼的。 游弋在天空中的噬运兽快速聚集过来,乌泱乌泱的,身侧的小眼睛闪着血红色的微光,一时间红点满天,情形骇人至极。 李老头脸色大变,叫道:“秋丫头,你不要命了!” 秋月影疯了一样大笑,“这都是你们逼我的,今天我就算死了,也要拿到这运!我要向家里证明,我不比任何人差,我也有资格成为运数猎人!哈哈哈,看到没有,为了这命,我敢豁出命去,就问你们怕不怕,哈哈哈,急急如律令啊……” 轰隆一声大响。 一道雪亮的闪电自乌云中落下,正正打中秋月影。 准确的说,是打在她高举的那块小牌牌上。 电光瞬间弥漫全身,把秋月影电到全身焦黑,青烟直冒。 下一刻,乌云散去,大厅随之消失。 噬运兽仿佛失去了目标,停止聚集,四散离去。 秋月影身子摇了摇,张嘴吐出一缕青烟,直挺挺摔倒在地。 粗如缆绳的银线随之消散。 魏朝阳莫名其妙,看着李老头问:“她这是什么意思?抢不过就引雷自杀了?” “不是引雷自杀。”李老头也一脸的懵逼,“她举的那牌子是真都三官取运令,激发可以强取任何运气,人间所有法门都不能阻止。” 魏朝阳就问:“那你为什么说她不要命了?这玩意是用生命值激发的吗?” 李老头道:“那倒不是。不过这令牌三百多年前就出了问题,用它取运之后,必然会引来噬运兽,会把使用者的命宫吃掉。人没了命宫,那就必死无疑嘛。秋家有什么毛病,居然把这么危险的东西给个毛丫头随身带着!” 魏朝阳指了指焦黑冒烟的秋月影,“那她这被雷劈正常吗?” 李老头连连摇头,“没听说过,会不会是这牌牌放得太久,过期变质了?她不会被劈死了吧。要不,咱们溜吧,别赖咱们身上,秋家可不好惹。” 魏朝阳没听他的话,走过去一看,秋月影虽然躺在地上挺尸不动,可眼睛睁得老大,眼泪哗哗地往下淌,把黑漆的眼角冲出两道白晰的小沟沟来。 哭得这么厉害,却一声不发,就挺伤心欲绝的。 “不至于这样吧。”魏朝阳就看得挺不落忍的,“虽然是个好运气,可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犯不着这样,改天再猎一个不就得了。” “来不及了,再有三天试炼时限就到了。”秋月影喃喃地道,“我花了半年时间才找到这样一个纯粹的好运,剩下三天,怎么可能再找到类似的?我失败了,彻底失败了。真让老祖宗说中了,我的命不好,不适合当运数猎人,乖乖回去嫁人生孩子吧,哈哈哈……也挺好的,做个安分守己的贵妇人,也挺好的,哈哈哈……” “纯粹的好运确实挺难得的。我也是三年多才发现这么一个。”李老头凑过来道,“不过,你应该也知道,这能不能猎到得看缘法,你啊,还是跟这运没缘法,这谁也怨不着不是。” 说完,还瞄了魏朝阳一眼。 心想这小伙看起来优柔寡断,有点圣母心的意思,可别一时心软,把这好运送人。 就又叮了一句,“再找可不好找了,三个月啊三个月……当然,我无所谓,你想顶个烂运用也没啥嘛。” 魏朝阳却问:“什么就完不成试炼就得回去嫁人?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流行这么封建古典的人生安排吗?” 秋月影没答理他,只是自己默默流泪,一副弃疗躺尸样儿。 魏朝阳只好看向李老头,“你知道吗?” 李老头真心不想说,可见魏朝阳挺认真地盯着自己,只好说:“几大运数猎人世家有联姻的传统,这秋丫头和司家的司南凌打小召定的娃娃亲,都公告了嘛,下个月会完婚,请柬都派出来。关系秋司两家的脸面呢,她就算是能完成试炼,拿这运回去,也不可以更改。” 秋月影却突然来了一句,“老祖宗答应我了,只要我完成试炼,就可以取消婚约,让我做运数猎人。老祖宗答应我了的,他最疼我了,不会骗我。” 李老头嗤笑道:“幼稚了不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由着你的小性子来?你们家老祖宗是算定了你天生命宫与猎运这活不合,给你机会也猎不到运,是想让你甘心情愿地出嫁!” “你胡说,老祖宗才不会这样!”秋月影扑楞一下坐了起来,一抹眼泪,爬起来就走。 魏朝阳心想这姑娘一惊一咋的什么毛病,赶紧叫住她,“你干什么去?别想不开啊!” “你才想不开呢!”秋月影回头瞪了魏朝阳一眼,“还有三天时间,我抓紧点,没准还能再找到个好运,没工夫在这儿跟你们磨叽。” 说完,又要走,结果魏朝阳又喊了一句,“等一下。” “还要干什么?” 秋月影回头怒视魏朝阳,心里却忍不住有些小小的期待。 难道这傻大个终于圣母心发作,想把这运气让给自己了? 真要这样的话,那可太好了。 当然,也不能亏待了这傻大个,就按市价一倍给他钱! 只要能把运带回去,谁知道她是买的还是猎的! 李老头也紧张起来了,拉了魏朝阳一把,念经般嘀咕,“三个月啊三个月……” 魏朝阳甩开李老头,冲着秋月影咧嘴一笑,“秋姐姐,愿赌服输,说好的,百发百中符和你的千锤百炼运呢?” 秋月影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道:“我都这么惨了,你还好意思要我的本命运?” 正常逻辑不应该是心软如割,不仅不要自家的本命运数,还要把各种好运双手奉上吗? 她都把惨卖得这么明白了,居然还逃不过要付赌注,这惨不是白卖了? 魏朝阳道:“你惨不惨的,跟赌约没有关系啊。之前我就劝过你不要赌,你非要赌这一把。愿赌服输啊,姐姐!拿来,拿来!” 秋月影一挺胸,一昂脖子,就想赖账,可话还没说出来,李老头做为合格的气氛组就阴恻恻地插了一句,“想好了,他可是炼运师哦。上一个跟炼运师放横的,是法国的热拉尔家吧,什么下场大家都知道。” 其实很想再放个应景的BGM加强一下气氛,考虑到魏朝阳不是很喜欢的样子才没放。 秋月影立刻就泄了气,先把符交给魏朝阳,又去取自己头上的本命运数。 取自己的本命运数却不是用银线,而是取出一面小镜子,对着自己照。 小镜背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符咒,轻轻一敲,符纹微亮,她头顶上的运数就消失不见了。 秋月影把镜子扔给魏朝阳,垂头丧气地转头就走。 魏朝阳往镜子里瞧了一眼。 镜中赫然还残留着秋月影的影子。 影子头上顶着那团运数。 这是运数猎人藏取本命运数的秘法。 可以暂时将本命运数寄存在镜中倒影上,空出命宫用以存取猎到的新运。 魏朝阳伸手摸了摸镜面,感受到了运数的存在。 运数:千锤百炼,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击爆起千层力。 这是增加爆击率的运数吗? 李老头凑上来拿罗盘一测,啧啧赞叹:“好运,真是难得一见的好运,增加爆率,事半功倍,也就是秋家这种猎人世家能随随便便就拿出一个给自家子弟了。这世家啊,真拿好东西不当玩意啊。” 魏朝阳就问:“很珍稀吗?” 李老头道:“类似的运数,市价三百万打底,一般的运数猎人,能当传家宝了,也就这种不知轻重的大小姐才会随随便便拿出来当赌注啊。 不过,也不要紧,反正她马上就要嫁给司家小公子了,为了自家脸面,秋家也肯定会再给她种个好运数。” 魏朝阳看着秋月影落寞的背影,琢磨了一下,叫道:“秋姐姐,你等一下。” 秋月影这次没回头,只挥了挥手,还继续往前走。 魏朝阳补了一句,“我手头有多余的运,想要不?” 秋月影停步,转身,噌一家伙就窜了回来,堆起笑脸,“什么运?多少钱?我只要好运啊。” 魏朝阳把绿帽子运托在手上,示意她自己检测。 秋月影掏出罗盘开测。 “衰运啊,你拿我寻开心呢,衰运我要有什么……呃?玄品,运灵?哈?运灵!” 秋月影手都哆嗦了,拿着罗盘又测了两遍,有些不敢相信地道:“你要把这运灵给我?” 李老头也急了,使劲扯了魏朝阳一把,“小子,你疯了,运灵啊,福喜这样的大公司都只租不卖,你要送人?” 魏朝阳摆手道:“你们俩想什么呢?我看着像冤大头吗?怎么可能送,当然是卖了。秋姐姐,你应该挺有钱吧,有没有兴趣买下来这个?” 秋月影登时好像被当头泼了盆冷水般蔫了,“我哪买得起运灵?” 魏朝阳道:“也不是非得用钱,可以拿东西来换,特别就行。你可以列一列身上有什么东西,我要是觉得值,就换给你。” ------------ 第十五章 交换 秋月影立马就把身上的东西全都掏出来,摆在地上,一样样介绍给魏朝阳。 先是运数猎人的标准装备。 厚厚一叠伪运数符,符笔、黄纸、朱砂,测运罗盘以及可以化出拉运银线的索运符。 接下来是刚才她拔出来架脖子的匕首,有个名堂叫护身法器,不仅能扎人,还能碎运。 猎运的时候,无主之运和无运命宫容易引来噬运兽,这个护身法器经过特别手法泡制,可以在危险的时候,粉碎没有猎到手的运,用来吸引噬运兽的注意力,给自己制造脱身的机会。 当然,跟别的运数猎人起冲突的时候,自然也能当武器用。 李老头的八角锤就是他的护身法器,年轻时也抡着跟人拼过命的。 再有就是那块真都三官取运令,虽然被雷劈得焦黑不成样子,却还是被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这是秋月影身上全部与猎运有关的东西了。 剩下的都是女孩子随身的零碎,也被她拿出来铺了一地。 高人的口味说不定的,万一够变态,就喜欢女孩子的随身物品呢。 李老头嘿嘿笑道:“得了,秋丫头,给你机会把握不住也是没办法,你自己看看这有哪样东西顶得上运灵?我看你们家说得没错,你就是跟运无缘,做不了运数猎人。” 秋月影咬了咬牙,一挺胸膛,“36C,24,36!” 为了运灵,她豁出去了! 魏朝阳一脸茫然,“什么?” 李老头就是一呆,捅了魏朝阳一把,“小子,千万稳住,不能中美人计,她是司家小公子的未婚妻,你要跟她搞一块,司家能放过你?前面得罪了福喜公司,中间得罪了监察员,你现在要是再得罪司家,那可真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魏朝阳这才反应过来,敢情这位大姐是在自爆三围,准备卖身换运灵。 可惜,做为一个钢铁小直男,他对这个真是一点都不懂,秋月影这跟媚眼抛给瞎子看没什么区别。 魏朝阳仔细想了想,拿起那块真都三官取运令。 这玩意明显跟那个古怪的破烂大厅有关系,拿过来研究一下倒也不错。 牌子一入手,脑海里立马就浮现出相关的内容。 真都三官取运令:奉运童子敕令,执此可合天地人三才,强取气数灵三运。 就跟抓到运,就知道是什么性质一样一样的。 这让魏朝阳想起了自己刚刚被撞飞时的感觉。 感觉什么东西流进了脑子。 像进水一样。 现在看来,当时明显不是脑子进了水,而是与运相关的一应知识。 很可能都是来自那个破烂大厅。 令牌这个解说风格,跟刚见到大厅的风格可以说是一脉相承,特古典的赶脚。 只是如今大厅已经因为他的一个念头把风格变成了极简科幻风,这令牌却没跟着同步变化。 他刚这么一想,脑海中浮现的解说内容突然就变了。 强制拾运器:收割者可凭此任命外围辅助工作人员,外围辅助工作人员凭此拾运器可以突破环境束缚,强行取运,不受干扰打断。备注:强制拾取可能会对目标运造成深度破坏。 妈蛋,这是同步更新了? 魏朝阳心里一跳,下意识抬头往天空中看了一眼。 乌云散尽,大厅无终,一只栈恋不去的噬运兽在高空中缓缓游荡着。 “就这个吧。”魏朝阳定了定神,收起小牌子,把绿帽子运反手按在了秋月影头上。 这绿帽子运一种上,立马映得秋月影整个脑袋都绿油油的。 魏朝阳心里就有点犯嘀咕。 这怎么不分男女老少,全都绿油油的,真真是世风日下,相比起来,他带着这运灵的时候,居然是绿色最浅的。 “这就给我了?真给我了?” 秋月影满脸不敢相信,拿着罗盘测了又测。 “换的,真都三官取运令也是好东西嘛。”魏朝阳道,“秋姐姐,咱们两清了啊。” 说完,也不再多说,扯李老头一把,转身就走。 李老头恋恋不舍地往秋月影脑袋上看了一眼。 虽然看不到什么,可他依旧舍不得挪开眼睛。 那可是运灵啊,有价无市的好东西,这小子居然随随便便就送人了,简直就是个傻缺。 可再怎么舍不得,那也不是他的东西,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小跑跟上。 秋月影呆呆看着魏朝阳的背影,突然大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魏朝阳没回头,只挥了挥手,坐上李老头的电动小三轮,扬长而去。 秋月影咬了咬嘴唇,哼了一声,自语道:“不告诉我也不要紧,回头我问李老头!” 她又小心翼翼地用罗盘对着绿帽子运测了又测,一时间感觉好像作梦一样。 居然能够拿到一只运灵! 虽然不是好运,但这可是运灵啊! 秋月影欢喜得几乎想要当场就高歌一曲,强行按捺住满心的雀跃,急急忙忙返回家中。 秋家位于海城东郊,依湖傍山的一座庄园。 做为传承悠久的运数猎人世家,如今的秋家已经传到第六十九代,光月字辈儿就有三十多人,除了个别人外,全都聚居在庄园,并不分家。 秋月影驱车返回庄园,却见各处都是冷冷清清,往常满庄园的秋家子弟多半都不见人影,只剩下些不接触猎运事宜的亲戚和佣人,抓人一打听才知道老祖宗突然召集全部秋家子弟开会。 至于会议的具体内容,非核心子弟是不可能知道的。 但能让秋家老祖宗这么郑重其事召开大会的,想来应该与猎运脱不了关系。 秋月影一听秋家所有运数猎人都在开会,不由更加高兴,只要当众把这运灵亮出来,谁敢再说她不能猎运? 整个秋家传承小七十辈儿,这是第一回猎到运灵! 就凭这样,她秋月影就可以称为秋家第一人! 秋月影立刻直奔会堂。 只是在会堂门口,她就被守卫拦下了。 看门的守卫也是秋家子弟,还没有出徒,只能算是预备役运数猎人,没资格进去开会,只能看大门。 而秋月影虽然是长房嫡亲的大小姐,但没有运数猎人的资格,也不被允许参加会议。 秋家家规森严,犯者必罚,要放以前秋月影只能乖乖回去,等会议结束再来找老祖宗。 可如今她有运灵在身,底气壮得不得了,哪还管这规矩,推开两个守卫,便直接闯了进去。 会堂前方主/席台上并排坐着七个人,正是如今执掌秋家的七大家老。 其中居于C位正在讲话的,是个满头银色的蓬松微卷短发的老太,虽然已经暮色爬满发丝,但气质却依旧优雅从容。 她就是秋家的老祖宗,秋见霜,如今秋家的家主。 “这次泰国的机会千载难逢,既可以充实我们秋家的运数库,又可以向世人展示我秋家子弟的风彩,更能借机实战练兵,一举三得,所以经家老会议商议,决定选拔五十名优秀子弟前往泰国……” 说到这里,她便停住了。 秋月影与两个守卫拉拉扯扯地闯进来,动静闹得挺大,不禁打断了老太的讲话,还引得满场人都齐刷刷看过来。 两个守卫不敢跟秋月影拉扯了,其中一个赶紧抢先报告 ,“大姐非要进来,我们怎么拦都拦不住。” 其实两个男人,不是拦不住,而是不敢硬拉。 秋月影不仅是长房嫡女,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秋家大小姐,下个月更是会成为司家小公子的妻子。 司家小公子司南凌号称五百年一出的天才运数猎人,自三年前出徒,连连猎取各种好运数,出手从不落空,一个月猎的好运,比普通运数猎人一辈子能猎到的好运都多。 世家出手,又有如此高明的手段,过不了几年必定就能以盟主身份主掌运数猎人联盟的一应事务。 运数猎人联盟,是运数猎人的自助联合组织,成立凡一百四十二年,已经网络了世界各地主要运数猎人势力,无论组织规模和声势都不比监管委员会差多少,要不然也不可能给李老头这样的运数猎人争取到医院做为猎运的自留地。 没错,全世界所有的医院都是运数猎人联盟的专属猎运地点,这是运数猎人联盟经过艰苦斗争,才从监管委员会那里争取到的。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联盟才会被全世界的运数猎人所认可。 如今各家出身的运数猎人出徒后都得先在联盟考试,考试合格后领取执业资格证,才能正式开始上岗猎运。 这样一个未来大人物的未婚妻,只要不是傻缺,谁都不会真得罪。 所以,两个守卫只是做做样子拉扯,其实一点力气都没敢用。 秋见霜一眼就看穿了两个守卫的小伎俩,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他们两个先出去,把秋月影单独留了下来,然后往左边瞟了一眼。 坐在主/席台最左侧的,是个留着平头的精干男人,五十左右岁的年纪,一张不怒自威的国字脸,正是秋月影的父亲,秋家长房长子,预订的下一任家主,秋鹏程! 他收到老祖宗的信号,立马重重一拍桌子,站起身怒斥道:“放肆,秋月影你越来越不像话了,居然敢闯进家族重要会议,真当家规治不了你吗?给我把她抓起来!” 秋月影却是不怕自家老爹,梗着脖子说:“家规是说非猎人身份不能参与相关会议!可我已经完成了老祖宗的试炼任务,猎到了运,按之前的约定,现在就是正式猎人了,凭什么不能来参加会议?” “你猎到运了?胡扯什么!” 秋鹏程却是压根不相信秋月影的话。 做运数猎人也是要讲天赋的。 自家女儿自家知,她天生命宫格局狭窄,兼容性过低。 而运数猎人猎运是以自身命宫为陷阱吸引捕捉目标运数,命宫的兼容性是至关重要的指标,兼容性过低,便只能吸引特定类型的运,做不得运数猎人。 之前老祖宗肯定答应她,也是因为知道这一点,任她怎么胡闹,也不可能改变什么。 秋月影昂然挺胸道:“没错,我猎到的运,就在我的命宫里,不信你可以现场测试!” 秋见霜又瞟了秋鹏程一眼。 目光中的含义很明显,是让他尽快把秋月影弄走,不要影响会议进程。 这次的秋家全体运数猎人会议可是关系到秋家未来命运和发展,怎么可以让秋月影在这里随意拖延捣蛋。 秋鹏程又拍了一下桌子,本想直接吼人把秋月影拉下去,但一眼看到秋月影的目光。 虽然面上表现得很自信,但目光中却充满了忐忑与期待。 看到这目光,秋鹏程心中一软,便没理会老祖宗的目光,冷哼了一声,“好,我就测一下,看你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直接跳下主/席台,三步并做两步来到秋月影面前,一面掏罗盘,一面低声呵斥,“你失心疯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再着急不能等回头再说?” 秋月影道:“我等不及了,万一私下说你们不认怎么办?” 秋鹏程叹了口气,道:“难道现在你就能让我们认了?你天生命宫狭窄,猎不了运,就算勉强猎回来一两个,也不会有什么太好……卧槽,这是……?” 说话的工夫,他也没耽误拿罗盘做测试。 可这测试结果太令他震惊了,以至于差点没脱口叫出来。 幸好及时警醒,把到嘴边的“运灵”两个字又咽了回去,重新拿着罗盘仔细测了又测。 确定没有测错后,他看着秋月影的表情,极为复杂。 秋月影心中大定,昂头看着自家老爹。 事实胜于雄辩,这一个运灵足以说明很多事情,不需要她再多说什么了。 司家小公子司南凌号称五百年一出的天才运数猎人,可也没猎到过哪怕一个运灵! “你,这可真是……”秋鹏程欲言又止,摇头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到主/席台上,来到秋见霜身边,低声对她耳语了几句。 秋见霜眉头一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好,不亏是我秋家的女儿,既然这样,那就也坐下来参会吧,具体的事情,会议结束之后再说。” 秋月影美滋滋地找了个空位坐下来。 秋见霜浑若无事的继续讲了起来。 秋月影听了几耳朵,就听明白了。 秋见霜正说的是泰国的事情。 老泰王大限将至,命不矣。 他在世界大势的动荡纷乱中执掌泰国七十年,命强运旺,必然催生出运灵,如今生命到了尽头,这强大的运灵就会脱离命宫束缚,得脱自由。 世界各地顶级的运气公司、运数猎人纷纷前往泰国,准备猎运取灵! 当然了,运灵肯定没有他们这些运数猎人的份儿。 运灵是国际上那些大型运气公司的禁脔,比如福喜这样的狠角色,早就已经组建队伍进入曼谷,再不开眼的运数猎人也不敢打运灵的主意。 像这样蕴养了几十年的强大运灵脱离原主命宫后,必然会产生大量散逸,从而引发周边运气和运数的非正常变化,产生大量珍贵的运气和运数。 这些都无主之运,谁能抢到就算谁的。 运数猎人的目标就是这个! 不仅秋家准备派出队伍前往抢运,其他几大猎运世家也都准备派出人马,抢运是一方面,锻炼新人也是一方面。 秋家的这次会议就是公布队伍人选和具体行动方案的。 本来会议是预订要开两个小时,几位家老都要发表相关讲话。 可是秋见霜惦记着秋月影带回来的运灵,实在没心思再开会了,悄悄跟其他几位家老通了气后,便草草宣布会议结束。 散会之后,秋见霜便迫不及待地把秋月影带回自己的书房。 七位家老,包括秋鹏程,都齐齐到位,一眨不眨地看着秋月影。 秋见霜亲自出手,重新检测了秋月影带回来的绿帽子运。 三测之后,秋见霜不禁叹息,“果然是玄品运灵,真是不同寻常,不同寻常!大家都上上手,感受一下,哈哈哈,我秋家如今也有了可以传家的运灵,这底蕴从此便是四大家之首,就算是司家也比不得我们了!哈哈哈,月影真是好样的,可以说是我秋家从此更上一层楼的大功臣。” 其他五个家老纷纷上前检测,亲身感受运灵带来的微妙感觉。 秋月影迫不及待问:“老祖宗,那你答应我的事情!” 秋见霜哈哈大笑,“放心,你老祖宗我是什么人,别说你猎到了运灵,就算只是猎回了一个普通的好运气,我也会说到做到,司家的婚事你不愿意就这样算了,我会亲自去跟司家讲。” 秋月影心中大定,想起魏朝阳,便越发感激。 比起这运灵来,魏朝阳拿走的真都三官取运令、百发百中伪运符和千锤百炼,真就不算什么! 几位家老都上手感受过之后,秋见霜便迫不及待地启动仪式,亲自出手取下绿帽子运供入家中祠堂,这运灵从此就是秋家的传家宝了。 祠堂供奉先人,与整个家族成员的运气都息息相关,这绿帽子运一供奉进去,整个秋家的所有成员头上的运都带上了一抹绿色。 受此影响,以后秋家人的婚姻大概率都不会太好。 但相比起运灵来,这点小小的问题,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完成供奉仪式后,秋见霜当着其他家老和祖宗牌位的面,再一次确认取消秋月影与司南凌的婚事,同时赏功秋月影,将她的名字列入家族信托基金受益人名单,族长继承位置排序第十八,候补家老,运数捕猎事务副专员。 秋月影靠着绿帽子运,一步就从一个无人重视的大小姐跃升为秋家的核心权力掌握者之一。 只是等相应仪式结束,其他家老离开后,秋见霜却把秋鹏程和秋月影单独留下来,劈头就问:“月影,这运灵真是你猎来的吗?别对我撒谎,你天生命宫狭窄,别说运灵,普通好运都不容易猎取,怎么可能猎到一个运灵!这事儿非同小可,你一定要哪跟我说实话。” 秋月影犹豫了一下,迟疑开口,“我遇到了一个炼运师……” “炼运师”三个字刚一出口,秋见霜立马脸色大变,抬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先出门左右观察片刻,小心翼翼地关好门窗,又在祖宗牌位前上了三柱长香,这才低声说,“继续吧。” 秋月影莫名其妙,但还是把遇到魏朝阳的经过讲了一遍。 当听到魏朝阳可以徒手捉运随意换运,秋见霜的眼皮不禁轻轻颤动,等秋月影说完,这才道:“有这等本事的,那就一定是炼运师无疑了。这对你来说,是天大的机缘,等回头你一定要尽快弄清楚这位炼运师的身份,借这个机缘跟他攀交,要是能够交好他,无论是你还是我们整个秋家,未来都是不可限量。” 顿了顿,她又道:“福喜公司当年也不过就是个三流的小运气公司,连运数都没资格猎运,就是因为帮到了一位炼运师,得到指点帮助,才能够扶摇而上,成为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公司!传说,监管委员会最高的十二位委员中,就有好几位是炼运师!” 秋月影本来就想着再联系到魏朝阳,听秋见霜这么一说,倒是正中下怀,当即连连答应。 秋见霜也不再说什么,让秋月影先回去休息。 秋鹏程本来一肚子话,但之前受到秋见霜的示意,一直没敢插话,好容易等秋月影走了,这才道:“老祖宗,传说中炼运师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角色,平白无故的送月影一个运灵,只怕是另有企图,不能不防啊。” 秋见霜瞟了秋鹏程一眼,方才缓缓说:“炼运师行事阴狠,每一次现身都是所图极大,既然能把玄品运灵随意送出,图谋的目标必定远不是一个玄品运灵能够相比。 我们秋家只不过是个运数猎人世家,根本不会放在炼运师眼里。我猜测,他接下来做事可能需要运数猎人配合协助,所以才会借着由子接近月影,如果我所料不错,等月影再去接近他,他一定会趁机提出要求。” 秋鹏程满腹疑虑,“炼运师是炼运的,我们运数猎人是猎运的,根本不是一个路子,他能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做的?” 秋见霜嘿嘿冷笑了两声,“你以为炼运师是怎么炼运的?我当年可是亲眼见过的!一次炼地运成灵收割,就导致滇西整个小镇覆灭,数万人因此丧生!炼运师,都是没有人性的怪物!” 秋鹏程不由大惊,“老祖宗,那你还让月影去接近那个炼运师?” 秋见霜眯起眼睛注视着祠堂中一排排的祖宗牌位,低声道:“刚才我对月影说的都是实话!如果能够得到炼运师的支持,我们秋家必然会一飞冲天。为此就算秋家人死掉一半,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赔进去,也值得!” 她抬手轻轻抚过最前方一排牌位,“不如此,何年何月才能报了当年的血海深仇!” 混浊的老眼中闪过一抹带着血色的精光。 只要活得够久够老,就足以拥有常人所难以企及的广博见识。 对于普通运数猎人来说只是传说的炼运师,却是他经历过的现实存在。 每一次炼运师的现身,都会引起倾天的可怖灾难。 他们在人们的传说中很少出现,不是因为真的现身少,而是见过他们现身的人多数都死了! 秋见霜突然反手推开窗户,夏日酷热的夜风吹进阴冷的祠堂。 “危机,既是危险,也是机遇!这一局,我们秋家赌了!” ------------ 第十六章 一锤砸出大祸事 “小子,你倒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把运灵送给秋丫头?你不是真看上她了吧。就算是看上了,也犯不着上来就送运灵吧。那可是运灵啊!” 回医院的路上,李老头碎碎念不停,实在想不明白魏朝阳这么做的原因,想来想去就能归结为这小年轻一时被美色冲昏头脑。 魏朝阳实在受不了李老头的磨叽,道:“大叔你能不能认真开车?我送她自然有我的想法,你就别问了。再说了,那玩意只是伪运数造出来的,等我弄明白了这其中的原理,还会缺运灵吗?随随便便造它几十个出来玩啊!” 李老头一想也是,立马不再纠结,转而道:“那等你弄明白了,也送我个运灵吧。” 魏朝阳斜眼瞟着李老头,“你不是有瑞鼠呈祥吗?” 李老头道:“瑞鼠呈祥只是运数圆满,跟运灵比不了说,还和我的命宫匹配度不高,每次带来好事,必定就会带来坏事,而且带来的坏事还都不小,把那点子好事都给冲没了。你要是能给我弄个匹配度高的运灵,这个瑞鼠呈祥我送你了。” 魏朝阳撇了撇嘴,无可无不可地说:“看你表现吧。” 心里却在想,这个匹配度得怎么测? 可惜现在是伪装的高人人设,不能随随便便瞎问,否则很容易塌房。 李老头立刻毫不犹豫地道:“这事儿办完之前,我哪儿都不去了,就天天跟着你,给你保驾护航出主意,绝对让你稳稳当当的把运灵炼出来。对了,你这一出手,就拿到了两个吉运,准备炼哪个?” 魏朝阳不动声色地问:“你什么意见?” 李老头热心地帮忙分析道:“把运气炼成运数应该比较容易吧,而且你跟监察员约定的也是三个月炼出新运数,不如就炼那个有惊无险。明天你就联系监察员,把这运给她看了做个认证,然后我们就可以开始……” 魏朝阳只是认真听着,心里却自有想法。 自家事自家知,他可真不是什么炼运师。 现在能不能把这运搞升级还不知道呢,哪能就把明心桐叫过来? 万一尝试失败,连换道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这个有惊无险,虽然是好运,但看这名就知道,这玩意想按养成绿帽子运的路数来尝试培养,那就得多与危险的事情擦身而过才行。 没有危险,怎么能叫有惊无险? 那么问题来了。 这个运稀薄得都快要散架子了,按李老头那堆书里介绍的基本常识来说,这样的运发挥作用的机率较低。 万一自己去搞事情,没能触发这个运气的作用,一不小心把自己搞死了上哪儿说理去? 万事安全第一,傻子才会没任何把握去做危险的事情。 反正不能听李老头瞎参谋就是了。 可李老头兴致很高,念叨了一路,仿佛明天就能直接炼运成功,从此大把运灵随便用了。 魏朝阳嗯嗯应着,也不打消他的积极性,直到了医院外才叫停,在附近的奶茶甜品店买了奶茶和小甜点。 李老头不明白,心说这小伙子怎么爱吃小姑娘家家吃的东西,爱好挺特别嘛。 可回到疗区,他就知道魏朝阳为这么做的目的了。 经过护士工作站的时候,之前打电话把魏朝阳叫回来的大眼睛小护士立马就窜了出来,叉着腰,横眉立目,满脸怒气,就要喷人。 李老头吓得一缩脖子,知道这是魏朝阳这个病人偷溜出去又被发现了。 可没等小护士开喷,魏朝阳立刻堆起笑脸,把手里的奶茶甜点递上去,“护士姐姐,你辛苦了,我特意给你买的,外面最火那家店的,你快尝尝喜不喜欢。” 大眼睛小护士就是一楞,还想再坚持一下,板着脸说:“你别想用这点东西讨好我,知不知道你现在还处在观察期,不能随便乱跑,你倒好,一眼看不到就跑没影了,你这真是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儿……” 语气却是软了很多,不像训人,更像在劝说。 魏朝阳嘿嘿笑着说:“护士姐姐,你说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快尝尝,大家都说好喝呢。” 把奶茶硬塞到小护士手里。 大眼睛小护士就有点绷不住了,勉强坚持立场,“可不能再跑了,总共就观察三天,还剩两天了,好好呆着,有什么事情要办跟我说,我可以帮忙的。现在头晕不晕,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李老头目瞪口呆。 这特么也行? 这小年轻好会啊。 可他这么会,为什么对面秋月影自报三围的时候,一点表示都没有? 魏朝阳连连应着,却不停地悄悄瞄着大眼睛小护士的头顶。 大眼睛小护士注意到他的眼神飘来飘去,就说了一句,“乱看什么呢,赶紧回病房休息吧。” 板着脸,抱着奶茶甜点往回走,一转身终于完全绷不住了,眉开眼笑。 魏朝阳头上的蝴蝶兰闪过一抹碎光,竟然又开出一朵小花,鲜艳欲滴。 可魏朝阳看着小护士的背影,却微微皱起眉头。 大眼睛小护士头上原本有一团清晰度不高的运,隐约能看到是颗长得极好的向日葵。 这几个小时不见,她头上那颗向日葵却明显有些发蔫,叶子还少了好几片。 看着就很不吉利的样子。 魏朝阳心里就有些犯嘀咕,转头悄悄问李老头,“一个人的运,突然发生了不好的变化,比如原本是颗特新鲜的向日葵,可却突然像缺水严重,这是代表运气变坏吗?” 李老头却一脸茫然,“什么新鲜的向日葵,什么像缺水严重,哪有这么形容的,运又看不到,怎么能知道新鲜还是缺水?而且运气性质是固定的,不可能好运直接变成坏运。要说人的运气突然由好变坏,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人的运因为某种原因换掉了。” 魏朝阳便确定了一件事情。 看不到运在李老头这里应该是一种常识。 可为什么自己能看到运,而且形象各异不说,像李老头自己那个瑞鼠呈祥,甚至看起来还像真正的活物一般有各种反应呢? 难道是名为收割者社畜的特殊工作技能? 魏朝阳没在这个暂时找不到答案的问题上多纠结,转而问:“一个人身上的运,难道就一点变化也不会有?运气变坏了,只可能是换了运?” “也不是这么说。”李老头倒是挺专业,很耐心地给魏朝阳解释,“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人的命宫与运出现了偏差,导致本运衰败,力量覆盖范围和发挥作用能力快速降低。” 魏朝阳一想,那向日葵变蔫,可不就是明显的衰败了吗? “那会是什么原因导致出现这种偏差以至于影响到了……等一下!” 这会儿工夫,两人已经回到病房外,魏朝阳正要伸手去推门,可隔着门的窗子往里一看,却不由得一惊,一把拉住李老头。 李老头莫名其妙,正要开口发问,却见魏朝阳竖起一根食指在嘴唇前比划了一下,便没敢出声,也把脑袋挤到门窗子前往病房里看。 病房里看起来一切正常。 李老头摸不着头脑,转头再看向魏朝阳,却见他死死盯着病房,神情明显有些紧张,便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魏朝阳也同样压着声音回答:“里面有个东西!” 声音中透着一丝恐惧。 在李老头眼中毫无异样的病房,在魏朝阳眼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一个成人大小的怪物正趴在病床上。 这玩意身体细长,长了八只昆虫样的肢节。 扁圆的脑袋两侧各有一对血红的小眼睛,齐中裂开一张血红的大嘴,几乎把整个脑袋分成两半。 乱糟糟的触须自大嘴中伸老长,正卷起一团模糊的运数往大嘴里塞。 看起来吃得还挺香,混浊的粘液顺着嘴角哗哗直淌,流得满床都是。 那运数就是之前魏朝阳炼手画的伪运之一。 他原本画了十几道符,全都激活化为了伪运。 因为都是烂运,也就没放在心上,随意扔在了床上。 按照书上说法,这些伪运得不到真正命宫的庇护,最多一个小时就会自动消散。 可他跟李老头折腾这么一个来回,足有三个多小时,病床上的伪运不仅依旧在,而且跟刚画出来时的样子没什么区别。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只八足大嘴怪十有七八是被这一床的伪运给吸引来的。 它不仅在用触手往嘴里卷运数,还用八只肢节各按了一团运数,一副吃碗里看盘里还惦记着锅里的馋样。 听魏朝阳说病房里有东西,李老头便使劲往窗里又看了看,依旧什么都看不到,只好问:“什么东西?我怎么看不到?” “一只怪物!”魏朝阳把怪物的样子简单描述了一下。 李老头听了不禁脸色大变,失声叫道:“幼兽?” 叫出声来,立马捂住了嘴,神情惊恐地看着魏朝阳。 病床上的怪物被这一声惊动,猛然回头看向门口。 正与魏朝阳看进去的目光撞到一处。 那眼神,凶残,暴虐,贪婪,仿佛猛兽在看猎物。 魏朝阳毛骨悚然,不错眼神的紧盯着怪物,低声问:“它在看我,怎么办?” 李老头便哆嗦了一下,声音有些发颤,“这玩意惹不得,赶紧跑吧。” 他这话音未落,病床上的怪物突然闪了一下。 就好像正常的电影画面卡顿跳播一般。 这一闪之后,怪物便离开了病床,出现在距门不过两步远的地面上。 依旧死死盯着魏朝阳,身子却向下低伏,做出蓄力的准备。 妈蛋,瞬间移动! 这要能跑得掉才见鬼了。 魏朝阳依旧紧盯着怪物,深吸了口气,狂跳的心脏快速稳定下来,“大叔,你的锤子呢?” 却不等李老头反应,直接伸手把他藏在袖子里的八角锤给抢了过去。 李老头道:“不能打……” 魏朝阳拉开门,就把李老头推了进去。 李老头甚至都来不及叫一声,就满脸惊恐地一头栽向怪物。 比他更惊恐的,是他头顶上的老鼠,吓到全身毛都炸了起来,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怀里的馒头直掉渣。 怪物张开大嘴,奔着老鼠就咬了过去,涎水满天乱飞。 就在这一刻,魏朝阳闪身上前,抡起锤子,狠狠砸在怪物头上。 就在锤子落到怪物头上的同时,蝴蝶兰突然爆起一团淡金色的碎光,瞬间没入魏朝阳头顶。 魏朝阳全身都随之泛起一层淡淡金光,如同水流般顺着胳膊汇到锤子上。 八角锤瞬间光芒大作,宛如一百瓦的大灯泡,将怪物映得纤毫毕现。 魏朝阳注意到这怪物的皮肤表面竟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裂口,宛如蜂巢,每个裂口内都有小小的虫子般的黑点在蠕动。 简直能让密集恐惧症患者直接暴毙当场。 锤落,砸了个结结实实。 砰的一声闷响,怪物的脑袋被砸得稀碎,碎块溅得满天乱飞。 有些碎块落到老鼠身上。 老鼠眼睛猛得瞪得老大,抓着碎块就往嘴里塞,毛也不炸了,身子也不抖了,缺了半边的馒头快速还原完整。 咣的一声,李老头重重摔到地上。 他啊的尖叫一声,以跟年龄全不相符的敏捷跳起来,就往外跑。 魏朝阳一把抓住他,“别害怕,已经打死了。” “啊?啊!”李老头惊魂未定,看着魏朝阳,好一个会儿才反应过来,脸色却更坏了,“你把幼兽打死了?怎么可能?不对,是你怎么敢?坏菜了。” 一边念叨着,一边拔腿就跑。 魏朝阳眼疾手快,一把就揪住他,“你跑什么?” 李老头挣扎道:“你放开我,现在跑还能多活一会儿,要是不跑,马上就得嗝屁。那是噬运兽的幼兽,跟成兽之间有心电感应之类的联系。你这边把幼兽打死,那边成兽就知道了,马上就得过来干我们。唉,这大劫果然应在你身上,我就不该贪心那化运阵图,就该离你远远的才对。” 魏朝阳不由吃了一惊,“那玩意是噬运兽的幼兽?看着不像啊,你怎么不跟我说?” “我不是说了那玩意惹不得吗?你倒好,不等我说明白,就把我推……特么的,你拿我当诱饵?” 李老头总算是反过味儿来,当即怒视魏朝阳。 这小子心够黑的啊。 魏朝阳道:“大叔,你这话说得,我是那样人吗?我是想拉你一起进去跟那玩意斗啊,谁知道你这进去就摔了,亏得我眼疾手快,要不然你头上这运灵可就要喂了怪物了。你不感谢我的救命之恩,还说我拿你当诱饵,还有没有良心了?” “算了,先别说这事儿了,赶紧跑吧,一会儿成兽就要来了!” 李老头这回也没工夫计较这事儿,一门心思只想逃跑。 一想到那诡异恐怖的巨大噬运兽,魏朝阳也觉得有点头皮发麻,但遇事儿不想着解决,光琢磨逃跑也不是办法,便紧抓着李老头不放,道:“现在跑了藏起来,噬运兽就找不到我们了吗?” 李老头没好气儿地说:“想什么美事儿呢?噬运兽能远隔千里锁运定位。幼兽死之前会把凶手运的特征直接传给成兽,所有成兽之间共享信息,现在离得最近的噬运兽肯定已经锁定我们的位置过来了。” 魏朝阳一听,不由松了口气,“原来是靠锁定运气来抓人啊,那换个运不就得了?” 李老头当场开喷,“就你聪明,就你会换运,真要这么简单,我至于这么紧张吗?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儿,就知道瞎动手,也不知道你师傅是怎么教的,教出这么个惹祸精来,我可真是被你给害死了。 运入命宫,就会受到命宫的影响,会带上命宫特征,噬运兽锁定的是这种带着命宫特征的运!想要摆脱噬运兽的追杀,除非找到传说中的改命秘法,修改命宫。不然的话,就等着一辈子都被噬运兽追杀吧! 就算靠频繁改运来逃避追杀也没用,换运十次就会引来雷劫,每次雷劫的威力都是翻倍增长,换运换得多了,就算不死在噬运兽手下,也得被雷劈死!再说了,只要换过的运就会沾上命宫特征,不能再用,谁能搞那么多运三天就一换,还不重样!你别抓着我了,赶紧跑吧。” “先换个运,把眼前这局面划过去再说。” 魏朝阳二话不说,就去捉李老头脑袋上的老鼠。 这一伸手,他却不由惊咦了一声,动作就是一顿。 这么一会儿工夫,老鼠已经完全恢复了之前巅峰状态,油光水滑毛顺不说,抱着的馒头又圆又白又大,似乎还有缕缕热乎气在往外冒。 但更让他在意的是老鼠的表情神态。 老鼠正紧盯着地上怪物尸体,满脸满眼都是垂涎。 这么一会儿工夫,怪物尸体就变成了一大坨粘糊糊的东西,还有莹莹点点的绿光从其中飘起,向着空中不停飞去。 魏朝阳就想到刚才看到的,老鼠吃怪物脑袋碎块的情景。 这玩意对运难道是大补的不成? 魏朝阳就把手里那团淡得快要散架子的有惊无险扔到糊糊上。 冒出来的绿莹莹光点立马全都渗进了有惊无险里。 薄淡到快要消失的运气几乎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厚实起来,只是依旧很模糊,仿佛一堆马赛克。 魏朝阳不由一挑眉头,还真是大补啊。 会不会直接把这运气给补成运数甚至是运灵? 一时还真是满怀期待,就忘了换运,只顾着盯着看了。 李老头被魏朝阳一提醒,倒是醒悟过来了。 只有换上运,才能逃脱噬运兽的锁定,有时间跑得更远一些。 不过要他自己换运的话,得起坛做法,还得提前两天做准备工作,不是一般的麻烦。 要是三天一换运的话,那就不是在准备换运,就是在忙着换运,别的事情什么都不用干了。 所以说,要是被噬运兽锁定的话,基本也就没跑了。 可魏朝阳能够随随便便的徒手换运,什么都不需要准备,这就比别人强得多。 而且这货一锤子就干死了幼兽,简直强得离谱。 反正李老头干了运数猎人几十年,就没见过这么牛逼的人物。 在这种强力人物身边,面对噬运兽,存活的机率肯定远胜自己一个人东躲西藏。 更何况他还有个更牛逼的师傅,万一可以把师傅召唤过来,没准儿一招就能秒了噬运兽呢? 李老头再看向魏朝阳,就觉得两条腿又粗又大,还金光闪烁! 这么粗的大金腿,必须抱住! 李老对就伸着脖子,等着魏朝阳给自己换运。 哪知道,等了半天,魏朝阳也不动,就看着地上发呆,还露出痴汉一般的傻笑。 李老头只好问:“不是要给我换运吗?是有什么问题吗?” “啊?没问题,没问题!” 魏朝阳缓过神来,把有惊无险又捡了起来。 这么一会儿工夫,有惊无险已经变得异常饱满。 幼兽尸体冒出来的绿光已经不再往运里渗,恢复了刚才的散发状态。 想是这运吸不下了。 依旧还是运气,没能变成运数。 但这样已经很惊喜了。 按李老头在路上的说法,这种死人散逸的运气,得在匹配命宫里至少养半年才能恢复正常状态。 可现在,扔尸体上不到一分钟,就复原了!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钱啊! 恢复正常状态的这种好运,至少能卖上十万! 原本说只能卖五万,是因为李老头没有本钱和精力找人匹配命宫养运,所以只能挣个辛苦钱,由着上层收购商压榨,干了一辈子还是穷逼一个。 可现在,有了这修补方法,手握正常运气,不管是卖给更上一级的大收购商,还是直接给人种运收费,都可以卖上正价,不用再受中间商剥皮啦! 魏朝阳突然觉得自己被撞出来的这个社畜身份也挺好的。 有了这本事,光靠倒卖运气,就能实现财务自由,走上人生巅峰啦! 等到毕业的时候,别的同学到处辛苦奔波投档求职,而他小魏同学就可以香车美女走起,自由享受生活! 魏朝阳没忍住,叉腰哈哈大笑。 刚笑了两声,就有红光突然自窗外射了进来。 巨大的血红眼睛紧紧贴在窗户上。 密密麻麻的触须顺着眼睛钻出来,刷刷就奔着俩人过来了,速度快得离谱。 “来了,来了!” 李老头紧张得声调都变了。 魏朝阳吃了一惊,顾不上笑了,干脆利索地把李老头脑袋上的老鼠揪下来,换上有惊无险,再把自己脑袋上的蝴蝶兰换成千锤百炼。 触须刚到两人近前,猛得停住了,犹豫地晃动着。 还有好几根试探着往魏朝阳手里捏着的蝴蝶兰和老鼠晃来晃去。 魏朝阳果断松手,把蝴蝶兰和老鼠扔到地上。 一堆触手凑过去,对着蝴蝶兰和老鼠戳戳戳戳戳。 可怜的老鼠吓到抖个不停,怀里的馒头都要抱不住了。 好在触手戳了好一会儿后,终于还是慢慢地撤了回去。 待触手撤尽,紧贴在窗前的血红眼睛同样缓缓离开。 魏朝阳小心翼翼地来到窗前向外张望,不由吃了一惊。 ------------ 第十七章 爆击 窗外飘着好些噬运兽,有的在楼顶四处观察,有的贴在楼壁上,用眼睛往窗子里看。 还有一只趴在住院部楼前的空地上,不时可见匆匆来往的人从它身体中穿过。 看起来好像是幻影一般。 而更高的空中,还有更多的噬运兽在飞来飞去。 整个医院都被数量庞大的噬运兽给包围了。 幸好普通人既看不到噬运兽,也感受不到噬运兽。 不然的话,这仿佛异兽入侵般的末日场景,早就引起恐惶了。 怪不得李老头说幼兽惹不得,这打死一只,居然就引来了一堆成兽! 简直跟捅了马蜂窝一样。 魏朝阳就感觉挺有压力的。 李老头也凑了过来,往窗外瞅了一眼,立马就不敢再看了,赶紧扭回头,说:“看到了吧,都是来杀我们给幼兽报仇的。我们现在得怎么办啊?” “先换运躲着,九次就能挺一个月。有这一个月时间,怎么也能找出解决办法。” 魏朝阳倒是不太担心,反正有一手随意换运的本事,三天一换,九次就能坚持一个月,等他五十点运力的工资发下来,什么雷劈都不用怕了。 倒是李老头有些麻烦,看他这老胳膊老腿的,弄不好挨一次雷劈就得当场报销了。 “除了改命,根本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李老头愁眉苦脸地看着魏朝阳,希望这位大腿同学能给出点有用的建议,“而且就算你能快速换运,我们也没有那么多运可用。” 魏朝阳道:“你不说医院是你的地盘吗?这地方每天死那么多人,难道三天连两个运都猎不到?” 李老头脸都快皱成一团了,“死人运太薄,不能直接用。所谓运薄命浅,总是种这种死人运,命宫萎缩,会加大吸引噩运的机率,还会减寿。” 魏朝阳一笑,道:“你现在的运是刚猎的有惊无险,你可以测一下。” 李老头拿着罗盘一测,立时惊诧莫名,看着魏朝阳的眼神跟看神仙一样,“满运?你怎么这么短时间把运补满的?这是炼运师的秘法吗?” 魏朝阳指了指地面,“幼兽的尸体可以快速把运补满。” 李老头往地上瞧了瞧,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喃喃道:“从来没听说过有人用这种法子补运。当然也有可能知道的人都被成兽给弄死了。” 魏朝阳道:“先别想这些了,我们还是先干点正事儿吧。” 李老头道:“对,我们赶紧订张机票开溜吧,人少的地方噬运兽也少,我听说太平洋上有个叫加巴加的岛国,全国只有一万多人,人少运稀,不如去那里避一避。” 说话掏出手机就准备订机票。 魏朝阳抢下他的手机,道:“跑什么跑,我们先扫个楼,把医院里的死人运都弄来,用幼兽的尸体补满备用,剩下一个月时间再慢慢从长计议,实在没办法,再跑路也不迟。” 李老头一想也对,带些运备用安全性更高,便同意魏朝阳的提议,先把自家的老鼠运用秘术藏到镜子里,然后领着魏朝阳扫楼猎运。 一圈转下来,猎到手的八个运气,都是稀薄的烂运,李老头一绳子就能套过来。 正常运数猎人是不能一次性猎这么多运的。 他们只能用命宫存运,一次猎一个,卖掉之后才能再猎新的。 可有魏朝阳跟着,就没这些限制了,捉来一个就给魏朝阳拎着。 回到病房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虽然一晚上没睡,但魏朝阳却依旧精神头实足,把新到手的八个烂运扔到幼兽尸体上,再转头往床上一看,却见没被吃掉的那些伪运居然还在! 他心里不由有些犯嘀咕,却不敢随便问,索性也都抓起来扔到幼兽尸体上,打算看看会有什么反应。 李老头看不到具体情况,便抱着罗不停地测,没大会儿工夫,猎到的那八个运就全部补满。 李老头又惊又喜,叹气道:“早知道有这么简单的补运法子,我还至于猎了一辈子运都挣不到钱吗?只要是满运,哪怕是烂运,也最少可以卖上五万块,一天八个,就是四十万,日赚四十万,一年就是一亿多啊,哈哈哈……” 魏朝阳凉凉地说:“你得先打死足够的幼兽才行。这尸体快没了。” 那一坨粘糊糊的东西已经只剩下薄薄一层,被满的运气一个个滚瓜溜圆,便是那几个伪运也变得满晰完满,跟之前大不一样。 李老头便又蔫了,“这才八个运,也顶不了几天啊。” 魏朝阳道:“本来就是应急顶一顶的,难道你还真指望着靠换运躲噬运兽一辈子?快好好想想,以前听没听说过解决的办法?还有啊,这些运虽然补满了,但就这么放着也不行吧,得想办法存起来。” 脱离了命宫庇护的运气会持续消散,最多十天就会完全消失。 只有进化成运数,才能保持长期脱离命宫而不消散。 李老头皱眉想了一会儿道:“要说起来,或许监管委员会能有办法。要是监管委员会都没办法的话,那就真没办法了。还有存运这事儿,监管委员应该也有法子。” 监管委员会的全称是人间运气监督管理委员会。 具体是谁发起成立的,已经没人知道,但这个委员会的强大却是毋庸置疑。 全球各大城市都有委员会的分枝机构,所有城市都有委员会任命的监察员。 监管委员会的宗旨是,保护人间运道平衡,禁止非法猎运,防范涉运违法犯罪,监测天地品运引发的大规范事件等等。 反正涉及运的事情,他们都管。 福喜运气服务公司霸道吧,独占整个天南省最高端的运灵生意,敢把抢收他们运灵的猎人大卸八块,可想做运灵生意,一样得在监管委员会那边申请经营许可牌照,每年定额缴纳牌照费。 据毫无可信度的八手小道消息,每年福喜运气服务公司要交给监管委员会的牌照费打底九位数! 当然,福喜公司也不亏,光是天南一省的运灵出租生意,一年就少说能赚十位数以上。 别看魏朝阳这样的普通吃瓜群众对运灵运数这些东西一无所知,可在有钱人行当里,租买运灵运数,那都是公开的秘密! 李老头这样的运数猎人,也是要在监管委员会那边考取执照才能从业,而且每年要在线学习,学习时长不足的取消执照,三年重考一次,考试不合格的取消执照,平时猎取运数有违规的取消执照。 要不李老头一听说监管委员会就吓到腿软,见了监察员就跟猫见了老鼠一样呢,实在是身家性命都握在人家手里呢,不怕不行! 干运数猎人的,哪有不违规操作的。 看到个好运,薄到不行,真要等人咽下最后一口气,肯定得一离开命宫就消散,哪个运数猎人能老实儿看着,必然会在人咽气之前动手。 虽说咽气跟猎运也就前后脚的事情,可只要没咽气那就是违规! 对于李老头这样的从业人员来说,监管委员会那就是无所不能的神仙,既敬又怕,如今遇到难处,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监管委员会。 可让李老头去找监管委员会,那他是宁可被雷劈也不去。 他就怂恿魏朝阳说:“不如你去找找那个美女监察员,我看她对你挺不一般的,要是换成一般情况,哪会给你三个月这么长时间证明自己的身份,早就上手抓人了。你好好上心哄哄她,准能帮你想办法解决。” 魏朝阳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行,她这人阴险着呢,上百人的大课,我回回趴墙角睡觉,从来不在课上发言,她居然能一眼就认出我来,说明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只是没机会整我,如今得着机会了,肯定不会轻饶了我。何况我这还带着嫌疑呢,要是现在去救她,那不等于是送羊入虎口?我不去!你就没有认识的监管委员会的人吗?” 李老头道:“我认识的都是管考核的,那帮人才心黑手狠呢,要过去找他们,那就是真送羊入虎口了。你那个再怎么说也是你的老师,师生情谊在儿呢,不比一般,就去试试吧。” 魏朝阳仔细想了半天,才道:“要去也行,先把运数运灵炼出来,证明我是炼运师,在她那摆脱嫌疑,然后再问,这样我理直气壮不怕她拿捏!” 李老头无奈地说:“你什么时候能炼成还不一定呢,这些运不存起来可就都散掉,太浪费了。” 魏朝阳道:“这样,我们先去验证先前的想法,要是行得通,我就去找她,让她看一看这个要炼的运,告诉她我要开始炼了,到时候先把存运这事儿提一提。” 李老头劝不动主意正的魏朝阳,只好顺着他的意思来。 魏朝阳早就盘算好了,准备炼千锤百炼。 这个运的效用是增加爆击率。 按照之前绿帽子运的变化套路,魏朝阳只要找些事情不断搞出爆击效果,就能把加强运数,最终变成运灵。 当然主要的原因是,炼有惊无险得搞危险的事情,太不安全。 魏朝阳就提议去打拳靶。 这事儿他轻车熟路,比较有经验。 中城商超五楼的搏击俱乐部新上了一台智能拳靶击,可以统计爆击效果。 魏朝阳前两天刚试过,大概八拳能打出一次爆击,他要是拼一拼,一口气总能打出十几次爆击。 李老头心里就有些犯嘀咕,炼运能这么简单?听起来就很不靠谱的样子。 但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跟着魏朝阳溜出医院,直奔中城商超。 至于那些运,就先扔病房里,反正都是些烂运,没了也不可惜,只把蝴蝶兰带上。 这回不是搁手里拎着,而是用了运数猎人的藏运秘法,也把这蝴蝶兰藏进了镜子里。 两人到了地头,正好商超开门,俱乐部除了教练,一个学员都没有。 教练们有的在做热身运动,有的在换衣服收拾,还有的在电话勾搭学员,看到魏朝阳过来,纷纷热情无比的打招呼。 原来这里的主教练跟魏朝阳是老乡,都在县上武校学过拳,只不过魏朝阳参加的假期兴趣班,人主教练当年是正经的武校学员。 但有这么一层关系,出门在外,那就是老乡加师兄弟,魏朝阳平时无事就会来这边练拳。 他这一身肌肉和可以打出二百多公斤的重拳,可都是苦练出来的。 新上的那台拳靶就摆在入口附近。 魏朝阳也不磨叽,换好短裤,戴上拳套,来到拳靶旁,输了自己的信息,抡起拳头就咣咣开锤。 这拳靶有每个人的击打记录,超出常规力道一定数值,就会触发爆击音乐效果。 魏朝阳已经打过好些次了,平均记录是一百八十三公斤,只要超过二百三十公斤就可以触发爆击。 李老头在旁边看着,好家伙,这一拳拳就没有下过一百八十公斤的时候,太特么凶残了,不由得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刚刚种上的千锤百炼效果强劲,魏朝阳第三拳就打出了爆击,足二百三十八斤。 拳靶响起欢快的音乐,向魏朝阳表示恭喜,并请他再接再厉。 魏朝阳咣咣再打,千锤百炼护佑之下,平均三拳就准能打出一次爆击,庆祝音乐响个不停。 这动静闹得有点大,散在四周的教练、外面路过的客人,全都被吸引惊动过来围观,在俱乐部门口挤得里三层外三层,看到魏朝阳每打出一次爆击,就引发一次小小的惊呼。 不过魏朝阳的却毫无自得之意,反而有些焦躁上火。 拳靶旁边就有镜子。 从镜子里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家头上的运气。 他已经打出快二十计爆击了,满身流汗,肌肉闪亮,可千锤百炼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原本啥样还啥样。 这让魏朝阳有些失望。 这说明这个打拳爆击的办法,要么不好使,要么效果太慢,反正都不适用。 在打出第三十计重拳,千锤百炼依旧毫无变化后,魏朝阳停下来,决定不试下去了。 他这一停下来,旁边的围观群众们齐刷刷鼓掌。 教练们是在冲着他这爆击率。 女围观群众们是冲着他那身闪亮的肌肉。 男围观群众们保持冷静,没鼓掌,还想迫不及待地拉着女朋友、老婆、女儿离开。 魏朝阳虽然心情不佳,但还是向着围观群众们举拳回礼,咧嘴开笑,露出八颗雪白整齐的牙齿。 旁边突然有人高声道:“各位,这是我们俱乐部的特聘教练,天南科大的学子,国家二级武士,专业精英,有兴趣找他做私教的,可以进来了解!当然,我们俱乐部还有更多精英教练……” 围观的教练们呼啦一下闪身上前,在魏朝阳四周围出一个完美的圆圈,举拳的,抬胳膊的,别管怎么样,先把肌肉亮出来,POSE摆起来。 一时间肌霸成群,油光闪亮。 其实肌肉大不见得能打。 但吃瓜群众不知道啊,一般都认为有肌肉才有力够强。 所以博击俱乐部的教练们虽然不怎么情愿,但为了拉生意,还是先把自己练成了油光锃亮的大小肌霸。 高声介绍的那位最后出场,穿着兜裆滚裤,赤着上身,肌肉块块分明,黝黑锃亮,往C位那一站,露齿一笑,正要说话,围观人群中的一位小姐姐便尖叫起来,“闪开点,你挡住小哥哥了!” 一众围观的吃瓜女群众纷纷跟着叫了起来,“起开,起开,你们全都起开,我们要看小哥哥打拳,谁要看你们这帮油腻老渣男啊!” 正信心实足展示自己的教练们遭到如此无情痛击,全部僵在当场,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 魏朝阳也是大吃一惊。 随便打打拳就能这么受欢迎的吗? 他现在带的是千锤百炼,不是蝴蝶翩翩啊! 可他没有注意到,就在教练们遭到美女们无情爆击的那一刹那,头顶的千锤百炼突然闪起一片金光,清晰度从480P增加到了720P,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锤子正在不停锤打着一块红通通的金属块。 ------------ 第十八章 精英教练 最先叫起来的那位小姐姐,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噌地就窜了上来,左边肩膀一顶,右边身子一撞,把碍事的两位肌霸教练撞到一边,硬挤到魏朝阳身旁,昂着头星星眼地看着他,“小哥哥,我能跟你合个影吗?” 魏朝阳还没等回应,其他胆子够大的女吃瓜群众们已经尖叫着一拥而上,把围在四周的教练全都给挤到了一边。 有要合影的,有要拥抱的,还有想摸摸肌肉的,场面混乱激烈,简直跟私生饭追星一样一样的。 俱乐部的教练们灰溜溜地退回到俱乐部里,看着魏朝阳被围攻乱摸的场面,就都很心塞,各种酸话直往外冒。 刚站到C位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赶下去的光头肌肉男却没有羡慕嫉妒恨,而是看着热闹场面若有所思。 他就是俱乐部的主教练,国家一级武士,在全运会上拿过名次,在天南搏击俱乐部联赛连胜三十场的高手,花名铁背苍龙,大号柳大林。 也是魏朝阳的老乡师兄。 人长得又高又帅,还有八块腹肌,平时向来是俱乐部的核心焦点之一。 可现在,却被一帮狂热的围观女群众给挤到一边。 俱乐部最近的经营到了瓶颈期。 做为主教练兼股东,柳大林一直在思考新的增长点。 好些天了,都没想出个名堂来。 万万想不到,自家小师弟居然就把点子送到自己面前了。 大学生,有肌肉有颜值,还有粉嫩的年纪,这要是在俱乐部里搞上一群,肯定比现在这些油腻掉渣的中年教练要吸睛得多,别的不说,至少女学员肯定能招来一大批。 女人的消费能力可远不是男人能比的。 要是能拉住大批女客户女学员,俱乐部这钱得翻着番的挣! 谁说搏击俱乐部就一定要以男客户为主了? 爱武之心,人皆有之,不能歧视女客户! 魏朝阳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从疯狂的女人们中间挣脱出来,逃难般溜掉。 女人们却不想就这么放过他,跟着就呼啦啦往俱乐部里追。 其他教练一看,立马拥上去,想再搏一把,给自己拉几个新客户。 结果显而易见,他们又被无情暴击之后,灰溜溜的缩回到角落里舔舐伤口去了。 大家都是冲着年轻小帅哥来的,谁要搭理那些油腻老渣男啊! 可是魏朝阳躲进更衣室,反锁了门,说什么也不肯出来了。 柳大志这才施施然,带着亲切的微笑出场,“各位女士,我是俱乐部的主教练柳大志……” 最狂热的那个小姐姐毫不留情地说:“谁管你是哪根葱啊,赶紧闪一边去,别耽误我们跟小哥哥沟通啊。” 柳大志也不以为意,脸皮不厚,这种俱乐部的主教练也干不下去,他只当没听着这话,微笑着说:“小魏教练是我们俱乐部的金牌教练,无论是合影、私教、陪练,都要严格遵守俱乐部的规定,你们想来白嫖,那是绝对不行的。这样让小魏教练没法干了。” 狂热小姐姐个头只有一米五多点,站在身高体壮的柳大志面前,简直跟个娃娃一样,可气势上却毫不输阵,跳脚道:“不就是要钱吗?给我报名办卡,我要刚才的小哥哥做我的私教!” 后面一帮子新生小魏同学女粉跟着纷纷叫了起来。 “给我办一张,我要跟小哥哥做,那个练习。” “哎呀,我也要办一张,这两天肩膀脖子疼得厉害,必须得练练。” “为了小哥哥!给我办八张,我要把寝室的姐妹儿全都带来给小哥哥捧场!” 柳大林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好,好,全都没问题,现在麻烦各位到前台办手续,等办完手续,依照先后顺续,会给大家安排小魏教练的教导课程……” 一听按先后顺续安排,矮个小姐姐嗤溜一下就没了人影。 她都消失好一会儿,其他人才反应过来,乱哄哄的都要去办卡。 魏朝阳心惊胆战的探头出来观察情况,见人都走光了,这才松了口气,“大林哥,还是你有办法,我先从后门走了。” 美女人人都爱,可这太狂热了,也实在让人吃不消。 “不能走!”柳大林一把抓住魏朝阳,“她们都是冲你来的,要是知道你不是这的教练现,非得炸锅不可。” 魏朝阳道:“我也不想这样啊,我就是打打拳靶,哪知道会惹来这么多人。” 柳大林道:“这样吧,你在我这里办个兼/职手续,我给你挂墙上,告诉她们你回去上课了,先把她们打发过去。” 魏朝阳立刻问:“做兼/职教练有钱吗?用不用天天来?” “放心,亏不了你个小财迷。”柳大林笑道:“不用按点上班,每周过来两三次就行,不耽误你上课学习,能把这帮女人交待过去就行,待遇按两千五底薪加提成,怎么样?” “行,成交。”魏朝阳一听能挣钱,立马同意。 柳大林大喜,果断的拉着魏朝阳先照了张相,在一众女客户办完手续之前,挂到了介绍殿示墙正中央,头衔特聘精英教练,价格比别的教练高出两成。 整个介绍墙上,精英教练原本只有两个,一个是柳大林自己,另一个则是俱乐部当前的顶梁柱,明星教练,闻峻,不仅长得年轻帅气八块腹肌,而且实力雄厚,是天南博击俱乐部联赛最近六个月的连冠王。 搞博击俱乐部,想要立足站稳,不仅仅花头多,还得有实力。 天南省的所有搏击武道类会馆俱乐部有个联赛,每月一次月赛,每年一次年赛。 联赛的成绩,关系到俱乐部的级别,而俱乐部的级别关系到更多实实在在的利益,每个俱乐部都会竭尽全力争取。 闻峻六个月前加入柳大林的俱乐部后,连续参赛,豪取六连冠 ,不仅个人提前夺取了年底的年赛资格,拿到二十万的奖金,还为俱乐部赢得了半年免赛以及跨区宣传的待遇。 本来只有柳大林和闻峻在介绍展示墙的C位。 可现在柳大林特意把魏朝阳放在自己和闻峻头像的中间,标准的第一C位。 魏朝阳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俱乐部的C位头牌,照完相就奔着后门开溜。 躲在一旁的李老头凑过来问:“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效果?” 魏朝阳摊手说:“看不出效果,看起来这路子不太行,得想别的办法。”转头又问:“现场这么疯狂,这帮人都对我这么感兴趣,跟蝴蝶翩翩有没有关系?” 李老头说:“肯定有关系啊。运要是跟命宫匹配度高的话,哪怕移走了,残留的力量也会有一个效应递减期,一般运气大概两个小时,运数的话能坚持一天,运灵就更长了,少说也有两天,要是条件适合的话,甚至还能在命宫里催生出类似的好运。” 魏朝阳不由想起校草同学脑袋上突然冒出来的小红花,摸着下巴琢磨道:“那我要是连续多换几个运,不就等于是叠buff了!” 李老头无语,“正常人谁能说换运就换运?我们这种专业人士还得准备三天!就不说换运超十次挨雷劈这事儿了。” 两人正说着,突然听到一声惊喜尖叫,“哎呀,魏教练!” 热情的矮个小姐姐如风般冲上来,“魏教练,我已经办完卡了,还选了你做私教,赶紧带我去做训练吧,我对运动的热情已经快要爆炸啦。” 话音未落,后面一群年纪参差不一的女人已经纷纷尖叫着冲上来,再次把魏朝阳给严严实实的围住。 李老头被挤得里倒外斜,差点没摔跟斗,好容易逃出来,惊魂未定地躲得远远的,心里却有些犯嘀咕。 运灵虽然比运数和运气的影响力量要强,但发挥的作用如何,归根结底还得看命宫。 与命宫匹配度越高,发挥的作用就越强,与命宫匹配度越低,发挥的作用就越低。 以魏朝阳现在受欢迎的情况来看,他的命宫几乎算得上是蝴蝶翩翩完美契合匹配,要不然也不可能达到这么高的人见人爱的水准。 随随便便猎了个运灵,就与个人的命宫高度匹配契合,怎么看都不是很科学的样子。 李老头猎运三十多年,一次与自己命宫匹配的运气都没有猎到过! 难道这就是炼运师的强大之处? 魏朝阳被热情的大小女士们挤得快要喘不气来了,一眼瞅到柳大林远远走过来,赶紧大声呼救。 柳大林小跑着过来,高声道:“大家散一散,让小魏教练出来。大家想要接受小魏教练辅导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们都是订的一对一私人教学,小魏教练又不会分身术,不可能立刻就给大家都上私教。不如让小魏教练给大家上一节大课,等今天完事儿了,再按报名顺序排班上课!要不然,这乱糟糟的,谁都接受不了小魏教练的辅导了!” 这番话有理有据有安排,一下就打动了热情如疯魔的美女粉丝们。 她们总算是不围着魏朝阳乱叫了,而是雄纠纠气昂昂地拥着魏朝阳往里走。 魏朝阳想不去都不行,前后左右都是人,挤着推着他往前走。 柳大林在后面得意微笑。 这帮新注册的女客户,是他故意放过来的。 为的就是堵住魏朝阳,让他给她们上一堂课。 这样才能进一步加深她们的印象,初步培养起她们对俱乐部的忠诚度。 至于魏朝阳能不能给她们个深刻印象,这一点柳大志一点也不担心。 自家这位老乡小师弟长得高大阳光,青春荷尔蒙爆棚,而且在自由搏击上功夫精深,专业素养极高,唬弄住这些对自由搏击一点认识都没有女客户,简直不要太简单。 果然不出柳大林所料,虽然魏朝阳是被赶鸭子上架,满心的不情愿,但为了尽早能脱身,还是诚意实足地迈了力气。 花架子实足的旋风连环腿踢木板来一趟。 虎虎生风看着好看实际打起来没卵用的套路拳法来一趟。 现场连续空翻、跳跃空翻、火轮空翻……反正能翻出来的花样,全都演示了一遍。 引得一众女学员发出的惊呼一浪高过一浪,看着魏朝阳的目光,一水的星星眼。 整个俱乐部所有的雌性生物全都被吸引到了魏朝阳这边。 其余的地方,只余下一帮满脸懵逼不爽的教练和男学员,什么训练学习的心思都没有了,那眼神各种瞟过去瞟过来,恨不得长在魏朝阳那边。 正嫉妒着呢,忽见一人推门而入。 这人二十出头的年纪,剃着锅盖头,穿着紧身运动小背心,胸大肌快要把小背心撑爆了,胳膊肩背露出大片青黑花绿的纹身,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良善之辈。 其他教练见到这人,纷纷主动起身打招呼。 “闻教练过来啦。” “闻前辈,今天这么闲能来单位啦?” “小闻,昨天的拳赛太精彩了,你那一计肘击,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这年轻人就是原本在俱乐部中与柳大林并列C位的精英教练闻峻。 闻峻注意到练习区那边乱糟糟的,就问:“里面什么情况?” 教练们纷纷酸溜溜地回答。 “柳总的那个小老乡魏朝阳,今天不知发什么神经,在拳靶那打了好一气,结果引来一大堆花痴,全都办了卡,要找他一对一教学,结果人太多,柳总就安排她们先上次大课。魏朝阳在那边耍把戏,逗她们开心呢。” “不好好教人打拳练基本功,在那边耍把戏,什么空翻连环腿一字马,一点都不专业,传出去要把俱乐部的脸丢光了。” “柳总还把这小子的照片放在你和他的中间,列到C位。他有什么本事啊,能占C位。” 闻峻笑了笑,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行了,都该干嘛干嘛去吧,柳总这也是为了俱乐部的生意嘛。对了,今天许总要过来,贵宾训练区给我留下来啊。” 闻峻所说的许总,叫许芳馨,天南著名的女强人企业家,也是俱乐部的天字第一号大客户。 这位女企业家酷爱搏击运动,据说走遍了海城所有著名的拳馆、道场、俱乐部,最终在这里被闻峻折服,豪爽地办了八十八万的顶级训练套餐,每星期固定来两次,每次都由闻峻一对一教学。 所以闻峻根本不把那帮子发花痴的女学员放在心上。 别看她们人多,可加起来也不如许芳馨一个在俱乐部花的钱多! 肯花钱的才是优良客户。 闻峻这两个月来基本只服务许芳馨一个,可绩效却一直是俱乐部最高。 原因无它,许芳馨肯花钱! 闻峻换好衣服,又亲自仔细检查了一遍贵宾区的设备情况,确认没有问题之后,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赶到门口迎接许芳馨。 许芳馨有个特点,约好了的时间从来不迟到,也最讨厌别人迟到。 之前几个俱乐部没有留下来她,就是因为负责她的教练不守时,还吊二郎当不像样子,不好好教拳,总想跟她发生点超线关系。 闻峻刚在门口站好,许芳馨就进来了。 虽然是整个天南都数得着的豪富,可许芳馨才不过三十岁,面容精致娇美,一头精干的茶色男式短发,身材苗条,走路带风,英气逼人,又飒又靓,引得一众人等目眩神迷。 闻峻也同样惊叹于许芳馨的美貌与英姿,但却能保持理智清醒,克制自己的眼神,赶紧迎上去招呼。 许芳馨微笑回应,却也不多废话,直接就熟门熟路地往贵宾区走,甚至都没有往闹哄哄的训练区那边多瞟一眼。 只是经过介绍展示墙的时候,她却突然停下了脚步,歪头看了一会儿,指着刚占到C位的魏朝阳照片问:“这是新来的教练?他比你能打吗?” 闻峻道:“也不算是新来的,我们柳总的小老乡,天南科大的学生,长得挺不错,能打两手,不过离实战水平差远了。” 言下之意,和我这个实战王者根本没法比。 可许芳馨又盯着魏朝阳的照片看了一会儿后,却说:“既然能摆在最中央重点介绍,还说是特聘精英教练,一定有些本事吧,他现在在俱乐部吗?” ------------ 第十九章 先叠个BUFF再说 “就在那边训练区,给新来的学员展示动作,最热闹的就是。” 闻峻不动声色地指给许芳馨看。 暗地里,却握了握拳头,眼中闪过晦涩不明的光芒 魏朝阳这边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许芳馨走过来却根本挤不进去。 闻峻贴心地提了个箱子给她垫脚。 许芳馨站上去,伸着脖子往里瞧,就看到人群中央一个高大健壮的年轻人在空中翻转着连续踢出三脚,每一脚都啪啪有声,气势实足。 三脚踢完,稳稳落地,汗水把有棱有块的肌肉润得闪亮,将浓浓的荷尔蒙气息喷向视野的每一个角落。 围观的女学员们爆发出控制不住的尖叫欢呼。 年轻人转圈挥手示意,目光却歪头落到了许芳馨身上,露出一抹好奇与探究,眼神清澈天真,好像不是在看一个绝色美女,完全没有一般男人那种克制不住的欲望。 许芳馨不由心弦微动,暗暗赞叹,“这小子有点意思!” 注意到许芳馨的魏朝阳也正在心中惊叹。 “卧槽,好肥一只猫!” 辣个在人群后面露出个头的女人,脑袋上坐着一只从毛色到体形都很疑似大橘的肥猫,肚皮溜圆,全身闪着淡白色的微光,头上不停有金色的圆形方孔铜钱落下。 这堪比4K的清晰度,毛发细节跟真猫没区别,一看就是个运灵! 至于那顶猫的女人长什么样,完全没注意到。 这也很正常。 毕竟正经人看到猫的时候,谁会注意铲屎官的样子,难道咪咪它不好看吗? 魏朝阳正看着呢,那只懒洋洋亮着肚皮的肥猫突然看了过来,目光正与魏朝阳撞了个正着。 肥猫似乎有些疑惑,吃力地翻身变成正经的蹲坐,抬起一只爪子冲着魏朝阳挥了挥。 卧了个大槽! 它这是在打招呼吗? 魏朝阳震惊莫名。 运灵这玩意难道还能有智商? 可李老头那只老鼠也是运灵,却从来没跟自己互动过。 魏朝阳下意识冲着肥猫挥手示意,露出一个和蔼亲近人畜无害的笑容。 肥猫立时瞪圆了眼睛,尾巴竖起,胡须抖动,一副很激动的样子。 不过没等魏朝阳再跟肥猫打招呼,那个顶着肥猫的女人就把脑袋缩回到了人群后面。 魏朝阳不由一急。 这么有趣神妙还带智商的运灵,怎么也不能让它跑了,必须得想办法交流交流。 他立刻分开人群冲出去。 正看到那个顶着肥猫的女人在跟一个年轻男人说话。 年轻男人健壮凶悍,脑袋上还顶着一柄竖直细长的银色针状物,针上还串着团模糊的东西,隐约有点点滴滴顺着针尖落下。 从清晰度来看,这应该是个运数。 这男人魏朝阳认识。 俱乐部现在的当红炸子鸡闻峻。 哦,应该说是前当红炸子鸡了,现在的最红炸子鸡是魏朝阳自己。 当魏朝阳看过去的时候,闻峻似有所觉,猛得转头看了魏朝阳一眼。 眼中凶光毕露,杀气腾腾。 魏朝阳不由莫名其妙,心想自己没招惹这位大佬啊,干嘛直接就上死亡凝视? 而且,自己还有蝴蝶翩翩的残留影响,不应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吗? 但下一刻,闻峻所有的凶相全都收敛,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冲着魏朝阳招了招手,“小魏,快过来,许总想要见见你!” 本来看到魏朝阳冲着许芳馨傻笑,许芳馨立马就不再观看,闻峻心里还颇为高兴,以为是魏朝阳轻浮的举动惹到了许芳馨。 圈子里人人都知道,许芳馨最烦的就是轻浮浪荡的教练乱放电。 曾经有个顶尖的教练,就因为自以为帅气迷人的冲着许芳馨微笑撩情,就被二话不说给直接开了,如今哪家俱乐部都不敢收,只能跑外省打工。 可让闻峻万万没想到的是,许芳馨下来第一句话却是,“那个小伙子不错,把他叫过来,我问几句话。” 妈蛋的,什么叫双标啊! 这显然是见异思迁,准备移情别恋了。 眼见着自己的大金主很有可能被魏朝阳拐走,闻峻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如何能够不怒,看着魏朝阳不自觉地就露出一丝恶意。 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立刻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招呼魏朝阳过去。 别管心理怎么想,绝对不能在许芳馨面前表现出来,以免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大不了过后找柳大林,让他把魏朝阳赶走就是了。 如果必须二选一的话,真正的精英教练和一个外行大学生,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闻峻对自己在俱乐部的实力地位还是相当有自信的。 柳大林身体有暗伤,现在只能做些花架子,不能打了,全靠他闻峻在联赛上撑场面,没了他闻峻,俱乐部的级别肯定会掉下来。 这么一想,闻峻心态就平和了,看着过来的魏朝阳,再次充满了自信。 这小子就算再能撩,难道还能见一面就把著名难侍候的许芳馨给撩走了不成? 魏朝阳走到近前,控制自己不看那肥猫,先跟闻峻打招呼,“峻哥,什么事?” 闻峻就介绍道:“这位是俱乐部的贵宾客户许总,想要见一见你。” 魏朝阳微笑着向许芳馨打招呼,“许总好。” 许芳馨矜持地伸出手,与魏朝阳轻轻握了一下,“佳佳商贸,许芳馨。” “佳佳超市?”魏朝阳不由吃了一惊,这才把目光从肥猫身上移过来,仔细打量了许芳馨几眼。 佳佳超市是海城本地的联锁超市,物美价廉东西全,五十起送免运费,在海城把几家大型的全国联锁打得生意惨淡。 天南科大校内就有佳佳的联锁超市,魏朝阳也是其中常客,买得最多的三样就是泡面,泡面和泡面。 万万想不到,居然有一天能够认识佳佳超市的老板娘。 只是她虽然很好看很有实力,但还是没有肥猫对魏朝阳的吸引力大。 肥猫已经确认魏朝阳能够看到自己,兴奋地站了起来,又翻跟斗又招手,可惜无论怎么折腾,都离不开许芳馨的脑袋顶,不由急得团团乱转。 这猫,真是,让人忍不住想去撸一把啊! 许芳馨与魏朝阳轻轻握了下手,感受到了这年轻手掌的坚实厚重,以及对面年轻人的……心不在焉? 她不由挑了挑眉头。 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与自己见面握手时心不在焉的人了。 无论是从相貌出身,还是从身份地位,都没有人敢不重视她。 如果她真的只是想找个搏击教练的话,肯定不会答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不过,她另有目的,小小的细节,也就暂时忽略掉,微笑道:“刚刚那几下挺不错的,练几年了?” 魏朝阳回答:“从小练的,有十多年了吧,高三那年太忙就撂下了,上了大学刚重新捡起来,还没恢复到之前的水平。” 许芳馨目光微微一闪,“哦?倒是挺不错的,打过拳赛吗?” 魏朝阳摇头,“只参加过正式比赛。” 许芳馨不由有些失望。 拳赛跟拳赛是不一样的。 她所说的拳赛肯定不是正式比赛。 这一点魏朝阳也清楚,所以才会摇头。 闻峻插话道:“小魏是天南科大的高材生,将来是要有大出息的,打拳赛可不适合他。” 许芳馨没答理闻峻,又仔细打量了魏朝阳两眼,说:“我看你功底不错,又从小练到大,为什么不想打拳赛?” 练武之人总会忍不住想把所学用于实战。 许芳馨不相信魏朝阳不想打拳赛证明自己所学。 魏朝阳笑了笑,回答:“我拳太重,怕打坏人,从来不打野拳。” 这句话口气就有点大了。 但魏朝阳说的却是实话。 接近三百公斤的重拳,在职业拳手中也属于顶尖的水平。 野拳没什么防护,真要一时收不住手,很容易把人打坏。 别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家里的老妈,他都不会去打那些不正规的野拳。 可闻峻却不爱听了。 许芳馨选了他做教练,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能打,而不是他指导的有多好。 如果让魏朝阳把牛皮吹成了,许芳馨很可就会让魏朝阳来当教练。 这可就要坏了闻峻的大事了。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保证自己在许芳馨心目中最能打的印象。 如此才能保证自己的计划顺利实施。 他这么强的拳手,要不是另有目的,怎么了可能心甘情愿给人做搏击教练?这都是退役过气的老家伙才做的! “小魏,看不出你还挺能吹的啊。”闻峻嗤笑道,“多重的拳算重啊,来,来,我们两个对两手试试。” 说完,他却不等魏朝阳回话,猛得踏一上步,一拳就打向魏朝阳下颌位置。 看到闻峻出手,魏朝阳就是一皱眉,下颌是人的脆弱要害之一,如果被打中,当场晕迷都是轻的,重的甚至可能会被直接打死。 闻峻是打俱乐部联赛的职业拳手,不可能不明白自己这一拳的威力。 那么他上来就打要害,而且没有留手,分明就是想下杀手! 魏朝阳双臂交叉,挡住闻峻这一拳,微退半步卸掉力道,左拳虚抬以备格挡反击,右拳借左拳掩护,呼地一击打向闻峻。 就在他这一拳击出的瞬间,头顶上那锤子突然重重落下,结结实实砸在那通红铁块上,迸起大片的火星。 拳头破风,竟然打出空的一声闷响。 第一拳就直接出爆击了!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听到这破空拳声,闻峻脸色微变,深吸一口气,错步向旁一闪,跟着连退了三步,与魏朝阳拉开距离,反手一拳打出,正与魏朝阳的拳头打在一处。 他又退了两步,吐出一口浊气,将手背在身后,沉声道:“好拳法!” 这话音未落,就听一片喝彩声爆起。 “小魏教练,好厉害啊!” “好帅啊!” “小魏教练这一拳都打出响了,太猛了。” 所有跟在魏朝阳身后围过来的女学员们七嘴八舌纷纷赞叹,忠实履行气氛组职责,比只会加BGM的李老头可靠谱多了。 魏朝阳一拳逼退闻峻,却没有趁胜追击,而是收拳说:“峻哥,想打的话,上台带护具吧。” 练武之人都有一口气,被这样打到脸前,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退缩畏战,否则心气一毁,以后都别想再跟人对打了。 闻峻转头看向许芳馨,“许总,您看呢?” 许芳馨微微一笑,“我给你们加个彩头,谁赢了,三万奖金,外加做我一年的一对一私人教练。” 魏朝阳不喜欢许芳馨那种拿他们当把戏来耍弄的态度。 但是他真的很想接触一下那只肥猫。 而给许芳馨当私教显然就是最好的机会。 他不动声色地问:“峻哥,怎么论局?” 闻峻眯着有些狭长的眼睛,看着魏朝阳,如同盯着猎物的恶狼,“一局定输赢,要么下台,要么倒下。” 魏朝阳微微一笑,“好,一局定输赢!” 柳大林接到消息,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整个俱乐部的人都已经被吸引到擂台这边。 魏朝阳和闻峻各在擂台一侧做着准备活动。 刚刚硬碰碰交手一拳,让他们都清楚的意识到对方是硬手,所以在对手之前,要把准备动作做足,活动开身体,以保证能百分之百发挥实力。 围观群众则是泾渭分明。 在闻峻一侧的,全都是俱乐部的教练和男学员。 在魏朝阳一侧的,则是全部的女学员,百分之九十都是今天刚交费的。 那个最热情火爆的矮个小姐姐更是不知从哪淘来了一堆手捧花,跟几个一起的朋友站成一排,整齐划一地呼喊助威,“小魏教练加油,小魏教练最棒!” 李老头也混在人群中,只是有些懵逼。 他实在搞不明白,好端端来打拳靶,怎么事态就发展到上台打拳了? 能不能赢无关紧要,关键是浪费他们宝贵的时间。 现在的他们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关系性命异常宝贵好不好。 打个什么拳嘛! 而引起这场争端的许芳馨则大模大样地坐在中间的椅子上,饶有兴趣地看看闻峻,又看看魏朝阳,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很有深意。 柳大林先上来跟许芳馨打了个招呼,却也不敢说魏朝阳/根本不是教练,他要敢把这事儿漏出去,那边正疯狂给魏朝阳助威的女学员们非得把他这个俱乐部拆了不可。 更何况,气氛已经到这儿了,他要是强行不让两人对手,别管是对俱乐部的名声,还是对两人的名声都有影响。 至少闻峻肯定不会同意就此住手。 柳大林打过招呼,便先去了闻峻那边,“峻子,小魏还只是个学生,没什么实战经验,你悠着点,别把人打坏了。” 闻峻把右手握成拳递到柳大林眼前。 指背红肿一片。 “我刚才跟他对了一拳。” 柳大林不由愕然。 他从来不知道魏朝阳的拳力居然可以这么沉重。 闻峻又道:“这一战关系到我的名声,我绝对不可能收手,你可以跟他说,害怕的话,就现在投降认输,要是等上了擂台,哪怕是跪着哭求,我也不会饶过他。” 柳大林只好又转到魏朝阳这边,劝道:“小魏,闻峻是正经的职业拳手,来海城之前,在泰国打过铁笼格斗,手重心狠,出招不留情,你还是不要跟他打了。” 魏朝阳道:“大林哥,这是他先挑事儿的,咱们习武之人,要是这口心气都没有,那还练什么拳?今天这一战,我必然要打。你放心,我有分寸,要是实在不妙,我就跳下擂台宣布认输。” 柳大林叹气道:“我就怕你没机会逃走。闻峻有个花名叫伸手阎罗,与人对手,以游击试探为主,轻则不出手,一旦出手就必然决定胜负。” 魏朝阳不由看了闻峻一眼。 闻峻是这半年天南格斗圈里最红的拳手。 做为搏击爱好者,闻峻的六场月赛魏朝阳全都看过。 虽然没什么硬手,闻峻也赢得很轻松,但依然能看出他的风格来。 出手很辣刁钻,毫不留情,而且出手必中! 但魏朝阳之前可看不到闻峻头上的运。 闻峻头上那根长针,正闪着微光,针上穿着的那团模糊物是微微蠕动。 怎么看都很凶险的样子。 看到魏朝阳看过来,闻峻将双拳在眼前撞了一下,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大林哥,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魏朝阳说什么不肯松口放弃。 柳大林无可奈何,只好宣布自己亲自做裁判。 这样真要有什么危险可以及时出手解决。 魏朝阳却把李老头叫到身边,抬手就把自己头上的千锤百炼和李老头的有惊无险换了个。 安全第一,先叠个BUFF以防测再说。 有惊无险傍身,至少可以多重保障。 对于魏朝阳换运这事儿,周边众人毫无所觉,只有李老头有些感受。 可许芳馨头上的那只肥猫却是惊得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吃惊之后,便越发焦躁了,不停在许芳馨脑袋上转圈。 可无论怎么折腾,也离不开那方寸之地。 做完准备活动的两人戴上拳套,各自翻上擂台。 柳大林习惯性讲了一下比赛规则后,便即挥手开赛。 魏朝阳和闻峻都不急于进攻,挪着寸步,围着擂台边际,一边绕圈,一边寻找着对方可能存在的破绽。 几圈绕下来,识货的教练们都紧张起来。 柳大林更是精神紧绷到了极点。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两人要是上来就挥拳得得噼哩啪啦热闹无比,大家就不担心了,因为那都是带有表演性质的耍把戏,专给外行人看热闹的。 可现在这样只绕圈不动手,那就真正在全力以赴对决,一旦出手必然石破天惊,弄不好既要决胜负,也得分生死了。 女学员们却不知这里的紧要,助威呼喝声一浪高过一浪。 两人正绕着圈子,突然台下有手机音乐铃声响起,二手月季的独特唱腔响起,“哎呀我说命运呐……” 是魏朝阳的手机响了。 李老头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机按静音。 魏朝阳下意识看了手机一眼,心里还琢磨会是谁给自己打电话。 闻峻趁机上前,呼的一拳打向魏朝阳面门,拳风呼啸,猛恶无比。 魏朝阳刚要格挡反击。 不想这凶恶无比的一拳到半路就撤了回去,跟着一拳从另一个角度打上来。 闻峻既然出招,便不再停歇,左一拳右一拳,上一脚,下一脚,不停变幻位置,围着魏朝阳快速转圈,所有进攻的招法都是试探用的虚招。 只是他的拳脚力道都沉重异常,根本看不出上虚招还是实招,甚至有可能虚实随心转化。 所以魏朝阳便只能全当实招来应对,顺便反击一两手。 如此你来我往的对了十几个回合,两人的拳脚竟然没有交击过一次。 可魏朝阳却注意到一件事情。 ------------ 第二十章 有惊无险 闻峻头顶上的那根长针,在对战一开始就亮了起来。 有光芒自针尾处亮起,顺着针身缓慢无比地向下流淌。 光芒流过的位置,针身光芒四射,锋锐无比。 十几个照面下来,光芒笼罩整个针身。 整根针仿佛化作了绝地武士的光剑,抢眼得一匹。 虽然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魏朝阳还是在针身全部亮起的刹那,提高了戒备。 也就是在这一刻,闻峻感觉到了熟悉的躁热充斥全身。 心跳加速,精神高度集中。 他不仅能清楚地看出魏朝阳动作的每一个轨迹,甚至还注意到魏朝阳有一半的注意力并没有在自己身上,而是在自己头顶上方的空中。 仿佛预知能力般的感觉涌上心头,无数的动作轨迹交织的防卫网中出现了一个稍纵即逝的空档。 就是现在。 只要出拳,一定可以取得胜利! 这感觉没有任何根由,可闻峻却没有一点怀疑。 三年来,他能够战无不胜,靠的就是这有如神助的感觉! 只要这感觉一出现,出手必胜! 闻峻毫不犹豫地踏步上前,跟随这感觉挥出了开战以来第一个实拳。 这一拳看起来没有什么章法,可却离奇地自魏朝阳防守的双臂间穿过,无视了他躲闪的步伐,重重打在胸口上。 魏朝阳踉跄后退。 擂台下方的一众女学员齐声发出惊呼,全都替魏朝阳担心不已。 他头顶上有惊无险的清晰度突然间直线上升,迅速从一堆模糊的马赛克进化为720P的清晰度。 一直模糊不清的形象也终于现出真容。 那是一座小房子,看起来仿佛是个小小的庙宇。 庙宇上方不停有一道道闪电落下。 可每一道闪电都跟庙宇擦身而过,不能伤到庙宇分毫。 有惊无险! 闻峻一招占了上风,立刻紧追上前,双拳如同暴风骤雨般向着魏朝阳连环打过去。 魏朝阳用双手护住要害,左遮右挡,连连后退,显得毫无还手之力。 擂台下方担心的尖叫声连绵不绝。 尤其是那个矮个火爆小姐姐几乎控制不住想要冲上擂台拯救魏朝阳。 好在身边的同伴还有理智,死死抓住她。 李老头担心的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要是魏朝阳出点什么事儿,那他可就死定了! 魏朝阳头上的有惊无险越加清晰。 许芳馨却露出毫不掩饰的失望神情,心想看着挺不错,结果只是个样子货,真是浪费时间。 柳大林全神贯注地看着两人,只等魏朝阳露出败像就上前分隔终止比赛。 可魏朝阳虽然陷入困境,却依旧防守严密,节节后退,脚步丝毫不乱。 刚刚闻峻那一拳虽然打在了他的胸口上,但在落拳的那一刻,他及时挪动身体,避开心脏要害,用胸口侧方位置接下这一拳,并顺势泄掉了相当一部分力道。 现在虽然中拳处隐隐作痛,但却没有太大影响。 他借着防守,依旧在观察闻峻头顶上的运。 在打出那神来一拳之后,那针的光芒便慢慢消失。 而随着光芒的消失,闻峻的攻击开始变得不再那么犀利刁钻。 光芒终于全部消失。 有新的光亮在针尾处重新聚集亮起,微弱却醒目。 就是现在! 没来由的,产生这个感觉。 这就是最佳的出手时机! 魏朝阳果断格开闻峻攻击,一拳打了过去。 这是开战以来,他打出的第一个攻击。 一拳打出,原本密不透风的防守立刻出现空档,将他的要害完全暴露在闻峻的攻击范围之下。 柳大林看到这一幕,不禁微微摇头。 在他看来,这分明就是魏朝阳沉不住气强行反击,结果却把自己的要害暴露出来。 以闻峻的老道经验,怎么可能会放任这个机会溜走! 这场比赛已经结束了。 柳大林做好上前准备,以防闻峻获胜后不肯罢手,伤到魏朝阳。 闻峻已经果断出手。 以攻对攻! 看似凶险,但闻峻却算计得清楚。 他这一拳可以打中魏朝阳的要害,而魏朝阳的攻击却是偏向肩膀位置,两者造成的伤害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他,赢定了! 闻峻忍不住发出胜利的咆哮。 可就在这一刻,李老头脑袋上的千锤百炼再次爆起纷扬的火星。 几乎同时,魏朝阳脑袋上的有惊无险突的一震,闪电消失踪,只余下小庙,灼灼发光,显得异常神圣。 许芳馨头顶的肥猫站起了身体,嘴巴张大到合不拢。 空的一声破空闷响。 魏朝阳第一次攻击,就打出了更胜以往的重拳,重重打在闻峻的左肩上。 闻峻的拳头堪堪来到魏朝阳的下巴处,还没能接触发力,便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自肩膀处涌来,在咔吧脆响声中,斜斜飞了出去,左臂在空中飞起一个奇怪的角度。 肩膀被打错位了。 好重的一拳! 闻峻堪堪想明白,身子已经重重摔到地上。 四下里响起一片惊呼,还掺杂着势头更盛的欢呼。 教练们全都惊得合不拢嘴巴。 打在肩膀这种不易受力的位置也能把人打飞,这得多大力? 而女学员们已经兴奋的跳了起来,全都欢呼不停。 刚才受到多大惊吓,现在兴奋度就有多高。 整个俱乐部都沸腾起来。 闻峻身子一着地,但立刻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想要防备魏朝阳接下来的进攻。 可是刚一站起来,他却不由得愣住了。 他没有在擂台上,而是在擂台下。 魏朝阳一拳,就把他从擂台上给打了下来! 柳大林已经举起了魏朝阳的右手,大声宣布:“本次切磋,魏朝阳获胜!” 女学员们兴奋得控制不住地连声尖叫。 矮个火爆小姐姐干脆地翻身冲上擂台,把手里的手捧花塞给魏朝阳,顺便给了他一个深深的大力的热情实足的拥抱,还抱住了就不肯撒手,把脸贴在结实的胸肌上,蹭了一脸汗水也不嫌弃。 许芳馨兴奋地站了起来,眼中异彩连连。 好漂亮的一拳! 她看过那么多场拳赛,却没有哪个拳手能够一拳就把对手打飞下擂台的。 华丽得简直好像漫画场景! 魏朝阳一点也没有吹牛,他的拳头真不是一般的重! 而且技巧也足够强。 与闻峻以攻对攻,还能赢下来。 这绝对是个超强的高手。 也正是她眼下最需要的! 可实际上,被视为超强高手的魏朝阳现在也有点懵逼。 能把闻峻这么个壮汉打飞的一拳,远超过他平时的最高水平,平时连想都不敢想能打出这样凶猛强悍的一拳。 这就是千锤百炼的效果吗? 这就是运气加成的效果吗? 可他已经把千锤百炼换成了有惊无险,难道残留影响会更强? 魏朝阳下意识往头顶摸了一把。 可这一摸,他却愣住了。 运数:有惊无险! 居然,从运气变成了运数! 只是一场有些惊险的拳赛,就能把运气升级为运数? 这么草率的吗? 真能这么容易的话,那还不得运灵满地跑,运数不如狗? 这里肯定有其他的原因。 魏朝阳正要仔细想想刚才的全部细节,许芳馨已经笑吟吟地跳上擂台,“小魏教练,恭喜你获得了胜利,刚才说好的奖金我会打到俱乐部账上,柳师傅记得转给小魏教练。” 柳大林嘿嘿干笑道:“一定,一定。” 却又往擂台下瞟了一眼。 闻峻还站在原地没动,似乎仍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魏朝阳一拳击败,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 头上的长针运变得暗淡无光,甚至还隐约看到针身上出现了细小的裂缝。 柳大林心中不禁暗暗叹了口气,琢磨着一会儿怎么安慰一下闻峻。 毕竟这是自家俱乐部的门面,年底的联赛还指望着他呢! 可不能让他就此被打击得一蹶不振。 魏朝阳虽然强,但终究只是业余选手,还是学生,不可能定期代表俱乐部参加联赛。 许芳馨又说:“小魏教练,你现在是我的私教了,不如今天就开始教学吧。” 还没等魏朝阳回话,矮个火爆小姐姐立马不干了,“这位阿姨,凡事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是我先约的小魏教练,我后面还有这么些姐妹呢,你想请小魏教练指导,老实排队吧!” 擂台下的女学员们纷纷应和,“没错,老实排队,小魏教练是大家的,别以为有钱就可以独享独占!” 矮个火爆小姐姐得意洋洋地抱住魏朝阳的胳膊,示威般向许芳馨昂起笑脸。 魏朝阳不自在地连抽了好几下,楞是没把胳膊抽出来。 抱得太紧啦! 许芳馨见此情景,便微笑道:“那好,我就改天吧,柳师傅,帮我排下,回头把时间传给我。小魏教练我们改天见。” 说完,跳下擂台,径直离开,却是没有理会失魂落魄的闻峻。 私教指导只是个单独接触的借口,她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没必要跟那些上脑的女学员争这个。 魏朝阳现在也没心思撸猫了,只想安静地复盘刚才的全部经过,找出有惊无险升级成运数的原因。 只要能找到这原因,他就可以炼运给明心桐看了。 看到许芳馨自动退让离开,矮个火爆小姐姐欢呼一声,摇着魏朝阳的胳膊道:“小魏教练,我是第一个,是不是现在就开始啊。” 说着话,还冲着魏朝阳直眨眼睛。 这位矮个火爆小姐姐有一双又圆又大眼的漂亮眼睛,个头虽然矮,但身材一点也不含糊,该大的地方那是相当大,该细的地方也不是一般的细。 这样一位性感热情的美女,娇声嗲气的求私教指导,哪个正常男人能受得了? 好在魏朝阳现在不正常,所有心思都在运这个东西上呢,根本不受这小姐姐的迷惑。 他又抽了两下胳膊,还是没能抽出来,只好商量,“小姐姐,能不能先把我松开?” 矮个火爆小姐姐不肯松手,热情地说:“什么小姐姐,叫我名字就可以。我叫慕云香,你叫我香香吧。我可不能松手,要是松手的话,你跑了怎么办?被人抢走了怎么办?我这身小力弱的,哪抢得过别人?反正除非开始训练指导,不然的话,别想让我松开。” “放心吧,我不跑,也不让别人抢走。”魏朝阳承诺道,“我保证指导你。” 擂台下的女学员们纷纷出声,“我们也要,我们也要!” 热情得不要不要的。 魏朝阳现在觉得蝴蝶翩翩这运灵的作用是负担了,也不知道这残留效应什么时候能全部散掉,只好先使缓兵之计,“各位,我还在上学,不是全天在这里做教练,一会儿就得回学校上课了。今天只能指导一个人。大家不如去找柳教练,让他按顺序排一下时间。请大家多谅解啊。” 好在这些女学员们都比较听魏朝阳的话,立马去找柳大林。 魏朝阳赶紧趁机冲着李老头使了个眼神,挎着跟树袋熊一样的慕云香跳下擂台,就往新手练习区去。 心领神会的李老头赶紧跟在后面,不过得不着机会说话。 慕云香紧贴着魏朝阳寸步不离! 魏朝阳只好认真、专心而且严格地指导慕云香开始练习。 结果不到二十分钟,慕云香就受不了,大汗淋漓,直个劲地喊累叫疼,说什么也不肯再练了。 俱乐部的标准私教课四十分钟一节,慕云香不想练习,却也不肯浪费,就缠着魏朝阳巴拉巴拉地说个不停。 等到四十分钟下课的时候,慕云香已经主动交待了自己的学历工作家庭情况喜好爱好不良嗜好等等一切内容,甚至连三围数都干脆利索地报了。 最后离开的时候,还恋恋不舍,粘粘糊糊,非得加了魏朝阳的微信才肯走。 这要换个意志不坚定的,没准儿都要准备跟慕云香去见家长了。 好容易打发走了慕云香,魏朝阳不敢耽搁,小跑着换了衣服,顺后门就溜了出去。 不赶紧溜不行,还有好些女学员不死心的等着呢,这要是被缠住,估计这一天都别想出俱乐部了。 李老头紧跟其后,也溜了出去。 闻峻缓缓从隐蔽的角落里走出来,盯盯看着后门的方向,两眼血红。 许芳馨在离开俱乐部前,正式解除了对他的雇佣。 闻峻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苦心经营,才接近许芳馨,眼看成功在际,结果却因为魏朝阳的出现而功亏一溃。 他绝对不能接受! 而且他也绝对不能失败! 失败的后果他承担不起! 现在挽回局面的机会只有一个。 击败魏朝阳,打伤或者打死他,让他没有机会替许芳馨去做事! 这样的话,许芳馨就没有时间再去找其他替代者,只能还用自己。 只是,他能够击败魏朝阳吗? 闻峻下意识按了按肩膀。 错位的关切已经复位,却依旧还隐隐作痛。 那有如神来的惊天一拳,打碎了他全部的自信与骄傲。 他需要更强的底气来帮助自己重建信心。 闻峻拿起电话,拨出一个号码。 只响了两声,就接了起来,传出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 “闻峻?” “你说过,可以让我战无不胜,现在条件还有效吗?” “当然,我一直等着你,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只要能让我赢,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但我需要在三天内就能得到这能力!” “没问题!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做了炼运的炉鼎,就与这炼运事绑定在了一起,要是你失败了的话,就会与未能炼成的运同陨,百死无生!”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这些,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好,你来找老地方找我吧!对了,我能问一下,是什么让你下定了这个决心吗?” “我败给了一个人。他一拳就把我从擂台上打了下来。我的攻击,对他毫无效果。可是,我必须得赢过他,我没有任何退路!” “哦?有意思!你有强运一针见血傍身,就算不能保证一定赢,也不应该有这种攻击无效的情况发生,至少能伤到对方。除非……他身上有克制你的运数!他叫什么名字?” “魏朝阳!” ------------ 第二十一章 就挺让人同情的 从后门出来,魏朝阳一回头,就注意到李老头脑袋上的千锤百炼的清晰度大幅度提高。 他不禁吃了一惊,把千锤百炼换回自己头上,仔细摸了摸,虽然没有升级成运灵,但手感变得更好是无疑的,便问:“大叔,你刚才做什么了?千锤百炼怎么比原先效果强了?” “什么效果变强了?怎么可能,我什么都没做啊。”李老头莫名其妙,掏出罗盘对着魏朝阳脑袋一测,登时激动了,“居然达到了数足通灵的边界,只差一步就可以化成运灵!” 他想了想,又测了下自己脑袋上的有惊无险,更激动了,“演化成运数了!哎,哎,这也太离谱了,这么一会儿工夫,居然就把两个运都给养起来了,这就是炼运师的手段吗?不对,不对,这是神仙的手段啊!太,太特么离谱了!” 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以至于有些语无伦次。 做了三十多年的运数猎人,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随随便便就能把运升级的事情! 不需要命宫匹配,不需要复杂的操作,不需要漫长的时间! 搞点事情就能升级! 要是有了这本事,还猎什么运啊,运数运数随便搞,想不发财都不行,全世界的业内人士,包括监管委员会都得捧着自己! 一时间看着魏朝阳,感觉他全身上下都在闪着金光,仿佛一颗人形金元宝! 用不着蝴蝶翩翩,都人见人爱啦! 魏朝阳就觉得有些离谱。 明明打靶机连续暴击的时候,千锤百炼还没有变化,怎么现在就只差一步就可以演化成运灵了? 这么干想实在有些想不明白。 魏朝阳带着李老头找了个僻静点的地方,拿纸笔画了个表格,依次把绿帽子运、千锤百炼、有惊无险三个运在身上时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填进去。 有了表格内容的比对,登时一目了然。 魏朝阳拿笔把相类似的内容圈上。 做了与身上所带运性质相关的事情。 有多人在现场产生关联反应。 所以,导致这两个运发生变化的关键,就在于那场与闻峻的拳赛! 那么问题来了。 打拳赛的时候,千锤百炼不在自家身上,难道也可以受到影响吗? 李老头表示闻所未闻! 不过,这两天跟着魏朝阳混,闻所未闻的事情多去了,不差这一点,直接无视好了。 现在事情的关键就是,魏朝阳确确实实可以催运成熟演化! 而且想把千锤百炼催化成运灵也很简单,再打一场拳赛就好了。 魏朝阳心里却有些没底。 真要这么容易就能催运演化升级,福喜那样的顶尖大公司会总结不出来? 人家大公司有专门实验室的,一年投入好些钱搞研究,两个土鳖能总结出来的规律,大公司能总结不出来? 现实却是,除了传说中的炼运师,没有谁可以人为控制运的产生演化。 目前进入商业化运营的所有运,都是猎取而来。 可要说这么总结出来的没有道理,却也没法解释这两个运怎么就都演化加强了。 魏朝阳决定再做一次测试。 只是手头已经其他运了,便拉着李老头回医院,准备取个昨晚猎的烂运做测试。 回到病房,就见那堆扔在地上的烂运,一点也不见消散减弱,让李老头心里啧啧称奇。 似乎自打跟魏朝阳接触之后,原本熟知的世界规律都有些不正常了。 魏朝阳在那一堆烂运里拨拉了一通,实在找不出什么像样的,回头往床上看了一眼,见幸存下来的那堆伪运居然也还完好无损,就过去捡起一个,道:“用这个吧,比那些都强点。” 这也是个烂运,不过相对其它烂运来说,要好那么一点点,叫劳力微功,十力九无功,一成聊安慰。 烂运这东西就是,说好它不完全好,说坏它也不完全坏,坏里带着好,好里有着坏,就挺膈应人的。 按照之前总结出来的规律,魏朝阳和李老头商量了一下,决定去金海广场摆摊。 金海广场是海城地标之一,最繁华的旅游景点,人不是一般的多,从早上能热闹到后半夜。 一般来说,摆摊大钱挣不到,但挣些辛苦小钱还是没问题的。 正可以应上这个劳力微功。 李老头打电话联系熟人,进了一批景点常卖的小纪念品。 只是来的晚了些,好地方都被人给占了,挑来挑去,最后只在广场边上找了个位置,不仅风大日头晒,还特么没遮没挡的,很容易被城管给逮住了。 李老头陪着魏朝阳坐了一会儿,就受不住了,一会儿腰痛,一会头晕,一会全身不舒服,不到半个小时,就干脆找了个借口开溜,跑对面咖啡厅里享受冷气,顺便隔着玻璃监视魏朝阳的情况。 魏朝阳却是坐住了,真就认认真真地摆摊,认认真真的卖货。 别说,小半天的工夫,还真卖出去几十块钱。 魏朝阳还挺开心,坐着那哼上歌了,一边哼着歌,一边东张西望,看着路上人头上千奇百怪的运气解闷,一副吊二啷当,没心没肺的架势。 正哼得开心呢,有一群人聚到摊前,从打扮来看,是外地来的游客。 他赶忙招呼,“这边大件的三十一个,这边小件的十块钱两个,小本生意,概不讲……” 还没招呼完呢,就听对面人群里有人惊诧地叫道:“魏朝阳?” 魏朝阳不由就是一怔。 之所以选金海广场,就是因为这边跟学校离得够远,避免被同学看到,毕竟他现在还属于车祸住院期呢,被人看到摆摊实在不好。 哪曾想,躲这么老远,居然还能被人给认出来! 他抬头一看,就见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正瞪着自己。 呦,还真是巧了,居然是医院里的那个大眼睛小护士,没穿护士服,一身清凉的吊带长裙,戴着顶草编宽檐的凉帽,满身都透着清爽洒意。 魏朝阳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宋姐姐,你怎么没上班?” 心里却在使劲想,这护士叫宋什么来着? “我今天轮休,陪外地亲戚来转一转……不对,这跟你没关系。”宋护士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凭什么要跟魏朝阳交待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立刻瞪起圆圆的眼睛,“你到今天晚上才能结束观察期,怎么跑出来摆摊了?你一个大学生,昨天因为学习的事情回学校还情有可愿,今天跑出来摆摊,这可就不对了。” 一起来的那群人里就有问宋护士的,“悠然,你认识这小伙子?” 宋悠然简单说:“医院我负责的病人,昨天出车祸送来的,还在观察期呢,就跑出来摆摊,这也太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儿了。” 魏朝阳解释道:“我实在是没办法,不摆这个摊不行……” “我明白了。”人群里一大妈一拍大腿,跟着又拍了宋悠然一巴掌,“悠然,你别说人家小伙子了,要是有办法谁会顶着病出来摆摊挣这份受罪钱?一看这小伙子就是家里不宽裕,出了车祸,更是雪上加霜,这是想挣点钱帮家里减轻点压力。对不对,小伙子?” 联想力好丰富的大妈啊。 能不要联想吗? 魏朝阳嘴角不由微微抽搐,干笑道:“其实不是的,我就是那个摆着玩,对,摆着玩,刚摆一小会儿……” “小伙子,你不用说了,我们都明白。”大妈根本不理会魏朝阳的解释,“唉,怪可怜的,多好的小伙子啊。来,大妈帮你一把,最大的那件,对,就是那个贝壳粘起来的那坨,三十是吧,给我装起来。” 被大妈这么一带动,这群人立马都感动了,纷纷掏兜,你一件我一件的,居然一家伙买了十多件。 连宋悠然也跟着买了一样,买完了还挺内疚地说:“小魏同学,是我不好,我不该说你。不过,你也别摆太久了,差不多就赶紧回去吧,今天你还有几个检查呢,不做的话,明天出不了院的。” 魏朝阳干笑着应道:“好的,好的,我一会儿就收摊回去,宋护士,你放心吧。” 说到这里,他欲言又止。 这一宿加半天不见,宋悠然头顶上那顶向日葵蔫得更厉害了,不仅叶子掉了好几片,连花盘都耷拉下脑袋。 不仅如此,清晰度明显降低,还起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看着越发的不清楚了。 宋悠然看着魏朝阳欲言又止的样子,却误会了他的意思,柔声说:“你不要担心费用,撞你的那个女人已经交了足够的押金,而且也说了全部费用都由她来承担,快回去吧,别再摆摊了。对了,那女人还说今天要去医院看你呢,你要是不在病房,没准儿她就认为你没事儿,不肯再给你承担费用了。” 魏朝阳不知道她运气出现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虽然担心,却不敢乱说话。 给自己随便换运是一回事儿,干涉别人的运气又是另一回事儿。 书上说的清楚,每个人的命运都是复杂交织的,不能轻意猎取干涉他人的命宫运气,否则会引发各种不可测的后果,严重的甚至会导致人送命。 之前他要是知道这个的话,也绝对不敢随意去动校草同学的蝴蝶翩翩。 宋悠然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在那群亲戚的催促招呼下,跟魏朝阳道别。 走出老远,还回头看了好几眼,摆手示意魏朝阳赶紧走。 魏朝阳抬手摸了摸头顶的劳力微功,手感没什么变化,心里不禁有些犯嘀咕。 难道之前的总结出差错不成? 正嘀咕呢,两人站到摊前。 “这边大件的三十一个,这边小件的十块钱两个……”魏朝阳下意识介绍着,抬头往前一看,不禁傻了眼。 俩城管,板着脸看着他呢。 见魏朝阳抬头,其中一个就说:“没看到前面立的牌子吗?广场外围禁止摆摊,违返罚款二百。要摆摊去里面画好的摊位,来吧,二百块。” 魏朝阳一听,罚二百,那这一天不仅白干,还得倒赔进去钱,赶紧解释自己是天南科大的学生,出来摆摊是为了补贴学费,家里困难实在没办法。 反正就是顺着大妈联想的路子往下解释。 这么一说,俩城管也挺同情,松了口,罚款减半,只罚一百,赶紧收拾摊子走人。 魏朝阳乖乖交了罚款,一算剩下的钱,虽然把本赔进去,可也没什么赚头,白辛苦一场,这破烂运还真是发威了…… 想到这里,魏朝阳就是一怔,再伸手往头上一摸,劳力微功虽然没变成运灵,但手感变得瓷实光润。 他心里微动,隐约间觉得自己似乎把握住了某种关键。 一时想不清楚,干脆站在原地不动,仔细思考。 那个涉及到关键的念头就在脑海中飘来飘去,总差那么一点却抓不住。 正想着心烦意乱呢,肩膀被重重拍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什么念头都给打没了。 魏朝阳大怒,转头一看,却是李老头过来,不禁生气地道:“你瞎拍什么,本来我已经悟到点什么了,让你这一拍,全都拍没了。” 李老头是在咖啡厅里看到这边的事情,所以才过来,见魏朝阳呆呆站在原地不动,还以为是年轻人受不了这社会的初步毒打,就拍了拍他。 原本是想开解两句的,哪知道他还没说呢,魏朝阳就先炸庙了。 李老头干笑道:“我看你在这里站着不动,情绪挺不高的,还以为你是因为……” 这话一出,魏朝阳心里就是一动。 情绪! 没错,就是情绪! 无论是催化绿帽子运变运灵,还是催化千锤百炼和有惊无险,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做了与这些运有关系的事情,还引起了自己和围观群众大范围的情绪反应! 这个也绝对是催运演化的关键! 魏朝阳忍不住拍了李老头一巴掌,也不恼火了,哈哈大笑,“大叔,你这提醒的还真是时候,我悟了,这炼运没有问题了!” 李老头一听,就知道事儿成了,赶紧掏出罗盘测试。 这一测,不禁大吃了一惊。 虽然这个伪运数没有像之前的绿帽子运那样变成运灵,但却转成了真正的运数,不再是伪运数了! 而且这个运数是圆满运数,只差一步积累,就可以达到数足通灵的要求,跨过关键门槛,化为运灵! 李老头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原本以为已经很高估魏朝阳了,哪知道事实证明,还是大大的低估人家了。 能把伪运数演化成真实运数,这是什么样的神仙手段? 以后还猎什么运啊,直接在家画符造运就可以了,交到魏朝阳手上,简单一个操作,就能化伪成真。 真实的运数,不论是好噩霉烂普哪一种,都是各大公司、组织抢着收购的。 要是能有稍微好一点的运,那更是直接上门报价疯抢。 这下可真实发达了! 数钱数到手抽筋都是小事,就怕到时候把手指头数断了,也数不过来那! 这简直跟点石成金没什么区别了! 李老头再次看向魏朝阳的目光,就和看金山一样一样的。 有这么一手本事,哪怕别的能耐全都稀松甚至没有,也不耽误一辈子的富贵了。 这个金大腿,不对,是这个金山,他必须得抱得死死的,谁要敢不让他抱,那就是不共戴天的大仇人,绝不对共存于人世间! 魏朝阳却没有在意李老头的情绪,自信满满地说:“我现在就联系明心桐,把证明身份这事儿解闷了。” 他说着,便掏出手机,准备给明心桐打电话。 可这手机一拿起来,他不禁大吃了一惊。 ------------ 第二十二章 这人谁啊 手机上,好几十未接电话。 在俱乐部跟闻峻对手的时候,为了防止电话铃声影响他,李老头给手机设了无声,之后就忘记调过来了。 打开通信记录一看,好嘛,自家寝室兄弟的,老乡师姐的,辅导员的,还有好几个陌生号码。 每个号都打了好几遍。 老乡师姐打得次数最多,二十七遍。 魏朝阳顾不上别的,赶紧先回电话。 按次数来,第一个是老乡师姐。 几乎是刚一拨过去,立马就被接通了。 “魏魏?” 声音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带着期待与不安。 魏朝阳心想,哎哟,这是出事儿了,赶紧应了一声,“哎,是我,有什么事儿吗?” “哎呀,你可算是接电话了,吓死我了!”师姐的声音一下子就提了起来,隐隐带着焦急,“你人哪儿去了?怎么干打你电话也不接?你现在在哪儿呢?” 魏朝阳听得一脑门子雾水。 心想虽然大家关系好,但也没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吧,师姐大人这是抽哪门子疯啊,明明昨天,不对,是前天才见过一面,怎么才隔一天就急成这样了? 不过没等他再问,师姐已经迫不及待的巴拉巴拉说了起来。 原来,魏朝阳被车撞的事情已经传回学校,辅导员打算过来看看情况,可当时那个撞人的女司机把他拉走的时候,没带学校里的其他人,谁都不知道魏朝阳被拉哪儿去,当时也没人留女司机的电话,唯一的办法只有打魏朝阳的电话。 可是这一打,手机明明是通的,却一直没人接。 这下所有人心里都没底了,以为撞得多重呢,辅导员已经去想别的办法找人了,并且准备通知家里。 魏朝阳一听,不禁急了,这要是告诉家里,不得把老妈急死才怪,赶紧哄着情绪有点崩溃的师姐挂了电话,然后给导员拨过去。 导员接了魏朝阳的电话,知道他没有事情,总算是松了口气,问清是哪个医院,就要过去瞧瞧。 魏朝阳哪还敢在广场上呆着,赶紧坐上李老头的电动车,返回医院。 回去的路上,挨个电话回了一遍,落了不少埋怨,尤其是那几个陌生电话,都是医院打的,这好端端一个病人就没影了,打电话还没人接,医院也着急,毕竟他没办出院呢,出了事儿医院也有责任。 到了医院外,魏朝阳没立刻就进去,先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蝴蝶翩翩给自己换上了。 这蝴蝶翩翩一换上,附近的噬运兽立马就聚了过来,遮天蔽日,气势汹汹,差点没把李老头当场吓过去。 好在魏朝阳只是用了一下,就立刻又摘了下去,换上有惊无险。 噬运兽们失去目标,茫然地在空中游荡,仿佛一片片聚散不定的乌云。 李老头被魏朝阳的骚操作给吓到心怦怦直跳,实在看不明白,就问他搞什么。 魏朝阳理直气壮地说刚刚那么多电话没接,不知落了多少人埋怨,为了以防万一,他需要叠一下BUFF,加强一下人见人爱的运气,顺便再借点有惊无险,保佑自己能够平平安安地度过接下来将要面临的多方责难。 李老头就挺无语的。 用快速换运气的方式来叠加好运BUFF,也算一大发明了。 可惜这法子没有什么实用价值,毕竟正常人哪可能换运跟换衣服一样简单。 也就魏朝阳能这么做了。 魏朝阳叠完BUFF,自觉得信心底气都更足了一些,于是又买了一堆的奶茶和小点心,大提小包地上楼回疗区。 做为重点观察的病人,偷偷溜出去不说,还不接电话,少不得要被护士们给当面怼。 这可不是光靠叠BUF就能顶得过去的,必须得有配套武器才行。 果然上了楼,从护士站前面经过,就被眼尖的小护士给发现了,立马就通报了护士长。 护士长横眉立目的冲着魏朝阳就过来了。 虽说住院的病人偷摸往外乱跑的事情时有发生,但像这小子这样转头就没了影子还整天整天不回来的,真是头一回见,必须得让他明白明白什么叫住院的规矩。 魏朝阳看到护士长杀过来,脸上不慌,心中不跳,先承认了个错误,“阿姨,我错了,我不该出去乱跑,可我也是没办法,本来家里就困难,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治疗不知道得花多少钱,我寻思出去摆个摊挣点钱,能不让家里知道这事儿是最好的……” 反正宋护士的大妈亲戚已经帮他把背景补全了,不用一用实在太浪费了。 护士长本来板着脸是准备开喷的,但听到魏朝阳这话,脸上的表情就缓和下来,话出口也不是训斥的语气了,“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轻重呢?你现在是观察期,随时都有危险发生的,绝对不能乱跑。钱的事儿,你也不要担心,撞你的那个人已经承诺承担全部费用,而且预存住院押金……” 魏朝阳也不说别的,摆过正当理由之后,就是各种道歉认错,两三回下来,护士长反倒板不住脸了,让他赶紧病房,一会医生要过去查看情况,可能还要做些检查。 魏朝阳谢过护士长,又把买来的奶茶点心放到护士站,便什么埋怨批评都没有啦。 李老头在后面老远猫着,都不敢上来,毕竟那可是护士长,连医生在人家面前都跟老鼠见猫一样,他一个护工敢跟魏朝阳溜出去这事儿但凡挂上点边,那就死定了。 本以为魏朝阳会被护士长给喷到半身不遂,哪知道这小子居然轻松就把护士长以下所有护士都给拿下了,看得李老头啧啧称奇。 这里面固然有魏朝阳借了蝴蝶翩翩运势的原因,但要是自己的操作不行,运势也发挥不出最大作用。 看着五大三粗仿佛是个无脑小汉子,但这微操实在像个身经百战的老渣男。 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啊。 眼看着魏朝阳安然无恙的在两个小护士的护送下前往病房,感慨万千的李老头没敢跟上去,转头先溜了。 回到病房,魏朝阳就看到房间中坐着好些人。 为首的正是自家导员。 导员身后站着三位,正是自家四一三寝的三位兄弟。 粗眉大眼、戴着老式的黑框眼镜,脸洗得干干净净,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离得近了还能闻到香水味儿的,是老大郑玉龙,号骚虫。 大一男生,一般来说能把眼屎洗干净就是讲究人啦,收拾得这么细节的,那是相当凤骚麟浪。 长得圆圆胖胖,脑袋特大的,是老二袁永峻,号袁大头。这个外号不仅是因为他头特大,还因为他是个富二代,各种出去浪的时候,多数都会抢着买单。 第三人长得瘦瘦高高,往那一站跟戳了根杆子似的,便是老三方铭伟,号麻杆。 魏朝阳在寝室里最小,行四,外号老六,玩游戏各种蹲坑阴人,比较六。 这便是四一三寝四大害虫。 看到魏朝阳活蹦乱跳的样子,原本紧绷着脸的四个人都明显松了口气。 导员叮嘱了魏朝阳几句,也不多说,就先回了学校。 他这一走,三个兄弟立马扑上来。 郑玉龙狞笑道:“老实交待,你上哪去浪了?哼哼,干打电话也不接,不是开房,就是上床。” 袁永峻问:“开房和上床有什么区别?” 郑玉龙摆手道:“开了房也有可能不上床,万一鸳鸯戏水呢?” 袁永峻和方铭伟一听,登时肃然起敬,冲着郑玉龙齐齐竖了个大拇指,“高,实在是高,不亏是骚气传全校的骚虫!” 魏朝阳哭笑不得,“你们扯什么呢,我有没有相好的,你们三个牲口能不知道?刚陪老家的在这边的远房亲戚出去了一趟……” 袁永峻晃着大脑袋凑过来,仔细打量魏朝阳,使劲闻了闻,“哎呀我去,香水味儿,老六,别解释了啊,解释就是掩饰,再掩饰也掩不住你这一身的香水味儿!我们为你担惊受怕,你借由子出去泡妞,简直禽兽不如!还真让骚虫给说中了,白日宣那个啥,堕落,太堕落了!” 魏朝阳道:“袁大头,你特么什么时候长了个狗鼻子,还香水呢味,你鼻子窜烟了吧。” 心里却有点发虚,还以为刚才跟小护士们太过接近,沾上了香水味儿,赶紧抬胳膊闻了闻。 袁永峻狞笑道:“哈哈,心虚了吧,让我一诈就诈出来了,看来今天不动手,这个老六他是不能老实交待了!兄弟们,上啊!” 三个害虫立马一拥而上,把魏朝阳拖进屋里,按在床上,各种严刑逼供,让他老实交待跟谁出去鬼混了。 正闹得欢实,医生来查房了,看到这场面,很是不客气地训了三人一顿。 三人这才算是消停下来,老老实实坐下来聊天。 魏朝阳一边聊着,一边借机仔细打量三个室友头上的运气。 都是清晰度极低的充满马赛克的普通运气,而且从形象上来看,也不是什么好运。 经过这么一天一夜的折腾,魏朝阳对怎么分辨运气好坏已经有一定心得。 好运亮丽,形象鲜明;普通运略能分辨出个大概,像一团白色的雾气;烂运低沉暗淡,形象模糊,看不出个数,像一团污染极重的黑烟。 医院里的病人,最多的就是烂运,跟他们生病有极大关系。 运是长在命宫里的,与命宫的关系极大,两者之间相互影响,不是简单哪个为主。 命虚宫弱,养不住运,好运多数会跑掉,普通运会慢慢变成烂运。 所以人死之后,能够散逸出来的好运非常少。 至于噩运,魏朝阳至今还没有遇到过,想来会比烂运更黑更难看。 好运和噩运相对数量都不大,普通人拥有的一般都是普通运和烂运。 普通运会带点好,但好也好不到哪去。烂运会带点坏,但坏也坏不了多少。 三大害虫都是普通运,也跟他们目前的人生状态相契合,天天沉迷游不能自拔,什么参加学校活动,积极提升自己,那都是别人家的大学生涯。 但让魏朝阳有些介意的是,三个兄弟头上的运都有些微微泛红,看起来有种不吉利的赶脚。 对于这种现象,魏朝阳不知道具体代表着什么,毕竟到目前为止,似乎只有他能够直接看到运气的形象,这些事儿想问都没处问去。 他正琢磨着呢,忽听有人敲了几下门,旋即一个响亮清脆的声音响起,“可以进来吗?” 四人齐齐扭头,就见来人已经直接推门进来。 这是个高挑的年轻女孩儿,穿着热裤背心,圆润的肩头、匀称的手臂、修长的大腿,凡是露在外面的,无一处不白得发光。 看得三个害虫牲口两眼发直。 而在魏朝阳的眼中,她还有另一个特异之处。 脑袋上趴着一只蛤蟆。 金灿灿的,两只大眼睛眨啊眨的,无辜地瞪着魏朝阳,居然还挺萌。 蛤蟆的头顶上有一张张的红色老人头大票不停飘落。 一只有钱的蛤蟆。 这清晰度,妥妥的运灵! 都说运灵罕见,可这么几天的工夫,他就见着第三个啦! 有没有这个所谓的罕见,其实是因为大家都看不到,所以不知道这些运灵的存在呢? 眼前这位,有这样一个明晃晃表示自己有钱的运灵在身,必定是个有钱人。 年轻女孩儿昂着头,以一种女王视察领地的气势大踏步走进来,镇得四大害虫都一时不敢吱声。 她一直走到魏朝阳身前,仔细打量了他好几眼,才满意地点头说:“看样子应该是没有大问题。你要是哪里不舒服,或者想做什么检查,就跟医生说,不用怕花钱,你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魏朝阳茫然地问:“美女,你是哪位?” 看着有点眼熟,但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还有用这么理所当然的语气态度,说什么会对你负责,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没看那三大害虫虽然没吱声,但眼睛都瞪圆了吗? “哦,对了,你当时昏过去了。自我介绍一下,和佳瑶,就是我撞的你。我一定会对你负责到底的,就算是撞傻了,也养你一辈子。”年轻女孩说着拍了拍魏朝阳的肩膀,咧嘴一笑,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不用太感动。” 妈蛋,谁要感动啊,你把我撞飞了,我还要对你感恩戴德不成?你负责到底是应该的好不好! 魏朝阳道:“不用这么客气,直接赔钱吧,撞人不用赔偿吗?” “赔钱的事情有保险公司联系你。”和佳瑶豪气十足地一挥手,“我不讨论法律问题。明天你出院的时候 不要急着走,我过来接你,送你回去。对了,听说你是天南科大的学生,几年级了?跟哪位教授?我们和家在天南科大每年都捐款,还有挂名合作的实验室,需要的话,可以给你安排个导师。这些小事儿,都可以给你解决。” 一听这话,魏朝阳立马就说:“能让我们线性代数都及格吗?老师是明心桐。” 三大害虫感动得泪流满面。 还是自家兄弟好啊。 和佳遥听到一半,就已经叉腰要笑,可听到这里,赶紧又把手放下了,“当然不行,学生就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可以帮你联系导师收留,但不能帮你们作弊,提个别的要求吧。不用急,慢慢想,明天来接你的时候再说就可以。好好休息吧。” 说完,冲着魏朝阳一点头,又迈着女王般的步伐走出了病房。 被这女人气场压制住的三大害虫长长出了口气,然后兴奋起来。 “我看这女人眼熟,应该是在哪儿见过……” “得了吧麻杆,这样的美女你可着天科大捞都捞不着,还见过呢。” “哎,老六,这妞可以啊,赶紧上,一看就是有钱人,搞定了可以少奋斗三十年。” “去,去,人老六是那种吃软饭的人吗?而且这种女人一看就不好侍候,大丈夫岂可久居这种人下?不过约一约,还是可以的。就咱们老六的这范儿,随便亮亮肌肉,不怕她不腿软。” “你们两个不要看到美女就兽性大发。我们是来干什么的?慰问老六啊。老六,为了防止你今晚在这里孤单寂寞冷,我决定陪你在这儿住一宿,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回去。” “呸,骚虫,你是想翘老六墙角吧……” 三只害虫都很兴奋啊。 这种级别的美女网上就很多,但在现实里就比较少见,毕竟没有镜头隔着她不能PS美颜啊。 难得见到一个比网上美颜过的网红还漂亮的真人,不兴奋那还是男人吗? 魏朝阳正想怼这三只害虫两句,房门却又被推开了,进来两个西装革履提着公文包的男人。 “你好,魏先生,我们是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 好家伙,保险公司这就上门来谈赔偿了。 保险公司两人坐下就唠,一点时间也不耽搁,唠完了起身就走,具体赔偿数额还得回去算,只留了魏朝阳的联系方式。 这两人刚出去,紧跟着又进来两个,一男一女,男的GAY里GAY气,女的妖妖艳艳,自称是什么服装定制公司的,受和小姐委托,来给他量尺寸做几套衣服,以赔偿他被撞时损坏的衣物。 说完,也不让魏朝阳反驳拒绝,上来就给他量尺寸。 魏朝阳一脸懵逼,但做衣服不是什么坏事儿,就由着两人折腾。 这两位一边量,一这啧啧称赞,说魏朝阳这身材简直就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看那要流口水的样子,似乎很想再摸两把,把魏朝阳弄得好紧张。 好在两人职业素养不错,倒底忍住了,老老实实的给他量完衣服,没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只是在走的时候,男人给魏朝阳留了个张名片,说他要是对做模特感兴趣的话,可以联系他。说完还给魏朝阳抛了个媚眼。 魏朝阳被这媚眼抛得一激灵,全身起了一堆鸡皮疙瘩,赶紧把名片扔垃圾筒了。 这两人走了,紧跟着又进来两个穿着职业装的中年女人,板着脸,挺着腰,高跟鞋踩得地面咣咣直响,进来就道:“你好,魏先生,我们是和小姐的公关顾问,关于你不小心撞到和小姐车子的事件,你在拿到赔偿后,不能在任何社交平台发布任何相关信息,侵害和小姐的名誉……” 魏朝阳听得一楞一楞的,等这个两个气势实足的中年女人说完走了,掐着两人留下的名片才反应过来,“神特么撞和小姐的车子,不是她撞的我吗?” 三大害虫齐齐点头,“对啊,刚才你怎么不吱声?” 魏朝阳摊手道:“被她们给唬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女人什么情况……” 方铭伟突然一拍巴掌,“哎呦,我去,我想起来了,她是和佳瑶啊!” ------------ 第二十三章 骄阳如我 魏明阳并两大害虫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方铭伟,“你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她刚才报过名了,谁不知道她叫和佳瑶?” “不是,她是和佳瑶,不对,她是和乐儿,就是演后宫王者传那个剧的主演,演良妃那个。嗨,她这不戴墨镜口罩,没有几十个保镖前呼后拥的,一时没认出来是个明星。” 方铭伟掏出手机,调了几张剧张给三人看。 照片里的和佳瑶穿着古装华服,风情万种,气度跟刚刚完全不一样。 三人齐齐恍然,“原来是明星啊,怪不得屁事儿这么多呢。” 郑玉龙旋即怀疑地看着方铭伟,“麻杆,你还看后宫剧?你很危险啊。” 正经男大学生谁会看后宫剧? 方铭伟尴尬地道:“这不是小思喜欢嘛,我就随便看了看,多找点话题。” 魏朝阳三人恍然,齐齐呸了一声,“呸,舔狗不得大HOUSE!” “什么舔狗,这相处的事情,怎么能叫舔狗呢?你们三个大魔导士这是赤果果的嫉妒……” 房间里立时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三人又陪着魏朝阳唠了一会儿,就起身反校,下午还有课呢,上课的是对点名有强烈爱好的四大名捕之一老乔,可不敢缺他的课。 魏朝阳把三人一直送到电梯,这才返回病房。 一进房门,先觉得房间似乎比刚才亮了许多,然后就瞧见屋里站着个高挑的女生,腰板挺得笔直,正抱着膀看着他。 她的个头真不是一般的高,比魏朝阳也就矮了半个脑袋,两条大长腿比照片里靠PS硬拉长的网红腿还长。 只凭这双大长腿,往那一站,让多少人一见就不自觉的自惭形秽。 看到这女生,魏朝阳不禁一缩脖子,小心翼翼地叫道:“颜颜?呃,师姐?” 顺便往女生脑袋上多瞟了两眼。 本来这女生是需要他全力以赴全神贯注来应对的,不应该分心关注别的,可实在是她脑袋上面的运太抢眼,没能忍住。 一颗太阳! 光芒四射,几可与窗外的真太阳争锋。 几乎要晃瞎魏朝阳的二十四氪钛合金狗眼。 为什么进门会觉得房间变亮了。 被这女生的太阳运给晃得! 这两天魏朝阳也见识过不少运灵了。 无论是校草的蝴蝶翩翩,明心桐的星星,和佳瑶的有钱蛤蟆,抑或者自己的绿帽子运,呸,是不小心催化出来的绿帽子运,最多也就是个活灵活现,可跟真正的实物比起来还是有区别的,大概就相当于3D动画效果跟实物相比一般。 可眼前这个太阳运,除了个头小点外,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虚假。 完全就是个小号的真太阳! 不仅仅是光芒映亮了整个房间,魏朝阳甚至还感觉到了无穷的热量。 让他从心往外的发热。 就有种小宇宙要爆发的感觉。 魏朝阳的心神完全被这颗太阳运给占据了,以至于一时呆住。 高个女生哼了一声,两步走到魏朝阳身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你还认我这个师姐啊,出了事儿不第一时间告诉我,还敢不接我电话!” 魏朝阳不敢再看那太阳,哎呦呦低叫,老老实实弯下腰,让师姐大人揪得更舒服一些,“师姐,师姐,饶命啊,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嘛,本来没什么大事儿,我想着在医院呆两天就回校,谁也不告诉的……” 高个女生冷笑,“哼,口是心非!你是老实在医院呆着了吗?昨晚为什么去骚扰彭连城?你去骚扰彭连城,都不去找我!怕我担心,我看你是怕我不担心吧!” 妈蛋,这个女人的消息太灵通了,传言说天科大连路边的石头都长着耳朵只为了给她通风报信,果然一点也不假! “师姐,我错了……” 魏朝阳果断放弃一切辩解的想法,直接认错。 大好男儿不跟小恶女子斗,我怂! 虽然名为师姐,而且研究生都马上毕业了,可实际上她比魏朝阳要小四岁。 没办法,正常人上学是一年一级往上升,她是一年好几级往上升,别说小初高了,本科也只念了两年! 妈蛋,想我魏朝阳无论武力智力都不算差,可老天为什么让这么一只妖孽托生到我身边来! 此妖孽名唤颜若凝,身兼魏朝阳老乡、同学、校友、邻居、发小多重身份,如今则因为比他早入天科大而成为他的师姐! 妈蛋,不叫师姐不行,她下手真掐啊! “你哪儿错了!” 魏朝阳百试百灵这招,在从小就熟悉他的师姐大人这里根本不好使。 颜若水缓缓贴近魏朝阳,声音越来越轻,仿佛古神在低语,诱惑而危险。 “是被车撞了之后,还不忘去抱彭连城,还是刚一醒过来,就又迫不及待地去纠缠人家?难道这一场车祸,把你某种未开发的兴趣给撞出来了?哼哼,魏朝阳,你可以啊……” 越贴越近,呼吸相闻。 如兰吐气伴着炽热的光芒一并落到脸上。 魏朝阳觉得自己要窒息了,晕乎乎的,仿佛置身于夏日的花海之中,脑海中便有个小人忍不住想要载歌载舞。 初见校草头上的蝴蝶翩翩时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 这太阳,太诱人了,实在是想摸一把啊! 摸一把,就摸一把! 魏朝阳就鬼使神差地向师姐头上伸出了罪恶的黑手。 只稍一触碰,便有灼热无比的力量涌来。 运灵:如日当空,火云烧空天欲裂,我如骄阳耀世间,光照穹宇千星隐,焰炽万里山低头。 妈蛋,这什么运,感觉好霸道的样子! 别的运就两句解释,这个四句! 再想想颜若凝的人生,还真真能当上这句骄阳如我耀世间。 从小到大,凡是她出现的地方,必然是全场同龄人中最瞩目最优秀的那个。 别的不说,抢镜头一流啊! 难道这运灵是她从小就养到大的? 魏朝阳光想着这个运灵的问题了,一时出神,却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个伸手摸头的举动有多暧昧。 在颜若凝眼里,就是他不说话,只是在全神贯注地凝视着自己,满眼都是神魂颠倒的迷醉,还伸手想摸自己的头。 这是颜若凝从来没有见过的魏朝阳。 她心里不禁有些发慌,赶紧抬头后撤,想要拉开些距离,缓解下这越来越不对劲的气氛。 可是她这一抬头,魏朝阳的正摸着如日当空的手就落到了她的头顶上。 两人都是一怔。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老六,刚才忘跟你说了,文艺部的杨青芽约你明天晚上去排练……哎哟,我去!” 风风火火闯进来的郑玉龙刚喊了一嗓子,就看到了病房里的局面,立马叫了起来,“大头,麻杆,快来,快来!” 一胖一瘦两个脑袋立刻在门缝里挤进来,四目圆睁,齐齐发出惊叹,“哦哦哦……” 颜若凝站直身子,板着脸看着门口的三个害虫,“你们哦什么?” 三人这才看到颜若凝的样子,不禁齐齐失声叫了出来,“颜学姐!” 颜若凝哼了一声,重重又问了一遍,“你们哦什么?” 在颜学姐强大的气场面前,三大害虫都变成了温驯的小绵羊,乖巧摇头。 郑玉龙做为寝室老大,这时责无旁贷地负责出头回答:“没什么,我们就是跟老六打招呼,让他留意刚才捎的话。那个,老六,我们走了啊!” 说完立刻掉头就跑,袁永峻和方铭伟也同样溜得飞快。 这个女人是当前天科大的校霸,可不是他们三个小虾米敢惹的。 魏朝阳看着三个兄弟的背景,不禁张了张嘴。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跟着一起跑。 颜若凝丝毫没把三大害虫放在心上,又瞪向魏朝阳,“说吧,给我个合理解释。” 魏朝阳不敢再看那小太阳,只看着颜若凝的脸,干笑道:“出车祸的时候,我被撞迷糊了,看到个人就想扯着他站起来,哪知道彭连城那么大反应,一下又把我推到地上了,结果我就晕过去了,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上有他落下的东西,就想着去还给他嘛……” 颜若凝哼了一声,心想这家伙还是一如即往的瞎话张口就来。 不过既然魏朝阳不想说,她也不会追问,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特特跑来,也不是为了兴师问罪,而是为了确认魏朝阳身体情况的。 眼见着魏朝阳活蹦乱跳,生龙活虎,心底里大大松了口气,可面上却还是板着,“以后有事,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没有?” 魏朝阳赶紧保证,“一定,一定!” “还有,我大后天生日,过来陪我,不准办别的事情。” “一定,一定。” “生日礼物准备好了吧。” “还差一点,到时候保准画好。” 魏朝阳是有问必定,有事必诺,老实乖顺,只希望赶紧把师姐大人打发走。 可颜若凝却根本没有走的意思,就这么一直在医院里呆到晚上,其间医生来探视情况,又安排魏朝阳做几项检查,颜若凝也全程陪同,并且在第一时间拿到检查结果,跟医生仔细问清楚情况,确认魏朝阳确实是安然无恙,这才在魏朝阳的再三催促下离开。 离开前特意叮嘱魏朝阳等着她,明天早上会来接他出院。 魏朝阳心说刚才明明都说了和佳瑶会来接送,怎么师姐大人还要来,这不是浪费人力物力兼吃饱了撑的吗? 可看颜若凝郑重其事的样子,他就不敢吱声,只能诺诺应了,送她出门。 刚往外一走,却听到窗户方向传来一阵扑楞楞的声响,斜眼一瞧,就见一只五彩缤纷的鸟落到了窗台上。 这鸟有拳头大小,毛色鲜艳,头上还有三绺小呆毛,站在窗台上,瞪着乌溜溜的小眼珠往病房里瞄着,见魏朝阳看过来,便一展翅膀飞走了。 好奇怪的鸟。 魏朝阳心里嘀咕了一句,却也没有在意,全身心投入地送师姐大人的工作中,一直殷勤地送到楼下,送出楼门,看着师姐大人骑上共享单车走人,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平时相处得挺轻松,不至于这么紧张,实在是这回有车祸的把握被人抓住了。 倒不是怕她,而是担心她向自家老妈告状。 当初离家来天科大的时候,是跟颜若凝一起走的,送行的时候,自家老妈很随便的说了一句“小凝,朝阳就托你照看了”。 本来只是句客气话嘛,难道老妈还真指望这个小他四岁的小女生照顾他不成? 哪知道颜若凝却拿了鸡毛当令箭,还真就见天盯着他,一有不顺她心思就举起跟老妈打小报告的大棒来威胁他! 幸好这种日子就快到头了。 颜若凝已经完成硕士论文,拿到了普林斯顿的OFFER,下半年准去那边读博,到时候他就可以得脱自由啦! 魏朝阳看着颜若凝的背影消失,一身轻松,正要转身返回,突然心有所感,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微暗的天空中,一个彩色的小点正在盘旋着慢慢飞远。 是那只奇怪的小鸟吗? 魏朝阳心里不禁又有些犯嘀咕, 回到病房,正想把那一地的烂运和床上的伪运数都收拾一下,李老头来了,进门就抱怨道:“你那女朋友也粘你太紧了,溜溜呆了一下午,又没什么大事儿,至于这么粘乎吗?” 魏朝阳吓了一跳,赶忙说:“你别乱说,那是我老乡师姐,可不是我女朋友。这话要是传出去,我在天科大就不用混了。” 李老头便嗤笑了一声,没有再多说,转而道:“行了,不说没用的,既然没什么事儿了,你就赶紧去找监察员吧。” 魏朝阳道:“明天出院再说呗,犯得着这么着急吗?” 李老头道:“夜长梦多,事迟则变,必须得抓紧时间才行。” 他下意识抬头往窗外望了一眼。 天空中游弋的噬运兽在医院上方聚聚散散,不时有降下来四处寻视,似乎正在全力寻找杀死幼兽的凶手。 他不禁打了个寒战,道:“噬运兽一直在找我们,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拿自己的小命不当回事儿。” 魏朝阳一想也有道理,至少得弄个存运的方法,把病房里这些烂运都存起来,要不然由着它们散掉也太浪费了。 这些都是钱啊! 他当即就把有惊无险还给李老头,重新带上千锤百炼。 按李老头的话来说,千锤百炼已经数足通灵,只需要再加一把劲,准备演化成运灵,比起刚刚演化成运数的有惊无险更容易炼化。 做好准备,魏朝阳就给明心桐打了个电话。 响了好久明心桐才接起来,声音有些含混不清,似乎不太清醒的样子,说了几句之后,就不耐烦了,让魏朝阳到镜心湖边上去找她。 镜心湖是天科大校园里的一景,平时处对象的晚上都爱到那边去闲逛,像魏朝阳这样的大魔导士晚上一般都不往那边走,实在是受不了恋爱的酸臭味儿刺激。 骑着共享单车回到天科大的时候,天都已经全黑了,拐到约定的地点,就见明心桐正坐在水边的石头上,有一脚没一脚的踢着水,身旁放了一堆空啤酒罐,瞧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也是,谁知道自己被绿了心情都不能好。 魏朝阳远远的停好单车,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招呼,“明老师,我来啦。” 好家伙,这酒味儿重的,顶风熏三里,这是没少喝啊! 明心桐回头瞟了他一眼,抄起身这边的一罐啤酒扔过来,“来点?” 舌头都大了。 魏朝阳赶紧接住,“明老师,我不是来喝酒的,那个不是约好了三个月炼个运出来给你看看吗?我这都准备好了,特意带了要炼的运数过来给你确认一下,然后就可以开炼啦。你先检查一下?” 明心桐“哦”了一声,就要从石头上下来,可一低头,却发现自己光着一只脚,嘟嘟囔囔地转头四处找鞋。 魏朝阳看她身子歪歪斜斜的,着实担心她掉湖里去,伸头四下一瞅,就见一只鞋正在湖面上飘着呢,已经离开好几米远,够是够不回来了。 “明老师,你鞋掉湖里啦。” 魏朝阳反复说了三遍,明心桐还是没听着,就低头在那找鞋,他无可奈何,只好上前一把抓住摇摇晃晃的明心桐,强调道:“别找啦,你鞋掉湖里啦。” “啊?哦!”明心桐醉眼迷离地看着魏朝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扭头往湖面上看了看,突然把另一只脚上的鞋脱下来,抬手扔了出去,“一只太孤单了,好好的,在一起吧。” 这只鞋子便也顺着水飘走了。 魏朝阳,“……” 这是分手了? 这是失恋了吧! 失恋状态下的人都有些精神不正常,倒不是不可以理解,只是自己这正事儿怎么办? 正心里嘀咕呢,就见明心桐在身上摸了摸,迷迷糊糊地说:“你等一下啊,我罗盘在宿舍呢,我去拿啊。”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赤着脚就走。 魏朝阳赶忙上前,“明老师,我骑单车了,推你回去吧。” 明心桐呆呆地说了声“好”。 魏朝阳把单车推过去,试图让明心桐坐车座上,好把她推回去。 结果折腾了一溜十三着,都没法子让明心桐坐稳,不是东倒就是西歪,松手就往下掉。 他这忙得满头大汗,明心桐在那里呵呵傻笑,还越笑越厉害,最后笑到捂着肚子腰都挺不直了。 魏朝阳无奈,也不能让她就这么光着脚走回去,只好背上她往回走。 好在明心桐身材娇小,轻飘飘的几乎没什么份量。 魏朝阳一路把她背回宿舍,连个大气都没出。 只是有点紧张。 好在趴到魏朝阳背上之后,明心桐就老实了,不再扭来扭去,倒让他轻松不少。 一气背到宿舍,开门进屋,把明心桐往床上一放,刚想问她东西放哪儿了,结果一看,好嘛,人已经睡过去了。 魏朝阳无奈,只好给她扯了被子盖好,歪头观察了一会儿,虽然翻来翻去的不怎么老实,但这一晚上大概都醒不过来了,只好放弃办正事的打算,准备回医院睡觉。 但走了两步,他又停下了,扭头看着睡得人事不知的明心桐,心中突然升想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是就这么错过了,还能算是男人? 魏朝阳作贼心虚般往左右瞧了瞧,轻手轻脚地走回床边,小心翼翼伸手摸向明心桐头顶上的星星。 这么漂亮的运灵,近在眼中,无遮无挡,没有阻碍,怎么能不摸一把? 实在是克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哇! 手一触碰到星星,便有一股冷流顺着指尖流过来。 运灵:吉星高照,鸿运当头瑞气绕,千喜百福入怀来。 啧啧,当真是了不得的好运啊! 看着手前闪亮的小星星,魏朝阳不禁又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是能叠上这样一个好运BUFF,接下来的炼运一定会很顺利吧! 他也不用抢走,只需要短暂的换到自己头上,就可以借用这力量至少三天! 只要一切顺利,三天时间足够把千锤百炼化成运灵了! 魏朝阳那是果断之人,立刻拿定主意,就去抓那星星。 可是还没等抓到呢,就见那星星上蓦得泛起一层淡淡的红光。 这红光快速向着星星中央位置汇聚,化为浓浓的一点,顺着星星向下的尖端缓缓滴落。 鲜红若血! ------------ 第二十四章 一拳超人 妈蛋,怎么还淌血了? 只是要借用一下,又不是抢走了不还,要不要这么敏感? 魏朝阳毛骨悚然,忽见明心桐猛得睁开了双眼,哑着嗓子说:“要出事,我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魏朝阳赶忙把手缩回来,“什么不祥预感?你就是喝多了!” 明心桐扑楞一下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魏朝阳,然后一言不发地扑通一声栽倒回原位。 魏朝阳吓了一跳,上去试了试她的呼吸。 还好,人还活着,只是又睡过去了。 只是这一惊一乍的实在太吓人了。 魏朝阳不敢再呆了,麻溜地返回医院。 李老头还在病房里等着呢,本来看到魏朝阳这么快回来,以为他办妥了,还挺高兴的,可等魏朝阳把经过一说,才知道自己高兴早了,只好叮嘱魏朝阳明天回学校一定把这事儿办了,这可是关系两人性命的大事,千千万万不能拖拉。 魏朝阳把李老头送走,回到病房,一头就栽到了床上,再也不想动弹了。 从恢复意识睁眼,足足两天一宿,他就没着消停,而且昨晚一宿都没捞着觉睡,此时此刻终于什么事情都没有了,立马再也坚持不住,什么运不运的都顾不上想,栽到床没一分钟就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好睡,连个像样点的梦都没做。 只是睡得正香,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感觉好像正被人盯着看。 魏朝阳猛得睁开眼睛,看到一对媚气的眼睛对着自己,而且还离得特别近。 他吓得一激灵,扑楞一家伙就坐了起来,抱着被子往后退到床头,这才紧张地问:“明老师,你要干什么?” 明心桐坐直了身子,干咳了一声,道:“我睡醒之后,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就来问问你。” 魏朝阳赶紧说:“我可什么都没做。” 明心桐哼了一声,“什么都没做你心虚什么?” 魏朝阳道:“什么心虚,我是被你吓的,哪有一声不吭就在那看人的,亏得我心脏健康,不然的话非得让你吓出心梗不可。你刚才在看什么?” 明心桐就有些不自在地又干咳了一声,“你管我呢。别转移话题,我问你昨天晚上我是怎么回宿舍的?” 魏朝阳老实回答:“我把你背回去的。” 明心桐在床边挪动了下身子,“辛苦你了。” 魏朝阳赶紧摆手道:“不辛苦,你也没多少斤,不沉。” 心里却犯嘀咕,为了这点事儿,至于专程跑一趟吗? 明心桐却又说:“我刚才测了下你带的运,运数千锤百炼,到了数足通灵的地步,你是准备把它炼成运灵吗?” 魏朝阳不由惊喜,心想这明老师挺上道啊,昨天晚上没测成,今天就巴巴赶过来上床服务,不对,是上门服/务,就说:“对,这几天就炼,到时候再给你检测。” 明心桐道:“演化生成的时候,我需要在场见证,不然的话,你弄个现成的运灵来骗我怎么办?” 魏朝阳不由有些傻眼,心说我哪知道什么时候能演化生成运灵啊,就支吾说:“这个,我不敢保证一次就能成功,那个,我这刚出徒,本事其实挺一般的。” “不要紧,你可以多试几次,记得叫我就行。”明心桐摆了摆手,把这个话题岔过去,扭头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这才压低声音说,“昨天晚上,我有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 一提这事儿,魏朝阳就有点心虚,想占人家运势便宜差点被抓个现行,哪敢说实话,当即一脸诚恳地道:“明老师,你喝醉了之后的酒品非常好,在我背上就睡着了,什么话都没有说过。” 明心桐不禁皱起眉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苦恼样子。 魏朝阳稍等了一会儿,见她不再提问,就问:“明老师,我跟你请教个问题啊。你们监管委员会有没有什么能够多存几样运的方法或者容器?我这两天在医院猎了几个运气没地方存。” 明心桐心不在焉地道:“想要随身携带两个以上的运,就得用专门的储运器,委员会的专卖店有卖,六格的二十万,九格的五十万,十二格的九十万,最多有三十六格的。。” 魏朝阳小心翼翼地问:“你说的这个二十万五十万的,是日元吗?” 明心桐虽然有心事,却仍被他这句话给逗笑了,“正经的软妹币,还日元呢,亏你想得出来。而且这东西只对委员会员工出售,你要是想买的话,我可以帮你代买。” 魏朝阳遗憾的摊手,“我现在全部身家就只有两千块钱,分期付款也买不起。” 明心桐有些怀疑,道:“你一个炼运师能缺钱?随便炼几个运卖了不就挣出来了?” 魏朝阳心里咯噔一下,赶忙补救,“我这不刚出徒嘛,还没正式炼过运呢,只猎过几次运。” 一说到猎运,魏朝阳就想起李老头说过的话,就算是烂运也一样有人收购,完全可以把这一地的烂运拿出卖了换钱。 明心桐轻笑了一声,“哦?刚出徒就能猎到福喜公司预订的运灵,你挺厉害啊。” 魏朝阳不解地问:“这运灵也能预订猎取?跟谁预订?怎么预订?” 明心桐解释道:“当然是跟委员会预订了,世界上所有的运灵都归委员会管理,哪个运灵即将成熟,可以无害猎取,委员会就会公开拍卖。彭连城带的蝴蝶翩翩是福喜公司花了一个亿竞拍下来的。你上来就给偷走了,福喜公司还能跟你算完?” 听到一亿这个数字,魏朝阳眼皮就不由自主地跳了跳,“一个运灵能值那么多钱?” 明心桐笑道:“运灵也分种类嘛,天运无价,地运连城,玄黄两类得看类型。像蝴蝶翩翩这种要是直接卖,不可能值这么多钱,不过像福喜公司竞下来猎取到手之后,是要做出租运营挣钱的,自然舍得下大本钱竞标。对了,福喜公司找你了吧,怎么跟你说的?听我一句劝,人家提什么要求,你答应就是了,道个歉赔点钱,总比丢了小命强。这事儿本来就是你的错。” 魏朝阳茫然道:“没什么公司的人来找提要求。” 明心桐就是一怔,刚刚放松的眉头又重新皱了起来,“这都两天了,一直没有来找你?这可不好!上一个惹到福喜公司,没有联系过就直接被处理的家伙,可是被大卸八块了。” 咱能不提大卸八块这事儿嘛! 魏朝阳就说:“要不我去找福喜公司,把蝴蝶翩翩还给他们,再给他们道个歉,把这事儿圆下来?” 错了就认,没什么大不了的。 明心桐却说:“你想得太简单了。要是直接上门的话,福喜公司肯定不会接受你的道歉,反而会认为你这是在挑衅。” 魏朝阳目瞪口呆,“这是什么逻辑,上门道歉还成挑衅了?” “这可是价值上亿的大卖买,福喜公司关心不是被你劫走的运灵,而是你劫走运灵这件事情。要是道个歉就能轻描淡写的放过,那不是鼓励其他居心叵测的家伙都来劫运吗? 就算成熟的运灵,也是用一次就损耗一次,次数多了很可能就会掉回运数,甚至掉回运气,到时候就得重新匹配命宫来蕴养恢复,这重新蕴养不确定性大,时间也长,弄不好几十年都用不了。 被人半道劫了过去,谁知道还回来之前用过几次,损耗成什么样子了?所以,这种事情从来都是要在根子上杜绝的!只要发生,就一定不会随随便便放过。 一般来说,福喜公司要是有了处理方案会主动来找你。不过要是这么多天不来找你,那没准儿就是在憋个大的,比如把你也大卸八块了示众,警示威吓其他宵小什么的。” 咱就不能不提大卸八块吗? 魏朝阳道:“我不能去找他们,他们不来找我,那我就只能在这儿等死?总能有个解决办法吧。” 明心桐道:“你想解决,得找威望足够重的前辈同行帮忙从中说和。你不是炼运师吗?你师门的前辈有没有跟福喜公司熟的,可以请来帮忙调节。” 魏朝阳心说我这师门都是捏出来的,从哪挖个跟福喜公司熟的前辈? 想来想去,还真就只有李老头建议的那一条路可以走。 证明自己是个炼运师! 只要炼运师像李老头说的那么牛逼,那福喜公司的事儿就根本不是事儿了。 魏朝阳正琢磨着呢,明心桐突然凑过来,脸几乎要贴到魏朝阳脸上,“昨天晚上我说什么了?” 魏朝阳一迷糊,好悬没直接说出来,好在关键时刻还是及时刹车,淡定坦然地回答:“至少我走的时候你什么都没说。” 说这话的时候,双眼直视明心桐,没有丝毫回避躲闪。 明心桐反被他这炯炯的直视目光给看得有些心跳加快,赶忙退回去,正想说话把这种不妙的感觉岔过去,却听门口有声音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各怀鬼胎的两人同时吓了一跳。 明心桐扭头往门口望去,就见一个气势非凡的高个长腿女生正站在门口,满脸的好奇,仿佛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八卦。 魏朝阳已经从床上跳了起来,“师姐,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问话的同时,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有点晃眼。 不仅是因为颜若凝头上那颗小太阳刺,还因为她今天的打扮。 半袖真丝小衬衫加牛仔包臀半裙,衬得纤细腰身盈盈一握不说,两条雪白的大长腿可比那太阳还要晃眼多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上了高中以后,颜若凝就再也没有穿过裙子。 今天这是抽的哪门子疯,居然穿裙子了! 魏朝阳百思不得其解。 “没什么事儿就早点过来,帮你收拾收拾东西。”颜若凝以女王巡视地盘的气势,大踏步走进病房,来到魏朝阳身旁站定,这才向明心桐点头示意,“明老师,你好,我是颜若凝,大一时上过你的线性代数。” “我知道你,许老的得意门生嘛。”明心桐顺势站起来,“你跟魏朝阳认识?” 她又扭头瞄了魏朝阳一眼,心里就挺好奇的,想不通魏朝阳这个看起来除了高一点壮一点外平平无奇的家伙,怎么能跟这位天科大近几年最闪亮的人气新星搭上关系,居然大早上跑来帮他收拾东西! 出于职业本能,明心桐第一时间就怀疑魏朝阳乱用蝴蝶翩翩博取颜若凝好感,就像曾经对她那样。 但她马上就否认了这个猜想。 虽然做为监察员,她不能随意测运,但从颜若凝的经历现状来判断,必然身怀顶级大运。 顶级大运的主人,只有同等级别的大运才能够影响。 蝴蝶翩翩虽然是黄品运灵,但远远算不上顶级大运。 颜若凝坦然自若地道:“我跟魏朝阳是从小到大的邻居和同学。他这个家伙,从小到大就不会照顾自己,笨手笨脚,粗心大意,丢三落四,所以过来看着他点,别再出门让车撞了。明老师,你怎么会来看他?你们认识?” 魏朝阳干咳了几声,“师姐,我在上明老师的线性代数。” 明心桐板着脸说:“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期末别再挂科了啊。我先走了!” 说完,冲着颜若凝一点头,转身就走。 可从病房里出来,她心里的奇怪却是一点也没有减轻,反而更重了。 顶级大运在身的人,能够同步影响带动身边人的运势,哪怕自身的运再烂,受到影响也会跟着有几分向上之势 颜若凝跟魏朝阳关系这么近,照理来说应该能带动魏朝阳的运势。 可看魏朝阳的样子,运势却是衰改得紧,要不然也不可能会先被车撞,再惹上福喜公司。 这里面有古怪! 不过明心桐也没有细想。 她的心思依旧在昨天晚上的感觉上。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她记得自己昨晚曾经有过一个特别的预感,非常重要,可喝酒断篇,完全想不起是什么了。 对于拥有吉星高照的她来说,这种预感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而是某种对可以发生危机的提示! 可是,她现在完全想不起来了! 病房里,等明心桐完全消失在门外,颜若凝才挑着眉头,看向魏朝阳,“你刚才又说什么鬼话骗人呢?” 魏朝阳干笑道:“我一个学生还能有什么事情骗老师的,就是学习上的那些呗。” 颜若凝哼了一声,“明心桐有男朋友,而且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上个月已经见过家长了。你就别乱想了。” “师姐,你可别冤枉我啊,我对一个老师能有什么想法?我你是知道的,向来纯洁无害,从来没有坏心思。” 魏朝阳这样说着,心里却想,怪不得昨天晚上那么伤心欲绝呢,敢情是谈婚论嫁的未婚夫,不是普通的男朋友。 但这事儿却是无论如何不会跟颜若凝说。 魏朝阳支应了几句,仗着颜若凝本来也没有认真追究的想法,总算是把明心桐出现在这里的事情打混过去,赶紧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就是随身那点东西,几分钟就整理完毕,又趁颜若凝帮他跑出院手续的机会,把地上扔着的那些烂运和依旧没有消散的伪运数全都收拾着抓在手里。 不抓手里不行,别的东西都装不了这玩意,塞进去就会渗掉出来。 所有事情都处理完,魏朝阳就接到了和佳瑶电话,说是已经在疗区前的停车场等着了,又说了开的是什么样个车子。 两人便即带齐东西下楼。 原本也没太在意,可来到停车场,远远看到站在一辆奔驰旁边的和佳瑶,穿着件嫩绿色的连衣裙,仿佛春日初生的叶芽般讨人喜欢。 魏朝阳刚挥手打了个招呼,没等过去呢,身边就呼啦啦涌上来好大一群人。 都是戴墨镜穿西装的精壮汉子,涌上来不由分说就伸手架人。 魏朝阳看到这帮人来势汹汹的样子,一下子就想到明心桐之前说过的话,暗叫一声不好。 这是福喜公司的人终于找上门来了! 一想到有可能会被大卸八块,他就不由得寒毛倒竖。 不小心拿了人家的运灵,这事儿他是理亏,需要道歉赔偿什么的理所应当,但面对着可能被大卸八块的危险,却是绝不能束手就擒等人安排,那就不是知错就改,而是纯粹傻缺了。 这件事情,无论如何得把主动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心思一转也就秒秒钟的事情,瞬间拿定主意,他就出手了。 劈面一拳把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黑西装给打翻在地。 其他黑西装都吃了一惊,还没等反应过来,魏朝阳拳如闪电,接二连三地打翻了六个人。 这六人打的都是肚子,最柔软多肉的位置,抗冲击能力最强,不用担心会造成过重内伤。 可饶是如此,这六人倒地之后,全都禁不住哇哇开吐,吐得那叫一个翻江倒海啊。 魏朝阳也吃了一惊。 竟然是拳拳爆击! 一般来说,像千锤百炼这种运数,带来的是机率提高,也就是说以前可能十拳打出一计爆击,带了千锤百炼后三拳就能打出爆击。 当然千锤百炼也不是光指打拳出暴击,而是能影响到做事的方方面面。 可他现在爆率近乎百分之百! 这可是运灵都达不到的机率! 这可跟李老头说过的不一样。 难道变异了不成? 这不是没有可能。 运有可能会因为受到多重影响而产生变异。 这是行内人士的常识。 他不禁摸了摸头上的千锤百炼。 还是那个运数,没演化运灵,也没变异其他什么运。 没等想明白,剩下的黑西装已经一拥而上。 魏朝阳毫不客气,一拳一个全部放倒。 尤其是对于想趁机绕过他去对付颜若凝的几个,更是打在更加易痛的要害。 这几个倒在地上,翻滚惨叫,声音大得令人不寒而栗。 眨眼工夫,所有的黑西装都躺到了地上,吐的吐,叫的叫,场面凄惨。 稍后些的位置,一个穿着西服套裙的眼镜中年女人目瞪口呆,满脸震惊。 魏朝阳认出这个女人,就是昨天来给警告自己不要乱传消息,还颠倒黑白说自己撞了和佳瑶车子的两人之一,立时明白这帮黑西装不是福喜公司的,而是和佳瑶的手下,或者说是这个中年西装女的手下。 毕竟做为一个明星,随身带着十几个保镖是很正常的操作,虽然没啥用,但没有这些保镖,谁知道这明星是明星啊。 只是魏朝阳有些想不明白,和佳瑶一方面说要送他回校,一方面又按排人埋伏他,这种智熄操作,没有二十年脑血栓搞不出来。 颜若凝上前一步,轻声问:“怎么回事儿?” 魏朝阳战斗的时候,她一直镇定自若。 从小一起长大,没有人比她更懂魏朝阳的战斗力,魏家亲妈都不行。 毕竟年少轻狂时一起打群架,两人共同干翻几十人,打穿一条胡同的黑历史,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各自亲妈知道的。 如今这种场面,洒洒水啦,已经不需要她出手助拳了。 毕竟今天她特意穿了裙子,不太方便动手动脚。 魏朝阳向着那个中年女人示意了一下,“和佳瑶的手下,大概是又想警告我点什么吧。” 远处车旁的和佳瑶啪啪地鼓起掌来,兴高彩烈的样子。 魏朝阳不禁皱了皱眉,低声说:“我不喜欢她,再怎么说这些也是她的保镖,怎么能这样?” 说冷血有些重了,但至少也是不拿手下人当自己人看。 魏朝阳从来就不喜欢这样的人。 颜若凝喜笑颜开,赞扬道:“魏魏,干得漂亮!对于欠的人,就得打回去!” 魏朝阳不由瞟了颜若凝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开心,但还是叮了她一句,“别告诉我妈啊。” “放心吧,这种正义之战,我怎么可能会打小报告。”颜若凝冲着魏朝阳眨了下左眼,“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小秘密之一哦。” 类似的小秘密,得论打算,从来没有泄露出去过。 魏朝阳松了口气,没答理远处鼓掌的和佳瑶,走到那个依旧呆若木鸡的中年女人,沉声说:“这位女士,说吧,你又想怎么样?” 中年女人被魏朝阳一问,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突然发现魏朝阳近在咫尺,登时感受到了无边的压力。 毕竟任谁被高自己两头的壮得跟堵墙般的家伙站到身前也会心慌,更何况这家伙还眨眼工夫就放倒了十几个职业保镖。 这些可不是市面上那些滥竽充数的保安公司的保镖,而是真正有功夫在身的好手,其中两人还是自家老板从缅甸带回来的,真正从地下拳赛打出来的,手上有人命的硬手。 可这两人在魏朝阳面前,也跟纸糊的一样,同样一拳没挡下来,也正躺地上吐呢! 这等战力,着实可怖可畏,越是识货的,越会觉得害怕。 中年女人真的被吓到了,尖叫一声,掉头就想跑。 魏朝阳一把揪住她的衣领,道:“想走,先把话说明白!” 中年女人扭头看着魏朝阳,颤声道:“ 和先生有话要我转告你!” 魏朝阳一听不禁脸色大变。 ------------ 第二十五章 血光之灾 “和先生?和佳瑶是男人?” 魏朝阳向看靠在车上,风姿妖娆的和佳瑶,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虽说当今网上大/屌萌妹横行为害,但在现实里,他还真是头一回看到活的女装大佬。 而且,还是如此成功的女装大佬,都混成女明星啦! 中年女人被魏朝阳的反应都给吓结巴了,“你说什么呢?我说是的和先生,不是和小姐!晨风集团的和先生!” 话出这句话后,她底气足了些,哆嗦得不那么厉害了,一眨不眨地盯着魏朝阳,期待着看到前倨后恭的经典场面。 毕竟,那可是和先生啊。 魏朝阳松了口气,不解地问:“这个和先生跟和佳瑶是一家的?什么亲戚?” 中年女人差点没当场吐出血来,“晨风集团的和先生啊,你不知道吗?” 魏朝阳茫然,“我应该知道吗?” “和晨光,天南首富,药业大亨。这种大佬,能有什么话要对魏朝阳个学生说?”颜若凝走到魏朝阳身边,拍了拍他的胳膊,“把人放下,这么拎着不累啊。” 魏朝阳嘿嘿一笑,松开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落地没站稳,一屁股坐到地上,想站起来,却发觉双腿酸软,俨然是刚才吓得狠了,现在腿软到站不起来,只好仰头看着魏朝阳和颜若凝,“和先生说了,请魏同学规规矩矩的,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对和小姐有非分之想,更不要对她有什么不轨企图和行为!” 魏朝阳差点没气乐了,这家人都什么奇葩! 颜若凝脸色却有些不好看,轻轻地哼了一声,往魏朝阳身边挪了挪,肩膀都挨上魏朝阳的胳膊了。 魏朝阳也不在意,从小到大,总是这么站,尤其是共同对敌的时候。 “老和就是屁事多。”和佳瑶终于走了过来,无视一地的保镖,对中年女人说,“行了,我自己还没有分寸吗?用得着他多事?” 说完,转头又对魏朝阳笑吟吟地道:“你别在意,我老爹就是管得太宽。不过也可以理解嘛,毕竟我长得这么漂亮,身家又这么丰厚,些微好意就总是会被误认为其他意思,引得那些心里没数的家伙死缠烂打!” 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显然并不认为自家老爹做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嫌他管得太多罢了。 魏朝阳心想你再漂亮再有钱跟我也没有一毛钱关系,要不是因为你撞了我,谁稀得关心一个弱智后宫剧出来的女明星。 他就说:“既然这样,我就不麻烦和小姐……” 话还没说完,颜若凝突然拉他一把,往前一步,比魏朝阳多出半个身位,直面着和佳瑶,微笑道:“正好,我们家朝阳还只是个没踏上社会的纯真学生,长得又这么好,我还总担心他被那些自以为有些资本的女人借着由子勾引,听和小姐这么一说,那我就放心了。” 魏朝阳无语地看着颜若凝,虽然明白她在替自己打抱不平,但这一副老母亲担心傻儿子的语气算怎么回事儿?这是在占他便宜吧! 和佳瑶那自信满满的笑容就有些挂不住了。 这已经不是指桑骂槐,而是明晃晃指着鼻子点名了! “你是谁?敢这么对我说话?” 做为天南首富家的千金大小姐,从小到大,谁不是捧着宠着,还是头一回遇到当面暗挫挫嘲讽她的! “你不认识我?居然就敢这么对我们家朝阳说三道四的?” 颜若凝微微一笑,再次上前半步,站到了和佳瑶身前。 她比和佳瑶足足高出一个脑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充满了强大的压迫感。 和佳瑶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但马上就觉出不对,赶紧站住,“你以为你是谁,走到哪儿都有人认识?” “至少和晨风肯定认识我。” 颜若凝昂然挺胸,一把后面的魏朝阳拽到身边,“我叫颜若凝,天科大在读硕士研究生,师从许归竹院士……” 随着自我介绍,她身上的气势越来越足,头顶上的小太阳越来越亮,在魏朝阳眼中几乎可以天空中的真太阳争辉。 和佳瑶头上那只蛤蟆现出惊恐的表情,不敢直视那轮小太阳,抬起前爪挡在眼前。 下一刻,它的前爪上冒出缕缕黑烟。 头上不停飘落的老人头大红票张张都出现出缺损。 蛤蟆痛苦地张大了嘴巴,似乎是在惨叫,可惜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低沉温柔的铃声突然响起。 “此时已莺飞草长,爱的人正在路上,我知他风雨兼程,途经日暮不赏,穿越人海,只为与你相拥……” 也就在这一刻,颜若凝头上的太阳轻轻一颤,炽眼的光团正中,隐约现出一只漆黑的鸟形,似乎在引吭长鸣。 光焰大作,碎火如雨。 魏朝阳头上的千锤百炼被这爆起的光雨浇到,化起团团光晕,那被锤子一下下砸得直冒火星却始终没有具体形象的东西现出清晰的真身。 赫然是一柄寒光四射的宝剑。 重锤砸在剑身上,溅起的不再是火星,而是与光雨类似的斑斑细碎光点。 和佳瑶头上的蛤蟆痛苦地栽倒,全身都在不停地冒着黑烟,两只前爪死死捂住一双大眼,再痛苦也不敢松开。 这一幕看得魏朝阳心惊肉跳。 运还能相互直接伤害吗? 这可没听李老头提起过,也没在他的那堆书里见过! 颜若凝接起电话,兴奋的喊叫便迫不及待的冲出话筒,站在一旁的魏朝阳听得清清楚楚。 “若凝,快回来,我们捕捉到那个信号了!” 颜若凝应了一声,挂上电话,看着和佳瑶轻轻摇了摇头,“你以为我们家朝阳是随便什么人什么车都能拉得起吗?别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啊!朝阳,去,把师姐的车开过来,我带你回学校!” 魏朝阳笑嘻嘻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走,没大会儿工夫,就骑了辆双人自行车过来。 这是天科大校园里的出租自行车,一路骑过来得四十分钟。 颜若凝跨上自行车,昂着下巴瞟了和佳瑶一眼,“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少打我男朋友的主意!” 说完,一拍车把,与魏朝阳无比默契地同步 蹬车开路。 和佳瑶被颜若凝的气势给镇得一楞一楞的,看着两人默契蹬车的背影,觉得有些刺眼,忍不住抬手遮了遮眼睛,啐道:“什么东西啊,我好心好意来接人,还接出错来了!一个穷学生,跟我这儿装什么呢?” 她气哼哼地摸出电话,正要拨号,不想却有电话先打了进来。 来电话的是一档相当知名的综艺节目,本来自家老爹砸了钱说好让她上节目的,可这会儿打过电话来,却说什么出了点岔子,她暂时不能上节目了。 支支吾吾语焉不详的让她上微博看看热搜。 和佳瑶莫名其妙,打开微博一瞧,娱乐榜第一的是自家那部正在热播的后宫剧男主角,也是她在戏里的CP,因为做了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被京城正义的某区群众举报后抓了个现形,已经发了蓝底白字的公告,成了劣迹艺人! 受这个影响,别说上综艺了,正在热播的那剧都面临下架的危险! 和佳瑶大惊失色,顾不上置气了,赶紧联系自己家的经济人商量应对办法。 两人说了一堆也没什么好主意,事实上连出品公司现在都没头苍蝇一样的慌得不行呢。 说来说去,最后经济人给出的主意是,再看看拼爹有没有用吧。 和佳瑶再嫌老爹管得多,这会儿工夫也只能打过去求救。 哪知道刚打过去,还没等她说话呢,和晨光已经先发出提问,“你在三院?刚刚跟颜先生发生冲突了?” “颜先生?”和佳瑶呆了一呆,旋即大惊失色,“那个叫颜若凝的是个男人?” 这年头女装大佬都已经这么猖狂了吗? “什么男人?颜先生是女人!”和晨光呵斥道,“对颜先生尊敬些,别口无遮拦的!” 和佳瑶这个委屈啊,当即就带了哭腔,“爸,你说什么呢?刚才她莫名其妙地把我数落了一顿,还说我勾引她男朋友,你还说我?” 她这一生气,和晨光语气立马就软了下来,“好了,好了,乖宝,别生气啊,爸爸没说你,不过颜先生有一项研究成果,关系我们晨风的生死存亡,我们不好得罪她。这样,你先回来,细说说今天的事儿,别急啊,万事有爸爸呢,回来再说!” 和佳瑶气鼓鼓的挂了电话,百思不得其解,那个姓颜的女人不就是个研究生吗,怎么可能有什么关系晨风集团生死存亡的研究成果? 晨风集团那可是市值百亿的大企业,天南的重要门面和支柱之一,真要有什么生死存亡的大事,天南省府上下也不会袖手旁观! 一个女研究生,就算腿再长,难道还能威胁到晨风集团的生存? 想了一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正事还没来得及说呢。 一时更加气恼,却无处无作,只能恨恨的一跺脚,转身上车往家里急奔。 这会儿工夫,魏朝阳和颜若凝已经骑着自行车走出老远了。 颜若凝心情极好,一边蹬着车,一边轻声哼着“世界那么大还是遇见你……” 魏朝阳不停地歪头瞄她,欲言又止。 颜若凝眼尾都没有扫他一眼,“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魏朝阳嘿嘿笑道:“颜颜,呃,师姐……” “行了,没外人你叫什么师姐。” “嘿嘿,颜颜 ,你今天够仗义啊,为了帮我出头,都愿意冒充我女朋友,啥也不说了,今天晚饭我请啊……” “嗨,咱们什么关系,这都是应该的,请吃饭就不必了,你要真是想感谢我的啊……先停下,停下!” 车停路边,魏朝阳按颜若凝的示意下车,正想不清楚她要干什么呢,就见颜若凝蹬起车子就走,“你自己走回去吧,魏同学!” “魏同学”三个字还特意加重,显得就挺生气。 “啊?” 魏朝阳莫名其妙,心说这家伙越大精神越不正常,刚才还乐得合不拢嘴呢,怎么两句话就又生气翻脸了? 实在搞不明白,只好揣着一肚子疑惑,徒步走回学校。 到了学校东侧门前的时候,都中午了。 这里也是他发生车祸的位置。 被和佳瑶撞歪的安全桩还没有修上呢。 路面上依旧可以看到浅浅的刹车痕迹。 魏朝阳忍不住抬头往天空中看。 一只噬运兽飘过。 没有大金眼珠子,但却有一抹隐隐的红色。 这抹红色,非云非雾,仿佛直接涂抹在天空,就那么若隐若现地压在天科大的上方。 这红色,艳中透着乌沉,如霞光截然不同,倒好似鲜血。 一眼看去,透着不祥。 魏朝阳皱起眉头,不禁想起了自家寝室三大害虫运上笼着的淡淡红光。 如出一辙。 他按着心里的不安,进校门直奔宿舍方向,一路走来,所有见到的天科大学生老师头上的运竟然全都笼着淡淡的红光。 魏朝阳忍不住了,给李老头打了个过去。 李老头那边立马就接了起来,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问清楚了?” “问清楚了,委员会有专门的储运器,最便宜的二十万,只对员工内部出售,不过明老师说可以帮忙代为购买。” “多钱?二十万?他们怎么不去抢!” “先别说这个,我问你个事情,如果运上带了红光,代表着什么?” “运上带红光?”李老头的语气变得古怪,“你看到了?” 魏朝阳还记着李老头他们都看不到运的事情呢,便道:“看不到,就是随便问问,你知道就赶紧说,不知道拉倒,我问别人去。” 李老头哼了一声,“你问谁能回答这个问题啊?运这东西看不到摸不着,还带红光呢,带坨屎你也不知道!不过,你这么一说,倒也不是没有合适的解释。常说的血光之灾,就是运出了问题,引发外邪侵扰,导致命宫有损,然后就拐带着人也容易出事儿受伤。照道理来说,这个血光之灾是落到运上的,要是能看到,可不就得是红色的?” 魏朝阳心里就是突突一跳,觉得李老头说得有道理,至少自己一看到那红光就觉得不吉利不舒服,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他就又问:“要是一块地方很多人的运上都有红光,难道说这些人还都能有血光之灾?” 整个天科大教职工加起来近七万人,就这一路走过来看到的,无人头上不带红,这得有多大的事儿才能让人人都有血光之灾? 而且这血光之灾的说法,也解释不了罩在天科大上空的那抹血光。 人能有血光之灾,学校难道也能有血光之灾?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李老头回答,“地震爆炸水火侵蚀,天灾人祸哪样不能要了一堆人的命?哎哎,你问这个倒底什么意思?” 魏朝阳眼睛一转,便道:“我也不瞒你,我在师傅那偷学了个法子,能够看到些特别的别人看不到的迹象,我这刚到天科大嘛,就看到整个天科大都笼罩在红光里,学校里人人头上都顶着一抹红。 这运不是在人的头顶上吗?那红色可不就是罩在运上了!我看着挺不吉利的,可我光能看到,却不懂是什么意思,听你这么说,我这心里就更不落底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帮我确定一下天科大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万事不决,推给师傅,反正不存在,不怕证伪! “能看到红光?这是什么本事?难道是传说中的黄帝望气术?”李老头嘀咕了一句,对魏朝阳的这个师傅愈加好奇,却也不敢直接多问魏朝阳,只说,“要想测运有没有血光之灾,那得卜卦推算才行,这个我不懂。我倒是个认识懂这些的人,不过请他出手可是挺贵的,出现场三万打底,到了地头还要视情况另外加钱才行。” 居然又转到钱上来了。 魏朝阳看着一直抓在自己手里,哪怕打架都没松手的那些烂运,说:“我把医院里的烂运都带出来了,我记得你说过有人收这些烂运,还挺值钱的,我们都卖了换钱吧。到时候别管是买东西还是请人,就都不用愁了。” 李老头盘算了一下,也觉得这个计划靠谱。 要是以前他肯定不敢这么做。 还要靠着换这些运来保命呢。 可现在,有了魏朝阳这个大粗腿,烂运随便抓随便换,自然可以大卖特卖。 两人当即在电话里约了下午碰头去卖运。 李老头又叮嘱魏朝阳忙活别的事情也别把炼运的事情给耽误了,这才是解决目前一切困境的根本。 对于这点,魏朝阳心里有数,而且早就做好了计划。 按照之前总结出来的经验,想把千锤百炼从运数炼成运灵,最稳妥的办法还是打一场拳赛,而且最好是规模足够大的拳赛,影响到越多的人,成功率应该就越大! 照这个推断,没有比天南搏击俱乐部联赛更适合的场所了。 俱乐部联赛都是正式的公开赛,不仅在天南本省热度极高,在全国范围内都名气极大,每次比赛都能吸引到以千计的观众。 最好妙的是,本月的月赛就在后天,时间上也合适。 魏朝阳便立即给柳大林打电话,表达了自己想要代替俱乐部参加联赛的想法。 对此,柳大柳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 有这样一拳击败闻峻的强手代表出赛,必然可以更进一步打响俱乐部的名声,甚至争取年度总决赛冠军也不是没有可能。 与魏朝阳在电话里把参赛的各种细节都敲定后,柳大林喜滋滋地挂了电话,就准备去给魏朝阳报名,可一转身却看到闻峻正脸色阴晴不定的站在门口,显然听到了刚才的电话。 柳大林干笑着着解释道:“大峻,你别介意,小魏想参加联赛,对我们俱乐部也是好事,当然了你想参加也可,反正参赛名额足够……” “不必了。”闻峻冷冰冰地打断了柳大林的话,“既然让他代表俱乐部参赛,那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了,我退出俱乐部。” 说完转身就走。 “哎,大峻,大峻,你等一下!”柳大林赶紧追,想再努力挽留一下他,毕竟一个搏击俱乐部好手越多越好,不能只靠一人打天下,更何况魏朝阳还不能完全算俱乐部的人。 闻峻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柳大林,一字一句地说:“帮我转告魏朝阳,我会在联赛场上跟他再对一次,到时候,既决高下,也分生死!这话我会放出去,而且会遍邀天南各大俱乐部来做见证,只要上台就没有任何退路。他要是怕死,就公告认输!” 这话一出,周身煞气勃然爆发,满是令人心底生寒的危险气息。 柳大林便觉得自己仿佛面对着一头准备择人而噬的凶兽,一时间吓到全身僵直不能动弹,眼睁睁看着闻峻扬长而去,直到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才缓过来,这才注意到背上上竟然全都是冷汗! “特么的,真见鬼了,这小子的气势是怎么回事儿?明明被小魏一拳打败之后颓丧得紧,怎么突然间就又这么凶横了!既决高下,也分生死,他哪来的底气!” 他想来想去,越想越觉得不安,便赶紧又给魏朝阳打了回去,把闻峻放的狠话原封转答之后,劝道:“小魏,闻峻这人邪性狠毒,本身是打泰国铁笼出身的,你是前途远大的天科大才子,犯不着跟他这种亡命之徒叫劲儿,要是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别出场了。俱乐部今年保级的积分已经够了,就算下半年不参赛也没问题。” “大林哥,他既然这样说了,我就更不可能退缩了。” 魏朝阳斩钉截铁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不仅仅是因为他要借此机会将千锤百炼炼化成运灵,更是因为做为习武之人,如果他这回退缩了,就将成为他永远也摆脱不了的阴影,严重影响他对自己的信心,武技水平和决胜信念都会受到沉重打击,从此一蹶不振。 这一战,必应,必赢! “他不是说要邀请全天南的俱乐部来做个见证吗?那就干脆把场面搞得更大些,我要跟他打一次公开擂台赛!” 既然没有退路,魏朝阳就要借势而行,提高一次性炼化千锤百炼的机率! 观众越多越好!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魏朝阳微微眯起了眼睛,凝视着校园上方的天空。 越加浓重的红光之中,一只色彩斑斓的小鸟正盘旋飞舞。 ------------ 第二十六章 鄙视链的最底层 这只彩色的怪鸟,已经是第三次出现在视野中。 著名哲学家金基巴彻旦曾经说过,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巧合,三次那就是有必然的因果。 魏朝阳觉得这已经不是偶然。 正看着,彩色怪鸟已经扑楞楞落了下去。 魏朝阳立刻向着怪鸟降落的方向跑过去。 很快,他就再次看到怪鸟。 它正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株梧桐树上,一动不动,仿佛没有生气的死物。 梧桐树前就是他已经住好几个月的天科大男寝三号楼的正门。 门前停着一辆双人自行车。 颜若凝一只脚踩着脚蹬,一脚撑着地面,雪白笔直的大长腿在阳光下闪闪生辉。 看到魏朝阳小跑着过来,她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容,但马上就重新板起脸,抬头比了个手势,蹬起车子扬长而去。 梧桐树上的彩色小鸟展翅而起,紧追而去。 果然,是在跟着颜若凝。 魏朝阳早有准备,举起手机抓拍。 可拍完之后,回头翻看照片,他却不由楞住了。 照片里有房有树有天空,却没有彩色小鸟和铺满天空的红光! 那红光拍不下来可以理解,这玩意很可能是运气的一种表现形势,人眼都看不到呢,也没必要指望普通手机能拍下来。 可是这彩色小鸟为什么也没能拍下来? 为了保险起见,他一口气十连拍。 可所有的照片上,都没有这只形状古怪的彩色小鸟。 魏朝阳心里就有些犯嘀咕。 难道那鸟也不是正常人有看到的普通鸟不成? 自打被撞出来这特异功能,他能看到的东西太多,就有些分不清哪里是正常人应该能看到的,哪些是正常人应该看不到的。 这么下去的话,迟早被认定成幻想型精神分裂症。 魏朝阳就有些担忧,决定以后无论看到什么,只要有旁人在,就一定保持慢一拍的反应,从旁人的反应来做出判断。 只是,他全部精神都用在想这怪鸟的问题上了,就把颜若凝走前比划的那个手势给忘到了脑后。 李老头赶到学校汇合的时候,就看到魏朝阳正坐在寝室楼前方的花坛边上,东张西望,跟显示器右下角正努力上线的企鹅似的,脸上挂清澈直白的忧伤,仿佛突然看到了世界真相的井底之蛙,就很困惑很忧虑。 “你看什么呢?” 李老头左看右看,四周除了蠢萌蠢萌的男大学生们,没看到其他的东西。 魏朝阳忧伤地说:“我在缅怀我曾经的大学生活……” 李老头震惊了,“你被开除了?难道你昨晚对你那女老师做了什么?不是我说你啊,这年轻人做事得三思而后行,不能太冲动了,你……” 魏朝阳,“你才被开除了,我就是觉得碰到你之后吧,这事儿就一样又一样的,接二连三没个停,以后平静幸福的大学生活大概要全都被你给搅和黄了。” 李老头,“……” 特么的,什么叫倒打一耙啊,什么叫颠倒黑白啊,真特么没天理了,好想打人怎么办! 看了看魏朝阳几乎赶上自己大腿粗的胳膊。 算了,打不过,忍吧,好歹也是条金大腿不是,不用打,抱着就好。 李老头果断转移放题,“我刚问了一下最近的行情,委员会那边呢,保护收购价格还是三万,只要圆满无缺就可以,最便宜,好处是,不挑类型,上门就收,货款一次结清。 几家运气公司价格从五万到十万不等,但要求运气圆满,不能缺损,还得分类型,一般来说好的成份占得多一些价格就会高一些。而且吧,他们要押一付三,做为运气来路的保证金,三个月后不出问题才结尾款。 这里面收购价格最高的是福喜公司,基础价格可以达到六万一个。” 魏朝阳就有些惊奇,“不是说福喜公司只运营运灵,连运数都看不上,怎么还高价收购运气?” 李老头道:“运灵租给命宫不匹配的客户会有损耗嘛,据说福喜公司有种秘术,可以用其他的运气来补充运灵损耗,延长运灵使用期限。毕竟随便拿一个运灵出来都上亿,要是租几次就得回炉修养,那不亏大了? 唉,你说你把那个运灵给秋家丫头干什么,这要是转手卖出去,现在干什么都不用仇钱了。不对,是什么都不用干,一下子就财务自由了。” 到现在他也不能理解魏朝阳的操作。 魏朝阳道:“行了,别磨叽这种过去的事情了,真要需要卖运灵,我还有蝴蝶翩翩呢,再不行,等千锤百炼成了运灵也可以卖嘛。走吧,我们先把手头这些烂运气卖了。” 李老头就问:“卖给谁?” “卖给委员会,价钱低点无所谓。我跟福喜公司的事情还没解决呢,这些运气公司最好都先不接触。” 魏朝阳决定卖给委员会,还有另一方面的考虑,就是他跟李老头实质上不熟,这才认识两天,不可能李老头说什么就信什么,所以找委员会这种拥有管理监察权的官方机构是为了更可靠一些,不至于发生被人卖了还数钱的情况。 委员会负责收购运气的运营部位于东海区。 这是海城的老市区,随着城市发展而逐渐败落,街路狭窄,小区老旧,大白天的行人稀少,透着股子暮气沉沉的味道。 李老头开着电动三轮拉着魏朝阳来一幢位于街区巷深处的老式五层楼前。 老旧双开玻璃门侧挂着金都商贸公司字样的牌子。 门内是个面积足有数百多平的大厅。 一道高高的柜台将整个房间一分为二。 柜台有十一个办事窗口,号牌还是老旧的木底圆牌,油漆都有些剥落。 每个窗口后面都坐着个老头,穿着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灰色长衫,戴着小圆眼镜,简直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大厅里办事的人不多,粗粗一数,连二十人都没有,除了正在窗口前办事的,都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魏朝阳跟着李老头一进门,就见站在门侧同样穿着长衫的迎宾小伙迎上来问他们要办什么业务,语气冰冷,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一副进门就先欠他三百吊的架势。 反倒是做为客人的李老头居然对着近宾小伙客气地不得了,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就先把腰塌了下来。 听李老头说要卖新捕到的运气,迎宾小伙便不耐烦地告诉他们去东侧门办理,大厅早就不办收购运气的业务了。 李老头陪着笑应了,赶紧带魏朝阳出来。 魏朝阳觉得这迎宾好莫名其妙,“他这态度也太差了吧,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上门的客人,哪有他这样迎宾接客的?” 李老头却是一脸的习以为常,“委员会的机构都这样,这还算态度好的呢。在人家眼里,买运的才是客户,我们这样卖运的,都跟上门乞讨的花子一样,肯收我们的运都是天大的恩德了。唉,我们这些运数猎人,从来都在行业歧视链的最底层啊。当然了,要是没有必要的话,也犯不着来这里受气,我都一年多没来过来了。” “难道委员会就不需要有人给他们猎运?凭什么看不起你们这些运数猎人?” “人家委员会是做大买卖的,全世界的运灵都在他们的监控范围内,哪个运灵要成熟了,便安排拍卖使用权,像福喜那样的大公司立马就会抢着上去送钱。在委员会眼里,所有猎运的人都是没什么用还总是容易搞出事的渣子,恨不得我们立地全员毁灭。” “委员会能监控全世界所有的运灵?” 魏朝阳不由想到了那张光点遍布的地图。 这个神通广大的委员会该不会也有这样一张地图吧。 那么他们跟天上的那个变来变去的宫殿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一想到这里,魏朝阳又有些后悔自己手太欠,捅那个眼珠子干什么,结果光得了个社畜的身份,啥劳动保护都没能带下来。 李老头道:“对啊,要不是有这个本事,他们凭什么话事,凭什么让圈子里所有人都听他们的?任何一个运灵都逃不出他们的监控,只要接近成熟就会被委员会第一时间控制拍卖,没有例外。” 魏朝阳就觉得有个模糊的念头一闪而过。 这念头来得太突然,闪过的太快,等反应过来,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怎么也寻不回来了。 只是隐隐觉得,这个念头似乎极为重要,与自己关系重大。 他使劲想了又想,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冥思苦想的工夫,便与李老头转到侧门处。 就见侧门上果然挂着块灰呛呛的小牌子,上书“收购站”三个字。 门也只是个单开的小门,还是铁皮的,大约是很久没有清理了,锈迹斑斑,与这楼与这老旧的小区十分的契合。 推门进去,就见迎门依旧是个高高的柜台,只有两个窗口,窗口后都同样坐着穿长衫戴小圆眼镜的老头。 此时有人正一个窗口前办业务。 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做工粗糙的民工迷彩,光头锃亮,站柜台前,仰着头,伸着脖子,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低声下气地道:“这可是十足完好的运气,您再给往上撩一点,再撩一点,我抓来实在是不容易,哪能才值一万五啊?你这么给价,坏规矩啊,再往上给我撩点,哪怕两万也行啊。” 坐在窗口后面的眼镜老头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从镜片底端俯视着光头男,“怎么着,要跟我讲委员会的规矩?好啊,那咱们就好好讲一讲,你这运气虽然圆满,但较正常运气稀薄得多,这种运只能来自于一种人身上,那就是垂死未死。老五,你是怎么猎到的这运心里没点逼数吗? 我肯收你这运气,就是给你最大的照顾了,别给脸不要脸啊,还敢说我坏规矩?在这里,我说的话那就是规矩!你要是不服的话,好啊,出去告我啊,看看是你经得起查,还是我经得起查?嘿,人没死你就把运给拿下来了,这是什么行为?得受什么处罚?你告诉告诉我?” 听眼镜老头这么一说,光头男登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再没有半点脾气,垂头丧气地说:“您老话可不能乱说,我这运气可是规规矩矩从死人头上猎来的……算了,算了,一个烂运,一万五就一万五吧,给我转账吧。” 李老头拉了看热闹的魏朝阳一把,来到空着的窗口前,仰起头陪笑道:“我们来卖两个新猎到的运气。” 窗口后面的老头头不抬眼不睁,抬手推了个圆形的盒子过来。 这盒子也就巴掌大小,四壁里外刻满了复杂的符纹,纹路间微微闪着淡淡的银色光芒,猛一眼看过去,倒好像整个盒子都罩在银白色的光雾中一般。 魏朝阳就是一怔。 一看到这盒子上的符纹,他脑海中就冒出个名字来。 基础储运符阵。 随之而来的,是复杂细致的符纹拆解内容。 就好像以前学过却遗忘了的知识,稍有个由头一引就再次想了起来般。 而且不仅仅是这些。 紧跟着而来的,还有更多更丰富的内容。 比如常规储运十八法、运气日常温养小窍门、三天入门你也能当个收运能手、气数灵的存贮注意事项…… 好家伙,什么有的没有,蜂拥呼啸而来,简直跟发了泥石流一般,把魏朝阳当场冲得眼前一黑,身子一晃,差点没倒地上。 他赶紧扶住柜台,使劲稳了稳神,才算缓过劲儿来。 只是这一把按得重了些,撞得柜台咣一声大响,把窗口后的老头吓了一跳,抬头盯着魏朝阳,不悦地说:“怎么着,想闹事儿啊?我看你以后是不想卖运了吧!老李,你这带的什么人来啊?” “没有,没有,他前天刚被车撞了,还没恢复好,不是故意的,您老多包涵啊。”李老头陪着笑说了两句,捅了魏朝阳一把,“赶紧把运放上去啊。” 魏朝阳这会儿已经从冲击中缓过来,晃了晃脑袋,就把手里的运往那盒子里放。 只放一个,便再也不能放第二个了,只好依旧把其他运捏在手里。 “徒手捉运?”柜台后的眼镜老头便有些惊异,终于拿正眼瞅着魏朝阳,仔仔细细的打量几个来回,这才从旁边拿起个放大镜般的物是,照着盒子里的运气瞧了瞧,便清了清嗓子,扬声道,“稀薄弱散烂运一个,八千!” 魏朝阳脱口道:“八千?保护价不是三万吗?” 老头便发出一声跟身边同僚一模一样的嗤笑,“老李,你打哪儿带来的这么个楞头青?” 李老头赶紧拽了魏朝阳一把,示意他不要乱说话,转头陪笑道:“年轻人,刚出来做这行,您老别跟他一般见识,这运气虽然品相差了点,但也算是圆满无缺,您老再给往上撩一撩,我们这儿还有好几个运呢,品相都是一般的,价钱合适,就一遭儿卖了。” 眼镜老头一听,便来了兴致,“呦,老李,你这长能耐了啊,还能一次猎到好几个运?来,来,都拿上来我瞧瞧,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我给你个好价位。” 说完,推了好几个小盒过来。 李老头推了推魏朝阳,示意他把手里拎着的运都送上去。 魏朝阳憋着气,把剩下几个烂运都搁在盒子里。 眼镜老头逐一验过后,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虽然都是不值钱的烂运,但每一个都圆满气足,实在是前所未见。 委员会收购烂运自然是有用处的,所以收购的时候,不分类型,越是圆满的运气收购价格越高。 像这样的一点缺损也没有的运气,一般只会出现在命宫百分之百匹配的情况下才会出现,以命养运,以运滋命,相互成就,才能气足圆满,最终更进一步成为运数。 可命宫百分之百匹配这种事情是可遇不可求,只有百万分之一的机率。 能够拥有与命宫百分之百匹配运气的人,哪怕带的是个噩运,也一样能够成为百万人中最万人瞩目的成功人士! 这样人的运气可不是那么好猎的。 一来类似的人基本都在委员会的监控下,二来百分之百匹配的运在命宫中的根基极牢,以运数猎人的手段根本猎不下来。 就李老头这种运数猎人也就配猎一猎垂死之人将要散逸的运! 所以,这些圆满无损的运气,不可能是李老头猎来的。 那就一定是这个年轻人的手笔。 眼镜老头眯起眼睛,再次仔细打量魏朝阳,与记忆中那几个风头正盛的猎人世家出来的年轻猎人做比较。 只有依靠家族的庞大网络和力量,才能够猎到这种圆满级的运气。 司家号称天才的小公子,正是如此才能够屡屡猎到好运。 而李老头这种没家世没根脚的野猎人三年都猎不到一个好运,只能靠这些烂运维持收入,还要将收入的一大笔上交猎人联盟,做为独占一家医院的费用。 徒手捉运,能够一次捕捉多个运气,所有运气都是圆满级别的。 眼镜老头据此在心里初步给魏朝阳作了个侧写。 猎人世家出身,但不是重点培养的嫡系子弟,所以没资格猎好运,只能靠家族信息网多猎些烂运来充数刷名声。 卖运给委员会的时候,会生成一个专属记录。 委员会每月都将这些记录排名并公开发布。 不分卖的是好运噩运还是烂运,只按数量来论。 毕竟能不能猎到好运看的是自己的运气和背后势力,而能够猎到多少运才是真正看自己的实力。 因此,这个排名在运数猎人中具有极高的权威性。 所以初出道的年轻运数猎人宁可忍受极低的收购价格,也会把猎到的运卖给委员会来打榜。 只要打榜成功,名声就能传开,未来的职业方向可以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运数猎人出师之后,多数也要找工作,像李老头这样单打独斗的其实是少数。 排行榜的前几名可向来是各大运气公司重点招募的对象。 不想进公司,还可以投靠猎人世家,也可以自己开办猎运的工作室,组建团队。 如今全球知名的几大私人运数猎人团队的发起者,都是曾经榜上排名前列的运数猎人。 这个榜不仅各大运气公司、猎人世家会盯着看,对此有了解的富豪们也会盯着看,并且对有意独立组建团队的上榜者进行投资。 这里不仅涉及到资本运作,还可以获得好运的优先购买权,甚至还可以定制要求优先雇佣投资的团队帮自己猎运。 像这种猎人团队在委员会这边也有个排名,以猎取到的运气类型和质量为统计基数。 像李老头这种开了工作室的,想参与相关排名,就只能参加团队排名,不能参加个人排名。 不过李老头显然没能拉到投资,干了几十年,依旧是个皮包公司,全员老哥一个,靠当微商唬人骗钱。 对魏朝阳做出认定后,眼镜老头心里便有了计较。 像这样还需要靠自己猎烂运来刷排名的家伙,在猎人世家里也是无人理会的小透明,根本不需要在意,反倒是他们为了刷排名,什么样的低价都能忍受! 此时不压价,更待何时? 这些坐柜台的老头也是有KIP的,收购价压得越低,得的提成就越高。 保护价那种东西,只是挂出来给人看的底线。 而底线这玩意,一旦亮明了,那就是用来突破的。 “还真是一堆烂运!”眼镜老头轻蔑地敲了敲桌子,“行啊,给你老李个面子,,八千五一个,我这里全收了,看你们也不容易,给你个加急,这月就列进排名,把表填了吧!” 啪地扔过一张纸和一支笔来。 魏朝阳看着表,一脸莫名其妙,“卖个运还需要填表?” 排名的事儿李老头没说。 在李老头的认知里,魏朝阳可是高大上的炼运师,自然不需要参加运数猎人的排名。 李老头顾不上解释,对眼镜老头说:“您误会了,他不要排名,就是来换点钱应急,给再往上撩撩价吧。规矩我都懂,您再给撩撩!” “不参加排名?那辛苦猎这些烂运干什么?这不是有毛病吗?” 眼镜老头就有些诧异,看向魏朝阳,“你可想好了,因为泰国那边的事情,这个月的猎运数量都不太大,你要是能排进这个月,很大机率能上前三百名,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 魏朝阳看向李老头,等待解释。 李老头道:“运数猎人有个排名榜,跟你没什么关系。” 魏朝阳还没怎么着呢,眼镜老头一的,不由来了兴致,“你不是运数猎人?那是什么职业的?配命医?补运先生?寄送员?” 李老头刷地掏出手机,清了清嗓子。 妈蛋,这死老头又要搞那种羞耻PLAY式的介绍! 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魏明阳赶紧一把抢下李老头的手机,把人推一边去,对眼镜老头说:“我就是来卖个运,你管我干什么的呢,赶紧算账,到底多钱能收?” 眼镜老头不乐意了,往椅子靠背上一仰,“卖就八千五一个,提价是不可能提价的,最近行情不景气,你们可以去那些运气公司打听打听,看看我这儿给的价钱公不公道!” 在他这里问过价了还想去别家卖上价儿? 门都没有啊! 委员会有工作群,所有公司的收购人员都在群里,只要他把消息发出去,就没人敢越过这个价去! 谁敢得罪委员会,那是不想干了! 眼镜老头得意地瞟着李老头,心想这楞头青不懂,你老李头还不懂?既然 来了这里,还想去别家卖?别说这次卖不出去,以后都别想卖出去了! 李老头赶紧捅了魏朝阳一把,低声把这里的缘故简单讲了讲,劝道:“要不就卖了吧,大不了下次不来这里了。” 魏朝阳却来了脾气,“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大不了不卖了!” 眼镜老头哈哈一笑,“这运气离了命宫,能维持几天大家都知道,你不卖就只能看着它消散掉,到时候别后悔!” 看着魏朝阳,一脸吃定他的得意表情。 脱离命宫长期存储运气是委员会独自掌握的高级密术,世上只此一家,别无他号,全世界所有能够长期存储运气的设备都是从委员会这里卖出去的,数量极为稀少,就算是猎人世家也不会舍得拿来存这些烂运! 不卖,损失更大! 哪知,听到他这句话,魏朝阳哈地笑了一声,斜睨着眼镜老头,“你以为就你们能脱离命宫长期存储运气?” ------------ 第二十七章 装逼的时候到了 本来魏朝阳卖运是为了筹钱买储运器。 可现在完全用不着了! 他已经掌握了一百多种运气的存储方法。 没人比他更懂怎么脱离命宫储运! 既然如此,也就没有必要卖运筹钱,更没必要受这种窝囊气! 所以,装逼的时刻到了! 魏朝阳冲着李老头一伸手,“来!” 所有装逼的高人,装逼之前说的话都是能少就少。 他就说一个字,比“剑来”还少一半,这个逼只要装出来,那必须得上天! 只出口一个字,就是气势足,仿佛马上就要王者降临! 眼镜老头下意识坐直了身体,眯眼注视着魏朝阳。 从来没听说过委员会之外还有人能够掌握脱离命宫储运的方法。 如果属实的话,必然会震动委员会高层! 李老头却是一呆,“啥?” 妈蛋,一点默契都没有,让人装逼都不能顺利地装下来。 魏朝阳只好抖了下手掌,“纸笔!” 李老头“哦”了一声,掏出随身携带的符笔和黄纸,放到魏朝阳手中。 想了想,又拿出朱砂墨想要放到黄纸上。 魏朝阳瞪了他一眼。 又没三只手,难道要趴地上画符吗?那还装什么逼,不成纯傻缺了? 好在这回李老头福至心灵,赶紧托好墨盒,送到魏朝阳面前。 魏朝阳一手执笔,一手捏符,沾上朱砂,笔走龙蛇,刷刷刷地就画出一道符来。 要是搁以前,就算脑子里有,想画得这么完整标准,也不太容易。 可他已经用临摹投影板画了好一阵子,如今照着脑海中的符纹来画,跟用投影板临摹大差不差,因此一气呵成,倒很有些画符老手的架势。 一符画成,魏朝阳把笔扔给李老头,拿着符纸折了个方盒子。 也就火柴盒大小,还歪歪斜斜的,丑得一逼。 可魏朝阳把盒子往柜台上一放,旋即抓起那些圆盒里的烂运,一个接一个的塞进去,居然就全都塞下了! 圆盒只能装一个运,是因为上面的符纹有些问题。 可魏朝阳脑海中的符纹却是完整的,所以这一小纸盒就可以装下至少三十个运气! 眼镜老头拿着放大镜对着小纸盒一照,手就不由一哆嗦,差点没把那放大镜给卖了。 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一把抓稳,这才长舒了口气。 不抓稳可不行,这玩意虽然看着像放大镜,但实际上不是放大镜,而是委员所制作的辨运仪,一个就好几万,要是摔碎了得个人赔! “墨氏储运术?”眼镜老头心思重回纸盒上,脱口叫了出来,“你倒底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这种失传上千年的秘术!” 脱离命宫运气的存储一直都是个大问题。 尤其是各种运气相互之间还会渗透影响。 所以,委员会掌握的存储术只能一盒存一个。 可在以前,曾经有过一种能一盒装多运还能保证运气在其中不会相互渗透影响的储运术,名唤墨氏储运术。 传说这个墨氏储运术是由最后一代墨家钜子所创。 只是这一秘术的传人在唐时卷入了武周代唐的纷争,被武皇杀了个精光,秘术就此失传,只能从各种典籍中窥见一鳞半爪。 可现在,这种失传了上千年的储运术居然重现人间! 眼前的年轻人绝以不可能是运数猎人! “我是什么人?呵呵……” 魏朝阳还不知道自己露这一手将会造成何种震动,呵呵两声,斜眼瞟着李老头。 逼已经装完了,介绍身份的活当然得由气氛组来做啦! 李老头这会儿的脑电波已经能跟魏朝阳对上了,一接到魏朝阳的眼神,立刻明白过来,马上就掏出手机,二话不说地放出音乐。 激昂,雄壮,咖喱味量足! 妈蛋,怎么又放上BGM了! 这老头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羞耻吗? 魏朝阳真想打人,但考虑到现在需要气氛组,还是把已经硬了拳头又松开了。 李老头的声音伴着BGM的节奏,抑扬顿挫地响了起来。 “这位就是,传说中,能够炼运成灵,掌控天地玄黄,实力超强超团结的……炼运师,小魏大师!” 柜台后面的两个眼镜老头齐刷刷地站了起来,脸色大变,“炼运师?他是炼运师?” 魏朝阳昂首挺胸,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走吧,以后再也不来这种晦气地方了!”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迈步的同时,又给李老头抛了个眼色。 高人得有脾气,但该赚的钱也没必要往外推,关键就是做为高人,不光得站着把钱赚了,还得让别人求着他赚钱,这样又高又硬,才能算真高人。 这个时候就看出气氛组的不可缺少了。 李老头笑呵呵地冲着眼镜老头说:“这几个烂运能够圆满气足,那是因为小魏大师小小的炼化了一下!只要小魏大师想,这样的运气要多少有多少!你们啊真是眼波子太浅了!啧啧,这事儿要是传到上面去,看你们怎么解释!” 炼运师啊,那可是传说中神出鬼没,不对,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强大存在! 就算是委员会也不会轻易得罪! 这个前台老家伙居然为了区区几万块钱压价而得罪了一个年轻气盛的炼运师,只要事情传出去,怎么可能不倒霉! 而这件事情,又怎么可能传不出去? 这一点,看看李老头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就可以知道啦! 看着李老头转身要走,眼镜老头心里就是一突突,赶忙跳下椅子,从柜台旁边的通道练绕出来,三步半做两步追上去,一把拉住李老头,陪笑道:“老李,老哥,李老哥,误会,都是误会,刚才我说的是基础收购价,像这种圆满气足的运气,哪可能用这个价位?你们别急啊,咱们再商量商量。” 刚才的冲天傲气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只是不敢去拉魏朝阳。 不仅仅因为魏朝阳可能是传说中的炼运师,更因为这小年轻壮实得跟熊瞎子一般,实在让人望而生畏,不敢随随便便靠上去。 李老头斜眼瞟着眼镜老头,“这还有什么可商量的?人家小魏大师不缺钱,也不是特意炼运来卖,就是练手炼出来没什么用处,扔了又觉得可惜,所以拿来卖掉也省得浪费。钱什么的,人家小魏大师根本就不在乎,就是想建立个稳定的出手渠道,以后炼出来的运气也不至于浪费掉!别说这卖运气的钱了。运灵又怎么样?他就因为看着顺眼,就随手送给秋家丫头一个……” 魏朝阳本来已经走到门口了,听李老头把这事儿也说出来了,赶紧停下,冲他咳嗽了一声,“大叔,别跟他们磨叽没用的了,赶紧走吧,不是说还有好几家运气公司也收这些烂运吗?这就去看看吧。” 眼镜老头一听,更舍不得让魏朝阳走了。 他们做为前台,也是有收购任务的,别管什么价位,每月必须收购足够数量的运气,要是收不足当月考核就过不去,连续三个月考核不合格,那可就要被辞退了! 如果能够建立一个由炼运师支持的稳定渠道,别说对于眼镜老头,就是对他们整个海城运营分部都意义非凡! 而他没准儿可以借此更进一步,弄个分部副总之类当当。 别看他年纪大,可人老心不老,想要进步的心就从来没冷却过! 眼镜老头顾不得危险了,蹭的一个箭步窜到魏朝阳身边,一把抓住魏朝阳的手,“小魏大师,你别急啊,我刚才就是开个玩笑,像这种圆满的运气,都是按照保护收购价顶格收购的。你看这样行不行,三万一个,有多少我这儿就收多少!要是有好运噩运的话,还可以一运一价。” 魏朝阳斜眼瞅着眼镜老头,“保护收购价不是最低价吗?你这是拿我当冤大头呢?” 眼镜老头赶忙解释道:“这个保护收购价指的是我们收购的保护,不是卖运的保护,像这种烂运,我们这儿最高就是三万块一个,这点你可以随便打听。那些运气公司收得价是比我们这里高一些,但一来挑类型,不是什么运都收,二来还要押尾款,有时候尾款一拖好些年都不给,这麻烦事儿不是一般的多,不像我们委员会所属,事少稳定,一次付清绝对不会有别的首尾。要不,你再考虑一下?” 魏朝阳算是开眼界了,头一回听说保护价是保护收购方的。 这简直跟银行说自己是弱势群体一样不要脸! 一般来说,这么不要脸的家伙,嘴里十句有九句不带是真话。 这个价儿,还可以再讲一讲! 魏朝阳呵呵一笑,“这样啊,我懂了,我这里还有几个运,你再瞧瞧,是不是也够这三万的价!” 眼镜老头一听,好家伙,居然还有,这一遭就卖这么多运的,哪怕只是烂运也是前所未见,合该他要发达! 当时就笑得见牙不见眼,“没问题,没问题,只要都是类似品相的,一率按三万算……” 魏朝阳又向着李老头一伸手。 李老头赶紧奉上纸笔墨。 魏朝阳挥毫画符叠纸盒,再把运装进去,推给眼镜老头。 眼镜老头笑咪咪的接过盒子,拿着放大镜一照,脸色不由大变,颤声道:“这些是运数?” 好家伙,十多个运数,满满一盒子,个个数足圆满,全都是运数中的顶流。 当然更让他吃惊的是,这些运数全都是烂运! 烂运这种东西在身,会让人事事憋屈不顺,所以是个人都不会喜欢这种运,哪怕不知道运气可以人为更换,从心理上也渴望改变这种运气。 而这种主观心理会影响到命宫趋势,加大命宫与运气的不匹配,加速运气的衰败和逃逸。 简单说,运能不能在命宫里长久存住,得看人喜欢不喜欢,心理作用相当重要。 没人喜欢烂运,所以烂运就不可能在命宫里长久呆住,能够从运气演化成运数的可能性就极低。 魏朝阳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烂运的运数,自然不会是从医院的死人身上猎到的,那唯一的答案就只有一个。 这些运数都是他炼化的! 真不愧是传说中的炼运师啊! 眼镜老头现在对魏朝阳的身份没有一点怀疑了。 除了传说中的炼运师,谁还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烂运运数? 魏朝阳淡淡一笑,站着赚钱的高人的王霸之气从全身十万八千个毛孔中散发出来,头顶的千锤百炼砸得宝剑火星四射,“都是随便炼着试手的,看着可还行?” “行,行,绝对行!”眼镜老头激动得嗓子都有点哑了,“这些运数,十万一个,我全都要了!” 运数跟运气不同。 运气变成运数,最多就是影响力加强,脱离命宫后的存在时间加长,但核心本质不会有变化。 可运数,尤其是这种数足圆满,只要满足条件,就可以一跃化为运灵! 无论是什么运,只要化为运灵,就会发生核心性质变化。 比如魏朝阳之前搞的那个绿帽子运,在运数的时候只能绿自己,但在变成运灵的过程中,被魏朝阳绿了一大片,那变成运灵之后,所到之处,力量覆盖范围内,人人皆绿,堪称行走的绿帽制造机。 也就是这些运数都是烂运,眼镜老头才敢直接开价十万一个,这要是好运或者噩运,就不敢直接开价了,都必须得走拍卖程序,他这个级别没权力直接收购。 “十万一个,真不错。” 魏朝阳哈哈一笑,把两个纸盒都拽了回来,往手里一托,冲着李老头一招手,转身就走。 眼镜老头当时就懵逼了,呆了一呆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一把拽住魏朝阳,“小魏大师,你这是上哪儿啊,这运还没过账呢。” 魏朝阳一甩手,冷哼一声,“我诚心诚意想卖,而且想建个稳定的销售渠道,可你却一点也不诚心。三万一个运气,真亏你有脸能叫得出这价。我现在随便找个运气公司,信不信五万我也能卖上?” 眼镜老头这回不敢说没人会收魏朝阳的运了,谁会为了他这么个小人物得罪传说中的炼运师呢? 他咬了咬牙,道:“那我就五万一个收了,以后同品相运气也按这个价,怎么样?” 魏朝阳瞟了李老头一眼。 李老头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有的运气公司有可能出八万,但相应限制和麻烦也多,过后很可能实际到手的都不足五万 五万这个价格,很可以了 魏朝阳这才矜持地道:“行啊,看你这么有诚意,那就这个价吧。” 眼镜老头大喜,生怕魏朝阳再反悔,赶忙转回柜台去,麻利无比地办手续转账,没超过五分钟,四十万就转给了魏朝阳。 转完账,便殷勤地提醒,“小魏大师,您看看账户,钱应该已经到了。” 这态度看得一直在旁边吃瓜的光头汉子目瞪口呆。 他跟委员会这帮子收购柜台打了十多年交道了,还是头一回看到这帮子鼻孔朝天的家伙如此卑躬屈膝! 这就是传说中的炼运师吗? 当真是恐怖如厮啊! 魏朝阳掏出手机瞄了一眼,看到4后面那一串零,差点没当场乐出来,幸好及时把持住,勉强绷住了高人犯儿,很淡定地点头,“行啊,那就这样吧。” 说完,冲李老头一招手,转身又要走。 眼镜老头急了,赶忙从柜台里追同来,叫道:“小魏大师,您等会儿,运数还没卖呢!” 要不是为了收那些运数,他怎么可能主动把烂运气抬价到五万一个收? 魏朝阳一脸奇怪地说:“那些运数我只是拿出来给你看一看,什么时候 说要卖了?” “啊?你,你不卖?”眼镜老头都结巴了,“不卖你拿出来给我看干什么?”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怎么就不能拿出来看了?”魏朝阳一脸奇怪,“难道有规矩说不能把运数拿出来给人看吗?” 合格气氛组李老头立刻补了一句,“没有!” “就是嘛,我炼出来的运数,想给谁看,就给谁看,你管得着嘛!行了,你就不用送了啊,好好工作吧。” 魏朝阳冲着眼镜老头一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谁特么的要送你啊! 眼镜老头心都在滴血。 超出保护价的差额得个人补齐。 如果收了那些运数,他自然能从运数这边把亏损找回来了。 可现在魏朝阳虚晃一枪,不卖运数,他收这八个烂运气就净亏了十六万! “你,你敢骗我!” 眼镜老头噌地窜过去,张臂拦住魏朝阳的去路,两眼通红,恶狠狠地道:“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当我是什么人……” 李老头上前一步,厉声喝道:“起开,不知死活的老家伙,小魏大师可是炼运师,难道你想冒犯一位炼运师!问问你海城运营部的部长有没有这个胆量!” 眼镜老头表情扭曲纠结,死死盯着魏朝阳,额头有豆大的汗珠流下。 魏朝阳“哈”的一笑,也不打话,迈步就往前走。 眼镜老头被魏朝阳的气势压住,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终于还是让出了道路。 李老头得意洋洋地跟在魏朝阳身后,抬手点了点眼镜老头。 “你别不知足,能跟小魏大师拉上关系,收购他炼化的运气,那是你天大的福报啊,找地方偷着乐去吧。 放心,以后只要小魏大师再有炼完不要的运气,我一定提醒他来你这里卖啊。” 特么的,还来? 卖一个赔两万,要多来这么几回,把他卖了也赔不起! 眼镜老头一时想死的心都有了,看着魏朝阳和李老头的背影,恨得牙根直痒痒。 “特么的,想黑我没门!” 眼镜老头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转回柜台后面,简单收拾了一下,让那个看戏看得津津有味儿的同事帮忙看一下窗口,转身便一溜烟地奔了后面。 他从后门出去,先转到监控室,把魏朝阳的画面拍下来,发了条信息出去,然后便那打了个电话。 “我是朴昌!”电话里的声音低沉浑厚,满满都是身居高位大权在握的威严感。 “朴总,我运营部胡实金啊。你不是让我盯着点,最近有没有特别的人来吗?刚就有一个姓魏的小子,一家伙卖了八个烂运,都是充足圆满的。监控的照片我发给你了。这小子是李顶那老小子来的,嚣张着呢,说什么手头还有更多类似的运气,想卖多少就卖多少……” “哦?充足圆满的运气想卖多少卖多少?有意思!还有别的情况吗?” “他手头还有些运数,虽然是烂运,可也全都是数足圆满,不过他没卖。” “哦……明白了。多谢你啊老/胡,别的我也不多说了,按老规矩算。嗯,这样,回头寄你张票,你注意收一下。” “哎,多谢朴总,多谢朴总,您放心啊,这边有我用您盯着,保证什么事都第一时间告诉您!” “好,那先这样吧!” “哎,哎,好,好,朴总再见,再见啊!” 眼镜老头挂了电话,嘿嘿低笑了两声,“小子,看你跟福喜公司对上,还敢不敢这么张狂!” 福喜公司的消息是昨天才放出来的。 要求关系网上的各种神老虎狗帮忙注意特别的人和事,尤其是年轻的卖运的男人。 据小道消息,福喜公司花了两亿买的一个即将成熟的运灵被人给劫胡了! 哪怕那姓魏的是炼运师,别管是不是劫胡的罪魁祸首,以福喜公司的行事风格,只要被盯上,不死也要脱层皮! 两亿啊,那还只是买断的打底钱,要是算上以后的收益,那是十亿起跳,都足够在个小国策动政/变或者支持打场灭国之战了! 这么巨大的利益面前,什么炼运师都不够看! 在胡实金自觉得黑了魏朝阳一把,找回了场子和损失,正偷着乐的当口,发出去的照片已经被打开,并投射到了一块大屏幕上,占了半张屏幕。 另半张屏幕上,同样是有着魏朝阳的监控画面,正沿着走廊狂奔,身后一群义愤填膺的男学生正紧追不舍。 这是一间宽大的会议室。 长圆形的大会议桌两侧坐了足有三十多号男女,都穿着笔挺的西装,满身的商业精英气质,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大屏幕上的正满脸傲然地举着纸盒的魏朝阳。 灰白色头发的老男人气势非凡地笔挺站在屏幕旁,抬手指了指画面里的魏朝阳。 “魏朝阳,二十岁,大二,天科大国际经济与贸易专业,在蝴蝶翩翩下落不明前,曾与彭连城发生近距离接触,毫无疑问具有最大嫌疑。 而就在刚刚,通过委员会方面的线报,魏朝阳与名为李顶的运数猎人前往委员会卖运,八个烂运全部充足圆满,而且手中还掌握着大量数足圆满的运数,也是都是烂运! 这说明什么?这充分说明,他不仅是一个手法高超的运数猎人,而且很可能掌握了以运灵滋补运气运气的秘法!所以才能够拿出大量圆满的运气运数!一个掌握着以灵反补气数秘法的运数猎人,怎么可能看不出彭连城的命宫是九养之属!” 会议现场产生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坐得笔直的男男女女们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还有人举手试图发言。 灰白头发的老男人没有同意任何的发言,把双手向下压了压,待会议室重新安静下来之后,他才继续说下去。 “在开会之前,我与总公司方面进行了最后一次沟通,并向董事会就此次事件做了简报。董事会认为,无论从保持对运数猎人和竞争对手的震慑目的出发,还是从保住九养之属的机密目的出发,我们都应该以最快的速度最坚决的手段来解决此次事件。 所以,按照董事会的指示,根据目前情况,我决意对其采取绞杀行动!劫取我公司竞标所得的运灵,罪不容赦,就算把官司打到委员会最高十二人面前,我们也稳赢不输!” 会议室中肃然沉默。 只有灰白头发老男人充满杀机的决绝声音在回荡。 “无论他是什么来头,无论他是因为什么目的卷进来的,皆杀无赦!我们要让所有人都清楚的认识到,我福喜公司的利益,不容侵犯!” ------------ 第二十八章 勇敢的光头 “哈哈哈,太特么爽了,太特么爽了。跟委员会打交道这么多年,头一回这么爽气,哈哈哈……” 李老头在楼里还能勉强憋住,可一出了楼,立马就忍不住了,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脸都涨得通红,很让魏朝阳担心他再一下子过去。 “大叔,你这太夸张了,区区四十万,不至于,不至于……” 魏朝阳强压着一个劲儿想往上翘的嘴角,勉强维持着高人范儿。 他现在的人设可是有个神仙师傅的出山高人,超级强大的炼运师,运灵都可以随手送人毫不在乎,怎么可以因为区区四十万就欢呼雀跃喜翻了心呢? 人设! 人设不能塌! 什么是强者?那必须得视金钱如粪土啊! 为什么视金钱如粪土?因为本事大的强者,他就没有会缺钱的! 不仅不会为了这点小钱高兴到失态,还会看不起李老头这样眼皮子浅的! 虽然被说,但李老头依旧笑得合不拢嘴。 “哎,四十万哎,我从来没有一家伙挣这么多过。不过,我高兴,可不仅仅是因这钱,而是因为今天这事办得爽! 我们运数猎人不容易啊。辛辛苦苦地猎着运,还被歧视着,到哪儿去卖运都不招待见,态度不好就算了,砍价还砍得贼狠。 千辛万苦猎来的运,就是因为自己不会配命种运,猎到的运不能直接用,只能卖出去,受这帮子中间的压榨剥削。亏着本受着气,就是我们这些人的写照!” 说到这里,李老头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四十五度角斜向上仰望天空,眼眶微湿,满脸都是明媚的忧伤。 特么的受了一辈子的气,终于在今天找回那么一点点场子了。 要不说,干得多好都不如抱住金大腿来得好呢! 魏朝阳一听,却有些奇怪,“等会儿,这不对吧。你不是开命理工作室,号称能修运改命,避难化厄吗?还有各种套餐,最贵的八十多万吧。微信朋友圈里不还有个什么小姐的宣传吗?你现在说你不会配命种运?” “啊?这个啊,微商的事情嘛,都是宣传,不用太在意的,哈哈哈哈……”李老头打着哈哈,立刻转移话题,“那个,我们接下来要干嘛?是去买储运器,还是去请人看事儿?如今钱不缺了,事儿得抓紧办。” “别介,你先把刚才的事儿说清楚。” 魏朝阳一把抓住李老头,根本不给他翻篇的机会。 妈蛋的,之前就感觉不妙,现在听起来,越发像水货了。 由一个水货帮忙指导带路,很容易被带沟里去啊! 李老头嘿嘿嘿地干笑了几声,见魏朝阳态度坚决,只好老实说:“我是运数猎人嘛,只会猎运,不懂配命种运,本来只能把猎到的运卖出去挣个辛苦钱。 可是去年吧,安命公司,咳,这是个比福喜公司还大的运气公司,世界十强排第三,出一款软件,只要输入生辰八字出生地址就可以初步测算命宫格局,给出适配运气的方向,只要一年交九百九十九块钱就可以随便运嘛。 配命种运当然没有这么简单,但普通人要求也不像有钱人那么高,只要能适当的改变一下运气,就会很开心很高兴的嘛。 所以有了这个软件后,所有运数猎人都尝试着自己去配命种运。这样就不用受中间商盘剥,能多挣点是点嘛。” 魏朝阳就无语了。 好嘛,这老头不光画伪运数的书是买的,配命种运也是靠买的,整一个靠赚差价挣钱的二道贩子。 这真纯净水货啊! 看到魏朝阳露出嫌弃的表情,李老头就有点着急,这么粗的金大腿,可不能让他跑了,便赶紧补充道:“不过这配命种运对于我们运数猎人来说,那都是外道小法,我们真正的本事还是在猎运上面。我做这行快三十年了,手法精熟……” 魏朝阳嘴角微微一抽,“你连秋月影都抢不过,还手法精熟。” 牛逼吹得这么响亮,也不怕吹破了。 李老头干咳了一声,继续道:“秋月影是出身的世家嘛,从小接受的都是最好的猎运手法教育,相应工具也不是我这种野猎人能比的。我挣不过她不是差在本事上,实在是差在工具上了。当然了,这手法精熟还是其次,我真正引以为傲的还是人脉精熟,整个天南无论走到哪里,谁不敬我一声顶叔,给我三分薄面。” 魏朝阳扭头往身后的楼门方向瞟了一眼。 似乎,刚才那眼镜老头就没顶他顶叔老人家面子。 不过,算了。 魏朝阳不打算深究这件事情。 目前他还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将就着用李老头,大不了以后多加小心,别被他带沟里去就好。 “行了,以后好好用你的人脉,少用点你的技术。走,去见你的那朋友吧。” 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天科大校园上空的红光弄清楚根,其实都是次要的。 李老头见魏朝阳不再刨根问底,大大松了口气,赶忙抢上两步,走在前面带路。 只是没等他们两个蹬上那台小电驴,就听有人在后面大喊:“小魏大师,李前辈,等一下,等一下啊。” 魏朝阳扭头一看,就见一颗阳光下闪闪发亮的光头正急速奔跑过来,却是刚才在旁边窗口卖运的光头汉子。 光头汉子来得挺急,声音未落,人就已经到了近前,对着魏朝阳二话不说就鞠了躬,标准九十度的,“小魏大师你好,鄙人景春风,也是一名运数猎人。” 说完,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一张精致的名片。 魏朝阳接过名片一瞧,上面端端正正地印着“猛龙捕运队,专业承揽指定运数捕猎。队长景春风,一八年运数猎人委员会排行榜第八名,著名运数猎人杜贤关门弟子,手法精巧,成功率百分之百,失败可全额退款。” 列得挺全,可惜魏朝阳是个门外汉,勉强明白排行榜是什么意思,至于杜贤是哪根葱完全不知道。 他挑了挑眉头,把名片转手塞给李老头。 李老头一扫名片上的内容,就哈的笑了出来,“杜贤那老小子也能算是著名运数猎人,这牛吹得也太大了,他那点名气连海东区都没传出去,也敢称一声著名?有话就直说吧,别拿这些糊弄外行人的东西来浪费时间。” 就颇有点同行相轻的嘴脸。 景春风却也不着恼,陪笑道:“您说得是,这些都是给外人看的,咱们同行中人用不着这些的。刚才我在旁边看着,小魏大师好手段,把姓胡的耍得团团转,实在是太解气了,替我们这些运数猎人着实出了口恶气,所以就想着追出来跟您结识一下……” 李老头立马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少来,你要不说实话,那我们可就走了。小魏大师日理万机,忙得脚打后脑勺,没工夫在这儿听你扯那些虚头巴脑的。” 魏朝阳冷眼旁观,也不插话,高人范儿保得足足的。 景春风嘿嘿笑道:“李前辈慧眼如炬,我这点小心思哪能瞒得过您。我确实是想跟小魏大师商量件事儿,要不,咱们那边咖啡厅坐下唠唠?” 魏朝阳这才出声,“有话就说吧,我们急着办其他的事情,不想浪费时间。” 景春风回头看了看运营部的大楼,确认距离足够安全后,这才压低声音道:“我刚听李前辈介绍,您是传说中的炼运师,所以想跟您合作,一起猎个运。” 魏朝阳毫不犹豫地道:“没兴趣。” 说完转身就走。 不提自己一堆麻烦没解决,光是这家伙不认不识的,上来就谈什么合作,简直就是一副江湖骗子的作派,傻子才会答应搞什么合作呢。 李老头拿指头点了点景春风,“想跟炼运师合作,你哪来那么大的脸?” 不是嘲讽,只是说一个事实。 炼运师那可是连委员会都要恭敬对待的存在,一个连卖运都要受压榨的运数猎人,哪来的底气张嘴就要跟炼运师合作。 魏朝阳干咳了一声,“行了,走吧。” 虽然不想答理这个莫名其妙的景春风,可他也不想平白无故的拉仇恨。 萍水相逢,各走各路就好。 可景春风却又上前一步,拦住魏朝阳的去路,急切地说:“小魏大师,您要是愿意帮我这一把的话,这运的收益分您一半,而且我还另有一个绝对与您有关的重要消息赠送。” 魏朝阳道:“我们总共认识才几分钟,你就能有个绝对与我有关系的重要消息赠送,这是当我傻吗?” 景春风道:“我这个消息,是与炼运师有关系的,只要您是炼运师,就一定与您有关系,而是是极大的关系。” 魏朝阳心里就是一动。 自家现在扮演的就是炼运师这种角色,要是对景春风说的话无动于衷,显然不符合目前的人设。 他当即就道:“那你就先说这消息吧,听听能对我有多重要。” 也不说同不同意合作,直接就反客为主,让景春风先说消息。 景春风紧张的舔了舔嘴唇,想着是不是先讨价还价一番,比如让魏朝阳先同意跟他一起去猎取那个目标运气,然后再说别的,但一看虎视眈眈的李老头立刻就改了主意。 “我有个小道消息,虽然不能说来源,但可以保证准确。福喜公司有一支专业的精英收割小队三天前来到了海城。” 说完,眼巴巴地看着魏朝阳,就挺期待的。 如果魏朝阳是真正的炼运师,必然会重视这个消息。 圈内人都知道,福喜公司的收割小队是专门用来抢收无主成熟运灵的。 委员会虽然号称可以监控天下所有的运灵状态。 但地球人都知道,号称的事情一般其实是做不到的。 运灵虽然相对数量少,但世界辣么大,人口辣么多,真要算起来,能孕育的运灵绝对数量可不少,总有那么几个运灵会逃脱委员会的视线。 而这些未纳入监控的运灵,就是无主运灵,谁猎到算谁的! 因此各大公司旗下的都有专业的猎人队伍,用来抢夺这些无主运灵。 这些队伍被暗地里称为收割小队,背靠着资金雄厚的大型公司,为了抢收运灵,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及,基本没有下限。 而这里面就有一个问题了。 炼运师炼出来的运灵,它不在委员会的监控范围之内,在委员会那里自然就属于无主运灵。 如果收割小队去抢,在委员会那里是不违反规定的,委员会不会插手去管,那就只能靠炼运师自己保卫自己的成果。 虽说炼运师神秘强大,大家都不愿意去招惹,但为了运灵,偶尔招惹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抢运灵的时候,直接把炼运师也给解决掉,来个死无对证,不就没事儿了? 这里的关键就是看炼运师炼出来的运灵值不值得冒这个险。 都是为了赚钱嘛。 炼运师为什么行踪诡秘,当然不是自己愿意的,而是为了减少麻烦。 知道炼运师的人为什么辣么少? 一部分是被炼运师干掉了,另一部分是把炼运师干掉了。 但别管谁干掉了谁,反正都不会声张就是了。 至于背地里怎么报复来报复去,那就是桌面下的事情了,只要不闹出天灾人祸,肯定不会有人特意关注。 至于一不小心闹出天灾人祸,只要掩饰得好,把热搜压住了,也没什么打紧。 毕竟这个世界不太平,天启四骑士到处的轮番瞎窜,各种热点层出不穷,让人吃瓜都吃不过来,只要不被刻意炒作,死多少人都不是个事儿。 景春风为什么肯定这个消息对魏朝阳极为重要,就是因为圈内人都知道,炼运师只要现身,就必然是为了炼运! 炼运的动静瞒不住有心人。 那么问题就了来。 这边炼运师出现在海城,那边福喜公司就派了收割小队过来,这难道会是巧合? 是个炼运师都得寻思寻思,再做点防范应对。 可问题是,魏朝阳这个炼运师,他是冒牌的,更不是圈内人,什么都不明白,所以听到景春风这话,就想歪路上去了。 魏朝阳心里想,专业的收割小队,是来收校草同学的蝴蝶翩翩的吧,那几个黑衣服的家伙打扮确实看起来挺专业的,比李老头这种野生水货猎人高到不知哪里去。再一想人家福喜公司为了收割蝴蝶翩翩,专门派了支队伍过来,结果被自己给劫胡了,将心比心,换自己也得生气。 想来想去,还是抓紧时间先证明自己炼运师的身份,有了足够的地位,再去找福喜公司谈判解决。 虽然说出来或许不好听,但这个世界就是辣么现实,没有足够的实力地位,别说给你公平谈判的机会,连正眼都不带瞟你一眼的。 所以想歪了的魏朝阳就没把景春风这消息当成是一回事儿,而是点头道:“哦,那就不劳你操心了,我已经见过那支收割小队了,虽然发生了些误会,不小心抢了他们的运,但也不是不好解决。” 这轻描淡写的语气,一下就把景春风给震住了。 他反复细品这句话,再一联系刚才的事情,越品越觉得这里面信息量大。 跟福喜公司的收割小队已经见过了?还抢了他们的要收割的运?还很好解决? 特么的,这位不仅不怕收割小队抢自己,还反过去抢了收割小队? 抢完之后不仅完好无损,还专门跑到委员会的运营部来刷存在感? 嚣张,太嚣张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位大佬在与福喜公司的争斗中大获全胜,所以才有闲心来委员会这边刷存在感。 他这样做肯定不会是随意而为,而是借机公开表明自己的身份,证明自己的存在,让委员会知道之前的冲突! 而委员会为了维持稳定,确保这种冲突不会影响太大,必然会出面协调解决! 毕竟炼运师和福喜公司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真要闹大了,影响到整个地区的运势平衡和稳定,最终头痛的还是委员会。 他这是要借力打力! 景春风看着魏朝阳,不禁满是敬畏。 福喜公司恶名昭昭,没有运数猎人不怕的。 可这位不仅战而胜之,还要借委员会的力量,打压福喜公司,没有绝对的从实力出发的自信,怎么敢这么干! 这完全是不把福喜公司放在眼里啊! 真不愧是传说中的炼运师! 一想到自己居然想跟这样一位连福喜公司都不当回事的强梁搞什么合作,景春风就觉得自己简直太天真了。 这种连福喜公司都敢抢的大人物,会在乎他这点小打小闹吗? 怪不得李老头说自己脸大呢! 确实是脸太大了。 不仅脸大,而且胆也太大了。 脑补完毕,景春风就把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不仅仅是畏惧于炼运师的强大,更怕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卷进炼运师与福喜公司的纷争。 那绝对是自寻死路。 福喜公司治不了屌破天的炼运师,还捏不死他个小猎人? 更可怕的还是福喜公司要是最后不能拿这炼运师怎么样,十有八九要搞像他这样不知死活的小猎人来撒气! “啊,啊,原来是这样啊,是我冒昧了,那,那,您忙,我就不打扰您了。” 景春风说着就往后退,准备开溜。 可魏朝阳却突然道:“哎,先别走,你是有渠道能打听到福喜公司的情况吧,正好我这儿有点事儿,帮我个忙呗!” 景春风虎躯一振,光头上就有大颗汗珠往下掉。 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小魏大师,其实我也就是道听途说,不知道多少手的小道消息,没什么能打听福喜公司事情的渠道……” 魏朝阳“哦”了一声,“原来你刚才是拿八手小道消息戏弄我呢。” 景春风当时就汗如雨下了。 连福喜公司这种著名凶残公司都敢抢,能是良善角色吗? “不,不是戏弄您,也算是八手小道消息,那个消息真的很少有人知道……” “哦,所以你刚才说这是八手小道 消息是在骗我,其实是不故意帮我办事儿呗。” 魏朝阳不是霸道的人,不想强人所难,尤其是求人帮忙这种事情得两厢情愿,就大方的说:“不愿意帮我那就算了,你走吧。” “这就让我走?”景春风眨了眨眼睛,简直难以相信。 “不让你走,难道还要请你吃饭吗?走吧,走吧,大家都挺忙的。” 魏朝阳摆摆手,不再答理景春风,转身向李老头的小电驴走去。 李老头冲着景春风嘿嘿笑了笑,表示想跟我抢金大腿,门儿都没有啊。 景春风被李老头笑得毛骨悚然,越想越胆突的。 关于炼运师怎么可怖,怎么凶残,怎么睚眦必报,怎么顺昌逆亡的传说,突然间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 特么的,好阔怕! 卷入与福喜公司的斗争固然可怕,可直接得罪了一个炼运师就不可怕了? 景春风赶忙追上去,道:“小魏大师,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那个,我也没说不帮你,实在是这个,这个……” 一时“这个”不出来下文了。 也不能直接说害怕福喜公司啊,那不是等于当面怀疑小魏大师的本事吗? 魏朝阳看着支支吾吾的景春风突然明白过来了。 这是想要好处啊。 情报贩子也得赚钱嘛,不寒碜。 不过他现在虽然有四十万,却也不敢保证接下来不花钱,毕竟还有好多事儿要解决呢。 想来想去,不如出力顶钱吧。 “这样,要是消息有用,我就跟你去看看你要猎的那个运,到时候三七分,怎么样。” 我都只三成了,主动让出两成收益,这够大方了吧。 “啊?三七分?” “不行?那你说多少?” “行,行,三七就三七,那我加您个微信?您要我打听什么消息?” “你帮我打听一下,福喜公司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比如说要对付什么人之类的,你懂的!越详细越好,有消息了微我。” 安排完了,魏朝阳开心的走了,留下景春风呆在原地欲哭无泪。 都说炼运师不好惹,他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去主动招惹呢。 现在好了,被卷进危机四伏的纷争不说,还白白丢了好大一笔收益。 三七啊,这姓魏的真敢要,一开口就要七成! 想来想去,越想越憋屈,最后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特么的,景春风你真是自己作死啊!” ------------ 第二十九章 水货的朋友还是水货 李老头的朋友大名叫吉德天,在东关区柳子巷街的综合楼开了个家起名社,营业范围包括但不限于起名改名风水面相摸骨算命卜吉测凶白事帮办等等一系封建迷信相关的活动,在东关区是个相当知名的神棍,平时业务是相当繁忙。 当然,这都是李老头自己说的。 魏朝阳对此表示持谨慎怀疑态度,然后到了地头,就怀疑就从三成变成了九成九。 小小一间房,连个窗房都没有。 锈迹斑斑的单扇防盗门,上方贴着张白纸,手写着一行大字,“德祥专业起名社”。 字倒是挺漂亮。 房门半掩,隐约可以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赶紧还钱,要不然老娘今天就弄死你!什么狗屁大师,本来我就是有点不顺,让你给看完了,不顺变成倒霉了,走道崴脚,喝水直呛,买把菜都能烂一把!” “哎,哎,陆大嫂,你别急嘛,有话好说,大家邻里邻居的,犯不着这样。我再给你看一看,摆一摆,这次不收费,算售后服务,你看怎么样?” “滚你大爷的,我不用你服务,就你这狗屎水平,怎么服务老娘都不爽!赶紧还钱,今不还钱,我就跟你拼了……” “哎哟,哎哟,陆大嫂,你松开,松开啊,有话好说,别动手啊……” 魏朝阳就看了李老头一眼,“大叔,你这朋友行不行?” 妈蛋的,都被人找上门来了,这水货的朋友别也是水货吧。 “你就放心吧,老吉这人卜卦推算的本事要是自称天南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李老头信誓旦旦的说完,伸手就要去推门。 结果房门却猛得从里面拉开了。 一个头顶一团模糊运气、留着山羊胡子的干瘦老头抱头鼠窜而出,瞟了李老头一眼,却是话都没说一句,就顺着走廊狂奔而去。 后面一个壮得跟座肉山也似的大妈抡着条帚冲出来,看到魏朝阳和李老头,便抛下一句,“你们也是来算命的?赶紧走吧,别给这个死骗子送钱!” 说完,迈开大步就追,边追边喊,“有种你别跑,今天看老娘打不打死你!” 两人一逃一追,眨眼工夫,就全都消失在走廊尽头。 魏朝阳,“……” 李老头却是一脸的见怪不怪,“走,进屋等着,一会儿就回来了。” 小房间不大,统共就十二三平的样子,对门的墙上有扇窗子。 窗前一张方桌,桌上摆着龟壳、铜钱、罗盘、签筒、笔墨纸砚,把桌面占得满满腾腾。 桌后侧方靠墙是个大书架,上面满满的各种风水命相的书本,看起来倒是蛮像那么一回事儿。 进了屋,李老头就反手把房门给关上了,跟进了自家一般,招呼魏朝阳坐,还给他倒了杯水。 魏朝阳端着水平,正打量着房间布局摆设呢,就见窗户那边传来笃笃的轻轻敲击声。 李老头立刻过去把窗户推开,又抬手摘下了防盗栏。 山羊胡子老头立刻翻窗进屋,然后就和李老头一起把防盗栏安回去,又仔细关好窗户。 忙活完了,山羊胡子老头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往桌后的椅子上一靠,“这种没见识的泼妇,不识好人心,就是我不稀得跟她一般见识,要不然一张符就咒到她直接上西天啊。” “知道你厉害,就不用当面跟我吹了。”李老头摆手道,“这位小魏大师想请你出个现场看看吉凶。” “小魏大师?”山羊胡子老头眉头一挑,瘫靠在椅子上,连动都没动,“这么年轻就敢称大师,哪家出来的?司南凌折腾了好几年,也就敢自称个天才猎人,没敢叫大师。” 李老头刷地掏出手机。 魏朝阳一看不妙,赶紧阻止,“行了,大叔,这BGM就算了。” 李老头讷讷地把手机揣了回去,嘴上却道:“你还年轻,不懂这气场的重要,如今这人都是看牌面下菜碟。”说完转头对山羊胡子老头道,“老吉,这位小魏大师不是运数猎人,是炼运师!” “不是运数猎人啊,那怎么跟你混……炼运师?”吉德天突然顿住了,眨了眨眼睛,猛得坐直了身子,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还觉得不妥,直接站起来,有些局捋了捋衣襟,这才笑道,“失礼,失礼了,不知小魏大师有什么差遣?” 魏朝阳心想这李老头看起来比较水,但在吉德天这里信用度挺高啊,说啥都信,也不质疑一下。 心里嘀咕,脸上却不动声色,把自己编那套说辞连同天科大上空有红光的现象讲了一遍。 吉德天听完,便皱眉道:“别管这红光是不是代表血光之灾,但红为凶兆,见之不祥,必然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咳,小魏大师,我这收费标准老李跟你说了吧,出现场三万,如果有其他情况,再另加钱。” 态度依旧很好很恭敬,但谈起钱来却是丝毫没有局促之意。 魏朝阳就问:“刚才那大妈你收了她多少钱?” 吉德天没有丝毫不自在,笑道:“陆大嫂那是日常的疑心生暗鬼,四处拜神求佛找先生只是为了求个心安,普通人的运气也就那么回事儿,好也好不到哪儿去,差也差不了多少,主要还是跟着大的天地运势随波逐流,所以糊弄糊弄就行了,区区两百块钱,难道还真能改命修运不成? 不过给小魏大师您办事那就不一样了,我这必须得拿出全部的真本事才行。卜卦测运风险大,一旦不小心窥测到天机,那是要伤命数的,所以要您三万那是一点都不贵。这是纯纯的卖命钱啊。不信您问老李,我绝对没有多要您的钱。” 魏朝阳心想我要是信得过他,还会拿话怼你吗? “这个价位倒不是问题,不过得先看场子后付钱,觉得行咱们就走,不行我再另找别家。” 这位虽然也有些水货的嫌疑,可目前魏朝阳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但从李老头这个真纯净水货的角度出发,也必须得先防上一手再说。 防水货坑人的最佳办法就是先不给钱啦。 网上购物还能货到验证后付款呢。 吉德天就看向李老头。 李老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说话,但眼珠转来转去,明显给传信号。 两人眉来眼去也就几秒钟的工夫,吉德天就笑道:“要是别人那自然是不行的,做我们这行最怕卜算结果不如人意被赖钱,从来都是先收清再办事,不过小魏大师既然开了口,那我就破例一把。请稍等一会儿,我收拾些东西就走。” 他这一答应下来,头顶那团模模糊糊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的运气就晃了晃,竟然泛起一抹淡淡的红色。 魏朝阳不禁吃了一惊,又看了李老头一眼,那有惊无险倒是毫无异样,心里不禁越发犯嘀咕。 吉德天也不磨叽,收拾了一挎包的家伙式,便即骑了个小电驴跟着李老头和魏朝阳回到天科大。 校园上空的红光倒是没什么变化,可天空中却多了一抹亮白色,长长一条,混在红光之中,好像水中钻出条奇形怪状的鱼来,分外抢眼。 这回魏朝阳有经验了,先掏手机拍了张照。 照片上果然没有那么形状奇怪的亮白色。 这是又发生什么变化了。 魏朝阳越发觉得不安,催着吉德天赶紧开始。 吉德天掏出罗盘托在手上,念念有辞的左看右看,又沿着校门反复进出。 如此折腾了九趟,魏朝阳就见那罗盘上突然有九道细细的白线腾空而起,分别奔向不同方向。 其中一道伸向天空,与红光混在一处,红白分明,丝毫不染。 另有一道没入地面,没大会儿工夫,就有一缕红色顺着线冒出来,眨眼工夫就把整根白线都染得鲜红欲滴,最终一路向上,把罗盘也蒙上了一层浓浓的红光。 罗盘上的指针急速乱转。 他这个罗盘跟李老头的罗盘不一样,是很传统的那种格局,指来指去的,如魏朝阳这般的外行人也看不懂,就见吉德天脸色一变,沉声道:“地难!” 魏朝阳一看,哎呦,有点东西,不是水货,赶紧问:“什么地难?” 吉德天眉头紧锁,盯着罗盘看了一会儿,喃喃道:“恶煞南来,极凶之兆……” 猛得一抬头,目光炯炯地盯着魏朝阳。 魏明阳全神贯注,生怕错过一个字。 却见吉德天神情凝重的缓缓开口,“得加钱!” 魏朝阳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闪到腰,“这就要加钱?” 吉德天道:“地难一般起于地运变动,想搞清原由,得测地运流脉源头。此时凶兆已经初步成形,要测地运就有引祸上身的可能,危险性太高,再看下去,那就是真正的卖命钱了,不加钱,您就另请高明吧。” 魏朝阳看了李老头一眼。 李老头干咳了一声,道:“老吉,能给小魏大师这样的炼运师帮忙的机会可不得,你可不能钻钱眼里去。” 吉德天正色道:“你光杆一个,想怎么卖命都行,我可不行,一大家子人呢,卖命可以,得卖上价儿,要不然一小心把命整没了,家里可就没着落了。” 李老头道:“老吉,小魏大师手头好几个运灵呢,而且马上就能再炼出新的运灵……” “你说得也对,能够给炼运师服务的机会确实难得。”吉德天口风立马就变了,“不过小魏天师你得给我个承诺,你在海城炼运得让我打下手。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啊,我师出东柳一脉,最擅观气望地,寻脉点穴。天地人三才,我占一个地,绝对能帮得上忙。” 这话说得一套一套的,把魏朝阳听得一楞一楞。 妈蛋,这都什么说辞,不说炼运师行事神秘,别人都不懂炼运吗?这姓吉的怎么张嘴就上天地人,还什么占一个地,好像很懂的样子!李老头倒底哪句话有准啊! “没问题,我答应了!”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这就开算!” 吉德天干脆利索,一振双臂,刷地把就上衣给脱掉,打了个赤膊。 就见他的前胸后背尽是密密麻麻的青黑色纹身。 后背花纹繁复,一花一顿,成行成列,俨然是一篇经文。 前胸却是一只虎头独角的怪兽,两眼紧闭,尖尖的耳朵竖得老高。 吉德天把上衣往地上一扔,又从随身挎包里掏出面带着一圈铃铛的小圆鼓,举过头顶砰砰一拍,晃着身子左右横跳,扬声高唱,“哎,子午无边如海深,八方来神问清楚……” 一边唱,一边跳,一边晃脑袋。 跟抽疯了似的。 魏朝阳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了两步,离着吉德天远远的,“大叔,他不是要卜卦吗?怎么跳起大神来了?” 李老头神情肃穆地道:“他这不是跳大神,是巫舞,属于卜卦正法,上古真传,混通天地人三才,去年刚被认定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正经拿特殊津贴的。老吉这是真给你卖命了,一般都不会使巫舞卜卦,伤元气啊。” 这脑袋摇得跟磕了某种不可描述的物质似的,让人都担心他那麻杆般的老脖子会不会断掉,可不是挺伤元气? 不过,这都不是关键。 关键在于,这里可是天科大校门外! 里外进出的都是精力旺盛到路边石头都要踢两脚的大学生啊! 这么两嗓子的工夫,就已经开始有人围观过来,还都在忙不叠的摸手机。 魏朝阳赶紧又往后退了点。 这要让人拍下来上了墙,他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他这刚退了两步,忽见斜次里窜出三条矫健的身影,嗖的一下子就窜到吉德天身旁,左一个右一个,伸手架住吉德天的胳膊,制止了他继续跳下去,剩下一个站到面前,叉腰喝道:“哎,哎,干什么,在天科大门口搞什么乱七八糟的?” 魏朝阳一看,好嘛,门卫室的保安。 吉德天大惊,赶紧解释,“我这不是乱七八糟,这是巫舞,沟通天地,卜算吉凶,很正经的。” 叉腰的保安大哥立马明白了过来,道:“哦,封建迷信!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跑到天科大门口来搞封建迷信活动,这是来砸场子的吧!你好大的胆子,走,去派出所吧!” 吉德天目瞪口呆,“我这刚开始跳,你也不问问为什么就报警?” 要不要这么杀伐果断啊大哥,万一我就是想搞个直播吸点粉呢? 保安大哥得意洋洋地道:“刚才看你托着个盘子进进出出我就盯上你了,就你那鬼鬼祟祟的狗头蛤蟆眼样儿,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我是正经人,是有人请我来的,小魏,老李,哎,哎……” 吉德天扭头往魏朝阳所在位置一瞧,好嘛,小魏大师他无影无踪。 嗯,李老头也跑了! 特么的,跑得好快! “别看了,不就刚才跟你说话的大个子和胖老头吗?早溜没影了!有话跟派出所去说吧。带走!” “你们不能这样,我在天科大校外,又没进校内,我有随便行动的自由,你们没权力抓我,放开我,放开我!” 吉德天挣着膀子梗着脖子大呼小叫。 可惜卵用没有,三个保安根本不答理他,跟架只小鸡一样,轻轻松松地地抬起来就走,扬长而去。 这会儿工夫,四下里才刚刚围上一小群人,大部分都才掏出手机,没开始录呢。 缩在不远处隐蔽角落里的魏朝阳不由后怕的缩了缩脖子,问:“他不会有事儿吧。” 草率了,实在是草率了。 这卜卦果然很危险,还没咋地呢,就先送了一把人头。 李老头倒是安稳得很,一副“这场面我经常见”的架势,“放心吧,老吉进派出所就跟回家一样,再说了他也没干什么,就是光着膀子当街跳个舞嘛,最多批评教育,没理由扣他。我跟过去看看,要是需要保人的话,就手办了。等晚上我们再在这儿汇合,重新来过。” 就吉德天这跳法,大白天显然没可能完成,只能选晚上,而且还得是后半夜。 送走了李老头,魏朝阳在校门口看着天空中的红光发了会儿呆,正准备返回寝室,就接到了柳大林打来的电话,让他尽快去俱乐部一趟,有些报名的手续需要他本人到场。 魏朝阳便刷了辆单车,骑着赶到俱乐部,签了一堆声明书、授权书、告知书之类的文书,又在电脑视频前录了自愿参赛报名的短视频。 俱乐部联赛虽然是民间行为,但也是在有关部门报备的,各种手续都是在有关部门的指导建立起来的,完备性和繁琐性堪与正规大赛相提并论。 完成这一套手续,就算报名成功,可以参加明天的月度赛了。 月度赛并不是所有俱乐部都必须参加,而且比赛对手是组委员根据报名条件匹配后,由机器自动盲筛的。 正常来说,只有在赛前十五分钟,才能拿到参赛对手的资料。 这样做是为了防备俱乐部之间串通作弊,打假拳。 可是等报完名,柳大林就对魏朝阳说:“我给你提起报名之后就接到了组委会通知,你这次的对手会是闻峻!” 魏朝阳倒也不意外,既然闻峻声称要跟他见高下分生死,要是连比赛都安排不上,那不成笑话了?“大林哥,你说了我要打公开赛的想法了吗?” 柳大林道:“我跟组委会那边提了,组委会同意了。” 魏朝阳不禁有些诧异,“这就同意了?” 俱乐部联赛一般来说只会通知到圈内人士,再多也就是些业余爱好者。 可要打公开赛,就要大张旗鼓的宣传,找公众赛场,甚至还要向有关部门报备,不仅举办需要报备,售票也得报备。 不仅麻烦,而且一旦出现意外,会对天南所有的俱乐部产生不好的影响。 所以组委会一直以来都不喜欢搞公开赛。 柳大林叹气道:“闻峻那边也提了相同的要求,而且还表示如果组委会不同意,他会自行搞一次。闻峻这次代表出赛的明远国际,财大气粗,很乐意支持他搞公开赛扩大自家名声。” 顿了顿又说:“当然,这里面很可能还有别的说道,暂时就不知道了。不过闻峻刚离开我们这儿就能加入明远国际,还能代表明远国际参赛,要说这背后没有猫腻鬼都不相信。小魏,你可得千万小心。” 魏朝阳笑道:“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淹,闻峻的比赛视频我都看过,又有昨天的对手,只要他不出盘外的阴招,就绝对赢不了我!” 要是这点自信都没有,那干脆就别打了。 赢不了的话,怎么能把千锤百炼从运数搞成运灵? 柳大林摇了摇头,又说:“你要参赛这事儿,那些女学员已经知道了,她们准备组织个应援团到时候去给你鼓劲加油,就是那个慕云香张罗的,特别积极,对了,她还说要去庙里给你求个百战百胜的护身符……” 这话还没说完,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收到了条信息。 几乎在同一时间,魏朝阳的手机也响了一下。 不,不仅是魏朝阳的手机,而是俱乐部里所有教练学员的手机都几乎不分先后的响了一下。 虽然只是小小的信息提示音,但如此集中的响起,还是造成了极大的动静。 所有人都掏出手机查看。 魏朝阳也不例外。 可一看信息,他不由就是一怔。 竟然是明天月度联赛的宣传! 不仅有他和闻峻的名字照片以及简单介绍,还附带了一小段视频。 视频内容赫然就是他一拳打飞闻峻的场景。 从角度、清晰度和稳定度来看,应该是有人在场下用手机拍下来的。 柳大林皱眉看完后,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打开某音。 果然第一条推送视频就是月度联赛宣传。 不仅有选手信息、流出录像,还有一个超醒目的背景。 海城工人体育场上挂着巨幅的宣传画。 画中主角赫然就是魏朝阳和闻峻! “这么快?”这是魏朝阳说的。 “这么大手笔?”这是柳大林说的。 身份经历不同,注意到的点也不同。 脱口而出之后,两人抬头对视一眼,都是满脸惊诧。 魏朝阳道:“这买量推广、租工人体育场可都要不少钱,组委会是疯了吧,这么搞稳赔不赚啊。” 搏击毕竟是小众运动,又是后天就开赛,时间上如此仓促,想靠卖票回本,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柳大林立刻换了个APP打开,只瞄了一眼,便脸色大变。 ------------ 第三十章 魏朝阳的野心 这是一个体育彩票类的APP。 此时此刻,跳出的开屏弹窗,赫然就是魏朝阳和闻峻拳赛的宣传海报。 与挂在工人体育场外的那张一模一样。 点进去细看,下注人数正快速上涨,虽然有金额限制,但总盘子也已经超过百万。 这种本地的小众体育比赛,而且只是一次普通的月度联赛,能够加入这种体育竞彩本身就已经足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但对于圈内资深人士的柳大林来说,这却意味着一个更坏的消息。 “肯定有人开了盘口。公开的盘子都已经上了百万,外围暗盘必然金额更大!”柳大林说着拨了个只有特定群体才知道的号码,简单问了几句,便挂掉电话,又对魏朝阳道,“你们两个的赔率现在是3.5,押你赢的人多,但有大注押了闻峻。” 魏朝阳也明白过来,“有人要搞事情!” 柳大林忧心重重地道:“要不然,你弃赛认输吧,现在这水太深太混了,容易出事。” 一旦大注进场,为了赢钱,十有七八要出盘外的阴招。 魏朝阳终归只是个普通大学生,再能打也没可能应付这些,很容易会出事。 尤其是闻峻还明说既决高下也分生死! 柳大林很担心魏朝阳上擂台容易下擂台难。 搏击比赛出点意外简直太容易不过了。 魏朝阳却笑了起来,“大林哥,要是被这么一唬就退缩,我们还练什么拳?” 别管把这场比赛搞大的人是谁,又有什么目的,却是正中他的下怀。 场面越大,牵扯的人越多,在拳场上把千锤百炼搞成运灵的机率就越大!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没有退却的余地了。 千锤百炼和有惊无险再带两天就会染上了他和李老头的命宫特征,在解决被噬运兽盯上的问题之前,都不可能再带这两个运了! 见魏朝阳态度坚决,柳大林也不好多说什么。 劝魏朝阳退赛是出于良心,而从他俱乐部老板的角度来说,他很需要一个像魏朝阳这样的明星拳手,进可登台打赛,退可勾引学员。 连战连胜,是每个明星拳手必不可少的光环。 既然拿定主意,魏朝阳也不多想,完成全部手续,便跟柳大林告辞,径直离开俱乐部。 下楼出门,刚刷了共享单车跨上,路旁缓缓驶来一辆银灰色的SUV,停在单车旁。 驾驶位的车窗摇下,露出一张被大墨镜遮去一半的脸,茶色的短发分外打眼。 “小魏教练,好巧啊。”许芳馨摘下墨镜,笑着打招呼。 魏朝阳一脚踩脚蹬,一脚撑地,歪头看着许芳馨,咧嘴一笑,“许总,你给大林哥钱了?” 听到这句话,许芳馨哈地笑了出来,“好,我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打地方坐下聊聊?我知道有个茶室,环境不错。”微微一顿后,又说:“柳大林也是聪明人,不过是行个方便,怎么会收我钱?你未免太小瞧你这位老乡了。” 在她说话的时候,头顶上的那只肥猫激动得站了起来,冲着魏朝阳使劲挥爪子,不停眨眼睛。 好吧,看在肥猫的面子上! 魏朝阳把单车归位,直接上了许芳馨的车子。 许芳馨所说的茶室位于海城新区的一条僻静街道,也不临街,而是在条小巷深处,小小的一个门面,挂着“新叶茶室”小牌子,从装潢到门面,带着股子小清新的文艺范儿,跟喝茶这么传统的活动项目其实不怎么搭。 老板娘是个三十左右岁的女人,头顶一片半透明的油绿叶子飘来飘去,乌黑的微卷长发用条格子手帕随意扎在脑后,素净的淡格子宽松褂子套在身上,却也难掩身姿的妖娆丰腴。 许芳馨跟老板娘大约是极熟的,上门简单打了个招呼,也没点茶,便熟门熟路地带着魏朝阳拐出后门,穿过一处精致的小小庭院,来到一间敞开式的房间。 房间正对着庭院的花树流水,没有凳子,只有一张矮几,放在地榻上。 许芳馨仔细地脱了鞋子,跪坐在茶几侧,冲着魏朝阳做了个请的手式。 魏朝阳别别扭扭地跪坐过去,只觉得全身哪哪都不舒服,便道:“这怎么还跪坐?喝个茶还搞日式风情吗?” “跪坐原本是源自我国的习俗。”许芳馨说了一句,却不再跪坐,而是改为盘膝而坐,“其实这里没那么多讲究,你想怎么坐都可以,甚至想躺着也没问题。来这里喝茶要的就是这份随意轻松。我在商海沉浮,每天勾心斗角不停算计,时时刻刻都紧绷如弓,只有到这里才能享受到一份完全属于自己的轻松。” 魏朝阳四下打量,虽然也承认这种小清范看起来逼格挺高,但他更喜欢大排档的环境,做为俗人一个,太小清新了,实在是有点遭不住。 “许总,既然到地头了,那咱就说正事儿?你这么大个老板,日理万机的,没必要跟我这么个学生兜圈子,开门见山吧。” 许芳馨微微一笑,“这里的环境好,茶更好,一般人可没机会来这里品茶。” 魏朝阳抓了抓头发,诚恳地道:“我更喜欢喝快乐水,没快乐水,啤酒也行,茶什么的,又苦又涩,实在享受不了。” 许芳馨便道:“好吧,那我先问个问题。为什么你在跟我说话的时候,总是偷偷在往我头顶上看?是我的发型有什么不妥吗?” “呃……这个,其实是您这大老板气场太强,我不敢直视,所以才会目光游移。” 魏朝阳一边说,一边还是不停地往许芳馨头顶上的瞟。 没办法,那只肥猫太抢眼了。 它在原地转圈。 它在翻跟斗。 它甚至冲着魏朝阳一个劲儿地吐舌头。 焦躁,不是一般的焦躁。 躁得满脑袋毛都炸起来了。 要不是明显受到某种力量的束缚,这货没准早就从许芳馨脑袋顶上跳下来,直接扑向魏朝阳了。 魏朝阳也很想接触一下这只特殊的肥猫运灵,可是却找不到机会,总不能跟人家大老板说让我摸摸你头顶吧。 许芳馨微笑道:“你在说谎。不过,我不想计较。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萍水相逢,我没有刨根问底的立场。” 说话的工夫,老板娘已经端着托盘过来了。 许芳馨便不再说话。 老板娘跪坐在矮几旁,开始忙活着煮茶,称洗投煮点,一整套流程下来,优雅从容,带着股子令人心安的宁静味道。 不过,魏朝阳的注意力全都被她头顶的片叶子给吸引住了。 这清晰度,应该是运数吧。 不知道这是什么运,样子看起来挺好看的,肯定不是烂运。 真想摸一把,看看是什么运。 嗯,要是连那只肥猫能一起撸一把就更好了。 他这一个劲儿地盯着人家脑袋顶上看个不停,终于把老板娘给看得受不了。 就没见过这样奇怪的人。 你哪怕盯着胸看都比盯着脑袋顶上看都正常好不好。 这让她总怀疑自己是不是发型有问题,或是脑袋上落了什么东西。 只是手上正表演呢,也不可能抬起来摸头,那多不雅啊。 老板娘忍了又忍,但终究被看得心烦意乱,连流畅的动作都出现了些许变形,实在忍不住了,只好发问:“客人,我脑袋顶上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魏朝阳一本正经地回答:“呃,这个,其实是姐姐你太过耀眼,让我不敢直视,所以只敢往头顶上看。” 许芳馨哈哈大笑,毫不顾忌形象,“哈哈,阿楚,你也注意到了,这小子似乎很喜欢看人的头顶呢,对着我也一样,一问他为什么,就是满嘴鬼话,也不知道这头顶上有什么值得那他这么看个没完。” 老板娘的原本平稳的双手就是微微一颤,以至于有几点茶水溅出杯子。 但她马上就重新稳住了,暗暗吸了口气,屏蔽魏朝阳的目光干扰,认认真真的把最后步骤完成。 魏朝阳总算是把目光从头顶移开,却又落到了老板娘的双手上。 那双手洁白修长,肌肤紧绷。 随着如线滚水浇下,泌人心脾的清幽花香迅速弥漫开来。 哪怕是不爱喝茶的魏朝阳也被这香味儿所迷醉,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赞道:“好香,这位姐姐你好厉害啊,茶沏得漂亮,还沏得这么香。怪不得有钱人都喜欢喝茶,要是平时也能闻到这么香的茶,看到这么漂亮的姐姐,我也爱喝茶,肯定经常来,不,是肯定天天来。” 这话要是换个人来说,多半是油腻又无聊,充满了让人警惕的撩情味道。 可由魏朝阳说出来,那就是满满的真挚,清爽自然,毫无虚伪做作油腻粘乎。 阿楚便微微一笑,“你要是喜欢,以后可以常来。” 许芳馨就有些诧异地看了阿楚一眼。 阿楚人长得好,气质也好,开的又是这种高端茶室,往来的都是有钱老板,其中也不乏英俊多金的钻石王老王对着她表示好感,但阿楚却从来不假辞色,像眼前这样微笑着回话,还主动提出以后常来的情况,还真是前所未见。 “挺贵吧,我一穷学生可来不起。”魏朝阳说得坦坦荡荡,毫无扭捏之意。 阿楚认真地看着魏朝阳,柔声道:“一壶茶不值几个钱,你来我便宜算你,保证你能喝得起。” 魏朝阳一听乐了,赶忙得寸进尺,“哎哟,真的啊,那我能带个人来不?我有一发小,也没喝过这么香的茶,有好事儿我不能落下她。” 阿楚微笑着应了声“好”,双手将茶杯奉前,“此时尽饮正正好。” 魏朝阳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热流由喉直入肺腑,齿颊留香,回味无穷,忍不住赞了一声“好”,道:“我一定得带她来尝尝,许总,借你的光了啊,哈哈。” 许芳馨端起茶杯,慢慢饮下,道:“想以后带人来这里饮茶,得先过了眼前的这一劫才行。你同闻峻的拳赛有人设局作暗杠,现在的金额就已经接近一千万,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赢!你想上台跟闻峻公平一战,不可能!” 魏朝阳“哦”了一声,看着许芳馨,“然后呢?许总不会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情吧。” 许芳馨慢慢饮下第二杯茶,“做个交易,我保证你可以与闻峻公平一战,不受庄家摆布谋算,你过后帮我打一场拳赛。这场拳赛对我十分重要,我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高手。” 魏朝阳反问:“他们会不让我上台吗?” 许芳馨道:“不会,比赛必须得照常进行才能保证这一局完成。可对你来说,上台远比不上台要凶险得多。” 魏朝阳哈哈一笑,举起第二杯茶一饮而尽,赞一声“好茶”,旋即起身,道:“那就足够了,只要能上台,我就一定会赢!不需要任何人帮忙。” 他转头对着阿楚一笑,“我为什么这么说,阿楚姐姐一定理解!” 阿楚微微眯了下眼睛,后背微不可察的绷直,平放在腿上的双手猛得攥紧成拳,发出轻微的咯咯细响,但旋即松开,不动声色地冲着魏朝阳回笑。 魏朝阳就当没看到她这反应,又对许芳馨说:“许总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还是个学生,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打这一场拳是不得已,下不为例,绝不会去打地下拳赛。多谢许总款待,多谢阿楚姐姐的好茶,告辞了,改天我一定带发小来尝尝” 魏朝阳冲着两人一点头,转身便走。 许芳馨头顶上的肥猫一看魏朝阳居然就走了,眼睛瞪得溜圆,急得直跳脚。 “等一下。”许芳馨扬声招呼。 魏朝阳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许芳馨。 肥猫持续跳脚中。 “小魏教练,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条件随时有效。当然了,只要你愿意替我打这场拳赛,也可以用其他条件来换。” 许芳馨说话的同时,头顶那只肥猫突然安静下来,瞪着大眼睛看着魏朝阳,突然就抬起爪子接住一枚从头顶飘落的圆形方孔钱,猛得掷了过来。 金色的铜钱有如实物般直飞过来。 魏朝阳抬手一把抓住,顺势攥紧拳头。 运灵种子:未命名,此物非凡种,落地即生财。 卧槽,运灵种子是什么鬼?难道运灵还能种出来不成! 魏朝阳那是相当震撼,想撸猫的心思更强迫了,便冲着许芳馨一笑,“许总要是还需要我做私教的话,也可以联系我。” 把拳头在空中轻轻一挥,转身大踏步离开。 这次再没有回头。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许芳馨轻笑了一声,却也不着恼。 这个满身都是阳光气息的大男孩儿真的很让难让人生出恶感来。 阿楚轻声道:“没挨过社会的毒打,总是以为自己无所不能,靠着实力就可以横行天下。等撞了南墙就知道成年人的世界没有那么简单了。” 许芳馨叹了口气,有些懊恼地说:“可是我却来不及了,要是他在这次拳赛上出了问题,我很难再找到一个类似水平的人了。闻峻虽然不错,可是照着那个人还差远了。而且,这人的心思太深,我不敢相信他。” 阿楚歪头问:“那你还是要帮他解决这个困难?” 许芳馨道:“至少要保他不受到太重伤害,可以及时恢复过来。” 她想得很清楚。 魏朝阳不直接答应交易也是好事。 等到他陷入困境,自己再以救星的身份降临,出手相助,可以加深双方的互信和感觉,比纯粹的交易更能让她放心。 阿楚没有接这话,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修长洁白,肤润肌圆,每个指甲都透着健康的粉红。 但真正的行家,依旧可以一眼看出这手的不同寻常这处。 练武人的手,哪怕后期再怎么精心修饰保养,肌肉的线条、骨节的形态依旧瞒不过人。 所以,只凭魏朝阳那一句话,她就可以断定,这确实是个真正的高手。 不过,正像许芳馨所说的,残酷的现实社会可不只是靠实力就能横行天下的。 一旦涉及到切实的利益,就会有数不清的大小黑幕等着前方。 一个一天就能卷起上千万盘子的局,能够填进去不知多少人的性命。 希望这个大男孩儿好运,不会因此而付出太多。 被认为有些傻甜白的魏朝阳其实根本不像许芳馨和阿楚想的那么脑袋空空,真认为只凭一身勇气就能横行天下。 之所以表现出这么一意孤行,是因为他有自己的野心。 危机嘛,既是危险也是机遇。 不主动在作死的边缘搞事,不代表遇事不可以顺势借力! 他要借此机会,把有惊无险也炼起来! 没错,他要一次炼两个运! 虽然有惊无险在李老头身上带着。 但是有了之前的经验,他判断只要自己临时更换一次,叠上BUFF,那么就可以与有惊无险双向影响! 真要能一次炼成两个运灵,身份能够证明不说,过后还可以直接卖掉一个实现财富自由。 从此以后,他小魏大师就不用努力,可以躺着享受人生啦! 当然,想要撸猫还是得继续努力才行。 魏朝阳低头看着手里的金色铜钱,一时搞不清楚这玩意得怎么用,琢磨了一会儿,抬头看看天空,再回一次那个大厅的想法越发强烈了。 只是这次不是单纯的想拿到工作套装,而是想更深入了解一些这个危险却又迷人的世界! 他返回学校,拿出从李老头那里A来的工具套装,裁了个纸条,画上符纹,然后叠了个扁星星,把金色铜钱塞进去,又翻出个老怀表样式的颈链,装了星星挂在脖子上。 这老怀表挂件还是颜若凝买给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他嫌戴着太傻太土,还晃来晃去的不方便,所以从来不戴。 这当口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东西,只能先将就带着。 处理完这运灵种子,魏朝阳又重新画了道符,叠成盒子,把那些伪运数仔细装好,准备好好观察一阵子。 他总觉得这些符造出来的运数跟李老头所说的情况不太一样。 按理说,这么长时间,这些伪运数早该消散了才对。 可直到现在依旧个个滚瓜溜圆。 不知是他画的手法的问题,还是喂它们幼兽尸体的问题。 正忙活着呢,三大害虫上完课回来了,看到魏朝阳成功出院,自然是有一番热闹,尤其重点逼供了颜若凝出现在病房,还特意去接他出院这事儿。 三大害虫本来早上都已经去医院了,想给魏朝阳个惊喜,哪知道却反被魏朝阳给了个惊喜——颜若凝居然亲自去接他出院! 嗯嗯嗯……是谁说只是普通老乡没什么特别关系让大家不要瞎想瞎猜瞎说的来着? 明明大家都是单身狗,该舔的正舔,该骚的正骚,结果你悄没声的自带解决了,绝对是对四一三寝的无耻背叛,必须得逞罚,必须得老实交待,少于五千字今天都过不去! 魏朝阳自是不堪欺压,奋起反抗,以一敌三不落下风,闹得整个寝室扑腾乱响。 便听隔壁咣咣砸墙,一暴躁老哥的怒吼声隔墙传来,“特么的大白天就搞基啊,咣咣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对于男大学生来说,大白天睡觉那是具有天然的正义性与合法性。 这一声吼便压制了四人的折腾。 但郑玉龙表示,今天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完了,为了表示对老六的惩罚,必须得让他请大家伙,后巷大排摊烧烤的安排。 彭永峻和方铭伟一致赞同,表示自己的肚子早已饥渴难耐,就等着这顿饭啦。 魏朝阳说你们三个牲口简直太没人性,对一个刚车祸出院的病号,不说吁寒问暖请吃饭,居然还倒宰一刀,真是资本家看了都流泪,犹太人看了都要下跪。 三人异口同声地回怼,“没错啊,你都有异性没人性了,我们这人性也不要了,今天不宰你个痛快,都对不起我们这难得一次的兽性大发。” 说完都不给魏朝阳表态的机会,立刻一拥而上,硬架着他往外走。 今天这顿撸串必须得妥不过啦! 四个人拉拉扯扯的出了寝室,刚走到楼梯口,还没等下楼呢,就见一人从楼梯拐上来,迎面与四个害虫撞了个正着,微笑着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 第三十一章 地锁天南 一看到来人,三大害虫立马老实了,齐齐叫了一声“明老师。” 魏朝阳也赶紧站好,以示恭敬。 毕竟两层马甲的女人惹不起啊。 顺便瞟了明心桐头顶几眼。 那颗星星没有再滴血,而且也不发红,又恢复了初见时的光鲜亮丽。 魏朝阳心里就有点犯嘀咕。 三大害虫的运依旧泛红,怎么明心桐的就不红了? 明心桐扫了四人一眼,也不多说话,点了点魏朝阳,“跟我来一趟。” 说完转身就走。 老师,点学生就是这么理直气壮,还不用任何解释。 哪怕是在大学,除了个别刺头,多数还得是乖乖响应招唤。 三大害虫就很疑惑,等明心桐稍走远了些,才悄悄问魏朝阳这明捕头找他干什么。 魏朝阳也莫名其妙,摊手表示自己一无所知,又让三大害虫先占位点餐,自己去去就来。 出了宿舍楼,就近在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明心桐便直截了当的对魏朝阳说:“我接到了委员会的通知,明天要去参加集中学习,得一个星期才能回来。” 魏朝阳一听,就有点急了,“什么时候走?我后天炼有惊无险了,刚还准备告诉你一声。” 明心桐道:“不要紧,有惊无险我已经验过,记录了核质特征,等我回来再验一遍,只要没问题就可以了。”说到这里,她看着魏朝阳,说:“其实,我见过的炼运师都是狂傲异常,目中无人,根本不会像你这样急着证明自己身份的。” 魏朝阳一听,不由吓了一跳,难不成这是露馅了?赶忙辩解:“我这刚出徒,对这些都不懂,之前也没接触过别的炼运师,我师傅那人脾气好,还低调,跟谁都笑呵呵的,可没见他目中无人过。明老师,你可不能两面堵我啊。不证明有罪,证明还有毛病。” 看着魏朝阳慌里慌张的样子,明心桐失笑道:“行了,慌什么,一看就是心里有鬼。放心吧,我就是提醒你一声,既然是炼运师,那就要有炼运师的气质,别让人一看就不对。但是,你对着我低调老实听话,那是应该的,我是你老师,你还搅黄了我的婚事,敢对着我嚣张,我就打死你。” 魏朝阳不服气地嘟囔道:“你那婚事怎么能说是我搅黄的……” 明明是她自家未婚夫劈腿,不能因为他恰好在场,又戴了个绿帽子运,就把锅栽给他背吧。 明心桐冷哼了一声,板着脸说:“如果不是受你运灵力量的影响,我又怎么可能会撞见齐正道劈腿,只要婚前没发现,结了婚借他两个胆子也不敢再出轨!到时候,我们两个正常结婚,大家都开开心心。可现在结不了婚,以后麻烦就多了。这都是因为你,你得对我负责!” 道理还能这么讲的吗? 魏朝阳大惊失色,“明老师,我还是个孩子,你放过我吧。” 这么大的责他哪能负得起? 真要乱负的话,会被颜若凝打死好不好! 明心桐瞟了瞟几乎能装下两个自己的魏朝阳,“你这不要脸的劲头可真是不一般,像你这么大只孩子我还是头回见。行了,我又没真让你负责,就是提醒你一声,既然想证明自己是炼运师,就得符合大家对炼运师的认识,这样以后麻烦也少些。还有,我不在这几天,除了炼化有惊无险之外,不要搞别的事情。等我回来证明了你的身份,向委员会方面做报备之后再说。记得不!” 魏朝阳连连点头,“记得,记得,我一定老老实实地等你回来。呃,不过,还有个挺麻烦的事情……” 明心桐皱眉道:“福喜公司找上你了?” 魏朝阳摇头否认:“不是福喜公司。他们一直没找我。” 明心桐微微松了口气,“不是就好。我帮你想想办法,联系一下福喜公司,争取协商解决,只要你真是炼运师,这点很容易争取。大不了炼个运灵赔给他们嘛。” 魏朝阳老实地说:“我在医院不小心打死了一只幼兽……” 明心桐,“……” 特么的,好想打死这个作死小能手。 魏朝阳就把在医院里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和李老头通过快速换运躲避噬运兽追杀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最后才问委员会有没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明心桐歪头想了好一会儿,说:“没听说过,毕竟好多年都没人敢杀幼兽了。回头我帮你打听一下,嗯……这样,我把吉星高照借你一次,我不在这几天,遗留的影响力量也能帮你顶一顶。” “明老师,太感谢你了!” 魏朝阳一听,喜出望外。 这两天破事儿太多,能叠个这样的好运BUFF,绝对可以帮上大忙。 当即也不客气,伸手就把自己的千锤百炼和吉星高照换了个位置。 明心桐叹道:“每次看你换运跟玩一样,就觉得不可思议。你师傅也是这么给自己换运的吗?” 魏朝阳张嘴就来,“我师傅不这么换,他身上好些个运呢,需要用哪个,脑袋一晃就能直接换上来用。” 明心桐震惊了,“你师傅能在身上同时带多个运?他带在哪儿?都种在命宫里吗?兼容性怎么解决?命宫的匹配怎么解决?” 魏朝阳就后悔了。 妈蛋的,就不能跟专业人士吹牛逼。 “这个我不懂啊,还没来得及学呢,他老人家就出门浪去了,不回来,也联系不上,要不然幼兽这事儿,我找他就行了,他肯定有办法解决。我师傅他无所不能。” 明心桐颇有些向往,“这样的高人,真想有机会认识一下。” 魏朝阳道:“等他老人家回来,我带他来见你。他是我师傅,你是我老师,辈分相当,平起平坐没问题。” 哪知道这句一出,明心桐却白了他一眼,“我不要跟你师傅平辈,那不把我给带老了吗?还有啊,记住了,我是你老师,别总想些乱七八糟的。” 魏朝阳,“……” 马屁拍马脚上了,就比较心塞。 明心桐又说:“我不在这几天,你自己小心些……” 魏朝阳道:“你刚说过了。” 明心桐瞪了他一眼,“嫌我磨叽?” 魏朝阳立马缩头,“不敢,不敢,老师请继续大力的教诲我吧,不要停。” “阴阳怪气的。”明心桐哼了一声,接着说,“我之前喝醉了,总觉得自己忘了件很重要的事情,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不过这回突然接到总部的培训通知,必须得离开,说明天科大这边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她指了指顶在魏朝阳头上的吉星高照,“我有吉星高照,能够避险躲灾,懂吗?你要是这两天没什么事儿的话,也最好不要回校。” 魏朝阳自然是懂。 而且也解了之前的疑惑。 之所以她运上的红色没了,是因为她要外出学习,离开天科大! 这是吉星高照起了作用,带她避险躲灾呢。 妈蛋的,天科大这是要出大事儿啊! 魏朝阳就问:“能出什么事儿?不能提醒学校一下?总不能就这么躲着看着吧。” 明心桐也有些无奈,摊手道:“连要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怎么提醒学校?” 魏朝阳一想也是,啥都不知道,就跑去说学校要出大事儿啊,赶紧把人都疏散了跑吧,不进派出所,也得进精神病院! 明心桐看魏朝阳神情不是很好,就道:“小魏同学,你得明白,我们虽然可以操纵运气,但也是顺势而为,不可能真的逆天而行。运,只是这个世界底层运转规律的一部分,我们可以窃取这规律的一部分权限,但不可能影响控制这规矩!人力有时穷,先顾好自己,再想其他。” 魏朝阳也明白,可一想那罩在天科大上空和校园里每个人头上的红光,心里就沉甸甸的。 这种事情关键得靠自己想明白才行,明心桐也不多劝,等时间差不多,把吉星高照换回来,又叮嘱了魏朝阳几句,这才离开。 被这么一打岔,魏朝阳心情就不怎么好,好在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去后巷撸串,焦虚也就缓解了不少。 没什么忧愁是一顿串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再撸一顿! 只是,总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事情。 仔细想了想,似乎颜若凝除了叮嘱后天给她过生日外,也没别要求,便就放心了。 这一顿串,一气儿撸到十二点多,四人喝得尽兴而归,里倒外斜的回到寝室,往床上一栽,没多会儿就全都睡了过去。 听到鼾声此起彼伏,魏朝阳赶紧睁眼起身,偷偷溜出寝室,直奔校门口。 李老头和吉德天已经在这儿等好一会儿了。 看到魏朝阳过来,吉德天兴奋地搓搓手,叫了一声“干吧”,一甩膀子,又把褂子给脱了,打着赤膊就要往校门正中位置窜。 魏朝阳赶紧一把拉住他,“等会儿,保安室里有值班的,不如找个僻静点的地方跳吧。” 吉德天“哈哈”一笑,指着保安室道:“放心吧,已经搞定了。” 魏朝阳将信将疑地往保安室一瞧,就见一保安叼着烟卷,笑咪咪地站在窗前往门口这边看着,见魏朝阳看过来,还摆了摆手,就很和善的样子。 吉德天已经迫不及待地跳到校门中央开始又敲又舞了。 魏朝阳就问李老头,“你们怎么搞定的?” 李老头道:“塞了条烟,说我们准备拍点搞怪视频传抖音,看在烟的那份儿上,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魏朝阳说:“我是问你们是怎么搞定派出所的。” 李老头刷地掏出个小本本一亮。 就见封皮上端端正正地印着“残疾证”三个大字。 “精神二级残,别说在校门跳个舞了,就算是上了你们校长,也能无罪释放。” 魏朝阳不禁大吃一惊,“他有精神病?” 怪不得看着不正常呢。 “当然没有。”李老头却断然否认,“他跳这巫舞十次有九次会被人当成有毛病,一多半会报警抓人,所以就弄个了残疾证,这不就省了很多麻烦了吗?我到派出所这么一亮,警察那是二话不说,立刻就客客气气地把我们给送出来了。” 妈蛋的,坑蒙拐骗用得好溜,这两个老头不是什么好人! 两人说话的工夫,吉德于在已经跳了好些姿势了,罗盘上延出一道白线没入地面,很快就变得通红。 吉德天头上运气的红色越发浓重。 他舞跳得越来越急,唱得越来越快,红线却越来越细。 蓦得,他一个高音没唱上去,直接破调。 细细的红线应声而断。 吉德天喝了一声“有阻力”,刷一家伙,把裤子脱了,只穿个三角短裤,接着在那跳。 却见他满是黑毛的两条大腿上,竟然也密密麻麻全都是花一样的咒符。 这回,随着他的唱跳,腿上的咒符竟然次第亮起。 微微光亮迅速铺满双腿,又沿着后背继续上升,最终将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黄色蒙光之中。 胸前的独角虎头兽在黄光中缓缓睁开了眼睛,露出一对血红的瞳仁。 便又有一道红线自罗盘中升起,没入地面。 下一刻,吉德天脚前的地面浮出一条若隐若现的红色光亮,顺着大路穿过校门,直插向校园深处。 “有感应,走!” 吉德天大喝一声,托着罗盘,大踏步向校园内走去。 魏朝阳赶紧在后面跟上。 李老头也正要跟去,可那叼着烟的保安却冲了来,一把抓住他,“哎,老头,之前可说好的只在校门口录,你们怎么往学校里进?这无论如何不行,赶紧把他叫出来!” “哎,这多录点校园镜头,不是可以蹭热点吗?小哥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录任何不良不健康的内容。” 李老头好声劝着保安,顺手又掏了条烟塞给保安,“再尝尝这个,正经的外烟,味儿虽然冲了点,但回甘相当好,而且还不勾痰,好东西呢。” 保安摸了摸那条烟,勉强答应下来,却又警告李老头,千万不能录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是坏了学校的名声,绝对不会放过他。 李老头连声应了,赶忙一路小跑追上魏朝阳,紧跟在吉德天身后。 吉德天一路跳唱,紧跟红光,横穿天科大校园,钻进研究生院,最后停在了一幢大楼前。 “就是这里!” 吉德天哑着嗓子吼了一句,停下脚步,剧烈喘息,满身大汗,连站都站不稳了,一屁股坐到地上。 “天科大地运聚集所在,应该也是这地难诞生之处。小魏大师,小魏大师……” 吉德天连叫了两声,没有得到回应,扭头一看,却见魏朝阳正呆呆看着面前的大楼,脸上神情莫名幽深。 他便提了提嗓门,“小魏大师,这里就是问题所在,想解决天科大所面临的血光之灾,就得从这里着手……” 魏朝阳胡乱摆了下手,依旧紧盯着前方的大楼,声音宛如梦游,“我看到了。” 没错。 他看到了! 在视野里,红光浓得宛如水流,仿佛在空中流淌。 而那幢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大楼,在他的眼中却被两株巨大的桑树夹在当中。 这两株桑树足有上百米高,枝叶如盖,遮天蔽日,通体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密密麻麻的红线捆绑着桑树的枝叶树干。 其中有九条尤为粗大的,自树冠上捆绑数圈后斜斜插入四周地面。 粗粗线线的红线缠缠绕绕,最终形成一个巨大的将两株桑树和大楼全都装在里面的血红骷髅头。 那铺天盖地的红光,就来自于这些红线。 这些红线粗细不匀,斑斑驳驳,粘粘乎乎,仿佛血肉聚集而成,越发显得汇聚而成的骷髅头逼真血腥,充满了难以形容的可怖与邪恶。 一道雪亮的白光自两树之间的大楼上冲天而起,直插苍穹,化为那道与红光绝不相容的白色,倒好似一柄将骷髅头牢牢扎在地面的巨大光剑! 这情景,如梦似幻,可怖可畏! 一时间,几乎让魏朝阳以为不小心穿越异域,身处魔怪之中! “你看到了?看到什么了?” 吉德天发出疑问。 魏朝阳回过神,赶紧解释了一句,“这是研究生院生物楼,我发小就在这里。你继续说,这里有什么问题,得怎么解决?” 吉德天从地上爬起来,摇头晃脑地道:“你看这格局,这地势,还有这方位,再加上周边这些树啊池子啊,就是一个天然无雕饰的鱼跃龙门的地运局。 天科大上百年的积累尽在于此,主飞龙在天,不日即要出一帝皇般的大人物,可将天科大带上前所未有的高峰。 啧啧,当年把校址选在这里的,必定是我辈中高人,选的是中厚生蕴之地福,再聚百年学生之英气才气,百年生聚,便可化鲤为龙。 我以前在外面一走一过,就觉得这里虎踞龙盘,气象万千,猜测必有百年王者出,如今一看,果然是不假,哈哈,我这观风望气的能耐真是又有长劲了。放眼天南无敌手哇,哈哈哈……” 魏朝阳脸就有点黑。 妈蛋的,等着你说正事儿呢,谁要听你在这里自吹自擂啊! 李老头悄悄捅了吉德天一把,“说正事,别扯用不着的。” “我这说的就是正事啊。”吉德天正色道,“不讲前因,哪能说得清后果,又怎么讲解除这因果的办法?” 李老头无奈地看了魏朝阳一眼。 魏朝阳道:“那就继续往下说,我们听着。” 吉德天得意地瞟了李老头一眼,一边托着罗盘缓缓走动,一边继续说:“如今天科大地运积蕴已成,可谓参天之木华盖如庭,再观这地运之上,有王气浮动,显然是与地运相匹配的强运之人已经入位。 天地人三才,有二成势,只待天时,便必然可以一跃成龙。只要跃龙成功,那天科大的气运便合天地人三归为一,从此一飞冲天,不可阻挡,不出几年,最少也会成为国内顶级的强校,引领一方风云! 可是,现在这地运却出了问题!有人设阵锁住了地运,强行隔绝地运与人运的联系。可是地运大势已成,如果没有人运携同跃龙,待天时到来,必然喷发,导致不可想像的灾难后果! 这,就是天科大血光之灾的由来! 地发杀机,必有灾异!若要破此灾劫,必须得破锁阵,疏导积郁地运,与人运重新相联,护持天时到来,保证人地两运同跃龙门!要找这人运,需使另一舞,这个价钱嘛,咳咳,稍稍高了点。” 魏朝阳听得正入神呢,哪知道这位老司机转弯转得太急,还一点招呼都不打,一家伙差点没跟上他这车速。 李老头拍了吉德天一巴掌,“之前不是说好了价钱后算吗?你怎么又提加钱?” 吉德天尴尬地道:“抱歉,抱歉,职业习惯啊,小魏大师不要在意,我继续往下说了。要破这地难,得做三件事情。 第一,弄清楚幕后黑手锁这天科大地运的目的,只有弄清楚锁运目的,才能够有针对性的找到破解方法。 第二,破掉锁运阵,恢复地运与天人的联系,恢复地运正常。 第三,准备与幕后黑手一战。不惜搞出地灾,也要锁住天科大地运,那肯定是另有所图,而且这图谋的利益一定超级大,才能让人人不惜冒着被委员会发现的天大风险来来搞事。 小魏大师你要是破阵,那就是断人财路,必定要跟你没完!” 魏朝阳干脆地问:“非得弄清楚对方锁运的目的才能解阵吗?就不能直接动手?我看电影小说里,破什么阵都是摇够了人就直接上,哪还需要弄清楚布阵人的目的?就算到人,他不肯说也白搭不是。” 吉德天道:“锁运的方法千奇百怪,都是跟目的相结合的。不弄清楚目的,就不能找到对应正确的解阵方法,方法要是不正确,胡乱瞎解,就容易伤到地运,甚至提前引发地难!就拿眼前这锁运阵来说,我初步探测,有锁上万条,但真正关键的,只有其中九条,想解阵,找到这九条,按顺序解开。这九锁的脉路和解开顺序,都跟锁运的目的有关,不搞清楚目的,根本没法解!” 魏朝阳一听,再一对照看到的,立马就有了计较。 辣么粗九根红绳绳,简直就是在召告天下:我就是主锁链,来解我啊,来解我啊!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按什么顺序解开。 魏朝阳不再听吉德天在那磨叽,径直走到最近的一根红绳前,想要研究一下,可到了跟前仔细一看,不由乐了。 ------------ 第三十二章 日出扶桑 红绳没入地面的位置上,有一个醒目的大红字,“6”。 大约是生怕人看不到,还特意加粗加大加亮,要不是在刚才的位置恰好有一颗树挡了视线,站老远就都瞧得清清楚楚。 吉德天已经跟了上来,还在那磨叽呢,“小魏大师,别浪费时间了,这么大个院区,想找到九个阵点位置,跟大海捞针也没有区别。而且就算找到了阵点,不知道解除顺序,也是白扯。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这么大的锅运阵,必然得有人来时时查看维护,只要到时候看到半夜不睡的家伙在这里出没……” 他这话还没说完呢,就听到楼门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在大声说:“赶紧抓 紧时间眯一会儿,三点的时候出二轮结果,都别错过了……” 随着声音,就见一大堆年轻的男男女女呼啦啦地从楼门里涌出来,足有十好几口子,个个哈欠连天黑眼圈老大,头发乱得跟杂草一样。 魏朝阳吓了一跳,一把揪住吉德天就躲到了一旁的树丛阴影中。 李老头也急忙藏了起来。 这帮子疲倦欲死的年轻男女也没有闲心四下瞎看,一窝蜂般跑去睡觉了。 魏朝阳道:“这里是天科大研究生院,实验室遍地,半夜三更不睡的研究僧多如牛毛。想要靠你说的办法,那怀疑对象不要太多。” 吉德天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进这种地方,哪知道有种名为研究僧写做夜猫子的生物,不由震惊莫名,“我以为只有酒吧KTV才有这样不怕猝死的熬夜狠人呢,想不到大学里居然也有。那我就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魏朝阳道:“其实守株待兔也是个不错的办法。不过,怎么守得转变观念,我们完全可以破坏掉这个锁运阵,然后等着布阵人感应到阵法被破找过来自投罗网。” 李老头一直安静地做个背景墙,但听到魏朝阳这句话,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布阵人能够感应到阵法被破?” 魏朝阳自信满满地说:“小说电影里都是这样的嘛,什么阵法与布阵人心血相联,一旦被破坏就会立刻感应到,马上就杀过来。” 他十多年网络小说的阅读量摆在那,这种套路几十年不变,经典着呢! 李老目瞪口呆,“小说电影里都是编的,哪能做准啊!” 吉德天道:“小魏大师,老李,你们两个搞清楚重点啊,重点难道不应该是不找到布阵人,根本没法破阵吗?” 李老头正色道:“小魏大师可是炼运师,我们诸多运灵师职业中的最强存在,这么个小阵想破的话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我们只需要考虑破阵之后的问题就可以啦。” 魏朝阳,“……” 我真是谢谢你啦,居然这么相信我! 吉德天摇头道:“那可不一定,所谓术业有专攻,炼运师再强,那也只是强在炼运上,布阵锁运不是他们的强项……哎,哎,小魏大师,你干什么去,慎重,要慎重啊!” 魏朝阳哪有耐心听两个加起来得有一百岁的老头子在那里磨叽,干脆行动起来,围着生物楼转了一圈,把九条红绳插入的地面位置都看了一遍。 果然,每个位置都有一个清晰的血字。 魏朝阳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觉得不太可能是布阵人故意设下的陷阱。 毕竟他这能看到各种稀奇古怪东西的能力,很大可能是独一份儿。 没有道理会有人未卜先知的就为了坑他搞这么傻瓜式的陷阱! 想通了这件事情,魏朝阳便立刻动手,在标有“1”号字样的位置,开始挖掘。 挖地的短锹由吉德天提供——他随身带着的家伙式之一。 虽然他不相信魏朝阳真能这么随便走走就能找到阵点,也不相信魏朝阳这么随便看看就能找到破阵的阵点顺序,但当魏朝阳提出要找挖土工具的时候,他还是第一时间从包里拿出东西来提供给魏朝阳。 天知道一个靠跳巫舞来卜卦的家伙为什么要随身带着个多功能工兵锹。 反正吉德就是想看看传说中的炼运师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那样充满了传说般的传奇色彩。 如果不是,他就准备好好嘲笑一下这个自信过头的年轻家伙。 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无所不能,炼运师也能不例外啊! 魏朝阳在俩老头的注视下开挖,几铲子下去,便听咣的一声脆响,锹头撞到了什么硬实的东西上。 吉德天不禁瞟了李老头一眼,传达信息:哎哟 ,还真挖出东西来了。 李老头回以眼神信息:我还能骗你不成,他真是炼运师,本事大着呢,随随便便就能徒手换运! 吉德天不以为然地回视信息:先看看挖到的是什么吧,万一只是块石头,你不白吹了? 魏朝阳忍无可忍,两个糟老头子眉来眼去的,很令人毛骨悚然的好不好,“两位大叔,你们有话就说吧,别递眼神了,要是不想让我听,就走远点,我不介意的。” 李老头干笑道:“小魏大师你不要在意,这是我们这帮老家伙的交流习惯,不用说话比较省事儿,不是特意针对你。你要想知道我们在说什么,我可以给你翻译翻译。” “翻土吧,不用翻译!” 三人一起上手,小心翼翼地把浮土拨拉开,就看到了埋在地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铜绿色的四方小鼎,人头大小,上面盖着盖,还贴着横竖交叉的两张封条,封条是写满了符纹的黄色符纸。 那条粗壮的红绳就没入鼎中。 小鼎表面也挂满了粘粘乎乎的血肉样东西,看着就挺邪加挺恶心的。 不过吉德天和李老头看不到,见魏朝阳看到鼎就不上手了,还以为这是高人范儿发作了,等着他们两个打下手呢,就一起伸手把小鼎从坑里抬出地面。 可把小鼎一抬出来,就见坑底下居然还有一样黑黝黝的扁圆形物是。 拿出来一瞧,竟然是面锈迹斑斑的铜镜。 吉德天不禁有些犯疑,“这鼎是封运阵的压点法器倒是没错,可这底下放面镜子是什么原理?” 魏朝阳也没瞧出镜子有什么特殊之处,便小心翼翼地避地小鼎,把镜子拿起来细瞧。 镜子表面已经锈得没法照人了,隐约可以看到镜面底下似乎有一行行的蝇头小字。 刚一打眼,似乎还在游来游去,仿佛一堆小虫子,但转眼工夫,就各归各位一动不动了。 再看背面,雕着龙凤呈祥的图案,还有好几行模糊的小字,“青梁工艺品制造厂,联系电话**********,厂址:东梁省韩家湾市玉森街道738号”。 好嘛,现代工艺品。 对着镜背面看不出什么要领,便翻转过来接着看正面。 只是镜面锈得厉害,完全看不清镜底那些蝇头小字写的都是什么内容。 魏朝阳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随手给李老头研究,自己蹲在小鼎前,就挺纠结的。 虽然知道那些模糊的血肉样东西不是现实存在的,但看着实在恶心,伸手去碰,太考验人的勇气了。 吉德天盯着左看右看,还是劝魏朝阳,“虽然你找到了阵点,但不代表顺序对,不按顺序解除的话,会对天科大的地运造成严重伤害……哎,你怎么就动手了!” 做完心理建设的魏朝阳伸手揭开符纸封条,将盖子打开。 这盖子一打开,登时弥漫出一股子中人欲呕的恶臭。 就见鼎内装一团烂得不像样子的血肉污物,已经生了蛆虫,爬来爬去。 魏朝阳只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起身跑到边上的草丛里哇哇开吐,之前撸的串喝的酒,全都倒出来了。 吉德天笑嘻嘻地道:“你看,我都告诉你小心点不要乱动了嘛。锁运得有污秽不净物,越是锁大运,秽得便越严重。天科大地运百年积累,想要牢牢锁住,少不得要用到紫河车、人中黄、月事带之类的物件,这紫河车呢就是……” 魏朝阳听了,又没能挺住,掉头接着哇哇开吐,这回吐得连酸水都出来了。 吉德天一脸坏笑。 哼,再怎么牛逼,也只是个没见过大场面的毛孩子罢了。 这点小意思都受不住,这要是见到锁天运的大阵,还不得直接过去? 李老头过来推了吉德天一把,“把东西拿出来,再使坏别说我跟你翻脸啊。” “靠,跟我翻脸?我们两个二十多年的交情,你为了个认识三天的毛头小子跟我说翻脸就翻脸?”吉德天一听,不乐意了。 李老头没得感情地道:“小魏大师是炼运师!” 吉德天争辩道:“我们一起出过生入过死!” “小魏大师是炼运师!” “我们还一起那过啥,四大铁都两铁了!” “小魏大师是炼运师!” “咱能不总提炼运师这事儿吗?” “小魏大师是炼运师!” 吉德天服了,掏出个小瓶子塞给还在吐个不停的魏朝阳,“拔了瓶口放到鼻子前面使劲闻一闻。” 李老头也说:“这是老吉祖传的药粉,专门应对锁运阵用的,效果奇佳。” 魏朝阳赶紧抢过来放鼻子前面使劲闻了闻。 一股子辛辣刺鼻的味道冲鼻而入。 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打完了,立马觉得不恶心了。 不仅不恶心了,而且神清气爽,从里到外泛着舒服,就好像刚刚睡足了三天三夜般,那就一个精神一个轻松。 魏朝阳不禁赞叹:“真是好东西,止恶心不说,还能提神啊。” 赞完就往兜里一揣,敢笑话他,必须得眜下不还。 吉德天赶紧提醒,“我的!” 魏朝阳道:“回头一起算钱。这破解阵点得怎么破,把这东西搬走就行了吗?” 立马转移话题,不给吉德于在继续纠缠的机会。 吉德天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识趣地回答问题,“把鼎内东西倒出来就地掩埋。九个阵点全都这样操作,就算是把阵解了。这些污秽已经对地运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污染,回头还得配药熬水,浇在阵点位置,化解污秽,这样才能算是完全解决。” 魏朝阳就让两人在原地等着,鬼鬼祟祟地摸进生物楼。 没多大会儿,他又出来了,脸上蒙了口罩,手上戴了一次性手套,还挺贴心地给吉德天和李老头一人带了一套。 装备齐全,魏朝阳便继续行动,带着李老头和吉德天逐次挖出九个阵点的小鼎,将鼎内那堆烂肉倒进阵点土坑掩埋。 只是除了第一个阵点有铜镜外,其他阵点都只有小鼎。 吉德天也说不清楚这铜镜是做什么用的,只能说这玩意跟锁运阵没有任何关系。 当把最后一个阵点的处理完,绑着桑树的九条粗大红绳立马断裂消失。 被红绳压到弯曲的枝叶全部伸展开来,树冠竟然又大了好几圈。 随着枝叶伸展,便有大量桑叶哗哗落下。 每片桑叶上都多少挂着些血肉般的污物。 而且那些细细的红线多半还没有消息,长短不一的挂在枝叉叶片上,猛一瞧去,倒好似桑树在流血。 笼罩着研究生院的血光虽然淡了些,却依旧还在。 魏朝阳心里不由有些犯嘀咕,就问吉德天这天科大的血光之灾是不是就此解除了。 吉德天二话不说,甩开刚套上的衣服——这一路上都是李老头给捡过来带着的,光着膀子就开跳开唱。 可他刚唱了两句,魏朝阳就看到一团雪亮的光芒突然自生物楼上方升起。 仿佛旭日初升,光芒万丈,瞬间便把满院子的血光清得干干净净,便是桑树上的血丝也都在这光芒中迅速消融无踪。 两株大桑树完全恢复了清爽,每一根枝条,每一面叶片,似乎都透露出无比的愉悦。 那团光芒停在了右侧桑树最高的枝杈上,赫然是个太阳般的小火球。 其中隐约可见淡淡鸟状黑影伸颈昂头,仿佛在引吭鸣叫。 这太阳,看着有点眼熟啊! 魏朝阳摸着下巴一琢磨,立时醒悟过来。 妈蛋的,这不是颜若凝头顶上那颗吗? 为什么会跑到桑树上来? 颜若凝是不是出事儿了! 按照李老头的说法,人的运只能在头顶命宫呆着,要是跑出来,不是死了,就是出事了,反正跑运换运对正常人来说都是一劫! 生物实验室嘛,虽然没有化学实验室那么危险,但也是相当阔怕的。 当初颜若凝的爸妈就坚决反应她搞生物研究,可惜颜若凝属于主意特正那伙,但凡她决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一想到颜若凝可能要出事儿,魏朝阳一时间心都差点没直接停了,二话不说,跳起来就往生物楼里跑。 一口气就跑到了颜若凝的实验室外,趴窗上往里一瞧,他不由呆在当场。 实验室里,一堆捂得严严实实的白大褂正忙来忙去。 每个白大褂头上的运都清晰鲜明,显见得都是运数。 魏朝阳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有运数的人集中在一起。 就算是委员会运营部的员工,包括用鼻孔看人的迎宾、想黑钱反被黑的眼镜老头,脑袋上顶的也都只是普通清晰度的运气。 可现在,整个实验室,数一数,有十一个人,居然个个运数在身,而且看那色泽,看那鲜亮劲儿,十有七八都是好运! 简直就是好运集中营。 不仅全员好运,全员运数,而且每个人头上的好运数上方,居然都有一颗小小的太阳! 虽然只有拳头大小,还虚影很重,但毫无疑问,就是颜若凝头上那颗小太阳的缩小版。 那火焰伸缩的模样,那中间的鸟形阴影,不能说十分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魏朝阳正趴在窗户上往里看呢,里面的白大褂注意到了他,便有人高声喝道:“老颜,你小老乡来找你啦。” 颜若凝就随声从里间走了出来,同样毫无特色的白大褂,却走出了一股子唯我独尊的王者范儿,恍然间,仿佛女王走出自己的王宫。 头上的小太阳越发的灿烂耀眼。 魏朝阳就困惑了。 她这运灵还在,那外面那颗大号的是什么来头? 还没想明白,颜若凝就已经出来了,不仅脱了白大褂,而且还摘了手套洗了手,顺便把随便卷得乱糟糟的头发放下来,用手捋了捋。 要是换个人,她根本不会捋头发。 在那无与伦与的强大气场面前,根本没人会在意她的头发和穿着。 不过,这是魏朝阳嘛,总归是不一样的。 “有事?” 虽然同样半夜加班不睡,但颜若凝的精神状态比刚刚出门那些研究僧强出一百倍,精神抖擞,毫无困倦疲乏,甚至连个黑眼圈都没有! “没事儿,突然睡不着觉,就跑来看看你在干嘛。” 魏朝阳随便胡掰了一句,真正理由当然不能说,但要是不说实话的话,无论他编什么理由颜若凝总能识破,干脆就顺嘴胡扯好了,反正她不会刨根问底。 再说了,心血来潮,半夜跑来看对方的事情,他们两个都干过,还不只一次。 “哦,你要怎么看?”颜若凝大大方方的展开双臂,还在魏朝阳身前转了个圈,“我在做实验,有个项目到了最紧要的时刻,要是不出意外,后天就能出结果,国际上最先进的成果!” 说到自己的工作,她的眼睛中闪着兴奋与憧憬的光芒。 “啊,好厉害,恭喜你了。”魏朝阳诚心诚意地替颜若凝开心,又瞟了瞟她头上的小太阳,琢磨着怎么上手摸一把确定一下。 “后天正好是我生日,到时候我也给你个惊喜。”颜若凝注意到魏朝阳的目光在往自己脑袋上方飘,赶紧又捋了捋头发,“我的头发乱得厉害吗?戴帽子压的,你说回头我剪个短发怎么样?” “短发啊,好像更怕帽子压吧。”魏朝阳突然找到摸头的理由了,“来来,我比一下看看,你还从来没剪过短发吧。” 颜若凝咳了一声,站好,昂头,“你比一下吧。” 魏朝阳像模像样地伸出罪恶的黑手,就快速的摸了那颗小太阳一把。 妈蛋,好烫! 一个运,它居然是烫的! 这科学吗?这合理吗?这根本没有逻辑好不好! 当然,这都不是关键。 关键是,真特么的烫啊! 烫得魏朝阳手一抖,忙不叠的往回缩。 结果吧,这手抖得厉害了点,往回缩的时候吧高度就低了点,就不小心蹭着颜若凝的脸颊划了回来。 运灵:烈日当空,赤帜漫卷世无双,骄阳如我耀山河,光照人间十万里,千峰俯首天低头。 不是如日当空吗?怎么变成烈日当空了! 而且注解也变了,读起来更有霸道总裁范儿了。 这运灵还能随随便便变异的吗? 魏朝阳正懵逼呢,颜若凝啪地打了他的手一巴掌,“摸我脸干什么?” “啊?我摸你脸了吗?”魏朝阳全部心思都在那小太阳上了,根本没注意到这事儿,再说了大家这么熟了,摸一下有什么关系,当然了,话却是不能这么说,“当然是趁机占便宜了,你这眼瞅要当大科学家了,我这摸一次少一次了,不得借机多摸两次占占便宜,等将来我也可以跟孙子吹牛逼,你爷爷当年也是摸过大科学家那谁谁的脸呐,哈哈哈……” “满嘴瞎扯,没一句实话。”颜若凝白了他一眼,“你要真没事儿,我可回去接着作实验了。这两天最关键的时候,我就住实验室这边了,没时间管别的,手机应该没时间看,要是有特别急的事儿,就还过来找我。” 魏朝阳哈哈一笑,“你忙吧,我真没事儿,就是突然想来看看你,现在看到了,还占到了便宜,心满意足啊!” “呸,小渣男。”颜若凝轻唾了他一口,转身就往实验室里走,眼瞅走到门口已经伸手推门了,却突然停下来,转身对着仍站在原地目送她的魏朝阳道,“我很喜欢,下次大大方方的直接摸就好了,用不着找借口。” “啊?”魏朝阳就是一呆。 颜若凝伸出指头点了点魏朝阳,冲他皱了皱鼻子,转身走进了实验室。 “什么啊,莫名其妙的。” 魏朝阳反应过来了,心里突突的跳了一下,觉得颜若凝好不正常,想来想去,断定应该是实验快成功了太过开心所致。 有了这个成果,她去国外留学,路子会更广,未来会更不可限量吧。 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会更加遥远吧。 在天科大这段时光,大概就是两人最后最近的距离了。 等颜若凝完成实验,出国留学,那就是一飞冲天,真像她的运灵批释所说一般,如烈日当空,不是他这个凡人可以触碰的了。 这么一想,未免就有些伤感。 好在对于这样的未来,魏朝阳一直有着清醒的认识,所以也就伤感了那么几秒钟,立刻就缓过来。 正事儿要紧,没时间悲秋伤春。 魏朝阳最后朝实验室里看了一眼,转身走出生物楼,回到刚才的地头。 可这一回来,却发现李老头和吉德天正排排站得笔直,跟站军姿似的。 一看到魏朝阳回来,两人立刻向着他挤眉弄眼,身子却依旧一动不动,也不说一句话。 魏朝阳停下脚步,捏紧了拳头。 “原来是你啊!” 低沉的声音在李老头和吉德天身后黑暗中响起。 ------------ 第三十三章 变态之渣 这场景,这画面,搁在少年热血漫动里,怎么也得是个经典的重要反派出场的大环节啊。 此时如果有BGM,那必然应该是宏大的,阴森的,邪恶的,用来渲染反派强大可怖。 而这种只出声音不露形象的出场方式,更增加了对主角的压迫感,从而以主角视线竖立起反派的强大与神秘! 这个时候的主角应该是紧张的,激动的,甚至是有些恐慌的。 毕竟自家俩老头搁人手底下呢,一看就是被控了等待救援。 可是魏朝阳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直接破功笑场! 这一笑就哈哈的,止不住了。 笑得李老头和吉德天脸都有点发绿了。 有事好好说事,有话好好说话,你特么笑屁啊! 不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笑很容易激怒敌人吗? 做为被扣押的人质,他们的小命可全在这强大的神秘人的一念之间。 就算为他们考虑,也不能这么笑不是。 黑暗中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你不用试图以这种方法来激怒我,影响我。” 魏朝阳摆了摆手,转过身,背对着俩老头,深吸了几口气,强行把这大笑压回去,这才转身,却没有对着俩老头,而是对着左侧的方向说:“你认识我?” 黑暗中的声音惊异了,“果然不愧是传说中的炼运师,居然能一眼就识破我独家的蔽身法门!” “还好,还好,要不你出来说话?我都发现你了,就不用藏了!” 魏朝阳板着脸,但不停翘起又被压回去的嘴角,证明了他其实还想笑。 不是他不注意场合,不顾忌俩老头的性命,而是这场面实在太搞笑了。 一只肥嘟嘟的大白猪正努力地举着蹄子挠痒痒。 只不过这痒痒的地方位于后背,对于人类来说自挠后背都无比艰巨,对于猪来说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那大白猪急得整个猪头都通红,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开合不停,耳朵直呼扇,举着蹄子不停地原地转圈,就蠢萌蠢萌的。 这情况要是放在一般场合,其实也不至于让魏朝阳当场破防笑出来。 毕竟天天刷抖音看快手,各种宠物的蠢萌段子没少看,阀值比较高,一只猪转圈挠痒痒实在没什么可笑的。 可现在是反派BOSS出场重要时刻啊,人家大反派正努力营造恐怖邪恶神秘的气息,而且那么认真的把自己藏起来,可这只猪就在那转啊转的,可怜的反派大人所有的努力都因此而白废了。 这么强烈的反差对比,实在是让人没法不笑。 魏朝阳又没经过专业训练,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忍不住了。 “发现我了?呵呵呵,你太小瞧我了!呵呵呵……” 随着阴沉的笑声,黑暗快速扩散。 大白猪开始动了,先是快速地往左移动了几米,然后又往后移动了几米,再往右移动几米。 与之配套的,就是声音开始忽左忽右。 “现在,你还能确定我的位置吗?” “来啊,小魏大师,让我看看你这个所谓炼运师的本事吧!” “呵呵呵,现在是不是找不到我了?呵呵呵……” 李老头和吉德天都紧张起来,唔唔唔的晃着身子乱叫,只是发不出声音。 魏朝阳叹了口气,这么蠢的反派还以为只在搞笑动漫番里存在,想不到居然能在现实中碰见。 “我来了哦,呵呵呵……” 大白猪左移右移的逐渐向魏朝阳靠近。 魏朝阳一拳打在大白猪屁股底下。 黑暗中便响起啊的一声惨叫,短促而凄厉。 但声音马上就消息了,大白猪快速后退了十几米,然后再次左左右右的上来了。 只不过这回没有出声。 大概对方是认为魏朝阳能够听声辨位,所以只要自己不出声就不会被发现。 魏朝阳不动声色,等大白猪靠近,咣的又是一拳打过去。 这一回加重了五分力道。 便听扑通一声,黑暗中一个身影跌落出来,重重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千锤百炼,触发爆击,直接干翻! 被魏朝阳两拳放躺的这位是个年轻男人,穿着非常有反派气息的黑袍子,呈大字型瘫在地上,满脸都是血,鼻子也塌了,看着就很惨的样子。 魏朝阳过去摸了摸鼻息,确认还活着,又瞧了瞧那只大白猪。 还在那奋力抓痒,团团乱转。 主人被干翻完全没有影响到它。 只能说,人与运灵的悲欢显见得是不相通的。 看着大白猪干伸蹄子也挠不到地方,都快憋成红烧猪头了,看着怪可怜的,魏朝阳心里挺不落忍,就伸手帮它挠了挠后背。 大白猪一下子就舒服的眯起了眼睛,还主动调整姿势,方便魏朝阳挠得更省劲儿一些。 运灵:落福金猪,身福中不知福,万事顺遂如饮水。 呦,相当不错的好运。 可在魏朝阳这里还是吃了瘪。 这充分说明,带了好运也不是一定就真能一顺到底,也一样会有翻车的风险。 魏朝阳觉得这运气之间应该是有相互克制的关系。 比如叠了吉星高照、有惊无险和千锤百炼三重BUFF的自己,就比只带了只猪的兜帽兄要强得多。 所以,以后要是再遇到带着好运来为敌的对手,二话不说,先多叠几个BUFF才是正事。 但正常人命宫只能带一个运。 一命配一运,这是铁律,再强的人也不能一命配多运。 所以魏朝阳吹自己那个无中生有的师傅可以带多个运,才会让明心桐那么震惊。 但是,这不代表人就不能随身带多个运了。 只要有合适的储运装备就可以了。 从之前脑子里翻腾出来的相关记忆来看,储运方法千奇百怪,但总的归类起来,不外就是死存和活存。 死存,就是用画了符的盒子瓶子之类的东西装起来。 这种死存,学名为封运,要是封的时间太久,就会导致运失去活性,力量大幅衰退,甚至退化掉阶,从运灵掉回到运数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死存,只是临时存储方法。 而与死存相对的活存,则是用活物来当存运的容器。 只要有命宫的生灵,都可以用来存运。 但这涉及到一个命宫匹配的问题,也不是那么好解决。 命宫不匹配,会对运灵造成损伤,自然是不可以的。 可命宫要是匹配了的话,这就不是技术问题,而是人性问题了。 我千方百计弄来的好运,为毛要便宜你啊! 所以,运的存储在如今的运灵师界,是个相当大的难题,哪怕是委员会也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 委员会把成熟的运灵拿出来拍卖,给各大运气公司拿去经营,获利是一方面原因,运气长时间存储的难题又是另一方面原因。 可这个难题在魏朝阳这里就不算事儿了。 毕竟如今没人比他更懂怎么存运啦。 脑子里几百上千种存运方法呢。 其中就有一种方法,既可以解决多重存运,又可以满足他快速叠BUFF的需求。 这种方法叫做阴储法。 全称为阴性动物炼制多命宫储运快速搬转法。 阴性动物就是传说中可以跨跃阴阳的动物,包括但不限于猫科、蛇类、蝙蝠、青蛙、乌鸦、猫头鹰等等。 这些阴性动物身上都有多个命窍,经过炼制,就能化为命宫。 这种炼制的命宫与储运动物本命没有直接联系,也就没有任何属性,可以匹配任何性质类别的运。 而运存入这种无属性命宫,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反而可以借着动物的生命活性获得持续滋养,保持活性不减。 魏朝阳琢磨着回头弄只猫来当储运兽。 方法没问题,猫也好弄,唯一可虑的只有宿管——宿舍不让养宠物,上周隔壁食品工程一哥们养的鳄鱼因为咬了检查寝室卫生的老师一口而被抄了出来,全校通报批评,记大过处分,连鳄鱼都给没收了。 要不然去校外租个房子住? 有了现在这本事,以后大概率不会缺钱了,租房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虑的是被老妈知道了,又该东想西想了,首先这租房子的钱的来路就不好解释。 所以想光明正大的租房,就得先解决钱的来路问题。 一想起来,真是千头万绪,要做的事情不要太多。 他这正琢磨着呢,突然觉得手底下有软软的东西在拱来拱去,低头一看,就见那只大白猪正在拿嘴拱他的手。 原来他想得太入神,挠痒痒就停下来了。 大白猪正爽着呢,魏朝阳突然停了,这弄得不上不下的,更难受了。 看到魏朝阳注意自己,大白猪就立刻摇头摆尾,还冲他露了个大大的笑脸。 没错,这只猪在笑,在讨好魏朝阳。 魏朝阳震惊了。 难道这是又遇到一只跟那个肥猫类似的运灵? 必须得好好研究交流一下才行。 魏朝阳刚要动手,却一眼看到跟桩子一样立在原地的李老对和吉德天,便赶紧停下,拽着兜庙男的一条腿,就把他拖进了黑暗中。 为了让李老头和吉德天不要担心,还特意冲两人笑了笑,以示安慰。 李老头以眼神向吉德天传递信息:他笑得好恐怖,是要对那个男人做什么? 吉德天也是满眼惊惧:听说炼运师都很变态,他一定是要做变态的事情吧。 李老头:不能啊,这两天他挺正常的,没看出哪变态。 吉德天:越是顶级的变态越是深藏不露,可一露出真面目,就能吓死人。 李老头:你这是偏见。 吉德天:你不能为了抱大腿,就什么都不顾了,小心晚节不保。 李老头:可他真的很强啊,你也看到了,我们蹉跎了半辈子,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只要能抓住这个机会,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吉德天:倒也是那么回事,太强了,我头一次看到随便看一眼就能破了锁运阵的人。这个大腿,我也抱定了,再变态我也抱! 两人对视着,眼神坚定悲壮,充满了惺惺相惜的知己感。 魏朝阳把黑袍男一气拖进草丛后面,伸手握住大白猪的蹄子,很真诚地问:“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大白猪摇头摆耳,嘴巴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看起来有点弱智啊。 魏朝阳不死心,又试探着问:“你后面是不是很痒,需要我帮你解决一下吗?” 大白猪摇头摆耳,显然没听懂魏朝阳的话。 可是,黑袍男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惊恐万状地看着魏朝阳,张嘴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魏朝阳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捂住男人的嘴。 惨叫就被憋了回去。 男人眼睛瞪得老大,满脸惊恐,唔唔叫着,拉命扭动挣扎,只是力气不够用,魏朝阳一只手就把他按得动弹不得。 只是他这么挣扎,让魏朝阳不能好好的跟大白猪交流,就很挠头。 魏朝阳想把他腰带解下来绑人,结果发现这货穿的居然是运动裤,松紧带的,没腰带,想解鞋带,却是没鞋带的一脚蹬! 万般无奈,魏朝阳只好把兜帽男的裤子扒下来做绳子。 兜帽男看不到啊,只觉得下身一凉,不由惊恐欲死,可在魏朝阳铁钳般的大手控制下,却是丝毫动弹不得,唯一能做的,只有夹紧双腿,保持最后的倔强。 魏朝阳又扯下兜帽男的袜子团了塞他嘴里,然后拿裤子将兜帽男扒肩头拢二背捆了个倒攒猪蹄式。 尽管强壮,但忙活完这些,还是把魏朝阳给累出一身碎汗,撩起衣襟来扇了扇,还是觉得热得厉害,一想反正左右无人,不用顾忌形象,干脆就把T恤脱了,转头看向仍在朝自己摇头晃耳的大白猪,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伸手去摸。 兜帽男眼睛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看着打着赤膊的魏朝阳一脸淫笑的向自己伸出魔爪,当时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魏朝阳莫名其妙,心想这货心理这么脆弱怎么当反派BOSS,想来不过是个杂兵罢了。 便不去管兜帽男,专心逗猪,啊,不对,是专心与这只大白猪交流。 但多次尝试之后,魏朝阳基本可以确认,这只猪,它最多也就是一只猪,智商明显达不到那只肥猫的水平。 魏朝阳就有些失望,但还是认真地给它把整个后背都挠了一遍。 大白猪舒服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老实地趴着一动也不动。 可等魏朝阳一抬手,它就立马又睁开了眼睛,眼巴巴地望着魏朝阳。 “舒服舒服就行了,不能没完到了。” 魏朝阳冲着大白猪摆了摆手,转身一边套T恤,一边往草丛外走。 李老头和吉德天把所有的声音都听了个七七八八,看着边穿衣服边走出来的魏朝阳,那眼神儿叫一个敬畏啊,就跟看变态一样。 魏朝阳来到两人身前,转圈观察了一下,发现两人脖子上都扎着根细细的银针,抬手拔下来,两个老头立刻就恢复了正常。 俩老头僵直了这么半天,一经解脱,都是浑身酸痛,一屁股坐到地上,一边粗着喘气,一边揉胳膊按腿。 李老头抱怨道:“这小子太阴了,偷袭我一个快六十的老人家。” 吉德天也道:“现在的年轻人太不讲江湖道义了,哪能什么话都不说,上来就搞偷袭呢,简直就是我运灵师界品德洼地,人类耻辱观的下限。对了,小魏大师,你问清楚他是什么来头了吗?” 两人不约而同地都尽量忽略刚才听到和看到的。 魏朝阳道:“我还没问呢,想着你们两位年纪够大,经验丰富,所以大家一起去问嘛。” 李老头和吉德天震惊兼浮想联翩。 刚刚弄得人家又叫又唔的,结果居然还没问! 变态! 太变态了! 刚还说人家渣,我方这位明显更渣啊! 两位老人家看着那黑暗的草丛,只觉得凶险莫测,仿佛已经看到了其中不堪入目的悲惨画面,比如什么横陈啊,比如什么流血啊,比如什么花开啊,反正在这一瞬间,他们两个已经不再恨那个兜帽男了,反而有些同情他。 但不想进去也不行,魏朝阳在后面催呢。 两人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一进草丛,就看到兜帽男光着两条大腿,四肢反绑,嘴里还塞着袜子。 还好,还好,裤衩多少还穿着呢。 来到兜帽男面前,李老头和吉德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李老头上手把袜子拽出来。 兜帽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都顾不上惨叫了。 李老头同情地看着他,“老实交待吧,省得再受二茬罪。” 兜帽男不答理李老头,只看着站在一旁的魏朝阳,“你是怎么识破我的暗影闪避法的?” “暗影闪避法?”魏朝阳下意识重复了一遍,脑海里突然又蹦出好些内容,有什么暗影瞬移、阴影潜行、牵运闪避……乱糟糟的好大一堆,每一样都比兜帽男这种搞笑的暗影闪避法要高级好用。 “没错,暗影闪避法,委员会调查员专属法门。”兜帽男一脸傲然,完全不像个阶下囚,倒好似胜利者,看着魏朝阳,期待着他的崩溃。 吉德天失声叫道:“你是委员会的调查员?” 脸色刷的就惨白到没人色了。 李老头也有些紧张,不过却不像吉德天怕成那样子,一来他现在虱子多了不怕咬,二来这不天塌下来有魏朝阳这个高个的顶着嘛,当即就问:“你说你是调查员,有什么证据?我还说我是委员会的监察员呢!还调查员,你怎么不说你是最高十二人之一呢?这牛逼让你吹的,没边了!” “我兜里有工作证明!”兜帽男梗着脖子怒视两个老头,“赶紧给我松开,不然的话,你们洗干净屁股等死吧!” 可再凶,也终究不再如此这般对魏朝阳。 魏朝阳总算是从刚刚的记忆洪水中缓过来,一错神,就只听到屁股两个字,便呆呆地问:“屁股怎么了?痛吗?” 兜帽男大惊失色,赶紧挪了下身子,把屁股藏到身底下,看着魏朝阳颤声道:“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别乱来啊,侵犯调查员,就等同于侵犯委员会,委员会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魏朝阳干脆地道:“不怕,过后把你干掉灭口,就不用担心这些了。” 这一语一下子就点醒了两个心慌慌的老头。 两人对视一眼,再看向兜帽男,不约而同地目露凶光。 被爆菊很可怕,可是要被灭口也一样很可怕啊! 兜帽男从俩老头的目光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杀机,越发吓得厉害,努力缩起身子,可怜巴巴地看向魏朝阳,“小魏大师,有话好说,我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就是随便说说,你们又没有违反委员会的规定,我不能把你们怎么样的,犯不着杀人灭口,真犯不着。我们这是法治社会,得遵纪守法啊。你还年轻,还有大好前程,可不能就此走上犯罪的道路……” 魏朝阳打断他的磨叽,“你认识我?” 兜帽男道:“你下午不是去了趟委员会卖运嘛,胡实金把你的情况报了上去,监控截图已经发在了海城委员会的全员大群里,人人都被要求记住,随时关注你的行踪。毕竟炼运师很少出现,一旦出现就肯定跟炼运有关系,委员会肯定是要重点跟踪监控的。而且你要和闻峻打拳赛的消息还上了抖音推送,我这记得就更牢了。” 胡实金虽然向福喜公司卖了魏朝阳的行踪,但也不敢向委员会隐瞒。 炼运师现身是大事,不上报违反规定,当时在场的可不只是他自己,旁边还有位同事呢,他不报同事也肯定会报! 魏朝阳心里却是一动。 这样的话,明心桐应该也看到了才对。 可为什么下午来的时候,她没有提这件事情? 魏朝阳一面琢磨这件事情,一面不动声色地继续发问:“你为什么会来这里?难道这里的锁运阵是委员会设的?” “当然不是,委员会怎么可能干涉地运,这是要出大事的。”兜帽男断然否认,“我们情报部发现天科大地运出了问题,所以加强了监控,准备弄清楚设阵人是谁有什么目的。我们已经监控半个月了,今晚正好我值班,收到了锁运阵被解除的消息,就过来看看具体情况,要是有什么不对,得赶紧报送总部。 像天科大这种级别的地运一旦闹出事来,那就是地裂山崩的大事,什么时候都不能轻忽!结果我刚一过来,就看到他们两个在那里站着,还守着一堆设阵的青铜鼎,所以就下手把他们两个制住。 可刚制住他们,还没等细问呢,就看你出来了。原本是想把你一起拿下来再审问的。” “大胆!竟然对小魏大师图谋不轨!” “放肆!不得对小魏大师无礼!” 两个老头同时开口,简直比魏朝阳这个事主还要情绪激愤。 魏朝阳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吱声。 俩老头立马跟NPC一样乖乖归位,一句话也说了。 魏朝阳一言不发地看着兜帽男,然后缓缓把手伸进了裤兜里。 ------------ 第三十四章 我需要你的承诺 这个动作太过刻意,让其他三人都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到他的裤兜上,猜测魏朝阳想要干什么。 最紧张的要数兜帽男了,心里直个劲儿的念叨:要上家伙了,要动刑了,我要挺住,我要挺住,呜呜呜……我不想死啊! 魏朝阳从兜里掏出个手机,对着兜帽男啪地拍了张照片。 兜帽男一下子软在地上,发出似哭似笑的古怪动静。 看得李老头和吉德天脸皮一抽一抽的,心想这小子刚才是遭了多大的罪啊,只一个动作就被吓成这样。 魏朝阳拍完照片发出去,然后就拨打了电话,“老师,你还没走吧,那太好了,我这里抓到一个自称是委员会调查员的家伙,说是负责监控天科大地运,就在研究生院,生物楼后面的草丛里。照片我传给你了。好,我等你。” 李老头震惊了。 这是在跟那个叫明心桐的监察员打电话吗? 什么时候他跟明心桐的关系变得这么近了,居然一个电话就能把人调过来! 就说那美女监察员对这小子的态度不一般吧。 两人很可能有一腿! 李老头又瞟了兜帽男一眼,再看魏朝阳一眼,在心里暗暗打了个男女通吃的标记号。 吉德天不明白啊,就悄悄用眼神问李老头,弄清楚之后,立时对魏朝阳肃然起敬。 真不愧是传说中的炼运师,连人人畏惧的监察员居然也能搞定! 怪不得李老头知道他这么变态,也还要紧抱不放。 这么粗的大腿,那是得抱住了不撒手。 之前刚刚下定的决心更加坚定。 魏朝阳打完电话,就没再提任何问题,只专心致志地观察大白猪。 大白猪依旧在摇头摆耳地向他献媚。 兜帽男好生迷惑,沉默了一会儿后终于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问:“小魏大师,你没有什么要问的了,那可不可以放了我?你们的事情我保证不会传出去。” 魏朝阳“呵呵”了一声,回了三个字,“很天真!” 没大一会儿,明心桐就赶过来了。 兜帽男当时就失声叫了出来,“明监察?” 明心桐皱眉打量了兜帽男几眼,“认识我?你叫什么名字?情报部哪一室的?监控天科大地运这件事情,为什么没有通报监察部?” 兜帽男低下脑袋,一声不吱,但身体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发抖。 明心桐却也没有追问,反过来又问魏朝阳,“你为什么半夜不睡觉跑研究生院来?” 魏朝阳就把前后经过讲了一遍。 一听有人锁了天科大的地运,导致将有地难发生。 明心桐神情就变得异常难看,“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做为委员会的监察员,而且就在天科大,这么大的事情一无所知,而且还是在委员会其他部门已经介入的情况下,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有人在刻意瞒着她! 这意味着背后必然有更大的事情在运作发生。 意味着这件事情牵扯到了委员会内部人员。 明心桐一时间有些犹豫。 她已经按到了集中培训的通知,完全可以不管这件事情,按照通知要求去参加培训,估计等培训回来,这边也就尘埃落定了。 很难说这次培训,不是特意为了把她从天科大调开。 而从自身所带运灵的特性来说,这也代表着她离开天科大才是最佳的选择。 可是看了魏朝阳一眼后,她还是拿定了主意。 “这件事情你们先不要管了,我会带他回委员会,弄清楚倒底是怎么回事。” 魏朝阳就问:“你今天不是要去参加培训,来得及吗?” 明心桐叹了口气,拍了拍魏朝阳的肩膀,“出了这种事情,还培什么训啊。” 这句话一出,魏朝阳就见她头顶上的小星星闪了闪,似乎变得有些暗淡。 魏朝阳就说:“你不是说过……” 明心桐摆手打断了魏朝阳的话,认真地看着他,“我要出事的话,你得对我负责。” 这话是打哪儿说起。 你堂堂一个老师,居然动不动就让学生负责! 魏朝阳干笑道:“老师,要不你还是参加培训去吧。” 明心桐却说:“现在我是以监察员的身份在对你说话,别转移到师生关系上。” 妈蛋的,马甲多了不起啊。 魏朝阳只好说:“我能对你负什么责?” 明心桐认真地说:“记住了,你是个炼运师,这就是你能对我负的最大责任!我现在需要你的承诺。”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魏朝阳完全听不明白。 妈蛋,要什么承诺啊,可不可以不给! 这事儿千万不能让颜若凝知道。 会被打死的! “没问题,你要有事,随时呼我,我肯定上,咱俩这啥关系啊,那都必须的。” 魏朝阳这话一出,就见明心桐头顶的星星突然闪一下。 这一闪之后,整颗星星都变得明亮透澈,一扫之前的暗淡。 魏朝阳就是一怔。 这是一承诺就影响到了她的运气? 可没等他想明白,明心桐冲他嫣然一笑,没有再说别的,提起兜帽男就走。 魏朝阳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兜帽男块头不小,少说也得一百四五十斤,明心桐小小的个头,看着单薄轻软弱的,居然能一只手提起来就走,跟拎个小鸡仔一样轻松! 这武力值杠杠滴! 怪不得李老头对她怕成那样。 就算不提监察员的身份,怕不是一只手也能把李老头捏死! 那么问题来了。 前两次交锋的时候,她明明都是一推就倒,没表现出这样的武力值啊! 魏朝阳就挺不解的。 等明心桐拎着兜帽男走了,他就问李老头,“大叔,她什么意思?” 李老头一脸活不起的表情说:“她的意思是,你不用再做什么证明了,会帮你做正式认证,以后你在委员会那边的留档身份就是炼运师了。” 魏朝阳万分不解,“那不是好事儿吗?你干什么哭丧着脸。哎,吉大叔,你怎么也哭丧着脸。” 吉德天看了李老头一眼,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就愁眉苦脸地说:“小魏大师,明监察的意思是,如果她在委员会那边出什么事儿,需要你这个炼运师来帮她撑腰。” 魏朝阳摸了摸头,“啊?我帮她撑腰?” 李老头叹气说:“她一个监察员,身在天科大,却不知道天科大地运出事,这说明什么?说明委员会内部出了问题。她这次带那人回去,要么掀出问题来,要么折起内斗。委员会的内斗很可怕的。” 说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哆嗦,又道:“上次闹出动静来的内斗,是在巴黎,把整大半个法国的运数猎人、运气公司都卷了进去,死了好些人。” 魏朝阳就安慰他说:“不用怕,你现在带的是有惊无险,有事儿也没大关系的。” “可我只能带三天啊。”李老头这会儿真心有些后悔了,“噬运兽还在天上盯着我们呢。明监察要是忙着内斗,哪还有工夫帮我们打听解决这事儿?我们死定了!” 吉德天震惊了,“老李,你还被噬运兽盯上了?怎么没听你说!” 李老头道:“哎,这有什么打紧的,小魏大师还劫了福喜公司的运灵呢,我不也没四处张扬。” 吉德天,“……” 特么的,我可以不抱这个大腿了吗? 魏朝阳大模大样的说:“不用担心,从今天起,我就是委员会认证的炼运师啦,福喜公司再霸道,难道还能二话不说就来搞我?真当我们炼运师都是吃素的啊。他今天敢来搞我,明天就有一群炼运师去搞他们!” 别管怎么说,牛逼先得吹出去才行! 明老师说了,炼运师就得嚣张点才像样子。 吉德天就拿眼神问李老头:怎么感觉他底气不是很足的样子。 李老头回复:刚出道,没什么经验实操,底气不足很正常。 答复完吉德天,他便转过来问魏朝阳,“那明天的炼运还照旧吗?” 魏朝阳道:“当然照旧,炼成了,可就至少能到手一个运灵,拿去卖了,一下就财务自由啦,哈哈哈。” 想想就很开心。 一个运灵就上亿呢! 这要是一天炼一个,一年就是少说三百六十五亿到手,几年下来,世界首富不成问题! “小魏大师,你明天要炼运吗?”吉德天一听,立马啪地给魏朝阳来个九十度的鞠躬,“请务必让我参与进去,为您提供帮助和服务!” 魏朝阳挠了挠头,有些为难,“这次好像用不太上你了,要不下次?” 吉德天却不肯。 下次谁知道是什么时候? 可从来没听说哪个炼运师炼运跟计件似的,炼完一个又一个。 过了这个村,下个店什么时候有可就没准了! “我是诚心诚意想要帮助您啊。这一点老李可以作证,请您尽情随意大力的使用我吧,不用跟我客气,能够为您提供服务是我的荣幸!” 吉德天豁出去了。 就算这个变态足够变态对他提出非份之想,他也一定答应下来! 对于他们这种整个运灵师界最底层的从业者来说,能够接触到传说中位于整个业界食物链最顶端位置的炼运师,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卖个屁股有什么! 如果需要,他还可以把李老头拉来一起卖! 可魏朝阳却实在想不出这个算命的神棍能帮上自己什么忙。 李老头便说:“不如我带老吉去明天的赛场看一看地运走势,再推算一下方位风水,看看能不能借地运布个借势阵什么的,增加一下你的运势?” 魏朝阳想说自己不信这些,但转念一想,以前不信是因为不知道人真的有运气在身,如今再说这些是封建迷信不可信,似乎也说不太过去了,便同意了李老头的提议。 得到出力机会的吉德天兴奋的摩拳擦掌,二话不说,扯上李老头,把那九个小鼎就地掩埋好后,立刻出发。 魏朝阳目送两人离开,最后抬头看了看那两株巨大的桑树,以及桑树上那颗光芒万丈的小太阳,转身正要离开,哪知还没迈步,就觉得有个软软的东西在拱自己的脚,低头一看,不由吃了一惊。 ------------ 第三十五章 这不是闹鬼 一只京巴大小的白猪正在拱他的脚。 看着挺眼熟。 魏朝阳蹲下一伸手,大白猪就欢天喜地过来,用鼻子拱了拱他的手,然后迈着小短腿,晃着肥肚皮,爬到了他的手上。 运灵:落福金猪。 还真是兜帽男头上那只。 魏朝阳把大白猪抱到眼前,跟它大眼瞪小眼的对看。 大白猪冲着他咧嘴傻笑,透出清晰的讨好意思。 “你怎么跑下来了?” 如果跟宿主的命宫不匹配,或者宿主做了什么严重与运灵不符的事情,运灵就会跑掉,重新选择宿主栖身。 这是业内常识。 可大白猪这跑得也未免杀伐果断了些。 魏朝阳不禁替兜帽男默哀了三分钟。 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什么叫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啊。 什么叫战术后仰啊……这个就算了,反正兜帽男很衰就是了。 “委员会不会因为这个找我麻烦吧。” 魏朝阳就有些担心。 人家嘴大,万一硬说这只猪是他偷猎来的,那他就百口莫辨了。 但魏朝阳也不会傻的把大白猪给送回去。 唯一的解决办法只有一个,苦练内功,加强自己。 比如说先定个小目标,炼个运给大家伙看一看。 让暗中不怀好意的家伙都明白他是真正的不可以轻视的炼运师。 真正的强大,不是靠别人证明的,而是要靠自己用实力来证明! 魏朝阳给大白猪挠了挠后背。 大白猪开心得直接趴在他手上直哼哼。 身上闪烁的白光竟然透出一丝淡淡的金色。 这抹金色虽淡,但扩散的范围却比白光广,直接将魏朝阳整个人罩在其中。 连他头上的千锤百炼都不例外。 于是千锤百炼崩起的火星子上,就都挂上了一抹淡淡的金色。 锤下的利剑越发清晰完整,似乎眼看就要锤出成品了。 魏朝阳站起来,又看了桑树和小太阳一眼,突然间中二性致大发,一手托着大白猪,一手指着桑树上的小太阳,大声说:“我龙.朝阳.傲天誓死守护颜颜同学和她的树啊!” 啪嗒一声轻响,一颗小小的黑点正掉在魏朝阳指向桑树的手上。 魏朝阳接来一看,黑红黑红的一颗熟透了的桑果,小指头大小,闪着微微白光,一看就让人很有食欲。 运灵种子:栖乌扶桑果,造化灵神秀。 魏朝阳看了看桑果,再看看大桑树,嘴角不由微微抽动了一下。 这算是表示感谢? 这树似乎比手里这只猪的智商要高那么一丢丢啊。 大白猪突然爬了起来,冲着桑果哼哼哼,转而又冲魏朝阳摇头摆尾。 魏朝阳试探着把桑果往近了递了递,问:“你想吃?” 大白猪兴奋地晃头摆耳朵,原地跳起小碎步,使劲朝桑果张嘴,一副急不可奈的样子。 魏朝阳想了想,把桑果收了起来,“不行,我还没弄明白这种运灵种子有什么用,不能给你吃。” 看到桑果没了,大白猪却也没有什么失望生气的表现,又重新趴下,眯着眼睛,一副很享受很逍遥的样子。 魏朝阳对它的智力水平又往下调了调,转头对大桑树说:“刚那是对我要顺道保护你表示感谢吗?那之前帮你解了锁运阵的感谢呢?再多来几颗吧,一颗不够吃嘛。” 桑树毫无反应。 魏朝阳觉得自己像个傻叉,撇了撇嘴,转身就往研究生院外走,刚走几步,他突然又停下了,歪头想了想,挪到一处阴影中,再次试探着迈出一步。 这一步迈出去,他瞬间就从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现在至少十米远的另一处阴影当中。 暗影瞬移。 因为兜帽男一句话,从脑子里蹦出来的诸多神奇法门之一。 还真好使! 魏朝阳不由震惊了。 这么神奇的法门,不需要修炼,也不需要任何内力灵气之类高大上的不科学能量来源支持,随随便便就可以用的吗? 这可真不科学! 不过,不科学的感觉真的好爽啊! 魏朝阳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嗓子,迈步踏着阴影便开瞬。 身形在距离不等的大小阴影中忽闪忽现,大半夜的,都不用加特效,录了就可以直接当恐怖片用。 就这么闪啊闪的闪回到宿舍区,路过女寝楼的时候,他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还有一个阴影潜行要不要尝试一下呢? 夜寝の女舍? 想想就很让人激动! 要不要试一下呢? 内心有个长着双角的恶魔版魏朝阳跳出业,挥舞着小叉子大吼:“试一下嘛,试一下又不会怀孕,反正谁都不知道!” 魏朝阳就忍不住往女寝方向迈了一步。 可还没等迈第二步,突然间就有个大长腿跳出来,一脚把小恶魔给踩死,叉腰怒吼:“不准禽兽不如!也不准做禽兽!老实回去睡觉!” 妈蛋的,随便想想也要管吗? 魏朝阳放弃了大胆的想法,老老实实返回寝室。 不过阴影潜行不试一试总归不开心。 于是他就用在了进入寝室楼上。 虽然楼门已锁,但使了阴影潜行,他却跟鬼一样直接从门缝就挤了过去。 这法子不是用阴影来遮掩身形,而是把自己化成了阴影的一部分。 妈蛋的,一点都不科学! 魏朝阳对此觉得很不靠谱,挤过门缝,赶紧就把自己从扁扁的阴影状态恢复正常。 寝管大爷正好起夜,迷迷糊糊间,一眼就看到楼门处的诡异一幕。 一片扁扁的人形黑影从门缝挤进来,然后忽一下就鼓了起来,还不是很稳定的晃了两下。 寝管大爷嗷的一声就尖叫了起来,“鬼……” 魏朝阳赶忙使了个阴影瞬移,刷地闪到大爷身后,抬手从后面捂住他的嘴,“大爷,别喊啊!” 大晚上的,容易炸楼好不好! 寝管大爷只冒了半声就被憋回去,喉咙里咯喽一声,干脆利索地两眼一翻,直接过去了。 魏朝阳吓了一跳,一把扶住直挺挺倒过去的寝管大爷,先摸了摸呼吸脉搏,确认没死,就拖回门卫室放回床上,再贴心的盖好被子,想了想,从门前的桌上摸了个记号笔,在窗上写了一行字,“昨晚没闹鬼,那都是作梦,不要害怕!” 这样一来,大爷醒过来就不会害怕了! 哈哈哈! 魏朝阳无声大笑三声,继续闪着回了自己的寝室。 三大害虫睡得呼噜此起彼伏,一屋子的酒臭汗臭脚丫子臭。 好在夏天开窗,才不至于把人熏过去。 魏朝阳弄了个装运的小盒子,把大白猪放进去。 大白猪在盒子里还挺开心,原地转了两圈,冲着魏朝阳晃了晃耳朵,就老老实实地趴下,眼睛一闭,睡上了。 活力这么充沛的运灵不能老用死存法封着,太伤活力值。 还是得尽快弄只猫来存运。 弄了猫就得解决住的问题,解决住的问题就得解决钱的来路问题…… 魏朝阳从早到晚没闲着,又困又累,再身强体壮也有点受不了了,躺床上胡思乱想不到一分钟就沉沉睡了过去。 研究生院内,摆脱了束缚的大桑树轻快摇晃。 突然,密密层层的树叶间,钻出一只五彩斑澜的小鸟。 它贼头贼脑地四下望了望,扑楞楞飞出来,落到埋鼎的位置,歪头瞧了一会儿,又伸嘴啄了啄地面的泥土,然后展翅飞起,落到实验楼的窗台上。 窗内的实验室里,颜若凝正全神贯注地做着实验。 头顶上的小太阳不时爆出一条条的炽热火焰。 中心的鸟形阴影越发的清晰。 五彩斑斓的小鸟被太阳的光芒一照,便立刻受惊般展翅飞起,直冲蓝黑色的天空中,一圈圈的盘旋着。 笼罩在天科大上空的血光已经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自研究生楼中冲天而起的一道白虹,正逐渐将光芒覆盖到整个天科大。 距离天科大直线约十多公里的位置,就是号称天南第一峰的玄女峰,据说民间传说,当年九天玄女曾在此修行得道飞升,所以就得名玄女峰。 此时玄女峰顶正对着海城的横崖上,站着个短胖的身影,正遥遥观望着天科大上空的这道白虹。 “啧,有点意思,还以为只是个欺世盗名的小辈,没想到还真有些能耐,八阴锁运居然也能直接破解。” 他的身后本来没人,可这话一出口,便有个尖厉的声音响了起来,“搞死他,搞死他,搞死他!” 矮胖身影,“不好,如果真是我辈中人,直接下黑手,怕是对方师门不肯算完,太过麻烦,还是堂堂正正的宣战,正面抗衡为好。” 尖厉声音,“你个糟老头子,真是坏的很,明知道他是假的,还搞事,会死很多人,死很多人。你真凶残,真凶残。没人味儿,不是人。” 矮胖身影被骂了,却毫不生气,反而呵呵地笑了起来,“人嘛,不过都是韭菜,本来就是要被割的,早割晚割不都是割?我等牧运之属,手上血债累累,还要是讲什么人性,未免太可笑了。” 尖厉声音突然低沉了下去,“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矮胖身影长笑道:“我要死了,你就去跟那个小家伙嘛,他能胜得过我,就算是假的,那也是真的,不会亏待你的。” “我是那种没良心的家伙吗?你也太小瞧我了。我肯定会对你从一而终滴。哎,你明天见他的时候,记得加个微信,我先跟他网聊一下,增加一下感情,省得以后投奔显得太突兀了。” ------------ 第三十六章 连锁反应(上) 委员会海城分会下属监察部位于西城区的单独一幢大楼。 这也是委员会成立以来的传统习惯。 整个委员会的五部七中心四支队一共十六个下设机构,全都是各自独立行使业务,只对上负责,互不干扰。 只有在海城可能会发生涉运大事的时候,这十六个部门才会聚到一起商量解决办法,至于平时都是各行其是,甚至还会冲突打架。 很老旧的一幢楼,七层,外表低调,挂着块私人俱乐部的牌子。 平时正门是不开的,人员往来都只走后门和侧门。 只不过这里很少见到人。 一来是海城监察部的盘子比较少,虽然负责整个天南省的监察工作,总共也才一百出头的人。 这一百多人里,除去部长、行政、财务、后勤以及资格审查办在内的十多个内勤人员外,其余的一线监察人员虽然也在这里有办公桌,但平时都是不过来的。 他们要么长期派驻重点地区做区域监察员,比如明心桐这样的,就是专门负责整个海城南部的运气事务监察,正式职位名称为南部海城派驻监察员。 要么是在一般地区游走做机动监察员,比如整个天南,除了做为省城的海城和几个稍大些的城市有派驻监察员外,其他的小县乡镇一般都由机动监察员来管。 无论是派驻监察员还是机动监察员都另有一份世俗的工作做为身份掩护,平时都在外上班,同时负责开展监察,基本没时间到办公楼这边来上班。 事实上明心桐来海城三年了,除了报道的时候在这里呆了两天外,每年只在年末总结会的时候过来一趟。 对于监察部这边的人,她都不怎么熟悉。 当明心桐拎着兜帽男来到监察部的时候,天刚微微亮。 不过也不怕找不到人。 监察部的部长都是委员会总部派下来的,与当地没有任何关系的外人,所以都住在监察部。 她拎着兜帽男径直闯到了部长在六楼的宿舍。 说是宿舍,其实装得极为豪华,比五星酒店的顶级套房也差不了多少,而且平时一应家务也都是后勤雇来的员工负责。 委员会财大气粗,所有中层以上管理人员都是薪资高福利好,而像海城监察部部长这种级别,已经摸到了高管级别的边缘,再进一步,就算不能去亚洲区总部任职,也可以竞争一下天南省这一级别的委员会参事委员,掌管整个天南省的运气事务大权。 掌握着总委员会最高权力的,是最高十二人,而各洲区总部也效防总委员会设了洲区最高十二人。 洲区最高十二人则是从各省区级参事委员中选拔产生,每四年选一次。 而进入洲区级最高十二人队伍,就意味着拥有了竞争总委员会十六机构主管甚至是最高十二人的资格。 从这个角度来说,在海城运气事务监管委员会系统内,监察部长可以说是位高权重而且前途不可限量,人人都是敬畏三分,至少如今这位名叫王京的监察部长在海城干了快八年了,还没有人敢这么大早上直接闯进宿舍来说事儿的。 更何况手里还拎了个大活人。 王京本来是准备发火的。 他虽然外表是个气质儒雅的中年斯文人,但实际上脾气爆得很,一不顺心就要张嘴训人骂人。 不过在看清楚闯进来的人后,他还是立马把脾气压了下来,“是心桐啊,这大早上气呼呼的,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不要怕,跟王叔叔说,我给你出气。” 明心桐把兜帽男扔到地上,直截了当地说:“这个人是情报部的调查员,他们情报部锁了天科大的地运,而我近在咫尺竟然什么都不知道,王监,你知道吗?” 监管部的一般监察员都叫某某监察,而做为头目的部长,而享受减一字待遇,称为某监。 明心桐平时是管王京叫叔叔的,但现在却直接叫王监,那就是摆出了公事公办的态度,表明她要把这事一查到底。 天科大是她的工作范围,她这么表态也没有任何问题。 阴锁地运,尤其是天科大这种重点区域的地运,一个搞不好,就会造成巨大的灾难。 而监察部的主要职责之一,就是防止有人擅动大型地运引发次生灾害。 “什么?情报部锁了天科大的地运?他们想干什么?这么在的事情,怎么没有跟我们通气?你别急,先把人放下,顺顺气,把事情详细说一说。我得先具体了解一下,才能跟情报部掰扯这事儿。来,来,坐,喝点东西,咖啡怎么样?椰云拿铁,味道非常不错。” 王京亲自端了一杯热腾腾的椰云拿铁给明心桐,转头看着兜帽男,皱眉问:“你是情报部的调查员,叫什么?编号多少?对谁负责?你怎么不穿裤子?” 又瞟了眼气呼呼的明心桐,心想这货不是见色起意,结果被反杀了吧。 兜帽男他憋屈啊,“我的裤子被魏朝阳给扒了,他,他扒我裤子!” 王京就是一怔,“魏朝阳?怎么跟他还有关系了?” 明心桐就有些怀疑,“王监,你认识魏朝阳?” “不认识,不过他从昨天下午开始,就很火啊。” 王京掏出手机,打开抖音,结果第一条就是拳赛的广告。 魏朝阳和闻峻的大头照,配着一惯的魔性背景音,什么天南的世纪拳王之战,什么男人的终极对决,什么王者的末见……味儿就很冲。 明心桐没有看抖音的习惯,看了之后,目瞪口呆之余,也明白魏朝阳明天想怎么炼运了。 竟然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通过一场公开拳赛来炼千锤百炼! 炼运师的炼运法门千奇百怪,但就流传出来的几次著名炼运事件,搞这么大声势的,一般都是炼化地运,基本没有为了炼个人运弄得这么声势浩大的。 “是他吧?”王京微笑着说,“赔率很不错,我还买了几注。对了,他还去运营部那边卖了些圆满的烂运,坑得前面赔了好几万,据赔钱的那个前台说,这人自称是炼运师!我还准备发布通知,让海城的监察员都注意观察一下,他要真是炼运师的话,在海城期间的行动就要纳入情报部的监控才行。怎么,心桐,你认识他?” “他是我在天科大的学生,确实是一个炼运师,参加这场拳赛,就是为了炼运。这次天科大地运被锁,也是他发现的。” 明心桐就把这两天跟魏朝阳的事情细细讲了一遍。 这一讲,就讲了半个多小时,那杯咖啡却始终没有碰过。 王京一直在认真倾听,没有说话,等明心桐讲完,才说:“先喝点咖啡吧,这大半夜折腾一趟,可是不容易 。” “我不喝这个,热量太高了。” 明心桐明确拒绝了咖啡。 王京不由一挑眉头,“我记得你原先挺爱喝的。怎么突然改习惯了?” 明心桐面无表情地道:“齐正道劈腿那个女人说我身材不好,我决定好好管理一下自己。” “啊,这个啊……”王京有些尴尬地拿起自己的咖啡杯喝了一口,“这个事情你也不要太在意,齐家总归是要给你个说法的……” “算了,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喜欢齐正道。齐家也提出来换一个人来联姻,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她那晚喝酒浇愁,不是因为那个叫齐正道的未婚夫劈腿,而是因为齐家马上就又推出一个人替换,虽然这桩婚姻本质只是为了家族联姻,她不过是个联姻工具,但齐家这种做法还是让她苦闷异常,感觉自己完全成了个配种的工具。 明心桐不想多说这事儿,“王监,说正事吧,个人的私事就不要聊了。” “好,好,说正事。”王京呵呵笑了两声,转头对兜帽男说,“卢迁,这事儿你们情报部办得太不地道了,我非得跟你们鲁部长好好说道说道不可,你们这是想干什么?心桐,走,我们这就去情报部兴师问罪……” 他怎么知道兜帽男的名字了? 明心桐心中却突的一跳,起身道:“王监,这事儿我就不掺合了,你们领导之间沟通明白了,通报我一声就行,今天我还有课,先走了……” 王京笑了笑,“也行,那你走吧。” 轻轻放下手中的咖啡杯。 杯底与托碟撞击,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明心桐也不废话,立刻转身就走。 走到门前,推开门后,她犹豫了一下,停步转头,刚想对王京说话,就听到轰的一声大响。 一团浓浓的黑气砸落在门口的地面上。 如果她不是临时起意想要再跟王京说句话,而是直接出门,这一下准准就结结实实地砸在她身上了。 明心桐悚然惊惧,立刻毫不犹豫的转身,猛得扑向王京。 王京端着咖啡,一动不动,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砸在门口的黑气如同狂潮般顺着门口涌进来,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房间中的光线都因此而发生偏移。 一团浓黑的如同魔怪般的黑气冲进来,追向明心桐。 明心桐的脚下突的一绊,身子不由歪了一下,速度登时慢了下来。 只这么一慢,她就被那团浓黑的魔怪黑气追上。 一只黑气缭绕的大手抓向明心桐。 明心桐低头避过这一抓,如同猫般灵巧无比的在房间中跳跃闪避。 但时不时的,都会踩到什么东西,磕一下绊一下,令她的闪避不时出现迟滞。 可是黑气每次抓向她,都会被她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 而随着躲避,明心桐依旧在坚持冲向王京。 王京摇头叹息,“真不愧是明家人,不仅能带顶级运灵,还有这本好身手,怪不得敢号称东南第一世家,啧啧……” 他抬起右手,没有对着明心桐,却对准了她身后的那团黑气,低喝了一声,“敕,五方分神!” 房间中弥散的黑气,蓦得化成无数丝线,紧紧缠住了明心桐头上的星星。 明心桐的动作失误越来越多,躲避却越来越困难,在连续九次失误之后,终于没能躲过去,被那缭绕着黑气的大手一掌打中后背,整个人都飞出去,重重摔在沙发上。 ------------ 第三十七章 连锁反应(下) 本来按照黑手击打的方向,明心桐应该是摔在茶几上的。 纯玻璃的茶几会被砸碎,从而造成更严重的二次伤害。 但在最关键的时刻,吉星高照还是发挥了作用。 明心桐被打出去之前,不小心踩到了落到地上的咖啡杯,再次滑了一下。 这本来是受到影响的倒霉结果,可是叠加在受打击上,就形成了一次微妙的好运气。 宽大厚实的真皮沙发大大缓冲了撞击。 明心桐在沙发上一弹即起,借着这弹跳的力量,猛得斜冲出去,直接撞破玻璃,飞出窗外。 这里是六楼! 王京大吃一惊,急冲到窗前向下观察,生怕明心桐摔死。 借用集中培训把明心桐调开,就是他的手笔。 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让明心桐死掉。 明家在委员会内势力庞大,曾出过两个最高十二人,至今明心桐的亲叔叔明见章还是总会行动部的部长,整个委员会中权力仅次于最高十二人的十六人之一。 明心桐会来海城做监察员,便是明家安排的路线。 因为她要联姻的齐正道所在的齐家,就是南方运灵师界豪强之一。 明家正积极运作,准备推动明见章上位最高十二人之一,齐家就是他们想要拉拢的最重要助力之一。 齐家现在有三人在亚洲区做到部长,还有重要姻亲是亚洲区最高十二人之一,对亚洲区的意向有着极大的影响。 所以,齐正道虽然是齐家的一个不成器子弟,可明家也舍得拿明心桐这样优秀的女儿去拉拢。 而齐家一直想要突破地域束缚,改变地方豪强的角色,明家伸过来的橄榄枝正合他们的心意,对于这场联姻,双方可谓是一拍即合。 所以,如果明心桐死在海城,就等于是同时得罪了明家和齐家,后患无穷。 王京探头伸出窗子,正看到明心桐重重摔在一辆停在楼下的中卡上。 车厢里装满了空纸箱,充当了绝佳的缓冲。 重重摔进去的明心桐稍稍躺了一下,便立刻起身,艰难地翻下车子,踉跄逃到街边,挥手拦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王京松了口气,旋即又有些犯愁,转头看到兜帽男,忍不住斥道:“你是怎么办事的,为什么会招惹到她?我们费这么大力气才瞒住她的,这下前功尽弃了。” 卢迁不爽地道:“我哪知道姓魏的跟她关系那么好啊,大半夜的一个电话就能把她调来!你是没看到啊,她跟姓魏的粘粘乎乎的,一看就不对劲,什么你要给我个承诺,什么我答应了,说齐正道劈腿,我看她也不甘寂寞!” 王京眉头一挑,道:“真的?她跟魏朝阳的关系真的那么好?” 卢迁撇嘴道:“关系不到一定份儿上,能大半夜的一个电话就把女孩子叫出来?” “有道理……”王京摸着下巴,慢慢琢磨着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这个。 卢迁又道:“舅舅,落福金猪丢了!” 王京就是一呆,当即大怒,“运灵在你身上怎么会丢?真是没用的东西!那是借出来给你傍身用的,你弄丢了,怎么还给回去?” 卢迁不高兴了,“今晚挨打受罪的是我,你冲我吼什么,要是早知道这事儿跟炼运师这种角色有联系,我才不来掺合呢!那运灵也不是我要的。丢了怎么样,赔点钱就是嘛,两三亿我们卢家又不是出不起!” “蠢材!”王京看着卢迁,要不是这是亲外甥,真恨不得打死他! 运灵珍贵,有价无市,委员会只卖两三亿,那是因为过段时间运力不足,还得还给委员会来温养维护,到时候委员会还可以再卖一遍。 可别人家哪有这个本事,谁不是把运灵当成传家宝来珍藏。 要不是这次事关重大,他也不可能借出落福金猪这种级别的运灵,为的就是护着自家这亲外甥在这次事情里捞一份功劳,以利于日后发展。 可万万没想到,自家外甥居然就废柴到这种地步! 王京强压下怒气,沉声问:“你好好想想,怎么会丢的,会不会是魏朝阳猎去了?” “那倒没有,我走的时候,还能感觉到运灵在呢,可出研究生院,那运灵就感觉不到了……哎,没准儿还真是他!他把我抓了之后,没有对我怎么样,反倒一直在对我脑袋顶上搞三搞四的,肯定是他下了手脚。对,准没错儿,肯定是他!” 卢迁一拍大腿,恨恨地说:“这小子真不地道,连生人运灵也敢猎,必须不能放过他!看我不弄死他!” 王京斜眼瞅着卢迁,“那你去弄死他,把运灵抢回来?” 卢迁当时就软了,嘿嘿干笑道:“舅舅,我要是能打得过他,还至于被他抓住吗?他这人邪性着呢,居然能看穿暗影闪避法。” 暗影闪避法是委员会情报部的开发的专用法门,一旦用起来,就算是最高十二人也不能轻易识破。 王京皱眉思忖了片刻,突然冒出一句,“他大半夜的,却研究生院干什么?炼运师向来是无运不现身,难道他也在打天科大地运的主意!” 越想越觉得可能! 要不然解释不了魏朝阳为什么大半夜的跑去研究生院解除锁运阵。 这分明是看地运即将成熟,想要来摘挑子! 卢迁又一拍大腿,“对啊,舅舅,你这太睿智了,准准是为了天科大的地运。哎,这天科大的地运肯定不是什么普通运气啊,这两年出了好几个院士,前阵子省里还把这算成科学成绩好一通宣传呢。” 王京脸色阴晴不定。 天科大的事情,是绝对的机密,卢迁不学无术,不会测运,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 可王京做为一手运作此事的人,却是一清二楚。 他沉默片刻,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 没大一会儿,就有信息传回来。 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中,拎着行礼箱的魏朝阳,正一脸憧憬走进天科大校门。 身边的颜若凝,正侧脸看着他,专注认真。 特么的,怕什么来什么! 真是见鬼了,之前他怎么没露出炼运师的身份? 偏偏在这个时候露出来了! 不对,这一定是刻意而为。 他一定是注意到了研究生院的地运被锁,所以才会表露身份。 他这是要用炼运师的身份来震慑各方觊觎者! 所以,他才会搞这么一场声势浩大的拳赛,当着诸多人的面炼运! 王京越往深了想,就越觉得魏朝阳突然表露炼运师身份这事儿深不可测。 他正琢磨着这里面的深浅,却又收到了一条信息。 信息内容是魏朝阳劫了福喜公司预订的运灵。 王京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明心桐与魏朝阳关系密切,而且这么大的事情就发生在天科大,她不可能不知道,却没有上报! 这里面,不仅水深,而且水混啊! 卢迁还不知道深浅呢,“舅舅,这个魏朝阳就算是炼运师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还怕他不成?必须得干翻他,不然的话,落福金猪可就拿不回来了。难道到手的运灵,他还能自觉吐出来?” 虽然他口气大得很,不过几个亿卢家赔得起,可卢家又不是只有他自己,真要因为他造成的损失让卢家掏出几个亿去,家里那些人能生吃了他! 而自家舅舅再有权势,也不可能帮他掏几个亿去平事。 所以,魏朝阳必须死,落福金猪必须得拿回来! 王京本就心烦意乱,听着卢迁无知无畏的叫嚣,本来想斥他几句,但听到最后一句话,却猛然警醒。 没错,卢迁虽蠢,但这句话却是极有道理。 从来只有炼运师为了炼运夺运搞得天翻地覆死伤狼籍,却没听说过哪个炼运师会把到手的运吐出来。 而他,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哪怕是炼运师,也要争上一争。 “行了,这事儿你不要管了,赶紧回情报部,把明心桐的事情跟老鲁说一下,尽快把她挖出来控制住,不能让她在外面惹事。” 卢迁却道:“她要是把事情告诉明家怎么办?控制她也没用了。” “她不会向明家求助的。”王京淡淡地说,“因为齐正道的事情,明家刚刚严厉斥责了她,认为是她不想跟齐正道结婚故意搞事情。在这个关节上,她对明家说这事儿,明家只会更怀疑她要继续搞事,根本不会相信她的话!她在海城举目无亲,平时也不怎么跟外人亲近联络,唯一能求助的对象应该只有魏朝阳,只要盯紧魏朝阳,就一定能抓到他!” 卢迁一听自家舅舅如此胸有成竹,赶忙答应了一声,小跑着离开。 王京等到卢迁走了,才沉声问:“你怎么看?” 便有一团浓浓的黑影出现在他身侧,幽幽的声音响起。 “我的任务只是把那运带回去,其他的你说了算!只是,如果我带不回去运的话,后果会怎么样,你也清楚。 最高十二人下半年就要换届,耽误了大公子的前途,别说你一个区区海城监察部长,就算是把卢家和王家全都搭上,也一样不够赔罪!” “我需要知道大公子的决心有多大。而且你是大公子的人,这事你也得出力!魏朝阳敢露面就挑衅福喜公司,说明至少在他自己认为,福喜不堪一击,可以做为他扬名震慑四方的垫脚石。等他当众炼运成功,把名声扬出去,就会正式与福喜开战!” 王京话说得很乱,似乎没头没尾,可是那黑影却明显听懂了,沉默片刻道:“与最高十二人所带来的权势和地位相比,同炼运师开战,不是不可接受!”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王京便立刻拿起手机打出电话,“朴经理,我是王京,听说你们最近遇到了点小麻烦……” ------------ 第三十八章 突然咱就火成洪水猛兽了 魏朝阳是被一阵急过一阵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也没睁眼睛,摸起手机接通,刚“喂”了一声,劈头盖脸的训斥就冲出了话筒。 “你个小兔崽子,是想死是吧!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供你念大学,你不好好念书,你去打拳,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你个小兔崽子,你要是敢去上场,我就去你宿舍门口吊死,死了就一百了了,不用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不用看你天天作死了……” 背景中隐约夹杂着劝说声。 “哎,你别急啊……有话好好跟小林子说……别上火……小林子多乖个孩子啊……肯定事出有因……” 妈蛋的,老妈跟王叔叔,不对,现在得叫王后爹啦。 魏朝阳睡意全无,扑楞一下坐起来,“妈,你说什么呢?怎么了我就想死了?王叔,王叔,倒底什么事儿?” “你还敢问我什么事儿!抖音上都刷出来了,世纪之王,天南拳王!拳王啊,你说你在海城背着我打了多少次拳?我送你去学武,是让你强身健体,少得点病,你倒好啊,作死去,打拳啊,那是正经人干的吗?你要气死我了……” 魏朝阳心想坏了,昨天后来忙活的太多,把上抖音宣传这事儿给忘脑后去了,当时要是提前解释一下就好了。 他立刻就开始解释,“妈,妈,你别急,听我说,这不是真打拳,是作戏,大林哥你还记得吗?他在海城现在跟人合伙开了个搏击俱乐部,我常去他那练嘛,正好他们俱乐部最近生意不太好,想搞点宣传,就请我帮忙演出戏。 不信你打听啊,跟我对打那个闻峻以前也是大林哥俱乐部的。我们就是搞个噱头,提升一下俱乐部的名声,给他拉点生意。我之前就在俱乐部跟闻峻演了场戏,然后录成视频做宣传。 对,对,就是一拳把他打飞那个,正常人哪可能一拳就把人打飞啊。你儿子我你还不了解,从小到大,我就没打过架!再说了,你不信我,还信不过颜若凝吗?她在这边看着我呢,我干什么能逃过她的眼睛?” “对哦,还有小颜呢,你个小兔崽子整天没一句真话,我问小颜去,看着点,你要是敢跟我撒谎的话,我就让小颜收拾你!” 好嘛,前面的解释一句没听进去,就听了最后一句。 早知道还废什么口舌,直接说最后一句就好了。 魏朝阳还想再说两句,可老妈已经迫不及待的挂了电话。 他盯着电话发了会呆,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了。 连老妈都知道了,怕不是整个天科大都要知道了。 那颜若凝能不知道?就算她不玩抖音,可架不住耳目遍地啊!随便哪个嘴欠的来一句“你那个小老乡厉害了,要争拳王”,那他可就死定了! 就算她现在闭关做实验,暂时得不到消息,可她明天晚上就出关了啊。 魏朝阳想了想,决定亡羊补牢一下,赶忙给颜若凝发了条信息,“颜颜,我帮大林哥的俱乐部演场公开拳赛,不是真打啊,你不要担心。” 刚把信息发过去,自家老妈电话就又过来了。 “哎,小颜怎么不接电话?她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吧。你快去看看,哎哟,这闺女天天就知道学习,也不晓得爱护自己的身体,这要是病倒了,身边也没个人照顾,太可怜 了,你赶紧过去看看,要是出什么事的话,赶紧告诉我一声……” 妈,我才是你的亲儿子好不好! 而且你还用得着担心颜若凝没人照顾? 她真要病倒了,别说门下那一群走狗了,她那院士老师都得亲自上阵照顾。 老头子如今把颜若凝当成关门弟子,重要场合必须带在身边炫耀,不仅学术流派的衣钵要靠她来传承,自家的身后名什么的也都指着她呢。 魏朝阳解释道:“颜若凝这两天实验项目到关键时刻,正在实验室里闭关,估计是做实验顾不上接电话,你放心吧,我昨天晚上刚去看过她,活蹦乱跳的,好着呢。你要想联系她,明天晚上再打就差不多了。” “明天晚上?那你拳赛不是打完了吗?”老妈尖叫起来,“怪不得你敢往她身上推呢,原来是拿准了她接不了我电话,所以可着劲儿用谎话来应付我是吧,你个小兔崽子,你是铁了心要去打拳吧……” 魏朝阳以无比诚实地语气说:“妈,我可是你亲儿子,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对你说过一句假话吗?王叔可以作证,颜若凝也可以作证。” 没错,他从小到大是没骗过自家老妈,颜若凝也没骗过,不方便说的假话都是交叉着话的,颜若凝负责骗魏朝阳老妈,魏朝阳负责骗颜若凝老爸老妈,各自保持对自家爸妈的忠诚。 所以,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自家老妈总是认为自己没一句实话,这印象是怎么生成的? 这么一说,老妈态度才有些缓和,“那你这回也没骗我?” “没有,绝对没有!你要不相信,到时候可以看现场直播,看我们两个打得是真是假不就得了?”魏朝阳信誓旦旦,“而且这戏不白演,有钱拿呢,大林哥答应了给我两万块钱。” “不行,我要去看现场!”老妈立马做出决定,“老王,订车票,我要去海城,小林子这小子整天没一句实话,我要去现场盯着,他要是敢骗我,我就在拳赛场直接上吊死给他看!” “哎哟 ,你不要这么急嘛,小林子平时多老实,你怎么总说他一句实话都没有?” “你不知道,这小兔崽子跟小颜合伙演戏,相互打掩护,骗自家妈。人家小颜那是孝顺不忍心让自家妈担心,我们这个小兔崽子那是瞒着我出去作……” 不等魏朝阳说话,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妈蛋,老妈什么时候知道这事儿的。 而且都是做一样的事情,为什么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双标啊! 魏朝阳赶忙给王叔叔打电话,让他帮忙劝劝自家老妈。 王叔叔满口答应,最后却还是语重心长地说:“小林子,你可是天科大的高材生,好好念书才是正道,出来之后,前途光明远大,可千万不能为了挣快钱走岔道啊。打拳,那不是好事儿,我这几十年,见过不知道多少拳手,几乎没有好下场。” 魏朝阳老家是著名的武术之乡,武风极盛,打拳是很多学业不成的年轻人的一条出路,不过这行也同样吃的是青春饭,一过三十,基本就不打动了,一身伤病,又没什么其他谋生技能,最好的也就是当个教练,不好的十有八九要当打手混社会,最后不是倒毙街头,就是扫进局子。 魏朝阳再三保证绝对不会走这条路,王叔叔这才万般不放心的挂了电话。 看着电话发了会儿呆,魏朝阳觉得这两天大概不会消停了,赶紧起床洗漱,准备先去校外躲躲清静,顺便把储运兽的事情搞定。 正好他做为车祸受害者,已经在导员那里过了明路,可以光明正大的休一周不用上课,所以三大害虫去上课的时候都没有叫他一起。 当然, 三大害虫也不是什么勤快人,实在是今天上午的课是著名课堂点名达人的,三大害虫不敢不去。 魏朝阳麻利的收拾停当,往外一走,好嘛,突然间就变成焦点热门人物了。 楼里来往的男生们但凡看到他,都会热情地打招呼,赞他一句屌爆了,问一问拳赛的事情。 魏朝阳不敢多说,含糊应付,快速奔逃,可刚跑出宿舍,导员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开口就问他拳赛是怎么回事儿。 魏朝阳以同样理由解释了一下,导员就说学校不会干涉学生的私生活,但他这个学生也得注意些影响,一个堂堂天科大学生跑去打拳,总归是对学校名声有影响的,系主任已经在抖音上注意到这件事情了,还特意传了话过来,要是学生有困难,系里可以帮忙想办法解决,不能逼得自家学生去打拳挣钱。 魏朝阳就小小的囧了一下。 自家系主任那是经济学的大拿,国内数得着的经济学家,正经给决策层做参考的国师级人物,万万没想到居然也刷抖音,这也太不务正……咳,是太接地气了。 魏朝阳再三表示,只此一次,绝不再干,同时又态度坚决的表示这次不干不行。 导员又叮嘱再三,绝不能在拳赛的时候出现什么严重问题,更不可以拿自己的天科大学生身份做宣传,这才挂了电话。 魏朝阳抹了一把冷汗,赶紧揣起手机就往校外跑,没跑出多远,就突然听到有人在后面追着叫他,扭头一看,就见一个女生小跑着追在后面。 就跑得特迎风摆柳,让人一看就是柔弱小女子,柳腰易折,风情满满。 完全不像颜若凝,跑起来姿势特端正,大长腿一迈,胳膊一摆,专业跑步运动员都要赞一句动作规范标准。 一看到这女生,魏朝阳就立刻头痛了。 他想起昨天晚上忘掉什么事情了。 “魏朝阳,你站住!”柳腰一握的女生跑到近前,气喘吁吁地站住,双手叉腰,杏眼圆睁,“你居然敢放我鸽子!我真是看错你了,长这么大个子,一点责任心都没有,对我一点责任都不敢负吗?我以为你是受伤来不了,结果跑去打拳赛,分明就是对我始乱终弃……” 魏朝阳吓了一跳,心想这学校大庭广众之下,怎么什么虎狼之词都乱用,赶忙打断女生,“柳部长,有话好说,你别乱用成语啊,什么我叫对你始乱终弃了。” 这位就是系学生会文艺部的部长柳青芽,之前让郑玉龙带话,约魏朝阳一起去排练学校百年大庆的演出节目,结果魏朝阳被天科大地难的事情一打岔就给忘脑后去了。 本来柳青芽就憋了一肚子气,结果一早上就从抖音上看到魏朝阳要去打拳赛的消息,当时就压不住火了,立马就杀过来要说法。 如今听到魏朝阳居然不承认错误,还有抵赖的嫌疑,当时她火就更大了,本就瞪得圆圆的眼睛又大了一圈,“那你说昨晚你为什么不去参加排练?” “我这有事儿没倒出工夫来,又没你电话微信,也没法通知你。你看我这一早起来不就打算去找你道个歉嘛。” 魏朝阳瞎话张嘴就来,说得时候还认真专注地看着柳青芽的圆眼睛,真诚得不要不要的。 柳青芽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偏了偏头,继续表示质疑,“你走这条路好像不对头吧。” 魏朝阳道:“这不没吃早饭,想先去校外对付一口再去找你嘛。要不你先忙,等我吃完饭再去找你?” 柳青芽立刻道:“我也没吃早饭呢。” 魏朝阳哈哈一笑,“哎呀,柳部长,我帮你在墙上呼一下,保证一堆人过来请你吃早饭,别急啊……” 掏手机就准备发贴。 柳青芽一把按住他的手机,“给你个请我吃早饭赔罪的机会。” 魏朝阳当机立断,“我兜里没钱,要不能去打拳吗?” “我先借你。”柳青芽掏出自己的手机,“来,手机号告诉我,先加个微信,我转你早饭钱。” 之前两人既没留手机号,也没加微信,那是因为大家不熟嘛,只是为了排练校庆汇演,才聚到一起来,好几十号人呢,也没必要个个去加。 再说了,从来只有男生管柳部长要联系方式,柳部长怎么可能主动去要男生的联系方式! 第一次开会的时候,所有有幸参加汇演的男生,都抢着来管她要联系方式加微信的好不好! 可谁知道这个最打眼的傻大子居然开完会抬屁股就走了,居然没加她,而且以后几次排练,哪怕她把他提到了仅次于自己的重要位置,他也从来没有想要加她的想法。 要不是这样的话,昨天晚上她早就直接联系他了! 当然其他参加排练的同学应该有联系方式,但柳青芽怎么可能去要? 今天要是不加上,以后就不好找机会了。 魏朝阳,“……” 这是准备绑上链子硬拉去参加排练啊! 很好,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个,哪能让女士借钱请吃饭呢?要不等我打完拳有了钱再请你吧。到时候吃什么早饭啊,我请部长大人去坎子街吃西餐,听说那开了家正宗的髪国餐厅,牛排一流,我请你啊。” 柳青芽一听,还有这好事儿,当即点头,“行啊,那就定后天?” “一言为定!我还有急事,先走了!” 魏朝阳刷地转身拔腿就跑,转进如风。 妈蛋,这阵子这么忙,哪有时间参加校庆排练,那么多人呢,随便抓个替补不就得了,非得拽自己干什么! 这两天必须得躲着点这女人走,省得麻烦上加麻烦。 柳青芽就是一呆,马上反应过来,“哎,哎,你先加我个微信啊,你别跑,你是不是又想放我鸽子,你敢不敢加我个微信……” 着急忙慌地就追。 可她这跑得柳腰易折的,好看归好看,它没速度啊,越追越远,不由急得直跺脚。 这一幕,被一侧校主楼办公室的两个老人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同时露出会心的笑容。 年轻学生的青春活力和飞舞的荷尔蒙总是让人看了那么心身愉乐啊。 但左侧的老人突然眉头一皱,语气沉了下去,“那个男生,是你们系那个叫魏朝阳吧。” 他一张不怒自威的国字脸,语气一变,就有股子慑人的威势。 旁边的另一个圆团脸的老头笑呵呵地说:“校长的眼神还是这么好啊,不像我眼都花得厉害了,根本看不清楚他长什么样子。” 校长哼了一声,“老韩,你们系这男生都上抖音热门了,今天在海城,谁刷开都是第一条,真是能折腾。一个天科大的高材生,不好好学习,去找什么拳赛,还搞得满城风雨,简直不太像话了!” 圆团脸的老头就是魏朝阳的系主任韩高卓,从学术地位出发,那是一点也不虚自家校长,笑呵呵的开口道:“年轻人嘛,精力充沛无处发泄,搞出点事情来很正常,不要太出格就行,自由搏击也是国家认可的正当体育运动嘛,打拳赛总比打架强不是?那个学生我打听过了,非常不容易啊,自幼父亲早逝,是妈妈做小买卖供出来的,平时除了学习刻苦,还业余兼/职打工赚钱,做家教、送外卖什么都干,放得下身段,吃得了苦头,成绩也相当不错,我有几个在基金投行做事的学生已经在关注他了。” 校长一听,语气立即放缓,“还算是个不错的好孩子,那就更不能放纵了。生活上有困难,我们学校可以多关心些嘛,不能让他这么野蛮生长,长偏了怎么办?这个培养学生的标杆,要我说,还得跟颜若凝看齐。 老许这个学生不得了啊,我跟你说啊,她那个项目这两天就要出成果了,老许连会都不开了,连夜从挪威往回飞呢,这要是成了,啧啧,我这个校长腰杆子都得硬三分,以后我们天科大对着清北也能不低头了。” 韩高卓无奈地说:“知道她是你们的宝贝疙瘩,你当年亲自带队去抢人英明伟大正确总行了吧,犯不着次次说话都非得拐到她身上吧。” 心里却着实对这老家伙的狗屎运羡慕嫉妒恨。 理科状元年年有,可偏就颜若凝考上那年,这老家伙突然心血来潮,亲自带队上门抢人,一举击溃了以招生办主任为带队大将的清北两队,把人揽入天科大。 都说学生要靠学校,但那是指一般的学生。 可像颜若凝这种,在哪儿都是给学校添光的。 为什么清北这样不缺生源的,还要每年参与各种抢人大赛,就是希望能够抢到一两个这样的天才学生,把学校的名声实力再带上一个台阶! 只要十年能抢到一个,所有的付出那就都值! 被亲自抢来的颜若凝也不负校长的希望,从大一开始,发各种论文就跟喝水一样,而且都是实打实的干货,一点水份都没有。 两年本科生涯,就把天科大的生物系在全国的排名往上干窜一截! 连清北现在看着都眼睛发蓝呢! 这对天科大是好事。 可对韩高卓所带来的经贸系却不见得是好事,生物系眼瞅要因着颜若凝大火,来年分经费的时候,可就要抢占别家份额了! 韩高卓眼睛一转,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决定给校长添添填,“说起来,倒是有个有趣的事情。就那个魏朝阳,跟颜若凝是老乡,他来报道的时候,是颜若凝陪着办的手续,两人来往挺密切的。” 校长哈哈笑道:“关照老乡学徒学妹,那是好事儿嘛,说明小颜重情重义啊,将来肯定不会忘记咱们学校的栽培之恩,哈哈哈……” 韩高卓也嘿嘿笑道:“是啊,是好事儿啊……” 校长笑得很自然,可等跟韩高卓一分手,立马就给许归竹打电话,“老许,小颜有个小老乡,叫魏朝阳的,你知不知道?对,就是那个要打公开拳赛的,这事儿你也知道了?听说两人关系很密切啊! 什么?青梅竹马!她为什么会有个青梅竹马! 别说什么哥们一样的关系。男男女女的,退一步哥们,进一步可就上床了! 你千万小心点,年轻人心性不定,情绪上来了,跟洪水猛兽一样,拦都拦不住。你可不能让这小子把小颜给带沟里去,那可是我们国内国际生物学界的重大损失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防水防盗防竹马,我可给你提醒了,到时候真出了事儿,你可别说哭都找不到庙门……” 此时被校长暗中定义为洪水猛兽的魏朝阳已经跑出校门,钻进附近的早餐店,点了二十个包子,一大碗韭花咸豆腐脑,外加两碟小菜,甩掉了想要蹭饭的小柳腰,这饭吃起来就是香,拳头大的包子,一口半个,咸豆腐脑一吸溜半碗! 正吃得香呢,忽有人坐到了桌对面。 魏朝阳抬头瞟了一眼,见是个穿着身板正西装的眼镜男,一脸卖保险的气质,只以为是来拼桌的,也没当回事儿。 可刚一低头,就见一张名片顺着桌面推了过来。 “魏朝阳先生是吧,谈谈?” ------------ 第三十九章 极品 “嘉思诚公司,业务经理,董光辉。” 泛着玉样光泽的名片上,只有短短一行字。 没有联系方式,也没有业务范围。 魏朝阳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看着眼前的保险男,顺便瞟了他头上的运气一眼。 嗯,从形态来看,挺普通的一个运气,只是不上手不知道是什么运。 “嘉思诚公司,没听过。” 董光辉微笑道:“鄙公司做些彩注方面的生意,名气不是很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不过最近我们的承担一个项目,工人体育馆的拳王之战。” 魏朝阳恍然大悟,“哦,搞地下赌博的,盘口就是你们开的吧,现在赔率多少了?” “1:5.7。”董光辉坦诚地回答,“因为你们在俱乐部那段对手录像,闻峻现在的赔率比较高,很多业人资深专家也分析过了,认为闻峻与你根本不是一个水平档次的选手,再次约战,也一定会输。这个判断对赔率有严重影响。” “哦,那我压自己一注吧,多少赢点零花钱。”魏朝阳笑咪咪摸出手机,“得怎么才能在你们那里下注?” 董光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推过一张银行卡,“这里有一百万,密码六个零,如果闻峻能赢的话,还另外一百万。” 魏朝阳挑了挑眉头,“你们让我打假拳?这要是传出去,谁还敢再上你们这里下注?” 董光辉微笑道:“魏先生,你这话说得严重了。这怎么能叫打假拳呢,只是适当的做一些娱乐大众的令各方都满意的表演,这是付你的演出费用。至于我们的信用问题,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本公司在天南承担各种类型的私盘已经有十三年,向来信誉卓著。” 魏朝阳伸手敲了敲银行卡,“这钱可真不少,可这次我不能打假拳,真是遗憾。” 董光辉不急不慢地说:“是考虑俱乐部方面的问题吗?我们可以保证,就算你输了,也不会影响你们俱乐部的排名晋级。而且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如果你收了这笔钱,你们俱乐部今年一定可以在年度联想里拿到十强排位。” 魏朝阳摊手说:“跟这些没关系,而是我因为一些不能告诉你的理由,一定要上台,而且一定要台上打赢闻峻。” 董光辉轻轻鼓了鼓掌,“魏先生很坦诚,并不跟我说什么拳手的荣耀之类的废话。上一次坚持在我们面前这么说的拳手你可能也听说过,他叫巴大为,东南拳王啊,可惜因为意外,死在了拳台上。既然魏先生这么坦诚,那我也坦诚一些,你尽管开个价吧。” 他说着,推过一张空白的支票,以鼓励地眼神看着魏朝阳,“价格你写!” 呦,居然真能在现实里碰上这种白痴一样的情节吗? 魏朝阳哈哈一笑,“行啊,写就不必了,两亿,拿来就可以。” 他这可不是乱开价,委员会卖运灵也是两亿一个嘛。 自家要是放弃拳赛,就等于是放弃一个甚至两个运灵,只收他们两亿,简直不要太良心。 董光辉脸色就是一沉,“魏先生,我是很有诚意的。” 魏朝阳认真地说:“我也很有诚意,一口价,两个亿,我一定认真考虑,你要是能拿四个亿,我就不考虑啦,到擂台上立马给闻峻认输投降。” “真是非常遗憾。看起来魏先生拒绝了我的提议,希望你不要后悔……” 魏朝阳摆手打断了董光辉的话,“这位董经理,你们穷,出不起钱,就不要说我没有诚意,我看小说电影的时候最烦你们这种角色了,牛吹得山响,逼装得闪亮,结果一到给钱的时候,啥也不是。 没钱你们出来得瑟个什么劲儿啊,还什么我拒绝,我没诚意,好嘛,敢情是我逼你们出别的阴招吧。想出阴招,那你们就尽管来嘛,不用找那么多借口,行啦,别妨碍我吃饭了。一会儿我还有事儿要办呢。请吧!” 董光辉脸涨得通红,啪地一拍桌子,把银行卡、名片和支票都收回去,起身就走。 魏朝阳嗤笑了一声,打定主意,找到储运阴兽就不回学校啦,在校外找个出租房住一宿,明天直接奔工人体育馆,看他们能出什么阴招。 把二十个包子和一碗豆腐脑外加两碟小菜和后添的两碗粥都干掉之后,吃了个八分饱的魏朝阳便即起身返回学校。 学校里有好些流浪猫,个个被养得滚瓜溜圆肥贼大胖,随便捉一个来,正好能用,而且平时身边带只猫也不显得奇怪。 可惜狗不是阴兽,不然的话,魏朝阳更想养只狗。 这些流浪猫一般都聚在固定那么几个地方,平时吃饱喝得就懒洋洋地躺着晒太阳,由着路过的学生们,尤其是女生们随便撸。 魏朝阳转了一圈,最后选定一只橘猫。 这猫不仅不怕人,还很懂讨好过来撸它的女生,由此换来鱼干肉干各种小食品不计其数,吃得肥头大耳,是所有流浪猫里最肥最大的。 当魏朝阳选中它的时候,它正享受着几个女生的侍候,一边趴在那里享受着玉手轻抚,一边嘴里嚼着赠送的肉干,那表情简直如同正享受着后宫服务的帝王。 魏朝阳去附近小超市买了袋鱼干,回来耐心地在草丛里蹲了一会儿,等到那几个女生离开,这才小心翼翼地靠近大橘,摸出一根小鱼干晃了晃,“咪咪,想不想吃。” 懒洋洋趴在草坪上晒太阳的大橘瞟了魏朝阳一眼,弹了弹耳朵,很是勉为其难地站起来,走到近前,一口咬住鱼干,然后坦然地往魏朝阳脚边一趴,摆好姿势,一副任君随便撸的架势。 魏朝阳可不是想撸猫那么简单,看准它毫无防备,正要伸出魔爪揪它的后脖子,却忽听头顶传来扑楞楞的声响,一只猫头鹰随声落到了大橘身旁。 这只猫头鹰是真漂亮。 不是常见那种灰呛呛的毛色,而是白的! 通体羽毛白到发光那种白。 看起来就跟哈利波特里的魔宠猫头鹰似的。 它也不怕人,落到地上,就歪头瞧着魏朝阳,一副很认真在观察的样子。 魏朝阳就觉得这猫头鹰挺邪性的,也歪头瞧着它,打算看它准备干点什么。 可大橘却没那耐性,大约是很少见到这么胆大包天的鸟,一抬头伸爪子就想去打这猫头鹰。 说时迟,那时快,这白猫头鹰一探爪子,就按在大橘脑袋上。 一下就把大橘的脑袋踩到了地里。 大橘拼命挣扎,可猫头鹰的爪子却纹丝不动,站得稳稳当当。 瞧那气势,颇有些大高手的渊停岳峙之意。 魏朝阳指了指大橘,“这是我的。” 猫头鹰歪着脑袋瞧着魏朝阳,咕咕咕地轻声叫了起来,丝毫没有放开大橘的意思。 魏朝阳掏出手机查了一下。 猫头鹰不吃猫。 那这是什么意思? 魏朝阳跟猫头鹰大眼瞪小眼地互瞧了一会儿,决定不跟一只长翅膀的傻鸟计较。 校园里流浪猫多得是,换一只好了,这只大橘就留给它吧。 魏朝阳很快又选定了一只狸花猫,如法炮制,掏出鱼干勾上来就抓。 结果没等落手呢,就听扑楞楞声响,白猫头鹰它又来了。 这回特干脆,落地就抬爪子按住狸花猫,歪头看着魏朝阳。 魏朝阳大怒,“你什么意思?别以为你是二级保护动物我就不敢揍你啊。没人看到,我揍了也是白揍。” 猫头鹰转了转头,往左上方瞧了瞧,又转回来看着魏朝阳。 魏朝阳顺着看过去,妈蛋的,监控摄像头! 这只猫头鹰不对啊! 魏朝阳只好缓下语气,商量道:“兄弟,有什么事儿,你表示一下,总按着不让我抓算怎么回事儿?要不这鱼干给你吃?” 掏出只鱼干递过去。 猫头鹰一伸嘴把鱼干吃了,却没有放开狸花猫的意思,依旧目光囧囧的看着魏朝阳。 魏朝阳没办法,只好再找别的猫。 结果,这猫头鹰居然跟他对上了,走到哪儿跟他哪儿,就是不让他抓猫! 魏朝阳这个气啊,可也不能真跟这货一般见识。 就算看出来这货智商不一般,可不能说话也没法交流不是。 算了,不让抓流浪猫,那去宠物店买一只好了。 反正卡里四十万躺着呢,咱小魏大师现在也是有钱人了,买只猫什么的,洒洒水啦。 魏朝阳干脆的转身就走。 就不信了,难道去宠物店买猫,这死鸟还能拦着他? 天科大附近很是有几家规模不小的宠物店。 颜若凝就养有一只布偶。 她住的单人间宿舍,养猫非常方便,而且平时她研究学习忙的话,自然有人帮她顾顾。 那只布偶就是魏朝阳陪她来买的,可惜跟他一点也不亲。 颜若凝可以随便抱随便撸,要是不抱,还会主动蹭上去撒娇求抱。 可魏朝阳要是敢伸手,必然爪子侍候,就算强行偷袭抱成,也是一脸的坚贞不屈,找机会就蹬腿开溜。 不过如今咱小魏同学也要有猫啦,回头抱去气气那破布偶! 魏朝阳选了最近最大的一家宠物店,进去就说要买猫。 店员给他介绍了一翻,什么布偶蓝短金渐层,暹罗蓝白安哥拉,尽挑着那些美貌如花的推荐,看得魏朝阳是眼花缭乱,觉得哪个都挺不错的,走了一圈也拿不定主意。 好在店员见多这种挑花眼的情况,便让魏朝阳自己再走一圈,买猫最重要的是看眼缘,一眼觉得哪个猫合眼缘,就买哪只。 魏朝阳正转着呢,忽听到扑楞楞响动,就见那白猫头鹰顺着上方的气窗飞了进来,落到了角落的一个笼子上方,歪头看着他。 笼子里关着只黑猫。 皮毛油光,眼睛油绿,懒洋洋的趴在那里,连落到上面的猫头鹰都没兴趣,一副相当佛性的姿态。 这只黑猫,店员刚才都没有介绍过。 大约是因为面相看起来有点凶。 大家买猫都喜欢买面相柔和貌美如花的,这种凶凶的黑炭头很少会有人喜欢。 猫头鹰,“咕咕咕……” 还冲着下面的笼子低了低头。 魏朝阳震惊了,“你让我买这只?” 白猫头鹰居然点了点头,然后在发现它的店员过来之前,展翅飞出气窗。 魏朝阳蹲到笼子前,打量着黑猫,沉默不语。 黑猫回看魏朝阳,打了个大大呵欠。 事反常即有妖。 这猫头鹰是打哪儿来的? 魏朝阳琢磨了一会儿不得要领,干脆叫来店员,“就这只了。” “这只啊!”店员有些迟疑,“这猫的脾气不太好,之前卖出去过两回,都被人家给退了回来,您还是换一只吧。” “就这只吧。”魏朝阳想着猫头鹰的态度,决定试一试,不行也退回来嘛。 既然魏朝阳坚持,店员也不能不卖,给他办了手续,又赠送了笼子食盒砂盆等等一大堆东西。 魏朝阳拎着大包小包和黑猫出了宠物店,便按原定计划先就近找了个民宿出租屋住了下来。 这种民宿出租屋的好处就在于短时间租住,可以不看身份证,比快捷酒店更受青春荷尔蒙飞腾的大学生们欢迎。 而且为了招揽大学生们,房间收拾得都比较干净整齐,还很贴心的备有套套之类的必需物品。 魏朝阳到房间把东西都放下,将笼子拎到桌上。 黑猫对于环境发生改变居然一点不安都没有,依旧那么懒洋洋地趴在那里,歪头瞧着魏朝阳。 “先给你起个名字。”魏朝阳琢磨了一会儿,做了决定,“就叫棉花吧。” 黑猫,“???” 魏朝阳对一脸懵逼的黑猫解释,“我小时候养过一只仓鼠,白的,就叫棉花,可惜后来死了,我当时哭得老伤心了,发誓以后再养宠物就把它的名字给新宠物。” 黑猫,“???” 对于把老鼠的名字给只猫毫无良心不安的魏朝阳伸手打开笼子。 黑猫迟疑了一下,慢慢起身,钻出笼子,歪头看了魏朝阳一会儿,“喵”地叫了一声,然后走到魏朝阳的手掌前,低头用脑袋蹭他的掌心。 明明很乖嘛,为什么说它脾气不好? 魏朝阳被棉花给拱得手痒心也痒,干脆抱起来痛快地撸了一痛,顺便把剩下的小鱼也给了它。 当然,他买猫不是为了撸的,撸得再爽也不能忘记正事儿。 趁着棉花吃鱼干的工夫,他一边撸,一边摸索。 阴兽的命窍位置各不相同,而猫传说中有九条命,就是有九个命窍,往往因着体形和成长环境的不同分布于不同位置,需要逐一定位。 而且还得熟悉这些位置,一伸手就能按到,如此换运的时候才不会换错。 按脑子里的知识来说,最好的储运阴兽是命窍都位于背上,伸手可触。 但这种储运阴兽可以说是万中难遇一个。 所以退而求其次可以选择那些能够人立而起的阴兽,这样只需要转个身就能触到肚腑位置的命窍了。 说起来,猫头鹰就是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它也有九个命窍,全身哪都能随手就按。 魏朝阳就怀疑那只猫头鹰也是某个人养的储运阴兽。 不过,他在这上面也没有多想,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既然那猫头鹰已经露面了,背后的主人应该很快也会出场,有什么目的到时候也就知道了。 摸索一圈,定了九个命窍,魏朝阳震惊了。 九窍居然全在背上,分布参差错落,一旦熟悉,绝对不会按错地方! 这是最顶级的极品储运兽! 虽然有吉星高照的庇护,可这也未免运气太好了。 “是谁把你送到我身边来的?”魏朝阳捧着黑猫的脑袋,盯着它绿莹莹的眼睛,轻声发问。 黑猫,“喵……” 好温柔,而且一点也不凶了! 妈蛋,心都要化了。 “九漏之属,千载难逢,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猫你要是错过了,可是要折福挫运的。” 声音突然从窗外响起。 魏朝阳猛得回头,就见窗台上蹲着个胖胖的老头,正笑咪咪地看着自己。 头上一根长藤,缠绕弯转,青气缭绕。 仙儿得很! 妈蛋,六楼,怎么上来的?也不怕掉下去摔死! 魏朝阳就问:“这猫是你弄给我的?” 胖老头摆手道:“我可没这个本事,这是小白送给你的。” 话音未落,就见那只白猫头鹰扑楞楞落到老头肩膀上,歪着头神气地看着魏朝阳。 “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滕文彦,炼运师,圈内老少爷们抬爱,给了个行走天下的匪号,火神。” 他伸手点在白猫头鹰的肚子上。 头上的青藤刷一下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 烈焰四周缭绕着一圈浓浓的黑气。 黑气不详,这是噩运! 魏朝阳还是头一回看到噩运! 但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原因无它,这玩意太邪门了,只一搭眼就能觉出满满的恶意,仿佛跟人间一切美好不能共存,那火焰仿佛焚烧世间一切般。 既凶,且邪! 随着这黑气火焰上头,滕文彦的额头都黑了三分,整个人散发着无法形容的凶气。 “火,三凶之首也!” 腾文彦伸手在窗纱上轻轻一抹,便冒出一溜火焰,呼啦一家伙,将整个窗纱烧得干干净净,刺鼻的焦糊味儿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他旋即又轻轻一点猫头鹰的腑部,头上黑焰刹那间又换回青藤,整个人的气质同步变得神清气爽,那么几分仙儿气同步回归。 轻轻一跳,跃进房间,冲着魏朝阳一拱手,“听说小哥也是炼运师,不知道怎么称呼,师从哪门,号何?” 拱完手,十指如花般翻飞,做出一连串漂亮的手势动作,最后定在一个两个大拇指高高翘起向外伸展的架势。 十分认真地看着魏朝阳。 妈蛋,不说炼运师很罕见的吗?怎么随随便便就冒出来一个! 李鬼碰上李逵了,怎么办,在线等,急! 魏朝阳有点方。 脑海中迅速划过数种方案。 装傻充楞不知他在说什么方案。 死鸭子嘴硬冒充到底方案。 直接倒打一耙反黑过去方案。 能动手别逼逼灭口方案…… “我不懂你说的这些,我师傅没教过我。”魏朝阳坦然回答,“以前我也没见过别的炼运师,你问的这些,我回答不了。” 滕文彦呵呵一笑,“不知道你师傅怎么称呼,炼运师的圈子就这么大,没准儿和我是老相识。” 魏朝阳认真地说:“我师傅说他叫满宝库。” 滕文彦,“……” 卧槽,炼运师这么高大尚的行业里,还有这么接地气的名字吗? “他老人家从来没说过他是炼运师。”魏朝阳又说,“也没教过我炼运师的事情,大爷,你有事吗?” 滕文彦其实准备了好几套应对话术方案,可却全被满宝库这个名字和魏朝阳这坦率给噎回到肚子里去,无论是承认他是炼运师往下顺话题,还是斥责他是冒牌骗子往下接话题,都用不上了。 好在他人老成精,见多识广,什么把天聊死的局面都见过,当即微微一笑,亮出手机中的抖音,魏朝阳和闻峻的大头像配着魔性的背景音闪亮登场,“你要借这场拳赛炼运是吗?” 魏朝阳也不藏着掖着,“是啊,我带着的千锤百炼,要把它炼成运灵,向所有人证明我是个炼运师!” “巧了,我也要借这场拳赛炼一个运。”滕文彦哈哈一笑,“闻峻从我这里借了一个战无不胜的运数,已经数足圆满,正适合炼数成灵,所以我在工人体育馆布了个炼运阵,以合天地人三才,助力炼运!小子,我们犯向了!” 魏朝阳眨了眨眼睛,“所以,大爷你是来让我不要去参加拳赛的吗?” 滕文彦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当然不是,炼运起了争执,我不能用前辈的身份压人,所以我们按规矩来,斗上一场,胜者通吃!你死了,所有的运数运灵都归我,我死了,所有的运数运灵连同小白都归你。我现在手上有长命百岁,烈火燎原和竖不可摧三个人运灵,以及一个地运灵万象更新,足够赌这一把了。” 妈蛋,这帮人都好凶残,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 我一个青春年少前程无限至今没有女朋友的大学生,谁要跟你个土埋半截的老头子赌命啊! 魏朝阳干笑道:“大爷,你这好东西太多了,我就是一个运灵蝴蝶翩翩,还是被噬运兽给盯上了的,你这么和我赌,实在太亏了,要不再想想?这做人不能太冲动啊。” 滕文彦嘿嘿笑了两声,“炼运撞局的机会可是很难得,平时哪有人肯跟我这么生死斗上一场?只要有斗上了,无论生死,我都不会亏!” 魏朝阳心想这老头有什么毛病吧,还斗上了不亏,难道是天生的斗鸡属性,就很诚恳地说:“我这怎么算你都很亏,大家出来混的嘛,讲究一个和气生财,犯不着上来就喊打喊杀的,要不然我退一步,这回我就不炼运了,这总行了吧。” 对着董光辉的时候,魏朝阳毫不在乎,但对着这个矮胖老头,魏朝阳却感受到了无法形容的危险,仿佛被噬血的猛兽盯上了一般,立马决定认怂。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不了回头找董光辉把那一百万拿了好了。 哪知道听到他这句话,滕文彦却伸指头点了点魏朝阳,沉声问:“小子,知道运是什么吗?知道为什么人头上顶着这么个玩意,就可以影响到权财势命吗?” 魏朝阳一听,不由来了兴趣。 他这两天偶尔也会想到这个问题。 头上顶了这么个玩意,就说有好事就有好事,说有坏事就有坏事,完全不科学嘛。 这玩意是怎么起作用的,原理是啥,怎么想都想不通。 万万没想到,居然这就碰上给解惑的了。 赶忙问:“不知道,大爷您知道?” “不知道!” 妈蛋,不知道你装哪门的逼啊! “但是,只要有了你,我马上就可以知道了!” 滕文彦看着魏朝阳,双眼闪闪发亮,充满了狂热! ------------ 第四十章 奉运仙使 魏朝阳毛骨悚然,赶紧后退两步,离着滕文彦远一点,再远一点,顺便做出手准备,这老头要是敢做点什么不三不四不正经的事情,立马重拳侍候! 三百公斤的拳头,尝过没有? “大爷,有话好说啊,咱不兴打坏人主意的。” 滕文彦看着魏朝阳警惕的样子,哈哈大笑,“现在年轻人的花花肠子就是多,随便一句两句就能想歪到天边去。老头子我年纪虽大,但身强体壮,只喜欢美女,对男人没兴趣,你放心吧。” 魏朝阳更不放心了,对身体没兴趣,那就是对性命有兴趣啊,“大爷,你看啊,大家都是同行,你是前辈,我一个晚辈,什么都不懂,有话你说清楚,别让我猜,行不?我怎么想,你押上这么多跟我赌都亏得厉害,所以,你这是为什么啊。” 滕文彦颇有兴致地看着魏朝阳,“有意思,你觉得我亏得厉害,是因为你认为自己一定能赢是吗?你对自己很有信心啊。如果你师傅没对你说过炼运师的事情,你这必胜的信心又是从哪里来的?” 我天上有挂,难道会告诉你?只说肉眼看运,徒手捉运,这么多天,除了我自己,都没见谁会过!就凭这独一份儿,咱天下无敌……呸,这个FLAG不能立。 魏朝阳肃然道:“我是习武之人,心头一口气,三分恶三分勇,另有四分是必胜之念,不抱必胜之念,哪来的勇气跟人对手?这跟是不是炼运师没关系。” 滕文彦却道:“你在说谎,你分明是有所恃,才会让你有这种必胜之念,哪怕是面对我这种名震天下的老牌炼运师,都毫不畏惧。你的依仗是什么?你师傅的独门秘传?还是你的天赋异禀?不论是什么,这很好,我需要的,正是这样一场充满挑战的对决,让我能够在生死战斗中,真正体味到运的力量根源,掌握这世界的真实……” 魏朝阳越听越不对味儿,赶紧打断滕文彦,“不是,你等会,大爷,我先问两个问题啊,你要跟我在炼运这事儿上对决生死,是不是有什么说法,比如说只有在战斗的生死边缘才能够感悟到运的真谛?” “你也听说了?那就更好了!”滕文彦大笑,“那就让我们各出全力,来一场堂堂正正的对决吧!” 魏朝阳试探着问:“大爷,你平时看小说不?老一点的,比如破碎虚空什么的?” 滕文彦傲然道:“不看啊,那种编出来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我这数百年的经历,比小说要传奇到不知哪里去!” 卧槽,数百年? 正常人能活这么长? 这是要从都市异能的世界线一步跨进修仙世界线吗? 那现在要不要来一句:这千般法门万般大道我只问能长生否? 哦,他已经长生了! 魏朝阳决定先忽略这个问题。 凡事都要抓住主要矛盾,然后再提次要矛盾。 “那我问一个问题,你提到的这个说法,流传多久了?” 滕文彦迟疑了一下,仔细想了想,“我听到这个说法也就二十多年的样子,怎么了?” 魏朝阳提示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之前没有听说过?再者,有没有听说过谁在这种生死对战中得到感悟了?” 滕文彦皱眉想了一会儿道:“你说这是假的?不可能,我是从古老头那里听来的。古老头那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说假话呢?绝对不可能,你不要以为拿这些话来绕我,就可以躲过与我的对决。我不是来征求你意见的,而是来通知你,并且向你正式下战书的!” 说着,从怀里掏出个牛皮纸的信封来,极为郑重地双手奉给滕文彦,“今有炼运师滕文彦,依规正式向魏朝阳提出挑战,各显神通,炼数成灵,败者虽死不悔,请接吧。” 魏朝阳试探着问:“我要是不接会怎么样?” 滕文彦神情严肃地道:“你要是不接,那就是对我的侮辱,从今而后,我和我这一脉的弟子传人,都与你是不共戴天的大仇。为了讨还这份公道,我现在就会与你一决生死!” 说话的工夫,他一点猫头鹰的肚皮,又把那火焰噩运给换上了。 满身凶气大作。 妈蛋,这特么不精神病嘛! 不行,今天要是就这么接了,不是让他把节奏给带走了! 炼运咱或许比不过,但论动手能力,难道会虚了这么个几百岁的老头? 魏朝阳突然伸手摸向滕文彦头顶火焰噩运。 滕文彦眼中蓦得凶光大作,沉喝道:“找死!” 右手在身上轻轻一抹,便听噼啪一声细响,有静电火花窜起,跟着便化为包裹了整个手掌的熊熊烈焰,猛得打向魏朝阳。 本来站在他肩头的小白扑楞一下飞了开去。 魏朝阳侧步闪身,躲过这扑面而来的熊熊烈焰,摸出的手掌轨迹不变,一把揪住那团烈焰的顶端。 运灵:烈火燎原,红霞赤气腾高宇,星点可化烧天海。 强烈的炽热感瞬间铺满整个掌心。 那团火焰中央突然露出眼睛嘴巴来,乌黑乌黑的。 嘴巴更是张得老大,露出两排尖牙,奔着魏朝阳掌心就咬。 妈蛋,这玩意居然还能咬人! 魏朝阳反手一巴掌就抽在那团烈焰上。 这一巴掌,直接触发爆击,抽得烈焰跟陀螺一样滴溜溜转了起来。 滕文彦只觉命宫一阵悸动,一时天旋地转,头晕目眩,不由暗叫不妙,刷地向后一跳,想要逃出战圈,重新来过。 可魏朝阳哪来给他机会,如影随形般上前,正手又是一巴掌,把烈焰抽得转了回来。 滕文彦脚步虚浮,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到地上。 魏朝阳抬手就把烈焰给揪了下来。 揪的时候,感觉跟生了根似的,不是一般的结实,手上加了加劲才算成功薅下来。 那团烈焰已经被两巴掌抽得老老实实,别说张嘴咬了,直接把嘴眼又藏了起来,感觉很自闭的样子。 滕文彦觉出不妙,抬手往后脑勺一按,失声叫了出来,“徒手捉运,你是奉运仙使?” 魏朝阳心中便是怦怦一跳。 当初刚看到那破落大厅的时候,那个声音叫自己什么来着? 奉运童子! 虽说差了两个字,不过大差不差,约等于百分之五十,四舍五入一下,那就相当于全中! 这老头,肯定知道点什么! “大爷……”魏朝阳冲着滕文彦一笑,正想说几句场面话,镇一镇他,哪知道滕文彦一伸手喝了声,“运来!” 小白扑楞楞飞回来,把脑袋往前一伸,滕文彦伸出的手正点在它的额头上,刹时有一团运灵重新出现在脑袋上方。 那是一堵墙,表面泛着金属般的光泽,一看就不是一般的结实。 魏朝阳一看,哎哟,这是还要继续啊。 一伸手又去摸这个新运。 滕文彦抬手就挡住了魏朝阳的手掌,叫道:“别动手,有话好说!” 魏朝阳斜眼瞅着腾文彦,“刚才你怎么不肯跟我有话好说,这会输了就想好说了?” “什么输了!”滕文彦气鼓鼓地道,“我大意了,来之前没有布阵预防,谁知道你个年轻人不讲武德,说动手就动手,偷袭我一个三百六十七岁的老人家!” 魏朝阳诚恳地说:“大爷,这梗太老啦,换个新的吧。” 滕文彦不服气地说:“别以为我不上网,这才多久的事情,就是梗老?你是在嘲笑我跟不上时代吗?” 这老头怎么有点玻璃心的样子。 魏朝阳道:“网络时代,一个梗最多俩月也就过时啦,只有跟不上趟,还拼着命想显示自己没有落伍的老炉灰渣子才会不停用这些旧梗。当然,我不是说大爷你是老炉灰渣子,而是你说像你这样的都是老炉灰渣子。” 滕文彦被气到脸红脖子粗,腾的跳起来,“老子纵横天下几百年,没人敢这么当面嘲弄我,今天我跟你拼了!” 魏朝阳冷静地说:“你又打不过我,再说了,现在跟我拼了,还怎么和我斗运,来什么决生死感悟运之真谛?” 滕文彦,“……” 特么的,说得好有道理,可更想抽这混蛋小子了怎么办! “好,好,那你接我的挑战书吧。你要是不接,今天我就算死在这里,也要跟你拼了!” 滕文彦又把牛皮信封端起来,双手递给魏朝阳。 态度那是相当认真,一脸都是“你要不接我就死给你看”的架势。 魏朝阳想了想,还是接过信封,却又道:“大爷,你说这事儿吧,我怎么想都觉得不靠谱。这样啊,我给你推荐本小说,叫破碎虚空,没多少字,你看看,看完了再好好琢磨琢磨这事儿,网上到处都是,一搜就能搜到。” 滕文彦肃然道:“任你如何巧言狡辩,也不能改我志向。我已经活了三百六十七岁,见过人间所有风浪,如今所求的,不过就是弄清这运气的本质真相,所谓所朝闻,夕可死,亦无憾!” 妈蛋,你活够了,我还没活够呢,谁要跟你个土埋到鼻子底下的老头子拼生死啊! 魏朝阳劝道:“就当打发时间了,回去看看,不就看本小说,还不收费,看不了吃亏,你也看不了上当,难道说你不敢看?” “少用这种激将法,老头子我这辈子什么没见识过,什么没经历过!” 滕文彦转身跳上窗台,就要闪人。 “等下!”魏朝阳叫住他,把那个烈火燎原递过去,“你的运灵,不要啦,值好几个亿呢。” 滕文彦震惊了,看着魏朝阳,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你,你要把烈焰燎原还给我?这可是极品噩运,有价无市!” “多新鲜啊,动手归动手,这又不是我的,拿了不还,那不成抢了?三观不正的事儿,那不能办。”魏朝阳不以为然地晃了晃,“你还要不要,不要的话,我真拿去卖了啊。” 滕文彦赶忙掏出道符来,一晃烧着了,化出一条锁链,系住烈焰,拽回到自己手上,塞进小白体内。 呦,这炼运师也不会徒手捉运嘛,看来这本事果然是自己独一份的外挂啦! 妈蛋,好想回大厅把那套收割者的劳动保护领齐了。 拿回了烈火燎原,滕文彦的表情好了不少,冲着魏朝阳一拱手,作势要跳,却突然停下,扭头道:“你说的小说叫破碎虚空是,我回去会看的。” 说完,纵身一跃,便下了窗台。 魏朝阳凑到窗前一瞧,却发现滕文彦已经没了影子,不禁啧啧称奇。 大白天的跳楼不怕被发现,果然是有些仗持的本事。 魏朝阳感叹了一会儿,抱起棉花坐回到床上,慢慢摸索着黑猫背上的命窍,接着搞储运兽。 化窍为宫很简单,以对应手法按摩通窍,然后纳运温养十二小时,每隔四小时,按摩一次,完成上述手续后,就可以使用了。 用来温养命窍的运会在按摩中被完全消耗掉。 以手法按摩,必须得完全熟悉命窍位置,这样才能保证按摩时手法不出错。 一旦出错,就得全部重新来过。 错的次数多了,会对命窍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丧失储运功能,那就只能换只阴兽了。 魏朝阳虽然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但架不住脑子里有现在的相关信息,如今一操作起来,所有的步骤手法就都在脑海中流过,最初时动作还有些生涩,但很快就变得流畅熟练,按在黑猫背上的手指如同弹琴般快速滑过,轻重错落,缓急有序。 棉花被按得舒服得眼睛都闭上了,老老实实地趴在魏朝阳怀里,喉间发出呼噜呼噜的低低声音。 突然扑楞楞一阵响动,猫头鹰小白顺着窗子飞进来,落到地上,迈着方步走到魏朝阳面前,歪头看了一会儿,突然张嘴说道:“你这手法好熟练,不像是生手初哥,还敢说你是新人!” 声音尖厉,好像小孩子在高声说话。 魏朝阳吓了一跳,可按摩的手却依旧稳稳的,毫无差错,“你会说话?” “多新鲜呐,老滕活了三百多年了,头发都掉光了,我要是再不会说话,那得蠢成什么样子?” 人家头发掉不掉光跟你一只猫头鹰会不会说话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魏朝阳忍住当面吐槽的欲望,问:“那你这是成精了?” “应该算是成妖吧,花草树木会说话了才叫成精,像我们动物都叫成妖。所谓妖精,指的就是妖和精,两种不同的生物。” 小白很认真地回答魏朝阳的问题,然后又问:“你师傅身边有我这样的储运兽吗?” 魏朝阳一想自己的人设,觉得师傅应该也有一只才对,当即张口就来,“有啊,一只乌鸦,黑得透亮,特聪明,什么话都能听懂,但它不会说话,这一点不如你。” 小白歪了歪头,得意地说:“那是当然了,这好几百年,除了自己之外,就一只会说话的储运兽都没有见过,我这绝对属于独一无二,老珍贵了,你以后得对我好点啊。” “啊?我为什么以后要对你好点?”魏朝阳有点弄不清楚状况。 小白认真地道:“老滕活得腻歪了,整天就琢磨作死。这人啊,一琢磨作死,也就真离死不远了,长命百岁再强,也得宿主心思合拍才能发挥作用,这自己不想活了,别说长命百岁了,就算寿与天齐也救不了。他死了,可我还没活够呢,得赶紧给自己先找个下家,我看你挺不错的,等他死了就跟你混了啊。” 魏朝阳不解地问:“他都活三百多岁了,怎么就突然想不开要作死了?难道是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他有长命百岁哎,活到九百九十九都没问题,只要不进一千岁,就没超过运力效用范围。不过这身体没问题只是一方面,他是精神出了问题,那就没办法了。他啊,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觉得就这么为了活着而活着毫无意义,就折腾呗。” 魏朝阳点了点头,“我懂了,吃饱了撑的!” 绝对属于吃饱了撑的,也就这活了三百多岁的老头能有这种想法,正常人谁不天天琢磨给自己续命多活几年啊。 “哎,你这个总结很到位。我看网上说这也是一种心理疾病,我劝他好几回了,去医院治治。我听说现在有种医生叫心理医生,对付这种毛病挺厉害的。可他就是不肯听我劝。哎,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我也没办法了,只能随他折腾。等他把自己折腾死了,我也就不用天天操心他了。” 小白以四十五度角抬头仰望天花板,长长叹了口气,每根羽毛都透着忧伤。 只是这语气,这态度,也不知道谁是老大。 忧伤了片刻之后,它又小声说:“我回来提醒你一声,回头你可得小心点老滕。” 顿了顿 ,又道:“我看过那小说,对你的说法非常认同,可老滕拿这玩意当精神寄托,突然发现这精神寄托是人编出来,一下子空虚了,很容易失控发飚。炼运师发飚,那是很可怕的,弄不好要天摇地动搞出大灾难。” 魏朝阳却有些不信,“我看他的本事也就那样,还能搞到天摇地动?” “炼运师的本事又不在贴身格斗上!再说了,你露了一手徒手捉运,把他给吓住了,不敢对你发飚,不然的话,你以为他能那么好说话?” 小白歪头对着魏朝阳左看右看,发出啧啧的声响,“奉运仙使啊,得有快两百年没见过了,你这出来想干点啥?我记得上回见到奉运仙使,还是顺治年间呢……” 魏朝阳一听,这不对啊,“哎,滕文彦不是才活了三百六十七岁吗?这顺治年间,他就能见到奉运仙使了?这对不上吧。” 小白冲着魏朝阳翻了个白眼,“是我见着的,又不是他见着的。我原来的主人死啦,我才跟的他。他知道奉运仙使这事儿,还是我跟他说的呢。要不然他能误以为你是奉运仙使?” 魏朝阳心想这鸟懂得挺多啊,“你认为我不是奉运天使?难道这奉运仙使一眼就能看出来?” “奉运仙使头上有字,那么老大一行,还闪着血光,老醒目了,瞎子才看不到呢。”小白舞着翅膀冲自己头上比比划划,“但凡牧运之属的,别管啥职业,都能看得到,要是看不到,那就不是真正的牧运之属!可你头上什么都没有,当然不可能是奉运仙使了。不过这事儿现在除了我没人知道啦,当年见过奉运天使的人都死光光了。” 魏朝阳说:“就算没人能活好几百年,难道不能把这事儿传给后代子孙?这个奉运仙使是不是很厉害很重要的角色?” “当场全都死光光了,哪来的机会传给儿孙。”小白抖了抖羽毛,就显得有些害怕,“重不重要不知道,凶可是老凶了,披着红通通的斗篷,拿着那么大一把长柄镰刀,随便一挥,好几百人就连脑袋带运全都给割走了。亏得我精明,装成一只普通的猫头鹰,没往前凑,这才逃过一劫。要不现在炼运师少见呢,当年一家伙就死得七七八八,好多传承都断了。” 魏朝阳心想,这不对啊,那大厅给的任务是收运灵,又不是收命宫,犯得着连脑袋一起割走吗?当年那个家伙莫不是个假货?要不就不是大厅派出来的收割者。就试探着问:“小白前辈,你见多识广,我问你个事儿呗。” 这一声小白前辈,叫得小白嘴角都禁不住直往上翘。 虽然活了几百年,但倒底是只猫头鹰,虽然都诧异于它会说话这事儿,但从来没人真把它当回事儿,更别提当面叫前辈了。 瞧瞧人家多有礼貌,当年滕文彦呢,刚见的时候,一门心思只想拔它毛拿去玩! 这小伙子,能处! “有问题你尽管问,跟你说我别的可能不行,但这论起见识来,一般人都比不过我,现在我天天晚上还上网看直播,还刷过好几个榜一大哥呢。也就我是只鸟,啥都不能干,要不然那些漂亮小姐姐,随随便便就能约出来,想干啥干啥!” 妈蛋,你一只鸟还想干啥? 魏朝阳突然觉得好心塞,堂堂大男人,居然不如一只鸟,自己看直播还一直白嫖呢,别说当榜一大哥了,连礼物都没刷过。 “小白前辈,你听说过真都三官洞天宝地吗?” ------------ 第四十一章 事情正在起变化 “啥宝地?在哪儿?好玩不?” 小白眨巴着眼睛,头一低,翅膀一展,拽出只手机来,放地上用膀尖点啊点,仔细一看,用高德地图搜真都三官宝地呢。 “没听过就算了。”魏朝阳有些失望。 鸟就是鸟,就算会说话,也只是只鸟,能知道多少东西呢? 小白毕竟活了不知道几百年了,一看魏朝阳的表情,就知道他这是对自己失望了,小眼睛一转,点了点棉花,“哎,年轻人,你不能这样,做为一个活了几百年的长者,我得传授你一点点人生经验。这神仙都不能做到无所不知呢,何况我一只猫头鹰?你不能求全责备,光看到我的缺点,还得看到我的优点。比如说吧,九漏之属,九养之属,你知道吗?不……” “九漏之属是指的九个命窍全在一手可及位置的储运兽,弹指间可换运,能够将换运所需时间缩至最短。九养之属是指命宫具有九重匹配性的人,能够兼容所有类型的运,是上好的养运炼 运炉鼎。” 魏朝阳张嘴,就啪啪抛两个名词。 抛完了,自己都震惊了。 这玩意一秒之前他还不知道呢,但小白一说,他立马就知道了。 所以,他现在是变成搜索引擎了吗? “啊,啊,你知道啊……”小白结巴了一下,但马上就重新抬起头,“那你知道运的九种炼制方法吗?” “人运三法,人鼎地炭,人鼎天炭,人鼎物炭;地运三法,穴鼎人炭,山鼎物炭,水鼎天炭;天运三法,阳鼎生炭,阴鼎死炭,空鼎时炭。” “啊,啊,这个你也知道啊。也对,你是炼运师嘛,怎么能不知道炼 运九法呢。是我问的方向不对。那你知道改命的九种奇术吗?” “一借,二替,三同,四破,五落山,六陷穴,七搭天门,八骑地龙,九承天之召!” 妈蛋,这不就是解决噬运兽追杀所需要的改命法门吗? 自己果然是变成搜索引擎了。 还是被动的那种,自己搜不好使,得别人来搜才行! 等等为什么李老头之前提这事儿的时候,脑子里就没有冒出来相应的内容呢? 对了,小白问的是准确的名词。 所以,自家搜索功能一般般,不能模糊联想,只能精准定位。 不过。精准定位也行,这不是有小白前辈吗? 魏朝阳不由兴奋地搓了搓手,对小白道:“你快问问我,什么叫真都三官洞天福地。” 小白呆了呆,突然就“嘤嘤嘤”的哭了起来,还一对一双的往下掉眼泪,“你,你什么都懂,什么还要这么戏弄我?虽然只是一只鸟,可也有自尊的,被你这么只活了才二十年的幼崽戏弄,还有什么脸面可言,嘤嘤嘤,我不活了,我要跟老滕一起去死!” 展开翅膀,扑楞楞飞走了。 “哎,别……” 魏朝阳刚叫了半声,小白又扑楞楞飞回来了,划拉了一下地上的手机,“哎,差点忘了,来,加个微信,回头常联系啊,对了,你手机微信同号吧。” 魏朝阳,“……” 妈蛋,这伤心欲绝也是演的吧。 还是掏出手机,扫了二维码。 一扫码,跳出来的是,“自由飞翔的大鸟”,头像居然就是它自己的自拍! 加完好友,小白把手机藏到翅膀底下,又扑楞楞往外飞,刚到飞窗口,又转回来,落到魏朝阳肩膀上,“嘤嘤嘤,你怎么能这样对人家,你个渣男……” 拿翅膀啪啪地拍了魏朝阳脑袋两下。 打得倒是不重。 魏朝阳道:“渣男是女人评男人的,你一只鸟不能这么用。” “鸟怎么了啦,鸟我也是母鸟,你说穿了就是看不起我们鸟,呸,你个渣人,别给我发微信啊,发了我也不回,回了也不会有好态度,有好态度也不会原谅你……” 小白又拿翅膀拍了魏朝阳两下,扑楞着飞出窗外。 魏朝阳盯着窗口好一会儿,确认这货不会再杀回来了,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对怀里一脸懵逼的棉花说:“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像它这样啊。” 棉花软萌的“喵”了一声,拿脑袋拱魏朝阳的手,示意他继续按,不要停。 魏朝阳又按了一气,把九窍全都按通,接下来就得找运气存入养窍,待养完窍,这只猫就是正经的储运兽了。 至于换运时的默契,那都得慢慢练习培养,不是着急的事。 魏朝阳就给李老头打电话,想让他再去三院猎几个烂运来用一用。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起来,传出李老头有气无力,一副活不起的动静,“喂,小魏大师?” 魏朝阳不禁有些意外,明明昨天晚上分手的时候,还好不样的呢,怎么这一晚上不见,就这么一副要死的调调了,“大叔,你怎么了?不是一宿没睡吧。” 李老头叹气说:“让你说着了,我们两个真就一宿没睡,老吉现在还折腾呢,都快魔怔了,我说找你来看看,他又不肯,说什么第一次给你干活,要是干砸了,那不就没以后了吗?” 魏朝阳听得莫名其妙,“出什么事儿了?你们两个不是去看地运走势,想给我布个阵加强一下运势吗?” 李老头说:“对啊,我们来了,结果老吉一看,发现已经有人先布下阵了,他就想研究一下这个阵是做什么用的,对你是吉是凶,结果越研究越迷糊,越研究越迷糊……” 他这话还没说完呢,就听吉德天恼火的声音响了起来,“老李,你瞎说什么呢,我哪迷糊了?我看得清楚呢,这是一个借地运的阵势,而且肯定已经绑定了某个人的运上,如果没绑定小魏大师,那就一定是绑定了他的对手。 小魏大师这对手背后有高人啊,这是想借地运来压人运,形成强大的场势,再加上外围下注的背后庄家,合人地两才之力,到时候必然会压得小魏大师的运数抬不起头,发挥不了作用。我这是研究破解之法,而且就快要有眉目了! 小魏大师,你别听老李胡扯,我肯定没问题的,明天之前,一定把这个阵弄明白,拆解了他,保证不让这阵影响到你炼运的大事。” 魏朝阳鼓励道:“吉大叔,那你加油啊,那个阵吧,是另一个炼运师布的,他要借这次拳赛跟我斗一场,你要是能破解了这个阵,那可就帮我大忙啦。” “啊?这,这阵是炼运师布的?”吉德天的声音一下子就结巴了,“不是说天下炼运师是一家吗?怎么还有要跟你斗一场的?” 魏朝阳解释道:“那是个老前辈,想要借着这场比斗,在生死对决之中寻找命运的真谛,一举破碎虚空,得成正果。” 吉德天道:“小魏大师,我读书少,你别骗我,这不是网络小说的情节吗?” 魏朝阳叹气道:“可那位前辈不看书啊,认准这事儿不回头,我也没有办法,只能跟他比了。” 心里默默许愿,希望滕文彦看完书之后,能够浪子回头,改变主意。 “我说怎么想了一晚上带半天都一点头绪都没有,原来是炼运师布的阵。我这么个半桶水,哪能解得开这种高人的阵法呢?”吉德天突然就醒悟了,“小魏大师,要不你亲自来看一看,解决一下?” 魏朝阳回答:“我不能露面,打外围盘注的那家公司找我,让我打假拳输给闻峻,我没同意,他们就威胁我,让我小心点,在比赛之前,我不打算露面了,减少点麻烦。那边你们看着弄吧,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成的,加油哦。对了,让李大叔接电话,我有事儿求他帮个忙。” 大佬,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相信我? 我只是一个普通神棍,骗吃骗喝骗点钱都没问题,解决炼运师的阵法,臣妾实在做不到啊! 吉德天欲哭无泪。 李老头接过电话,一听魏朝阳让他去医院猎几个烂运来用,不禁有些为难,“在医院猎烂运倒是容易,可我没有存储手段,只能用自己的命宫来存,一次就能存一个,你让我猎九个,这个不得折腾好几天?” 魏朝阳便道:“一会儿我画几个符给你拍过去,你就用平时画伪运数符的法子画到纸上,然后折成盒子,捉到的运放到里面就可以。” 李老头一听,登时就结巴了,“储运的符纹?就,就教给我了?这,这,这好吗?” 虽然预料到抱大腿会有好处,但这好处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突然,实在是让人不敢相信啊。 储运秘术,那可是委员会的独门秘技,连福喜那种大公司,都只能向委员会购买,不能自己制造。 可如今,咱老李也能学储运秘术了。 只凭这一手,以后咱老李走哪儿也都是一号人物了。 唯一让他比较担心的是,这种不传秘术,是可以随随便便传给外人的吗?小魏大师这么年轻,不知轻重,可别回头师门不许,要往回追,到时候小魏大师不能有什么事儿,倒霉的可是他! 李老头就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这种秘技,你师门允许外传吗?要是不许的话,可千万不能传给我啊。” “这算什么秘技,我会一百多种呢,传你一种有什么大不的,你注意接收点,要是哪不明白可以问我。” 魏朝阳毫不在乎,挂了电话就掏出纸来,画下可以一盒装多运的墨氏储运术,拍照传给了李老头。 李老头看着接收到的照片,手也抖了,腿也哆嗦了,眼睛都合不拢了,扭头看着吉德天,颤声道:“老吉,你掐我一把,看我是不是在作梦!” 吉德天毫不客气地狠狠拧了他一把。 李老头痛得一咧嘴,却是喜上眉梢,“不是作梦,不是作梦,哈哈哈,这下可发达了,储运秘术啊,小魏大师把储运秘术传给我了,哈哈哈……” “真的假的?让我瞧瞧!”吉德天凑过来就要看,李老头赶忙把手机收起来,“不能看,这可是不传秘技,小魏大师没说能给别人看。要是给你看,那是害你。” 吉德天撇了撇嘴,却也知道李老头说的是实情,转头盯着手里的罗盘,苦恼地抱头道:“这特么可怎么解啊,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这也太难了!” 李老头安慰道:“要是实在解不开,你也别太上火,这可是涉及到炼运师之间的斗争,我们插不上手是正常,插得上手才是奇迹。要不你也别在这儿研究了,跟我一起去给小魏大师猎运去。” 吉德天却来了脾气,“不行,跟你去打下手,这功劳都是你的,我有什么啊,最多一点苦劳,这样小魏大师怎么能看得上我?你去吧,我在这里再研究研究,我就不信这个劲儿了,天下阵法同出一源,大差不差,就是那么点技巧的事儿,我吉德天研究地运风水几十年了,我就不信破解不了了!” 吉德天来了犟劲儿,李老头也劝不动他,只能自己回三院,捉足九个烂运,按魏朝阳的吩咐,连盒子放在商场储物箱里,又把密码发过去。 魏朝阳便去商场取回烂运,顺便买了点吃的东西,然后就窝在出租屋也不出去,抱着棉花开炼,到了晚上,成功炼化九窍,棉花便正式从普通宠物晋级为储运兽。 这要是把棉花拿出去卖,多了不敢说,千八百万肯定能卖得上。 掌握技术,赚钱就是这么简单痛快爽。 魏朝阳把蝴蝶翩翩、落福金猪连那两颗运灵种子都存进炼好的命窍,便觉得棉花的毛色光泽都提亮了三分,整只猫仿佛在发光。 棉花似乎也觉得有些不一样,扭头看来看去,看不出自己哪里不一样,干脆坐下开始舔毛。 魏朝阳把它拎过来,放到肩膀上,伸了在猫背上摸了摸,九个命窍触手可及,棉花都不需要动,就可以随意换运,哪像滕文彦换运的时候,小白还得配合着转来转去。 只这一项,就省了默契磨合的工夫,只要棉花足够乖就可以了。 魏朝阳拍了拍棉花,喂了它一根小鱼干,然后开始练习快速导运换运。 想要把储运兽里存的运快速导换到自己身上,需要使用相应的导运术手法。 魏朝阳脑子里跟这相关的配套手法足有三十六种,仔细挑了一会儿,最终选定了最简单好学的一种,名叫九指导运术。 这九指导运术不像别的导运术,想要学会,还得学习配套的功法指法,又得配合命宫格局形势,只要能把十根指头摆弄明白,就可以开始导运啦。 这导运术讲究的是九指导运,一指定运,以右手大拇指定位命宫,其他九指各定一个命窍,需要导哪个命窍存的运,用哪根指头就可以。 魏朝阳足足练了半宿,总算是把指法练到精熟,试探着连续快速导换蝴蝶翩翩、千锤百炼和落福金猪好几次,顺畅丝滑,毫无阻碍。 不过他现在练得这熟其实没太大用处,快速导换命窍中的运数或者运灵,是为战斗作准备的,就像滕文彦那样,进攻可以换成烈火燎原,随意一个举动就可以触发火焰,攻起来凶猛异常,防守立马换成坚不可摧,封挡躲闪,密不透风。 利用运数或者运灵来作战,是门高深的学问,魏朝阳只是借着滕文彦当面快速换运的由头想了想,脑子里便冒出大量乱糟糟的信息,差点没直接把脑袋撑爆了。 想是没有精准对应的关键词,模糊搜索出来的内容着实太多了,根本想都想不过来,更别说看了。 大抵就相当于自己现在刚出新手村,平板小白一个,就算开了挂,提前拿到了各种高级技能和神装,在升到足够级别之前,也不能用。 更何况,神装还特么被自己手欠给搞得没到手! 魏朝阳就琢磨着等这次事了,就想办法好好整理一下脑子里这些东西,最好是能把小白给弄到手,这样就可以有个提供搜索精准关键词的活词典用啦。 饭得一口一口吃,事得一步一步办,先立个小目标,比如说把今年的运灵任务交齐了。 要给天上那大厅交任务,不是到手就可以随便交,得找个相应的地方,建起上交设施。 这玩意搁古代可以叫祭坛,有规制,有样式,有地点要求,有材质要求,还有使用要求,总之麻烦多多。 单是资金这一块,他虽然兜里揣了四十万,但也还差得远呢。 就脑子里那些材料,按自己的常识粗粗一估,也得上亿! 妈蛋,做个天选打工人,还得自己先垫钱,资本家看了都得流泪。 所以说来说去,第一要务其实还是得赚钱。 魏朝阳琢磨了半宿,眼瞅着把天都快亮了,把棉花这种夜猫子都给熬得要睁不开眼睛了,这才强迫自己躺下睡觉。 今天还有一场困难重重的战斗,必须得养足精神才行。 只是他这睡下了,在为他这场拳赛而来的种种连锁反应,却依旧在持续着。 许多人,彻夜未眠。 福喜公司海城分公司总部。 朴昌正坐在办公椅内,遥望着窗外的夜景。 这里是海城最好的地段,透过窗外,就可以看到彻夜灯火通明,流光溢彩的金融区,标志性的双子金融大厦几乎近在眼前。 他慢慢品着杯中的红酒,耳机里持续传来各种汇总而来的消息。 行动队已经进入指定地点。 情报队已经侵入工人体育馆周边所有商铺的网络监控系统,展开无死角监测。 只要魏朝阳出现在体育馆周边,就可以第一时间发现他。 对魏朝阳的绞杀,初步预定在体育馆周边的街道上,在他进入体育馆之前完成! 而且据可靠情报,想要对魏朝阳采取行动的,不仅仅是他们福喜公司,还有彩票外围承注公司。 魏朝阳拒绝了承注公司的收买,承注公司决定在他进入体育馆前,消耗掉他的体力,甚至是暗伤他,让他上台之后不能发挥全部实力。 除此之外,似乎还另有其他势力在暗中支持闻峻。 事实上,当他决心采取绞杀行动开始加大情报采集后,就发现围绕着这个年轻人和这场拳赛,背后有多种力量在暗中角力,所有信息混乱得不像样子。 而当他接到了王京的电话后,这种信息的混乱达到了一个顶峰。 连委员会的大人物居然都卷进来了。 这背后的水简直深不可测。 如果放在以前,他绝对会中止行动,不去掺和这种不知能淹死多少人的混水。 可是这次,他没有退路了! “咣”的一声大响,办公室门被重重推开。 一个男人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这是个刚刚迈进中年阶段的男人,三十出头,穿着笔挺的西装,雪白的衬衫干净得仿佛刚换上的一般。 可事实上,为了组织这次对魏朝阳的绞杀行动,他已经在公司两宿没回家了。 朴昌缓缓转动坐椅,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闯进来的男人。 男人大踏步走到办公桌前,将一张纸条重重拍在桌上,沉声道:“朴总,我需要你给我个解释,为什么这么重要的消息,你要指示信息科扣下来不交给我!” 纸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魏朝阳可能是炼运师。” 朴昌淡淡地道:“姜总监,你的态度就是我这么做的原因。如果知道他是炼运师,怕是有人就要犹豫退缩,打着向上请示汇报的借口,拒绝对魏朝阳采取果断行动了!” “这是炼运师!”姜总监怒气冲冲注视着朴昌,“与炼运师开战,会对公司造成什么样不可挽回的后果,你知道吗?总经理绝对不会允许你这样做!我会向总经理直接汇报你的越权行……” “好了,姜总监,你不用时时刻刻把你和总经理的特殊关系挂在嘴上。”朴昌有些厌烦地看着姜总监,自己苦熬了三十年才干到分公司经理的位置,可这个家伙什么经验都没有,只不过是总经理的亲侄子,就能空降到海城这种重要的地区枢纽来当行动总监,仅比自己低半级,而且据他自己的消息渠道,最多明年,这个家伙就会接替自己的位置,而自己会被调到总公司的闲职等待退休。 他才刚刚五十岁,就要为了给这种天龙人让路而被迫提前养老! 他不甘心,所以才要搏这一把。 成则更上一层楼,败也不外就是提前养老罢了。 姜总监怒道:“朴总,我这是为了公司的利益!你这样做,是要把公司往火坑里推,如果招来炼运师的报复,这个责任谁能来负?” “放心吧,总经理不会让你负这个责任,无论后果怎么样,结果最终都是由我来背负!” 朴昌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看着姜总监,缓缓说:“就算我不这样做,最多也只能干到年底了,对不对,明年的姜经理!” 姜总监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你,你不能因为自己马上就要去职,就胡作非为,我一定会阻止你……” 朴昌缓缓站了起来,他的个子比姜总监要高一个头,体格也魁梧,一站起来,便仿佛一堵墙般挡在姜总监面前,压迫得姜总监几乎喘不过气来。 姜总监忍不住连连退后了几步,有些惊恐地说:“朴昌,你要干什么,你别想乱来!” 朴昌微微一笑,嫌弃地道:“瞧你那点出息,还想掌控海城分公司?我要是你根本不会现在跑来搞什么当面摊牌。你大伯是总经理又怎么样?我这个海城经理,是董事会亲自任命的,所以他也只能一面给你刷履历,一面在董事会运作,图谋明年来抢我这个位置!光靠他总经理的身份,根本压不住我。可你却连这点都看不明白,还找我搞什么摊牌,这是第一蠢! 你只看到魏朝阳可能是炼运师,却根本没有想过这背后有什么,也没有利用自己的权力渠道做进一步的调查,就急不可耐地跑来找我兴师问罪,自以为抓到了我的把柄,这第二蠢! 在来找我兴师问罪之前,越权下令中止行动,却不想想以你在公司的根底威望,谁会听从你这个命令,只以为有了位置一声令人就能人人服从,这是第三蠢! 就凭你这一蠢再蠢的样儿,还想拿到海城经理的位置,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回去问问吧,你那位在新加坡的总经理大伯都比你对这边的事情知道的多!” 朴昌伸出一个巴掌在姜总监面前晃了晃,吓得姜总监又后退几步,脸都白了。 朴昌不屑地笑了,“看没有,这事儿就好像手的五根指头,或许每个指对都有各自的盘算,但却因为目标的重合而汇聚到一起,成为了一个巴掌。 这个巴掌看着不大,却可以遮住整个海城的天,只要挥下去,姓魏的就算是炼运师,也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他要死,也正是因为他是炼运师! 他不该在错误的时间,以错误的身份,出现在错误的人身边! 你看到的是我要挥下这一巴掌,可事实上,决定挥下的,不是我! 在你跟我废话的时候,行动队已经按原计划行动了!而你擅自越权终止行动的行为,已经如实上报董事会。希望你的总经理大伯能给你找个合适的理由来解决这种董事会最忌讳的行为。 姜哲威一世英明,怎么会有你这么个蠢不可及的侄子。滚!” 姜总监面如土色,狼狈不堪地逃出办公室。 朴昌看着桌上纸条,冷笑了两声。 不过是个小小的陷阱,就能借着姜总监的由子把姜哲威这个做了快二十年的总经理套进来,还真是意外之喜呢。 他拿起纸条笑了笑,掏出打火机点燃,看着已经泛起鱼肚白的天边,目光越过插天而立的双子金融大厦,喃喃道:“这场大戏,要开锣喽。” 工人体育馆外的一家茶馆内,穿着练功服的壮硕中年男人,稳稳坐在桌旁,端茶缓饮。 他不像那些常年在健身房中锻练的肌肉男般条块分明,绸料的练功服软软地贴在身上,可以清楚地看到略有些凸起的圆肚子,仿佛中年发福一般。 身后左右站了十多个年轻人,都是膀大腰圆,神情精悍。 而坐在桌子另一边的男人,眼镜西装斯斯文文,仿佛保险推销员,正是董光辉。 他陪着笑说:“这次麻烦廖师傅出手,实在是公司那边怕您几位弟子搞不定魏朝阳。倒不是说您几位弟子打不过他,实在是他也有几分本事,想恰到好处的伤到还不耽误他上台,非得您这样有碾压实力的大高手亲自来不可。” 仅仅坐在那里,就仿佛一座小山般沉实的廖师傅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道:“拿钱办事,这点口碑我还是有的,董经理就不用再解释了。我廖某人武夫一个,财自拳中取,富自武中得,练了这一身本事,自是要拿来卖的。既然贵公司出得起这个价钱,那我自然就要亲自出手,对得起你们的付出。毕竟,我们这种底下搏命的粗人,搭不上福喜运气公司的关系。” 董光辉扶了扶眼镜,微笑道:“要不说,这也是您的运势到了呢,办成了这事儿,保您能得个好运,这武馆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廖师傅没有再说话,缓缓闭上眼睛,面上不动声色,脑子里却在一遍遍地过着看到的那段录像。 一拳打飞闻峻这样的高手,别的不说,只这份爆发力就令人生畏,想要达成目的,就不能正面硬抗,必须得游走缠斗,最好是有人能从旁边稍绊那么一下。 虽然有些不讲武德,但这又不是正经比武,达成上的第一,而且姓魏的注定不能活着下擂台,也不用担心这种阴谋算计被传出去。 他慢慢琢磨着,看向窗外,街上已经开始有稀稀落落的行人。 拳赛在九点半正式开始,现在姓魏的应该已经起身准备了吧。 王京也在同样看着窗外。 而且与廖师傅看的是同一条街道。 不过他的视野更广阔,可以看到包括工人体育馆全貌的数条街区。 这是体育馆附近的一家五星酒店的最顶层套房,从昨天晚上起,他就已经住了进来。 情报部的消息正源源不绝地传来。 他知道福喜公司的行动队已经出动;知道嘉思诚公司请的拳手已经在下方街道某处待命; 知道跟魏朝阳搭上关系的吉德天还在体育馆外破解阵法; 知道魏朝阳青梅竹马的老乡兼师姐颜若凝还在实验室里,甚至知道实验进度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可是,魏朝阳还没有露面。 逃走的明心桐,也依旧没有露面。 这让他不禁有些烦躁。 很多年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对于魏朝阳,他并不关心,就算能过得了福喜和嘉思诚这两关,魏朝阳也不可能活着走出体育馆。 他关心的是,明心桐的动向。虽然预判明心桐不会向明家求助,而是会来找魏朝阳,可一刻不落到实处,就一刻不能真正安心。 毕竟一旦判断错误,这后面接踵而来的可就是倾天的大浪,足以把他这个海城监察部的部长直接拍死。 这种焦躁让他有些坐立不安。 “不用担心,只要完成计划,就算惊动了明家也不要紧。” 角落里浮动不定的浓浓黑气发出低沉的声音,隐约间可以看到,黑气中模糊的高大身影。 “我不是担心这个,而是……唉,要是能拿下明心桐,用下她的吉星高归类就更好了。” 这次的事情发动得太急了。 本来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按计划进行,可自从魏朝阳莫名其妙的蹦出来之后,所有的事情就都急剧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快速变化,直到压迫得越来越多的人卷入其中,手忙脚乱。 为了能够解决这个变动带来的不可测,方方面面这一整夜都没有睡。 可魏朝阳却一直没有露面,也没有任何的可见的应对安排。 这处镇定自若的沉着,对比起己方的慌乱,就更加让人怀疑这姓魏的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手。 王京有些后悔当时没有更果断一些,在明心桐反应过来之前,直接把她拿下。 做大事,最忌讳心存幻想,可他却总是犯这样的错误,以至于这么多年位置挪来挪去,却始终不能更进一步。 而这次最高十二人换届,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不能抓住,那就只能在这个位置上呆到退休了。 谁也别想阻挡我抓住这个最后的机会! 王京咬牙切齿等待着魏朝阳的露面。 体育馆附近小巷角落里,吉德天仰天悲叹,“这根本就解不出来啊,这也太难了,太难了!” 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个白色的大鸟正在头顶的空中快速掠过。 大鸟横过工人体育馆上空,落进不远处的一个小区民宿里。 靠在床头的滕文彦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的手机,两眼里布满了血丝。 小白站在窗台上提醒,“时间到了,时间到了,老滕,该出发啦。” “再等一会儿,我看完这段的。”滕文彦不耐烦地摆手说,“正看到要紧的地方呢,你别打岔。” 小白落到床头,探头张望,“破碎虚空没多长啊,你是看到结尾了吗?” “早看完了,我看覆雨翻云呢,真有意思,哎,你以前看过没有?怎么没向我推荐过,啧,写得真不错,以前我怎么就没看呢。哎,你该干啥干啥去,不用管我。” 滕文彦头也不抬,看得那叫一个认真。 小白忍不住道:“拳赛要开始了,你不是要跟小魏对决吗?赶紧去啊。” “那什么生死决斗悟真谛都是骗人的,我又不傻,明知有假,还去搞什么决斗?决斗什么的,哪有看小说有趣?对了,魏朝阳说这是老书,你经常上网看小说,等我看完这个,再给我推荐点新书里面好看的啊,看书也得跟上潮流嘛。” 小白瞪大了眼睛,“要是不决斗,你先把设在体育馆的阵解决了啊。你别看了。” “我已经把跟我的联系解除了,放心吧,阵破掉,炼运失败也影响不到我了。” “可那阵还在那里,对魏朝阳还有影响啊。” “没有我这个布阵人在现场主持,那阵发挥不了多大作用,他那么厉害一个奉运仙使,这点小问题用不着我帮忙,哎,你别打扰我看书,自己玩去,去吧,去吧!” 滕文彦不耐烦的把小白轰走,又一头钻进小说里不能自拔。 小说真有意思,什么决斗悟生死哪有看小说有意思。 天科大研究生院生物楼实验室。 整夜未眠的颜若凝站起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对旁边的人说:“行了,就差最后跑数据出结果了,我去睡一会儿,出了结果再叫我。” 那人本是博士生,但此时给颜若凝打下手,却是毫无异议,对着小姑娘比对着自家导师都恭敬,“小颜你就放心休息,这边我们盯着,绝出不了差。你好好养养精神,过后这论文还得靠你呢。” 颜若凝点了点头,不再多说,走出实验室,按标准清洁之后,躺到休息室的床上,拿起手机,原是想给导师许归竹发个消息,说下进度,让他安心在外在开会不用挂念,可却一眼看到了魏妈的未接来电和魏朝阳发来的消息。 她不禁眉头一皱,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没急着立刻找魏朝阳,而是用魏朝阳和拳赛为关键词搜索了一下,看着搜索出来的内容,她不禁哼了一声,“什么演戏,总是这样,骗我都不上心,还总想让我帮忙打掩护。” 虽然这样报怨,但她还是给魏妈打了个电话,先是说自己知道这件事情,确实就演场戏,让魏妈不用担心,这边有她照看,绝对不会有事。 别人谁说都不放心,可颜若凝三言两语,魏妈就放心了,本来都已经准备上车往海城来了,可听颜若凝一说,当时就决定不过来了。 她晕车晕得厉害,基本是坐车就吐,所以平时没必要哪都不去,既然确定儿子没事儿,那就犯不着受这个罪了。 小颜都说不会有事,那就肯定不会有事啦。 而此时,魏朝阳已经睁开了眼睛。 ------------ 第四十二章 并肩作战 虽然只睡了四个多小时,但睡得极实,睁眼便觉得神清气爽,满身舒适。 然后,就看到了小白站在窗台上。 棉花也跳了上去,正伸着爪子撩闲,把小白烦得不要不要的,一抬翅膀就把棉花给扇到了地上。 魏朝阳赶紧提醒,“你别打棉花,它还小,什么都不懂。” 掉到地上棉花翻身而起,又跳上窗台,继续伸爪子撩闲。 魏朝阳,“……” 小白一展翅膀,又把棉花打了下去,“我觉得家伙有点欠,打我站在这儿,就不停过来撩闲,打下去几回都不肯放弃,要不考虑换一只吧。” 魏朝阳不解地问:“这大早上的,你跑我这儿干什么?是滕文彦有什么别的想法了?” 小白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魏朝阳想了想,觉得一早上刚睁眼睛,听个好消息兆头比较好,果断做出选择,“好消息吧。” “老滕通过阅读你推荐的破碎虚空,已经清醒认识到之前那个说法有多不靠谱,决定放弃跟你搞生死对决。 ” “呦,这消息不错,那坏消息呢?” “他现在沉迷小说不能自拔,什么都不管不顾,之前设在体育馆的地运借势阵只能靠你自己去破解了。” “……” 魏朝阳心想我也不会破阵啊,但转念一想,不用慌,咱是搜索引擎啊,当即问:“滕前辈设的地运借势阵叫什么名字?” “他自己研发出来的,没起过名字,有没有名字很重要吗?” 魏朝阳,“……” 好吧,搜索引擎也没用了。 魏朝阳就问:“这个地运借势阵很厉害吗?” 小白道:“当然厉害啦,要不然我犯得着特意跑来提醒你吗?借地运以旺人运,事半功倍,无往不利,可以把闻峻带的战无不胜的运势抬到最强状态,同时他用推动外围下注来持续增加人气滋养,你上擂台的时候,将要面对的,是三才占据其二的巅峰运势下的闻峻,就算你对他有碾压级的差距,也不好打!因为你要打的,不是他一个人,而是整个工人体育馆和体育馆内外所有的观众和下注的玩家!” 魏朝阳就震惊了,“外围下注也是他推动起来的?他一个老头,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小白嗤笑道:“就说你这个炼运师是假的。为什么人人提起炼运师都是又敬又畏?你对真正炼运师的力量一无所知!你知道老滕是来干什么的?天南八大家手头共享一个运灵,每十年轮换一次,谁能拿到这运灵,谁在下个十年里就能无往不利,财富打着滚往上翻。老滕就是来主持给他们换运灵的。有事安排,八大家哪个不得上赶着给他办了?搞个外围盘,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魏朝阳忙问:“那接了外围盘的承注方他能不能管?那公司的经理都来威胁我了,让我打假拳输给闻峻,这不会也是滕前辈安排的吧。” “你想多了,这只能算是连锁反应,老滕哪会管到这么细的方面。局面一推动起来,剩下的就可以按惯性自主运行。好啦,你也不用问这么多了,消息送到了,记得我的好就行,我走啦。” 小白展翅而起,扑楞楞飞走了。 棉花蹲在窗台上,望着小白飞去的方向,满眼都是迷惑,突然一躬身子,就要往窗外跳。 魏朝阳吓了一跳,一个前步冲过去,把它捞回来,往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傻猫,它是鸟,有翅膀的,你跳出去想摔死吗?” 棉花,“喵喵喵……” 妈蛋,这猫的智商堪忧啊,要不要像小白说的那样考虑换个储运兽? 魏朝阳关好窗子,放下棉花,自去洗漱一番,抱起棉花便出门前往工人体育馆。 柳大林等俱乐部的人会在体育馆等着他汇合,所有装备,一应事务,都由俱乐部解决,他只需要上台就可以了。 刚出门,没走多远,就又收到了信息。 传来信息的,是许芳馨。 “小魏教练,外围盘公司请了人半路截你,想要消磨你的实力,让你不能全力发挥。我虽然全力阻止,可惜有其他力量在背后出力,没能阻止成功,路上千万小心!” 片刻之后,又发来一条,“我押了一百万你赢。加油!” 魏朝阳不由一笑,回了两个字,“谢谢”。 至于半路拦截这事儿,他早有预料。 董光辉既然收买不成,那必然要另出盘外招,收买俱乐部的人下药暗伤是一招,找人半路拦截打伤又是一招。 只是昨天他一直没有露面跟任何人接触,想搞他也没机会,那么所有招数都将在今天使出来。 要说拿什么奇谋妙计来应对,魏朝阳是没有的。 再好的计谋也得有人来执行。 他一个学生仔,没钱没人没势力,也搞不了什么计谋应对,唯一能做的,不过就是一力降十会。 本就对自身实力有绝对自信,如今又有千锤百炼、有惊无险和吉星高照三重BUFF加成,他不信连擂台都上不去! 魏朝阳传了消息,把棉花寄放到宠物店里,转头刷了辆共享单车,便奔工人体育馆。 他这一上街,便立时被发现了。 “魏朝阳已经现身,正前往工人体育馆,前进路线如下……” 消息飞快的传向各方向。 魏朝阳的位置被标记在了一个个的电子地图上,并且随着他的前进而不断修正。 不知多少双眼睛,都在紧盯着他的动向。 天科大研究生院生物楼。 重新换了身衣服后,颜若凝跟实验室里的人打了声招呼,便即下楼,推了辆自行车,骑上就风一样的往外跑。 生物楼附近的路旁停着辆黑色的轿车。 车里坐了两个老头。 司机位的老头正是天科大的校长大人,而副驾驶坐着的老头一脸难掩的疲倦,正是刚刚坐飞机赶回来的许归竹。 这俩老头都是大人物,平时走到哪儿,身边都跟着一串人,可这当口却什么人都没带,鬼鬼祟祟地藏在车里。 无它,对于颜若凝目前正在做的项目太过关心,想要第一时间得到现场结果,可又怕提前赶过来给颜若凝造成太大的压力,想来想去,两个纠结的老头干脆就偷偷开车跑到生物楼底下等着。 看到风风火火骑车出去的颜若凝,俩老头面面相觑。 校长就问了,“哎,小颜的项目不是到关键时刻了吗?她不在实验室里守着,这要去哪儿?” 许归竹一脸懵逼,“我跟你坐半宿了,也没跟小颜联系过,我哪知道?” “她,她这是做学问的态度吗?诺奖级的成果啊,关键时刻,她还乱跑,简直就是乱弹琴,回头你得说说她!” 校长大人一边发牢骚,一边发动车子,紧紧跟在颜若凝后面。 许归竹摊手道:“要说你说去,人小颜这做实验没白天没晚上的,都这么累了,我哪忍心说她啊。年轻人嘛,没准儿是看到实验要成功了,开心嘛,想出去买点东西准备庆祝一下嘛。” “还用她买?我都准备好了!”校长大人道,“蛋糕、红酒、纸烟花,全都后备箱搁着呢。” 许归竹一脸不赞成,“你这也太小题大作了,不就是个实验结果嘛,论文还没写呢,发表也八字没一搁,就搞这么大,很容易让小姑娘家家的骄傲啊。” “说我小题大作?你这老家伙,开会开到一半坐飞机跑回来,就不小题大作了?这可是诺奖级的成果啊,做成了,我就是死也甘心了。” 校长大人一脸感慨,满心畅想,“有了这成果,她迟早能拿到诺奖,我们天科大以后就是国际生物研究的一面旗帜……哎,哎,那不是那个谁吗?她,她不做实验,居然是为了跑来见他!我就说什么青梅竹马的肯定容易出事嘛,你看看,老许,你看看!” 颜若凝停在了路口,大长腿斜撑着自行车,正歪头瞧着街路远方。 路上,魏朝阳正骑行而来。 所有的畅想都被残酷的现实给打破了。 校长大人痛心疾首。 诺奖级的成果扔在一边不管,居然跑来会小情人! 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看到挡在路口的颜若凝,魏朝阳也很是惊奇意外。。 按颜若凝所说的,这个时间她的实验项目应该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怎么不老实在实验室呆着,却跑到路口来了? 突然间就有种不祥之感。 魏朝阳运了运气,离着老远就未语先笑,“哈哈,师姐大人,恭喜你试验成功,喜得硕果……” “少跟我装糊涂扯用不着的,你是不是准备去体育馆打擂了?我跟你一起过去!” “啊?师姐,用不着,我就是去配合着演场戏,你这项目不是正到关键时刻吗?不用陪我了,哈哈哈……” “外围盘口已经上亿了,你跟我说是演戏?你当我是阿姨那么好唬呢!你选吧,让我跟你一起去,还是让我告诉阿姨你骗她!” “不是,你这动不动就要打小报告哪能行。” “不打小报告你还不得上天啊!” 魏朝阳无奈叹气道:“你想去也行,我还要办点别的事情,你自己先去体育馆,到时候给我加油,这总行了吧。不是,你那实验真不用跟着?不说老重要了吗?” “我,要,跟,你,一,起,走!” 颜若凝看着魏朝阳,一字一顿,态度坚决,不容反驳。 “我看过视频了,那个叫闻峻的打不过你,外围盘的承注公司肯定要想盘外招。你不会接受收买,那他们肯定要出别的阴招,你这去体育馆的路上不会太平,以前你说的,有难一起扛,有事一起上!” 魏朝阳震惊了,“当年说这话的时候才七岁,你要不要这么当真?” 七岁那年,两人一起放学,被校内著名小霸王带着一群小弟半路拦截抢零花钱。 两人对十几人,情势万分危机,魏朝阳却是豪气万丈,就说了两句话。 一个就是有难一起扛,有事一起上。 另一个就是你们要打颜若凝,就从我的身体上踩过去! 七岁的小朋友,哪懂那么多,只不前一天刚看了部电影,里面的主角这么说过。 魏朝阳就觉得这词真是狂拽酷霸帅,得着机会可不得说上一说? 哪知道颜若凝就这么记住了,有事儿就提,没事儿也提,反正啥事儿都得一起上就对了。 有这么好的记性,全都用在你的科学研究上不行吗?浪费在我这种凡人身上多可惜啊! 魏朝阳呵呵干笑,脑子里狂转,琢磨怎么阻止她一起行动。 但没等想出来呢,颜若凝就又说:“你甩不掉我,别在那浪费脑细胞了,要不要就痛快一句话。你要说不用我跟着,行,我现在扭头就走,就当没这事儿,以后各走各的,再不来往就是了。别说什么为我好之类的屁话,连并肩作战都不肯带我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魏朝阳张了张嘴,最后无奈地说:“行吧,那就一起走。一会儿半道上他们找人来劫我,准备消耗一下我的体力,我要速战速决,你先在旁边帮我押阵,不用急着上手。” “行啦,废话真多,赶紧走吧。” 颜若凝大获全胜,喜笑颜开。 重新发出前,魏朝阳往空中瞟了一眼。 高空中,一个不起眼的小点正盘旋着,隐约可见斑斓如虹。 “果然是这样,她跟着那混小子一起走了!” 校长觉得心都碎了。 诺奖级的研究成果和小情人哪个重要啊! 什么好哥们,都是瞎扯,青梅竹马哪有不出事儿的。 许归竹干笑着安慰道:“看开点,我们这么一大把年纪,能看到这么美好的青春,也是不虚此行的。我刚发微信问了下实验室那边,只差最后跑数据出结果了,她本来也出来休息的,在哪儿休息不是休息?还有啊,今天是她生日,还是得让小姑娘开开心心为主嘛,你说是不是?” “是个屁!”校长爆了句粗口,咬牙切齿,“你看着,这小混蛋,回头我非得好好治他不可。” 可再怎么恨得牙根痒痒,现在也不能做什么,堂堂校长加上导师院士搞尾行这种事情他不能曝光啊。 只好继续开车跟在后面。 同样因此而心碎的,不仅仅是校长大人,还有其他人。 “什么?颜若凝跟他在一起?特么的,颜若凝现在不应该呆在实验室里吗?她跑出来凑什么热闹!” 王京愤怒地把手中的咖啡杯摔到地上。 两人不就是普通老乡关系吗? 平时往来也不是很密切啊,怎么就突然这么好了! 情报部干什么吃的! 角落里的黑气沉默了片刻道:“我去现场盯一下,你尽快上报这个变故,寻求明确行动指示。” 王京咬牙切齿地道:“你去吧,我会先通知收割队,如果情况紧急,那就提前收割,你那边……同步清底!” 黑气急速收缩,最终全部敛去,露出笼罩在其中的男人。 这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无论身高打扮都平平无奇,脸上手上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青一块肿一块的大小伤痕,仿佛刚从楼梯上摔下来一般,凄惨无比。 他冲着王京微微点了下头,戴上帽子口罩,稍稍遮掩住满脸的伤痕,转身疾步走出房间。 消息:魏朝阳已至红旗街口,同行人员颜若凝。 蓄势已久的廖师傅起身,带着一众弟子,前往红旗街。 此时,双方俱乐部工作人员刚刚进入后台,开始做赛前准备工作。 闻峻乘车从明远国际俱乐部出发,由俱乐部经理亲自陪同。 已经有零散观众出现在体育馆前的广场上。 一群叽叽喳喳的穿着统一式样短裙的女人聚集在一起,打起了“朝阳无敌”的横幅,正在往额头上扎带有“必胜”字样的头带。 不远处,同样有穿着统一运动服的大量人员聚集,由组织者发放塑料巴掌、彩旗等应援物品,印有闻峻大幅照片的海报已经竖了起来,上面写着“战无不胜”四个大字。 体育馆的正门前,则有主播已经架上手机,开始预热气氛。 各大直播平台都出现了相应的现场直播,多数都是自媒体,也有不少平台组织的说。 数百里外的安县,魏家里,魏家妈妈和王叔叔端坐沙发。 对面的电视上,已经投屏了某大平台官方组织的直播。 演播室内,主持人正和聘请来的专业解说提前暖场,分析闻峻和魏朝阳各自的优劣。 “闻峻呢,是天南自由博击联赛的熟面孔,之前曾效力过多家俱乐部,在转投明远国际之前,曾代表魏朝阳现在所在的超跃俱乐部参加月度联赛,获得六连胜的佳绩,帮助超跃俱乐部提前拿到了年底总决赛的门票,可以说是身经百战,大赛经验丰富。 魏朝阳是个新面孔,目前是天科大的在校学生,也不是学体育的,而是学经济的,没有任何比赛履行,我们能够了解到的,只有一段流出的俱乐部内部比赛画面,魏朝阳一拳打飞了闻峻,哈哈,这个就很夸张啊,打肩膀上能把人一拳打飞,这个表演成分太重了,不能做参考的……” 魏妈紧张不安地问:“老王,你说朝阳能赢不?” 王叔叔安慰她说:“你别这么紧张,小颜不也说了,小林子这就是配合人家做个表演,又不是真打。” 魏妈却白了王叔叔一眼,“你们一个两个的,是不是都当我真傻的?小颜打小跟朝阳一个鼻孔出气,朝阳要是敢说太阳是方的,她一定帮腔说对对对,她的话要是能相信,那才就有鬼了。” 王叔叔震惊了,“那小颜打电话一说,你怎么就不去现场了?” “去了又有什么用,难道我还能拦住不让他打?”魏妈叹气说,“朝阳打小就有主意,我管不了他,不过小颜能管得住他,小颜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情,肯定不会由着他性子乱来,也不会不管他。有小颜在,我还跑去添什么乱?” 她顿了顿,又重重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小颜从小到大都能镇住朝阳,这次一定也行!” 王叔叔顺着她的意思道:“没错,小林子打小就听小颜的话,小颜多厉害啊,有她在,不会有事的。” 心里却想,我怎么记得小时候都是颜若凝天天跟在魏朝阳屁股后面转,跟个小尾巴似的?难道是我记错了?还是长大后有变化了? 别管王叔叔的印象怎么样,至少现在颜若凝跟魏朝阳是并肩而行的。 两人骑着单车,一路有说有笑,跟在后面的校长咬牙切齿,自家亲闺女被人连盆端走都没这么上火过。 骑过繁华的红旗街,往左一拐,就是左向体育馆后门的员工通道的春发路。 这条路平常冷清得很,此时更是临街连开门的店铺都没有。 路两边站了好些人,都是二十左右岁的精壮年轻人,穿着统一制式的练功夫,少说也有上百号人马。 马路当中央,站个着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负手而立,渊停岳峙,一看就是个了不得的高手。 魏朝阳和颜若凝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齐齐刹住单车,右脚往地上一撑,那叫一个同步。 中年男人冲着魏朝阳拱了拱手,“小魏师傅,本人强盛武馆廖启智,见了你在抖音上一拳击飞闻峻的片段,不由见猎心喜,所以特来讨教……” “你是收了嘉思诚公司好处,来劫我的吧。”魏朝阳摆手打断了廖启智的话,也不想跟他来虚头巴脑那一套,“行了,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儿,赶紧动手吧。” 特么的,哪有上来就直接打脸的,还讲不讲点江湖道义了。 再怎么收钱办事,那也得打得名头,见猎心喜,以武会友,多好听,收钱打人,那不成有活力的社会团体了吗?分分钟要被警察叔叔镇压的好不好! 所谓又当又立,才是正道! 廖启智心下着恼,可倒底老江湖,脸皮够厚,若无其事地哈哈大笑,“好,好,好,年轻后生了不得,我廖启智纵横天南十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你这么大言不惭的……” 魏朝阳把单车停好,上前两步道:“我知道你曾经拿过三次年冠,还有月赛十联胜的纪录,号称天南拳王。可这跟我们现在这对局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正式比赛,街头斗殴,还报什么名号装什么逼?你不嫌丢脸,我还嫌没名堂呢!” “太狂妄了!”廖启智冷喝道,“今天我必须得以一个长者的身份,好好教你一点人生经验,让你知道一下什么叫做敬畏……” 他这话音未落,街旁边便蹭地窜上一人,大吼一句,“敢侮我师傅,我跟你不共戴天”,上得来劈面一拳打向魏朝阳。 “东成住手!”廖启智大喝一声,也揉身上前,看似好像要拦住窜上来的徒弟,但实际上他这一步暗藏杀机,如果魏朝阳应付自家徒弟,他就趁机出招攻击,如果魏朝阳受他这一步影响,自家徒弟便会趁势而上。 这是来之前就商量好的计划,目的只有一个,速战速决,打伤魏朝阳就撤。 至于什么道义,什么武德,那都是说给别人听的,街头斗殴,胜者为王,何况还是拿钱办事,脸是次要的,办成事儿才最重要。 可他这盘算打得虽好,计划却没有变化快。 忽听一声清亮的大喝“打”,便有一条大长腿打魏朝阳身后踢出来。 这一脚急快稳准狠,深得脚法精要,咣一家伙,正踹在廖启智徒弟的小腹上,一家伙就把人踹得倒飞出老远。 这一下变出突然,大出廖启知的意料,以至于恍了一下神,动作稍稍那一滞,也就一秒钟的样子。 可高手对决,一秒钟的漏洞就足够了。 魏朝阳踏步上前,恰好廖启智一步踏上,拳藏未出的空档,一拳打击,直奔面门。 这一拳不仅快如闪电,而且拳出雷鸣,疾风便起。 好重的一拳! 廖启智大吃一惊,好在经验丰富,百忙之中把踏上前那一步收回来,双臂在脸前一挡。 便听砰的一声闷响,拳头正大打交叉的双臂上。 廖启智便感觉好像被车给撞了一下般,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了十几步,勉强站稳,双臂疼痛欲裂,竟是抬起来都有些勉强了! “天南拳王,也不怎么样!” 魏朝阳大笑一声,快步欺身上前,拳脚如暴风骤雨般连续打出。 廖启智失了先招,又被魏朝阳的重拳慑了心神,一时间被打得连连后退,别说组织反攻,招架都极为勉强。 行家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这落败只在眼前。 一脚踹飞了偷袭者的颜若凝笑盈盈地叉腰而立,扬声道:“我们家朝阳,天下无敌!” 后方停在路边的轿车里,校长大人捂着胸口,一脸的生无可恋,“她,小颜,她在跟人打架!” 许归竹干笑,“年轻人嘛,活力足,偶尔打打架,特么的,小颜怎么能打架啊!” 他也说不下去了。 他的关门弟子啊,马上就要出诺奖级成果的学术新星,未来的生物领域领军人物,她居然在大街上跟人打架! “她从幼儿园起就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守规矩,重礼仪,尊敬师长,从来不闹事,可到了我们天科大,她居然去打架了,这要传出去,让人怎么看我们天科大的校风校纪,我们还怎么跟清北争高下。她的手,那是做实验的,那是写论文的,怎么能用来打人呢?伤到了怎么办,磕着碰着都是我们天科大无法挽回的损失!” 校长两眼发红,仿佛要暴走的猛兽,猛得拿起手机,拨了个号,“老乔,把你能打的学生归拢一下,到体育馆后面的春发路来,快,给你十五分钟时间。什么太紧,有人要打小颜!对,就是那个小颜!” 老乔,天科大体育学院的院长,麾下肌肉猛男无数,向来自吹搁古代都是选锋先登一级的勇士强者! 许归竹被校长的发狠吓了一跳,清醒不少,赶紧拦他,“犯不着,老姜,犯不着啊,你看魏朝阳马上就赢了,你还拉那么多体育生出来干什么?传出去成什么样子了!” 校长怒道:“他赢了麻烦才大。你看街两边站的那些人,难道是来当摆设的?准是替补的,那当主将要是输了,肯定要一拥而上的。魏朝阳让他们打死也就算了,可小颜,要是伤着了,那怎么行!谁要是敢伤小颜,那就是我们天科大不共戴天的仇人,我姜福成跟他誓不两立!” 许归竹道:“要不报警……算了,叫人就叫人吧。” 报警倒也不是不可以,但问题还在颜若凝身上,她马上就要出震动学界的大成果了,这时候必须得是完美的,身上不能有任何小黑点。 诺奖级成果的学者,在出成果的当天上街打群架,还被拉进了派出所,这要传出去,特么的,天科大全体校领导都可以一齐上吊自杀了。 两人说话的工夫,街面上的形势已经发生变化。 廖启智被魏朝阳压着打得后退了将近一百米后,终于凭借丰富的经验和良好的心态站稳了脚跟! 而且通过连贯的格挡,他已经看清了魏朝阳的真正实力。 虽然招沉力大,但技巧经验都嫌不足,好几次可以击败自己的机会都白白放过。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要是再给他五年历练,没准儿能登上天南拳王的宝座,可现在嘛,他没机会了! 魏朝阳注定要折翼在今天的擂台上。 而他廖启智就是亲手折翼者! 廖启智看准空档,破了个破绽。 魏朝阳果然中计,变招出拳打过来。 廖启智大喜,侧步闪身,双掌如刀,插向魏朝阳腰腹两侧要害。 这一招他使了暗劲,只要打实,表面看不出来什么,却可以重伤肾脏。 如果短期内不过度劳累,可以慢慢恢复。 可魏朝阳只要上了擂台,激烈运动,肾脏的伤势就会瞬间加重,甚至破裂! 到时候,他就死定了! 以闻峻一贯心狠手辣的作风,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廖启智盘算得倒是挺好,可掌刀堪堪触到魏朝阳的衣襟,魏朝阳的拳头就已经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一线之差,胜负立现。 廖启智倒飞了出去,身在空中,却兀自想不明白。 “不对啊,明明应该是我先插到他,怎么会是他先打到的我? 我出拳角度和速度都没有问题,怎么会落后一线? 是风!刚才有阵风,他顺我逆,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不应该啊,这么小的机率,怎么会就在当口有阵风?” 忽通一声,重重落到地上,眼前发黑,头痛欲裂,挣扎了两下,却是说什么也起不来了。 路两旁站着的一众武馆弟子惊呼一起,拥了上去,把廖启智扶着坐起来。 廖启智努力瞪大眼睛看向前方,见魏朝阳气不喘汗不出,仿佛刚才那场交手只是简单的热身,丝毫没有费力气。 他心中不由一沉,这样根本没能完成任务!一时也顾不得什么名声之类的东西了,勉强抬起手,指着魏朝阳,喝道:“上啊,给我打!” 替补计划之单挑不成就群殴! 一众武馆弟子扭头看向魏朝阳,齐齐一声发喊,就冲了上去。 魏朝阳抬头看了眼前方的工作体育馆,深吸了口气,握紧双拳,做好了迎战准备。 这最后一步,只能靠自己的实力打过去! 颜若凝上前一步,与魏朝阳并肩而立,一如从小到大无数次那般,“魏魏,我们并肩作战,打过去!” 以少打多,两个人就没惧过谁! 但这次不一样。 魏朝阳接下来还有擂台赛要打。 颜若凝低声说:“一会儿我先上,你给我殿后,节省点体力。” “没事儿,这种小场面,当热身了。” 魏朝阳豪迈大笑,脑袋却挨了轻轻一巴掌。 “没事儿个屁啊,闻峻的比赛录像我看了,是个强手,体力消耗太多可不行,今天我生日,你得听我的!” “颜颜,淑女淑女,哪能爆粗口呢?你生日才不应该打架,意头不好。要不你边上歇着,观赏我以一打百的英姿就好。” “什么意头不好,生日打赢,来年赢一整年,我赚大发了!” 颜若凝大喝一声,抢前一步,就要迎战。 突然身后传来两声大吼。 “小颜不要怕,校长在呢!” “小颜,老师来帮你!” 话音未落,就见俩加起来少说得一百三四的老头从左右窜上来,挡在了颜若凝身前。 “校长,老师?”颜若凝大惊,“你们干什么?快躲开点!” 这俩老头疯了不成,做了一辈子学问,居然想跟对面一群练武的打架,这是嫌自己死得太慢吗? “保护自己的弟子,是为师的责任!”许归竹一脸的视死如归,“小颜,我要是不幸死了,论文的通讯作者记得列我,千万不能列别人,不然我死不瞑目!” “呃,老师,不用现在就留遣嘱……” 校长也是满脸悲壮地叮嘱,“小颜,我们两个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以后可记得千万不能再上街打架了!将来你就是我们天科大的门面,不能有这种人生污点啊!老许,我们两个并肩作战,人生无憾啦!” 许归竹大笑,“想不到我们在人生最后一刻,还能有如此洒脱激情的时候,这辈子够了!小颜,千万记得我的通讯作者啊。” 颜若凝,“……” 妈蛋,一对老神经,谁要你们两个帮忙打架,不够帮倒忙的。 她给魏朝阳使了个眼色。 魏朝阳心领神会,与颜若凝同时上前,把俩老头拉到身后。 前方,上百名武馆弟子已经黑压压的冲了上来。 就在这时,后方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冲啊,保卫校长,保卫许院士,保卫颜同学!” 魏朝阳,“……” 妈蛋,今天好像我是主角吧! 随着大喝声,无数穿着运动服的肌肉男们激情澎湃的呐喊着,如同潮水般从四人身边涌过去,便听轰的一声大响,两方队伍结结实实撞在一起,大混战旋即展开。 同样穿着运动服的体院乔院长意气丰发的来到校长身旁。 “校长,来得急,人手收拢不了多少,我先带两百人过来了,后面还在集合,估计凑个七八百人不成问题。” “干得好,回头我给你记一功。”姜校长赞了一句,转身就开始关心颜若凝,“小颜,吓到没有?有没有伤到哪里?” 颜若凝干笑,“没,没伤着,这都没来得及动手呢。” 姜校长严肃批评地道:“刚才都动脚踢人了,还说没动手,这要不小心扭到脚抻到腿闪到腰怎么办?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跟人打架呢?都是被那些不良学生给带坏了。” 说完狠狠地瞪了魏朝阳一眼。 魏朝阳缩在颜若凝身后不敢吱声,觉得自己好冤。 颜若凝却不乐意了,“校长,这事是我自己乐意的, 不是魏魏,咳,魏朝阳带的我,你可不能怪他。” 姜校长这心啊,当时就又碎了。 许归竹赶忙道:“自己乐意也不能打架啊,今天多重要的日子,你怎么能出来打架?要是伤到哪儿,不是影响论文进度吗?你啊,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不当回事儿,这学问做了,也得尽快让人看到,不然的话,被别人劫胡了怎么办?学术竞争,只有输赢,没有排名,你又不是不懂。” 乔院长却注意到了魏朝阳,眨了眨眼睛,问:“哎,你是魏朝阳吧,就是那个要去打拳赛那个?” 魏朝阳作贼一样小声回答,“是我。” 乔院长扭头看了眼工人体育馆,恍然大悟,“这是开盘的劫你,想让你不能全力比赛!” 魏朝阳回答:“院长您英明!” 乔院长义愤填膺,“太过份了,你可是我们天科大的学生,敢这么对你,就是打我们天科大的脸……” 姜校长嗯哼了一声,瞪了乔院长一眼。 “呃,是打我们天科大体院的脸!”乔院长立马改口,“我昨天没找着你,就先组织了个啦啦队,准备来给你祝威,这可是给咱们天科大体院打名声好机会,你一定好好表现,知道不?你要赢了,我体院这边给你五万奖金。这边你放心啊,我保证让你平平安安的进赛场。” 说话的工夫,就听后面杂乱的脚步声轰轰响起。 众人扭头一看,就见穿着体育服装的大队人马沿街而来。 正在街上混战的武馆弟子们看到这场面当时脸就都白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街头打个群架动员上升人,这些做学问的比俺们这些粗人可凶残多了! 乔院长大喜,也不理会姜校长刀子般的眼神,对着援军大喊,“同学们,魏朝阳同学要进去比赛,可这帮家伙拦着想使坏!我们能不能答应?” 援军们震惊了,看着魏朝阳的眼神都变了。 “啊,是魏朝阳啊!” “原来是来支援魏朝阳的。” “魏同学,加油啊,我们支持你!” “魏同学,我们体院从来没这么风光过,好好表现啊!” “魏同学,加油!” “谁想阻挡魏同学比赛,就是我们的敌人!” 乔院长一看气氛差不多了,立即振臂高呼,“同学们,为了体院的荣誉,我们绝对不能答应任何针对魏同学的阴谋诡计!来,我们一起护送魏同学进场!冲啊” 魏朝阳,“……” 我是经贸系的,不是体院的,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为了魏同学,冲啊!” 所有体育师生齐声振臂高呼,拥着魏朝阳、颜若凝,还有身不由己的校长和许归竹,在乔院长的带领下,向着工人体育馆发出震天动地的冲锋。 武馆那百把弟子一家伙就被冲得七零八落。 通过各个渠道,在各个方向正偷窥着这场拦街之战的人,全都目瞪口呆。 “天科大,这是疯了吗?” “这搞什么玩意?” “就一场拳赛,至于吗?” “又不是少年热血漫,搞这么中二!” 而在所有疯狂吐槽者的视线之外,洪流般冲锋的队伍上空,一股无形的强大气势凝聚而成,仿佛利刃般插入工人体育馆。 而这利刃的末稍处,一颗小太阳光芒四射,笼罩整个体育馆! ------------ 第四十三章 真正的目标 体育馆外某处胡同角落里。 吉德天还捧着罗盘冥思苦想着,本就不多的头发,一天一宿又掉了一多半,地中海之势基本成形,大概率没法挽回来了。 李老头在身后劝道:“老吉,实在不行就算了,拳赛就要开始了,不如我们进去,先看看比赛,没准儿比赛当中能看出点什么,到时候你再操作也不迟啊。” 他完成了魏朝阳交待的任务,就回来陪吉德天,中间还就近找旅馆睡了一觉,精神养得足足的,完全不是一天一宿没合的吉德天能比得了的。 “你不懂,这在外面都看不明白,进去就更看不懂了。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哎哟,我去……” 吉德天失声叫了出来,紧盯着手中罗盘,眼睛瞪得老大。 李老头赶忙凑上去,却见罗盘指针疯狂晃动起来,“这是怎么了?是罗盘要坏吗?” “这是有大运冲击体育馆的地运产生的强烈震荡。” 吉德天猛得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歪头侧耳,仔细聆听。 李老头正要再问,吉德天却做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耳朵。 李老头站到吉德天旁边,也支楞起耳朵认真的听。 这一听,果然听到了些动静。 微风中,隐约夹杂着无数人的呐喊声。 “为了魏同学,冲啊!” 李老头与吉德天面面相觑,然后同时反应过来,拔腿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 快速横穿过两条不起眼的小街,前方就是直通体育馆后门的春发路。 呐喊声变得震耳欲聋。 潮水般的人流正沿着春发路向前猛冲。 李老头和吉德天站在街口,看着眼前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目瞪口呆。 冲锋的队伍中,有人打起了大到有些夸张的横幅,上书五个大字,“魏朝阳,加油!” 横幅后面,彩旗飘飘。 每面彩旗上都有字。 “天南科技大学体育学院。” “野蛮我体魄,文明我精神!” “自由搏击哪家强,天南科大找体院。” “人人练拳,他才不乱!” “天科大体院武道社!” “天科大体院跆拳道社!” “天科大体院兵击社!” 扛着彩旗的年轻人个个头上绑着头带,表情亢奋激动。 队伍中还夹着一些看起来不太像大学生的举着各种小牌牌的年轻男女。 有的牌上写着“动物的命也是命”,有的牌上写着“冲啊,骏马”,有的牌上写着“千惊万喜大尺度尽在某品”,还有的干脆就举个空白牌子,牌子上方挂了个纸条,“中心好位,顶流出镜,空白牌位,价高者得!” 就很群魔乱舞的赶脚。 而春发路两侧地上,躺着好些个穿着练功夫的年轻男人,一个个不是抱着腿就是按着胳膊,再不要就是捂着脑袋,好一副残兵败将的场面。 “快看,小魏大师!” 李老头休息得好,眼尖反应快,推了吉德天一把,向着指了一把。 前方就是工人体育馆后门 汹涌人流的前锋已经冲抵门前。 魏朝阳就在人群中。 被热烈的簇拥着,明显处于被保护和支持的核心地位。 “这是人气冲击之法!”吉德天登时振奋起来,“以前只听说过这种法门,万没想到小魏大师居然会用!厉害,厉害,太厉害了,不愧是传说中的炼运师啊。我只知道死琢磨怎么破阵,可小魏大师却直接聚人气冲阵!有这么强大的人气支持,足以跟这阵法一较高下了!走,我们进体育馆。” 李老头不解地问:“你不在外面看了?阵让小魏大师破解了吗?” “离破解差远了。”吉德天解释道,“小魏大师虽然聚起了强大的人气,足以冲击阵法束缚,但他一会儿要上擂台打拳,估计没有工夫来调度使用这股人气,到时候就该我老吉一显身手了。” 吉德天一扫刚才的颓废丧气,精神实足地带着李老头直奔体育馆正门,却没注意到两人经过的一间咖啡厅里,脸如土灰的董光辉正满头大汗地打着电话。 当街拦劫的计划失败,得赶紧启用备用方案。 像这种出盘外招的事情,嘉思诚公司做过不知多少次了,熟中熟套中套,有全盘的多套方案。 董光辉先打给了柳大林俱乐部的内应,五万块收买下来的,拿了公司提供的药剂,只给能悄悄放进魏朝阳的食水里,就可以让他浑身酸软痛疼,发挥不出实力。 可是这一联系,才知道那位内应在出发前吃坏了肚子,已经拉到爬不起来,正在俱乐部里等着120来救命。 董光辉气急败坏之下,赶紧启用第三套备用方案。 公司在体育馆的工作人员里也有内线,可以在器具上做做手脚。 可电话打过去,体育馆的内线头一天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被砸伤了头,如今正躺在医院起不来呢! “特么的,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董光辉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对自己充满了恶意。 三套方案啊,本来应该十拿九稳的,结果全都出了差错! 要是魏朝阳这面做的反击,董光辉也认了,技不如人就得服输。 可魏朝阳明明什么都没做,完全是自己这边的人接二连三的掉链子,这就比较让人难以接受了。 大概就相当于非战之罪,而是天要亡我,总之就让董光辉很不服气。 “一定还有办法!”董光辉急得原地乱转,两眼通红,仿佛输光了的赌徒。 实际上,他也跟输光了的赌徒没什么区别了。 这种外围盘的承注公司,可都不是什么良善角色,尤其是这一盘已经上亿,如果因为他办事不利导致公司遭受重大损失,那么明年的这个时候就是他的忌日了! “还有一个办法,就看你敢不敢去做了!” 森冷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什么办……”大喜过望的董光辉顺口接了半句,才意识到不对,猛得一转身,就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平平无奇的中年人,戴着口罩棒球帽,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 “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董光辉厉声喝问,同时悄悄往后退。 做他们这一行,经常坑得很多人倾家荡产,可以说是仇家遍天下,平时怎么多加小心都不为过。 “我下注押了闻峻赢。”中年人道,“可照魏朝阳现在的气势,闻峻想赢怕是不容易。所以,我要帮他一把,为了我的钱。我这里有个办法,可以让闻峻稳赢,你想不想知道?” 他的眼中闪过奇异的光芒。 董光辉的警惕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不停盘旋,“我要这个办法,我要这个办法……”。 这么想着,就这么直楞楞地说了出来。 “好,既然你要,那我就教给你!”中年人凑到董光辉耳旁,轻轻地说了几句话。 董光辉的身子不由一震,脸上现出恐惧挣扎的神情,但这挣扎仅仅是一闪而过。 很快他的表情重新变得木然,眼神呆滞地径直出了咖啡厅,仿佛行尸走肉般向工人体育馆后门走去。 此时,魏朝阳已经进入体育馆。 柳大林接到消息,亲自来后门接的他。 不过,其他人因为不是相关工作人员,不能从后门进入,只能转而走正门。 临分别前,颜若凝冲着魏朝阳握了握拳头,“加油,我在台上看着你!” 乔院长凑过来道:“没错,魏同学,我们大家都在台上看着你,给你助威加油,一定要好好打,打出我们天科大体院的威风和气势来!” 魏朝阳忍无可忍,提醒道:“乔院长,我是经贸系的,不是你们体院的。” 乔院长拍了拍魏朝阳,“哈哈,小问题,不要紧,我帮你办手续转过来,老韩那边我一句话的事儿。” 魏朝阳大惊失色,“乔院长,我挺喜欢现在这专业,没想过做体育生。” “不要紧,不要紧。”乔院长笑咪咪地表示,“我们体院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哪天想来了哪天来找我。我看好你呦,魏同学!” 妈蛋,我才不要去体育学院! 看着体育的众人呼呼啦啦地往前门方向跑,柳大林重重拍了魏朝阳一把,“行啊,小魏,居然把学校的人都拉来给你助威,这下不用担心现场气势不足了。明远国际为了给闻峻助威,组织了一只五百人的啦啦队,我还犯愁怎么办呢,没想到你自己就解决了。” “不就打场公开赛吗?至于搞这么大阵势,还组织五百人当啦啦队!”魏朝阳就觉得那个什么明远国际绝对有大病,五百人就算一人给一百块钱,那还五万呢,不过是场普通的月度赛,至于下这么大本钱吗? 但转念一想,他就想起小白说过的话来,不由有些犯嘀咕。 这些花活,该不会都是滕文彦为了炼运搞出来的吧。 虽然因为小白提供的关键词,魏朝阳已经在脑子里搜到了运的九种炼制方法,但一时半会也没功夫细了解,所以对于炼运方面的事情,还是拿不太准。 柳大林也看不懂明远国际的做法,摇头说:“人家是全国名知的大型俱乐部,财大气粗,背后还有金主支持,舍得烧钱撑场面吧。”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沿着员工通道往里走。 参赛双方的俱乐部各有一个专属区,各自的人员器材都在专属区内,比赛前中后,双方俱乐部人员都不直接接触,有什么问题都通过联赛工作人员来交流。 而做为参赛拳手,魏朝阳自己有一个单独的休息室。 为了以防万一,柳大林亲自检查了休息室,确认没有问题后,便锁上门谁也不允许进入。 此时距离开赛还有段时间,柳大林把魏朝阳送进休息室后,就拽了把椅子,往门前一坐,任何闲杂人等都不准进入。 街上发生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 惊讶于魏朝阳居然可以轻松击败天南拳王廖启智的同时,也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这些外围承注公司的作风他清楚得很,一计不成定要生第二计,什么时候把比赛打完,才能消停下来。 所以,柳大林现在的压力比魏朝阳还要大,看谁都可疑,看哪里都不对劲儿,除了自己以外,谁都不相信,所有魏朝阳的东西都由他亲自整理携带,不假他人之手,还叮嘱魏朝阳好几遍在吃喝饮食上千万小心,以防生出不测。 相比较下,魏朝阳倒是没那么大压力。 事情甚至比他想像的要顺利得多。 尤其体院居然搞出如此大的阵势,帮助他一举冲破阻碍,保持完好体力进入体育馆,真是意外惊喜。 与廖启智的街头一战,不仅没有消耗他的体力,反而使他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攀升到了巅峰。 明明想对他不利的手段,反而促进了他的状态。 这运气,简直上头! 难道这就是吉星高照在暗中发挥作用? 突然间,魏朝阳就有些理解滕文彦想要追寻这其中真谛的心情了。 那么个小东西,搁到脑袋顶上,就能影响人生,简直不可思议。 倒底是什么原理? 这简直是每个有求知欲的人都忍不住想要探究的。 他还只是初步接触,就已经生出探寻心思,更何况是滕文彦。 活了几百岁,想必经历过的不可思议的相关事情更多吧。 怪不得为了追寻其中真谛,可以连命都不要了。 魏朝阳就想,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就去找滕文彦好好唠唠,多了解些关于运气和炼运师的事情。 但在进入休息室之后,他就立刻把这些杂乱的念头全都抛到一边,准备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接下来的比赛上。 闻峻是个高手,又有滕文彦布的阵法相助,这一战必定会极为艰难。 战略上可以藐视敌人,但要是战术上也藐视,那就是纯傻缺了。 魏朝阳打算再好好复习一下以前看过的闻峻比赛录像的记忆,把准备做得再充分一些。 可是,这个打算在走到衣柜前准备换衣服的时候,就破灭了。 紧闭的衣柜上方,有一颗闪亮的星星,在转啊转。 就看着挺眼熟。 “明老师?”魏朝阳试探着问,同时向后退了一小步,与柜门保持距离。 柜门随声被推开,明心桐从柜里滚了出来,头发散乱,满身泥尘,嘴角还有残留的血迹,说不出的狼狈。 魏朝阳不禁吃了一惊,赶紧上前把人扶到长凳上坐下,又拧了瓶水递给过去。 明心桐一口气将整瓶水喝得精光,长长舒了口气,低声问:“给我点吃的。” 休息室里有备下的巧克力和能量棒,魏朝阳拿了几个过来,明心桐立马狼吞虎咽的开吃。 魏朝阳就问:“明老师,你怎么搞成这样?” 明心桐头也不抬地道:“我一天一宿没吃东西了,不敢出来,怕被发现。天科大地运那事儿上,海城委员会有大问题,我谁都不敢相信,只能过来找你了。” 魏朝阳一听,好嘛,还真是委员会发生内斗了,赶紧说:“明老师,你太看得起我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一个学生能帮上什么忙?哦,我知道了,是不是需要我帮忙订票什么的?这肯定没……” 明心桐不吃了,一把抓住他的手,沉声说:“我被监察部的部长王京暗算了,至少现在知道的,天科大地运被锁这件事情上,监察部和情报部串通一气,暗中有大阴谋。” 魏朝阳不禁一惊,“难道他们想把天科大的地运给弄走?那不是会引发大规模地难?这不能吧,天科大上空的红光已经消失,这血光之灾应该解除了。” “你能解除,难道他们不会再搞回来?”明心桐道,“能让监察部和情报部联手违背委员会的规定,暗锁地运,这里面要么利益大到可以让王京他们丧失一切理智集体背叛委员会,要么就是有更高层面的指示要他们这么做。无论是哪样,既然开了头,那就绝对没有回头路可走,也不可能半途放弃!” 魏朝阳道:“我听吉大叔说,地运这种东西,不是说简单迁到哪里就能用,得跟天时地势人气相合应才能发挥作用,不顾一切强迁地运,只能导致地运快速衰败。他们这么搞想干什么?” 人运栽到命宫上就能发挥作用,哪怕不匹配,也能勉强将就一段时间。 可地运与人运却不相同,不仅需要相应的地势环境,还需要顺应天时,再加上人气积累,老话说得好,人杰地灵,这人的杰与地的灵,是相互影响相互促进的。 生搬地运,从根本来说,属于损人不利己的傻缺行为。 除非他们只是一门心思憋着想制造个大灾难,而没想要从这地运上获什么利。 “是啊,他们想对天科大的地运做什么?”明心桐看着魏朝阳,“这就是我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你是炼运师,能力强,知道的多。我需要你帮我弄清楚他们这样做的真正目的,阻止他们破坏天科大地运!” 大姐,你太瞧得起我了。 我这个炼运师是假的。 哎,也不是不可以搞一定。 虽然炼运师是假的,但搜索引擎它是真的嘛。 魏朝阳立刻对明心桐说:“那你赶紧问我。” 明心桐有些懵,“问什么?” “问我他们想要干什么啊。”魏朝阳摆好姿势,做好被搜索准备,“你只问我,我有问必答。” 明心桐迟疑了一下,提问:“王京他们想要干什么?” 魏朝阳道:“不要问这种问题,我又不是神仙,哪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你得问专业点的问题,比如地运方面的,比如锁地运方面的,比如迁移地运方面的,这个问题要精准一些,注意关键词的使用,太模糊了不行。” 明心桐,“我怎么感觉你这说的好像是在用不太灵光的搜索引擎?你这百度还是谷歌啊?” 魏朝阳道:“你赶紧问吧,管什么搜索呢,好用就行。” 明心桐仔细想了想,试探着问:“他们锁住科天大地运的目的是什么?” 魏朝阳无奈地指点,“不是这么个精准法,是要在名词上精准,比如说,用什么什么阵锁住地运可以做些什么之类的。” 明心桐从善如流,“用什么什么阵锁住地运可以做什么?” 魏朝阳,“……” 妈蛋,怎么感觉她现在智商余额有点不足的样子。 明心桐气恼地道:“我又不研究这些,哪知道他们用什么阵锁的地运,这都得是专家才能解释明白的。我要是懂这些,还找你干什么!这应该是你告诉我的。” 妈蛋,你不问我怎么告诉你! 我这搜索引擎它是被动的,自己搜索不行啊! 这届用户明显不行,赶紧换一个更懂行的。 “你等下,我摇个专家过来帮忙。”魏朝阳赶紧掏手机。 明心桐提醒道:“这人可靠吗?可千万不能跟委员会发生关系,海城委员会的人现在都不可信任。” “昨天刚认识的,应该可靠。” 魏朝阳说着,已经把信息发出去了。 明心桐震惊了,“昨天认识的你就敢相信?这也太草率了吧。” 魏朝阳道:“这有什么草率的,我们才认识三天,你不也相信我吗?” 虽然有线性代数,但魏朝阳上课的习惯好啊,低调务实,专门选隐蔽的角落睡觉,从来没被点过名,所以从理论上来说,明心桐认识他,应该是从那天晚上开始的。 明心桐道:“什么认识三天,你刚开学报道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 魏朝阳怀疑地问:“这学期才开的线性代数,你怎么能开学报道就认识我了?” 明心桐干咳了一下,“你忘了,开学那天,帮我搬过行礼。” 魏朝阳看着明心桐,仔细想了好一会儿,诚恳地说:“不记得了。那天我帮好些人搬过行礼。” 做为一只一眼就能看出来强壮有力的新生仔,而且还很好说话,开学那天,他帮很多漂亮可爱的小姐姐搬过行礼,为此还收获了相当多的回礼,加了好些微信,收到了不下于十份的约饭邀请。 可惜,这些微信回头就都让颜若凝给删了。 颜大姐以一个过来人的长者身份指点了他一点人生经验。 这些主动跟他加微信的都是白骨精,他这样一个纯洁的好孩子根本把握不住,所以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所以,魏朝阳一直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颜若凝赶紧出国留学,那是有原因的。 明心桐一听,脸就有点黑。 特么的,渣男,果然是个渣男。 那天不知道是谁,都没用招呼就主动跑过来要帮忙搬行礼,不知道是谁一边搬一边套近乎,什么老师你好像家里的一个姐姐看着就很亲切我在学校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请教你吗那我们加个微信吧……一套词整的,一看就是个老司机,结果他居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好想打死这个小渣男! 她这正暗暗运气呢,就听窗子方向传来扑楞楞的响声。 一只雪白的猫头鹰顺着窗户钻进来,落到了凳子上,神气实足地扭头看来看去。 明心桐愕然,还想呢,窗户上都有纱窗啊,这鸟怎么进来的。 却听魏朝阳又客气又温柔地对猫头鹰说:“白前辈,你来的可真快。” 靠,这猫头鹰难道就是他摇来的专家? 明心桐震惊莫名,看着猫头鹰,眼睛瞪得老大。 小白没答理魏朝阳,歪头看着明心桐,“明家的小丫头,你瞅啥?” “瞅你咋……你会说话?” 明心桐震惊指数翻倍。 小白梗脖子说:“多新鲜啊,你都能跑出来当监察员了,我说个话有什么稀奇的?你看起来气色不太好,是跟你那个看不上的未婚夫打架了吗?” 明心桐震惊指数再翻倍,“你,你怎么知道这个……不对,我见过你,你是火神前辈的储运兽!” “什么叫火神的储运兽,你问他敢这么叫我不?”小白不乐意了,“我们两个是合作伙伴,懂不?看得对眼就在一起,看不对眼就分手那种,懂不?你这个明家的小丫头太讨厌了,下次见到明无双,我得问问她是怎么教育晚辈的,一点礼貌都没有。” 明心桐抬头看着魏朝阳,震惊得有些语无伦次,“它,是神兽,火神前辈的,你认识它?” 小白也转头看向魏朝阳,“你怎么跟明家的丫头勾搭上了?她可是有未婚夫滴,正经的齐家人,撬人墙角可是不道德的行为。何况齐家背后是杜萍那个大魔头,连老滕都不愿意随便招惹,要是齐家一状给你告到杜萍那里去,她肯定会跳出来捏死你!我跟你说啊,杜萍跟齐勋、齐功都不清不楚的,嘿嘿嘿,你懂的,后宫呦,一对双呦,别有趣味儿呦,嘿嘿嘿……” 一只猫头鹰居然能笑出一副猥琐的样子! 这是应该夸它成妖的太有灵性呢,还是批评它这个妖得太不正经呢? 魏朝阳赶紧解释道:“白前辈,她是我老师。” 小白连连点头,“嘿嘿嘿,我懂,我懂,师生恋嘛,禁忌的快感,你们年轻人玩得真开……” 禁忌你个头啊,你一只鸟能不能往正常方向上思考一下。 魏朝阳说:“白前辈,我这边发生了点事情,弄不好要出大问题。你帮我个忙,赶紧问问我关于锁地运方面的问题,提得专业一些。” 小白立刻把眼睛瞪得老大,“你又想显摆你的学识来刺激我一只鸟吗?你个渣男!” 虽然看着一只鸟骂魏朝阳渣男比较奇怪,但明心桐居然好有共鸣感,很想点个赞。 魏朝阳感觉心好累,“白前辈,我不是要刺激你,实在是以前学的东西有点杂,这个自己想总想不起来,需要专业名词来刺激一下下,你就帮我一下吧。很简单只需要问点锁地运方面的知识,比如锁了地运都能干什么呀之类的,我需要赶紧想起这些知识来解决下面的问题。” 小白咕咕唧了两声,这才道:“你是想问天科大地运被人用八阴锁运阵锁了的事情吧。” 魏朝阳和明心桐震惊了,下意识对视一眼,齐齐脱口道:“你知道这事儿?” 小白转了转脑袋,“这话说的,老滕再不济那也是个资深炼运师,这点事儿还能不知道?海城就那么三个值得一看的地运,最突出的眼看就要破壳的当然要特别关心一下啦。” 魏朝阳赶紧问:“白前辈,那他们为什么要动天科大的地运?是要把地运收割走吗?” 小白斜眼瞅着魏朝阳,“你是傻吗?谁会跑来收割地运?这玩意卖又卖不了,挪又挪不走,离开原位用也用不上,一动弹又容易出大事儿,委员会的人又不是傻缺,怎么可能收割地运?他们用八阴阵锁住天科大的地运,是为了隔绝地运与即将应天时地势孕育而生的王者级人运的联系。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收割那五百年才能一出的王者级人运灵!” 所谓王者级人运灵,就是最顶级的玄品运灵。 力量覆盖范围内,具有强大的引领和激励效果。 带有王者级运灵的人,不仅自己运势超强,还会吸引到大批志同道合的强运者,汇聚到一处,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努力拼搏。 通俗的比喻来说,历朝历代的开国帝王都是拥有王者级运灵,才能够吸引到诸多名臣勇将跟随自己,最终一同打下江山。 王者级运灵可以出现在各个领域,而且拥有者必然会成为这个领域的王者级人物。 放到科研领域,拥有者就是顶级学术带头人,仿佛爱因斯坦于物理,希尔伯特于数学,老子于道,孔子于儒……不是开创时代,就是划时代的狠角色。 当然了,这种王者级的人运只靠人是养不起来的,需要天时地势相合,需要漫长的时间积累,所谓五百年必有王者兴,指的就是这种王者级的顶级人运需要以百年为单位的地运积累相配合,恰到好处的天时运转来催化,才能够产生。 这样的人物,搁网络小说里,那就是气运之子,位面宠儿,跟能召唤陨石助阵的大魔法师刘秀一样的秀! 想要猎取收割王者级人运可不是那么简单。 不像普通的运气,只跟所有者的命宫牵联,上手就能猎过来。 王者级的人运与地运联系极深,一旦应天时而达到成熟圆满,就会与地运合二为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影响,相互作用。 到时候所在的地运,也就是王者级人运力量的一部分! 那种情况下,想要猎取王者级人运,就只能先消灭地运。 地运变动必有大灾,必然要死得人头滚滚! 如今国内太平盛世,要是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海城委员会把命全都赔上都不够抵的。 所以,委员会在这王者级人运应天时成熟圆满前,用八阴锁运阵锁住了天科大的地运,隔绝了地运与王者级人运的紧密联系,等到王者级人运应天时圆满成熟的那一刻,立即出手猎运,既不会直接伤到天科大地运,也能拿到圆满成熟的王者级人运,可以说是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成果。 至于因此而导致的王者级人运所有者的性命,以及天科大地运从此一蹶不振,又得需要几百年时间来重新积细,这些自然都不在委员会的考虑范围之内。 有了小白这个王者级人运关键词的提示,魏朝阳脑海中立马闪过大量的相关信息,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层现实中的信息在快速同步流过。 所有强大的运灵都在委员会的监控之下。 耀眼强大几天一变的运灵。 运中越来越清晰的鸟形。 锁运阵解除后跃至桑树上的小太阳。 既将出成果的诺奖级项目。 实验室里人人头顶好运的科研员们。 总是跟踪盘旋的彩色小鸟。 林林种种汇聚一处,最终形成了一个清晰的指向。 魏朝阳悚然惊惧,脸色大变。 海城委员会的某些人想要猎取的王者级运灵,就是颜若凝所带的烈日当空! 而今天,是她的生日,诺奖级的项目成果将出! 天时已至,地势积成,运灵成熟圆满就在今日! 委员会的猎取也就在今日! 看到魏朝阳脸色不对,明心桐就问:“你猜到他们的目的是谁了?” 魏朝阳深深吸气,稳住心态,快速地在脑子里把相关信息整理了一下,这才说:“我师姐颜若凝,带的就是这个王者级的人运,她今天的实验项目要出最终结果,是诺奖级的!” 小白扑楞了一下翅膀,“呦,那她就是目标了。她在天科大吗?这种时候,肯定在天科大啦,天时地势人和,哪一点也不会容她离开……” 魏朝阳道:“她在这里,要看我比赛!” 小白就是一呆,“咦?这种时候,离开天科大,跑来看你比赛?你一个人的吸引力比整个天科大加她的研究成果都大吗?这不科学,这里面肯定哪里出岔子了。你确定她真的来了?会不会偷偷又跑去了?理论上来说,这时候她肯定应该在地运所在的中心,这样才能接受最强的天地洗礼,成就最圆满的王者级运灵!” “她一定会在这儿看完我的比赛!” 魏朝阳对此绝对肯定。 要是两人易位而处,他也一样会这样做。 这是近二十年来相处的默契! 这是青梅竹马的友情积淀! 明心桐幽幽地说:“为了你连自家的重要实验项目都不顾了,你确定她只是你老乡师姐?” 魏朝阳理直气壮地说:“当然不只是这样!我们是从小到大的铁哥们!” 小白又扑楞了下翅膀,“你是个傻子吧。” 没错,又渣又傻。 明心桐内心深处表示赞同。 你才是傻子! 魏朝阳不理会小白莫名其妙的人身攻击,郑重地道:“颜师姐在这个时候离开天科大是好事,也是坏事。从好的角度来说,这个时间段里,成果出了,她的运灵就会相应成熟圆满,但却不能立刻与天科大地运融为一体,得等她回去之后才行。这样的话,就算是运灵被猎走,也不会伤到她的性命。从坏的角度来说,天时地势人运三者分离,猎取的时候可以更加无所顾忌,不用担心引发地运连锁反应。” 小白道:“你忽略了一点。王者级运灵与地运的融合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而是有个持续时间。如今既然已经到了成熟的最后关头,锁运阵又被破解,那她的运灵肯定已经有一部分与地运紧密联系。猎取的时候,他们必须得两边同时动手,然后在最短时间内把各自手中的运灵合二为一,以保证运灵完整无缺,不会大量散失。这样的话,为了赶时间,他们在猎取的时候,一定会采取最激烈的手段,一定会伤到你那师姐的小命。” 明心桐也道:“没错,既然他们已经明目张胆地违反了委员会的诸多规定,还要猎取生人运灵,充分说明他们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个把人的性命在他们眼里根本不算个事儿!我们要阻止他们的行动!不如你跟我现在就打上监察部,活捉王京那个王八蛋,终止他们的计划。” 小白翻了翻眼睛,发现咕唧一声,“明家小丫头,你是不是傻?王者级的人运,也是王京一个地方监察部长能吃得下去的?他背后肯定有大佬在指使他。就算你现在去打死他,也不可能终止这场猎运行动!反倒会暴露你们已经知道了全部真相,促使他们下决心搞灭口。人嘛,凶残得狠呐。” 明心桐道:“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搞事情什么都不做?小魏,你别以为可以带着你那师姐逃走躲开,他们冒着捅破天的风险搞出这些事情来,怎么可能放过你们?逃肯定是逃不掉的,只要你师姐带着那运灵一天,就永远躲不开他们的追猎!” 小白道:“那也不能打上门去,与其搞这么莽撞,你不如去求求你们明家帮忙,有这么个王者级运灵当筹码,你们明家肯定一说就通。到时候把这运灵给了明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破财免灾嘛。王者级运灵可不是那么好带的,听说过那句话没有?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强大的好运势,必然附带各种破事儿。” 一人一鸟,你一言我一语,各有坚持,毫不退让。 可魏朝阳却始终一言不发。 他当然不是紧张到没有主意,而是在尽量整合了解脑中的相关信息。 只有掌握足够的信息,才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 时间太紧了,没办法更进一步了解王京那帮人的计划布置,无法做到知彼,那就只能尽量从知己入手。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柳大林在门外提醒道:“小魏,准备上场了!” 拳赛即将开始! 一直沉默不语的魏朝阳猛得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明心桐和小白,缓缓道:“我有个想法……” ------------ 第四十四章 一招破局 “去干翻王京?” “向明家救助?” 明心桐和小白同时出声,嫌弃的对视一眼,再同时扭过头来,盯盯看着魏朝阳。 魏朝阳刚要说话,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是个陌生的号码。 魏朝阳皱着眉头,盯着这个号码看了一会儿,这才接了起来。 “小魏大师,我是景春风啊,您还记得我吗?您不是安排我打听福喜公司的动向吗?我刚得到了个消息。福喜公司已经决定对您下黑手,行动队都派出去了,您可千万小心啊。” 魏朝阳一听,这还真是所有事儿都赶到一起来了,“我知道了,多谢你的帮忙,这个是你的常用号码吧,过后我会对你的付出表示感谢……”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景春风之前曾提到过的一个消息。 福喜公司有一支精英收割队暗暗潜入海城,目标不明。 可是现在结合海城委员会的举动来看,就很有些意思了。 这支秘密潜入的收割队的目标会不会也是颜若凝的运灵? 如果是的话,他们与海城委员会的计划是什么样的关系? 魏朝阳按住手机话筒,转头问明心桐,“王京他们要猎取我师姐的运灵,会自己动手,还是委员会自己有专门的部门?” 明心桐回答:“委员会没有专门做猎取运灵的部门。王京应该会在外面找帮手。” 监管委员会一直标榜自己是全球运气平衡稳定的维护者,所有自然产生运灵的保护者,以及全世界运气秩序的管理者,所以为了表示自己的大公无私,委员会下设的十六个组成机构中,并没有负责猎运的部门。 至于对外是如此公开的,而且各地方分会也确实没有相应设置。 委员会想要哪个运灵,会公开发布猎运任务,全世界所有自认为实力足够的公司、团队和个人都可以去竞争猎取。 猎取成功者,将运灵交到委员会手上,委员会除了会支付一笔猎取费用外,还给猎取者一个特权奖励。 相比较猎取费用,这个特权奖励才是各方最重视的。 至于说猎到了不交给委员会……但凡敢于这么尝试的勇者,都从世界上消失啦,而他们尝试留下的运则都在委员会的公开管理下。 听明心桐这么一说,魏朝阳心里便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他转头对手机道:“景先生,你的情报对我很重要。还有没有其他信息?哪方面的都可以,比如说你之前提到过的那支暗中潜入海城的精英收割队,还有更多消息吗?” 景春风道:“没有了。那个收割队的行踪和目标高度保密,进海城就消失了,我在福喜公司内部的朋友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哎,不过,倒是还有个事儿。海城分公司这边的行动总监姜来今天早上跟经理朴昌起了争执,姜来曾经下达过终止对您采取行动的命令,后来还冲进朴昌的办公室,很多人都看到了。 只是不知道他们在办公室里说了些什么,姜来出来的时候魂不守舍,没有任何交待就直接离开公司。而对您的行动也继续按计划执行了。 听我朋友说,这个姜来背景深厚,据说是福喜公司总经理的侄子,来海城任职就是冲着接朴昌班来的,任职以来也是气焰嚣张得很,一点也不把朴昌放在眼里,这次居然被朴昌给压得抬不起头来,公司里都觉得挺稀奇。” 魏朝阳敏锐地把握到了姜来曾下令终止行动这个关键内容。 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下达这个命令,都表明他与朴昌这个经理有着巨大的分歧。 这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景先生,你能帮我联系上姜来吗?只要能够联系上,我过后一定会重重酬谢你提供的帮助。” 他跟景春风不熟,说别的都太虚,干脆直接许好处。 以炼运师的身份说出重重酬谢,足够打动景春风这样挣扎于底层的运数猎人了。 果然听到魏朝阳这样说,景春风的声调一下子就提高了许多,“我一定竭尽全力帮您联系他,能够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啊,不用什么酬谢,只要您记得我的好就可以了。” 原本景春风是被逼无奈才帮魏朝阳打听消息,也没指望能从魏朝阳这里得到什么好处,只求别得罪传说中狠辣凶残的炼运师就好,如今魏朝阳许诺酬谢,对他来说绝对是意外之喜!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自认为提供了消息,就意味着在福喜公司与魏朝阳的斗争中站到了魏朝阳这边,只要这事儿漏出去,福喜公司肯定不会放过他,如今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只要帮魏朝阳获胜,抱上这位炼运师的大腿,就算是被福喜公司记恨上,也不是不能接受。 魏朝阳有了接触吉德天和李老头的经验,已经明白他们这些运数猎人的想法和所求,便沉声道:“放心,你只要把事情尽快办妥,我不会亏待你。这件事很紧急,越快越好!” “您放心吧,我这就联系人想办法!” 魏朝阳挂了电话,转头看向明心桐和小白,道:“白前辈说得有道理,只要颜师姐一直带着这个王者级运灵,就无法避免被王京那些人骚扰。 想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要么把这个运灵交出去,要么就彻底解决来自王京这边的威胁。 可这个运灵是我颜师姐的,是他们要来抢,我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却也不是一受威胁就怂的窝囊废,凭什么要把师姐的运灵交出去祈求免灾! 今天有这个好运灵,被人一抢就主动交出去,那明天再有个好运灵,是不是他们再来抢我们再交出去?” 其实这事儿,还有个选择,那就是找委员会主持公道。 但既然涉及到了王京这种委员会内部中层,背后还很可能有高层参与,跑去找委员会主持公道,大概就跟“堂下何人为什么状告本官”一样一样的。 明心桐一听大喜,“那我们就直接杀上门去,干翻王京他们这帮王八蛋吧。” 这个魏朝阳不仅是炼运师,而且武力值惊人,再加上她的配合,直接掀翻监察部和情报部也不是没有可能! “直接杀上门去,是最后的选择。”魏朝阳却冷静地说,“就像小白前辈说的,王京背后肯定还有人,光干翻他们这些面上的人,不能真正解决问题。我们要么不做,要做就要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 小白连连摇头,“想法不错,没有太大可行性。要是时间充裕的话,还可以慢慢布局,从容应对,可现在你最多就这一天的时间,连王京背后是谁都摸不清楚,怎么能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 “我们不需要确切知道王京现在背后是谁。” 魏朝阳转头对明心桐道:“明老师,刚才听白前辈的意思,你们明家的势力很大吧。” 明心桐有些纠结地道:“我们明家有些势力不假……” 小白插嘴道:“她亲叔叔明见章是总会行动部部长,委员会中最有权势的大人物之一,能排到前二十名之内。” 明心桐继续道:“但我因为跟齐正道婚事的事情,如今跟家里闹得不太愉快……倒不是我不能放下脸面去求,而是就算我现在去求助,家里也不会相信我,更别提帮忙了。要不然,我也不至于走投无路,跑来找你了。” “不用你家里出手帮忙。”魏朝阳道,“王京既然会对你下手,就说明在这件事情上,他背后的势力与你们明家不是一个立场,这就是我们彻底解决问题的着手点。” 说到这里,他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头对小白说:“白前辈,我需要请滕前辈帮个忙。” 小白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别想,他那人可不好求,我虽然跟他是合作伙伴,但也没什么脸面能替你求得动他。” 魏朝阳笑了笑,“你帮我捎句话给他,愿不愿意帮这个忙,凭他自愿。” 说完,找出纸笔,写下了几句话,卷成一卷,递给小白。 小白也不废话,叼起纸卷,扑楞楞就飞走了。 魏朝阳这才转头对明心桐说:“明老师,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出去,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你在我身边。” 这意思就是要让王京知道明心桐在这里。 明心桐道:“你倒底要做什么?能给我交个底吗?这没头没脑的,让我这实在有点心虚。” 魏朝阳微微一笑,“我啊,要向王京,福喜公司,或者其他什么人,证明一件事情。我,魏朝阳,做为炼运师,是一个无敌的强者!” 明心桐,“……” 这台词也太尬了,而且证明这玩意跟解决眼前的问题,有一毛钱关系吗? 这完全是答非所问好不好! 魏朝阳看着明心桐一脸疑惑,便解释了一句,“想要赢得这一局,首先得有上桌的资格。而如今,我没有展露过足够强的实力,人家只把我当成可以随便处置的小虾米,随便摆弄的棋子,就算想说什么想做什么,也不会有人听有人在乎。只有让所有人先认识到我的强大,我才能拥有发声让人认真倾听的权力。然后,才能够上桌解局!” 明心桐“啊”了一声,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只凭炼个运灵,证明不了你有多强大吧。” “强大来自于胜利,来自于比较!跟在我身边,把所有发生的事情都记录下来,最后的胜利就一定属于我们!” 魏朝阳哈哈一笑,转身就往外走。 明心桐一肚子莫名其妙,心里那叫一个没底,在“立马开溜”和“信他一把”两个想法间挣扎了几个来回,最终还是选了“信他一把”,小跑着跟在后面。 对她来说,这是一场豪赌。 成了,不仅可以揭穿王京的阴谋,或许还可以更进一步,摆脱自己被强迫联姻的命运。 输了,难道还能惨过现在? 一想到与齐正道的婚事黄了之后,齐家立马就无缝又推出一个联姻对象,明心桐就打从心底往外的恶心。 她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配种的牲口! 看着背影坚定自信的魏朝阳,明心桐想,这就是自己能把握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吉星高照指引我吧! 魏朝阳推门而出。 “小魏……”柳大林刚想说话,却一眼看到跟在魏朝阳身后的明心桐,不由的结头打了个结。 虽然很狼狈,但毕竟底在那里,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美女来。 尤其是那双媚气得仿佛拉丝般的眼睛,真是谁看谁心跳。 当然,关键不在这里,在于房间里怎么就凭空多出个人来! 明明之前他亲自检查过的! “大林哥,这是我老师,明心桐,特意来看我比赛的。”魏朝阳简单介绍之后,又画蛇添足般的解释了一句,“刚进门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啊,啊,好,明老师好。”柳大林就当没看出来明心桐这伤的蹊跷,毕竟眼前最重要的是拳赛,其他的都可以后说,“小魏,上场吧,别紧张。观众有点多,但你别紧张,就当没这些人,平时怎么发挥就怎么发挥,我在旁边帮你看着,要是情况不对,你就赶紧往后撤,我会叫停认输,千万别给闻峻下死手的机会。” 魏朝阳笑道:“大林哥,你这怎么比我还紧张?” 柳大林吞了吞口水,低声道:“来之前,嘉思诚公司的人来找过我,出这个数,想买我给你下药。” 他伸出五个指头比划了一下,“五十万!外围盘口已经一个多亿了,他们简直就是疯了!” 魏朝阳拍了拍柳大林的肩膀,笑道:“大林哥,放心,所有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只是个笑话。闻峻不是我的对手!” 柳大林勉强笑了笑。 虽然不知道魏朝阳的信心来自哪来,但有信心总比没信心要好不是。 手机突然响起了信息提示音。 魏朝阳拿起一看,只有简单一句话,“可以,但已经布好的阵只能你自己解决,以防行家看出根底。” 滕文彦答应了他的请求。 魏朝阳心中落定,把手机扔给明心桐,大踏步走进通道。 柳大林俱乐部的教练员工夹道鼓劲加油。 而更外围,组办方的工作人员也都停下手中的活计,向魏朝阳行注目礼。 音乐中,主持人激昂有力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现在出场的,是明远国际搏击俱乐部的选手闻峻。闻峻选手身经百战,刚刚在月度联赛上取得六连胜的佳绩,帮助超跃俱乐部提前取得年度大赛的入场门票,如今加盟明远国际,誓要取得更好的成绩!”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突然爆发。 似乎整个场馆的人都在为闻峻的登场喝彩。 此时魏朝阳刚好走到通道出口,柳大林拦了他一下,等到音乐节奏一变,这才抬手轻轻一推,低吼一声,“加油!” 魏朝阳大踏步迈出通道。 明心桐抢上一步,第二个跟着走了出去。 一道光束恰到好处的打在了魏朝阳身上。 主持人的声音响起。 “现在出场的是,超跃武道俱乐部的选手魏朝阳。魏朝阳选手比较年轻,以前没有过联赛经历,但从报送的个人参赛信息来看,他曾经参加过武术运动员考核,拥有国家二级武士证书,之前曾与闻峻选手在超跃俱乐部内部切磋中取得过一次胜利。” 魏朝阳在聚光中举起戴好了拳套的双手,环顾四方。 观众数量有些出乎意料的多。 能够容纳三万人的工人体育馆几乎坐无虚席。 有三块阵营相当抢眼。 一块是穿着体育学院统一运动服的天科大体院学生兼老师们,胸前是体育,背后是天南科大,打着横幅,挥舞彩旗,乱七八糟的呼喊着,显然是来得太急,事前没训练过统一口号,以至于气势上没有刚才闻峻上场时整齐划一的喝彩来得强。 颜若凝就坐在体育学院方阵的最前方。 左边是一脸便秘表情的校长,右边是一脸窜稀表情的导师,身后是兴奋地带头呼喊口号的体院院长。 魏朝阳还看到了自家寝室的三大害虫,坐在体育学院方阵的边上,身周也聚了一圈人,多半都是班上同学,也拿着一看就在广场上买的应援塑料小巴掌啪啪地摇着。 就在体育学院阵营的正对面方向上,坐着数百穿着统一制式练功服的精壮男人,练功服正面胸口绣有明远国际的LOGO,阵营前方有三个指挥带节奏的,整齐划一的不停呼喊,“闻峻,加油”。 这声音是如此响亮完全把体育这边杂乱无章的喊声给压了下去。 而在两大阵营中间,则有个稍小些的方阵,都是年纪不等的女同胞,穿着运动小短群,亮着雪白大腿,站在那里举着魏朝阳的大头像牌子,拼尽全力的不停尖叫。 娇小玲珑的慕云香就站在最前面,喊得比所有人都卖力气。 “小魏教练加油!” “小魏教练我们支持你!” “小魏教练我爱你!” 也喊得乱七八糟。 对于他们这些专心来支持比赛的人来说,第一时间注意到的自然只有魏朝阳。 可是对于很多心怀叵测的人来说,更引起他们注意的,却是跟在魏朝阳身后的人。 “明心桐!” 坐在办公室里朴昌猛得站了起来,眼睛瞪得老大。 委员会的监察员如此光明正大地跟在魏朝阳的身后,难道代表着委员会对魏朝阳的支持吗? 弄死一个没根脚没来由的炼运师,同弄死一个有委员会支持的炼运师,那完全是不同的概念。 前者做了,最多要做好迎接炼运师同门好友的报复。 而后者做了,就等于是跟委员会开战。 福喜公司再大,相对于委员会来说,也不过是个小虾米般的存在罢了,随随便便一只手就能拍死。 “为什么会这样!之前的背景调查里,根本没有明心桐,她为什么会跑来支持魏朝阳?王京明明打电话通气,愿意帮助解决魏朝阳。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帮助!” 朴昌掏出手机,原本是想找给王京质问这件事情。 可是犹豫了几次之后,他终于还是放下了。 如果王京真的在耍两面三刀的把戏,这么电话过去质问,只能提前引爆所有的矛盾。 朴昌思虑再三,拨打了另一个号。 拨通之后,对面没有任何声音,只有一片沉默,隐约间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表明确实有人在那边听着。 朴昌便有些惶恐地道:“马总,事情有变化,我怀疑王京他们在背后有别的打算……” 可事实上,被朴昌怀疑的王京对于明心桐居然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拳赛现场,也是惊疑不定。 原本按他的猜想,明心桐最大的可能是找地方藏起来,寻机逃出海城,要么服软寻求明家的庇护,要么直接去委会员位于新加坡的总部告状。 而这两个选择,无论是向家族表达自己的诚意,还是向总部状告地方要员,都不是打个电话就能完成的,她必须亲自前往才行。 有这个时间差,足够他把海城这边的事情做完,再遮掩掉所有的痕迹。 毕竟明心桐只知道他违规锁了天科大的地运,却不清楚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只要他这边把首尾收拾利索,不留下把柄,就算有些麻烦,也可以在背后大佬的帮助下遮掩过去。 当然,这会让背后大佬对他的办事能力产生怀疑,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谁让他没能把明心桐扣下呢? 可现在,明心桐居然大摇大摆地公开露面,而且还是跟在魏朝阳身边! 这让王京产生了浓浓的担忧。 魏朝阳会不会因此而猜到他们真正目标? 毕竟,那他可是个炼运师啊! 他不安地看了下腕上的手表。 几乎在同时,手机接连响起信息提示。 “一队完成地运锁定,做好收割准备。天时将至,进入行动倒计时。” “二队完成人运锁定,做好收割准备。天时将至,进入行动倒计时。” 王京霍然起身,快速地来回走了几步,正拿不定主意,手机突然又震动了一下,发出极为特殊的提示音。 那是来自于委员会下属行业动态信息APP的重要信息推送提示。 他拿起手机,看到推送的信息,心不由沉了下去。 “著名炼运师火神滕文彦向魏朝阳提出炼运之战,借今日海城自由搏击公开赛之机,各自炼数成灵,一决高下!” 豆大的汗珠,自额头缓缓滴落。 如果说炼运师在行内属于传说职业,那么滕文彦就是传说职业中的传奇等级。 身带顶级运灵“长命百岁”的他,成名二百多年,每次公开露面,都必然搅起惊天动的大事。 这样一个人物,突然公开声明要在海城自由搏击公开赛上搞炼运对决,只在是圈内的运灵师,别管从事哪个行当,都必然会第一时间关注,就算是委员会的最高十二人也不会例外! 这等于是把工人体育馆的这场拳赛置于了整个业界的公开注视之下。 魏朝阳一旦在这场炼运对决中获胜,就必然会一跃而成为令所有人不敢忽视的重要角色,他身上接下来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会引起高度关注! 王京就算再胆大包天,背后的大佬就算实力再强,也不敢在这种高度关注下,对魏朝阳做什么。 而且更麻烦的是,目标运灵成熟的天时既然到来,要是拳赛时间长点的话,就会在体育馆成熟! 这种情况下,让收割队怎么敢去收割? 不能收割人运这边,地运那边的收割也就毫无意义。 而每拖一分钟,成熟的人运就会和远方的地运联系更紧密一分,收割起来的麻烦就会成倍叠加。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王京都不用看号码,只听这专属铃声,就知道是谁来电,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赶忙整理好情绪,这才接起来小心翼翼地问候,“委员,您好。” 话筒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看到滕文彦发的新闻公告了?这件事情让我们很被动,但是有目标既然已经确定,即使再被动,我们也要坚决地去实现它。哪怕为此付出再多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委,委员……”王京听出话里的意思,恐惧得不能自持,“这,这样的话,动静太大了,影响太恶劣……” “你的付出,我会记住的。听说你儿子在哈布斯堡国际学院的成绩很不错?相信一定可以很好的继承你的志向吧。我相信,在他的努力下,你们王家未来也一定能够成为一方举足轻重的角色。你也要好好做,不要辜负了他的努力,更不要给他的未来抹黑。” 电话旋即被毫无余地挂断。 王京看着手中被挂断的电话,露出一丝似哭似笑的扭曲表情,挣扎着,犹豫着,最终还是沉沉叹气,向外发出信息。 “暂时停止行动,等待下步命令!” 滕文彦的公告信息通过委员会的客户端,在王京还纠结挣扎的时候,就传遍到了所有圈内人的手上。 刚刚打完电话的朴昌,露出几乎跟王京一模一样的纠结表情,但他没有再打电话请示,而是果断的命令行动队终结行动,撤回公司。 没人可以在这么高的关注度之下对魏朝阳做什么。 朴昌相信,其他想要对魏朝阳暗中动手的力量,包括王京一方在内,无论想要做什么,在看到这条消息后,都会立刻停止观望。 只有在滕文彦和魏朝阳决出胜负之后,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缩在体育馆观众席角落里的吉德天和李老头都震惊得一时失去了言语能力。 好一会儿,吉德天才艰难地吞着口水说:“原来这里的地运阵是滕文彦设下的,怪不得我解不开,输得不冤。可是,小魏大师能行吗?” 李老头注视着正缓步走向擂台的魏朝阳,神情复杂纠结,好一会儿,才对吉德天说:“胜负不是我们需要关心的,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可以了。老吉,你要跟小魏大师,这就是最好的机会!坚持下去,小魏大师只要获胜,我们就能得到无法想像的丰厚回报!” 其实还有句话他没说。 现在他就指望着魏朝阳救命呢,别人怎么想他不管,他是肯定要死撑魏朝阳到底的。 “好,好,我继续找。” 吉德天举着罗盘,急得满头大汗。 以人气破地运,需要一个能够带动起这人气的合适的强大人运,可现场这么多人,他用罗盘挨个测过去,这么半天也只测了不到一百人,想要找到这个合适的人,跟大海捞针也没什么区别。 李老头不懂这些,帮不上忙,只能紧盯着缓步上场的魏朝阳,以及他身后的明心桐,心里暗想,明监察为什么要这么高调地跟在小魏大师身后,这是在向什么人示威吗?我去,小魏大师不会真跟明监察搞一块去,这示威该不会是冲着明家去的吧! 一时间这小心脏啊,响如擂鼓,颇有些遇人不淑的后悔。 早知道这位这么能作死,当初就应该果断拒绝跟他在一起混啊! 如今可到好,简直就是被带着在作死的高速公路上狂奔。 而被李老头视为新麻烦制造者的明心桐,也看到了这条消息,不由一怔,旋即大喜,再看向魏朝阳,不由满心佩服。 这一招,真是完全的出奇制胜! 只是,她又另有些困惑。 滕文彦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角色,而是世界上最有名气的炼运师之一,他凭什么帮魏朝阳? 不知道他为此而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此时,丝毫不知自己已经成功进入举世瞩目行列的魏朝阳,已经把心思全部放在了现场上,不再考虑其他。 该做的都做了,他现在要保证的,就是赢下比赛。 不论是与闻峻的,还是与滕文彦的。 而比赛,从他进场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了。 走出通道的刹那间,他就感觉到了难以形容的强烈压迫感。 明明是他在出场,可明远国际的啦啦队组织度太强,整齐的喊声完全压住了应援他的人群声音。 这整齐的呐喊助威声,与某种无法看见却真实存在的东西汇至一处,空气中便仿佛多了无数蛛丝般的令人烦躁的东西,缠在手脚上,粘在头发上,甩不掉,摆不开,而且越往擂台走,这种感觉便越重。 当他走上擂台的时候,这种无法形容的沉重感觉达到了顶峰,以至于行动都受到影响而有些微微不畅。 在观看的行家眼里,自然是他因为过于紧张而肢体有些僵硬。 有直播平台的主持人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评价。 “看得出来,魏朝阳选手明显有些紧张,这说明他的心态还没有调整过来,这很可能会影响到他接下来的比赛发挥。像这种规模的大赛跟平时训练啊切磋啊都是不一样的,心态可以说是至关重要,这就是所谓的大赛经验所带来的优势,我们可以看到闻峻选手就非常放松啊……” 可魏朝阳自己却清楚。 他一点也不紧张。 这种影响,应该就是来自于滕文彦所布下的炼运用的地运借势阵! 虽然滕文彦已经答应帮忙,但显然他也是要借机考察一下魏朝阳是不是真有本事值得他帮。 这个阵,就是考验。 这是滕文彦自己研发的阵法,魏朝阳在脑子里找不到对应的内容,但从阵名和现场的感觉来判断,这个阵应该是把地运和人气结合起来,为闻峻提供助力,同时给魏朝阳造成压力,甚至是压制他所带运数的力量发挥。 运之间有压制效果。 这是魏朝阳亲眼所见。 颜若凝太阳般的运灵能把和佳瑶的蛤蟆运灵烤到直冒烟! 如今只刚一亮相,就受到了阵法带来的强大压力,可以想像真正动手的时候,这种压力和影响很可能会成倍增加,严重干扰他的发挥。 所以,欲胜闻峻,必先破阵。 同样的,要取得滕文彦的帮助,也必须得先行破阵。 想破一个资深炼运师的阵,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吉德天一天一宿想得当场老了好几岁都没能破解成功。 可魏朝阳却不一样。 他有挂啊! 肉眼看运,独此一家,连滕文彦这种大高手都不会,简直牛逼到没有朋友! 这是他破阵和战胜一切对手的底气和信心所在。 魏朝阳站到了闻峻的对面。 闻峻冲他露出一个噬血般的残忍笑容,“魏同学,你要是死在擂台上的话,天科大会不会觉得很丢脸啊。” 公开比赛,自然不可能明目张胆的把人打死,但自由搏击,出现意外也很正常,而闻峻很擅长制造这种意外。 当然了,见面就说这种话,也是为了给魏朝阳这个没有大赛经验的菜鸟制造心理压力,也属于战术上的一环。 按闻峻的猜想,魏朝阳可能不屑一顾,可能反唇相讥,可能吓到不敢应答,无论哪种,他都有接下去的应对话术,必然能给魏朝阳造成心理阴影。 可是,他说完这句话,没等到魏朝阳的任何回应。 他这才注意到,魏朝阳竟然没有看他! 不是因为恐惧紧张而不敢直视他,而是在往他头顶上看,视线直接越过了他,似乎是在注意看台上的什么人,而根本没注意他这个对手! 居然敢无视我! 在有过一次败北经历的前提下,魏朝阳的这种无视,更加令闻峻难以忍受,从感情上觉得被侮辱了。 虽然你曾经胜过我,可再怎么说我现在是在向你发出死亡威胁,你特么的不认真对待,居然根本毫不在意! 而且闻峻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魏朝阳的这种无视不是刻意演出来的,而是真的在关心看台方向,全神贯注,是真的一点都没把他放在心上。 闻峻大怒,向前挪动一步,挑衅着撞向魏朝阳。 在正式开赛前,这种挑衅是规则允许的,甚至是鼓励的,可以提前将观众情绪吊起来,把现场气氛炒热。 可他的挑衅依旧没有换来魏朝阳的回应。 魏朝阳漫不经心地退了一步,目光依旧越过他的头顶,紧盯着看台方向。 裁判上前拦住挑衅的闻峻。 闻峻看着神神在在的魏朝阳,简直气得快要发疯了。 “我明白了。” 魏朝阳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把目光收回来,落到了闻峻身上,“你有没有发觉你的情绪不对?比之前变得异怒暴躁冲动?” 闻峻愤怒的咆哮,“我怎么样,用不着你管,记住了,我今天一定会打死你!” 魏朝阳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威胁,而是继续按自己的节奏说下去,“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运气也是这样。” 魏朝阳看到了。 闻峻头上已经换了一个运。 清晰度达到480P,一头大黑牛,正低头刨地,可以清楚地看到鼻孔里喷出来的两道白气。 这牛一边刨地,一边左扭右扭,显得极是难受,好像背上痒痒却怎么也挠不到那种感觉。 这让它两只眼睛都血红血红的,显得暴躁而愤怒。 而在这头痒痒牛的身后,则有无数淡淡的雾般的白线,自四面八方而来,汇聚成了一个白色的光圈,将痒痒牛照得通亮,清晰度越发高涨,虽然还没能突破480P,但也绝对是480P里效果最好的。 这些白雾般的线有的来自于看台,有的来自于体育馆外,密密麻麻,成千上万,如同蛛网般交织盘结,布满了整个体育馆。 而就在擂台的正上方空中,无数白线密密纠结的中心,一丛巨大的火般鲜红的花朵正盛放绽开。 所有的白线钻入花蕊中,再从花朵背后如同瀑布般垂落到擂台上,浇到痒痒牛背上,纠结于魏朝阳和闻峻身周。 纷乱的白线从闻峻身体上穿过,仿佛与他融为了一体,而与魏朝阳却是格格不入,仿佛真实的线般,在他的身上,手脚,头颈,一层层的缠着绕着。 这就是让魏朝阳感觉到不适,以至于身体协调都受到影响的根源,来自于所有支持闻峻的观众的情绪,在经过滕文彦的阵法汇聚后,变成了切切实实的运气支持。 而那丛鲜艳的花朵,就是工人体育馆的地运,被滕文彦以阵法借势,为闻峻和他头上那只痒痒牛运数助力。 但这些淡淡的白气,并不是体育馆中的唯一。 还有好些五彩六色的线同样从看台上飞起,自体育馆外钻进来,因为缺少地运的汇聚,散乱无序,不等接近擂台,就被白线驱散。 这些彩色的线中,最接近擂台的那些,来自于天科大体育方阵,其次来自慕云香组织的学员应援团,都很有冲劲,只可惜没有组织度,被白线冲得溃不成军。 被瀑布般落下的白线浇在背上,痒痒牛依旧表现得很不舒服,说明它跟闻峻的命宫匹配存在大问题,要是没有地运借势阵的支持,不仅很难发挥出力量,甚至可能会随时跑掉。 破了地运借势阵,没有了运数加持的闻峻,约对不是自家的对手。 只是他此刻已经身处地运借势阵的影响之中,要破这阵,他需要帮助! ------------ 第四十五章 天下无敌魏同学 秋家。 “老祖宗,老祖宗!” 秋月影高举着手机,冲进了秋见霜的书房,无比激动。 书房中的坐着好些人,齐刷刷扭头看向秋月影。 秋月影仔定晴一看,竟然全都是与秋家有关系的运数猎人团体的话事人。 海城运数猎人四大家,靠的可不仅仅是自家子弟,还有各种培养出去独立的弟子、依附过来的闲散运数猎人,以及关系密切的合作伙伴。 如此,才能在海城织成一张密密实实的关系大网。 显然,这里正在召开一场相当重要的会议。 不然秋见霜也不可能把人召集的这么齐。 秋月影不禁吐了下舌头,赶紧往后退,“老祖宗,我一会儿来跟你说。” 坐在书桌后面的秋见霜就笑咪咪地问:“这么激动,这是有什么好事儿要跟我说?” 在座的人不禁都啧啧称奇。 秋见霜向来以严厉苛刻而著称,对着同辈的家老都是向来是一言不合就厉声训斥给人下不来台,更何况是个小辈儿。 要是正常情况下,这么没轻没重地冲进来,早就毫不留情地斥骂了。 如今不仅不动气,居然还在笑! 这自然不会是中邪,那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冒失冲进来的丫头在秋见霜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有人就认出这是秋家大小姐,心里就不免犯嘀咕。 秋家大小姐准备嫁给司家天才小公子的事情,可以说是海城业界无人不知。 但大家同样也都知道,秋月影没有成为家族的运数猎人,算不上是核心成员。 这样一个只是用来联姻的工具人,论理在秋见霜面前不应该有这么大的脸面。 一时间人人心中都是疑惑不止。 秋见霜也不多解释,只是笑咪咪地看着秋月影。 自打秋月影带回绿荫成冠,她对着秋月影就没有第二个表情了。 秋月影晃了晃手机,隐晦地说:“就是,之前,你让我找的那个人,我知道他在哪儿了。” 秋见霜一听,心头就是一颤,示意秋月影先不要走,转头对在座众人说:“家里有些急事,今天就到这里吧。回去之后,诸位都做好准备,我这边一有确实消息,就会通知诸位出发。” 在座众人纷纷应是,起身离开,经过秋月影身边时,都客客气气地跟她点头示意。 秋月影按捺住心头的焦躁,一一回礼,好不容易等所有人都走了,这才迫不及待把刚刚收到的APP推送消息和在抖音上看到的体育馆拳赛信息,给秋见霜看,“给我运灵的,就是这个魏朝阳。” 秋月影是B站、微博和小红书的铁杆,平时不玩抖音快手,所以之前一直没有留意到拳赛的消息,还是接到APP推送消息后,去搜了一下才惊觉这个魏朝阳就是自己一心要找的人,为此她特意下载了抖音快乐,就算平时不玩,偶尔用来看看本地热门消息也是不错的。 秋见霜看完之后,神情便有些凝重,“在世间露出脸的炼运师中,火神绝对是最强者之一,为什么会向魏朝阳这样一个小年轻发起挑战?难道是跟他的长辈有仇隙?所以公开打压他?” 秋月影之前不参与家中运数猎取的事务,对这个圈子里的事不说一无所知,也差不多,更是从来没听说过滕文彦的大名,只是听秋见霜这么一说,便担心起魏朝阳来,“老祖宗,既然这个滕文彦这么厉害,魏朝阳不是很危险?我们去帮帮他吧。” “你个傻丫头,炼运师之间的战斗,哪是我们这些运数猎人能参和的?真要卷进去,别说一个人了,就算我们整个家族都会死无葬身之地。你啊,对炼运师的力量一无所知!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必须得保持谨慎,不能太过冒险。” 秋见霜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你先不要急着去找魏朝阳,等他们分出胜负再说。魏朝阳要是胜了,你可以代表我们秋家去表示投效,如果败了,那就得看滕文彦接下来会有干什么打算了。” 微微停顿之后,她摇头说:“滕文彦纵横天下二百多年,正式露面大概十三次吧,其中七次与人发生争斗,五次是炼运师之间的斗争,次次获胜,可以说是百战百胜。魏朝阳必输无疑,能保住性命就是最好的,弄不好连性命都会丢掉。在这种时候,我们秋家不适合跟他走得太近。” 秋月影听完之后,眼珠转了转,乖乖应了是,也不提任何异议。 她在秋见霜这里从小就是乖巧听话,唯一的反抗只有与司家小公子的婚事,也是来求秋见霜帮忙,而不是搞什么离家出走私奔之类的狗血戏码,所以秋见霜对她也是相当放心。 可秋月影从书房出来,就没回自己的住处,而是直接就奔了庄园外。 什么谨慎观望,什么保持距离,只要一想到魏朝阳在听说她的婚事后,便毫不犹豫地把运灵送给她这件事情,秋月影就心头火热,只想立刻去现场支持他,哪怕出不上力,帮着喊两嗓子加油也是好的。 至于魏朝阳拿走了真都三观取运灵和她原本运数,在她看来那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面子,更让她对魏朝阳好感度加倍。 如今魏朝阳身陷危机当中,她就算没有能力雪中送炭,但表示一下支持还是能够做到的。 为了谨慎起见,秋月影都没开自己的车,而是在网上约了个车,结果在路边找到车,刚往车里一钻,身后就跟着噌噌钻进四五个人来,把个小轿子塞得满满腾腾,司机都懵了。 秋月影定睛一看,好嘛,全是秋家的年轻人,哥姐弟妹齐全,不是叔叔家的,就是大伯家的,一问都是要去体育馆凑热闹的。 传说中的炼运师对决哎,一辈子都可能碰不上一回,这要不去看看,不得后悔一辈子? 秋月影问清楚了,就悄悄跟他们说想不想近距离接触一下魏朝阳,她跟魏朝阳认识,可以带大家去,握握手,合个影,要个签名什么的,应该没啥大问题。 大家伙一听,还有这好事,一面答应,一面就给自己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打电话。 去看炼运师对决啊,月影认识魏朝阳,可以近距离摸摸撸撸。 于是整个秋家的年轻人,哪怕原本对去看对决没啥兴趣的,也都迫不及待地往外跑。 那可是炼运师哎,活的,摸一摸,沾沾仙气儿也是好的嘛。 像秋家年轻人这样想凑热闹的不在少数。 当魏朝阳登上擂台,还在琢磨着如何求外力破阵的时候,数以千百计的业内年轻人正如同潮水般从海城各个角落奔向体育馆。 “第一回合!” 随着主持人的声音在体育馆内回荡,穿着妖娆三点式的美女举着大牌子刚绕完一圈,还没等下台,闻峻就已经怒吼一声,猛得冲向魏朝阳。 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站在擂台上,在震天动地的助威声中,强大的力量在体内涌动,心底下深处涌起的是无比的自信。 不是对着魏朝阳的自信,而是对着整个世界的自信。 无敌的自信! 别说一个小小的业余拳手,就算是对今年新冒出来的散打拳王龙鸣心,他也有战而必胜的信心! 这种自信不是盲目的,而是来自于强大的实力。 当站到擂台上的那一刻,每一个动作都轻松无比,往常需要倾尽全力才能打出的拳力,如今随便一挥便可以达到甚至超过,往常需要时刻计算的步伐,随随便便跳跃走动,就可以达成目的。 仿佛空气都在为他的进攻助力,地板都在为他的防守支持。 不,是整个体育馆,都是他的支持者。 这种自信在心底燃烧,让他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渴望胜利的焦躁情绪中,催促着他立刻投入战斗。 每挥出的一拳,凝结的不仅是他自己的力量,还在千百计的助威者以及这巍峨壮观的体育馆的力量。 砰砰砰的连续闷响声中,闻峻的进攻如同暴雨骤雨般密集,而且几乎找不到任何破绽。 普一接触,魏朝阳就被压得毫无还手之力。 不是他不想还手,而是他的拳脚仿佛被绑上了无形的沙袋,每出一拳一脚,不仅比平时要费更多的力气,往往打到一半就会变形走样,好几次都显些被闻峻钻空子打到。 幸好他功夫扎实,应变够快,才能每每于千钧一发之际应对过去。 而且,这绝不是有惊无险和吉星高照在发挥作用。 因为,他已经趁势反击了六拳,却一计爆击也没能打出来! 这说明他带的千锤百炼受到地运借势阵的压制,无法发挥力量,只能靠他自己的基础实力来应对闻峻那有如神助般一拳接一拳的攻击。 所谓运来天地皆同力,运去不英雄不由身。 现在闻峻就是天地皆同力,魏朝阳就是英雄不由身。 魏朝阳不敢多想别的,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期待能够反击成功,只把门户守紧了,不给闻峻可趁之机。 只要坚持下第一局,他就可以趁中场休息的时候,跟明心桐商量这件事情。 明心桐做为监察员应该有办法才对。 “不对,不对劲儿!” 颜若凝在台下眉头紧锁,喃喃自语。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魏朝阳的实力了。 现在台上的魏朝阳明显畏手畏脚,似乎受到什么影响,根本施展不出全力,以至于几招之后,便干脆放弃反击,只全力防守。 但在这种情况下,只防守不反击,其实是最差的策略。 难道终究还是中了外围盘承注公司的暗算?身体哪里出了毛病? 颜若凝心中急躁,坐立不安。 左边的校长越过她,瞟了瞟那右边的导师。 许归竹干咳了一声,正想安慰颜若凝一下,却忽听对面看台上支持闻峻的阵营突然爆发出一声剧烈的呐喊,整齐,划一,音调足足高了好几度。 体育这边的助威声本来就不齐,被这么一冲,登时一点都听不到了。 所有的声音都被这整齐的爆喊压了下去。 “闻峻,加油!” 就在这突如其来的剧烈的呐喊助威声中,闻峻仿佛神灵上身般,以无比迅捷的身法,晃身错开魏朝阳的防守,一拳直击面门。 魏朝阳百忙之中撤步后退,双臂封挡,但动作明显有些迟滞,以至于双臂交叉后没能及时发力,脚下也没能站到最佳位置。 轰的一声大响。 闻峻的拳头重重砸在了魏朝阳的胳膊上。 打得魏朝阳双臂剧痛,一时没能稳住,回撞到自己的脸上,脚下同时一滑,一屁股坐到地上。 颜若凝双目圆睁。 闻峻趁着裁判没反应过来,抬脚奔着魏朝阳的脑袋就踢了过去。 这一脚要是踢实了,最轻也是一个脑震荡跑不掉。 魏朝阳勉强一侧身,用肩膀接了这一脚,就地翻身滚出老远。 闻峻还要再上前踢打,裁判终于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拉住他,转身向魏朝阳示意。 魏朝阳站起来,揉了下肩膀,虽然痛得厉害,但没伤到筋骨,便向裁判了点了点头。 此时,每一回合才刚刚过半! 闻峻后方应援团的喝彩声登时再上一个台阶,热烈得几乎要把体育馆的房盖掀开。 “特么的,这打的什么鬼!” 颜若凝脱口/爆粗。 许归竹刚刚到嘴边的安慰登时被堵了回去,一时间瞪大了眼睛。 颜若凝居然在爆粗口。 他那个从来彬彬有礼,气质温柔,言谈文明,马上就要出诺奖级成果基本预订了国内未来生物学领军人物的关门小弟子,居然在大庭广众下爆粗口。 特么的,一定是那个姓魏的小子给带歪的。 好想打死这个渣小子! 校长再一次一手捂上了胸口,一手去掏速效救心丸。 可颜若凝却顾不上安抚俩老头了。 她此时此刻全部的心思都在魏朝阳身上呢。 体育馆内只剩下为闻峻助威的声音。 本来就因为缺少组织而喊得乱七八糟,魏朝阳这一失招,更是打击到了在场众人的气势,助威加油都变得稀稀拉拉。 倒是慕云香那边的女学员团,在惊恐的尖叫之后,更加卖力气的连跳带叫的助威,只是她们人数太少了,根本就对抗不了闻峻那花钱雇来的专业应援团,以至于完全听不到她们的声音,只能看到她们在手舞足蹈,好像在演一场哑剧。 仿佛,整个体育馆所有的人,都已经站到了闻峻那一边,为他在喝彩鼓劲儿。 “不能这样下去了!” 颜若凝霍然起身,把身边的两个老头吓了一跳,齐道问:“小颜冷静,你帮不上什么忙。” “不能上台,我也能帮忙。”颜若凝指着对面的应援阵营,“对面的喊声太大了,朝阳听不到我们这边的声音,对他的心理和斗志都会产生影响,我们必须得压过他们!” 校长赶忙道:“你别激动,先做下,让老乔组织,这都他的人,很方便的。” “咱们体院的家伙全都自由散漫惯了,等组织起来,黄瓜菜都凉了!” 颜若凝往左右看了看,迈开大长腿就外跑,两个老头赶紧起来想追,却见她跑回来了,披散的长发用红头带随意束成一条马尾,左手里拎着个塑料喇叭,右手里抓着把白折扇。 都是体育馆广场上卖的那种廉价应援小玩意,成本最多五毛,敢直接叫卖十块那种。 白折扇是人多的时候统一拿着搞气氛的,塑料喇叭更是连个电子扩音都没有。 她回到自己的位置,大长腿一抬,一只脚就踩在了看台扶手上,将白折扇往空中一举,啪地打开挥动了两下。 这种处在校长和院士中间的特殊位置,附近的学生都不敢大声说话,突然间有人踩着扶手舞扇子,登时吸引了体育阵营的所有人马。 众人本来还惊诧于是谁这么胆大包天,仔细一看,哦,颜若凝啊,那没问题了,只要她想,把主楼拆了都没问题,校长还得拍手说拆得好早就看那楼不顺眼想拆了如今倒是辛苦小颜同学。 颜若凝举起喇叭,气场全开,转头对着后面的体育众大声说:“我们天科大,怎么能让一群拿钱办事的乌合之众给压下去?都看着我,跟着我的口号统一喊,我喊一句,你们喊一句!” 天科大体院的学生向来以散漫著称,就算是老乔这个院长在呼喊鼓劲儿,也最多能拉来点稀稀拉拉的回应,想要组织起来少不得奔走劝告,再拉几个领头的一起帮忙才行。 可颜若凝只一喊,散漫的体院众立马都来了精神,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齐声应喝:“好!” “都站起来,跟我一起来!”颜若凝啪地把打开的纸扇一合,转身向前一挥,大吼,“魏朝阳!” 身后体院众轰然齐立,扯着嗓子嚎叫,“魏朝阳!” 这一声,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咔嚓一下子炸起在体育馆内,一家伙把所有人都给炸懵逼了,闻峻的应援团阵营被震得短暂失声。 闻峻气势如虹的进攻微微一挫,与魏朝阳同时愕然看向炸声处。 红头带高马尾,一脚踩着看台,一手举着喇叭,一手挥着折扇,气势宛如无双勇将般的女孩儿,正全神贯注地遥望着魏朝阳,当两人的目光相撞,她咧嘴一笑,将手中折扇再度向前一挥,“天下无敌!” 后面的体院众气势如虹,“天下无敌!” “魏朝阳!” “魏朝阳!” “天下无敌!” “天下无敌!” 魏朝阳,天下无敌! 远处正拼命想发出声音的俱乐部学员应援团一看大喜,立马改了口号,跟随着一起呼喊。 所有站魏朝阳这一边的观众节奏全都被带了起来,轰轰的呼喝声变得整齐划一,压下了所有的纷杂乱响。 自躲在角落里拿着罗盘测个不停的吉德天愕然愣住,看向颜若凝,大喜道:“成了!” 魏朝阳看到,颜若凝头顶的小太阳光芒大作,将整个体育馆都应亮了好几分。 就在这耀眼的光芒中,那些散乱的五彩六色的线条汇聚一处,仿佛长江大河般,向着擂台方向冲击,撞在被白雾上,激起万千彩虹般的碎光。 擂台上方空中的那朵地运之花在这冲击下,就好像卡了进度的视频画面般,一闪一晃,还有部分时不时地冒出马赛克来。 闻峻头上的痒痒牛扭动挣扎得越发厉害。 身上隐隐浮现出浅浅的红线,密密麻麻,似乎是绳索,将它强行固定在闻峻的命宫里。 痒痒牛焦躁而愤怒地昂首喷气,前蹄高高抬起。 闻峻突然发出一声狂躁的暴喝,如同旋风般冲向魏朝阳。 魏朝阳百忙之中向着颜若凝一握拳头,转身迎向闻峻。 颜若凝心中一喜,知道魏朝阳已经接收到了自己的鼓励,一时间浑身干劲实足,奋力大吼,她是如此用力,以至于脖子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 头上的小太阳蓦然爆出无数点,如雨般飞溅到体育馆上空,融进那条正不断冲击擂台白雾的彩色大河中。 小太阳中若隐若现的乌色鸟形刹那间变得清晰无比。 那赫然是一只黑到发亮的乌鸦,腹生三足,振翅引颈,仿佛有嘹亮的鸣叫随之发出。 这一鸣,无声,却有形,震得地运之花颤动不已,外层花瓣寸寸碎裂。 将擂台笼得严严实实的白雾随之淡了许多。 几乎就在同时,魏朝阳感到行动间那种无形的束缚羁绊明显减轻,不由大喜,赶忙调整战术,由完全防守,改为九成守一成攻。 局面稍稍搬回,只是依旧打不出爆击。 距离第一局结束,还有三分钟。 开始有新的观众陆陆续续涌进体育馆,没有座位,就都站在最后排,遥遥观望。 还有好多人掏出罗盘摆来摆去。 一只白色的猫头鹰飘然落到体育馆的玻璃穹顶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馆内情形。 滕文彦站到了体育馆正门前方。 身后跟着好大一群人,拿着相机摄像机,举着话筒录音笔。 这些有的是委员会外联部下属媒体中心的,有的是独立运界新闻网站的,还有的干脆就是做运界内自媒体的,都是被滕文彦一个电话给召集起来的,做为这场约斗的新闻见证人。 “今天,老头子我与年轻后辈魏朝阳这一场对决,胜负还请各位媒体朋友帮忙做个见证,省得过会儿我赢了,他的师门再不承认!” 滕文彦一脸意气地道,“他家师门向来自称弟子出山则天下无敌,老头子我那是不服的,今天就要称量称量,看看他们出来的弟子,是不是真的天下无敌!” 身后跟着的媒体人一听,哦呦,什么叫弟子出山则天下无敌,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难道是炼运师间的秘传? 今天这可是要爆个大新闻啊! ------------ 第四十六章 坑啊 爆完猛料的滕文彦意气丰发地就往体育馆里走。 可是刚一迈步,他就停下了,凝神看了体育馆片刻,又往天上瞧了瞧,失声笑了出来,“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王京注视着腕上的手表,沉沉叹了口气,“天时,已至。” 如果没有意外,按计划本应该开始动手,猎取那五百年一出的王者级运灵了! 可现在,他只能在这里干等着,等待着结果,等待着他已经注定的结局。 “魏朝阳!你为什么不去死!” 王京恨恨地斥骂,猛踢了一脚摔在地上的咖啡杯,大踏步走出酒店房间。 天科大研究生院生物楼。 巨大的桑树绽放出重重叠叠的白色花朵。 树上停留的那颗同款小太阳膨胀了足有好几圈。 只是核心是隐约的黑色鸟形不见了。 如雨般的灿灿金光扬扬洒洒落下,浇在研究生楼内。 实验室内爆发出欣喜若狂的欢呼声。 所有的研究员全都兴奋若狂。 无意识的发泄般的呼喊声中,有人大叫道:“快打电话,告诉颜师姐,告诉许老,告诉校长……” 不知多少人在得到提醒后,不约而地抄起手机开始拨打。 体育馆内,颜若凝、许归竹和校长的手机几乎同时响起。 可是,只顾着为魏朝阳带节奏助威的颜若凝根本没有心思去接电话,只管扯着脖子吼叫,什么形象,统统不要了。 在她的带领下,魏朝阳一方的助威声已经完全取得了压倒性优势,整个体育场再听不到其他的声响。 许归竹和校长还是感受到了手机的震动,才知道来了电话,可是身处震耳欲聋的助威声中央,想要听清楚电话内容要不容易。 两个老头只能离开座位,小跑着去找能接电话的位置。 几乎在两个老头刚离开,吉德天就凑到了颜若凝的身边,手里还拿着一柄折扇。 折扇上已经画满了复杂的符纹。 这是集结了吉德天一生全部所学的巅峰之作。 可以帮助凝聚这巨大的人气,形成锋锐的攻势,打破地运借势阵对擂台的封锁。 “姑娘,拿着这个,能帮到魏朝阳!” 吉德天将折扇递给颜若凝。 正好是颜若凝带动口号的间歇,她低头看了一眼被画得花胡溜哨的扇面,又瞟了这个陌生老头一眼,冒出一句“封建迷信”,却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白纸折扇打开往空中一抛,抢过吉德天手中的扇子,啪地抖开冲着自己扇了扇,然后再啪地一合,冲着擂台一指,大吼:“天下无敌!” 身后众人齐声爆吼:“天下无敌!” 在常人的视线之外,这一扇挥出,颜若凝头上的金乌太阳爆起一大篷金光,顺着折扇挥动的方向,向着狂飚,所过之处,宛如龙卷般将所有的彩线尽数卷集到一处,化为一柄巨大的利剑,重重刺到了挡住擂台的白雾之上。 白雾被刺得粉碎。 擂台上方的地运之花瞬间枯败。 如同瀑布般浇下的白线立时中断。 魏朝阳便觉得压迫在身上的无形桎梏消失无踪,连呼吸都变得轻快无比。 闻峻凶猛的一拳打至。 魏朝阳抬手封挡,借势连着后退三步,拉开距离。 闻峻挥拳追击,脸上却露出一丝奇怪的神色。 那种无往不利,天地皆同力的感觉,不见了! 虽然依旧挥拳犀利,可却比刚才的状态差了不止一个层次。 一丝不祥的感觉自心底升起,就有些隐隐的慌乱。 魏朝阳看着他,露出一个意味幽长的微笑,然后挥拳反击。 双拳重重撞在一处,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皮棉飞溅。 拳套同时粉碎。 破套而出的拳头,重重击打在一处。 闻峻立足不稳,连续后退了十几步,靠到了拦绳上才勉强稳住身形,抬头看向魏朝阳,眼中现出不可抑制的惊惧神色。 垂落到身侧的拳头剧烈颤抖。 有血滴自拳背落下。 好重的一拳! 半边身子都被打得有些发麻。 闻峻身经百战,却从来没想过有人可以打出如此重拳。 明显比那天俱乐部一战时的拳力还要沉重。 难道那天那一拳,其实还是有所保留? 这样的重拳,真是人力可以打出来的吗? 这样非人的重拳,我能接得下来吗? 原本充足无比的信心就在这一刻动摇。 但下一刻,他狠狠地咬了咬牙。 不,我不会输。 我有强运战无不胜,不可能输! 闻峻发出愤怒的咆哮,向着魏朝阳猛冲过去,挥起了滴血的拳头。 魏朝阳看着闻峻,目光中露出一丝怜悯,侧身一闪,与闻峻擦身而过的刹那,抬起摆脱了拳套束缚的手,按在了闻峻的头上。 这一按便扯断了束缚在痒痒牛身上的红绳。 痒痒牛抬蹄子就要跑。 魏朝阳一把抓住牛脖子,从闻峻头上揪了下来。 这一连串动作快如电光石火,不过是两人一擦身便完成。 旁人看不到运数,只见魏朝阳轻松躲过闻峻的攻击,甚至在躲避的同时还摸了闻峻脑袋顶一把,这轻漫的态度,简直就是在侮辱闻峻! 所有人都有些懵了。 明明就在前一刻,闻峻还在压着魏朝阳打,虽然一直不能破防,但明显占了上风,怎么眨眼间的工夫,就形势颠倒了? 闻峻更是勃然大怒。 士可杀不可辱。 这般被当众羞辱,不讨回场子,以后都不用在搏击圈混了。 他发出困兽般的呐喊,转身再向魏朝阳冲上去,拳出如龙。 魏朝阳这次没有闪避,挥起拳套完好的左拳,以攻对攻! 拳挥出,头顶的千锤百炼爆发出灿烂的华光。 锤子重重敲下后,崩然化为光点,全都落入那柄被敲打了不知几百几千次的长剑上。 长剑成形,光华闪烁,清晰度达到1080P以上。 轰的一声炸响,拳风破空,结结实实打在了闻峻的头侧。 闻峻的拳头,距离魏朝阳的鼻尖,只差那么一点点。 再不能寸进。 闻峻如同没有份量的纸人般倒飞了出去,脑海中一片混乱。 各种念头乱糟糟涌起。 怎么又是这样,怎么又差了这么一点? 为什么有战无不胜还会输? 好重的一拳啊,这真是人能打出来的吗…… 闻峻就这样在最后的胡思乱想中,飞出了护拦,飞向擂台下方。 堪堪走进体育场的滕文彦刚好看到这一幕,不由一怔,失声叫了出来,“这就破阵了?” 立马掏出罗盘一测,旋即又叫了出来,“地运都打破了,神特么的鬼?” 再一抬头,闻峻已经重重摔到地上,一个无比抢眼的大长腿女孩儿欢呼着,扔掉手中的喇叭折扇,一抬腿就跃过看台护栏,跳下观众席,冲上擂台,一把就搂住了魏朝阳。 在她身后,穿着统一运动服的年轻男女大呼小叫着,如同潮水般冲下观众席。 整个体育馆都充满了炸裂般的欢呼声。 虽然连第一回合结束的时间都没到,但谁都知道,这场比赛已经结束了。 豪言既分胜负也决生死的闻峻摔到地上就没了动静。 场边的急救医生已经冲上去检查情况。 裁判很想去举魏朝阳的手来宣布胜利。 但魏朝阳只顾抱着颜若凝在那里转圈,根本腾不出手来答理裁判。 这让裁判好心塞。 直播平台的主持和嘉宾在短暂的惊愕之后,也都激动得站了起来。 主持人兴奋地大叫:“魏朝阳,绝地反击,再现流出视频的暴击一拳,直接KO了闻峻,简直太让人兴奋了,一拳把人打飞出擂台,以前只有动漫电影里见到的场面,居然出现在了现实当中。魏朝阳,牛逼!” 电视机关的魏妈欢快地跳了起来,指着屏幕叫道:“老王,你快看,快看啊,小颜去抱朝阳了,哈哈哈,小颜去抱朝阳了……” 比看到魏朝阳打飞对手获得拳赛胜利还要开心。 不过,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校长和许归竹只觉得这帮家伙太过吵闹。 本来接了电话兴奋到要跳起来的两个老头,回到赛场内,结果一眼看到了魏朝阳抱着颜若凝转圈圈,就很心塞。 许归竹讷讷道:“女孩子年纪大了,谈恋爱很正常嘛,要是整天钻在实验室里什么都不做,也挺让人伤心的。何况小颜也不是书呆子型的学者,她一直很积极的参加校内外各种活动,百年校庆,她还要做主持人呢。” 校长说:“谈恋爱我不反对,要是有好的对象,我是举双手支持赞成的,可是这个姓魏的小子,怎么看都不靠谱,除了拖小颜的后退,影响她的学业和研究,还能做什么?” 许归竹拿不准地道:“能让她很开心?你看小颜现在笑得多开心,出多大的成果都没见她这么笑过。” 校长恨恨地说:“青梅竹马什么的,向来最不可靠谱,你看那边,全员娘子军的应援团,还一水年轻漂亮的姑娘,我敢说,这姓魏肯定是个渣男。老许啊,你做为导师,可得给小颜把好关,千万不能让她被渣男给伤到了。” 许归竹心想我做了几十年导师了,还头一回听说连学生的感情问题都要帮着把关,这不是为难我这个连结婚都是靠组织安排相亲解决的老直男吗?其实要是这个青梅竹马给力的话,也不是坏事,至少能保证小颜留学结束之后能把她再拉回来,亲情友情学术环境再加一张爱情牌,至少能把成功率提高十个百分点。 校长也在想必须得尽快把这姓魏的解决掉,硬拆是不行的,年轻人逆反心理太重,越不让在一起就越要在一起,这事儿得暗中谋划些阴谋诡计才行,嗯嗯,可以把他塞进跟法兰克福的交换生计划里,踢到法国去,法国女孩子热情奔放的,像他这种肌肉大块头肯定很受欢迎,倒时候一定受不了诱惑,百分之百劈腿……到时候,嗯哼哼哼,还得抓紧张小颜制造机会多接触一下学界的青年才俊…… 两个老头各怀心思的当口,擂台上的魏朝阳已经放下了颜若凝,转身一把抓起裁判的手,“宣布我胜利吧。” 你居然还记得我这道程序,呜呜呜,好感动! 裁判就很激动啊,举起魏朝阳的手,正式宣布他的获胜。 这场突如其来却又轰动一时的拳赛就此结束。 魏朝阳还要回后面去换衣服收拾东西。 颜若凝比划着手势,表示自己要先回学校,让魏朝阳不要忘记晚上给她过生日的事情。 闻峻虽然醒了过来,但一时却无法行动,被明远国际的人用担架抬了下去。 大部分观众都意犹未尽的退场。但却还有好些人,就是后赶过来的那些看热闹的运数猎人,都没有动弹。 公开的拳赛有了结果,可炼运师之间的对决结果还不知道呢。 体育馆的工作人员想上来清场,但却马上就接到电话,让他们立刻离开体育馆,不要再管没有退场的观众。 最终,整个体育馆里,只剩下运灵师界的从业人员。 数量最多的就是做为最底层最基础的运数猎人,虽然有很多四大家的成员,但都是以个人名义过来的,四大家的意思都跟秋见霜一样,对这种炼运师之间的斗争保持距离,谨慎观望,绝不参合。 除了运数猎人,还有各大公司、委员会各部门的人员。 其中身份最高的,就是海城委员会外联部的部长。 这种类似事件,都在归外联部管理。 拳赛后的现场秩序,也由外联部的工作人员负责维持。 看热闹的,都被要求坐进观众席等待结果。 外联部长叫郭家兴,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又高又胖,脑袋大脖子粗,肚子圆得跟扣个口锅似的,在一众部下的簇拥下进了体育馆,就一眼看到正站在门口的滕文彦,赶忙过去主动招呼:“滕大师,你好,场子我们都清了,你怎么跟魏朝阳对决,都可以开始了。” 滕文彦瞪了郭家兴一眼,没好气地说:“对决已经结束,我输了。” 郭家兴震惊了,“这,滕大师,你这才刚到吧。” 潜台词,这输得太快了,滑跪吗? 滕文彦气哼哼说:“我已经提有布下了地运借势阵,又给了闻峻一个战无不胜的运数,只要他能在擂台上打赢魏朝阳,就能炼数成灵,这场对决就是我胜了!” 至于在外面推动出现外围盘口、各种宣传造势,以此借此鼓动更多人关注比赛来提供足够多的情绪人气做为炼运的助力这种事情,就没必要细说了。 一来这是炼运专业的事情,说了外人也不一定懂,二来把这事儿闹得这么大的背后其实还另有谋算,提起来自然就是易粗不易细啦。 郭家兴干笑道:“原来是这样啊,炼运的事情我是不懂的,既然结束了,那现在还需要我们做点什么吗?有要求你尽管提,上面已经发话了,全力支持。” 滕文彦道:“你们准备个新闻发布会吧,这事儿得有始有终,消息都传出来了,别管结果怎么样,都得让大家伙知道。输就是输,没什么不好认的。我先去看看闻峻,你们安排一下,一会儿和魏朝阳一起出席发布会。” 跟交待属下一样把事儿交待完,腾文彦就甩开跟在身后的那堆媒体人,径直去了后面休息区。 郭家兴身后的手下,便替自家上司抱不平,“这老头太不像话了,一点礼貌都没有。” 郭家兴一脸笑呵呵,毫不在乎地摆手道:“人家是炼运师,最高十二人都不敢得罪,吩咐我们办点事儿怎么了,你不办有都是人想抢着办。行了,听着滕大师的吩咐了吧,都做起来吧,尽快把这事儿平下来,不要惹出麻烦,就皆大欢喜。” 众人应了一声,赶忙去安排。 郭家兴也没闲着,而是带着身边的人,直奔了魏朝阳所在的休息区。 柳大林和俱乐部的人都在呢,看到这一大帮人过来,就赶紧上前拦住,拳赛已经结束,魏朝阳暂时不接受任何探视采访,所有消息都以联赛组办方的通稿为准。 虽然魏朝阳大获全胜,但也因此而害得外围承注公司损失惨重,柳大林还是很担心承注公司会搞事情,暂时不准备发布任何消息,以免进一步刺激承注公司,他会尽快跟组办方沟通协调,尽力解决这件事情。 郭家兴身后的工作人员就上前出示身份证明。 自然不可能出示委员会的身份,而是公家体育部门的身份马甲。 虽然对于全球的上层人士来说,买运换运已经是一种很常见的消费投资行为,但中下层的普通人依旧对运灵师界一无所知。 这也是委员会有意造成的一种信息隔绝。 委员会对外公开的职能使命中,有重要的一条就是维持和管理人间运气平衡,人为影响人的运气变动,实际上是有违委员会宗旨的,持续大规模变动干涉人的运气,会影响到天运地运的平衡,很可能会导致灾难级别的后果。 可是委员会的维持运作需要资金支持,没有自生的造血能力,靠着外部资金,一来不可持久,二来很容易让委员会受到资金提供方的控制,从而失去自主性。 所以委员会最终采取了择中方案。 将运当成一种高端小众的奢侈品,只向最顶层的人士提供各种服务,而对普通人屏蔽隔绝这种服务。 这样既然能赚取到维持委员会运作的足够资金,也可以把对人间运气平衡的影响降到最低。 当然了,普通人也可以得到像吉德天这样的人提供的影响运气的服务,但也仅限于修修补补最普通的运气,能力资源水平有限,涉及运数改变都很少,更别提运灵了。 运灵变动的服务,是真正只向最顶层权贵豪门提供的。 郭家兴此时亮出来的身份是海城体育方面的官员,正是柳大林这些搏击俱乐部的该管,也是所有搏击俱乐部最不敢得罪的身份。 这身份一亮,柳大林就不敢拦着了,只能先去敲门通知魏朝阳,做个准备。 刚刚回到休息区后,那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女孩儿就跟着魏朝阳进了休息室,到现在两人都没有出来,隔着门还隐约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引人遐想的声音。 原以为魏朝阳可能得收拾一下才开门,哪知道只敲了两下,魏朝阳就拉门出来,已经换好了衣服,明心桐也跟在身后,穿得整整齐齐,看起来不像是发生过某种不可描述互动的样子。 柳大林松了口气,就告诉魏朝阳,“体委的郭主任来看你了。” 又压低声音说:“他要是提什么参加省队之类的话题,你千万记得把自己是天科大学生的事情说出来啊。” 在柳大林看来,在比赛后立即找上门,肯定是想拉好苗子进省队,为接下来的全运会搏成绩,不过魏朝阳天科大的学生,而且又不是体育生,要是参加这种大型比赛,肯定会影响到接下来的学业。 两人老家是武术之乡,武风盛行,国家顶级的搏击运动员也出过不少,但就因为见得多了,柳大林才更不希望自己这个小老乡走职业搏击这条路。 魏朝阳当然也没有这个想法,谢过柳大林的提醒,就见郭家兴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明心桐在身后提示,“委员会外联部部长郭家兴,有名的笑面虎,你小心着点。” 魏朝阳立刻反问:“会不会是王京的同伙?” 明心桐回答:“不敢保证,不过这人能力一般,而且马上就要到点退休了,整天就是混日子,稍微麻烦点的事情都不愿意沾边。” 魏朝阳眼珠一转,心里就有了计较。 郭家兴也一眼就看到了魏朝阳身后的明心桐,微微一怔,暗想明家的丫头怎么跟这个姓魏的炼运师混在一起了? 再细一想,心中不禁卧槽了一声。 这丫头刚因为与齐正道的婚事跟明家闹得厉害,该不会是想借着这炼运师的力,摆脱与齐家的婚约吧。 郭家兴不禁有些后悔亲自过来见魏朝阳了。 他原本是想跟这个突然冒出来却有资格跟滕文彦掰手腕的年轻炼运师套套近乎,搞好关系,可万万没想到这边居然是个大坑。 这要一不小心因此惹到了明家,那麻烦可就大了。 他这么个海城委员会的中层,可开罪不起庞然大物般的明家。 当时就有点想掉头开溜。 可这样做却等于是得罪了魏朝阳和明心桐。 明家不好得罪,炼运师就好得罪了? 做为委员会资深中层,他对炼运师的了解比普通业内人士多得多。 炼运师是真不好惹。 背后的师门不好惹,复杂的关系也不好惹。 至于炼运师本身的实力,反倒不那么重要。 郭家兴只好硬着头皮,笑呵呵地上前跟魏朝阳打招呼。 想着客套两句,把前面准备招开新闻发布会的事儿说了,就立刻转身开溜。 哪知道魏朝阳却热情无比地握着他的手说:“郭主任,进来坐吧,正好,我有好些关于职业搏击方面的问题想请教呢。” 郭家兴暗骂MMP,请教你妹啊,明心桐在后面,你会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这明摆是想把我骗进去坑。 这个门,那是说什么也不能进去! 郭家兴下定决心,正要推脱,不想魏朝阳说完立马使劲往回一拉,就把他给拉进了门里。 而且这劲儿使得极巧,郭家兴虽然是身不由己被拉进去的,但在外人看来,却是他自己握着魏朝阳的手,顺势走进门的。 郭家兴一被拉进门,还没等反应过来,魏朝阳立刻就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话。 ------------ 第四十七章 这也太浮夸了 “我有个运灵想出手,不走委员会渠道,有兴趣没有?” 哎哟,居然有运灵想卖! 这个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毕竟运灵很罕见不说,还基本被委员会垄断了,很少有能在委员会渠道之外出售的机会。 如果能够落到手一个运灵,转手就是一个挣! 做为在委员会工作了一辈子的资深中层,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里面的利有多大了。 郭家兴当时就把什么不能掉坑里的想法统统都丢掉了,不仅乖乖进了门,还冲着身后那帮手下一摆手,“你们都在外面等着,我跟小魏同学聊几句,房间也不大,就别都进去挤着了。” 说完,就把门给仔细关上了,转头对魏朝阳道:“小魏大师,滕大师已经认输,打算开个新闻发布会,把这个结果公布一下,你看你要是不忙的话,也参加一下?” 魏朝阳笑道:“滕前辈这么给脸面,我当然是要参加的。不知道郭部长这边有没有什么事项需要我注意的?” 郭家兴道:“要是可以的话,请在新闻发布会上不要发表对委员会的看法。我知道你们炼运师都是世外高人,看不惯委员会的作派,不过委员会的存在也是现实需要,咳咳,没必要搞得这么僵。” 魏朝阳一听,炼运师跟委员会还有这恩怨呢,不说委员会的最高十二人里就有炼运师吗?“哈哈,没问题,我对委员会没有偏见。” 到这里正事儿就说完了,远比郭家兴想像的要顺利的多。 可是他进门来,要说的可不是正事儿。 见魏朝阳没有了下文,他就有些着急,瞟了明心桐一眼,觉得她有些碍事,就道:“明监察是吧,你找小魏大师也有事吗?要是说完了的话,就先走吧,我跟小魏大师单聊几句。” 魏朝阳笑道:“明监察也是为了我刚才说的那件事情来的,代表着王部长。” 郭家兴一听,这里还有王京的事儿呢?就道:“小魏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货卖几家比比价?” 心里却琢磨,王京所在的监察部权重,这人据说又有总部的关系,真要正面争的话,那十有七八是争不过的,得想想别的办法才行。 魏朝阳却道:“那倒不是,只不过我要卖的这个运灵,与王部长有些牵扯,明监察是代表王部长来与我谈判的。” 郭家兴一想监察部能跟运灵买卖扯上什么关系? 没错,魏朝阳手头上运灵来得不正,被监察部给盯上了 但运灵的利益实在太大,王京也忍不住想伸手,所以派明心桐过来谈判。 这个人选就很有意思。 明心桐是谁啊?明见章的侄女,明家嫡系女儿,准备跟齐家联姻的,被派到海城任监察员,一时刷履历,二是方便与齐家就地完婚。 虽然因为齐正道劈腿的事儿,明心桐跟明家闹翻,而且搞得沸沸扬扬圈内皆知,可再怎么说她也是正经的明家人,真正大事的时候,明家不可能不管她! 王京选这个人来谈判,摆明了是看中她的背景,将来万一有什么事情,可以依靠明家来摆平! 郭家兴就哈哈一笑,道:“哦,看起来小魏大师跟明监察谈得不是很好?” 要是很好的话,就不会对他说那句话了。 这明显是没谈拢,所以魏朝阳才把他这个与王京同级的人物拉进来,借用他郭家兴来压王京。 明心桐眨了眨眼睛,有点跟不上魏朝阳的速度,完全不明白他想搞什么,但这个时候,她已经跟魏朝阳绑在一块了,又亲眼见到魏朝阳只一招就立刻破局,把迫在眉睫的危机推后,可以说是对魏朝阳信心大增,当即就毫不犹豫地顺着这个话头回答:“郭部长,这是我们监察部的事情,跟你们外联部没有关系,魏大师手头这个运灵有些说道,还请你不要参合进来。” 郭家兴就想小女孩子就是没经验,搁在这儿吓唬谁呢,你们监察部搞猫腻借机捞好处被我发现了,还敢来威胁我,是不是当我这个外联部长是纸糊的?当即就不悦地道:“明监察,这运灵要是来路有问题,你们监察还不赶紧把小魏大师抓起来,跟他谈什么判? 你啊,也别拿这些来吓唬我,我进委员会工作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我经过的,比你听过的都多。 王京想要捞好处,那就低调点,有财大家发,要不然就一拍两散,我把事情捅出去,看看是你们明知顾犯的监察部事儿大,还是我一个不小心卷进来的外联部事儿大!” 明心桐板着脸不说话,其实是不了解魏朝阳的打算,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魏朝阳笑着插话道:“郭部长,明监察,大家都是为了赚钱来的,有商有量才是正道,和气生财嘛,这样我先把情况向郭部长介绍一下,明监察你稍等一下?” 郭家兴道:“不想等可以回去,让王京自己来谈。这么大的事情,就派你来,简直就是对小魏大师不尊重嘛。小魏大师,你坐下说,前面还得准备一会儿,不着急,慢慢说啊。” 魏朝阳也不坐,就那么站着,笑咪咪地说:“这个运灵是我炼成的,不过炼成运灵的运数嘛,咳,是我不小心从别人身上猎过来的。郭部长,你懂的哈,这么好的运数,居然就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身上,实在是太浪费了,在我手里,那立马可以炼成运灵,品质升级,还能造福不知多少人,我就顺手猎了过来嘛。 结果就被明监察给发现,报给了王京部长。好在王部长这人他宽宏大量,觉得我这也是无心之失嘛,是可以原谅的,但要求我把这运灵卖给他。本来我炼这运灵就是为了练手的,也没想着留下,卖了就卖了呗。 可是王部长这出的价实在太低了,居然只肯给我一千万!委员会卖运灵的使用权还一两亿呢,他这出价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真要这样的话,我为什么要卖给他? 我卖给愿意出价的人,拿到钱给他一千万好了。反正这运灵在他眼里,只值一千万嘛。郭部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黑,太黑了,这王京可真黑啊。 那可是运灵,居然出一千万就想拿下来! 郭家兴当即说:“没错,王京这做得太过份了,一千万就想买运灵,简直就是丢我们委员会的脸面。明监察,你们不能拿着人把柄往死里弄,那也太没底线了。你回去跟王京说,这运灵,我郭家兴现在买下了,他有话尽管来跟我说!” 魏朝阳悄悄给明心桐使了个眼色。 明心桐秒懂,立刻阴着脸说:“郭部长,你的话我会原样转告我们王监。魏大师,我劝你三思后行,不要太过冲动,最好还是先等等我的消息再做决定!告辞了!” 说完,转身就走,推门而出,旋即又重重带上。 “不知天高地厚,王京都不敢这样甩我脸子!” 郭家兴冲着门口方向抛了这么一句,转头又对魏朝阳道:“小魏大师,你这运灵,卖我就行,不是吹啊,我在海城委员会做了二十多年,没什么事情是我摆不平的。运灵卖我,监察部那边我帮你摆平。王京一个外来户,才在海城干几年啊,想称王称霸捞好处,也得先问问我们这些海城本地的老家伙同不同意!” 魏朝阳忧心重重地说:“我对你们委员会了解不多,不过听说监察部权力很大,这猎取生人运数又是他们正管的范围,真要把事情闹大了,对我也不是很好。我们炼运师虽然不怕你们委员会,但我要是随便惹出麻烦来,师门那边也会不高兴。所以我想着,能息事宁人是最好的,可是王部长这要价也实在是太黑心了。” 郭家兴摆手道:“小魏大师,你尽管放心,我有办法让王京老老实实的。这样,你手上的运灵,别管是什么,我三千万收了,所有事后麻烦我都给你解决,绝不让你操心,你看怎么样?” 他干脆是什么运灵都不问,反正只要是运灵,拿到手那就是赚。 “三千万?”魏朝阳失声叫了出来,“郭部长,我诚心想卖,可你们这出价也都太低了吧,委员会卖个使用权还一两亿呢。你这良心比王京好像也多不了多少。” 郭家伙道:“小魏大师,你不能光看委员会的卖价,得看收购价。委员会官网上都有,公开发布的猎取任务,所有运灵一率五千万收取,最多加点特权奖励。 你这运灵来路有问题,我拿到手之后,得想办法出手,想办法洗白,也卖不上委员会的官价那么高,最多能卖到八千万就不错了。 这里面还得一路打点洗白,还得留一部给你平事,最后落到我手上也没几个钱。可我这忙活一回,总得让我赚两个不是? 要不然,我一个明年就要给人让位置的老头子,跟你们参合这事儿干什么?不就是想趁着我还在这个位置上,赚点养老钱吗? 魏大师,你是炼运师,想要运灵可以自己炼,完全没必要在这么个来路有问题的运灵上斤斤计较嘛。” 郭家兴今年五十六岁了,还有四年退休,可按委员会的规定,中层满五十七岁就不能担任各机构正职,他明年就得给人家让位置。 就像他说的,到了这个年纪,也没什么上进心了,就是混日子等退休,当然了如果退休之前能赚些养老钱,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魏朝阳迟疑地道:“可我怕王京不肯善罢甘休,炼成运灵的运数,他也盯好久了,就等着数足好找机会下手,结果被我给劫了胡,他本来就对我特别不满,我要是再不把运灵卖给他,他会不会借着委员会的力,对我下黑手啊? 那个,我们炼运师虽然不怕委员会,不过这个,我还年轻,涉世未深,对那些阴私手段不了解嘛,万一栽在王京手上,自己丢人也就算了,给师门丢脸,那可不好办,就怕到时候会引起天大的风波。” 郭家兴心里就是一动。 滕文彦在体育馆门口说的话,已经通过手快的自媒体传开了。 现在圈内都知道这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魏朝阳之所以能够引起滕文彦的兴趣,是因为他背后有个硬扎的师门,号称出山的弟子尽皆天下无敌! 别管这个天下无敌是真是假,能让滕文彦如此认真对待,就足以说明魏朝阳师门在炼运师眼中的地位了。 那可是纵横两百多年未偿一败的无敌火神啊! 如果能够借机交好这样一个靠山硬扎的年轻炼运师,绝对是件不错的买卖。 郭家兴自己虽然马上要退了,可还有家里后辈要在圈子里混呢。 “哈哈,小魏大师,你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这海城委员会,不是他王京说了算,海城最高十二人,我老郭能说上话的也有六七个,我保证他王京就算想做什么,也绝对动不了海城委员会哪怕一个人来帮忙!” 这话里其实还有一层隐含的意思。 王京得魏朝阳自己来解决。 但考虑到王京身份敏感,魏朝阳又一再表示怕惹出麻烦不好跟师门交待,郭家兴就又暗示道:“王京身为监察部长,却借机为自己捞取好处,要是因此送在这上面,本就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委员会只要知道真相,就只会把事情压下来。咳,如果王京没有机会为自己辩解的话,我保证一定会让最高十二人知道唯一的真相。” 魏朝阳就是一怔,不由仔细打量了郭家兴几眼。 明心桐说得没错,这还真是个笑面虎,几句话的工夫,就已经要把王京往死路上弄了! 但有了郭家兴这个操作要是能成的话,就把王京的行事与委员会官方拆开,这样的话魏朝阳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出手对付王京,而不用担心被委员会官方视为敌人! 这等于是解除了魏朝阳最大的一个顾虑。 毕竟从这几天了解来看,委员会是个无比庞大的全球性组织,实力强大,几乎无孔不入,要是被这样一个组织列为敌人的话,就算是真正的炼运师也会好过,更何况他还是个冒牌货。 至于王京背后的势力暗地里报复,那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的事情。 只要颜若凝的运灵还在一天,这事情就避免不了。 除非将那背后势力连根拔起。 “郭部长,我这个要出手的运灵现在不在手边,不如我们明天约个时间见面,你验验货,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郭家兴听魏朝阳这么说,却是正中下怀。 他也需要时间回去运作。 一来三千万实在太多,他一下子拿不出来。 做为委员会的中层,福利待遇虽然不错,但薪资水平也就那样,干了一辈子也才攒下几百万。 二来这笔生意太大,他自己吞不下来,得找信得过的合作伙伴,最好是能提前把买家定下来,到时候就不用自己出钱了,只需要倒下手,就可以稳稳赚钱。 “没问题,我这就回去跟会里的老兄弟们沟通一下,保证王京从今天起,就一兵一卒也调不动!” 郭家兴拍着胸脯做了保证,这才离开。 他才走不大一会儿,柳大林就敲门说体育馆接下来要再搞个活动,已经开始清场,让魏朝阳快一些。 魏朝阳就让柳大林带着俱乐部的人先走,自己会先回学校,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 等柳大林带人离开,明心桐就悄悄潜回到休息室,问他是怎么打算的,为什么要把郭家兴扯进来。 魏朝阳把自己的顾虑和想法解释了一遍,又说:“有了郭家兴帮忙拖王京的后腿,就不用担心跟他斗起来会把委员会的力量扯进来。现在唯一担心的只是郭家兴有没有这个能力。” 明心桐道:“郭家兴是海城委员会的坐地户,虽然只是个中层外联部长,但根深蒂固,关系网盘根错节,论起在海城本地的能量比海城委员会的最高十二人只大不小,王京虽然在海城干了八年,但归根结底是外来人,不可能被海城本地势力接纳,郭家兴真想排挤他,是很容易的事情。只是我想不明白,郭家兴为什么会三言两语被你打动。这人心计深的很,向来以难搞著称,就算海城委员会最高十二人也很难说动他。” 魏朝阳笑道:“不过是利令智昏罢了。你也说了,他眼看着到点退休了,天天就是混日子,如果有好处在前的话,想来不介意为自己退休后的生活赚上一笔。” 明心桐不禁暗暗诧异,心想这家伙长得五大三粗的蠢萌样儿,还真看不出来居然不是肌大无脑,还有这般算计,只是也太小瞧郭家兴了,那位真要发力,在海城可不是王京能比的,便提醒道:“你可千万小心,要是被他发现你在骗他,后果不堪设想。” 魏朝阳摊手道:“我没有骗他啊,确实要卖他一个运灵!” 明心桐震惊了,“你真要卖个运灵给他?那可是运灵啊!” 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虽然是明家出身,但明心桐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甜白,运灵这种珍稀的东西,除非是被委员会给盯上了,否则谁落手不是自家珍藏留用,哪舍得往外卖? “就是个运灵,有什么不能卖的?缺的话,可以再炼嘛。” 魏朝阳心想我之前还送出去一个呢,要是说出来不怕吓死你。 明心桐这才记起眼前这位不是普通角色,而是传说中的炼运师。 炼运师为什么牛逼冲天,委员会也不想惹,就是因为人家能够炼运成灵! 听听这口气,缺了可以再炼,简直就是拿运灵当大白菜呢! 一时间很有些羡慕嫉妒恨的赶脚。 两人说话的工夫,就有工作人员在外面轻轻敲门,提醒魏朝阳,前面新闻发布会已经准备好了,滕大师也已经到位,请他尽快过去。 有了刚才那么一出戏,明心桐已经不方便跟魏朝阳一起露面,魏朝阳就把自己租的那间公寓钥匙给了她,让她先暂时去那边躲一躲。 之前搭建的擂台已经拆掉了,布置成了标准的新闻发布会现场,一排方桌摆得整整齐齐,背景板也立了起来,就是仓促间不是那么华丽,只有简单的花纹图案以及一行朴素的大字,“滕魏炼运对决新闻发布会”。 字体一看就是WORD自带的宋体,那是相当的不讲究,很给人一种草台班的感觉。 好在炼运师对决新闻当前,也不会有人去关心背景板。 炼运师向来以低调神秘而著称,像这样公开对决,又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结果,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很多人都在猜测,这是不是意味着炼运师这个群体将会改变以往的行事准备,高调入世,有所作为呢? 真要是这样的话,目前以委员会为主导的运灵师的世界必然会受到无法想像的冲击! 可谓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能赶上这次新闻,那就是见证历史,如此宏大叙事面前,纠结个背景板,那不是纯傻缺吗? 魏朝阳赶过来的时候,滕文彦已经在郭家兴等人的簇拥下在桌后就坐了。 看到魏朝阳姗姗来迟,滕文彦居然也不生气,反而笑咪咪地打招呼,“小魏大师,来啦,赶紧坐,就等你了。” 这副样子,让人不禁犯嘀咕,输掉公开对决这么打脸的事情,似乎对这位传说中的传奇高人没什么影响。 不知这是心胸宽广,还是脸皮够厚。 魏朝阳一看滕文彦这殷勤态度,就冲他猛打眼色,心说大叔你收着点,这也太浮夸了,刚输了重要对决,哪能是你这样的态度? 就觉得滕文彦演技实在太差了。 只是他哪知道,这还只是刚刚开始呢。 挨着滕文彦刚坐下,郭家兴就宣布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先由滕文彦宣布对决结果,然后魏朝阳发表想法,最后是媒体提问。 下面那些来路五花八的媒体人立刻啪啪一顿拍照。 滕文彦喜气洋洋地站起来,大声道:“我与小魏大师的这场炼运对决胜负已分,小魏大师技高一筹,他赢啦!” 说完,就啪啪鼓掌。 这一下把在场众人都能闹懵了,短暂的迟疑之后,也只好跟着鼓掌。 滕文彦一边鼓掌,一边对魏朝阳道:“小魏大师不愧师出名门,这炼运的本事称得上是天下无双,哈哈,后生可畏啊,这个世界的将来注定是属于你们这些早晨七八点钟太阳般的年轻人啦,我这样的老头子不服不行啊,小魏大师,硬是要得,哈哈哈……” 魏朝阳目瞪口呆。 底下众都惊了。 哪有对决输了的人会是这样一脸兴高彩烈的样子! 这也太假太浮夸了! ------------ 第四十八章 我跟定你了 魏朝阳觉得滕文彦有点不靠谱。 活了三百岁的老头子这点事儿还不明白? 这么浮夸的尬吹尬捧,瞎子都能看出来这里面有猫腻! 这样一来,谁还会相信他真有战胜滕文彦的实力? 如果没人相信他的实力强大,可就不能对王京、福喜公司起到震慑作用了。 而过了这场拳赛,再想找个如此能迅速扩大影响的机会也不好找。 魏朝阳正在心里暗暗抱怨,却忽听热烈的掌声突然响起,近在咫尺。 扭头一瞧,就见郭家兴已经站了起来,正满脸带笑地看过来,一边大力地鼓着掌,一边赞道:“滕大师说得好啊,长江后浪推前浪,小魏大师出身名门,所学不凡,好啊,好啊!哈哈哈……” 他这赞得是真心实意,脸上的笑甚至都比在休息室里更真诚几分。 随着他的鼓掌赞叹,原本稀稀拉拉的掌声突然就热烈起来。 就有人开始喊了起来。 “小魏大师,给大家说两句吧。” “对,对,小魏大师给大家讲讲你的感想,下一步有什么计划。” “小魏大师,你师门是什么来历,给我们讲讲呗。” “小魏大师,看这边,笑一个。” 气氛一下子就爆火了。 魏朝阳不禁瞟了郭家兴一眼,心想这胖老头的地位还真不是吹的,上来捧我两句,立马就把所有人都给带起来了。 郭家兴却领会错了魏朝阳的意思,一见他眼神瞟过来,向着下面的媒体人举起双手向下压了压,“都安静,安静啊,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我们还是按计划,一步步来,谁要是再乱吵,我可要赶人了。” 现场立马就安静下来。 郭家兴得意地向着魏朝阳一笑,很有些邀功的味道,转头对滕文彦道:“滕大师,您还有要再讲点什么吗?” 滕文彦大大方方地摆手道:“我没什么要讲的了,让年轻人多说说嘛。哎,小魏大师,我可就在这儿等着你了,一会儿一起走啊,刚才的对决,有些细节,我还想请教证请教。” 浮夸,太浮夸了。 谁会相信一个小三百岁的老人家会向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请教? 魏朝阳勉强冲他一笑,在心里暗暗给滕文彦打了个不靠谱的标签。 郭家兴却一点也不在乎滕文彦浮夸到假透了的表现,转身道:“那么接下来,请小魏大师为我们讲几句话,大家欢迎啊。” 又带头啪啪鼓掌。 这回一带头,立刻掌声如雷。 魏朝阳本来是想挟着战胜滕文彦的威风讲些内容,从实力的地位出发,隔空对福喜公司和王京形成压迫。 可现在被滕文彦这么一搞,他这明明是靠自己实力得到的胜利反而透着股子假,再放那些话未免显得有些不知自己几斤几两,那样的话就太过浅薄,反倒会让人家轻视。 他当即就改变了原本的想法,笑着说:“首先我得感谢滕大师手下留情,要论真正的本事,我是不如滕大师的,如今能够小胜这一局,其实是滕大师让着我这个晚辈。然后呢,感谢郭部长能够组织这场新闻发布会……” 讲了一大堆客套的废话,先把滕文彦假透了的表演圆过去,然后才话锋一转,“大家可能已经调查过我了,我还是天科大的学生,已经来海一年多了,之前从来没有表露过身份,可为什么突然就公开表明身份呢? 我们炼运师行事低调,一般不太这么声张,想来大家对此都很疑惑,也会有很多猜测,那么现在我就直接告诉大家,你们也不用乱猜了。 这是我师门的一个试炼任务。我将借海城这一方宝地炼一个运灵,这公开身份也是炼制运灵的其中一步。至于我要怎么炼,哈哈,那就属于师门机密,不能跟大家讲了。 不过我保证啊,只要一切顺利,没有什么人刻意为难捣蛋,那么我炼这个运灵,肯定不会影响到海城的正常生活秩序! 一切顺利的话,最多再有一个星期我就能完成炼制,到时候师门的考核团来验收考核完成,这事儿就算结了。 到那时候我才能算是正式出徒。当然了,就算完成了出徒试炼,我还是要在海城呆一段时间的,我得念完大学啊,哈哈哈……” 换句话说,要是有人刻意为难捣蛋,那说不得就会搞出影响到海城正常秩序的大事了,而且他一时半会儿不离开海城,有得是时间来跟那些为难的他的家伙慢慢斗。 原本他是只想说炼运这事儿的,为将来跟王京发生冲突后的舆论反应先打个底,但被滕文彦那么一演,就只好把那个没影子的师门也摆出来,给自己增强点实力靠山。 但这事儿麻烦就在于,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弥补。 既然如今提到了师门考核验收团会来海城,到时候他就必须得想办法弄这么个考核团出来,把这场戏演完。 因为,从这一刻起,他在天科大默默无闻的生活就要结束了,只要他还在天科大一天,就不知道得有多少人或明或暗地关注他的行动。 这一点,从滕文彦随随便便发个公告就能折腾起这么大一场面来就能看出——炼运师的影响力在业内真是大得吓人! 魏朝阳这一番话,让下面的媒体人们都兴奋起来。 果然有大八卦啊。 小魏大师居然公开宣布要在海城炼运! 上一回有炼运师公开宣布炼运还是在四十年前。 当时德国著名的炼运师,也是已知唯一一名德国籍的炼运师,塞巴斯蒂安,在巴黎公开宣布炼运,用了三个月时间,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塞纳河上引飞一道长达上千米的水流,以至于塞纳河断流近二十分钟。 塞巴斯蒂安从那之后就再没露过面,他炼出来的倒底是什么运也没人知道,但是自打他完成炼运之后,塞纳河每年都会在他完成炼运那天发生短暂的断流。上下流域,要么干旱,要么发大水,就没一年正常过。 从那以后,所有人才对炼运师所说的炼运有了个明确的认识。 他们说的炼运,很可能不是炼人运,而是炼地运! 地运一动,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所谓地发杀机,龙蛇起陆,讲的就是地运变动引发的后果。 当然了,看小魏大师这么年轻,而且还只是出徒试炼,想来不至于炼地运那么离谱。 至少这一点让人还能稍稍安心些。 要是滕文彦这么说,那海城委员会最高十二人可就第一个坐不住了。 反正吧,魏朝阳这番表态之后,别说海城,整个天南,甚至整个东部地区,都很可能会因此而受到震动。 不过魏朝阳对此却是一无所知。 他现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解决福喜公司和王京上呢,哪知道自己随口胡扯的话能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当然了,就算是知道,他该说也得说。 魏朝阳讲完这番话,就回到位置上坐下,一扭头就看到滕文彦悄悄冲自己竖了个大拇指,便撇了撇嘴,没答理这不靠谱的老头。 郭家兴接过场子,开始主持提问。 最先得到提问机会的,自然是委员会官方网站的记者,问的问题也中规中矩,主要是问滕文彦来海城做什么,魏朝阳接下来炼运的话,会有什么做法,需不需要外人注意回避之类的,总的来说,就是替委员会摸底,想要弄清楚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炼运师倒底会不会对海城的安定造成不良影响。 滕文彦虽然笑咪咪,可却根本不答理提问的记者。 炼运师就是这么任性,不是你问他就非得回答,更何况滕文彦还是成功二百多年的传奇级炼运师,委员会全球最高十二人来问的话,他大概能给些面子回个一言半语,至于其他人,在他眼里,屁都不是。 倒是魏朝阳有问必答,态度很好,只可惜答得都云山雾罩,甚至乱七八糟,因为炼运什么的只是个借口,他自己也没想过接下来要做什么,当然也就没法告诉别人了。 可他这样回答,却让人误以为他不愿意透露,也就没人敢再追问。 等其他人再问的时候,问题就杂七杂八的零碎得不成样子,而且以涉及个人的八卦居多。 郭振兴听了两个,就觉得太不像话,果断宣布新闻发布会到此结束,然后就让人把这些搞自媒体的家伙全都赶了出去。 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忙活着收拾现场,魏朝阳就要回休息室,郭家兴赶忙上来,紧紧握住魏朝阳的手,说:“小魏大师,你要还有什么要求,需要我们做的,别的部门不敢说,我们外联部一定全力以赴提供协助。刚才说的事情,我回头立马就办,你就放心吧。” 说完,还冲着魏朝阳眨了下眼睛,一副大家很有默契的样子。 姿态比之前在休息室里时,放低了足有一半还多。 魏朝阳笑着应了,并对郭家兴的表态表示了感谢,同时承诺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外联部,绝不让郭家兴为难。 郭家兴连连表示感谢,又客气地目送着魏朝阳和滕文彦消失在通道尽头,这才转身带着手下往外走。 他旁跟着的心腹就有些不解地问:“郭部,你这也对他太客气了吧。那个魏朝阳我看就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二代,滕文彦那态度那表现,分明是不情愿,却不得不捧他,什么实力,我看都是扯的。” 郭家兴瞪了那心腹手下一眼,呵斥道:“看把你能耐的,连炼运师都看不在眼里了?你怎么不上天呢?魏朝阳有没有本事,那是他的事情,跟你我有关系吗? 你也看到了,滕文彦满身的不情愿,却也得虚情假意的捧他!滕文彦是什么人物?纵横天下的火神,当年在泰托罗岛一怒之下打碎地运,引发火山爆发,陆沉了整个岛,那是真正有神仙般手段的大人物。 可这样的大人物却不得不违心地来陪个毛头小子做戏,还得把自己当踏脚石来捧人家,你说这是为什么?” 那心腹手下恍然大悟,“说明魏朝阳背后的师门很厉害,滕文彦这样的角色都得罪不起,甚至听人家摆布!卧槽 ,这得什么样的实力啊,这世上能有这样强大的门派吗?怎么以前都没听说过!” “炼运师行事诡秘莫测,别说你了,就算是上面那最高十二人对炼运师能有多少了解都不好说! 魏朝阳这样个人物在海城呆着,那就好像一颗不稳定的炸弹,说不定哪天什么事儿惹到了就咣一家伙引爆了,指不定要炸出多大事儿呢! 我们做外联工作的,这个时间就要尽可能维持与他的联系,随时掌握第一手动态,真要有什么事情,也好能及时反应。” 那心腹心说那不是还有情报部嘛,可嘴上却不敢反驳自家老大的说法,只能连声赞叹,“郭部真是深谋远虑。” “屁个深谋运虑,你是看我马上退了,连拍马屁都不上心了是吧。” “哪能呢,郭部,我这是真心佩服您。” 郭家兴也没心思跟自家部下逗咳嗽,出了体育馆,坐到车上,就开始打电话联系。 答应了魏朝阳的事情要做到,运灵也一定得买下来,还要顺顺利利的出手,而且眼见得必须要做得比原来打算的更好更妥贴才行。 郭家兴教训自家部下的当口,魏朝阳也在埋怨滕文彦。 演得那么假,谁还能相信他真有实力了? 可他明明是真正靠自己的实力破的阵好不好! 滕文彦就笑道:“你啊,还是图样图深破……” 魏朝阳怼他,“这个梗都老掉牙了,换一个吧。” 滕文彦道:“梗不在老,合用就行。你就是图样图森破,我啊,现在以一个长者的身份传授你一点人生经验。有实力的孤家寡人和水平拉垮却靠山硬扎的二世祖,哪个威慑力更强?当然是二世祖啦,随随便便打了,那可是要惹出一堆难缠的老的,但凡不蠢的都不会轻易去招惹,懂?” 魏朝阳一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当即立马认错,“滕前辈,我错了,多谢你肯帮我这个忙。” 滕文彦道:“又不是白帮,客气就不必了!” 说着把折的整整齐齐的纸条掏出来晃了晃。 这是魏朝阳写给他的。 上面除了请他帮忙的内容外,只有一句话,“我,真都三官奉运仙使,没人比我更懂运是什么了。” 就是这句话打动了滕文彦。 运是什么,或者说运的真谛是什么,正是现在滕文彦一门心思想要弄清楚的。 为此他甚至愿意跟其他的炼运师搞生死对决来体悟。 一个人说没有人比他更懂运了,滕文彦自然就要高度重视起来。 当然了,要是只有这么一句空口白话,也不可能这么简单打动滕文彦。 但之前魏朝阳亮了一手徒手捉运的本事,实在把滕文彦给震住了。 李老头知道的少,以为徒手捉运是炼运师的本事。 但滕文彦却知道,炼运师可不会徒手捉运。 运无形无质,并不是真实存在的物质,而是意识精神层面的东西,只能通过各种法门仪式来捕捉束缚。 徒手捉运,那是等于是以物质捕捉精神,跨跃了物质精神的隔绝,看着没什么,但实际上却是牛逼破天的大本事! 而这样牛逼破天的大本事,在传说中只有奉运仙使才会。 在众人皆知的传说中,奉运仙使露过三次面。 其中最早在战国时期露面那次,就曾显过这手徒手捉运的本事。 当时见证这事儿的人,名唤驺衍,自称跟随奉运仙使在人间行走了一年,受到启发教导,由此创造了五行学问,开启了阴阳家一脉的传承。 与奉运仙使相处的经过,他都记在了自家著作《驺子始终》里面,包括奉运仙使如何徒手换运,影响诸国运势乃至千百万人性命,反正在驺衍笔下,这奉运仙使那就是正牌子的神仙。 而驺衍还在书里提到一件事情,说这位奉运仙使自称真都三官下属,来人间是为了传下诸班仙术法门,可惜遗憾资质鲁钝,跟了一年也学不来仙法,奉运仙使对他很有些失望,便飘然离去,不再带他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记载,所有人都默认役使炼制修改运气的这些法门,就是奉运仙使奉真都三官法令传到人间的。 那么,从这个角度来说,可不是没人比奉运仙使更懂运了? 这对于苦心钻研运之真谛却一直不其门而入的滕文彦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必须得抓住。 要不然,他凭什么这么帮只有一面之缘的魏朝阳? 如今事了,立马就迫不及待地准备提问了。 魏朝阳瞟了眼小纸条,哈哈一笑,道:“行,那我先提几个问题,你回答一下。” 滕文彦怀疑地看着魏朝阳,“还要先回答问题?你不是拿这种方法搪塞我吧。我这几年就指着这事儿活着了,你要是敢骗我,我跟你同归于尽信不信。” “前辈,就算我想跟你交流,那也得先了解一下你目前的水平,然后才知道从哪儿着手不是。” 魏朝阳笑咪咪,仿佛一点也不把滕文彦的威胁放在心上。 “行,你问吧。我老滕别的不敢说,至少见多识广,在运气一道上,我不知道的事儿比较少。” 滕文彦自信满满,毕竟三百多年不是白活的。 滕文彦就提出第一个问题:“听说过真都三官洞天宝地吗?” 滕文彦皱眉道:“真都三官我就知道,真都三官取运令我也见过,这个真都三官洞天宝地是个什么地方?从来没听说过。” 魏朝阳道:“那你说说真都三官吧。” “真都三官嘛,天地水三官,主掌人间祸福的神仙,所谓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不是,你该不会是不知道这个吧。” “怎么可能?这么常识性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魏朝阳哈哈一笑,“我是怕你不知道,我以前也没接触过别的炼运师,不知道都是什么水平嘛。” 滕文彦道:“难道你师傅不拜真都三官?那他肯定不是炼运师。炼运师哪有不拜真都三官的?” 魏朝阳道:“我师傅连他是不是炼运师都没跟我说过,怎么可能领着我拜真都三官?行了,不知道真都三官洞天宝地是吧,你这知识面有点窄啊,来,下一个问题。” “那你给我说说真都三官洞天宝地是个什么地方?”滕文彦不服气地道,“难道还能是真都三官大帝驻所?难道你见过?” “咳,我当然……没见过。”滕文彦本来想装个逼,说自己见过的,但突然想到那鬼地方一副被核弹犁过的惨样,就有些不安。 那么神奇的地方,居然被人干成了废墟,干翻那里的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该有多厉害? 安全第一,没弄清楚情况之前,可不能随便提。 “没见过你跟我这装什么呢!”滕文彦不高兴了,“我说魏朝阳,我可是很认真很期待在等你解惑,你可别拿这些有的没的消遣我啊。” 小白扑楞楞落到滕文彦肩膀上,很凶地冲着魏朝阳叫道:“你赶紧说点有用的,老滕要生气啦。” 魏朝阳当即把手往身后一背,昂着下巴道:“行,那滕前辈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吧。先说别上来就问运的真谛是什么啊。这种大道内涵,那只能自己去领悟,靠别人说是说不明白的,我最多给你带个道,懂吧。 就好像这徒手捉运……” 魏朝阳说着往头上一伸手,就把那千锤百炼给摘了下来。 可这运一入手,他不禁一怔。 运灵:天下无敌,由来世间无双勇,狭路相逢自拦横。 这运灵是炼成了,怎么性质却变了! 魏朝阳不敢多想,只把这运灵往滕文彦面前一晃,“让我跟你说,我只能说,就这么一伸手就能捉到,简单得很,可你能懂吗?这运里的道理也是这样,懂了就是懂了,吃饭喝水一样,不用特别解释,可要是不懂,我说得在花乱坠你也不明白!” 没谁比一个资深网文爱好者更懂吹牛扯犊子了,忽悠这种一看就明显跟时代脱钩的家伙不要太简单! 滕文彦果然被震住了,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就是想知道运的真谛是什么,可魏朝阳一下子就把这个问题给堵回去了。 虽然心里也有些隐约怀疑“这小子不是以骗我吧”,可是又抱着丝念想,万一他真懂呢,有人带道,总比自己没头苍蝇一样瞎摸索强吧,他摸索了上百年,一点门路都没摸着。 想了想,滕文彦才说:“你这说法跟惠能的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差不多。可我就想问这个,别的不想问,你要是说这个问题不能直接回答,那好办,从今天起,我就天天跟着你。” 驺衍啥都不懂,跟了奉运仙使一年,就能悟出五行说创阴阳家,他滕文彦再怎么说也做炼运师好几百年了,就不信跟上一年,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 第四十九章 没什么不能谈的 魏朝阳当即就表示反对。 他可是还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在学校里不天天向上,天天屁股后在跟着个老头子算怎么回事儿? 而且也没法跟颜若凝解释不是。 滕文彦没好气地道:“我说的是你炼运或者做其他相关事情的时候跟着,又没说天天跟着。我这一天天日理万机的,事情多得很,就算你想,我也没那个时间。” 魏朝阳觉得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却又不想答应得太痛快了,就说:“既然 这样,我也有要求,你要办什么重要的比较典型的事情,也要带着我,让我也了解一下你们平时都是怎么干的。” 滕文彦干脆地应了,然后又劝魏朝阳,“要我说啊,你除了上课,也少在教室里呆着吧。今天这事儿之后,你不待消停的,不知多少人得去找你,到时候一闹哄,你不方便,给天科大也添麻烦。” 魏朝阳一想之前李老头和吉德天的表现,认为滕文彦说得有道理,更加坚定了搬出来住的想法。 不过,这搬出来住,得过两关,第一关是颜若凝,第二关是自家老妈。 当然了,要是能搞定颜若凝的话,自家老妈由颜若凝去搞定就可以了。 正想着呢,却又听滕文彦说:“我刚才去看了闻峻,他的情况不是很好。” 魏朝阳赶紧撇清,“我那一拳用了技巧,虽然看着打飞了好像挺重,但力用在了送劲儿上,对他的身体伤害不是很大,以他的实力水平,最多躺一天就能起来了。” 滕文彦道:“谁要关心他身体什么样,他的命宫做为炉鼎,炼运失败,受到牵连,衰败萎缩,必然寿命受损,元气大伤,重病一场是必然的,而且再不能匹配好运,这次就算能活下来,也会一直衰败困顿,再也没法翻身了。他下半辈子算是完了。” 魏朝阳摇头叹息,“这是何苦呢?其实我们两个没什么利害冲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劲儿那么大。” 但要说可怜闻峻,帮他修补一下命宫,拯救他的下半辈子,却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魏朝阳向来信奉孔夫子那句话。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自己种下的因,就得自己接受这个果。 听魏朝阳这么说,滕文彦却有些意外。 “原来你不知道闻峻的打算。” 魏朝阳莫名其妙,“闻峻有什么打算?跟我有关系吗?” “闻峻好赌,在澳门欠了一屁股的赌债,要替许芳馨打拳赛挣钱,被你一折腾给搞黄了。断人财路,还是他还赌债的救命钱,他能不跟你拼命吗?我原以为你这么做是另有深意,哪知道你居然不晓得这里面的事情。” 魏朝阳怀疑地看着滕文彦,“前辈,我怎么听着你好像对这里的事情门清儿啊?” 滕文彦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小白扑楞着翅膀插嘴道:“老滕新得了战无不胜的运数,想炼成运灵,正好看闻峻的命宫适合做炼运炉鼎,所以就给他指这么条挣钱的明路,这样就能一举三得,搞定八大家财运轮换,炼成战无不胜运灵,还摸出谁想干涉八大家财运轮换。不过现在让你一搞,别说一举三得了,鸡飞蛋打,屁都得不着,还把战无不胜赔进去了。这把可真是亏得连裤头都输干净了,嘎嘎嘎……” “滚!”滕文彦一巴掌煽过去,小白扑楞一下飞起来,就在他头顶低空盘旋,嘎嘎大笑,“偷鸡不成倒蚀把米,你当他为什么这么捧你,也是为了给自己找台阶下啊,嘎嘎嘎,不是他本事不行,实在是你靠山太硬,他得罪不起,嘎嘎嘎……” 滕文彦从兜里掏出个东西来,也没看是什么,劈就把砸过去,把小白砸得远远逃开,转头对着魏朝阳正色道:“别听这死鸟胡说八道。我三百年的炼运师,地运都炼了不止一次,人运算得了什么?区区一个运数,随随便便就能炼出来。” 魏朝阳点头表示赞同,“我觉得也是,都说运灵罕见难得又值钱,可我这几天已经炼出好几个来啦,也没什么难的,如今听了您老人家这么一说,果然是那帮家伙没见识,不是我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可不能就飘了。” “你这几天已经炼出好几个运灵了?”滕文彦突然结巴了一下,但马上就恢复了正常,“咳,咳,没错,对于一个炼运师来说,运灵没什么了不起的。哈哈,哈哈,哈哈!” 魏朝阳好奇地问:“我听小白前辈说,你给闻峻战无不胜,是为了什么一举三得,什么八大家换运,听起来好像挺有意思,是怎么个事情,能跟我说说吗?” “这事儿不急,等回头闲下来我跟你再讲。”滕文彦抬头往空中瞄了瞄,确认那死猫头鹰没回来,这才干咳了一声,低声说,“我刚才给闻峻做检查的时候,发现他的命宫虽然衰败萎缩,但性状没有改变,咳,你刚才是不是把他带的战无不胜给拿走之后,才把他打飞的?” “是啊,怎么了?” “那个,既然这样的话,那战无不胜肯定还在吧,那个,能还给我吗?这个运数挺罕见的,我也是费了挺大力气才猎到手的……” 咦,说好的运灵随便炼呢? 一个运数还这么巴巴地往回要。 很不符合你老人家三百年炼运师的高人气质好不好! 看魏朝阳一脸惊诧,滕文彦厚着老脸解释道:“我们炼运师,需要的话,当然可以随随便便就把运数炼成运灵,可是运数却不能从天上掉下来,也得去猎取嘛。这个好运难得,我这几十年也才猎到这么一个战无不胜。咳咳,小魏啊,你看这个……” “没问题,没问题,反正我要这玩意也没什么用。” 魏朝阳就想起颜若凝实验室里那一屋子头顶好运的研究员,忍不住说:“要说好运难得,可也不见得,我师姐实验室里叫个研究员都顶着个好运……” “那不一样,你那个青梅竹马小师姐有王者级人运嘛,王者级人运的最大特点有两个,一个是对志同道合者的强大吸引力,一个是可以对与自己心意一致的同伴的运气的滋养改变。一个王者级人运的拥有者,可以在自己身边集结出大量拥有好运的强者,从而组成近乎无敌的团队,别管是挣钱搞研究打江山,那都是无往不利……哎,不对,不对!” 说到这里滕文彦突然脸色一变,紧盯着魏朝阳,连声道:“小魏啊,你很不对劲儿,非常不对劲儿。” 魏朝阳莫名其妙,“我哪不对劲儿了?” 赶紧检讨是不是之前吹的牛哪里不小心漏馅了。 “你怎么知道颜若凝实验室的所有人都带着好运?难道你给那里的每个人都测过运?” 测运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就算是身为三百年炼运师的滕文彦一样要依靠罗盘咒法来探测。 这也是猎运的最大难处之一。 毕竟不能为了猎运满世界见个人就举着罗盘念着咒测一下吧。 一来是这个精神体力不支持,二来真这么搞分分钟让人送进精神病院去。 虽然由此而演化出从面相骨骼甚至是生辰八字等一系列辅助预测的方法。 但这些方法想吃透使用,要求极高,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掌握的。 由此而催生出了另一种职业,名为探命师。 这些人伪装成算命先生女巫之类的身份,在世界各地游走,利用掌握的专业到处相看,寻找可能拥有各种运气的对象,一旦发现哪个人可能拥有相应的运气,就会通报委员会,只要确定属实,就可以领取一笔不菲的赏金。 这些探命师都在委员会的统一严格管理下,探索到运气只能通报委员会,否则就会被吊销资格,永远禁入,如果敢违反禁入令,就会被委员会逮捕处置。 可以说,这些探命师是委员会能够维持对全世界运气掌控,号称所有运灵都在其监控之下的真正基石。 你在街上看到的每个算命人,都有可能是委员会的探命师! 当然了,滕文彦这样活了三百年的炼运师,自然有探命相运的本事,但也不能看到个可能有好运的人就舞着罗盘上去探一探,毕竟猎取生人运气在炼运师中也是禁忌行为,既然不能猎取,那得多闲啊,才会见差不多的就去探运。 魏朝阳居然说实验室里人人好运,这就让人比较怀疑了。 要么他真的对实验室的所有人都测过运,要么就是他另有简便方法,可以轻易测运。 魏朝阳一听,就打了个哈哈,自家有挂可以肉眼看运的事情,当然不能随便就说出来啦,“我可是奉运仙使啊,滕前辈,自然有我的办法可以快速测运,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 “你可以教我?”滕文彦一听,赶紧接话,“那太好了,需要我付出点什么?花钱买,还是拜你为师?这都没问题啊。” “呃,你想多,我是说我可以请示一下我师傅,能不能教你。当然了,前提是我得先能找到他老人家。” “哈哈,当然了,我刚跟你开玩笑呢,哈哈,这种秘术哪能轻易示人啊,哈哈,那个你师傅去哪儿了,用不用我帮你找一找?我这个人脉可是很广的。” “倒是不用,我也没什么事儿非得急着找他……” “这样啊,对了,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对,对,把战无不胜还给我吧。” 魏朝阳把一直捏在手里的那头痒痒牛还给了滕文彦。 这牛的清晰度已经直线下降到不足480P,身体表面还浮现出大片的马赛克。 滕文彦接过之后,测了一下,登时一脸心痛,顾不上再跟魏朝阳多说,急急忙忙地带运回去处置急救。 魏朝阳总算把这老头给打发走了,心底着实松了口气,正要进休息室,却见小白扑楞楞又飞回来了,特自来熟地往他肩膀上一落,张嘴就道:“赶紧给我好处封口,我都没向老滕揭穿你冒充奉运仙使的事儿,够意思吧。” 魏朝阳豪爽地道:“那必须的,今天全靠小白前辈成全,我这计划才能顺利实施,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力去办。” 小白扑楞了下翅膀,“我要按摩!我看你给你那傻猫按摩命窍的手法挺特别的,看着就舒服,我也要享受一下。老滕白活了三百多岁,那按摩手法糙的,每次都跟要杀鸟似的,恨不得把我往死里揉。嗯,我就怀疑他是借机会想按死我,这样就可以换个听话的储运兽啦。” 储运兽的命窍不是炼成之后就没事儿了,而是需要定期按摩维护,以保证命窍不会退化。 这是也增进炼运师与储运兽之间感情的重要方法。 魏朝阳说:“没问题,不过现在可不行,我还有事要做,时间不多,要是按到一半,把你弄得不上不下的,你也不舒服,不如晚上来找我,还在那个出租屋,我给你好好按个全套,怎么样?” “一言为定呦。”小白对魏朝阳的表态相当满意,郑重约定了不见不散,这才开开心心地飞走。 魏朝阳又在门口稍等了片刻,确定小白不会再杀回来后,这才进入休息室。 明心桐早在里面等得不耐烦了,见他进来,就迫不及待地问:“我们下步做什么?” 魏朝阳道:“去找王京谈谈。” 明心桐吃惊问:“找他谈什么?” 魏朝阳摊手说:“当然是谈谈怎么解决眼前这个麻烦啦。明老师,王京是我们两个现在面临所有问题的核心关键,只要能够做通他的工作,所有的麻烦就可以一扫而空,至少可以争取足够的时间。现在我已经成为较有名气的二世祖炼运师,自己本事别说,但师门靠山硬扎,连滕文彦都不愿意得罪,我不信王京就没有点想法。” 明心桐心里没底,“能谈得下来吗?王京背后可是有人,他又做不了主。” 魏朝阳笑道:“我没接触过王京,不知道他是什么样一个人。但我相信,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不能谈的,他背后的人凭什么能让他这样一个有着一定权力和地位的中层不惜冒着违反委员会规定丢职甚至丧命的风险来做这些事情?不外就是威逼利诱这些法子,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我不觉得他会死硬倒底。” 明心桐看着魏朝阳,觉得看到的不是一只正常的蠢萌的大学生,而是某种披着大学生外皮的怪物。 “那我们就这么直接找上门去?” “你先给他打个电话,约他一下,就约明天上午吧,这样显得我们比较有礼貌嘛。” 明心桐就给王京打了个电话。 接到明心桐打来的电话,王京那是相当的意外,但听说魏朝阳想约他当面谈一谈关于天科大地运和王者级人运的事情时,他当即失笑,道:“好,我明天就在办公室恭候小魏大师的到来。” 挂了电话,他转头就接着往外发消息。 先给候命的两支收割队,命令他们做好今晚执行收割的准备。 又给福喜公司朴昌打电话,本是想对其施压,让他们尽快对魏朝阳下手。 本来按福喜公司的计划,应该是在体育馆动手,这样可以借着拳赛的热度,把魏朝阳的死讯宣传出去,达到震慑四方的目的。 这样做也符合福喜公司一直以来行事嚣张跋扈简单粗暴的风格。 可是直到拳赛结束,福喜公司都没有动手,这让王京很失望。 如果福喜公司能够果断动手的话,他这边面临的压力将大大减轻。 显然,朴昌那边也受到了滕文彦公布消息的影响,转而观望情况。 但从王京角度来说,还是想要再施施压,迫使朴昌按原计划与自己统一行动。 可是接到王京的电话后,朴昌的态度却有些冷淡,表示这件事情已经上报总公司,在接到董事会进一步指示之前,他不会采取任何行动。 王京当即就怒了,“朴经理,多余的话我也不想说什么,但是你应该清楚拒绝行动意味着什么,福喜公司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做为海城委员会监察部的部长,他一句话就可以把福喜公司海城分公司赶出海城。 海城做为东部枢纽,在这边设立的分公司都具有辐射东部地区乃至朝韩日远东等地的重要职能。 如果福喜公司被赶出海城,必然会影响到他们在整个东北亚地区的经营布局。 朝韩日是各类运气公司必争的传统经营地区,像福喜这样的公司每年在这三国的经营利润至少都在十亿以上。 一旦丢了东北亚地区的市场,哪怕只是暂时性的,福喜公司想要重新回归也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别的不说,至少朴昌的个人前途是肯定到头了。 而以福喜公司董事会的作风,直接弄死他这个罪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面对威胁,朴昌表现出应有地小姿态,很是诚恳地说:“王监,你也不要为难我了,我只是个经理,要是魏朝阳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我当然能做主,可现在他的情况你也知道,我怎么敢自己做主?那可是炼运师,连火神都要捏着鼻子捧起来的人物!” “炼运师不能得罪,委员会就可以得罪是吗?”王京冷冷地说,“朴经理,拒绝委员会提出的配合要求,你可以准备滚出海城了!” 朴昌低声下气地道:“王监,你给我们点时间,董事会那边很快就能给我答复,我再催催他们,明天早上给你个答复,你看行不行?” 王京毫不客气地训斥说:“今天下午四点前给我答复,超时的话,后果自负。” “王监,这也太紧了,董事会那边,王监,王监?” 电话已经被粗暴挂断。 朴昌有些无奈地放下手机,抬头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这是个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头有些秃,肚子有些圆,穿着件皱皱巴巴的西装,不太合身,一看就是统一订做的工服。 宛如一个最常不过的普通打工人。 “董主任,现在不是我们纠着运灵的事情不放,而是王监在逼着我们对魏大师出手,委员会的意志我们实在是没法对抗。” 秃头的董主任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朴经理,王京只是海城委员会监察部的部长,跟他平级的还有十五个人,在他上面还有最高十二人,他个人代表不了整个海城委员会。而且,他只是个外来人,不是我们海城人!当然了,我们外联部不像监察部权力那么大,也没那个能耐干涉你们福喜公司的事情,所以我才亲自来跟你商量嘛,我的要求很简单,只是请你们拖延一下,也不用太久,两天时间就可以。” 朴昌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董主任,郭部长是想要调解魏大师跟王监之间事情,还是委员会方面另有考虑?” 董主任呵呵笑了声,意味深长地道:“听说朴经理是柳东区的老户,高中在海城十一中读的?十一中是好学校啊,说起来,郭部还是你的校友呢。我当年差三分没考上十一中,只能去了九中,九中那教学质量大家都知道,我一步没赶上,就步步赶不上,最后只能念了个本地的大专,如今混了一辈子,眼瞅奔五了,也不过是小中层,买套房子还得贷二十五年,真是比不得你和郭部这样的成功人士中。” 这话题突然偏得十万八千里,可朴昌却仿佛没有感觉,笑道:“我是少数民族,中高考都有加分,要不然也考不上十一中。身份这东西,不由己啊。” 董主任依旧笑呵呵,看似漫不经心地说:“说起来,今年最高十二人开年度例会的时候,感叹过一件事情,咱们海城也是东部数得着的大城市,地处要害枢纽,外联朝韩日,内接津京冀,多少大公司都在这里设有地区分部,可本土居然一个有竞争力的公司都没有,这脸面上实在是有些难看,当时郭部就提了个意见,是不是咱们委员会使使劲儿,孵化一个本地龙头企业……”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特意在“本地”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朴昌眼睛微微一眯,“下半年最高十二人换届,就怕对既定计划有影响。” “这是海城本地的大事,郭部非常上心,想在退之前把这事儿做成,给家乡人多少留点好处。郭部已经跟魏大师谈妥,魏大师会不经委员渠道,出手一个运灵……” 朴昌心想该不会是从我们这儿劫胡的蝴蝶翩翩吧。 要真是蝴蝶翩翩的话,他一旦插手,那就妥妥的吃里扒外,总公司不弄死他才怪。 但这个机会,确实让他颇为心动。 在福喜公司内部他已经升不上去了,虽然刚刚怼走了姜总监出了口恶气,可却后患无穷,如今郭家杰递过来的这个橄榄枝倒是个好机会,只不知道是不是可靠。 他便试探着问:“我能不能跟郭部当面谈谈,我这里有个不错的消息或许他能感些兴趣。” 董主任爽快地当着他的面掏出手机,给郭家杰打了过去。 郭家杰也是痛快地答应,表示下午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朴昌随时可以过去。 得了这个承诺,朴昌立即向董主任承诺自己一定会把王京这边拖地至少两天,等到送走了董主任,他便立刻抄起电话打了出去,“喂,李队长吗?计划B立刻行动!” ------------ 第五十章 谈个屁啊谈 “你能打听到王京现在在哪里吗?” 看着明心桐挂了电话,魏朝阳立刻就冒出这么一句来。 明心桐反问:“干什么?” 魏朝阳道:“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好好谈一谈吧。” 明心桐瞪大了眼睛,“不是刚约了明天去谈?” “真要等明天去谈,黄瓜菜都得凉了。”魏朝阳道,“他答应得太痛快了,一点诚意都没有,说明今天最迟晚上就会动手,我们得在他动手之前跟他谈才行。” 谈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王京下黑手,如果他不想谈,那就必须以快打快才行。 明心桐明白过来了,“你其实根本没有跟他谈的意思,只是想通过这个来试探他的态度!” “怎么可能,如果他有好好谈的想法,我当然会跟他谈。”魏朝阳断然否认,“可是你看他这敷衍的态度,连用心骗一骗都不肯,分明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明心桐问:“那要是他很认真考虑之后,答应了你的谈判请求呢?” 魏朝阳认真说:“我这种靠人硬捧起来的真实本事很值得怀疑的二世祖他都要仔细考虑才决定要不要谈判,说明他是在深思熟虑的糊弄我,必须得提前去上门堵他。” 黑,真黑啊。 明心桐忍不住问:“你上大学之前做过什么其他职业吗?” 魏朝阳回话:“没有啊,我一直都在老老实实上学,都没早恋过,还能干什么?” 没早恋过? 明心桐就呵呵了,在心里暗暗给他打了个满嘴鬼话的标签,然后开始打听王京的位置。 “王京现在就在监察办公室。他这人平时也是哪都不去,宅得很。” 魏朝阳毫不犹豫地说:“那我们现在就去。” 明心桐却有些担心,“情报部现在也在帮王京做事,再加监察部自有的力量,我们往外一走,就会进入他们的监视范围,不等到监察部,他就能得到消息……” 她这话还没说完呢,手机响了一声,接到了一条消息。 “海城委员会总行政办公室:今天下午一点整,委员会所有工作人员(包括外聘人员),除各部门主管外,均需停止手头一切工作,前往指定会议地点,参加传达最高十二人关于换届工作的最新会议精神的学习会议。时间预计七个小时,请各部安排好手头相关工作,不得以任何理由缺席。各部门主管的相关学习安排在今晚七点至十一点,地点另行通知。各部门工作人员指定会议地点具体如下……” 明心桐愕然。 郭家兴这招真是一下就打中了王京的命门。 王京要做的事情在委员会这边见不得光,如果他不听安排,执意要派人,委员会就可以有借口对他派人的工作进行调查。 只是,让明心桐震惊之处在于,郭家只不过是个外联部的部长,居然在海城委员会内部有如此大的能量。 像这种硬性要求全员参加的学习会议,必须得海城最高十二人批准才行。 这才分手多大会儿工夫? 从时间上来推断,他很可能是打了几通电话就把这事儿给搞定了! 这一刻,明心桐充分理解了什么叫做地头蛇。 只是一个资深的中层就能如此轻易的呼风唤雨,也怪不得明家会为了拉拢齐家这种地方豪强不惜拿她做交换了。 这让她不禁对自己的未来忧心重重。 明家,齐家,就像两座大山,压她的头上,哪怕她有孙猴子的翻天本事,也逃不掉,摆不脱。 一时的意气,在明家和齐家看来,不过是小孩子耍脾气,实际上根本无人在乎。 出事之后,明家没有来人安抚劝说,齐家也只是向明家表态,没有对她说什么,说穿了就是并没有把她当回事。 她只是个确定两家联盟的工具罢了。 闹得脾气再大,需要结婚的时候,就得乖乖去结婚! 她在湖边醉酒,不是因为未婚夫劈腿,而是为了自己毫无希望的人生。 不过,现在或许能有个转机。 明心桐乖乖瞟了魏朝阳一眼。 魏朝阳哪知道明心桐这么会儿工夫居然就转了这么多念头,看到消息不禁大笑,“郭家兴这人能处,办事儿够利索的了。走了,明老师,带我去会会你们这位王监。” 话虽这样说,但为了保险起见,两人还是在休息室稍等了片刻,以确保外面监视这边的委员会工作人员都能收到消息。 明心桐还要为这次会面准备点东西,便约定会合地点,先行离开。 魏朝阳再多坐了一会儿,顺便给颜若凝发了条信息,问她到没到学校。 颜若凝拍了张照片发过来。 会议室里,满是欣喜若狂的研究员,许归竹和校长两个老头也在场。 跟着又发来一句话,“晚上给你个惊喜呦。” 魏朝阳,“什么惊喜?” 颜若凝,“说了还能算惊喜吗?晚上就知道了。” 魏朝阳想不明白,过生日的又不是自家,这惊喜是不是搞反了? 想了片刻,实在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 以正从小到大他从来就猜不到颜若凝在想什么。 别人眼里的天之骄女,在他这儿就是个疯疯颠颠的小神经。 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魏朝阳这便收拾利索往外走。 这刚从体育馆后门走出来,就听有人大喊一声“出来了”,跟就呼啦一家伙涌上来好大一群人。 魏朝阳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做好迎战准备,哪知却迎面先递上来好大一堆的花束。 “小魏教练,你太棒了。” 慕云香捧着最大一束花,跳着脚往他怀里塞,旁边其它的应援团女学员也不甘示弱,争先恐后地挤上来献花。 这人挤人多容易出事故啊,就有那身子娇弱容易站不稳的被挤得哎呦哎呦地往魏朝阳怀里倒。 倒了一个又一个不说,还有可能摔得太慌张,都两只手胡乱舞动,免不了在借力的时候就要摸上那么一两把。 慕云香忍无可忍了,把这些明目张胆吃豆腐的女色猫通通赶一边去,“都起开,都起开,别乱吃豆腐!想约私教时间的,去俱乐部排队!” 转头又对魏朝阳道:“小魏教练,明天的课还是我啊,我提前就排好了,嘿嘿嘿……” 笑得跟偷到了鸡吃的小狐狸一样,突然跳起来,叭地就在魏朝阳脸上亲了一口,亲完就跑,远远地喊着,“小魏教练你太棒了,明天等你呦,不见不散。” 她那么小的个子,跳得也不是很高,亏得魏朝阳武艺高强,见她起跳就预判了她的反应,及时曲了下膝,才算稳稳接住这一嘴。 可其他应援团的女学员一看,立马不干了。 大家都是来应援的,凭什么只你自己亲?必须得见者有份儿! 呼啦一下再次拥上来,你亲一口我亲一口,还有光亲不过瘾,上去抱了又抱的,场面乱得,也就魏朝阳功底深厚,下盘稳当,要不然非得被这帮半疯妹子给当场推倒不可。 如此闹腾一气,等魏朝阳从红粉乱阵中挣扎出来,满脸都是口红印,刚笑呵呵地把心满意足的应援团妹子们打发离开,还没等掏出纸巾来擦脸,就见又一条抱着花的身影热情四溢的冲了过来,“魏大师……” 魏朝阳一听这叫法,再定神一瞧,赶紧一伸手,把扑来者挡住,“冷静,冷静,秋姐姐,你用不着这样!” 秋月影本来也抱着混水摸人亲一口的打算,结果叫法上漏了底,没能偷袭成功,却也不失望,而是转头就对身后那一帮秋家的年轻子弟得意地道:“看到没有,我说我认识魏大师你们还不相信,现在信了没有!我,跟魏大师的关系,那可不一般。” 显摆完,转过头来,笑着说:“魏大师,刚才拳赛后半段我就过来了,还给你加油鼓劲来着,就在看台上,你看到我没有?” 魏朝阳道:“看到了,哎,后来新闻发布会你们怎么没在场?” 其实他没看到。 一来颜若凝太抢镜头,有她在,别人都没存在感,二来有颜若凝在场,他也不敢随便东张西望。 不过,新闻发布会的时候,现场人不是很多,他确实没看到秋月影。 秋月影抱怨道:“我们没有两证,被委员会的人赶出去了。” 正式的运数猎人都要有两证。 一个是运数猎人联盟组织考试合格后颁发的从业资格证,有了这个证,联盟才会承认你是正式的运数猎人,出了事儿帮你兜一兜,这个证每年都要交一笔资格费用; 另一个是委员会组发放的运数猎人执照,也需要参加委员会组织的考试才能拿到,这执照不用交线,但一年一检,年年都得先参加考试,考试得交钱,题还挺难,得买专用的备考书,书只能从委员会买。 秋月影和身后这帮子秋家年轻人还没有参加两轮考试,一个证都没有,就算是秋家人的身份在委员会那里也不好使,全都被毫不客气地赶出现场。 这也是秋月影为什么会在这里等着堵魏朝阳的原因。 来都来了,要是不当面跟魏朝阳说两句话,表明支持态度,那不是白来了? “那秋姐姐你在这里等我,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魏朝阳态度很好。 当初把绿帽子运送给秋月影,就是为了给自己趟条路出来。 主要是防着李老头万一掉链子或者坑自己的时候,还能有个备份选项。 至于当时不留姓名,那是为了维持高人形象,反正秋月影过后肯定会打听自己。 如今虽然暂时用不上秋月影这边的力量,但既然人来了,那借机加深一下关系也不错。 “没,没事儿,就是想见见你,那个我从一接到消息就是支持你的,对了,我们大家都是支持你的。我,咳,我们先加个微信呗。” 秋月影神情扭捏,有些话没法当着身后那帮秋家子弟说,一时间便有些语无伦次。 魏朝阳笑呵呵地跟她加了微信好友,“多谢秋姐姐对我的支持,改天得闲了,我请你吃饭。” 秋月影忙说:“不,不用,不是,我是说,等你有空了,应该是我请你吃饭的,那个,我们能和你合个影吗?” “当然没问题!” 魏朝阳爽快答应,擦干净脸上的口红印,跟一众秋家子弟合了影,还有人现场拍了段视频发抖音上去了。 合完照,秋月影恋恋不舍地带着一众秋家子弟离开了。 体育馆后门处总算是安静下来。 魏朝阳赶忙刷了辆共享单车,与明心桐会合后,直奔监察部大楼。 到了地头就看到楼门紧锁,上面还贴着张白纸打的告示,“集体学习,暂停服务。” 楼内空无一人。 魏朝阳跟着明心桐一路来到王京的办公室,刚推开门往里走,就听到乓的一声碎响,以及一句愤恨的国骂,“特么的这群混账王八蛋!” 叫骂声在门推开后戛然而止。 王京一脸愕然看向门口,还在想着是谁这么大胆,连门都不敲就直接进来,一会儿是骂出去呢,还是打出去呢,结果一眼看到小山般的壮实身影踏步而入,不禁一怔,失声叫了出来,“魏朝阳?” 魏朝阳微笑道:“王监是吧,我是魏朝阳,谈谈吧。” 眼光往王京头上瞟了一眼,微有些意外。 这位海城委员会手握大权的监察部长带的居然只是一团很普通的运气。 没错,连运数都不是,只是一团模糊的看不出个数的运气。 从整体表征来看,算不上是烂运,但也绝不是什么好运! 郭家兴还带着个一看就是好运的运数呢,这位王监怎么连个好运都带不上? 王京冷冷地道:“我们约的是明天,你来早了,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谈的诚意?” 魏朝阳摊手道:“你不也没有谈的诚意吗?所以我想着提前来,多少还能谈一谈,总比一点不谈的好。” 他这么说,其实还是来自于他对王京的猜测判断。 只是说得底气太足,自信太满,王京看在眼里,心中就是一跳。 就刚刚,他之所以摔杯子发怒,就是因为委员会的学习通知下达后,监察部和情报部的所有人员都跑去参加学习,他完全失去了对魏朝阳和明心桐的监视能力。他为此亲自跟总办打电话,想要协调一下这个事情。 不论是对付魏朝阳,还是猎取王者级人运,他都必然需要动用自己在委员会内的力量来打配合,不仅是出于现实的需要,也是为了把委员会绑在自己接下来的行动上,为自己提供些保障。 可向来好说话的总办,这次不知是中了什么邪,坚决不给一点通融,如果王京实在需要在这个时候调派人,那就直接跟向最高十二人中分管他一块的那位请示。 要向上请示,就必须得说清楚原由。 可王京这事儿见不得光,哪敢去惊动最高十二人,气冲冲的挂了电话之后,他就直接给自己监察部的手下打电话,想安排他们不要理会总办的通知,继续执行任务,哪知道这些平时都不怎么屌总办的手下们,这回全都变得乖巧老实,他这个顶头上司的话却说什么也不肯听了。 王京又气又恼又迷惑,好在他在监察部干了这些年,也培养出几个亲信,就有人悄悄告诉他,有海城本地员工在暗中串联,似乎是要求都必须去参加学习,不去不是海城人。 特么的,整个海城委员会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是本地人! 王京这下可以确认是委员会内部有人在给自己上眼药。 只是一时想不明白是谁,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要这样做。 可现在听魏朝阳这么一说,之前的不解突然间就豁然开朗。 一下子所有事情都想通透了! 没错,是魏朝阳搞的鬼! 这么一个背景深厚的炼运师,在海城呆一年了,怎么可能谁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现在看,委员会里肯定有人知道他的存在,甚至是早就与他勾搭上了,暗中替他打掩护! 也是这些人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配合魏朝阳,让自己无法调动委员会的力量! 甚至,之前福喜公司的突然推诿也肯定跟这有关系! 魏朝阳,必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部署,所以才会调动在海城的力量开始反击! 想要偷偷去猎取王者级人运的计划,没等开始,就已经失败了! 而从容布置完反击的魏朝阳此时是以胜利者的身份登门。 他不要是来谈判,而是来炫耀胜利,通碟投降,追问自己猎取王者级人运的目的,甚至是追查自己背后有什么人! 王京瞬间脑补出了一张巨大的网。 这张网上有魏朝阳或者其他什么炼运师,比如说火神滕文彦,有运数猎人,比如说跟在魏朝阳身边的李老头,有海城委员会的各层人员,比如说在这次培训上暗中发力的某些人,甚至还能联系到委员会最高层人员,比如说明家,要不然解释不了为什么明心桐出了事儿会第一时间跑去找魏朝阳…… 总而言之,这张网虽然摸不着看不到,但确实存在,密不透风,将整个海城盖得严严严实实。 他做为海城委员会监察部的总监部长,在海城呆了八年,却也一直不知道这样一张大网的存在,直到因着某个指示触犯到了某些网中势力的利益,才勉强发现它的存在!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这海城的水深不可测,这海城的天它暗无天日啊! “魏大师,好手段。” 王京长长地吐了口气,反倒放松下来,走到吧台前,给自己倒了杯咖啡,转头问魏朝阳,“喝点什么,茶,咖啡,还是红酒?” 魏朝阳道:“我是一个大学生,只喝快乐水。” 什么茶酒咖啡都没有肥宅快乐水好喝! “可惜了,我这里没有可乐。”王京又问明心桐,“你呢,咖啡?” 明心桐摇了摇头,一声不吭,紧张地看着王京。 她刚刚买了个民用版的执法记录仪,如今正开着摄像头,准备把魏朝阳与王京的谈判全程录下来,因此不想让自己的声音出现在其中。 王京失笑,“现在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大局已定,你们赢了,我也没必要再搞什么小手段。” 说到这里,他还是忍不住解释了一句,“之前我在给你的咖啡里下的也只是一般的迷药,想要把你扣下来,等事情结束之后再跟你和明总长解释,现在看来是我天真了。” 明心桐就有些诧异,什么都没做,只是找上门来要谈判,怎么就赢了? 下意识瞟了魏朝阳一眼,禁不住在心中感叹,这魏大师还真是深不可测。 魏朝阳其实也挺懵逼的,想不明白王京为什么这么说。 毕竟他不是王京肚里的蛔虫,哪知道王京在自己上门一句话间,就瞬间脑补出那么多东西? 要不说人遇事就怕多想呢,想多了容易自己把自己给吓死。 虽然想不明白,但魏朝阳却依旧保持神情稳定。 他来的目的是要通过谈判摆平王京,解决迫在眉睫的危机,为自己和颜若凝争取足够的反应时间,王京做什么奇怪的反应都不重要,只要他自己能够把握住来这里的初心就足够了。 所以魏朝阳再次坦然说了一句,“王监,我们开诚布公的谈谈吧,我想没有什么事情不可以谈。” 王京轻轻抿了口咖啡,微笑道:“你是想来劝降吗?那我劝你不必费这个心思了,我是不可能投降你们这一方的。” 魏朝阳道:“不是劝降,是想要找个大家都能接受的解决办法,王监,我们没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为什么不试着一起商量一下,找出解决眼前问题的共赢方案呢?你有什么难处可以说,或许我可以帮你。” 王京摇了摇头,突然觉得有些气闷,缓步走到窗前,把窗子全部推开,“输就输了,我愿意接受委员会的审查和裁判,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只说台面上违规锁了天科大地运这件事情,最多就是降职降薪,连开除都够不上,所以王京不怕公开闹上委员会,但要是做台面下的交易,投降魏朝阳所代表的势力,那么他唯一的下场就是绑着双手背部中个十几弹自杀而亡。 虽然王京不知道魏朝阳所代表的势力是何方神圣,但不妨碍他由着自身的情况做出猜想和判断。 以己夺人,是正常人的习惯性反应。 既然我王京是因为最高十二人换届才搞这么多事情,那你魏朝阳又怎么可能不是因为这事儿才出手露面的?没准儿这计划就是从上面跑风的,这个姓魏的才特意露脸公开身份,就是为了狙击他们这个计划! 魏朝阳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在王京走到窗前的那一刻,他头顶上的那团普普通通的运气突然有些发黑,好像落上了一层黑雾。 这黑雾仿佛活的一般,在他的运气外围轻轻扭动,带着股子令人发尾的邪恶感。 不对,不是王京的运气被罩上了黑雾。 而是整个房间都被罩上一层淡淡的黑雾。 魏朝阳瞟了明心桐一眼,见她的吉星高照变得有些乌突突的,大抵跟蹭了一层灰的效果差不多,让人很有种伸手去擦一擦的冲动。 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 魏朝阳立刻环顾整个房间。 正东侧墙壁的黑气格外浓厚,而且明显有更多的黑气从墙壁后渗透过来。 “不用找了,这个房间里没有监控摄像头,也没藏着别人。封锁天科大地运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我愿意对此负责……” 王京还在侃侃而谈。 他的思路已经完全理清。 只要自己把这台面上的罪过背下来,事情闹到委员会总部那边,背后的靠山自然会替自己想办法! 说了两句,他却感觉胸口越加烦闷,越加透不过气来,就伸手去推另一边的窗子。 可是,他光顾着推窗去了,却忽略了脚下,一不小心踩在了刚刚摔在地上的杯子碎片上,就是一滑。 而此时,他上半身已经探出窗子,想要把窗户推到最大,结果脚下这一滑,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办公室的窗子本来开口就矮,他这一失去平稀,便一头就从窗口栽了出去。 他头上脚下地从窗外坠过,脸上还挂着丝古怪的表情,似乎有些惊异,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又似乎想到了什么。 但这种种表情最终还是化为了满脸的惊恐,与一声失控的尖叫,然后直挺挺地掉了下去。 明心桐大吃一惊,扑到窗前向外张望。 王京已经掉到了街面上。 同样是从这个窗口掉出去,没有吉星高照傍身的王京摔了个结结实实,身子扭成奇怪的模样,乌黑的鲜血自身下汩汩流出。 堂堂海城委员会监察部的部长居然就这么失足摔死了! 说出去,谁会相信! 明心桐一时心中一片冰寒。 正六神无主之际,却猛得听到一声爆喝,“开!” 她扭头一看,正见魏朝阳一拳打在了东侧墙壁上! 当明心桐扑到窗前观察情况的时候,魏朝阳也毫不犹豫地行动 。 一个箭步冲到东墙前,曲指轻轻一敲,感受到了隐隐回响,便毫不犹豫地吐气开声,奔着黑气最浓重的位置一拳打了下去。 轰的一声大响,墙壁被打出一个大洞,魏朝的手臂直没入洞中,跟着奋力往回一拽。 轰隆一声,墙壁破个大洞,一团黑气缭绕的诡异身影,被魏朝阳破墙拽了进来。 ------------ 第五十一章 噩运骑士 黑影一落到地上,便立刻弹起。 满身缭绕的黑气极速扩散。 明明还是大白天,可随着黑气的迅速浓重,房间中变得阴暗乌浊。 所有的东西,都在黑雾中变得有些扭曲,仿佛一个个走样的劣质产品,让人怎么看都觉得不舒服。 得亏魏朝阳不是强迫症,要不然光是这一幕,就得立马被刺激到喷血而亡。 太扭曲了,太违反人的正常审美了。 黑影的身形隐藏在浓雾中,只能隐约看出一个黑色的人形,以及一双凶光毕露的血红眼睛。 沉重的喘息声,忽大大小。 仿佛一头人形凶兽,已经做好了择人而噬的准备。 杀机,恶意,如同潮水般扑面而来。 “小心,这是噩运骑士!不要碰他,会被噩运沾染!” 明心桐大声提醒,小心翼翼地向着魏朝阳这边靠拢,一柄尺许长的短刀自袖中划出,握在手里。 短刀色呈暗金,在黑雾中,竟然隐约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这提醒貌似晚了点。 魏朝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一段浓浓的黑气正在掌心沿着手纹游走,仿佛一条怪异的虫子。 “炼运师,我们会再见面的!” 黑气的人影发出低低的笑声,猛得向窗户方向跃起。 明心桐大喝一声,猛得挥刀向黑气人影刺过去。 这一刀又快又狠,如魏朝阳这样的行家看到了,也要赞叹一声“好刀法”。 可是当她这一刀挥出的时候,纠结在刀上的黑气便开始颤动,牵引得密布在她身边的所有黑雾都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 散乱的黑雾凝结成了一条条细细的线绳,汇聚成一张巨大的蛛网,而明心桐和她的刀,就处在这蛛网中间。 每一根线绳的尽头都绑定着房间中的一样物是。 茶几、沙发、墙壁、吊灯、椅子、杯子、本子、笔……以及那个一跃而起的黑影。 蛛网上的所有线绳都在不停颤动,随着明心桐挥刀砍出的动作而牵扯着那些关联的物是,整个蛛网因之而变形。 蓦得,其中一条猛然弹起。 联接着的小垃圾筒倾倒滚动,恰好滚到了明心桐的脚下。 明心桐被绊了一下,身子微微一歪。 她在第一时间就立刻扭动身体,重新恢复平衡。 可是挥出去的刀,却因此而偏斜。 跃起的黑影只是轻轻晃了一下,便躲过了这狠辣的一刀。 然后一拳打出。 明心桐也不收刀,反手挥斩,短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形,砍向打过来的拳腕。 这一刀临危反击,是如此漂亮,以至于魏朝阳忍不住喝彩了一声。 可是随着刀子与拳头的挥刀,织结成网的黑线再步同步颤动。 黑影打出的拳头顺着其中一条线绳的轨迹略略变了方向,而明心桐的刀子也受到蛛网的影响而发生了肉眼几乎不可察觉的偏离。 仅仅是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偏差,就造成了完全不同的结果。 黑影一拳打在了明心桐握刀的手腕上。 明心桐低哼了一声,手中刀被打落在地,忙不叠地抽身后退。 可她这后退的时候,却又一脚踩到了滚来滚去的垃圾筒上,一个后仰便摔了下去。 黑影哈的笑了一声,充满了嘲弄,却没有趁势追击,而是再次跳向窗户。 “别想跑!” 魏朝阳大喝一声,踏步向前,一把抓向黑影。 “不知死活的小家伙!” 黑影居然还有心思发出嘲讽,同时反手一拳打向魏朝阳。 居然敢以攻对攻! 魏朝阳立刻变抓为拳,对着打了过去。 几乎在他变拳的同时,那个滚来滚去的垃圾筒恰到好处的滚到了他的脚下。 碎裂的脆响声中,垃圾筒被魏朝阳一脚踩得四分五裂,可魏朝阳却丝毫没受任何影响。 黑影打出的拳再次顺着黑线的轨迹偏移。 魏朝阳看得清楚,毫不犹豫地随之变动方向。 轰的一声大响。 两拳结结实实相撞。 旋即就是两声清楚的断折声。 重拳爆击,黑影不敌,手臂无力的软落下去,竟是被魏朝阳一拳打到骨折错环。 黑影发出一声痛快的闷哼,急速后退,依旧想冲向窗户方向。 魏朝阳一拳击退黑影,余势不消,再次化拳为爪,抓向黑影,发出一声宛如炸雷般的破空声。 这一抓又急又猛,方位极妙,如果黑影还执意往窗户方向冲的话,就等于是自己撞在魏朝阳的手里。 黑影见势不妙,立刻调转方向,往房间里逃窜。 魏朝阳紧追不舍。 黑影如同鬼魅般踩着茶几、沙发、墙壁、桌子,三度空间跳跃纵横。 所过之处,蛛网震颤牵动,整个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变得不安份起来,稍稍一点踏步的震动,就会导致倾倒挪动,坠落跌飞。 而且这些变化,从表面来看,都是极为合理有逻辑的,比如桌子是黑影踩翻的,沙发是黑影踢倒的……但可怕的是,黑影并不需要刻意把桌子沙发踢向魏朝阳,只需要轻轻一触,改变这些东西的原本状态,它们自然而然就会顺着线绳的牵引,给魏朝阳的追击制造各种麻烦。 轰轰咣咣…… 杂乱的碎裂撞击声中,魏朝阳宛如火车般横冲直撞,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稍稍阻碍他的前进,敢于直接阻挡的都被撞得粉碎,那些暗挫挫滑过来飞过来的,不是一脚踩碎,就是撞到了也眼都不眨一下。 他的身周,有一层淡淡的,宛如太阳般的光芒,其中又夹杂着星点的彩光,以至于头上那柄剑如同神器般闪烁着慑人的五彩。 阳光护体,百邪不侵,黑气线绳一接近,就会被撞得粉碎! “特么的,这是什么怪物!” 黑影被魏朝阳这狂猛无双的气势骇得心胆俱裂,已经完全没有与他交手对战的勇气,只一门心思纵跳躲闪逃避。 可他躲闪得快,魏朝阳追得更快,这么个办公室再大又能有多大? 没多大会儿工夫,黑影就被魏朝阳逼到了角落里,逃无可逃,如同只大蜘蛛般踩在天花板的一角上,俯视着已经侵到近前的魏朝阳,无可奈何地大叫了一声,“住手,我投……” 这话只说了半句,魏朝阳已经一拳打了过来。 特么的,讲不讲道理啊! 连投降的机会都不给吗? 虽然自己喊投降只是为了寻找机会的诈降,但你一个正面角色怎么可以这么不讲道理的不受骗上当! 哪怕稍稍停一下,问一嘴是不是要投降呢? 为什么不问,为什么不停啊! 黑影是崩溃的,是怨念的,是无法理解的。 然后就被魏朝阳一拳打了个结实,把天花板撞个窟窿,屁股带着腰和大腿都陷进天花板里,整个人卡在了窟窿上。 魏朝阳依旧一句话也不说,抓住黑影,把他从窟窿里拽下来扔到地上,一脚踩上去,伸手就往黑影的头顶摸过去。 “不要……”黑影凄厉大叫,嘴鼻直往外喷血。 魏朝阳却跟聋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摸到了! 运灵:八难三灾,世路由来平生险,无风起浪波折重。 妈蛋,这什么狗屁运! 魏朝阳狠狠往一下揪,可手下一震,竟然没有揪下来。 黑影随之应声惨叫:“啊啊啊……不要夺我运灵!” 魏朝阳没答理他,卯了卯劲儿,再次使劲一拽,便感觉好像把什么东西拽断了,隐约还听到一声啪的脆响。 运灵应声而起。 黑影嗷的惨呼了一声,瘫倒在地上。 几乎就在同时,房间中所有的黑雾急速聚集收缩,全都汇到了魏朝阳手上的八难三灾里。 最终在手心里汇聚成了一个难以表述其具体形象的扭曲东西。 这玩意拳头大一团,长满了伸缩蠕动的触手,漆黑的身体上,长着一对血红的眼睛和一张满是利齿的占据了身体一半的大嘴,墨汁般的粘液不停自嘴角滴下,落到魏朝阳的手上,化为黑气便在掌心是游走盘旋。 就很克总范儿。 整体风格跟噬运兽有点类似。 落到魏朝阳手里,还不是很服气的样子,拿触须使劲缠着他的手掌,张着大嘴乱咬一气,只可惜这玩意就一个球,没脖子,嘴在前面咬不着,急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魏朝阳小心翼翼地捏住了,转头看向失去了黑气遮蔽的黑影。 这是个平平无奇的中年人,只是一脸层层叠叠的伤疤看起来分外瘆人,半躺在地上,似乎痛得厉害,全身都在微微抽搐,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看着魏朝阳,目光中满是仇恨。 魏朝阳冲他一笑,转头看了看明心桐。 这会儿工夫,明心桐才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如同龙卷风过境般一片狼籍的房间,目瞪口呆。 魏朝阳的无双气势,深深地刻在了心底。 打噩运骑士跟砍瓜切菜一样简单,还真是头一回见! 确认明心桐没事儿之后,魏朝阳才转向中年男人,“介绍一下自己?” 中年男人嘶吼,“你坏我修行根本,我跟你不共戴天!” 魏朝阳震惊了,“大叔,都什么年代了,还修行根本,你当这是修仙文呢?还跟我不共戴天,说得好像是我去惹的你似的,你还挺生气!得,不自我介绍拉倒,有照片在,我不信没人认得出你!” 说着就去掏手机。 “呵呵呵……没人认得出我……” 中年男人满是疤痕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可怖笑容。 下一刻,他的五官就好像被火烤了的蜡油般融化了。 整张脸变成了只有四个黑洞洞的平板。 “哈哈哈……” 原本是嘴巴的黑洞洞发出嘲弄的笑声,仿佛在讽刺魏朝阳白废心机。 魏朝阳又一次震惊了,“大叔,我就是想打个电话,没要给你拍照,明老师身上带着摄像头呢。” 中年男人,“……” 旋即暴怒,“啊啊啊,魏朝阳,我跟你不共戴天啊……” 魏朝阳很是体贴地说:“这会儿工夫,你已经跟我不共戴俩天了,要不你先缓缓情绪,咱们再聊?” “我跟你拼了!” 中年男人暴起,嗷嗷叫着扑向魏朝阳。 咣的一声大响。 他又重新跌回到地上,身子佝偻成了个大号虾米,痛得叫都叫不出来了。 魏朝阳收回拳头,“歇会儿再聊。” 转头看向明心桐,“明老师,都录下来了吗?” 明心桐回过神来,连忙检查设备,“都录下来了。” 魏朝阳道:“传我一份,再传你叔叔一份,现在就做!” 明心桐现在对魏朝阳那是真心信服,本来她感觉一团乱麻根本无解的问题,居然就这么三下五去二地解决了! “不用再审他一下吗?” 明心桐一边传一边发问。 “不用了,看他这死硬的样子,估计问也问不出来。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又不能做严刑逼供之类的坏事。何况,这可是你们委员会的内斗,我一个外人知道太多也不好。” 魏朝阳解释着,把接收的视频看了一遍。 视频画面里,虽然中年男人依旧黑气缭绕,很鬼魅的样子,但却没有布满整个房间的黑线蛛网。 整个战斗过程,只能看到中年男人轻而易举的打败明心桐,然后被魏朝阳追着打。 魏朝阳心里就冒出一个想法来。 他现在有个很大的问题,就是眼睛被撞出这特异功能后,分不清哪些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哪些是运化幻化的东西,比如许芳馨带的那只猫,如果换个位置,简直跟真猫没什么区别。 长此以往,他就会失去真幻的判断能力,不管是对精神状态,还是做事,都会带来极大的风险。 他一直在思考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可现在,这个视频给了他启示。 他完全可以搞个视频眼镜,就好像七龙珠里的战斗力探测器一样,戴在一只眼睛上。 这样就可以一只眼睛看着这些运气,解决问题,一只眼睛看着视频,解决真幻。 魏朝阳琢磨着这个念头的可行性,把视频转给了郭家兴,附上留言,“我的问题解决了,明天交易,不见不散。” 郭家兴接到视频,看了,震惊莫名。 魏朝阳居然转头就把王京给逼死了。 太特么心狠手辣了。 虽然他在话里做了那么点小小的暗示,但想着魏朝阳怎么也得花点时间才能办成,弄不好还得再向他求助,到时候他就可以借机再压一压价,拿这个年轻的炼运师一把。 挣钱嘛,不寒碜。 可万万没想到,这才几个小时,王京就死了! 更让人震惊的是,这里居然还有噩运骑士参合! 噩运骑士是委员会精心培养的高端战力,需要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才能培养出一个来。 培养一个噩运骑士,首先需要猎取一个运灵级的噩运。 这就不是一般的难搞。 噩运会带来灾祸,导致所有者各种不得好死,因此得不到命宫的持续蕴养,从运气晋升为运数都千难万难,更别提晋升成运灵了。 带上了噩运数,十有九死,还有一个求死不得! 这玩意比好运还难搞! 搞到了噩运灵,还得从小就选择命宫能够匹配相应噩运的孩子,为共种上噩运灵,再通过人为设计,加快噩运触发频次,让孩子不断遭遇噩运带来的灾难困苦,持续加深命宫与噩运灵的绑定,如此经过至少二十年的调教,带有噩运的孩子长大后,已经完全习惯了噩运带来的种种灾难,这灾难就会成为他们战斗的助力,作战时通过特殊的咒法主动触发噩运的力量,形成一个噩运场,覆盖范围内所有的人和物都会受到噩运力量的影响。 但噩运带来的灾祸就算防范的再健全也不可能完全避免,多数被种了噩运灵的孩子几年内就会夭折,剩余没有夭折的,大部分也会因为受不了这种噩运灾祸的折磨而精神崩溃。 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坚持到成年,最终成为噩运骑士! 传说,委员会最强大的噩运骑士毁灭一个城市,杀死以百万计的人,也只不过是一个念头之间的事情。 按照原理来说,这其实就相当于一个人带了个可随时触发的灾难地运。 虽然这种太过夸张的说法,很难让人相信。 但噩运骑士的强大那是毋庸置疑的。 任何想挑战最高十二人权威,破坏委员会规则的势力,都会遭到噩运骑士毫不留情的打击。 历史证明,噩运骑士,战无不胜! 可现在,辣么强大的噩运骑士,居然被滕文良三拳两脚就打成了狗! 那令所有人都畏惧的噩运力量似乎一点都没有发挥作用! 炼运师的强大,简直可怖可畏! 当然了,这不是郭家兴震惊的根本原因。 真正令他震惊甚至畏惧的,是噩运骑士代表着最高十二人中的某一位! 随便一个噩运骑士,都强大无比,是委员会震慑四方的王牌,向来只接受委员会最高十二人的直接领导,不在十六个对外办事机构行列,身份姓名和所带噩运都属于高度机密! 可现在,一个噩运骑士,居然会出手杀王京灭口! 这背后的水,它深不可测! 就说魏朝阳这种炼运师是个坑,他怎么就信了邪,为了区区一个运灵,就上了这小子的套呢? 区区一个运灵……特么的,那可是运灵啊,搞好了,后半辈子可以随便浪都不用愁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最高十二人也不是神仙! 特么的,拼了! 郭家兴一咬牙,一跺脚,就拿着视频去了海城委员会总办楼。 总办楼位于海城巷区,共计三十六层,每三层为最高十二人中的一人服务。 最高十二人按资历安排办公楼层。 资历最深的位于最顶层,代表着权势能量最大,也代表着再换届就注定会下台。 郭家兴直接上了第十八层。 这一层办公的最高十二人,叫做傅通,现年四十三岁,分管外联部和装备中心,任职海城委员会最高十二人八年,比起楼上的那几位,离着注定下台还有好些年头,比起楼下的那几位,对海城委员会的影响更大,可以说是目前的海城委员会最高十二人中地位最稳定、权势最大的一个。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不仅是郭家兴正管的顶头上司,还是海城本地人。 傅通当年入职海城委员会,最先跟的就是郭家兴,管郭家兴叫过师傅的,后来得到贵人青睐,去总部进修,又到非洲分部做了几年,再回海城的时候,就提拔到了认证中心,干了一年,赶上最高十二人换届,一举上位至今。 正是仗着傅通,这几年一直在混日子等退休的郭家兴才能稳稳坐在外联部部长的位置上。 经过秘书通报,郭家兴进了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后的傅通便起身相迎,“师傅,我都说好几次了,来了你就直接进,用不着通报,你怎么不听我的?” 他是个国字脸的 郭家兴嘿嘿笑道:“现在不一样了,你是委员,多少人看着呢,我要坏规矩的话,让人怎么想你啊。我这个师傅没啥能耐,只能小处不给你添乱。。” 傅通感慨道:“师傅你向来对我是最好的,什么事儿都一直帮我想在前头。要没有你,也没有我的今天。” 一边说着,一边赶紧让郭家兴坐,又亲自倒了茶端过来。 郭家兴起身接过茶,也不喝,放到一边,掏出手机来,往门外瞅了一眼,又看了看傅通,在看到傅通点头后,这才低声说:“我这儿有个事,挺麻烦挺大,但我觉着吧,对你未必是坏事儿。你要是想看,我就给你看看,你要是不想看,就当没这回事儿……” 一边说,一边往上指了指。 然后才又说:“王京,跳楼自杀了。” 傅通坐到郭家兴对面,轻敲着茶几,沉吟了片刻,突然问:“跟魏朝阳有关系吗?” 滕文彦和魏朝阳在体育馆对决的事情,最高十二人虽然没露面,但其实都在密切关注。 事后,郭家兴跟魏朝阳打交道的事情,傅通也知道。 郭家兴通过总办搞事儿,要是没有他的默许也不能那么顺利。 但傅通没有打问过具体情况,反正以两人关系,有什么郭家兴也肯定不会漏下他那一份,知道得太多了反而不好。 可如今郭家兴这么郑重其事地找上来,傅通就不得不先问清楚了。 郭家兴微微点了下头,含糊地说:“后生可畏啊。” 这个评价,当年他也给过傅通。 傅通听了,眉头便是一挑,道:“师傅,我先跟你说个事儿,听完了,你帮我做这个决定!” ------------ 第五十二章 风雨将起 听傅通这么一说,郭家兴脸色严肃起来,坐直身体,摆出认出倾听的架势。 傅通沉声说:“三天前,总部那边给我传来消息,意思是想让我先不要图谋亚洲区的位置,再在海城干一届。” 郭家兴皱眉道:“这太高层的事情我不太懂,不过你今年四十三了,要是再在海城干一届就四十七啦,到时候就算顺顺利利的选上亚洲区最高十二人,再干两届八年五十五,就丧失竞选总会最高十二人的机会了。” 总会最高十二人的竞选有两个入门标准,一是有洲区最高十二人两届以上履历,二是年龄低于五十二岁。 如果傅通今年不能上一步到洲区任职,就等于是放弃了竞争总会最高十二人的机会。 一辈子在洲区到顶了! “是啊,我已经四十三了,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是进一步退一步的事儿。可是人家说得也没错,我这根基浅薄,就算扶上了洲区位置,凑够了条件,能够竞争上去的机会也非常小。嘿嘿,既然机会不大,倒不如让给机会大的人,还能念个好……” 傅通脸上挂起一丝嘲弄的冷笑。 机会大的人是什么人? 自然是诸多世家大底的自己人,要么亲属子女,要么女婿媳妇。 没有那一滴血,再怎么样都永远只是外人。 外人,可以用,但绝不会当成自己人,哪怕再怎么忠心,再怎么能干。 傅通就是这种人! 他是真正的草根出身,最初不过是为了找份工作谋生,正好家里有亲戚是运灵师这个圈子里的,便借着这条路进了委员会工作。 无根无基却能够成为海城最高十二人之一,贵人提携是一方面,自己努力也是一方面。 人的野心,是随着位置的变化而变化的。 刚进委员会的时候,他何曾敢幻想有朝一日有机会竞争总会最高十二人,能拿份不错的工资就很开心了,能够成为海城委员会下属五部七中心四支队中的一个主管,人生就算圆满了。 可现在,海城最高十二人的位置已经满足不了他。 他希望更进一步,再进一步,直到成为委员会的最高权力者之一。 对着郭家兴,他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所以郭家兴才会在竞选限制条件的问题上,反应这么快。 “这是,那位说的?”郭家兴试探着问。 他口中的那位,就是提携傅通的贵人,总会的某位高层强力人士。 “今年总会那边有三人到了必退的年限,这三个位置也是竞争最激烈的,涉及到几方的话语权,为了尽可能多的拉票,几大洲区但凡有些活动的位置都已经被许出去了。”傅通自嘲地笑了笑,“我这种没根没基的,自然要为总会层级的竞选大计让位。” 郭家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机会不大啊,我们在总会那边没人脉,在地方上没根基,只一个海城,不够看。魏朝阳这个人,现在还摸不透深浅,得需要些时间才行。” 傅通的态度很明显,他想要往上竞争,不想听从上面那位贵人的安排。 但这样一来,他就失去最大助力和靠山。 而如今他只是海城最高十二人,就算能在海城乃至辐射的东亚一带呼风唤雨,也依旧不够自立山头,没了上面那位贵人的支持,他依旧最多只能在亚洲区就到顶了,甚至可能因为恶了那位贵人,连亚洲区的位置都上不去。 所以他需要新的助力和支持。 而恰好在海城露面,显露出深厚背景,又恰好跟郭家兴搭上的魏朝阳,无疑是当前最显眼的选择。 炼运师,是目前运灵师圈子里已知的,最强大最高端的职业,比起凶名昭著的噩运骑士来,只强不弱。 最重要的是,他们可是会炼运啊! 运,就是整个圈子运作的根基。 还有什么比能制造根基的角色更重要? 如果傅通能够得到炼运师的支持,甚至都不用全力支持,只要在需要的时候,炼两个运灵出来给他用,就足够傅通仗之在委员会内部纵横捭阖了。 可傅通没接触过魏朝阳,不知道这人到底怎么样,所以才刚才会第一时间问是不是跟魏朝阳有关系,所以才需要郭家兴来帮忙做一个判断。 郭家兴却有些迟疑。 本来经过滕文彦那么一演,他也一度认为魏朝阳只是个依靠师门的无能二世祖,像这样的人他这辈子见得多了,背靠家世呼风唤雨,仿佛有通天之能,但真正碰上事儿,没了背后支持,那就是屌毛一个,狗屁不是。 而炼运师,众所周知,并不爱参与运灵师圈子的事情,甚至从来就没有炼运师的组织公开露过面。 人们能够看到的,只是那些偶尔会露面的炼运师个人,为了炼运,不得不在人前显身,露一手令人震惊的炼运大能后,便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火神滕文彦算是露面最多的,但纵横人间三百年,实际上也只露过六次面,还得算上在海城这一回。 没有收到那份录像,他就会劝傅通放弃这个念头。 背景以外能力为零的二世祖最是靠不住。 可是收到这分录像之后,郭家兴就不敢说了。 转头逼死王京,打噩运骑士如打狗,只这两样就足以证明魏朝阳的不凡了。 可问题是,噩运骑士都露面了,说明魏朝阳现在搞的这事儿,背后肯定有总会最高十二人,如果傅通选择魏朝阳,就等于什么都没做就先站到了最高十二人中某一位的对立面! “不知道能不能寻求火神……” 郭家兴试探着开口。 傅通摇头道:“不行,火神,我们不够格。” 那种纵横天下几百年老前辈,他们凭什么要人家来支持自己? 而魏朝阳就不同了,新人出场,必然要做事,要么积累本钱,要么扬名立腕,所求极多,自然需要各方帮助,而委员会是如今掌控人间运气的独一无二的组织,能够在委员会内拥有盟友,甚至是扶持傀儡,都是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而傅通之所以会产生这个念头,就是隐约听说最高十二人中的有几个位置固定是给某些背后有炼运师支持的势力的。 郭家兴叹了口气,把手机递给傅通,“你先看吧,看完再说。” 傅通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手机。 可看完之后,他没有像郭家兴一样沉默犹豫,反而有些兴奋地道:“好强!炼运师,果然名不虚传。他是怎么做到不受噩运骑士的噩运场压制影响的?这简直,太强了!师傅,我要见他一面,你帮我约一下!” 郭家兴愕然,提醒道:“他打了噩运骑士,王京这事儿背后,怕是水深得很……” 傅通却摇头失笑,低声道:“现在不怕水深,因为水已经够混了,谁都看不出深浅,而且,你注意到是谁录的像了吗?” 郭家兴迟疑了一下,但旋即恍然,想起了之前忽略的地方,“姓明,明家的人?” “他管那个叫明老师。他是天科大的学生,而明心桐是天科大的老师,跟他一起的,是明心桐!” 郭家兴悚然惊惧。 之前明心桐明明是代表王京去跟魏朝阳谈判的! 可在最后,却跟魏朝阳一起对付了王京! 这前后矛盾的情节,让他瞬间脑补出少说十万字的黑幕,什么台下交易,什么利益互换,什么勾搭成奸……都足够单写一本小说了,但到最后脑中却最终只剩下了一句话,“黑,太黑了,真特么的黑到家了!” “明家已经跟魏朝阳搭上了,但他们那种大家族,内部利益纠葛复杂,不见得能入魏朝阳的眼!” 傅通两眼放光,注视着郭家兴,“师傅,我要搏一把,你帮我!” 郭家兴长长叹了口气,缓缓说:“在体育馆的时候,魏朝阳找上我,说是要出一个运灵……” 把这多半天的事情全都倒了出来。 傅通听得,眼睛越来越亮,最后竟然忍不住兴奋的大笑起来,重重拍郭家兴一把,“师傅,你可真是我的指路明灯,我本来还有些担心顾虑,可现在完全不担心了,我们搏这一把,赢了,我八年之后,就可以冲击最高,就算输了,也可以至少在东亚打下一个不输齐家的基业!” 他再次看向手机屏幕。 视频中,魏朝阳狂飚突击,所过之处,阻挡的物是尽皆粉碎,宛中无敌天神降世。 “好强!” “好强!” 同样的感叹声响起在千万里之外的地方。 宽大的办公室内,白发花白的高瘦男人,正专注地看着手机中的视频。 身侧的窗外,坡县著名地标圣安德鲁大教堂清晰可见。 这段视频,他已经看了足有五遍。 可依旧看不出,视频中强如神明的年轻人,怎么解决的噩运场影响问题。 从头到尾,只见他出拳打人,就轻而易举地把那个噩运骑士打倒在地。 对于他这种行家来说,也是极为令人吃惊的徒手夺运,反而没有这一段更来得震撼。 由衷的感叹之后,男人关掉视频,开始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拨打起来。 “我是明见章,海城王京死了,就近调一组人过去,弄清楚海城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不用通过情报部,用我们行动队自己的调查组就行,这件事情直接对我报告,不用通报任何人。” “我是明见章,明心桐跟齐家的婚事,先暂时放一放,跟齐家说清楚,齐正道的事情,总得先给我们个交待,对,拖一拖,海城发生了些事情,我们需要进一步确定齐家的真正立场。” “心桐,我是明见章,那个年轻人在你身旁吗?我要跟他通电话!” 接到明见章电话的明心桐大感意外,赶紧按住手机听筒,对魏朝阳道:“我叔皮,要跟你通电话,接不接?” 这时候,魏朝阳正在拿绳子绑人。 因为不是很专业,只能多捆几道,正把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翻过来调过去的折腾着,听到明心桐这么说,他便毫不犹豫地伸手拿过电话,语气平淡地道:“你好,我是魏朝阳。” 明见章同样平静得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传出来,“说吧,你想要什么?” 魏朝阳失笑道:“明部长,你想多了,这是我免费送你的,我什么都不需要。这里具体发生了什么,明老师会跟你细讲。” 说完,果断把手机还给明心桐,低声道:“说王京做的事情。” 明心桐如实把这两天的事情讲了一遍,结果明见章又来一句,“让我跟魏朝阳讲话。” 明心桐只好又把手机递给魏朝阳。 魏朝阳接过手机,走到一边,避开中年人,“说吧,你想要什么?” 这句话,却是跟明见章刚才说的一模一样。 话筒里传来明见章的轻笑声。 “年轻人,就算你是炼运师,也没必要这么气盛。 天科大的地运终于遇上了王者级人运,如果能够再进一步与天运相合,达成天地人三气合一,海城一定会因此大兴,未来一百年内注定成为东亚最重要最繁华的港口城市。 这是委员会最关注的大事,只会重视不会无视。而在委员会做出决定之前,下面必定会龙蛇起陆,纷至沓来。 只靠你自己,就算你是炼运师,也很难占住这王者级人运。历史上,不知多少天纵之才,年轻夭折,可不是什么意外偶然。” 别说王者级的人运,就算是为了普通的无主运灵,诸多势力都能人脑子打成狗脑子! 天科大的事情,能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 魏朝阳道:“所以,我才要给些人机会嘛,明老师跟我关系好,我先想到的就是你明部长。你想要什么,说吧。” 明见章这回不笑了,沉默片刻,方才缓缓道:“从委员会来的立场来说,这个强大的有希望合天地人三气的王者级人运必然要纳入监测,而且会围绕其做一系列的部署。这一连串的部署必然会影响到整个东亚业界的格局变动。我要主导这件事情,需要地方上的支持,但齐家不成!” 只要能够拿到这件事情的主导权,他就可以借势在东亚一带布局,到了那个时候齐家就不重要了! 齐家是只差临门一脚就可以把影响力扩展出去的地方顶级豪强,如果拿到了这个王者级人运,就可以一跃而成顶级豪门,而他们一旦知道王者级人运的存在,肯定要拼了命去争抢,到时候明见章的想法,反而会成为齐家的绊脚石! 在这件事情上,明见章代表的委员会与做为地方豪强的齐家有着不可调和的根本性矛盾! 而从把这件事情正式拿到委员会的台面上,到完成博弈,夺取到主导权,少则个把月,多则可能半年,在这段时间里,这王者级人运在委员会这里就属于无主运灵! 虽然这王者级人运是颜若凝所带,但她在委员会这里不能算是运灵的所有者,只能算是运灵的寄宿体。 猎取生人运气是公认的违法行为,但依旧有很多办法来绕过这个规则限制! 所以,各方势力都会借这个时间差前来争夺。 这将是一场上至委员会最高十二人,下至齐家这样的地方豪强、海城这样的地方委员会都会被全部卷进来的大风波! 明见章很坦率地把这些可能的事情都直拉摊开来讲了出来。 魏朝阳听完,就有种日了狗的感觉。 妈蛋,这事儿比预想的棘手多了。 原以为把王京这点破事儿捅给明见章,借他的手挑起委员会的内斗,自家这边就可以安静了,可他终究还是对这个圈子了解得太少,其实根本不明白王者级人运对运灵师这个圈子意味着什么。 五百一出的王者级运灵,放眼全球,也不是一个没有,但像这样野生的与各方势力都没有关系的,只此一个! 为了这个王者级运灵,别说东亚地方的诸多豪强,全球的各大势力都会蜂拥而至,由此展开明争暗斗! 至少在委员会拿出决议之前,斗争绝对不会止息。 而可以肯定的是,委员会内部肯定会有人刻意拖延推出决议,以给自己支持的力争取更多的争夺时间! 魏朝阳以为这事儿差不多搞定结束了,但实际上才刚刚开始。 当然,心里再怎么翻江倒海,面儿上还得表现出镇定自若。 天塌地陷人设不能倒! 我小魏大师,那是背靠神仙师傅的超强炼运师,跟班都是三百岁的长寿星,这么屌的人设,怎么可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儿就心慌意乱? 必须得大局在握。 必须得成竹在胸。 必须得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魏朝阳虽然觉得蛋痛,但语气依旧淡定,“明部长,你是委员会的大人物,我只是个没什么根基的年轻人,跟我说太多高大上的内容我也做不了什么,不如说点具体的。这样吧,我先说我的要求,那个王者级运灵,是我发小自小带的,不是无主的,谁要敢打它的主意,王京就是下场。好了,我说完,该你了。一个人是这样,一家人也是这样。” 明见章道:“如果我能主导这件事情,我向你保证,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在委员会拿出决议之前,我不能做任何保证,但明家可以为你提供一切所需的帮助。我的要,就是当有人征求你的意见时,你需要你给我明确的支持。在委员会换届之前,这件事情肯定要拿出决议,所以最迟不会拖过半年!” “一言为定,就让明老师负责跟我联络吧,以后一切事情由她跟我说!” 魏朝阳爽快地把手机还给明心桐,继续接着绑那个平平无奇的中年人。 明心桐又说了两句,才挂了手机,看向魏朝阳的眼睛亮晶晶的,闪着莫名的东西,“我叔叔说,他会通知在海城的行动部安排人来收拾残局,这个噩运骑士直接交给他们就可以。” 魏朝阳“嗯”了一声,总算是结束了捆绑,看着被绑得跟个麻花一样的中年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可以聊聊吗?” 已经没了脸的中年人表现不出任何表情,只有眼睛中透出刻骨的恨意,却是一声不吭。 魏朝阳撇了撇嘴,转头问明心桐,“你刚才说他是什么人?噩运骑士?什么来头,很厉害吗?” 明心桐就给他解释噩运骑士是怎么回事儿。 魏朝阳一边听,一边画符折盒子,把揪下来的那个克系触手怪扔到盒里装好。 等忙活完,明心桐也解释得差不多了。 魏朝阳颇有兴趣地看着无脸中年人,“听起来好像很牛的,可打起来也就那么回事儿,菜得很。” 就对这个所谓委员会的整体战斗力水平很有些怀疑。 难不成自家被车这一撞,虽然没能穿越嗝屁,却直接一步到位,真升级到天下无敌了? 魏朝阳不禁摸了摸头上那个天下无敌,心想这运还和我挺配的,难道是因为我是真正天下无敌,所以才能把千锤百炼炼得变得了性质? 虽然因小白的提问,让他知道了运有九种炼制方法,可是小白没有专门问每一种炼制方法的细节,那他目前就只知道方法名称,不知道具体内容。 风雨欲来,得尽快加强自己。 怎么想办法把没到手的劳动保护先拿回来呢? 再多换几次运,引雷来劈一次,不知道好不好使,等忙活完了,可以试一试。 魏朝阳跟明心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就有人上门来了。 好大一群人,为首的,是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三十左右岁的样子,从样貌到表情到举止,都是标准的白领范儿。 她叫秦青,海城委员会行动部部长,三年前从总会空降海城担任行动部长,是明见章一手提拔的亲信,来这里也是为了给明家和齐家的合作搭桥铺路的。 秦青人很严肃,话也很少,跟两人打过招呼后,便安排手下把中年人抬走。 楼下王京的尸体也被她安排人收拾走了,完全不用魏朝阳和明心桐操心后续。 简单收拾完,也不多问,只提醒两人近期保持通讯畅通,海城委员会方面很可能会就此事联系两人进一步问询。 等所有事情都搞完,便已经是傍晚了。 明心桐便提出要请魏朝阳吃饭。 魏朝阳一看时间,马上就要到跟颜若凝约定的庆生时间了,哪还有心思在外面吃外,谢过了明心桐的好意,又约定明天一起去见郭家兴,便赶忙下楼急急返回天科大。 刚到天科大门口,就见好些人慌里慌张的里外乱窜,一副兵慌马乱的模样。 ------------ 第五十三章 生日快乐 看到这情景,魏朝阳心里就咯噔一下。 先抬头往天上瞧了一眼。 嗯,很好,红光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万道霞光,瑞气千条,神仙范儿特足。 这要搁修真小说里,妥妥是洞天福地名门大派,不要出十几个大能,都对不起这么炫的特效加持。 魏朝阳心头稍安,就近揪了个路过的学生,“同学,出什么事儿了?” 那男生道:“你不知道?墙上都建好几幢楼了。” 魏朝阳道:“忙着呢,没工夫上校内网,说说呗。” “彭连城不见了。” “校草丢了?谁干的?不会是哪个师姐兽性大发把他给绑了回去,那么那么的,这么这么的了吧。” “同学,你说错了,哪个师姐能这么做?必须得哪些师姐!他跟计算机的系花穆冰冰公开关系了,那些师姐肯定很失望很愤怒啊,一时忍不住痛下黑手也很正常嘛,把他绑去这么这么的,那么那么的,嘿嘿嘿……” “嘿嘿嘿……人丢多久了?” “得有好几个小时了吧。穆冰冰找他去排练节目联系不上,结果一找,谁都不知道人哪儿去了,穆洋洋就急了嘛,四处拉人帮找嘛,那些女生啊,尤其是彭连城他们系的,都跟疯了似的。” “你也是他们系的?” “不是,这不我女朋友是他们系的嘛,被拉来帮忙,不来不行啊……” “哎哟,辛苦辛苦。” “客气,客气,同学,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呢,也是来帮忙找人的?” “不是,我就是路过……” 两人正扯得开心呢,远处就有一个女生高声大叫:“崔书学,你干什么呢,赶紧过来!” “哎,来了,来了。”那男生顾不得跟魏朝阳扯了,赶忙屁颠屁颠地往街对面跑。 魏朝阳不禁摇了摇头,心想这帮人也太小题大作了,才几个小时找不到人,就急成这样,那么大一个男人难道还能被拐卖了不成? 也没放在心上,转身就往学校里走。 刚走没两步,就见李老头和吉德天从校门对面的咖啡店里小跑着出来。 “小魏大师,你可算回来了。”李老头迫不及待地招呼,“我们俩等你一下午了。” 魏朝阳莫名其妙,“你们有事儿?” 他真就把这俩老头给忘脑后去了,他们要是不主动出现的话,大概给颜若凝过完生日能想起来。 俩老头听他这么说,立马就紧张起来。 什么意思?这是要卸磨杀驴吗? 我们可是你的跟班啊,居然上来就问我们有什么事儿,不应该直接安排我们事儿做吗? 李老头只好问:“成功了吗?我们两个后来被清场赶了出去,也没到新闻发布会,有心想在门口等你,可是又怕人多眼杂,只好回来等,我给你发的消息的,你也没回,外面传的乱糟糟的消息什么都有,我们这个提心吊胆啊……” 魏朝阳一听,不对啊,“被清出去的不都是没证的吗?” 李老头吱吱唔唔地说:“那个,我,我今年考核没过,被委员会把执照吊销了。” 魏朝阳听了很淡定。 水货嘛,很正常。 转头再看向吉德天。 吉德天干咳道:“那个,我不是运数猎人,属于自学成材的民间高人……” 魏朝阳,“……” 妈蛋,这俩货是真水啊! 李老头一看魏朝阳的表情,赶紧给吉德天使了个眼色。 吉德天秒懂,立刻亮出一把满是符纹的折扇,“小魏大师,这是我在体育馆做的,颜小姐正是用了它,才能把你聚起来的人气纺合汇一统,冲垮阵法防御,给你提供支持。” 这扇子在魏朝阳打飞闻峻的那一刻,就被颜若凝兴奋之余顺手扔了,好在吉德天一直在旁边盯着呢,赶紧上去捡了回来,就是为了向魏朝阳表功的。 魏朝阳接过扇子瞧了一眼,脑子里就冒出来一堆对应的内容。 “简单的人气聚集符法” 人气在运气培养中的基础作用,人气炼化三十六个小窍门,如何借助人气蕴养地运……哗哗的,冲了一脑子。 魏朝阳晃了晃头,瞅了眼巴巴瞧着自己的吉德天一眼,称赞道:“这个法子不错,但我觉得还可以有改进的余地……” 他在人气炼化三十六个小窍门中,挑了一个跟吉德天这个差不多,应该属于一脉相承的法子,刷刷写下来递给吉德天,“你看看这样,对你或许能有些启发。” 吉德天瞄了一眼,不由一震,又一震,再一震,手抖了,声也颤了,“这,这就传给我了?” 魏朝阳道:“不给你我写出来干什么?你先看着啊,我这还有好些呢,等我再给你写两个。哎,你哭什么啊……” 吉德天激动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小魏大师,啥都不说了,我这老命以后就是你的了,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哪怕让我现在就冲委员会监察部,把部长砍了,我也二话不说……” 魏朝阳道:“那倒用不着了,王京刚才跳楼自杀,已经挂了。” 吉德天眼睛嘴巴同时张得溜圆,定格在当场。 这消息太过震撼,以至于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好在李老头跟魏朝阳这几天,精神饱受摧残,承受能力相对较强,很快就反应过来,听魏朝阳这话头,心立马提得老高,小心翼翼地问:“他好端端的怎么跳楼了?” 魏朝阳摆手说:“我和明老师去找他谈点事情,结果没谈明白,他就跳楼了。” 至于噩运骑士这档子事,魏朝阳为俩老头的承受能力考虑,就没提。 可饶是如此,俩老头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了,腿都有点发软。 特么的,好凶残,他居然弄死了王京! 那可是海城委员会监察部的部长啊,海城运灵师圈子里数得着的实权人物! 居然就这么死了! 难道接下来他想跟委员会开战? 李老头觉得自己的所余不多的人生已经是一片黑暗。 这个大腿虽然很大很粗,但也是真危险! 自己这条老命不知道够他折腾几天的。 吉德天脑子里乱成一团,已经整理不出有效思路来了,嘴巴张了老半天,才憋出一句,“就,就这么死了?” 魏朝阳摊手说:“七楼呢,跳下去直接拍路面上,可不死透了?” “不,不是在体育馆炼运吗?怎么又去找王京了?”李老头理解不了这其中的逻辑,想试图问个明白,可一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哑了。 魏朝阳眼珠一转,嘿嘿笑道:“这不是你被噬运兽盯上了嘛,我这心里着急啊,炼完运就去找明老师问这个解决办法,明老师说王京可能知道,我们就去了嘛,结果没太谈明白。哎,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拿到了解决办法,等明天忙完了,就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啊。” 合着搞出这么大的事情还是为了我? 我可谢谢你啊! 这话要传出去,估计他死得比被噬运兽追杀还得快! “小魏大师,这事儿……” 李老头欲哭无泪。 魏朝阳大大方方地摆手道:“不用跟我客气,记着我对你的好就行啦。对了,你们两个还有事儿吗?” 没事儿了,真没事儿了,再有事儿怕是要直接吓死在这天科大门口。 俩老头把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似的,脑子里乱得很,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干点什么。 魏朝阳一看,这是有点吓着,还得把魂儿往回拉拉,一琢磨,就说:“正好我有点事儿。我答应了郭家兴,卖他个运灵,明天见面,你们收拾准备一下,跟我一起去。” 卖运灵? 卖给郭家兴! 俩老头一听,登时从心梗的濒死中缓了过来。 郭家兴不仅仅是外联部的部长,更是海城委员会最资深的坐地户,论起在海城影响力,王京连个小指头都比上郭家兴! 这小魏大帅牛得很啊,前脚逼死王京,后脚还能跟郭家兴做买卖,显然是把海城委员会搞定了。 李老头赶紧问:“需要我们准备什么吗?” 魏朝阳歪头想了想,说:“咱们得有点名目,这样,你们两个去注册个小公司,印点名片,董事长总经理什么的,你们两个自己分,就一样啊,人家要问起来,你们就说有长辈给我的师门提供服务,如今我学成出山就找上你们了。这样省得郭家兴那帮人看不起你们。” 李老头和吉德天乐得合不拢嘴。 有了这话,他们两个可就再不是没根脚的底层草根,而是正经的炼运师门下,别说在运数猎人圈子里,就算是在委员会那帮人面前,也是有一席之地的。 小魏大师,果然靠得住! 魏朝阳又道:“李大叔,你这两天先带个烂运,明天把有惊无险卖给郭家兴。” 有惊无险的清晰度已经达成1080P,可以肯定晋成运灵了。 李老头却不知道,还说呢,“有惊无险是运数,不是……大师,你把有惊无险也一起炼成运灵了?” 震惊,震惊到心态都有点扭曲了。 有惊无险明明在自己身上带着,怎么就一起炼成运灵了? 照这么个搞法,那运灵不跟大白菜一样了? 总之,跟魏朝阳见这一面,俩老头对世界的认知,就跟被历史车轮碾过了一样,那叫一个稀碎啊,离开的时候,还依旧腿软得发飘。 把李老头和吉德天打发走,魏朝阳赶忙奔研究生院。 刚一进研究生院,就觉得亮度足足提升了八个点,抬头一看,巨大桑树上的太阳膨胀了好几圈,黑色的三足鸟在太阳中展翅踢爪,不是一般的活泼,每一个动作,都会引发小太阳的震动,溅起大篷大篷的白色光点。 白色光点如雨般扬扬飘落到了整个研究生院。 于是研究生院里的草都比其他地方草要更有气势。 这么说吧,在研究生院里拔一丛草往院外的草丛里一扔,那也是鹤立鸡群,格外抢眼,格外肥状,妥妥的草生赢家。 里面进出的学生老师一个个都是精气神足足的,腰板溜直,走路带风,头上的运气,哪怕是普通到没有任何特色的,也都隐隐发着光。 整个研究生院,都显露出一种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活力。 人往里一走,便感觉精神头提升,心情急速变好,脑子也清楚了,很多模楞两可的事情一下子就能想得清楚明白。 这王者级人运还带提醒脑功能的? 魏朝阳没往生物楼里走,就在楼下给颜若凝发了个消息。 主要考虑就是许归竹这会儿肯定在楼里,校长应该也在,就这位二看自己的眼神,撞见了肯定没好事儿。 颜若凝秒回:“我在宿舍呢,过来接我。” 魏朝阳就挺奇怪,这会儿她在实验室,怎么回宿舍了,很不符合她一惯的风格嘛。 研究生的宿舍楼就在研究生院里,离着生物楼不是很远,魏朝阳蹬着自行车转过去,远远就瞧见楼门口站着个高挑的女生,正对着宿舍楼的玻璃门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她穿了条葱绿淡花的齐踝长裙,同色系的平地帆布鞋,发尾烫成了波浪,用同色系的丝巾随意地扎着,就那么站在夏日夕阳的余辉中。 美好得仿佛一副可以命名为背影的由画。正对着宿舍楼的玻璃门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光一个腰条背影就透着股子劲劲的诱惑,妥妥的大美女一个。 魏朝阳就想,研究生宿舍什么时候又多出个美女来? 反正不会是颜若凝,头上没太阳不说,她从小到大就没穿过长裙,嫌弃麻烦啰嗦不方便,让她穿个长裙比杀了她都难受。 该不会是哪个牲口的女朋友吧。 这点来约,莫不是晚上想去哪儿HAPPY。 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呢。 管她呢,先打个招呼再说。 “美女,请问这里是研究生宿舍楼吧。” 打着问路旗号撩闲,不扎眼,不突兀,最是安全不过。 长裙美女“咯”地轻笑了一声,转过身来,挑着眉问:“呦,你这是赢拳赢飘了,连研究生宿舍都不认识啦!” 魏朝阳大惊。 妈蛋,颜若凝! 她居然穿了条长裙,而且明显画妆了。 虽然很好看,可搞这种突然袭击,容易吓死人好不好! 不对,不对,她头上那颗小太阳呢? 颜若凝头上,空荡荡的,那颗打眼无比的小太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黑色的乌鸦,正缩着脖子闭着眼睛打盹。 难道被人偷走了不成,还换成了黑乌鸦。 这黑得跟炭似的,不像什么好运啊! 魏朝阳不假思索地伸手摸向乌鸦。 本来正打盹的乌鸦猛得睁开眼睛,扑楞一下张开翅膀。 就在这一瞬间,强烈光和热从它的身上迸发出来。 火焰涌动,太阳现身,乌鸦蜷身于腾腾烈火中,眼冒金光,伸嘴对着魏朝阳的手就啄了一下。 妈蛋,好痛,还烫! 原来是变形了! 王者级人运果然不同凡响,名称会变,性质会变,连特么外形都能变。 这么能变,干脆叫变形金刚级人运好了。 魏朝阳忙不叠地缩手,看着一脸古怪的颜若凝,嘿嘿一笑,“开玩笑呢,颜颜,你这一打扮,跟换了个人似的,简直太漂亮了,这往外一走,保准能迷倒半个天科大。” 再偷偷瞄一眼乌鸦,火收了,光敛了,又缩着脖子在那里蹲着,只是这回眼睛没闭,瞪着魏朝阳,眼神里居然带着丝鄙视! 妈蛋,这乌鸦不对头,明显跟许芳馨头上那只猫一样,有智商! 至少这小眼神,捡到的那只猪就表现不出来。 要不然试探着跟它交流一下? 魏朝阳就有点心动。 颜若凝问:“为什么迷不倒另外一半?” 魏朝阳赶紧收敛心神,专心应付发小,“另外一半直接迷死了嘛,哈哈,我们家颜颜的魅力天下无敌啊。” 颜若凝斜了魏朝阳了一眼,“整天没一句老实话,刚才是因为我穿了长裙,没认出来才想撩闲的吧。” 魏朝阳哈哈大笑,“怎么可能,咱俩这关系,别说换条裙子,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啊。不过说真的啊,这一身简直太配你了,猛一打眼我是真没敢认,啧啧,可惜你走学术道路了,这要去混演艺圈,至少也能炒成个顶流,迷倒全国一半人不成问题。” 颜若凝却叹了口气,“能迷倒一个人我就心满意足啦,不敢想着迷倒全国一半人呢。” 妈蛋,怎么不按套路问为什么迷不倒另一半呢? 这丫头年纪越大,心思越神出鬼没,不好应付了! 魏朝阳壳都没卡一下,立马接上,“谁?你想迷倒谁?哈哈,颜颜你不是春心萌动了吧,哈哈,没问题,来,来,告诉我是谁,我帮你,迷不倒,咱打倒他!” 颜若凝白了魏朝阳一眼,“我要想迷谁,还用得着你帮忙?走吧,去BOMBANA,我已经订好位置了。” “啥爆?怎么走?”魏朝阳没听懂,一脸懵逼。 “BOMBANA,新京北路新开的那家意大利餐餐厅,上回你陪我去买东西,路过的时候说以后有钱了一定要去吃一顿尝尝什么味儿那个地方。” “靠,听说那家吃一顿得上万呢,大姐,我随便说说的,你不用这么当真吧。” “今天我过生日,想不想让我开心?” “想,师姐大人,请上座,小弟我已经做好启程准备。哎,等会儿,我让人把蛋糕改送一下。” 蛋糕是三天前就订好的,原本说是晚上七点准时送到宿舍楼来。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整岁生日,按颜若凝的习惯,在宿吃个蛋糕就可以了。 魏朝阳也是这么准备的。 哪知道,这女大十八变,越变越神经,如今过个生日居然要出去吃饭了。 幸好刚刚卖运拿了笔外块,如今不用买储运物品,也不用弄改命的方法,钱倒是都省下来,可以随便HAPP了。 既然颜大姐突然想尝尝人民币的味道,那做为发小的自己,吐血也得满足! 什么叫发小啊,有福起一享,有难一起抗,明知是坑也要一起跳! 颜若凝按着长裙,斜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这自行车是天科大校园出租的,与外面的共享单车最大的区别就是,它带后座,非常受天科大出双入对的学子们的欢迎。 当然,单身狗不是服务对象肯定没错。 魏朝阳蹬起自行车就往外走。 路过生物楼的时候,赫然见到好大一堆人挤在楼门口,闹闹哄哄的,许归竹和校长站在正中间,满脸都是志得意满,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上了。 俩大佬开心啊,实验结果太漂亮了,天科大苦熬这么多年,终于开花结果,从此以后,就算不能跟清北比肩,也可以称霸东部地区。 结果正开心着呢,就一眼瞄到一辆自行车从楼旁滑了过去。 自车行前面坐的是谁没看清,就看到后座上坐着的颜若凝了,正搂着骑车人的腰! 俩老头心叫不妙,再定睛一看,骑车的果然就是那个姓魏的小子! 天科大开的花结的果,很可能要被某个小王八蛋连盆端走啦! 俩大佬登时大怒,就想出声叫停。 魏朝阳反应多快啊,看到俩老头脸色不对,一缩脖子,一猫腰,脚下发力,把自行车骑出了摩托的效果,噌噌就从人群边上飞了过去,眨眼工夫,就消失在树丛间。 颜若凝还算有良心,没有当俩老头不存在,很开心地冲着他们挥了挥手,回头又使劲拍了拍魏朝阳的后背,“快跑啊,许老在看我们呢。” “我已经竭尽全力了!”魏朝阳回应,“他那不是看我,是在看你,我把他关门弟子给拐跑了,肯定不高兴,回头我得躲躲,最近绝不能在他和校长跟前出现。” 颜若凝道:“不用怕,我给你撑腰,他们要是敢对你怎么样,我一定帮你。” “这就不必了,我担心你帮完了,俩老头得生吃了我,连酱油都不用拌。” 魏朝阳使发了力,骑着自行车,风驰电掣般穿过天科大校园,中间还不时能看到成帮成伙的到处找彭连城的学生,而且似乎人更多了。 一路出了天科大校园,花了二十分钟的样子,骑到了BOMBANA餐厅。 门脸特大气豪华,让人一看就知道里面东西不带便宜的。 门前来来往往的,一水的豪车,穿着笔挺的男女,一看就都是成功人士。 一看这场面,魏朝阳心里就犯嘀咕,小心翼翼地问:“颜颜,这地方不会衣衫不整不让入内吧,要不我回去换套衣服?” 他这从体育场出来,穿的还是大背心大裤衩,怎么看都跟这种场合不太搭。 “吃个饭哪来那么多规矩,走啦。” 颜若凝跳下后座,等着魏朝阳靠边停好车,便挎上他的胳膊往里走。 门口的侍者上前迎接,对着一身休闲得跟街对溜弯老头似的魏朝阳,果然连个特别的眼神都没有,只是很客气地问他们有没有预订位置,颜若凝给了肯定的答复。 位置三天前就订好了,用的是魏朝阳的名字。 魏朝阳一听,突然觉得有些惭愧。 这可是颜若凝的生日啊,早就说好了要跟他一起过,像这样订餐厅之类的事情,本应该是他做的。 只是订了蛋糕和准备了早就要求的素描画外,他什么都没做。 貌似有些太敷衍了。 必须得表现些诚意才行! 魏朝阳就低声说:“今儿这顿我付啊。” 以他对颜若凝的了解,应该是把饭钱也准备好了。 颜若凝也不缺钱。 从打上了大学,她便开始出各种大大小小的成果,有卖专利的,有授权生产的,还有干脆自己入股合伙的。 学术之路走到高端,自然有大堆的人上赶着来送钱。 同样是上大学,魏朝阳就只能靠打工赚钱,倒也能供得起自己,但跟颜若凝根本没法比。 颜若凝微笑着回应道:“菜我都订好了,这一顿三万七千八,你确定要付?” 魏朝阳豪气万千地道:“没问题,能付得起。” 现在不仅账上有四十万,明天运灵一出手,少说进账上亿,从此他小魏同学就算走上财富自由的康庄大道,一顿不到三万块的晚饭算……真特么贵啊,直接吃金子一顿也用不上这么多钱吧,原以为吃一顿上万就得是顶天了,哪知道直接乘三,特么的抢钱都不带这样的! 反正魏朝阳怎么想都想不出一顿饭怎么就能吃上这么多钱,直到坐到预订的位置上,开始上菜为止。 侍者每上一道菜都会轻声介绍这菜的来路,什么澳洲的小肥羊,冰岛的鱼鲜,伦巴底大区的奶酪,每道菜都会配不同的酒,这个庄那个庄的,听着就透着股子浓浓的钱味儿。 但在魏朝阳尝来,味道也就那样,红酒他更是喝不惯,又酸又涩。 这小四万花得真不值。 魏朝阳有些后悔当初发出要来这里吃一顿的豪言了,赶紧检讨自己最近还说没说过其他乱七八糟的话。 小吃了一会儿,蛋糕也送到了,八寸全价二百三,上面堆着时鲜的水果,还写着“祝颜颜永远这么的快活漂亮”。 往桌中央一放,转圈都是一口好几百的菜,颇有种几万块的国产车不小心停在了一堆进口豪车中间的感觉,浑身都是可怜紧张弱小与无助。 不过颜若凝不在乎,而是很开心地让魏朝阳点蜡烛,她好许愿。 魏朝阳正忙着点蜡烛呢,却忽见个特有成功人士范儿的年轻男人走过来,停在桌旁,向着颜若凝微微一躬身,微笑道:“颜先生,你好,我是德源集团的封阳。” 这年轻男人,长着一张一看就很多金的小白脸,身板也好,跟魏朝阳这种小山般的壮实不一样,而是猿臂蜂腰特精神那种,十块钱的白T在身上都能穿出万元手工定制的感觉。 魏朝阳当时就紧张了。 哎呀呀,经典场面来了,有人装逼抢女伴! 接下来得显露深厚本钱打脸啦! 可是,打脸这事儿没干过啊,得怎么打?急,在线等! ------------ 第五十四章 惊喜 德源集团,天南最大的保健食品生产集团,没有上市,但据最新披露的数据,体量当在三百亿左右。 封阳,德源集团的第二代掌舵人,至今未婚,号称天南第一钻石王老伍。 魏朝阳学金融的,从学习的角度出发,经常关注各种财经新闻,对这个经常在本地新闻中刷脸的年轻富豪还是知道的比较多的。 和自己简单这么一比较,嗯呃呃呃,这位的脸似乎不太好打啊。 要不然,干脆放那些弯弯绕,直接从实力地位出发,站起来实施字面意义上的“打脸”? 魏朝阳就很犹豫。 颜若凝笑吟吟地瞟了封阳一眼,“有事?” 封阳客客气气地道:“可以打扰您一下吗?” 颜若凝干脆拒绝道:“我在跟男朋友吃饭,不想让人打扰。” 男朋友? 没错,正是在下! 昨天对着和佳瑶的时候,颜大姐都已经挺身而出冒充女朋友了,今天对着这种上来纠缠的富家子,我小魏同学必须得挺身而出,誓死捍卫颜同学! 魏朝阳咧嘴一笑,露出八颗牙齿,“没错,这是情侣之间的约会,第三者插足什么的,最讨厌了。” 封阳哈哈地笑了一声,转头对魏朝阳道:“魏大师您多虑了,谁敢抢您的女朋友呢?” 魏大师?这是运灵师圈子里的人? 魏朝阳就是一呆。 颜若凝不由挑了挑眉头。 魏大师是什么鬼? 第一念头就是这惹祸精又在外面搞事啦。 第二念头就是居然搞到了百亿富豪的头上,不太好摆平啊。 封阳继续道:“打扰您二位的生日晚餐实在是失礼,不过机会难得,我实在是没忍住,还请两位见谅,颜先生,我只跟你男朋友简单说两句话,请你多担待。” 魏朝阳,“……” 这剧情发展有点非主流啊。 难道这位英俊多金的帅哥走的是晋江纯爱路线? 封阳冲着不远处的侍应招了招手。 那侍应立马屁颠屁颠地搬了把椅子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到这位霸道总裁的屁股底下。 封霸总坐到椅子上,两眼冒光,热切无比地看着魏朝阳,“真想不到我居然能有机会这么近距离接触到魏大师,真是三生有幸啊。” 说完,就伸手要来抓魏朝阳的手。 魏朝阳吓得赶紧把手缩回到背后,“封总是吧,咱有话好说,犯不着这样。你看咱们不认不识的,要说我见你这样的百亿富豪比较荣幸,那就正常,你见我这么个普通大学生,要说三生有幸,那也太假了点。” 封阳没抓到魏朝阳的手,就拽着椅子往他身边挪了挪。 “魏大师,不瞒您说,我家最近的生意出了大问题,诸事不顺啊,各个项目计划一到关键时间,不是出意外延迟,就是直接断头。 我找福喜公司给看过了,说我家祖运到了年限,开始衰败,建议在他们那里租个运灵,这样就可以对冲祖运衰败,延缓家族气数。 租运灵倒也不是不可以,一年也就五千多万,要是能解决问题,这钱我也就任掏了,可关键是,他们这治标不治本,最多延缓三年,祖运败光,我就算是租再好的运灵,家族衰败也不可避免。 后来我又花钱找委员会的人打听了一下,说是我这种情况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根据老家祖坟地运的变化情况,重新定制一个祖运。 这定制祖运钱倒是小事,我也出得起。不过一般人哪有本事做得来这种事情,必须得请炼运师来帮忙才行。这段时间把我愁的啊,茶不思饭不想,身上的好不容易练出来的肌肉都流失了不少。 天可怜见的,居然就让您来了海城,居然就让我知道了您来了海城,这事儿无论如何也得请您帮我一把,只要您拉我封家一把,无论您让我做什么都没问题。” 封阳巴拉巴拉一通说,眼圈都泛红了,一副“你要再不帮我我就要吐血而亡”的架势。 他不是运灵师圈子的人。 但对于他这种百亿级的富豪来说,买运租运这种对于普通人来说天方夜谭般的事情,其实是再基本不过的操作。 天底下哪家够档次的有钱人他不买运? 这东西是如今各家豪门的必须奢侈品! 是进入一个足够高层级圈子的基本要求! 对于足够高的豪门圈子来说,不仅要租买好运,还得租买特殊的少见的好运,最好还是隔断时间就换一个,那才能体现出自家的雄厚实力。 运这玩意,可不是有钱就能租就能买得到的! 封阳虽然年轻,但这些年也着实换了几回运,放眼全球虽然有些拿不出手,但放眼天南还是称得上号的。 所以,在运灵师的圈子里自然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如今他的问题,光靠换运解决不了,得定制运才行,而定制运这种事,各家运气服务公司不行,委员会也不行,只有传说中的炼运师才行! 什么叫传说?一般人见不着摸不着,那才能叫传说! 可如今传说它照进现实啦! 一只炼运师,活的,就出现在海城,出现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而且更巧的是,让自己在吃饭的时候就直接碰上了,这让封阳简直觉得自己是天命所归啦! 所以封阳立马上来了! 听完这一大套话,魏朝阳心虚地瞟了颜若凝一眼。 这事儿他还没来得及跟颜若凝说呢。 颜若凝倒是没什么不悦之色,只是一脸好奇。 “咳,封总,你这……” 魏朝阳原想客气两句,把人打发了,回头再说,但话刚出口,就突然想起了明心桐曾经的提醒。 炼运师,高人脾气大,不能太低调。 滕文彦那就是最好的例子! 低调扮猪吃老虎从来不属于炼运师。 炼运师必须得狂霸酷炫屌炸天才行! 魏朝阳立马转变语气发,脖子一挺,下巴看人,“封总,你这堂突了啊,我需要人做什么,自然就会安排,不需要做的,也别想乱七八糟的都来找我。你回去吧。” 封阳已经没霸总范儿了,苦苦哀求,“魏大师,我知道我堂突了,可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只求你帮帮我。只要您能帮我过了这一关,我们封家就是您门下走狗,无论什么时候,要钱要人,一句话的事儿……” 一边说,还一边站往起站,看样子有大庭广众给魏朝阳跪一个的打算。 魏朝阳一看,果断地说:“你要想搞什么当众逼宫的事情,那就打错算盘了。而且,你可以打听打听,炼运师门下走狗,那是想做就能做的!你得先掂量一下自己,配不配!” 妈蛋,好爽!好爽怎么办! 怪不得人人都爱装逼,这对着百亿富豪说你做我走狗都不一定配的逼,简直了,话一说口,那真是爽到连灵魂都在震颤! 请务必再给我多装几次的机会,让我好好爽一爽啊! 封阳当场就啪地一个九十度鞠躬,脑袋差点没撞到魏朝阳头上,“大师,是我堂突了,请您原谅,我就不多打扰二位了。” 说一转身,又冲着颜若凝啪地一个九十度鞠躬,“颜先生,多多打扰,为了表示歉意,德源集团会在明天向许老名下的基金捐款一亿,无限制条件,就二位继续,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倒退着离开。 “这也太夸张了。”魏朝阳干笑。 “嗯,真夸张。”颜若凝没笑,板着脸,看着魏朝阳,“解释一下吧,封阳一个百亿富豪,凭什么对你低声下气求帮忙?什么运气,炼运的,乱七八糟的,你什么时候懂这些封建迷住的东西了,居然连这种见多识广的富豪都能拿下来,想必不是靠吹,是真亮了本事吧。” “这事儿其实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不过这两天你一直忙,我也没闲着,这不没倒出工夫嘛。就是那天出车祸之后……” 魏朝阳刚说到这里,就见侍应托着瓶红酒上前,“魏先生,颜小姐,这是封总向两位赔罪的,99年帕拉图,请二位慢用。” “行,行,放下吧。”魏朝阳把侍应打发走,瞧了瞧红酒,瓶子挺旧,商标也挺简单,“封阳还百亿富豪呢,这赔罪也赔得太小气了,不说赔个房子也至少赔个车嘛,就赔瓶红酒。” “这一瓶酒大概十三万美元。”颜若凝点了点酒瓶,“而且我猜,这只是开始,饭钱他给你算了,出门就会有辆车在等着你。说起来,你驾照考下来了吧。” “这也太夸张了,结饭钱就算了,还真能赔辆车?” 魏朝阳虽然这样说,却没也没动那瓶据说十几万美元的红酒,而是就着刚才的话题说,“那天出了车祸之后,我就觉醒了特异功能……” 对颜若凝他没什么好瞒的,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包括颜若凝带的王者级人运引起某些人觊觎,都一样不落讲了一遍。 颜若凝听完之后,眨了眨眼睛,说:“这么说白天在体育馆,我给你助威,其实是帮了你的大忙?” “没错,要没你的话,我可就输定了。” 魏朝阳这样回答着,心里却觉得有些奇怪。 颜若凝的关注定跑偏得也太严重了吧。 既然不关注他这突如其来的神奇能力,也不关注她自家差点被人把运灵抢走的危险,反而关注在体育馆加油助威的效果! “颜颜,你就不怀疑我在扯蛋,或者不想问问你自己带的运灵吗?” 颜若凝摊手道:“这么大的事儿,你骗谁也不能骗我啊。再说了我带的运灵有什么好问的,你都说得那么清楚了,我又不是听不懂。而且我三岁的时候,算过一次命,人家说我是天生凰命,将来要做皇后娘娘的,这不正能跟什么王者级运灵合上拍?” 魏朝阳震惊了,“你什么时候算过命,怎么算的,我怎么不知道?” 颜若凝道:“这种破事儿有什么好说的,我不信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天吧,你妈带你去买菜了,我蹲小区门口等你们回来,就有个路过的道士,向我讨糖吃,我看他挺大年纪了,连块糖都得讨着吃,怪可怜的,就给了他一块。 结果那老道士吃完之后,就哈哈大笑,指着我说小姑娘你是天生凰命,定主天下,要当皇后娘娘,借你这一糖之运的光,老道定能跨过生死门槛,得成正果。 还说他承我的恩情,以后就算他自己不来,也会派弟子来偿还我的恩情。” 魏朝阳道:“这么神奇的事情,你居然没跟我说过?后来呢?” 颜若凝白了他一眼,“后来,我一生气,就扬了老道一身水,老道就哈哈笑着走了,也没生气。” 魏朝阳不明白,“他说你命好,你怎么还生气了?” 颜若凝道:“他说我要当皇后娘娘,我当然要生气啦。我们两个一起玩的时候,你说将来要娶我当老婆的,可你又说自己长大了要做奥特曼,我是做了皇后,那不就不能嫁给你了?我怎么能不生气!” 魏朝阳更加震惊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你做老婆?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颜若凝回答:“两岁半的时候,玩过家家,你当爸爸,我当妈妈,你自己说的。” 妈蛋,两岁半的事情还能记得住,能不能做个人? 魏朝阳干笑道:“颜颜,你记性可真好,我小学之前的事情都忘干净了。” 颜若凝看着魏朝阳,展颜一笑,“不要紧,我记得就行!” “行,行,那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我忘记了,你可千万记得提醒我啊。”魏朝阳赶紧抄起火机,把蜡烛点燃,“来,来,吹蜡烛许愿啦,赶紧闭眼睛。” 颜若凝乖乖闭上眼睛,双手握拳拄在下巴前,默默地许了个愿,然后一口气将所有蜡烛吹灭。 魏朝阳一边分蛋糕,一边说:“刚许了个什么愿?哎,别说,让我猜猜啊,是不是项目一切顺利,按时出国留学,哎,这可是最重要的了,学成归来,你就是正经的海龟大拿啦,哎哟,到时候你说我要去看你,是不是得先跟你的秘书助理什么的约个时间啊……” 颜若凝笑道:“猜错啦,不是这样。你也别瞎猜了,我……” 魏朝阳赶紧打断,“别说,说出来就不灵了。我随便猜的,不对,就不对嘛,来吃蛋糕,我特意做的水果蛋糕,让他们多加了黄桃。” 颜若凝接过蛋糕,不急着吃,接着说:“不是许的愿,是之前不是有个惊喜要给你吗?现在做好准备哦。” 魏朝阳赶忙正襟危坐,“说吧,我已经做好迎接冲击的心理和生理准备。” “我不出国留学,毕业后,留天科大任职。” 魏朝阳一晃,差点没坐稳,“啊?不出国了……” 你不出国我怎么浪? 颜若凝盯着魏朝阳,说:“这样我们就不会好几年见不到啦,惊不惊喜,开不开心?” “呃,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之前不是说去国外留学可以学习国际上更前沿的研究方向什么的吗?怎么突然就说不出国了,会不会对以后的发展有影响?” “怎么,我不出国你不高兴吗?” “没有,没有的事儿,我就是觉得吧,你这个决定对未来发展不是很有利……” “说我不出国你开不开心就完事儿了!” “开心!” “那为什么一脸不感动的样子?” 当然是因为不敢动所以才不感动啦。 妈蛋,本来以为可以有几年摆脱这个大魔王压迫了,哪知道空欢喜一场,人家不出国了! 不过,再一想,不出国也好,这样他就可以就近就便地守着她,省得那些意图不轨的家伙打她脑袋上那只乌鸦的主意。 魏朝阳这么一想,立时就真开心起来,“怎么不感动,是太震惊了,没反应过来嘛,我开酒,这么大的事儿,必须得来这种一口上万的好酒庆祝。” 十多万美元的红酒,啪地开了,一人倒了一杯,轻轻一碰,同时举杯抿了一口,然后互相对视一眼,同时欲言又止。 颜若凝道:“你说?” 魏朝阳嘿嘿笑道:“这一口上万的感觉吧,也就那样,挺值钱的,可没劲头,要不……后巷撸串去,老八家上了泰山原浆,味儿好着呢。” 颜若凝拍案而起,“走着,你请啊。” 两人起身就走,到了前台一说结账,果然封阳已经结完了。 前台还很贴心地表示那瓶没喝完的红酒可以存在柜台,以后随时来随时喝。 魏朝阳其实很想问问可不可卖了,谁要是需要这玩意装逼的话,可以半价拿走。 从前门出来,往外一走,就见一辆相当低调的轿车缓缓开过来,正停在两人身前。 司机从车上下来,转到魏朝阳面前,啪地一鞠躬,“魏先生,封总怕您平时办事不方便,给您安排辆车……” 妈蛋,还真让颜若凝全都料中了! 魏朝阳忍不住哈哈大笑,在司机的一脸懵逼中,拉着颜若凝就跑,来到自行车前,蹬着车子带着发小,扬长而去。 “原以为他年轻,想得少,张狂难免,现在看来,倒是谨慎的很,居然一点光儿都不让封阳借。” 说话的,是个留着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四十左右岁,大圆脸,啤酒肚,属于扔到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种再普通不过的油腻中年男。 他此刻就站在BOMBANA餐厅对面的酒店房间窗前,手中举着望运镜,将餐厅门前的一幕一点不漏地看在眼内。 身后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卢迁,丧着一张脸,跟死了亲爹似的。 也不怪他这样,本来是借着王京的光来蹭个功劳,方便将来他代表卢家抱总会的大腿,哪知道一直都很顺利的事情,在魏朝阳露脸之后,就一路翻车骨碌炮,不仅把借来傍身的运灵丢了,最终连王京的性命都搭了进去。 没了王京的提携指点,卢迁是真茫然无措,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给家里打电话,也没人能指点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只有跟紧了面前这位情报部的话事人了。 另一个,是个板着扑克脸的中年女人,穿了条宽松的大裙子,却也遮不住发福走样的身材,大热天的,去系着条纱巾,把脖子遮得严严实实。 她听到油腻胖子的话,便毫无感情的说:“鲁部长,不要浪费时间了,大公子在等着最后的消息。” 油腻胖子,海城委员会情报部部长鲁前进,便呵呵笑了出来。 “施女士,这里面的水越来越深了。带走王京尸体和骑士的秦青是接受总会直接命令行事的,甚至连海城最高十二人都绕过去了! 可下午的时候,以学习的名义把所有人手都束缚住,让王京孤立无援抽不出任何人来的事情,却是郭家兴一手操作的。郭家背后是傅通,那傅通背后又是谁,不用我说了吧。 这两边在总会可是已经到了水火不融的地步,却在海城这边合作得如此默契,你说是他们在总会的矛盾是表演呢,还是有个足够强大的力量让他们愿意放弃彼此间的矛盾,在这件事情上通力合作呢?” 他说着,朝着窗外指了指,“那位,可是让向来桀骜的火神滕文彦都捏着鼻子要捧的人啊。用不用我给你科普一下滕文彦曾经光辉的事迹?” 施女士冷漠 地道:“要不是王京死了,怎么轮得到你来给大公子办事?想要不担风险就拿好处?无胆鼠辈,那就不要参合进这种事情来!” 鲁前进脸色微微一变,但马上就又恢复了笑容,带着一丝玩味儿的表情,看着施女士。 “施女士,我只是想确定一件事情,由我接手王京把计划执行下去,倒底是谁的主意,大公子真的知道这件事情吗? 我鲁某人只是个小角色不假,但也不想被人当猴子一样来耍着玩!” 施女士沉默片刻道:“大公子从来只要结果,不听任何解释。但只要拿出他满意的结果,那就什么事都不算事!这次海城的行动,我就是大公子的全权代表,既然我亲自来到你面前,无论怎么样,只要拿出成果,大公子就会承认我的一切许诺!” 鲁前进缓缓地道:“我不是王京,施女士,而且我海城本地人,今天这样做了,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不可能在海城呆下去了,我需要一个实实在在的东西,而不是虚无飘缈的空口许诺。” 如果不是没有选择,其实做为海城的坐地户,他应该投向傅通一方。 可惜的事,当年他得罪过没发迹的傅通。 而傅通这人表面大度,实际上对恩怨看得比谁都重。 所以他上位之后,明明干得一滩稀烂的郭家举能稳稳当当坐上外联部长的位置,而他这个干了十多年的情报部长,始终不得上升不说,权力还在不停被削减,如今已经快要被傅通安插在手下的人架空了。 而一旦被完成架空,接下来他九成九会获罪去职,能安稳领一份退休金都是奢望。 正因为如此,在王京递来橄榄枝时,他才会毫不犹豫地接下来,为的就是求一条出路,而不是坐以待毙。 可万万没想到,事情远比他想像的要复杂得多,以至于王京都丢了性命! 王京会自杀? 整个海城委员会都没人相信。 可所有人都默契的不提出任何怀疑。 这才是最可怕的。 这里面的黑幕简直深不可测,埋他一个地方情报部部长,简直跟玩一样! 鲁前进很担心自己忙活一通,最终落得跟王京一个下场。 施女士面无表情地看着鲁前进,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叠成八角状的纸片,晃了晃,扔给鲁前进,“我保证你能顺利在海城脱身,剩下的,只能选一样,亚洲区的位置,还是这个运灵必有所得。” 鲁前进接住八角折纸,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你是努猜家的人?” 努猜家是泰国运灵师中的豪强家族,一直把持着当地委员会最高十二人中的三个位置,号称泰国第一运灵师世家。 而必有所得,就是努猜家众所周知的传家运灵! 这个姓施的女人居然随着带着努猜家的传家运灵,而且敢随随便便就许给人,简直就是疯了。 没了传家运灵,努猜家族哪怕握着三个位置,也一样不可避免地滑落到二流家族! 这女人根本就是拿一方豪强的未来下注! 施女士的脸上依旧没有一丝表情,这让她的脸仿佛是某种假脸般, 在灯光下略有些失真,“我是谁你不必问,想要的话,就验一下吧。” 鲁前进心中怦怦乱跳,看着手里画着储运符阵的八角纸,艰难地吞了吞口水,最终还是扔还给了施女士,“哈哈,开个玩笑,我怎么会信不过施女士和大公子?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一定给大公子办得妥妥当当的。” “你很明智。这件事情我会如实报告大公子,相信我,大公子肯定会欣赏你的这份明智!” 施女士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房间。 鲁前进抬手在后脖子上抹了一把。 那里满是刚才因为过于紧张而冒的冷汗。 在那一刻,他真有种接下运灵脱离委员会的冲动。 可是他很清楚,脱离了委员会,他什么都不是,再带一个来路不能说明的运灵,必然会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更何况那里面真的有运灵吗? 鲁前进转头看向丧着脸的卢迁,沉声道:“小卢,你也听到了,这是我的机会,也是你们卢家的机会,如果事情办成了,丢了的运灵,可以算在给大公子办事这上,傍上了大公子完全可以抵消相应的损失。” 卢迁颤声道:“鲁部,王监都不明不白的死了,我实在是害怕……” 鲁前进耐着性子劝道:“我没有退路,你也没有退路,不说丢了的运灵你怎么解决,只说既然知道了,这时候退出,你以为大公子会放过你?王京死在谁手上,可说不准!搏一把,还有机会,不搏的话,你和你们卢家就死定了!” 卢迁都快要哭出来了,“可,可是我没什么本事,也帮不上大忙……” 鲁前进没那个耐性了,要不是需要他王京外甥的身份,真想直接捏死。 他一把揪住卢迁的衣襟,低喝道:“蠢货,我们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谁都跑不掉。福喜公司的收割队在海城落地是你接待的,现在王京死了,他们只能认你,现在就去通知收割队,立刻执行收割计划!我们需要有替死鬼跳出来,替我们吸引魏朝阳和委员会的注意力,懂不懂!” ------------ 第五十五章 中计了 新加坡。 世界运气监管委员会总部。 天色已经昏暗,大楼内灯火通明。 做为监管全世界范围内运气的庞然大物,这里二十四小时无时无刻不有人在工作。 明见章掐着一份文件,穿过长长的走廊,敲响了位属最高十二人的季正康委员办公室门。 最高十二人是委员会内部的通称,实际上的正式称谓是世界运气监管委员会最高十二常务委员,组成常务委员会全权负责日常管理工作。 在拥有数十万工作人员的委员会内部,也只有他们才有资格被尊称为某某委员。 而实际上同样拥有委员身份的五部七中心四支队再加上总行政办、其他一些非常设机构的主管以及各洲区代表,却只能以相应职位来称呼。 季正康委员是行动部的正管委员,今年已经五十八,第二任期末,按照委员会的规定,他属于今年换届必退中的一位。 按照规矩,退位的委员有权推荐一名候选人。 这名候选人可以直接跳过洲区公推,进入最终候选名单,拿到全体委员大会上参加最后票选。 这名候选人往往被视为退位委员的接班人,意味着将继承退位委员意志和方针。 季正康推荐的接班人,就是明见章。 这不仅仅是因为季正康与明家关系密切,更是因为明见章的在监管委员会未来发展方向的主张与季正康一致。 当然了,季正康的推荐只不过是帮助明见章提前拿到了入场券,但能不能成功登位,还要看明见章自己的本事,如今委员会正式委员除去不参与投票的最高十二人外,共有一百三十七人,候选人需要拿到三分之二以上的票数才能够正式上位。 明见章的优势是一直在总部工作,人脉广,跟哪个委员都能说上话,而且明家财雄势大,为了推动明见章上位,不仅舍得投资,也投得起资。 但他的弱势是没有地方工作经验,别说城市级别的委员会,就连洲区级的委员会他都没有去过,缺少了这一层地方工作的履历,便很难服众,尤其是各洲区代表多半不会把票投给跟明见章这样的天龙人。 所以,明家的眼下才会急于拉拢地方实力派,全力争取洲区代表票,拿出明心桐与齐家联姻,只不过是一连串操作中的一项罢了。 得到允许后,明见章推门进入办公室,就看到季正康认真地看着一份文件,没有抬头出声,便识趣地坐到沙发上,安静等候。 季正康足足花了十多分钟,才把手头的文件看完,这才抬头看向明见章,“见章,正好你过来,也看一看,再提提想法。” 却是不问明见章来做什么。 明见章也不着急说自己的事情,上前接过文件,细细翻看。 这是一份应对泰国猎运行动的计划方案。 老泰王即将去世。 从他的人生经历来看,必定有运灵在身。 哪怕原本只是运数,凭着他与泰国国运息息相关的人生,为王数十年来的种种操作,也足以把运数升级为运灵。 只是老泰王身边有本地高僧护卫,就算是委员会也没有机会检测老泰王带的倒底是什么运。 但运灵就是运灵,一旦宿主死亡,脱离命宫,光是散溢的力量,就足以导致泰国全国范围内类似运数大爆发。 这份计划书,就是针对当前全球各种公司团体纷纷涌入泰国准备猎运的现实,所提出的应对监管方案。 一旦运灵师大量集结,不可避免地会生出各种妖蛾子来。 受到运灵散溢力量影响的,可不仅仅是无主的野运,更多的还是生人所带的运。 一旦监管出现问题,肯定会有胆大包天的运数猎人为了利益去猎取生人运。 到目前,正式接受委员会所发布的老泰王运灵猎取任务的团体才十一个,而私下里涌入泰国的大小团队、运数猎人、探命师已经接近上万人! 这么大的数量,一个不好很可能会引发巨大的动荡。 委员会目前的全部工作重心都放在这边。 监察部、行动部和情报部都已经调派大量人手进入泰国。 此时明见章手中的这份计划,就是由监察部挑头、行动部和情报部配合形成后,报给季正康的。 如果没有意餐,季正康将在明天的十二人会议上,提出审议申请。 一般来说,这种由主管业务部门提出的方案计划,都会顺利通过。 真正的争议,不在这份方案的内容,而是方案的挑头执行者。 负责的执行者,只要能够为委员会带回老泰王运灵,保证泰国不在此期间闹出大乱子,就必然要记一大功。 在换届将至的时候,这样一功,对于候选人来说,将无疑是极大的加分项! 所以,对于这次任务执行者的争夺,一直极为激烈。 原本明见章也在大力争取。 季正康让他看的,就是附在后面的,备选人名单,以及入选的可能性分析。 总共六个备选人,明见章并不占优势。 没有洲区以下委员会的工作经验,依旧是他最大的硬伤。 对于这种地区级事件,从公正的态度来讲,最高委员会都倾向于让有洲区以下工作经验的人员去处置。 明见章翻完之后,又小心翼翼地把文件放回到办公桌上。 季正康这才缓缓道:“见章啊,我刚才跟几位委员做了下简单的沟通,你想要拿到这次任务,怕是不太容易。大家更瞩意素格力,一来他早年曾在曼谷委员会工作,更熟悉那边的情况,二来他是努猜家族的人,更能得到当地势力的配合。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次换届,素格力没有候选机会,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 这话里隐含的意思就是,如果是哪个候选人去负责这事,很难保证其他候选人背后的势力不会趁机捣乱拖后腿。 最高十二人虽然各有打算,但在这种大事上,总的来说还是以考虑委员会利益为主。 就算是季正康本人,也同样是瞩意更合适的素格力,而非自己的接班人明见章,但明见章此前在这事儿上一直非常上心,就打算借这个任务机会,补齐自己没有地方经验的短板,季正康最多也就是劝一劝,却不能强按着他放弃。 明见章微笑着回应,“如果大家都觉得素格力合适,那我就不争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一百八十度的转弯,有些出乎季正康的意料,他便问:“你有别的打算?” 两人相识多年,交往密切,眼下又有接班推荐这一层特殊关系,说话就不用绕弯子,都是直来直去。 明见章便把手头的材料递了上去,“我从海城收到消息,天科大地运迎来了入主的王者级人运,就在今天上午,完成了天地人三才聚合。” “哦?”季正康一听,下意识坐直身体,接过材料仔细翻看,看完之后,沉吟了一片刻,又打开面前的电脑搜了一下,才缓缓道,“海城方面今天正式报送的信息只有一条,火神滕文彦与一个叫魏朝阳的炼运师在工人体育馆搞炼运对决,但已经顺利解决,平安无事。” “那是因为有人在刻意隐瞒,想要暗中侵吞这个王者级人运!海城这两天发生了很多事情。” 明见章就把从明心桐那里问来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 一听说死了个监察部长,还有噩运骑士出没,季正康的脸色难看起来,重重拍着桌子说:“真是无法无天的,连噩运骑士都敢这么用,这根本就是在挖委员会的根基!” 接着却又问:“那个魏朝阳真那么强?连噩运骑士都能轻松战胜?” 明见章就把视频给季正康看。 季正康看完之后,却道:“你们搞错了,这人不是噩运骑士,是骑士仆从!” 每一个噩运骑士都不是单独行动的孤家寡人,而是配有大量的部下。 骑士仆从就是其中之一,主要负责为噩运骑士养运和协助作战。 强大的噩运为人持续不断带来灾祸,哪怕是久经训练的噩运骑士也不可能无时无刻地独自承受,而运这东西又不能总是存在储运器里,那样会降低活力,影响力量效果,所以噩运骑士在不作战的时候,需要有人帮助分担噩运带来的灾祸。 骑士仆从就是这样的角色。 每个噩运骑士都会配备十三名骑士仆从,轮番携带噩运,帮助骑士分担灾祸。 这些骑士仆从都是被淘汰后还能活下来的原噩运骑士备选,本身就具备一定利用噩运作战的能力,所以在需要的时候,还可以做为帮手协助噩运骑士作战。 但就根本能力来说,他们跟真正的噩运骑士那是天差地别。 明心桐和明见章级别不够,对噩运骑士的了解都是一知半解,看到形象差不多的,就误以为是噩运骑士了。 明见章听季正康这么一说,脸色登时难看起来,“魏朝阳夺走了那个骑士仆从带的噩运……” 季正康道:“骑士仆从除了帮助骑士日常携带噩运外,自身也有受到骑士噩运影响噩化的运数,与骑士所带的噩运形成了密切的主从关系,骑士可以随时通过自己的噩运找到仆从噩化运数的位置,反过来也可以!仆从既然出现,骑士肯定也在海城。他们,中计了!” 明见章立刻就掏出手机,但却没有马上拨打,而是看向季正康。 季正康沉吟片刻,便果断地点了点头。 明见章旋即拨了出去。 几乎就在同时,季正康也拿起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信息随着一个个电话传出去,宛如海面上的乱流,四散奔涌,交互会聚,在平静下酝酿着巨浪。 海城。 委员会紧急事件临时处置管理处。 这个处隶属律法中心管理,所有因紧急发生而不好处置事项物品,统一归置到这里来存放,包括尸体和被拘押的人员。 海城不是重点地区,几十年来基本太平无事,最多也就关押过考证不过非法从业的运数猎人,一般都是交笔罚款就能放出去,所以管理也就渐渐松懈下来。 虽说有近三十名工作人员,但平时上班的撑死能有十个,而到了晚间,更是只留两个人职班。 职班也是屁事没有,就是换个地方睡觉。 被关进来的运数猎人一个比一个老实,就算不锁大门都不敢跑,根本用不着看着。 傍晚的时候,行动部长秦青亲自带队,把王京的尸体和没脸的噩运骑士押送过来,看到处置管理处的状态,不是很满意,但这里不归她管,她没法说什么,只得跟律法中心的头头曲米新主任电话说了一声,但因为噩运骑士身份太过敏感,就没有透露真实身份,只说是跟王京自杀有关联的人员,让他多多留意,不要出了意外。 听到监察部的王京居然自杀了,着实把曲米新给惊到了,但旋即就在心里暗暗报怨秦青多事。 按规矩递送拘押人和物,只要在管理处报备就可以,他过后自然能看到上报信息,这中间无论出了什么事,他最多就担个管理不力的领导责任。 可秦青这样直接跟他沟通,让他就没法子置身事外了,可要说一下子就加强管理处的工作,他却也没那个本事。 承平日久,管理处基本就是走过场的摆设,既然不重要,又没什么屁事,自然就成了各种神仙往里塞人的最佳地点,如今在管理处工作的,叫一个出来都跟海城委员会高层沾着亲带着故,一个比一个谱大,他一个律法中心主任,根本就管不了这些人。 但秦青既然沟通了,曲米新也不能不管,便果断做了两件事情。 一个是跟秦青直接说,王京自杀关系重大,无论尸体还是管联人员,都只能在管理处呆一晚上,明天要是不弄走,可别怪他不讲情面。 另一个是给管理处的头头打电话,让他今晚多安排点人,亲自过去值班,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他这电话打完,管理处的头头就想这姓米的屁事真多,一个尸体,一个被绑得跟麻花似的,能出什么事儿,这么说还不是为了推卸责任,真要出事儿就是他这个管理处的头目落实不力,责任全都得在他身上。 可手下这般神仙,连曲米新都管不了,他一个小头头又怎么管得了,万般无耐之下,只能自己跑跟那两个值班员做伴。 本来这小头头也有些担心,但王京的尸体停得老实不说,那个脸都没了的家伙躺得比王京还老实,就在拘押室的板床上一挺,一动不动,害得小头头进去检查好几回,生怕他死了。 既然一尸一人呆得都这么老实,小头头也就放下心,拉着两个值班的玩刨幺,正赢得开心呢,忽见有人推进进来,仔细一看,竟然是情报部的鲁前进,不由吃了一惊,赶紧把扑克一扔,上去迎接,“鲁部长,你这大晚上的还亲自过来一趟,有什么事儿打个电话不就得了。” “唉,没办法,劳碌命啊。”鲁前进叹气,“王京这老小子没事儿自个什么杀,害得我到这点都不消停,走,带我去见见那个被捉的家伙,有几个情况要跟他对一下,上面还等着听汇报呢。” 小头头没敢多问,毕竟王京一个监察部长突然自杀,这事儿一看水就深得紧,像他这种小虾米知道得越少越安全,于是就亲自带着鲁前进去了拘押室。 进了拘押室,确认无脸中年人无误后,鲁前进也没说话,就瞟了小头头一眼。 小头头识趣地道:“鲁部,你问着,我就在值班室那屋,有事儿喊我就成。” 说完,转身就赶紧跑出去,还很贴心地把门带好,这才返回合值班室。 那俩职班的都掐着扑克等他回来呢,一问是鲁前进来核情况,都没当回事儿,反正天塌下来也不耽误他们在这领工资享受生活,当即便接着打牌,只是其中一个人抓牌的时候,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都听说,老鲁让傅委员给排挤得啥权都没有了,这一看是真惨啊,那么大个部长,办事儿居然连个手下都带不出来,这不成光杆司令了吗?他这部长干不长久喽。” 听到这句话,小头头的动作就是一滞,然后甩下扑克牌就往外跑,临跑扔下一句话,“快给曲主任打电话,就说……” 他刚跑到门口,话还没说完呢,却见门被重重推开,一家伙撞到他脸上,人就倒着飞了回来,话也没说完呢,落下来的时候,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倒霉,一家伙撞到了桌子角上,太阳穴当时就撞出个老大的窟窿来,血哗哗地往外淌,出溜到地上,头一歪就没了动静。 两个值班员都吓傻了,看着一动不动的小头头发了会儿呆,僵着脖子扭头往门口看,就见那个没脸男正站在门口,满身黑气缭绕,仿佛深渊地狱里爬出来的魔怪般可怖可畏。 别说这两位都是托关系进来混饭的草包,就算是海城委员会的正式工作人员也基本没有见过这场面的,当时吓得腿都软了,嗷嗷叫着就往桌子上爬。 为什么要爬桌子啊。 桌子就在值班室窗户前放着,爬上桌子就能顺着窗口逃出去。 门让人给堵了,可不得爬窗户逃命吗? 无脸男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两个值班员争先恐后地爬上桌子,其中一个脚一滑,把旁边那位给绊了个跟头,那位一头就撞到窗户上,把窗玻璃撞得粉碎,脑袋穿了出去,脖子却卡在碎玻璃上,划开了半拉,那血冒得跟喷泉似的,全身抽抽着,却连个惨叫都发不出来,眼瞅着人是不行了。 脚滑那位吓得厉声尖叫,就往后退,桌子才多大啊,一步就退出去,一脚踩空,咣叽一家伙从桌子上倒栽下来,脑袋先着地,咔吧一下就把脖子给摔折了。 眨眼工夫,都没人动手,管理处的三人就全都报销了账。 而且就算调监控看,也是三个人自己不小心把自己作死了,跟站门口的无脸男毫无关系。 总不能因为人家长得丑,就硬说是人家把人吓死的吧。 鲁前进就站无脸男身后,看着这场面,就觉得后脖子嗖嗖直冒凉风,带着从里到外的透心凉,多余话都不敢说,只陪笑道:“车在外面备好了,还需要我做什么,您尽管吩咐。” 无脸男人转动着血红的眼珠子瞟了鲁前进一眼,发出嘿嘿的瘆人笑声,重重拍了他一把,“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明天早上一切就见分晓,大公子会记得你的付出。” 留在这里? 鲁前进看着屋里死的那三个倒霉蛋,心说傻缺才留下来呢,等无脸男人离开,立马进屋把有自己进来的录像内容删个干净,然后二话不说,转头就跑。 他打算得明白,今晚找地方躲起来,手机一关,别管闹什么妖蛾子,都跟他没关系,等熬到天亮,别管哪方胜出,他都至少不吃亏。 至于派出去办事的卢迁,那是王京的外甥,跟他有毛关系,爱死不死啊! 鲁前进一路小跑出了值班室,直奔大门,本是一切都顺利,可是刚往门外一迈,脚下就是一绊,当场摔了个大前趴,下巴磕在地上,鲜血直流。 他不敢耽搁时间,捂着下巴伤处,就往起爬,可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这一爬竟然没爬起来,手掌按到了不知什么东西,刺得一激灵,当场又趴了回去,抬手一瞧,却是颗图钉,已经深深扎到了肉里。 他哭丧着脸,狠了狠心把图钉拔出来,再往起爬,偏却用岔了劲儿,把腰闪了一下,当时半边身子就木了,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稍一动,腰就要跟断了般痛到要死。 就那么挺了好一会儿,才稍稍缓过来一些。 可是他却不敢再往起爬了,也不敢往外奔了。 一次两次是巧合,三次还出问题,那就是真鬼了! 当然这世上没有鬼,只有名为噩运骑士的诡异物是,却也不是他能抗得住的。 鲁前进哭丧着脸就那么趴在地上,掉头往室内爬。 这一爬倒是一切顺利,什么妖蛾子都没出,安然无恙地爬回到进门的大厅里。 他稍稍松了口气,正想爬起来再图谋别的办法,却发现脸前停住了一双脚。 没穿鞋子,也没袜子,就那么赤着站在冰冷的地砖上,死白的皮肤透着青黑,怎么看都不像是活人的脚。 鲁前进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勉强壮着胆子缓缓抬头,顺着两条腿向上看过去,就见王京亮着一张惨白的死人脸,正冲他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还举起一根手指头竖在嘴唇前,发出“嘘”的轻轻一声。 特么的! 鲁前进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王京慢慢弯下腰,揪住鲁前进的脚脖子,就那么拖着,慢慢向门外走去,嘴里还在喃喃念叨,“魏朝阳,魏朝阳……” 魏朝阳停下脚步,皱眉侧耳,仔细倾听。 此时,他同颜若凝刚刚撸完串,正沿着校区后的小路慢慢往回走。 虽然喝了足一箱的啤酒,但两人量都在那呢,也只是微熏而已,就那么在黑暗中边走边聊。 颜若凝挽着魏朝阳的胳膊,正聊得开心,发觉他突然停步,也不催促,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站着,直到魏朝阳再度重新迈步,才问:“怎么了?” “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就挺不怀好意的。”魏朝阳一笑,“这喝酒喝出幻听了吧。” 颜若凝挑了挑眉头,说:“你之前说你借了明心桐的吉星高照,现在还有效吗?明心桐有这个运,不闻不见,也能自然而然避险而行,会不会是那个运气的作用在向你发出提示,有人想要找你麻烦?” 两人往回走这一路上,聊的都是魏朝阳这两天的奇遇以及这个离奇古怪的运气世界,颜若凝那什么脑子啊,举一反推十都是小意思,立马就联想到运气发挥作用上了。 魏朝阳被她这么一提醒,不禁摸了摸下巴,“对啊,你说的很有道理,嗯嗯,这大是晚上的,谁能不睡觉琢磨找我麻烦呢?老许和校长肯定没那闲心……” 颜若凝拍了他一巴掌,“说正经的呢。” 魏朝阳道:“就说正经的呢,就老许和校长看我那眼神,跟要吃了我一样,肯定是怀疑我要把你拐跑,找机会我得跟他们解释一下,我们俩是发小,让他们不用担心我把你拐跑,我还得在这儿至少混两年多呢,不把那俩老头摆平,以后日子怕不好过啊。” 颜若凝道:“放心吧,我给你撑腰,他们俩儿要是敢给你穿小鞋,我就跟你私奔,再不回天科大啦。” 魏朝阳哈哈一笑,“那我这两年多可全靠你罩了啊。” 颜若凝打保票道:“放心好了。不过,你还真想安安份份地在天科大接着念书?就没有别的想法打算?就你现在这本事,挣钱跟玩一样,念不念书没什么打紧了吧。” “费那么大劲儿考来的,不念完多亏?我妈知道了,不得气死?再说了,这特异功能也不保准,万一哪天又没了,那我不抓瞎了?” 要说没想过就此不念,靠运气来个财富自由,从此天南海北到处浪,不再天天受颜若凝的欺压,那是骗人的,但魏朝阳还是想清楚了这里的关节,决定老实念完书,再出去浪,反正他还年轻,想浪也不差这两年。 而且,留在天科大,守着颜若凝和她的运灵,那也名正言顺,能省去很多麻烦不是。 魏朝阳边说着,边掏出手机,往外发信息。 颜若凝伸头一瞧,居然是发给滕文彦的,“我预感有人要找我麻烦。” 滕文彦回复,“什么预感?你还能掐会算?” 魏朝阳,“我借用过明心桐的吉星高照。” 滕文彦,“说吧,上哪儿找你。” “研究生院生物楼,我们去那会合。”魏朝阳回完这句,突然心有所感,抬头望向空中。 一点斑斓的色彩正急速飞过。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来电话的是明心桐。 “小魏,我叔叔刚给我发消息,说是你抓住的那个不是噩运骑士,是个骑士仆从,让我们多加小心!” 魏朝阳眉头一挑,道:“明老师,你立刻去找郭家兴,告诉他,我之所以会出现在海城,是因为天科大出了王者级人运,你们明家已经跟我达成合作关系,只要控制住这王者级人运,将来会分享所带来的利益!” 明心桐问:“怎么解释之前说的跟王京的事情?” 魏朝阳道:“不用解释,直接跟他说,你们明家的力量还没调动过来,今晚有人就要强行收割那个王者级的人运,如果郭家兴能帮忙,过后的利益,我们三方各占三成。记住,是我们三方,不是跟海城委员会!” 明心桐又问:“如果他不敢帮忙怎么办?” 魏朝阳道:“那就直接去找秦青,你叔叔既然能直接给她递消息,说明她是你们明家的人,她一定会出手帮忙。” 明心桐就想问为什么不直接找秦青,而是先去找郭家兴,但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魏朝阳这是在防着明家。 心里不由有些惊惧。 这小子脑子怎么长的,危机当前,居然还有心思考虑以后可能的问题,还有心思提防这个提防那个。 “然后呢,让他们怎么帮忙?” 明心桐自觉得脑子比不了这种家伙,已经不想去琢磨魏朝阳的思路了,只管直接提问。 “把福喜公司潜进海城的那支收割队挖出来!没有这支收割队,他们直接来对付我和颜若凝没有任何意义!” 王者级人运与地运纠缠极深,牵一发动全身,不像普通运灵那样,动手就能弄走,对收割者的专业水平要求极高,要不然王京自己直接动手就是了,没必要秘密调动福喜公司的收割队来海城! “你自己小心!” 明心桐也不废话,干脆地挂了电话。 颜若凝问:“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魏朝阳抬头看了看天空,微笑道:“我带你去见见棉花吧。” 空中,那只彩色的怪鸟再度自两人头顶飞过。 ------------ 第五十六章 树大有枯枝 魏朝阳存猫的那家宠物店是少见的二十四小时营业。 刚开时本也是早九晚八,只是开了一阵子,总有发神经的天科大学生大半夜不睡觉跑去,有存的,有买的,有卖的,还有啥都不干,抱着自己猫哭鼻子的。 最后,有一位师姐,因为失恋,把前男友送的猫遗弃到了店门口,然后又后悔了,大半夜跑回来,找不到猫后,就开始连哭带嚎,甚至解了腰带,准备吊死在人家宠物店门口,幸好店老板装的摄像头是跟手机绑定的,及时发现赶回来,才避免了一桩惨剧(指老板)的发生。 总之,总有辣么一些大学生的脑回路是不可预测的,永远没人能猜到他们会干出些什么来。 既然不能把这些神经病大学生全都干掉,老板最终选择了二十四小营业,晚上就住在店里了。 所以看到半夜来取寄存猫咪的两人,老板那是一身的见怪不见,只是说了句,“你要是再不来取,明天我可就得给你打电话了。你家猫太凶了,总在这儿呆着,其他猫的心理都要出问题了。” 魏朝阳自然是不信的。 自家棉花多乖啊,不仅乖,还有点蠢,跟凶沾不上边。 直到他看到了棉花。 棉花大模大样地蹲在自家笼子里,而房间里其他的猫全都缩在各自的笼子角落里瑟瑟发抖,一副耗子见了真猫的架势。 大佬气质直接拉满啊! 老板进去拎笼子出来,棉花还一副拽得二五八万样儿,直到看见魏朝阳,立马就变了,转瞬间,又软又萌,拿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盯瞅着魏朝阳,一副好思念主人的样子。 “别看它在你面前卖萌,但是非常凶,也不是说爱打架什么的,就是往那里一蹲啊,其他猫就吓到哆嗦,我以前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猫。” 魏朝阳把棉花从笼子里抱出来,看着它说:“你哪里凶?” 棉花,“喵……” “快给我抱抱,它好可爱啊。” 颜若凝两眼快要冒星星了,迫不及待伸手来抱。 哪知道,她这一伸手,棉花居然往后缩了一下,耳朵瞬间压平,尾巴也垂了下去,缩在魏朝阳手里,全身的肌肉都在微微发抖。 “怕什么,这位可爱的小姐姐,是我铁哥们,我的就是她的,快把这个主人也认好了!” 魏朝阳拍了拍棉花的脑袋,塞到颜若凝怀里。 就在颜若凝接过棉花的那一瞬间,她顶上闭眼蹲着打盹的乌鸦突然睁开眼睛,扑楞了一下翅膀,张了张嘴,便有好些个火星子从羽毛间飞起,落得颜若凝头脸皆是。 火星飘落间,隐约可见几道浅浅的黑丝在空中一闪而逝。 不是消失或者隐形了,而是被火星子直接给燎没了。 部分火星落到了棉花身上,其中一个命窍位置便闪动了一下。 棉花不安地微微扭动身体,却又不敢太大动,只可怜巴巴地看着魏朝阳,一脸求拯救的表情。 魏朝阳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伸手按在那个命窍位置。 里面存的是捡来的金猪落福。 取出来瞧了瞧,没什么特殊之处,看到魏朝阳,还是那么傻乐傻乐的,摇头晃耳朵,还拿头去拱魏朝阳的手指。 只是,魏朝阳把大白猪一取出来,棉花就不害怕了,安静地趴在颜若凝怀里,享受着美女撸毛的侍候。 颜若凝头上的乌鸦不蹲了,站起来,小眼睛瞪得溜圆,看着在魏朝阳手里撒欢的金猪,全身都透着茫然不解。 然后,它一展翅膀,居然从颜若凝的头上飞下来,落到了魏朝阳手中,一脚把大白猪踢到一边,然后小心翼翼地啄了魏朝阳的手指一下。 倒也不痛,只是有种微微的烧灼感。 被踢了的大白猪缩在一旁瑟瑟发抖,全身都冒出淡淡的黑气。 魏朝阳不禁吃了一惊,但面上不动声色,跟老板告辞后,拉着颜若凝离开宠物店,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把刚才的情况一讲,颜若凝也是相当震惊,“你是说我的运灵跑到你手上去了?” 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歪头仔细看了看魏朝阳托着的手掌。 手掌上空空荡荡,就算再怎么相信魏朝相,也很难想像他的手掌上,此刻托着一只猪和一只乌鸦。 “这个很难解释,但可以肯定的是,你这个运灵,它肯定是活的。” 魏朝阳摸了摸乌鸦的脑袋。 乌鸦享受地眯起眼睛,旁边的大白猪嫉气得直哼哼,结果又挨了好几脚,当即老实了。 “能唠两句不?” 魏朝阳试探着想深入交流一下。 乌鸦睁开眼睛,歪着头看着魏朝阳,突然抬爪抓住大白猪,往前推了推。 魏朝阳,“……” 乌鸦伸头去蹭魏朝阳的手指头,意思相当明显,赶紧捋毛,不要停。 魏朝阳无奈地说:“这只猪是我的,你不能拿我的东西送给我。而且,我不是想要管你要东西……” 乌鸦歪头瞧着魏朝阳,然后一张翅膀,朴楞一下飞走了。 它居然飞走了! 飞走了! 扑楞一下就消失在黑夜中,追都来不及追! 魏朝阳大惊,“颜颜,你的运灵,它飞走了!” 颜若凝摸了摸头,“感觉没什么不妥啊。” 她的头上,又显出一轮小太阳,光芒四射,简直跟神仙下凡一样。 只是里面没有乌鸦。 魏朝阳伸手摸了摸,嗯,还是那个运灵。 既然运灵还在这里,那只乌鸦是怎么回事儿? 做为一只被动搜索引擎,一肚子迷惑没法解决,那就必须得摇求场外支援了。 魏朝阳当即就给小白发了个微信。 没大会儿,小白就从天而降。 魏朝阳感动啊,“小白前辈,你可真是太好了,这大半夜的,居然一叫就来。” “我是夜行动物,正在捕食。”小白转着脑袋,认真地看着颜若凝,“嗨,颜美女你好,我是魏朝阳最新的铁杆盟友,,你是他的铁杆发小,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仨就是铁三角啦。” 魏朝阳,“……” 颜若凝两眼放光,“啊,你会说话?好可爱啊,我能摸摸你吗?” “呦,美女,你果然不同凡响,别的女生看到我会说话,都会尖叫妖怪什么的,吓到半死,只有你赞称我可爱!既然这么上道,那么我就允许你抱着我摸一摸,哎哎哎,轻点,轻点,顺毛捋才舒服……” 颜若凝把已经迫不及待把棉花还给魏朝阳,将小白抱在怀里开撸,“魏魏,不如你也教我当个炼运师吧,太好玩了。” 魏朝阳,“老许非得打死我不可!” “当业余爱好嘛,又不会影响研究,爱因斯坦还没事拉拉小提琴呢。”颜若凝说着拍了拍小白的脑袋,“小白前辈,你说我当炼运师好不好,你给我当伙伴,我给你买牛肉干吃。” “好啊,好啊,我爱吃牛肉干,只要牛肉干管够,我给你当宠物吉祥物都没问题,陪你聊天陪你吃饭陪你睡觉,三陪,妥妥的!” 魏朝阳赶紧把小白抢回来,棉花塞给颜若凝,“小白前辈,我是有问题想要请教你。” “有问题?对了,老滕有话让我捎给你。他刚检查了一下天科大的地运,发觉天科大地运应该是被噩运侵染过,嗯,是从根基上侵染的,建议你尽快带颜若凝过去给他看一看。他觉得这事儿水有点深!” 魏朝阳就是一惊。 能让一个三百多岁的老人家觉得水深,那这水得有多深! 小白却接着说:“不过老滕水平也就那样,很可能看错了。他要是看错了,那就卵事没有,当然了,他要是没看错的话,那这事儿就大条了。从根基上侵染地运,意味着从这地运初始起,就有人布局!布局的目的就是为了收割!你懂得伐。” 魏朝阳道:“你的意思是,除了王京那伙人之外,背后还有人要收割天科大的地运?” 小白道:“不是光要收割天科大的地运,也包括已经实现与地运一体合一的王者级人运,就是你的运灵哦,颜美女,而且你的运灵已经跟天科大地运借天时合为一体,想换都换不了,一旦换运,命宫必损,人就死定啦。” 颜若凝笑咪咪地说:“我有颜颜保护我呢,不怕。” 魏朝阳赶忙道:“小白前辈,我问你个事儿,这人的运灵,能自己跑掉吗?不是命宫不匹配之类的,就是好不央的,自己跑了,有可能吗?” 小白呆了一呆,“颜美女的运灵跑了?” 魏朝阳道:“跑了一部分。” “什么叫跑了一部分?”小白转了转脑袋,“从来没听说过。” 魏朝阳道:“那你问我,用专业点的术语来问。” 小白大怒,“你又来这套,你又想拿你丰富的学识来侮辱我!我跟你说,我虽然是一只鸟……” 颜若凝捋着它的猫道:“小白前辈,你帮帮魏魏好不好,他是真需要你帮忙。” “呃呃呃,既然这样,那我就问了。”小白立马口风就变,还往颜若凝怀里挤了挤,“你好好给我捋毛啊。魏朝阳我问你,运在成灵后能够自主部分离散吗?” 这个问题一出,立刻有潮水般的内容哗哗就往魏朝阳脑子里冲。 魏朝阳脑子一昏,立足不稳,身子一晃,差点没当场摔倒,幸好颜若凝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魏魏,怎么了?” “没事儿,算是数据有点过载。”魏朝阳使劲儿晃了晃动,理着脑子里冒出来的搜索结果,“运成灵后有三种自主部分离散情况。 第一是,遭到严重伤害,无法维持整体,通过部分正主离散来维持存在;第二是,完成基本聚灵,进入化妖阶段,可定期离开主体发,捕捉化妖所需材料;第三是,运在聚灵过程中,被暗中种下了借形暗运,聚灵后,借形暗运与本运存在严重冲突,必须离散。 颜颜的运灵气完数足,很有可能是第二种情况,完成了基本聚灵后,开始进入化妖阶段了。哎?运灵还能变成妖怪吗?” 小白歪头看着魏朝阳,“你这都从哪儿学来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还化妖,运又不是实体存在的东西,看不到摸不着,连个思考器官都没有,怎么化妖?想化妖,前提是能独立思考哇,就像我这样的。” “我师傅教的。”魏朝阳含糊地应了一句,目光却落到了掌中的大白猪身上。 说起来,这只大白猪也是自己脱离卢迁跑到自己这里来的。 当时卢迁只是稍稍受到些挫折,它居然就跑了,跟之前了解的运与命宫、行为冲突才会脱离命宫的那些情况都不是很相符,不知道算是怎么回事。 他正琢磨着呢,就见天空中红光一闪,乌鸦居然飞回来了,身周燃烧着腾腾火焰,扑楞楞落到颜若凝头上的小太阳里,翅膀一收,火焰太阳全都随之消失,然后它跳到魏朝阳的手掌上,一脚把大白猪踢开,一低头,往掌心处吐出样东西来。 那是一颗圆滚滚的珠子,指头大小,晶莹剔透,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一看就不是凡品。 凝结的运力,约10点。 运力! 魏朝阳震惊了。 这玩意不是那个大厅给自己开的工资吗? 还以为是多罕见的东西,万万没想到,随随便便就能捡到! 乌鸦把运力珠子往前踢了踢,歪头看了看魏朝阳,然后一伸脑袋。 魏朝阳伸手给乌鸦挠头捋毛。 小白就问:“你那两只手在干什么,做法吗?” 魏朝阳道:“我这手里有运灵,怕它跑了,按着点。” 小白怀疑地说:“怎么看着像在给鸟捋毛?” “手法,特殊手法。”魏朝阳含混过去,道:“小白前辈,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跟你请教一下,你要是不知道,就像刚才那样反应我就可以……” 问问题的当口,魏朝阳和颜若凝也没有就在大街上干站着,而是立刻往天科大返。 进了研究生院,就看到滕文彦正站在生物楼下,手托着罗盘,眉头紧锁,一脸凝重。 魏朝阳赶忙过去打招呼,又把颜若凝介绍给滕文彦认识。 滕文彦仔细打量了颜若凝几眼,就有些惊喜,道:“你这面相,天生凰命,定主天下,将来要当皇后娘娘。” 颜若凝,“……” 魏朝阳道:“怎么你还会相面?” 滕文彦道:“多新鲜啊,做咱们这行的,全靠命骨相来测定命宫,再从命宫来推测可能带的运气,难道你不会?” 魏朝阳道:“那你问我会不会?问得专业点!” 滕文彦,“……” 小白扑楞楞落到滕文彦肩膀上,热情地道:“我来,我来,魏朝阳,我问你,测定命宫是什么?” 魏朝阳等了一会儿,什么结果都没有,就道:“不知道,没学过!” 滕文彦,“你这得是别人问了之后,才知道自己学没学过?” 魏朝阳胡扯道:“我师傅就教了我一年,那么多本事,哪教得完,就搞了个什么灌顶之类的,把他的全部所学都灌给了我,可这灌得太多,我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得别人提出专业的问题,才能想得起来。” 滕文彦震惊了,“我一直以为我们拜真都三官属于道家流派,你师傅怎么还兼容了密教的法门?难道密教法术也是奉运天使传下来的?哎,很有可能啊,听说密教里有一派叫阴阳旬波大自在,跟运气这东西有点关系,有机会要跟他们探讨一下……” 魏朝阳一看滕文彦要让自己带沟里去,赶忙道:“这不一定是密教,先别瞎琢磨了,你说刚才检测出天科大地运让噩运给侵染了,是怎么个说法?” 滕文彦便把罗盘拿给魏朝阳看,“我刚才做了八方测定,其他都正常,唯独东南方有阴损毁败气象。你小女朋友的人运已经跟天科大地运合一……” 魏朝阳赶紧解释,“这是我发小,铁哥们,不是女朋友。” 滕文彦瞟了笑嘻嘻的颜若凝,“哦,可也是,她是皇后命,你一看就不可能当皇帝,她是不能嫁人。” 颜若凝就不高兴了,“前辈,这都什么年代了,早没皇帝了,还皇后命呢,我就不信这些封建迷信的说法,按你们这说法,人这一辈子怎么样,难道是下生就注定了?那还都努什么力,下生先找个算命先生来给看一看,然后躺着等命到就行了。” 滕文彦道:“小姑娘,这你就不懂了,你要是说看个相就说什么能你避灾改命,那肯定是骗子,搞封建迷住。 像我们这种的,定命宫,测运气,那都是科学。人的命宫是随着自身和环境变化不停发生改变的,从来没有一成不变。这也是命师能够给人修改命宫的理论基础。 有位哲人说得好啊,一个人的命运啊,固然要靠自我奋斗,但也……” 魏朝阳赶忙道:“这梗就别用了,咱继续说正事儿。” 又轻轻拉了颜若凝一把。 颜若凝皱了皱鼻子,轻轻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好在滕文彦几百岁了,自然不会跟个小姑娘一般见识,继续道:“王者级人运与天科大百年地运合一,互补互促,从此之后,覆盖笼罩范围之内,所有运势都会受到影响,变得向上向好,就算是带了噩运,到这里来,都会受到压制,减少灾祸。 这么说吧,这里本应该从此变成一处大运福地,运气一般的,到这里受到滋养,就会直线向好,运气本就很好的,受到滋养,好上加好,诸事无往不利,运气不好的,受到压制,坏事不沾身,时间长了,这坏运气就会被逼得逃离命宫。 有了这处大运福地,别说天科大会一路风光无限,整个海城都会因此受益,而且只要你这小女朋友继续成长,运势不断增旺,会带动更大范围的地区整体兴旺起来。 这才是王者级人运与地运合一的强大之处,要是以后再有机会碰上天时,再搞一次天地人三才合一,出神仙都不是没有可能啊。 可是,地运东南有损,这二运结合不能圆满,刚才说的那些就不能实现了。王者级人运最多按平常水平发挥,带动身边人的运势,覆盖不了整个地区。 而且融合不圆满,不是人运有损,就是地运有损,必然隐藏灾祸,盛极当衰! 来,来,小姑娘,让我测一下你的运灵有没有问题。” 滕文彦说着把罗盘一托,念念有辞,并指朝颜若凝一点。 魏朝阳就见密密麻麻的透明丝线自罗盘上冒出来,一窝蜂般伸向颜若凝头顶。 本来还趴在魏朝阳手里享受捋毛服务的乌鸦仿佛受了惊吓一般,展翅飞起,落回到颜若凝头顶,往那一蹲,摆出个闭止缩脖的造型。 丝线恰到好处伸到,往乌鸦身上一缠,便有火样的光亮顺着丝线流向罗盘。 罗盘上的指针刷刷急速转动,指向一个又一个字符。 “真是难得的好运啊。”滕文彦赞叹道,“我做炼运师三百年了,还头一回看到这么旺盛这么有气势的运,啧啧,要是从政的有这运,必然能当个国王首相什么的,这要是从商的有这运,世界首富也不成问题,好运,极品好运啊,这么极品的好运怎么就能在你这里留下不动了呢?” 魏朝阳不爱听了,“前辈,颜颜怎么就不能留着这好运?她又聪明又漂亮,什么运配不上?我跟你说啊,别打什么坏主意啊。” 滕文彦嘿嘿笑道:“你紧张什么,我三百多岁了,什么运灵没见过?就是感叹一下嘛。这人有三衰六旺,命宫随之变化,一个运气不可能带一辈子,迟早会因为命宫改变而离开,越是强势的运灵,感觉到变化跑得越快。 真要有这么一天,强留下来也只有害无益。行了,她这运灵没有任何问题,那就准是天科大的地运有问题了。那这事儿水可就深了。” 他说着又托着罗盘往生物楼方向一指,透明细线冒出来,联接到那两颗高大扶桑树上。 翠绿的光芒顺着丝线流回来,偏却其中有几条泛着枯黄的光芒,一看就很不健康的样子。 “你看,这天科大地运,是根基有损,说明当年这地运刚刚开始积聚还没成形的时候,就有人提前布局做扣,这样等到地运成熟,来收割的时候,就能减少许多力气麻烦。” 滕文彦托着罗盘给魏朝阳看。 魏朝阳心想,看什么罗盘啊,我又看不懂,还是直接看树吧。 想着滕文彦说是东南方向有问题,就转到楼后东南方,仔细从这个角度仔细观察扶桑树。 这一看,果然发现了问题。 宽大的树干上,有一条巴掌宽的枯褐色纹路,从树根升起,沿着树身一路向上,最终联接的几根树枝,全都枯败得不成样子,稀稀拉拉的干巴叶子挂在上面,似乎随时都可能掉落下来。 冒出枯败痕迹的树根部位,有一座雕像。 一头俯首躬背的公牛。 据说这是当年天科大初建时立起来的。 还是一位国际著名雕塑大师的手笔。 象征着天科大的立学精神。 但每一个看过这雕像的人都会觉得这牛丑得离谱。 呲牙咧嘴不说,五官还都错位了,就特违和。 后来天科大扩建的时候,曾有打算把这雕像挪到新校门口去,后来不知为什么没有挪。 那道枯褐色的痕迹顺着树干延下来,通过与树身重合的公牛雕像头部和前腿,没入雕像基座。 滕文彦已经跟着魏朝阳转过来,见他在不停打量四周,就问:“你看什么呢?” 魏朝阳道:“你不是地运东南有问题嘛,我转过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滕文彦失笑道:“地运与天科大牵联,至少覆盖了整个天科大校园,从这个位置往东南方去,都算是地运东南,范围不是一般的大,想在这片地方找出不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跟大海捞针也没有什么区别。你不是跟郭家兴打了交道吗?不如找他帮忙,动用委员会的力量,多拉些人来,撒网式检查……” 魏朝阳问:“我听小白前辈说,你之前来看过天科大的地运,当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吗?” 滕文彦道:“当时就是一走一过,随便看看,又不准备动这里的地运,我没事细看它干什么,检查地运,很耗力气的。” 正说着呢,魏朝阳的手机响了。 来电话的,是明心桐。 “委员会在东十字大街截住了收割队,抓了几个人,剩下的拒绝投降,现在被围在一幢老废楼里。郭部长想要跟你通电话。” 通话的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很多人在走动交谈,显得极是混乱。 在魏朝阳回复同意后,郭家兴的声音响起在话筒里。 “小魏大师,我们刚才紧急审问了捉到的几个收割队员,得到个坏消息。他们从昨昨天起,就开始准备收割那个王者级人运,所以预先在天科大的布置,刚刚来的路上,已经提前远距离激活,需要尽快解除,不然的话,会对天科大地运产生永久性的不可逆损伤!” ------------ 第五十七章 合伙 要是换个人的话,听郭家兴这么说,十有七八会立刻问,怎么解决,在哪个位置。 毕竟魏朝阳现在就在天科大,还和颜若凝的王者级人运有关系,不说自告奋勇,只说就近就便,那也是应当做的。 可魏朝阳毕竟是魏朝阳,听郭家兴说完,只“嗯”了一声,就再没下文。 郭家兴没等到回应,就干咳了一声道:“我们傅委员想跟你通个话。” 就挺突兀的。 本来是等着魏朝阳回应,扯出话头,再顺势把这事提出来。 可现在,魏朝阳不搭茬儿,就只能硬来了。 魏朝阳这才说:“麻烦郭部长了,请傅委员说吧,我听着呢。” 傅通的深厚低沉的声音就跟着响了起来,“小魏大师,你好,我是海城运气监管委员会最高常务委员会委员傅通,关于福喜公司这个事情,想先跟你通个气。” 魏朝阳把免提打开,示意颜若凝来听,滕文彦也毫不客气地凑了上来。 傅通继续说道:“按照规定,各类运气服务公司,派遣收割队前往某地收割运气,需要向当地委员会报备,否则就是非法收割。 所在地委员会可以动员一切手段给予打击,并在结束后,将情况报送至洲区委员会。 当然了,具体情况还要具体看,福喜公司是北方最大的运气服务公司,在整个东北亚的运气服务公司中也是能排得上名号……” 话说到这里,就没有继续再下去,似乎没说完,但实际上意思已经表达清楚了。 对于傅通而言,这是个极难做出的决定。 明心桐按照魏朝阳的指点,联系上郭家兴把事情一说后,郭家兴当时就恍然大悟。 原本想不通明家为什么会跟魏朝阳结盟,与王京为敌。 明家是委员会内部最大的世家之一,运灵虽然罕见珍贵,但对于他们这样的历史悠久的世家来说,为了一个两个就与王京这种背后有大靠山的地方实权人物为敌,并不是什么划算的买卖。 可要是为了王者级人运,那就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但转过来说,王者级人运的事情一旦爆出来,影响也实在是太大了。 郭家兴最开始的时候,只是想借魏朝阳的本事,弄个运灵给自己的即将到来的退休生活找找补,而傅通想要和魏朝阳搭上关系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在委员会内部晋寻求强力支持罢了。 现在,眼瞅着海城这事儿越搞越大,其实还是违背了两人最初的心意。 所以,最开始的时候,郭家兴是真不想管这档子事儿,刚想开口拒绝,却突然想到了另一个消息。 下午王京出事后,是行动部部长秦青亲自带队前去处理的。 她甚至都没有先向最高十二人汇报,而是把王京的尸体和那个噩运骑士押起来之后,才做的事后报告。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郭家兴做为地头蛇,对每个空降的外来户背后关系都摸得门清。 秦青的背后是明见章,早些年给明见章做过行政秘书! 有秦青在,明家完全有能力把手伸到海城自行其事。 而且明家在这里还有个准姻亲的齐家能联系呢! 明心桐先来找他郭家兴,肯定是因为联姻的事情,对明家还有心结,可如果他拒绝的话,走投无路的明心桐肯定会去找秦青和齐家。 而齐家老三齐正光,如今就是海城委员会最高十二人之一,也是傅通本次谋求晋升洲区位置的最大竞争对手! 齐家本身又是海城地区的坐地豪强,影响力巨大,别说让他们借机拿到了王者级人运的控制权,就算是借机分润到了其中的好处,也足够让齐家势力膨胀到骇人的地步,到那里弄不好整个海城委员会都会成为齐家的传声筒。 这无论对郭家兴和傅通来说,可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所以,郭家兴就问了一句,“明监察,来找我,是你的决定,还是小魏大师的?” 明心桐如实回答,“小魏大师这么说的。” 郭家兴就不再犹豫,立马带着明心桐去见傅通,把事情讲了一遍。 傅通的想法果然跟郭家兴一模一样,在短暂的思考之后,便果断做出决定,帮魏朝阳解决这个隐患。 能够搭上魏朝阳这个炼运师,就已经是意外之喜,要是能再借此分润到王者级人运带来的利益,那简直就是老天爷在成全他傅通了。 当然了,傅通还是想跟魏朝阳先沟通一下,毕竟魏朝阳现在只知道郭家兴,不知道他傅委员,他得让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不过既然魏朝阳已经先提了要求,他要是不办就先通话,未免会有要挟的意思,怕会被魏朝阳误会,传说中的炼运师可都是小气得很,一旦误会了,就不好往回圆了。 所以傅通第一时间安排调查收割队的下落。 有明心桐提供的信息,这事儿极为好弄。 傅通和郭家兴分头行动,他前往情报部,郭家兴则找上朴昌这个福喜公司在海城分公司的经理。 可当傅通找到情报部的时候,却发现部长鲁前进下落不明,电话打不能,人也找不到,连秘书都不晓得他的下落。 好在这两年鲁前进被傅通排挤得没了实权,情报部的骨干全是傅通的人,既然鲁前进不在,傅通干脆亲自接管情报部,内外调查同步进行,只个把小时,就把卢迁给挖了出来。 卢迁在几天前到财务那里报过一笔费用,说是按鲁前进吩咐接待外来工作人员用的,具体接待的人按要求保秘。 情报部做事,向来神神秘,卢迁手里又拿着鲁前进批的许可,财务也没多问,就给走了手续,当然了钱是不能立刻就给的,只把手续留了下来。 这手续里就有某家酒店的住宿押金票据。 这张票据现在不能报,只是做为卢迁报销用车和用餐费用的凭证,等结了住宿费之后,才能再报。 傅通再一问,这事儿整个情报部居然再没其他人知道了,立刻就毫不犹豫地联系了秦青。 一般抓捕行动,都是由行动部负责,更何况秦青还是明见章的人,肯定不能绕开。 秦青接到消息之后,二话没说,就带队出发。 结果在酒店扑了空,细一打听,才知道卢迁刚刚来过,把人带走了。 这大晚上的,突然离开,那显然就是要采取行动了。 秦青一面往天科大赶,一面把情况报告给了傅通。 刚赶了没多久,就接到郭家兴的通报。 郭家兴见了朴昌之后,也没提王者级人运的事情,只说你们福喜公司暗中派了支收割队到海城,没跟委员会报备,让朴昌解释是怎么回事。 朴昌表示对此毫不知情,也没有接到总公司的相关通知,所以就算这事儿是真的,也不可能是总公司的官方行为,很可能是内部有人公器私用。 然后他就立刻主动联系在总公司的朋友帮忙调查。 为什么他会这么积极主动?因为他已经知道王京自杀的消息。 海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圈子里就这么多人,这么大的事情,早就传得纷纷扬扬,朴昌本来就对投向郭家兴心动,听到消息之后,震惊之余,便立刻拿定了主意。 如今郭家兴亲自上门,他必然得好好表现。 这一打听,还真让朴昌打听到了。 福喜公司虽大,但收割队总共只有三支,因为他们的行动过于敏感,任何去向都要做严格登记。 朴昌这朋友是总公司行政办的,跟登记负责人就坐对面桌。 这行动登记也不是什么保密的事情,登记本平时就搁抽屉里连锁都不上,拿出来一瞧,就找到去向时间和带队人以及联络方式。 这个联络方式不是手机,而是福喜公司内部通话器,能够定位的。 拿到了这个信息,朴昌立马就在海城公司这边定位到了收割队的位置。 秦青按着郭家兴转交的信息,组织人员就近拦截,成功在距离天科大不到两公里的位置,把收割队给拦了下来。 各类运气公司的人见了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基本都跟猫见了老鼠一样。 秦青本以为只要拦住,这事儿就算解决了。 哪知道,福喜公司收割队这帮人居然公然冲击阻拦的行动部人员,突然开车撞飞了两个工作人员,发疯一样往天科大那边冲。 接到这个消息后,无论是秦青,还是傅通郭家兴,都大为震惊。 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哪家运气公司敢这么挑衅委员会的权威了! 不是福喜公司疯了,就是这里面还有别的更大的事儿,让福喜公司的人敢于无视委员会的强大力量! 傅通立刻命令秦青继续带队拦截,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帮人进入天科大,又安排情报部的人协助监察,然后紧急发起了一次最高十二人的网络会议,简单通报福喜公司收割队未经报备批准就进入海城的这些情况后,提出了动用四支队参与拦截抓捕行动以及自己主持行动的意见。 四支队是属于最高十二直接掌握的武装力量,想要动用,必须得上会才行,不然哪怕是常务委员也不能直接调动。 虽然最高十二人各怀心思,但这种挑衅行为,已经等于是公开打海城委员会的脸了,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别管有什么想法,都绝对不能容忍这个行为,当即就全票通过了傅通的提议,并且正式紧急授权傅通代表最高委员会全权处理此事。 傅通开会的工夫,秦青带队赶到现场,拦下了收割队,收割队冲不过去,便掉头开溜,秦青靠着情报部提供的信息,一直紧追不放,等到了傅通调动的第一支队到来形成合围,最终成功抓捕三人,并把剩余六人堵进了一处废弃多年的老楼里。 通过紧急审讯,拿到部分情报后,傅通便决定与魏朝阳通话。 不仅仅是要亮明自己的存在,还要亲自听听魏朝阳在这件事情上的意思。 如何处置这起事件,还要看魏朝阳怎么决定。 他之所以要说明福喜公司在海城委员会心目中的地位,就是要看魏朝阳的态度。 不过,他这话说得太过隐晦,要是内行人的话,一听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傅通以为魏朝阳都跟明家暗地合作了,显然是正经的圈人士。 可问题是,魏朝阳他就纯粹是个外行人,虽然听出来傅通话里有话,却一时搞不清楚他的具体意思,不禁有些为难。 滕文彦一看,笑着插嘴道:“傅委员这是想借机逼我们小魏大师做决定吗?” 顿了顿,补充道:“我是滕文彦!” 傅通一听滕文彦自报名号,不由得身子一震,下意识看了郭家兴一眼。 他正坐在车里,手机也开着免提跟郭家兴一起听呢。 郭家兴几乎同时看到傅通。 两人对视一眼,便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个魏朝阳果然不是一般人! 火神滕文彦这种桀骜之辈,不仅要捏着鼻子,用自己的几百年的名声硬捧,有事儿居然还第一时间就赶了过去! 只凭这一点,之前的决定,就赌对了! 傅通立刻不再云里雾里的含糊着说了,直接道:“滕前辈,您误会了,我怎么敢逼小魏大师做什么决定,实在是这件事情我也很难为啊。您二位现在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们,委员会运作需要足够的资金支持,但做为监管者,又不能经营运气,所以需要各类运气公司提供外围服务。 福喜公司是我们北方几个地区委员会合伙扶植起来的重点企业,不仅是我们北方业界的牌头,这些年也为各家委员会提供了丰厚的资金回报,让我们能够顺利运转。 从我这个委员的角度,自然是不能对福喜公司处理太重的,处理得太重,北方地区没了自己牌面支撑,面子和里子都损失太大,光是海城委员会这边就通不过,更何况还涉及到其他几家委员会。 可是从小魏大师这边考虑,福喜公司敢于对小魏大师掌握的王者级人运下黑手,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的,自然是处置越重越好! 我现在,实在是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啊!” 虽然说得很实在,但傅通还是在试探魏朝阳的意思。 炼运师最大的特点,不是有一手炼运神通,也不是睚眦必报,而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一般来说,他们都是为了炼运才会在人前表露身份,但完成炼运之后,往往就会直接闪人。 如果魏朝阳也是抱着这个打算,那傅通自然还会帮魏朝阳,跟他结个善缘,但却不会卖大力气得罪太多人。 帮的这个度,看的就是魏朝阳能在海城呆多久。 魏朝阳这回听明白了,抬头看了颜若凝一眼,颜若凝冲他眨了眨眼睛,他便道:“王者级人运与地运借天时合而为一,是难得一遇的大事件,真正的影响需要时间才能慢慢显现,但可以肯定的是,海城地区的好运气会因此而呈现爆发性增长,我在完成师门试炼后,会在海城多呆一段时间,至少在完成学业之前,不会离开。咳,我是准备考研的。” 傅通一听,妥了,这位下半年才大二,光本科就得再读三年,考了研再读三年,那就是那六年,就算不读博了,读完研就闪了,有这六年也足够了。他如果六年都爬不到总会位置,那还要什么靠山支持,直接在海城退休就完了。 “小魏大师,看得真是长远,那不知道有没有具体打算?你的身份已经显露,过后肯定会有很多人上门来拜访你,肯定会影响到你的日常生活和工作,不知道需不需要我这边提供些帮助?” 魏朝阳这会儿工夫已经把思路完全理顺了,“我现在手头有两个临时找来的帮手,一个叫李顶,一个叫吉德天,我安排他们去注册了一家公司,我在海城这段时间,从我这里出手的运气,都由这家公司专营,如果傅委员感兴趣的话,可以考虑参一股?” 傅通喜出望外,道:“这个不合适,我在委员会任职,按规定是不能参与运气公司经营的,当然了,如果小魏大师有开办运气公司的想法,我愿意推荐些人来给你打打下手,另外在委员会这边,我会为你争取最佳的政策。 说来也是巧了,前阵子开会的时瞧,郭部长还感叹说海城这么要害的地方,居然一家像样的本土运气公司都没有,还得靠福喜给我们撑面子,我们就打算孵化一两家本地的代表性企业,如今你这个炼运师要开公司,那不比谁开都强? 正好,郭部长手头有家新成立的公司,原本是要想受这个孵化政策的,不如和你这个公司合股经营,大家各取所需?” 郭家兴现在手头自然是没有这么个公司的,今天之前他还混吃等退休呢,哪来的那个干劲推动什么新公司,不过现在既然需要,那自然是分分钟可以弄一个出来。 魏朝阳道:“王者级人运所得利益我们三家各占三成,还有一成是留给我师姐,颜若凝,也就是王者级人运的拥有者。 除此之外,既然成立这么个公司,肯定不能只经营这一项,至少我炼的运也会通过这个公司来卖,所以我这边的股份要多占一些,我占的这些股份里,除了我自己之外,还有师门要占一部分,滕前辈要占一部分。 傅委员你觉得怎么样?” 傅通思忖片刻道:“不如我们把未来的经营分成三块,各成立一家公司,然后由三家公司合股成立集团。 一家专营王者级人运带来的种种好处,比如说想借地利蕴养运气运数的,想借王运压制噩运的,想借地运经营生意的,这些都得收费,这一家,按你说的三三制加一占股; 一家专营你和滕前辈炼出来的运,只做出售,因为这些运不是天然生成的,委员会无权过问,所有经营收益都不用经过委员会,这一家你们可以独占股份; 第三家则做各类运气的出租服务,也就是福喜公司的业务范围,不仅可以出租你们独家公司出售的运,也可以租委员会拍卖的运。 三家合股成立的集团,按三家公司各占三成股份,再拿出一成股来做机动。” 这里面就隐含的意思就多了。 魏朝阳要不是学经贸金融的,没准还会觉得这么搞等于是脱了裤子放屁,太过麻烦,但此时听傅通一说,就知道这位傅委员是真正要把这家公司当事业来做,所以才会在开始就设计这么复杂的股权和经营结构。 这样一家注定会成份复杂且利润惊人的公司,这样的设计从各方面来说,都是最好的。 魏朝阳道:“就按傅委员说的办,明天我们见一面,再具体商量。” 傅通当即道:“福喜公司暗中派遣收割队潜入海城,是一重罪,意图伤害地运,又是一重罪,严重违反委员会的规定,必须严惩不怠! 我会向在海城常务委员会议上提出吊销福喜公司执照的处置意见,取消他们所有运灵的使用权,并上报亚洲区委员会审核。 在亚洲区委员会反馈结果之前,海城委员会将在自己职权范围内,停止福喜海城分公司的一切经营,没收全部资产,从此以后禁止进入海城!” 傅通的这个提议只要通过,魏朝阳劫了福喜公司运灵的事情,也就随之解决,根本不是个事儿了。 至于蝴蝶翩翩那个运灵,当然最好是交还给委员会,但如果魏朝阳不想交还,可也没问题,只要把锅扣在福喜公司身上就可以了。 魏朝阳对傅通这个想法感到很满意。 虽然自己不小心劫胡了福喜公司的运灵,理亏在先,但自己毕竟是无心之失,而且也没给福喜公司造成损失,当时想着也是把运灵赶紧还回去,哪知道福喜公司上来就喊打喊杀,简直不是一般的霸道。 既然对着自己喊杀喊杀,那么自己这边给予回击,直接赶绝,也是理所应当的。 “傅委员,你这个提议在亚洲区委员会上通过的机会率有多大?” 傅通老实回答:“机率不高,毕竟这里还有其他几个地区委员会的利益,他们肯定会全力反对,我提这个意见,不过漫天要价,这次的问题这么严重,如果我们做为当事方提议不能通过的话,亚洲区委员会肯定要给我们别的条件来做为补偿。 我设想的能争取到的最佳结果是拿到三样条件,一个是罚款,至少也得罚个十亿才行,第二个是地区禁入,我们海城委员会管辖的地区从此禁止福喜公司进入,第三个是福喜公司凡是在海城地区取得的运,都会被取消使用资格!” 魏朝阳便道:“这样也不错,那么大个公司,真想一棒子打死也不容易,那就这么办吧。刚才郭部长说收割队提前激活了设置,想要损坏天科大地运,那设置在什么位置,我现在就在天科大,可以就近过去。” “在研究生院西北侧的亭子顶上安了个微光发射器,会定时发射光束,照在地运的核心点上,通过持续照射,破坏地运聚集,消减地运覆盖力量,减轻地运与王者级人运的联系密度,为收割人运做准备。” ------------ 第五十八章 ready go! 挂了电话,傅通的兴奋难以抑制,猛得在空中一挥拳头。 郭家兴也是乐得合不拢嘴,道:“这事儿要是成了,不敢往大了说,一份类似齐家的基业,那是准准能打下。” 傅通意味深长地道:“我还有不到六个月的时间,师傅,就看你和小魏大师这边了。” 他想要在换届之前拿到足够的资本上位洲区级委员会,最好的依靠就是这家即将成立的集团公司。 只要能够在这段时间内,把这家公司发展起来,打造成东北亚地区的新星头牌,把足够多的相关利益方拉拢进来,到时候他们自然而然就会主动推着傅通上位。 运气服务公司做得越大,就要求在委员会内部的代言人位置越高,两者是相辅相成的。 从来没听说哪家运气服务公司没有委员会内部关系能够做大的。 而想要把这家新公司快速做大,形成足够强的利益网,最关键就在于魏朝阳这个炼运师的支持。 炼运师炼出来的运,只要来路清白,就不受委员会的管控,可以随意出手售卖。 有了这三家公司,魏朝阳完全可以借助王者级人运和地运所形成的这块宝地,培养好运,炼化的运气出售给自家集团的服务公司,再由自家集团的服务公司来出租获利。 这样一个内循环成形,最重要的是就是所获得的利益可以不用向委员会缴纳,完全自享! 简直可以说是,自委员会成立以来,从未出现过的独立于委员会体系之外的势力! 这里面的关键,炼运师,王者级人运与地运相结合,缺一不可! 现在,傅通向魏朝阳表现自己的时候到了。 傅通深吸了口气,推门下车,向着等在外面的一众委员会工作人员道:“按计划行动,向他们下达最后通碟,再敢于抵抗者,格杀勿论!委员会的权威与尊严,不容侵犯!” 众人齐声应是,立刻行动。 随着接受命令人群的散开,将前方黑洞洞的废弃大楼包围得严严实实的上百行动人员,立刻从各个入口向楼内推进。 手电的光柱在楼层间晃动,黑压压的人群逐个房间推进搜索。 散布在楼宇四周的车辆,打开了车顶的探照灯,巨大的光圈将整个楼四面映得雪亮。 高音喇叭开始持续喊话,“这里是委员会下达的最后通碟,你们必须立刻放弃抵抗投降,否则将格杀勿论……” 更远一些的外围街道上,大型施工车辆在各个道口开动起来,巨大的轰鸣噪音掩盖了喇叭的声音。 “前方施工,绕路行驶”的大牌,将意图从此路过的车辆阻挡在外。 整个海城委员会已经开始倾力动员。 从傅通做出决定那一刻起,这件事情就已经上升到委员会的权威受到运气服务公司挑战的层面上了。 从这一刻起,这件事情的处置,只逐级上报,不断扩大,绝对没有压下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可能! 当傅通开始行动的时候,魏朝阳也决定前去解除收割队的设置,保护天科大地运不受伤害。 颜若凝想跟他一起去。 魏朝阳却道:“就是解决个装置,没什么大不了的,今天晚上应该没什么事了,你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 说完,冲颜若凝眨了眨眼睛。 颜若凝撇了撇嘴,“行,那我回去休息。对了,明天你去办事得带着我,这么有趣的事情,我必须得参加。再说了,我可是你们成立公司的重要关键呢!” 说完用手往头顶上比划了一下。 魏朝阳笑呵呵地说:“行,你不怕老许催你搞论文就跟着我一起去。” 转头又对滕文彦道:“滕前辈,明天你去不去?” 滕文彦道:“我还缺你们那点钱?这公司算我干什么?你也不先征求我的意见,就自作主张,过份了啊。” 魏朝阳笑道:“我这还年轻,本事虽大,但经验不成,还得您这个老前辈帮我一把,别让傅通那帮人把我给带坑里去。” 滕文彦这才勉强点头道:“行啊,那我就帮你一把,明天也跟你跑一趟,撑撑场面。” 小白朴楞着翅膀道:“你就装吧,能跟天地人三才合一的事情搭上关系,还不偷着乐,人家小魏主动给你机会,你还在这儿装上了。” 滕文彦大怒,伸手就去打小白,“你胡说些什么,我纵横天下三百年,炼运无数……” 小白飞起来道:“可惜一个王者级人运都没接触过,更别提参与三才合一的大事件了。哎,小颜美女,我跟你说啊,老滕刚拿到长命百岁的时候,可怕死了,什么大事儿都远远的溜边走,就怕坏了长命百岁的运势,如今他倒是抖起来,这个不怕,那个不怕,天天作死,我就看不惯他这个得瑟劲儿……” 说着落到颜若凝肩上,“我决定不跟这个死老头啦!” 滕文彦大怒,就要上去抓小白。 颜若凝赶紧躲到魏朝阳身后。 魏朝阳张臂拦着劝道:“前辈,前辈,冷静啊,没必要跟一只鸟置气。” “我纵横天下三百年,谁见了不得老老实实的,偏就这破鸟天天跟我过不去,我,我不要它了,它爱跟谁跟谁!” 滕文彦气得脸红脖子粗,一甩袖子,也不答理魏朝阳的招呼,转身就走,眨眼就没了影子。 魏朝阳和颜若凝面面相觑。 小白却是得意地道:“美女,美女,我以后跟你吧,我跟你说啊,炼运师的本事我都知道,你想学,我教你啊,哈哈,再也不用受那死老头的气啦,哈哈……” 颜若凝开心地道:“好啊,那我拜你为师。” 魏朝阳赶忙劝道:“颜颜,你冷静一下,它是只鸟啊。还有啊,它虽然是只鸟,但是只会说话的鸟,就跟妖怪一样,你得小心些,别让它占了便宜!” 小白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只雌鸟,跟颜美女是同性,占什么便宜。” 魏朝阳却不放心地道:“这年头,搞百合不比跟搞基的少,同性怎么了,没准儿更危险!” 小白瞪大了眼睛,“哦哦哦,你不说,我还没想过呢,做为一只妖,很可以尝试一下,反正颜美女只是你发小,又不是你女朋友,我们两个搞什么,你也管不着……” 说完,还拿脑袋去蹭颜若凝,把颜若凝蹭得咯咯直笑。 魏朝阳现在感受到了滕文彦的心情。 这只鸟,真的很贱啊。 “行了,你快去办事吧。”颜若凝推了魏朝阳一把,“快去快回,我还有点害怕,今晚你在我这儿住,天亮再走,我给你留门。” 小白扑楞了下翅膀,提醒道:“颜美女,你这是引狼入室,如果他兽性大发,可怎么办?” “他又打不过我。”颜若凝拍了拍小白的脑袋,“再说了,不是有你保护我嘛,你可是我师傅,你不保护我,谁保护我?” “对呀,放心吧,有我保护你呢!” 小白立刻挺胸态度,睥睨魏朝阳。 魏朝阳就很想打鸟。 但想想还是算了,堂堂男子汉,跟只鸟一般见识,太掉价了,等回头找机会,偷偷拔它毛好了! 颜若凝目送着魏朝阳离开,这才转身返回宿舍。 天科大的研究生宿舍条件算不上好,一般是两人一间,不过颜若凝自己占了一间,在校长的亲自关心下,改成了宽敞的单人宿舍。 她抱着棉花,带着小白,哼着歌,脚步轻快地回到房间,还特意留着门没关,进屋从柜后拽出张简易床来,放到自己床旁边,又拿出套被褥枕头,仔细铺好。 小白震惊了,“他经常在你这里睡吗?” 颜若凝道:“我经常会做噩梦,吓醒了,不敢睡,就把他叫来陪我,陪我到天亮再走。” 小白更震惊了,“他来过这么多次,居然都没把你这么个大美女给睡了,简直禽兽不如啊!” 颜若凝笑着拍了小白脑袋一把,“哎哟,前辈,你是一只鸟啊,怎么尽说这些虎狼之词。我们两个是发小,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他哪能做得出来那种事情。” 小白哼了一声,“青梅竹马什么的,最容易擦枪走火了!他居然对你这种大美女无无动于衷,有没有考虑过他可能是个基?我跟你说啊,最近我在晋江看文,这才发现原来世界上这么多搞基……哎,什么鬼!” 颜若凝问:“怎么了?” “别动,有问题!”小白扑楞了下翅膀,警惕地把头转来转去,“我感觉到,局部运势在发生改变!” “你还能感觉到这个?”颜若凝好奇地看着小白,伸手去摸它的头,想要安抚她,可是一抬手,却不小心在简易床边上的刮了下,登时把手背刮出道斜长的口子来,血立刻流了出来。 “别动,千万别动。”小白的声音变得紧张起来,“我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颜若凝问:“什么危险的气息?” 却忽听有个低沉的声音说:“传说中有长生种的储运兽能够闻到噩运所带来的危险,想不到居然是真事。”一个缓身散发着黑气的阴影出现在门前,似乎转了下头,“嘿嘿,连门都不开,倒是省了我些许麻烦。” 小白惊叫:“噩运骑士!” “不亏是火神的储运兽,有点见识。”黑影缓缓挪进房间,屋顶的灯突然啪地碎裂,黑暗随之铺满整个房间,只余下窗外月色带来的些微亮度,将不大的房间,切割得明一块,暗一块。 颜若凝稳稳地站着,毫无惧色,“你是来抢我的运灵的?” “这是一句正确的废话。”黑影稳稳的立在房间中央,身上的黑气向外漫延,离开身周大概米许远,就消失无踪。 颜若凝又问:“不是说得很解除地运和我的联系,然后才能收割运灵吗?福喜公司的收割队已经被委员会给拦住,过不来了,你这是白废工夫吧。” “嘿嘿嘿,看起来你懂的也不少嘛。”黑影发出阴沉的笑声,“不过,那只是一般的收割方式,实际上还有另外一种收割方法。只要把你的头割下来,带着离开足够远的距离,就可以自动解除人运与地运的联系,而且只要防腐方法得当,只要你的头不烂,命宫就可以持续相当长时间的活性,保持运灵的健康正常。” “要是这么简单的话,你为什么不直接过来杀我,还要搞那么多事情?”颜若凝出乎意料地冷静,依旧保持身体纹丝不动,淡淡反问:“还是需要做些布置吧。”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么多话?就是因为要完成最后的布置。我的侍从会在外面布置一个简易阵法,既防备有人能冲进来救你,也可以暂时中断你与地运的联系,这样割你脑袋的时候,就不会因为生命体征变动而引起地运的关联变化。其实,你应该趁着刚才,拼着身受重伤试着逃一下,没准儿还有活命的机会,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黑影向着颜若凝伸出黑气弥漫的手掌。 “千万不要动,不动,还能少受些苦。这里已经被我的噩运八难三灾所覆盖,噩运场范围内,只要有东西移动,身边的任何物品都会对你造成伤害,移动幅度越大,伤害就越多越重!比如说,这样……” 小白羽毛突然掉下来一根,飘飘然落到颜若凝的脖子上,立时在白玉般的皮肤表面割出一道鲜红的伤口。 “这是靠不断叠加机率来制造大量伤害的噩运吗?”颜若凝若有所思,她已经从魏朝阳那里知道了些粗浅的运气知识,脑子又灵光得无人能比,立刻就做出了判断,“你想用这种噩运的话,自己一定也遭受过重重伤害吧。遭受这么多的重叠伤害,就算每次都能得到及时救治,你的身体也一定会因此而遭到不可逆的严重损伤,遭受损伤的身体,在近身肉搏上基本都会很差,只要能够靠近你,就可以轻松把你打倒!” “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可惜你根本没有机会靠近我啊,站着别动,让我割下你的脑袋,放心,我的刀很快,一点也不会痛……” 雪亮的弯刀自黑影袖中缓缓亮出,在月光下反射出骇人的凶光。 突然,一条人影自房间中黑暗的角落里一跃而出。 此时,整个房间都处在噩运力场的覆盖之下,所有人和物都要受到噩运的影响。 这人影一跳起来,便不自觉得被桌子椅子床撞到,上面乱七八糟的零碎物件在撞击中飞起,纷纷砸在人影身上。 满身鲜血飞溅,如同猛然下场了一场小雨。 空气中立时充满刺鼻的血腥气味儿。 就在这一刻,颜若凝的眼神变了,变得无法形容的凶猛,可是尽管全身都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可她却依旧一动不动。 跃出的人影,就这么带着飞崩的血雾,呼啸着冲向正抽刀而出的噩运骑士。 噩运骑士明显有些出乎意料,但动作却丝毫不慢,一把就将弯刀扔了出去。 弯刀在空中旋转着,撞向扑过来的溅血人影。 那人影掏出一柄八角锤,信手一挥,便正正砸到弯刀上,将弯刀当场砸断,紧接着一锤砸向噩运骑士。 噩运骑士闪电般后退,同时将手边遇到的东西,全都胡乱扔起来。 这些乱扔的东西,纷纷撞向追击过来的人影。 有噩运覆盖,哪怕轻轻一刮,也能对人影造成伤害。 可是那个人影竟然不闪不避,就那么直楞楞的冲过来,仿佛失控的火车头般。 扔起来的东西撞到他的身上,也只不过再多溅起一篷鲜血,使他身周笼罩的智力雾变得更浓了一些。 人影冲至近前,猛得一锤挥下。 噩运骑士急忙一躲,锤子打在肩膀上,发出沉闷的碎裂声,整个胳膊都不自然的甩了起来。 他不由闷哼一声,从怀里取出一叠扑克牌,信手洒了出去。 扑克牌宛如飞刀般在空中旋转着割向冲来的人影。 人影,依旧,不闪,不避,就那么冲过扑克牌阵,合身撞进了噩运骑士的怀里。 噩运骑士前胸骨骼发出清晰的碎裂声响。。 他惨叫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人影站到身前,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 噩运骑士艰难地抬起头,看清楚人影的样子,低低发出一声呻吟般的吼叫,“魏朝阳,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本应该去亭那边解除设置的魏朝阳,此刻满身浴血,宛如屠场中走出的屠夫,浑身都散发着令人恐惧的血腥味道。 要是换个人,在噩运场的威力之下,这么横冲直撞,不说被切割得七零八落,也得浑身重伤,根本无力进攻。 可是魏朝阳现在身上叠着吉星高照、有惊无险、战无不胜三重BUFF,噩运带来的伤害虽然不可避免,却都能够及时避开要害。 此时他虽然浑身鲜血淋漓,仿佛个血人一般,看着骇人,但实际上都只是皮肉外伤,对作战能力基本没有影响。 听到施女士的惊呼,魏朝阳咧嘴一笑,却根本不废话,抬手伸向噩运骑士的头顶。 难道他会停下来告诉这个敌人自己早在傅通那边拉住收割队后,就已经警惕一直没有出现的噩运骑士,后面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演戏,之所以三人分开,也是为了把潜藏暗中的噩运骑士给钓出来?他在离开之后,就借助阴影潜行回来,就连颜若凝没有关门,其实也是为了引诱噩运骑士从门而入,方便他展开伏击! 唯一没有料到的是,这个噩运骑士的噩运力量这么强,就算能战胜,这一身的伤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这些,当然不会告诉她啦。 只有反派会死于非要解释自己多牛逼的强迫症,正派从来都是话不多说就是干啊! 施女士的头顶上,有一团扭曲的噩运,宛如一个肉/团,布满大大小小的嘴巴,鲜血淋漓,触手如林。 魏朝阳一把便将这噩运稳稳捉住。 运灵:八难三灾。 魏朝阳心里就是一动。 从王京这个骑士侍从身上捉来的,也是八难三灾,不知这里有什么说道。 手上动作丝毫不慢,捏住八难三灾就下揪。 这一揪,这八难三灾却好像生了根一般,纹丝不动,反倒是那个面目模糊的噩运骑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满身黑气急速收缩进那个肉块般的运灵里,露出一张僵硬臃肿的女人脸。 如果鲁前进在这里的话,就会一眼认出她,正是接替王京来督促他继续采取行动的施女士。 黑色的血流顺着眼睛鼻子耳朵汩汩淌下来,整个身体都因为痛苦而抽搐,可那脸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魏朝阳皱起眉头,紧紧捏住八难三灾,正想再次努力重揪,可已经痛苦全身抽搐失常的施女士却突然发出一声爆吼,“我们一起死吧!” 她的脸皮突然就裂开了,碎皮哗啦啦落下来,露出一张密布着层层叠叠紫黑伤痕,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模样的恐怖面孔。 那面孔上,赫然有一道闪着微微血光的符纹。 小白尖叫:“那是碎运断命符,快跑,不要沾上碎掉的噩运,会渗到命宫里!” “哈哈哈,一起死吧,魏朝阳!”施女士猛得抬手,死死抓住魏朝阳的手腕,“好好享受无时无刻千刀万的痛苦吧,哈哈哈……” 魏朝阳猛一甩手,把施女士整个人都甩到了空中,却依旧不能把她甩开。 符纹闪烁得越加激烈。 妈蛋,必须得拼一拼了! 魏朝阳大叫:“棉花!” 一直躲在角落里的黑棉闪电般窜出,落到魏朝阳肩膀上。 魏朝阳抬手,将落福金猪导出,快速与头上的战无不胜连续交换,“棉花,走啊!” 棉花自他的肩膀上跃开。 轰隆一声大响。 电光闪现,结结实实打在魏朝阳身上。 时间在此刻定格。 魏朝阳再次感受到了螺旋升天! 果然能被雷劈就能灵魂出窍,前往那个号称洞天的废墟! 魏朝阳欣喜若狂。 这次绝对不手欠,一定要把劳保拿到手! 短暂的欣喜之后,他迅速恢复冷静,低头向下看去,准备记住自己和噩运骑士此刻的姿势和位置。 从上面返回的时候,会在一瞬间恢复正常。 他必须借助这一瞬间的机会,摆脱同样被雷劈的噩运骑士。 那么强烈的雷劈,就不信那个噩运骑士还能抓得住他! 可往下这么一看,他不仅大吃了一惊。 下方逐渐远去的视野中,他保持着一手摆臂,一手换运的姿势,全身电光闪烁,青烟袅袅,头发集体起立,仿佛正在开大的超级塞亚人。 紧抓着他的噩运骑士同样被笼罩在密密麻麻的电光之中,全身的黑气都被电到冒了出来,在身后形成了一个张牙舞爪的诡异形象,这东西看起来竟然好像是活的一般,满身黑气如同触手向外伸展,竟然顺着电光四处漫延,看起来好像要把所有的电光都染成黑的。 但这都不是让魏朝阳吃惊的地方。 真正让他吃惊的是,那个噩运骑士的竟然也有一个出壳的魂魄正从身体里飞出来。 整体形象与原身一模一样,只是带着些许琉璃样的特质。 因为惊异,嘴巴张得老大,全身都透露出震惊与不可思议。 那个黑气汇成的诡异形象伸出大量的触手缠绕在她的魂魄上,似乎正拼命地想把她拉回到身体里,又好像想跟她一起螺旋升天。 场景怪异而恐怖,充满了难以言喻的不祥之感! 正因为这拉扯,让施女士的魂魄升起的速度明显比魏朝阳慢了一格。 但在短暂的迟滞之后,她还是摆脱了那些黑气触手的束缚,以与魏朝阳相同的速度不停上升。 一对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螺旋升天。 妈蛋,这怎么还带上来一个? 上回在明心桐跟前被劈的时候,可没把明心桐带上来! 难道是因为两人拉扯在一起? 那是不是说,被雷劈了就会升天去往那个废墟,不是自己的专利,而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 奉运仙使该不会就是这么产生的吧! 不对,要是这么容易就能当奉运天使的话,那人间不得仙使遍地走? 这里肯定有什么问题。 没等魏朝阳想明白,眼前划过那种毫无科学精神的五彩斑斓的黑。 他立刻凝神做好准备。 如果噩运骑士也跟着一起上去的话,那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接触到废墟中的力量! 下一刻,光明大作,熟悉的声音响起,“欢迎归来,初级收割者,请继续查收……” 话没说完,突然有尖厉的警报声响起。 电子声内容顿时一变,“检测到偷渡进入的被污染的安全员,级别初级,职位噩运骑士,请收割者立即进入作战状态,保卫基地不受二次污染!” 魏朝阳一听,不由大喜,敢情自己才是正经被允许上来的员工,噩运骑士是非法偷渡来的,还是什么被污染了。 那还有什么可紧张的,咱是主场作战啊! 魏朝阳稳了稳神,做好准备。 下一刻,就见一团巨大的黑影突兀地凭空冒了出来。 妈蛋,什么鬼! 虽然依旧可以看出是那个噩运骑士,可她的体形膨胀了足有三倍,变成了一个少说也得有四五米高的巨人,那胳膊比他的腿都粗,手里握着辣么老大的一柄弯刀,寒光闪烁,一看就凶得不得了。 而且不仅她人变大带着家伙,身后还有好些黑漆漆的触手在乱晃,触手上都长满了锋利的牙齿。 当然最离谱的是,她头上居然有两个闪着乌光的大字,“骑士”! 魏朝阳突然就想起了小白曾说过的话。 “奉运仙使头上有字,那么老大一行,还闪着血光,老醒目了,瞎子才看不到呢。” 他不禁抬手往头上摸了摸。 该不会自己的头上也有字吧! 要是有面镜子就好了! 正琢磨着呢,却突见身旁刷地一闪,冒出一面一人多高的大镜子来。 魏朝阳就是一呆,便听到那个电子音道:“收割者请求的作战武器镜子已经提供那到位,请加油努力,保卫基地!” 妈蛋,这是人工智商吗?这是人工智/障吧! 会读心,那也是人工智/障! 魏朝阳吐槽无力,还是抓紧时间往镜子里瞧一眼。 可这一瞧,他却大感意外。 自家的头上空空荡荡,什么字都没有! 还没等想明白呢,就听对面突然爆发出一阵无法抑制的狂笑。 “哈哈哈哈,真都三官洞天宝地,这里是真都三官洞天宝地,哈哈哈,我居然来到了这里!哈哈哈,是我的了,这里都是我的了!” 魏朝阳扭头一看,就见巨人施女士在那里狂喜得触手乱舞,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便小声说:“我不要镜子,给我收割者套装啊,我要我的装备。” 电子音回答:“请按套装领取按扭领取。” 妈蛋,智/障啊! 按钮在书里,书在大厅的桌子上呢! 最可气的是,这一声动静还特别大,一下就把正狂喜乱舞的施女士给惊到了,她扭头看向魏朝阳,咧嘴露出一个看到猎物的猛兽般的可怖笑容。 “都传说炼运师掌握着真都三官洞天宝地的秘密,委员会也曾花废大力气暗中捕捉过几个炼运师审问,可却一无所知,便以为这传说不实,万万想不到,不是传说不实,只不过这个秘密不是所有炼运师都知道罢了! 哈哈哈,魏朝阳,真是多谢你带我来到这诸天运气的祖源之地,从今而后,我便是人间的运气之神!” 魏朝阳道:“这位大姐,你这高兴得太早了,我才是这里话事的。” 反正这里除了他以外,也没见有别的员工,不他这个活人话事,难道还能是那个人工智/障话事? 至于说这里是什么诸天运气的祖源之地? 或许以前很牛逼,但现在这屌样,一看就是已经被人打爆了。 这么个破废墟还能叫什么祖源之地吗?很值得怀疑啊! 但魏朝阳还是想借机问一问,“你说这里是诸天运气的祖源之地?难道你知道这真都三官洞天宝地是什么地方?能给我介绍一下吗?” “给你介绍一下?等你死了,我会说给你听的!你不是说你是这里的话事人吗?把你打死,这里就是我说了算啦,哈哈哈……” 施女士目露凶光,挥舞着弯刀,猛得砍向魏朝阳。 魏朝阳抡起身边的镜子就砸了过去。 乓的一声脆响,镜子四分五裂,施女士舞刀冲了上来。 魏朝阳却借这一阻之机,已经转头向着大厅方向狂奔。 电子音提醒,“身为正式员工,不能临阵脱逃,即将开始扣除预支工资,每次扣除10点运力,员工身上目前仅剩8点运力,强行扣除将会导致雷击惩罚,请做好准备……” 准备你大爷,扣你大爷,我是要去领我的套装啊,难道空手对付这么个带刀的怪物吗?你敢扣我,我这就转身投降,跟那怪物说一句,this way,sir! 电子音,“请尽快领取套装开始作战!” 妈蛋,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声,你特么倒底哪边的! 闷雷般的沉重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变大了的施女士一步能顶魏朝阳十步,几步就追了上来,挥刀便砍。 魏朝阳虽然在急速狂奔,却也在留意着身后动静,听到刀声,立刻就地滚出。 轰的一声,弯刀砍落,将地面确出一个大坑。 “哈哈哈,跑吧,跑吧,你这个小耗子,哈哈哈,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施女士狂笑着,挥刀边追边砍,刀落处,跟炸弹落地一样,轰轰炸响,溅起碎石如寸。 电子音提示,“请尽快阻止非法偷渡的污染员工对基地的大肆破坏……” 妈蛋,阻止你妹啊! 魏朝阳连滚带爬的躲闪过连串攻击,一口气跑进大厅,扑到长桌旁,抓起那本收割者的工作手册,没等翻开,施女士已经追到了,一刀砍下来,他捧着手册紧争往旁边一闪,弯刀落下,却透长桌而过,直接砍到了地面上。 这个变故让施女士有些意外,她的动作便微微一滞。 趁此机会,魏朝阳翻开手册,一指头点在了套装领取按钮上。 耳旁咚的一声轻响,便有东西刷刷落下。 一件血红色的兜帽披风,一把长柄巨型镰刀,一只透明的玻璃样的罗盘,一条闪着金光的绳索,一副同样血红色的手套。 这些东西一出现便自动往魏朝阳身上扑。 手套戴上,披风落身,刀柄入手,罗盘与绳子挂到腰间。 装备一上身,登时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仿佛与这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无穷无尽的力量正从四面八方源源不绝涌入体内,让他感觉整个身体都在不停的发热膨胀。 下一刻,雄壮激昂的音乐响起。 电子音提示,“欢迎新员工初级收割者魏朝阳正式入职,请努力工作吧,美好的未来在等着你!” 挟着狂风的巨大弯刀当头落下。 这个未来,似乎不太美好的样子! 魏朝阳在内心疯狂吐槽,挥舞弯刀向上一挡。 咣的一声大响,那沉重无比的弯刀被高高弹起。 施女士“咦”了一声,停下了疯狂的追砍,认真看着魏朝阳,缓缓念道:“收割!” 闪着血色光芒的两个大字出现在了魏朝阳的头顶上方,不停地旋转着。 身披血袍手持镰刀的魏朝阳拉开架势,冲着施女士招了招手,“来!” 施女士两脚斜次里分开站稳,缓缓举起手中弯刀。 电子音突然响起,“round one,ready go!” 魏朝阳,“……” 妈蛋,你当这是在打拳皇吗! ------------ 第五十九章 说无敌,谁无敌? 魏朝阳觉得电子音妥妥是人工智/障。 但电子音方一落,施女士脑袋顶上立马刷刷出现两条杠,就在“骑士”两个大字旁边。 一条红的,标志为“运力”,线上面有个13的数值。 一条绿的,标志为“命力”,线上面数值为108。 妈蛋,是在下草率了,这人工智/障不是喊空话,是真给红绿条啊! 魏朝阳赶紧在内心向电子音许愿,“给我个镜子,我要看看自己的数值。” 一面立身大镜子刷一下在身旁出现。 魏朝阳往镜子里一瞧,自己的头顶上“收割”两字,红光闪烁,怎么看怎么不像正派角色。 好吧,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两个字旁边同样出现红绿两条线。 运力8,命力50。 全面落于下风。 妈蛋,数值差太多,这怎么打! 施女士哦哦地挥刀冲了上来。 辣么大的弯刀,舞得跟风车一样,咣咣就往下砍,快得都拉出残影,这要搁动漫游戏里,怎么也得爆个超级屌招式名称,比如“天翔龙闪”“天马流星”之类的。 可事实上,她只是仗着身大力沉速度快在乱砍。 魏朝阳可是正经的格斗大行家。 在老家武校学校的时候,学打拳,要先从扎架子练起。 这扎架子不是拳架子,而是枪架子,能把四平大枪扎稳了,才可以学拳法。 魏朝阳当年足扎了一年的枪架子,间中还学了棍法枪法刀法,不是要成古武高手,而是要借着练兵器熟悉各种发力使劲的方式。 所以,魏朝阳不仅打拳厉害,常用兵器也都略懂。 拾眼一瞅,就能看出来,这位施女士她其实是个使刀的外行。 这让魏朝阳信心倍增。 虽然数值不如人,但咱有技能啊,内行打外行,还不跟玩一样! 大镰刀虽然有些不趁手,但打外行也足够用了。 魏朝阳看准施女士弯刀来势,闪身连续躲闪,抓了个空子,抡起镰刀便斜次里切过去。 这一切,是自下向上倒切过去,恰好从施女士弯刀攻击的空隙间插入,准确无误在她前身划过去。 从腹部直划到脸上。 虽然下手稍嫌狠辣了一些,但这位摆明上来要杀人,魏朝阳又不是圣母,当然不会留手! 一刀划过,魏朝阳与施女士擦身而过,向前冲出十几步,稳稳停下,弯刀斜举,摆了个POSE,深沉无比地说:“这是你逼我……” 话还没说完呢,就听身后如雷般的脚步声快速逼近,还有“哦哦哦”的大喊。 魏朝阳吓了一跳,赶忙回头,就见施女士已经举着刀砍了过来。 身前竟然连个刀印都没有! 妈蛋,这是刀没开锋,还是对方炼了金钟罩铁布衫? 再一想,不对,按电子音提示,这属于对战游戏模式。 对战游戏哪能看对手身上有没有伤,那得看血条损失才对。 赶忙往那两个数值条上瞧。 哎哟,别说,有个数值还真出现变化了。 命力值从108,变成107.99了! 好嘛,刮痧了属实是。 按这伤害度,想砍死对面这位,得砍一万多万,这要是按PDD的算法,累死他也砍不掉人家一个血皮! 魏朝阳赶紧提问:“为什么我的伤害这么低?” 这是自家主场,提问要不回,立马投降,还是那句词:THIS WAY SIRA! 电子音回复:“伤害值由运力提供,运力高,伤害值高。8点运力值,伤害值不足1。运力值每提高10点,伤害值可翻倍。” 好嘛,战1渣啊,敢情刚上穿上套装时的强大感,它就是个幻觉! 魏朝阳连忙道:“不说新丁有50运力的预支工资吗?给我,赶紧给我!” 电子音回复:“上次已经发放完毕。” 魏朝阳大怒,“那我为什么只有8个点的运力值,不是发工资也要吃回扣吧!” 妈蛋,就知道这种强行掳人当社畜的鬼地方资本家见了都得伤心流泪自愧不如! 工资都能吃回扣,这是人干的吗! 电子音莫得感情的回复,“进入基地,每次20点运力值,10运力防护雷击伤害,10运力上升动力。员工在人间自行催化运气生长消耗14点运力值。” 魏朝阳掐指这么一算,“不对啊,这52点,比工资高了。” 电子音回复:“员工自行在人间捡取10运力,通过聚集炼运积累运力2点。” 魏朝阳只好问:“那我怎么能提高一下运力值,这么打下去,我得猴年马月能砍死她?这里是我主场,我是正经员工,她是偷渡的,不来外挂,不给黑哨,至少得有个主场优势吧。” 电子音:“有激励特效,可以短暂提高运力伤害值!” 魏朝阳大喜,“放啊,有挂赶紧用上,还等什么?” 电子音:“需扣命力2点!” 黑,真黑啊! 不愧是绑人来当社畜的鬼地方! 魏朝阳咬牙道:“扣吧,给我把挂加上!” 话音未落,突然间喊声如雷,震天动地。 四下场景变幻。 环状的阶梯坐椅上人山人海。 其中一面,穿着整齐的运动校服,最前面的一个大长腿女孩儿正举着喇叭,一脚踩着栏杆,一手挥着折扇,带动全场,整齐呼喊。 “魏朝阳!” “魏朝阳!” “天下无敌!” “天下无敌!” 魏朝阳,“……” 这特么录个像当外挂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扣命力值! 黑,真特么的黑啊! 吼声震天动地。 随着吼声一并而来的,是五彩斑斓的光束,如同洪流般冲击到魏朝阳身上。 魏朝阳只觉得刹那间仿佛拥有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全身又在膨胀,又在发热。 这次可千万别再是幻觉了! 魏朝阳再次闪身躲过施女士的攻击,一刀斜撩过去! 事实上,就在他跟电子音交流的时候,施女士可没好心停下等着,而是一刀接一刀的砍呢。 魏朝阳当然也没停下,左躲右闪,顺便反砍几刀。 虽然伤害值相当于刮痧,可砍总比不砍强,没看命力值数……还特么是179.99。 真是PDD的算法啊! 这毫无伤害性的反击,不仅没起到吓阻施女士的作用,反而让她看清了魏朝阳虚弱无力软的本质,根本连防也不防躲也不躲了,就是举着刀乱砍,砍得那叫一个兴致勃勃,身后的触手都跟着可着劲的乱挥乱舞。 正因为她完全放弃的防守,魏朝阳这最新的一刀,几乎是没有任何阻碍地砍到了她的身上。 噗嗤一声闷响,仿佛撕裂厚布一般。 施女士的动作停滞下来。 她缓缓低头看。 巨大的伤口自肩头斜向下直延到腰腹,竟然是将她庞大的身躯分为两片! 这么大的伤口,却没有血,只有浓浓的黑气不停冒出。 随着黑气不停的冒着,被切为两片的身体重新粘合到了一处,看起来就跟没受过伤一样。 可一直纹丝不动的179.99却是动了。 这一动,就跟瀑布似的,那叫一个飞流直下三千尺,刷刷就从179.99变成了101.23! 一刀,就砍下去一小半的命! 魏朝阳兴奋的大吼一声,拖着大镰刀,猛冲上去,开始了真正的反击。 一直气势如虹的施女士脸上现出恐怖的神色,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魏朝阳此刻有挂在身,可以说是身轻如燕,跟会了轻功似的,刷刷就追上去,一跃而起,镰刀闪电般在空中划过一个十字叉。 轻盈落地,POSE重新摆起来,魏朝阳先偷眼回头瞅了瞅。 施女士的命力值变成了零。 身体被切成四块,缓缓向四方滑落。 黑气滚滚如烟,切碎的身体慢慢变淡。 妥了,可以念台词啦! “这是你逼我的!” 似乎差了点什么。 怎么没有“KO”呢? 电子音响起。 “小心污染攻击!” 哈?还没完事! 魏朝阳赶紧又回头,就见施女士是消失了,可那堆触手还留在原地呢,张牙看舞爪地奔着他冲过来了! 瞧这外形模样,跟八难三灾有些相似,就是块头大了点,显得邪恶属性超浓,克系味儿超重,不光冒黑烟,还直淌黑水,把经过的地面都给染得乌七麻黑的。 魏朝阳赶紧问:“能直接砍吗?” 电子回答:“不能,会被污染,请联系后勤系统清洁员前来处置。” 魏朝阳一听不能碰,只好掉头开溜。 虽然不知道污染是几个意思,但那玩意一看就很危险,被污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就是了。 虽然在震耳欲聋的“天下无敌”的助威声中逃跑比较没面子,可安全第一,他小魏同学从来不逞强冒险! 一边跑,他一边赶紧问:“清洁员呢,赶紧叫他出来啊!” 电子音回答:“目前基地仅你一名正式员工,无清洁员。” 魏朝阳急了,大吼:“那给我个解决办法啊!” 电子音回答:“请联系后勤系统清洁员前来处置。” 妈蛋,就不能对人工智/障抱太大希望。 “那谁能来帮帮我!” 魏朝阳仰天大叫,跑得飞快,触手怪在身后紧追不舍,在地上拖出长长的乌黑痕迹,而且那些痕迹开始冒烟,出现了明显的腐蚀性寻凹陷。 电子音回答:“后勤系统清洁员可以帮你!” 好想打死这个人工智/障。 魏朝阳想来想去,还是跑回到长条桌前,抓起工作手册,边跑边看。 该看的内容,上次都看完了,后面的内容,没升级之前不让看。 但不要紧,还有个东西可以求助。 那只金色的贼兮兮的眼珠子,还在书页上转来转去呢。 “给个提示,怎么弄这个触手怪!”魏朝阳对着眼珠子提问。 眼珠子骨碌转了一下,页面上果然出现了画面。 魏朝阳大喜,可仔细一看,却心凉了半截。 出现的画面,不是对付触手怪的办法,而是一个人正拿手在戳一只金色的眼珠子。 那人跟他小魏同学不能说极为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更重要的是,脑袋上有名呢。 “魏朝阳”,红的! 这眼珠子还挺记仇,就捅了它一次,居然就给标了个红名。 魏朝阳只好诚恳地道:“我道歉,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捅你了!你也不想我被那个触手怪给怎么怎么样吧。” 当初出车祸的时候,这眼珠子可是在天上偷窥自己来着,而且没记错的话,自己这特异功能就是在跟它对眼儿之后才冒出来的。 想必大家一定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密秘关系。 这关系都这样了,它能不帮自己? 眼珠子骨碌又转了一下。 页面上出现了新的画面。 这回是个人在被触手怪追,没跑几步就被追上了,缠得跟个麻花似的,他猛得举起镰刀对着自己的脖子来了一家伙。 这一家伙割得不是一般的狠,一下就把脑袋给砍掉了。 脑袋一掉,这人就开始往下坠,还带着触手怪一起下坠,经过一片毫不科学的五颜六色的黑暗,刷一下落到了跟这人一模一样的身体里,触手怪却没能进入身体,而是盘据在了身体的头顶上。 缓过来的那人抬手就把触手怪给捉下来,跟着又一抬手召来一道闪电,把触手怪凑闪电上电啊电的,眨眼工夫就给电成了渣渣。 这把自己脑袋砍下来的人,不能说跟魏朝阳一模一样,只能说就是他本人! 魏朝阳可不是那么好唬的,“等下,我不会召闪电啊,怎么拿闪电电这玩意?” 眼珠子又骨碌一下,画面里的人刷刷在自己脑袋上换运,换了十次之后,咣叽一家伙就引来了雷劈。 雷一来,赶忙举手把触手怪放雷上烤。 魏朝阳有些怀疑,“这能行吗?” 页面上的魏朝阳完成雷击,叉腰哈哈大笑,还比出了一个“OK”的手势。 眼下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也不能放着触手怪不管,没看它爬过的地方又冒烟又塌陷的,让它多爬几圈,估计这破废墟就得再废一遍了。 虽然他小魏同学安全第一,但也是有担当精神的! 这破地方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可不能让它再塌一次。 魏朝阳一咬牙,一狠心,紧握镰刀,猛得停住脚步。 触手怪一家伙扑上来,所有触手齐上,把魏朝阳绑了个结结实实。 无法形容的冰冷寒意快速向身体内渗去。 整个人似乎马上就要被冻成冰块。 工作手册上的眼珠子快速的骨碌来骨碌去,页面上的画面反复不停地在重播他拿镰刀割自己头的场面。 魏朝阳大吼一声,猛得松开镰刀,举手就一指头捅在眼珠子上。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样也是可以离开的,就没必要砍自己的脑袋啦! 眼珠子,“……” 魏朝阳感受到了被欺骗的愤怒。 但是,不等眼珠子表示什么,身周的世界开始扭曲。 魏朝阳带着触手怪急速下坠。 电子音远远传来,“KO……员工魏朝阳保卫基地不受污染,获得工作奖励,请及时查收……” 呦,还有奖励,可惜这次领不到了,只能下次回来再说了! 越过五彩斑斓的黑暗,返回到颜若凝的宿舍上方。 定格场面再现。 颜若凝已经迈步要往前冲,小白扑楞着翅膀正准备起飞,棉花在角落里躬身低头蓄势待发。 魏朝阳自己站在施女士身前,依旧保持着一手握噩运,一手拿着蝴蝶翩翩的架子。 施女士半躺在地上,紧抓着魏朝阳握运的手。 电光在魏朝阳与施女士窜动,将黑暗的房间映得雪亮。 大部分与刚才离开时没什么区别,只有三点变得不同。 魏朝阳手中握着的那个噩运,黑气散尽,变成乌沉沉一团,看起来活力尽失,有点像死了的样子。 施女士的脑袋变得有些透明,呈现出密密麻麻的龟裂纹,看起来好像个摔碎了的玻璃制口。 她身后那个张牙舞爪的触手系黑影消失不见了。 视野向宽处扩展,还能看得原本看不到的许多场面。 走廊里,几个黑气缭绕的家伙正向着颜若凝的房间奔跑。 邻近房间里的研究生们全都睡得死沉,根本不知道外间发生了什么。 刷的一下,魏朝阳落进了自己的身体。 时间同步恢复,世界开始运转! 魏朝阳立刻把手里的蝴蝶翩翩朝棉花所在方向扔过去。 棉花一跃而起,正将蝴蝶翩翩接入身上的命窍里。 几乎在同一时间,魏朝阳两手齐动,空出来的手向自己头上抓去,另一只揪着噩运的手猛得向上一抬。 原本狠揪不动的噩运轻而易举便摘了下来,感觉跟拔颗埋在沙子里的萝卜一样。 施女士被雷电劈得全身剧烈颤抖,双手使不出力气,魏朝阳轻松挣脱,飞起一脚,把她踢得贴着地皮,顺着打开房门出溜了出去。 此时抓向头顶的那只手也已经捉到了东西,一把就摘下来。 拿到眼前一看,赫然是自家的天下无敌,闪亮的宝剑上缠着一只狰狞扭曲的黑色触手怪,把剑身都给污得黑了半截。 身上漫延的雷光未息,噼哩啪啦地打在那只触手怪身上。 触手怪被电得左一抽右一抽,急速缩成一团,最终失去了一切活性,从剑身上脱落,直直坠向地面。 魏朝阳将恢复了光洁的天下无敌重新安回脑袋上,伸手接住坠落的触手怪,便觉得入手又热又硬,仔细一看,俨然已经成了一团焦炭,比另一只手里的噩运死得还要彻底。 这算是胜利了! “魏魏!”颜若凝已经大叫着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满身是血的魏朝阳,“伤到哪儿了,要不要紧?” “死不了,我有吉星高照和有惊无险傍身,都是皮外伤,呃,你看伤口都电焦了,血也不流了!” 魏朝阳向颜若凝显摆自己身上已经焦到不流血的伤口,结果一抬手,焦黑的伤口就挣裂,鲜血直流。 颜若凝眼睛当时就红了。 魏朝阳赶紧解释,“没事儿,皮外伤,一点也不痛,千万不要紧张,千万不要担心,这点小伤,洒洒水啦!” 咣的一声大响,房门被重重撞开,施女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手中举着雪亮的弯刀,恶狠狠的注视着魏朝阳,“魏朝阳,我要杀了你啊啊啊……” 刚才那把明明已经被魏朝阳一锤子打断,可她居然又拔出来一把,也不知道身上倒底带了多少把刀! 魏朝阳一挺胸,就要继续迎战。 颜若凝一把将他推开,“闪一边去,都这样了还凑什么热闹,我来!” 魏朝阳大惊失色,“颜颜,你小心点……” 小白扑楞楞飞到,大叫:“别担心,我保护她,老滕马上就到!” 魏朝阳下半句刚出来,“可别打死她!” 小白,“……” 颜若凝冷冷注视着迎面而来的施女士,微微昂起下巴,“放心,我心里有数!” “呵呵呵……” 脸上疤痕叠叠层层的施女士发出瘮人的可怕笑声。 “小姑娘,你以为没有了噩运,就能打得过我了吗? 我是噩运骑士,委员会最强战力,一辈子都在噩运笼罩之下,每天都在承受着无尽的痛苦折磨。 我对痛苦的忍耐力,是普通人的百倍以上!别说拳头打到身上,就算是刀砍斧击,我一样眼都不眨一下! 呵呵呵,你能打我几拳!能给我带来多大的痛楚?可是我,只要一刀,就可以让你哭天抹泪! 不过,我不会只砍一刀的,我要把你们这对狗男女碎尸万段,你们下地狱去做情侣吧,我还要割下你的头,把你的运带回去,谁也别想阻挡我,呵呵呵……” 弯刀挟着狂风当头砍下。 颜若凝侧身闪过,一拳打在刀身上,便听乓一声脆响,弯刀被齐腰打断! 施女士的动作就是一滞。 特么的这是幻觉吗? 要不要这么离谱,一拳能把精钢的弯刀打断! 刚才魏朝阳一击断刀也是用了锤子的,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直接用拳头就能做到! 这是血肉之躯能办到的? 颜若凝动作未停,打断弯刀,反手一拳打在身侧的墙壁上。 轰的一声大响,整个拳头都没入墙面,密密麻麻的龟裂纹向着四面延展而去。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跑吧!别让我抓到!我们家魏魏身上有多少处伤,我就会打你多少拳!” 颜若凝缓缓拔出拳头,冷冷地看着施女士。 “一拳,我会打断你一根骨头!” 施女士看着墙面上那个深深的拳洞,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毫不犹豫地掉头就往门外跑! 这女人特么的是什么鬼! 好恐怖! 为什么有种她才是反派的感觉! 就算自家再能挨打,可骨头一断,也没法再动手啊! 跑,必须得跑! 只要逃出去,外面有她忠心耿耿的骑士侍从们,还可以尝试一下以多为胜,再不济,也可以由侍从们拖延一下,给自己争取些逃命的机会。 颜若凝一脚踢碎倒在身前的椅子,大踏步追了上去。 “颜颜,冷静,千万冷静啊!” 魏朝阳赶紧追,却又不敢太大动作,怕身上出太多血,再刺激到颜若凝。 颜若凝脆弱啊,打小就见不得血,哪次打架他要是见血了,立马就神经崩溃,跟疯了一样,见人就打,还没轻没重。初中有一年,他被伏击,脑袋上挨了一计,见了血,疯了一样的颜若凝拎着根棒子,追着好几十人打出一条街,直到把所有人都放翻在地,个个骨折见血才算罢休。 得亏那次她戴了猴子面具,要不然的话这事儿非得传她爸妈耳朵里不可。 以一打几十的狂暴女猴子,至今仍是老家的都市传说之一。 小白落到魏朝阳肩膀上,明显被吓到了,嘟囔道:“我以为她说你打不过她,是在开玩笑,青梅竹马嘛,动手哪能认真,你肯定会让着她的嘛,哪知道她说的居然是真的。” 魏朝阳说:“她那是吹牛呢,我们两个都十多年没动过手了,当年败给她那次,我才七岁……” 小白抖下翅膀,“咦,她不是比你小四岁吗?那她当时不是三岁?呃嗯嗯嗯……” 魏朝阳脸涨得通红,“我那是让她,谁家七岁会打不过三岁……” 小白用翅膀尖抚着下巴,“呃嗯嗯嗯,别人或许是这样,小颜美女嘛,不好说啊,不好说啊,七岁败给三岁,一定给你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吧……” 好想打这只死鸟! 走廊里突然传来连串的凄厉惨叫声。 魏朝阳突然想起那几个正顺着走廊往这边跑的家伙,不由脸色大变,顾不得跟小白瞎扯,赶忙跑出房间。 这出门一看,就见颜若凝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楼梯处,走廊里倒了一地,六七个样子,一个个歪歪斜斜的躺在地上,手脚不自然地扭曲着,一点动静都没有。 魏朝阳吓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赶紧上去挨个检查。 幸好,虽然微弱,但每个人都有呼吸。 魏朝阳把心重新放回肚子里,赶忙继续追。 这干追也看不到人影,只能隐约听到施女士的惨叫声不停响起。 魏朝阳这个急啊,一口气追到一楼,再追出门口,总算是看到了颜若凝。 她背着手,站在宿舍楼门口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俯视前方。 施女士已经倒在了台阶下方的地面上,两条腿都不自然的扭曲着,完全没法站起来,只能狼狈不堪地向后爬去。 而在宿舍楼前的空地上,站了足有好几十人,正慌慌张张地迎向施女士,有的伸手去扶她,更多则拔出弯刀,如林般举起,拦在了颜若凝的前方。 颜若凝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迈步缓缓走下台阶。 ------------ 第六十章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冷静,冷静啊,颜颜,你可是已经有诺奖级成果的预备役大拿了,未来无限……” 魏朝阳高声呼喊,见颜若凝没答理自己,心想坏了,她这是上头了,赶紧更换喊话对象,对着下面那些举着刀的傻缺喊:“赶紧跑吧,你们的噩运都散啦,光靠自己想打赢那是不可能的,我们家颜颜,她天下无敌啊!” 根本没人答理他。 所有的骑士侍从都举着弯刀,缓缓向着步下台阶的颜若凝逼近。 就算没了噩运力量加持,这么多人这么多刀,还砍不过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真当她是古代一骑当千的猛将吗? 她也没猛将那个范儿啊! 颜若凝走下最后一级台阶。 最前面的骑士侍从狂吼一声,合身而上,弯刀藏在手侧,没有砍,却是以刀斜挑。 魏朝阳眼神就是一缩。 杀招! 跟施女士不同,这是个真正会用刀的高手。 很多人看多了武打片甚至是古惑仔之类的片子,以为刀肯定是用来砍的,毕竟轮起来它好看啊。 可是真正要一击毙命的招式,从来都是刺,花里胡哨跳舞抹脖子之类的招数,在真正的生死对决当中,那就是送菜的。 生死之战,从来没有你来我往过招几十,打得喘成狗,往往是干脆利索的几招就见分晓! 可越是这样,魏朝阳越担心。 这帮人要都是这样的用刀高手,上来就奔着见生死,颜若凝再能打也可能为了自保对无法收手。 颜若凝的未来人生是学术大佬,天科大头牌,她的人生应该是一路光鲜亮丽,就好像开了高倍美颜般无可挑衅,绝不能让这帮人拿性命来涂抹黑点! 颜若凝身子一晃,躲过这凶猛的一刺,一拳打在来袭侍从的肋下。 低沉的闷响声中,那骑士侍从的身子登时软下来,缓缓栽倒,嘴里有血流出。 魏朝阳大急,指天大吼:“你们谁要再敢跟颜颜动手,我保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已经躲到侍从身后的施妇士怒吼:“上啊,砍死她,委员在看着我们,我们绝不能失败!” 魏朝阳一指施女士,“你死定了!” 话音未落,巨大的阴影突然从天而降。 一只噬运兽出现在人群上方,触手一探,便卷住了施女士,跟着便冲天而起。 一个透明的满是破碎裂痕的施女士被身体里拔出去,宛如尸体般手足无力垂摆,其中三道贯穿整个身体的巨大伤痕格外抢眼。 怒吼余音未止的施女士头一歪,没了动静。 就在身旁架扶着她的两个人却是丝毫没有异样。 所有人都惊呆了,愕然抬头。 浮空而起的噬运兽将那透明的施女士扔进大嘴里,痛快地咀嚼着,缓缓飞往高空。 目光挪回到台阶上的魏朝阳,他还保持着指向施女士的姿势。 而现在,施女士真的死了! 还是被噬运兽给吞吃命宫而死! 这个炼运师,竟然能够役使噬运兽!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恐惧,突然间一声发喊,便轰的一下全员溃散。 噩运骑士都死了,他们这些侍从再在这里打下去也没有意义了,更何况还要面对一个能够役使噬运兽的凶人,再上就等于是送死了,傻缺才不跑呢! 颜若凝愕然。 她看不到噬运兽,但却能感觉到有事情发生。 那些人齐刷刷抬头看向天空,再看向魏朝阳,再发喊溃散,仿佛在演一幕古怪的滑稽戏。 “魏魏,你做了什么?” 颜若凝看到了被扔到地上无人理会的施女士。 身体在地面上扭成奇怪的姿势,一看就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我什么也没做。”魏朝阳哭笑不得,“我说这是个误会,只是个巧合,他们是被自己的瞎想吓跑的,你信吗?” 他自己现在还处在噬运兽的追杀下,哪来的本事支使这恐怖玩意。 但施女士的死,也确实跟他有脱离不开的关系。 噬运兽专门吃将死之人逃逸的运和孤立的命宫。 而施女士的命力值在天上的时候被魏朝阳给打成了零,很可能就代表着她在人间的命宫衰败归零。 再加上她的噩运被魏朝阳夺走,在噬运兽眼里,那就是个垂死之人,自然会过来吃掉命宫! 这一刻,魏朝阳突然明白被电击之后飞上天的是什么了。 那不是魂魄,而是命宫! “我不信!” 这是小白说的。 特么的哪有辣么巧的事情,这边伸手一指,那边噬运兽就下来拉人! 它活了快一千年了,就没见过这样的事儿! 误会你个大头鬼啊! “我有什么不信的。”颜若凝却是毫无怀疑,“小白前辈你快从魏魏身上下来,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你还压着他。” 小白一张翅膀,就想飞起来,哪知道颜若凝她不光说,她还动手,一把就揪住了小白的脖子,把它拎到了自己的肩上放着。 小白乖得跟个鹌鹑似的,缩着脖子,老老实实蹲在颜若凝的肩膀上,一句废话都不敢说。 颜若凝道:“你站着别动,我去取钥匙,送你去医院。” 做为天科大如今的头牌,她大一那年出了第一个成果,校长就将了她一辆车,名目就是为了方便她专心学习研究。 虽然没人能理解车与研究之间的关系,还有很多人对人表示的质疑,但全都被校长一手强力镇压,而接下来颜若凝的研究成果就跟蹦豆一样,接二连三地往外冒,一个比一个重要,一个比一个有价值,奖个车还算事儿? 只不过,她平时出入很少开车,都是共享单车开路。 “不用去医院,容易闹大发。”魏朝阳赶紧阻止颜若凝,“我一个学生,搞了这么一身伤,前脚进医院,后脚警察就得来,校长马上就知道。到时候麻烦就多了。” 要是光他自己,自然不会惊动校长,院长就能处理,可这不是跟着颜若凝嘛。 颜若凝瞪着眼睛说:“我看谁敢给你找麻烦!” 魏朝阳道:“我不是怕谁找麻烦,而是嫌麻烦,小白前辈,有什么好意见没有?” 颜若凝扭头看向小白,“小白前辈,你还会治伤吗?对哦,你是妖怪,妖怪都懂法术,快念个咒,把魏魏治好吧。” 眼神就很是怀疑这猫头鹰为什么不主动帮忙治疗。 小白哆嗦了一下,赶紧道:“我虽然会说话,但不会法术,现在不能算妖,只能算一只比较特别的猫头鹰,念咒施法是不会的……哎,你别急,但是吧,这事儿好解决。委员会的后勤部下属的专业医院,有现场清理队伍,你们搞出来的这场面,那都不是事儿。小魏你给郭家兴打个电话,就什么都解决了。” 运师灵的圈子从来不太平,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有,有些场面闹得太大,必须得收拾才能够不惊动普通民众,也不至于在官面上惹来麻烦,所以委员会后勤部有专门负责善后的机构。 魏朝阳想了想,没给郭家兴打,直接打给了傅通。 傅通一接电话,还挺高兴的呢,“小魏大师,我这边已经成功擒获福喜公司收割队的 全部人员,明天就可以先关停福喜在海城的分公司了。” 自觉得这事自己处理得痛快利索,必然能在魏朝阳这里留下极好的印象。 魏朝阳就说:“我这里发生了点事情。刚刚噩运骑士来袭击了我和颜若凝。” 傅通一听,不由大惊,意识到自己这边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用收割队把海城委员会的力量引开,再去偷袭魏朝阳和颜若凝,就可以避免发生委员会力量的内部冲突,事后在委员会层面上也很好糊弄过去。 毕竟只要没被抓到现形,就可以否认。 什么噩运骑士在海城搞事,怎么可能,没有的事,非要说有,那你指出来啊,是哪个噩运骑士去的? 傅通忙问:“情况怎么样?噩运骑士还在吗?你们两个安全不?不要紧急,我们马上就派人过去支援你们,你们一定坚持住!” 他已经从明心桐那里知道之前抓到的无脸男只是个骑士侍从。 刚知道这消息的时候,他其实很是松了口气。 毕竟一个能够随随便便吊打噩运骑士的强梁给人的压力太大,如果说他吊打的只是个侍从,那就比较容易让人接受了。 就说嘛,噩运骑士那可是委员会的最强战力,哪可能被人随随便便就吊打。 现在一听噩运骑士居然去袭击了魏朝阳和颜若凝,傅通立马就紧张起来了。 噩运骑士那可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队,两个年轻人加一个那火神,就算有两个是炼运师,也不见得是人家一个作战团队的对手! 炼运师虽然本事大,可却从来不以擅于作战而闻名。 而噩运骑士,本身就是为了战斗而制造出来的! 傅通在一瞬间已经想好了对策,必须把手头这边的所有人手都调动过去,哪怕擅自改变战斗支队的使用目标过后不好交待也不顾不得那许多了。 对于他而言,现在没什么比保护好魏朝阳和颜若凝更重要的了! 这两个是他未来发展的根本和依靠啊! 所以对着话筒说完这句,他就立马转头就吼,“让秦部长和李队长过来,有紧急事件!” 魏朝阳道:“傅委员会,不用了,事情已经结束了,我需要你安派人过来收拾一下现场。” 傅通一听,赶紧又吼了一嗓子,“等会儿,先不用找了。”转头又关切地问:“是噩运骑士已经离开了吗?哈哈,我就说嘛,小魏大师和滕前辈是什么样的人物,还能让个噩运骑士给难住嘛,哈哈哈……” 魏朝阳道:“噩运骑士死了,大部分侍从逃跑了,有几个受伤晕迷,颜若凝的宿舍被搞坏了……” 傅通只听到“噩运骑士死了”这几个字,脑子里就轰的一声,别的什么都听不到了,只剩下一个声音在耳边不停回荡,“事情大条了……” 噩运骑士可是委员会的最强战力,每培养出一个都要花费天文数字的人力物力,要是活捉的话,还可以借机向背后的最高委员发难,可要是弄死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别管是为了这巨大的损失,还是维护委员会的权威,最高委员会都不可能善罢甘休。 别管这噩运骑士是不是执行正式任务,是不是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只要死了,那就跟委员会的脸面挂上钩了! 在这种情况下,海城委员会第一个要负责在,魏朝阳必然要付出代价,还想公开搞公司,不追杀得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就不错了! 好在傅通也是多年摸爬滚打过来的,短暂的惊吓之后,就很快重新镇定下来,他吞了吞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嗓子,一面思考着可能要面临的后果,一面问:“小魏大师,噩运骑士是谁杀的?滕前辈,还是你?你们能确定那就是噩运骑士吗?” 如果是滕文彦杀的,那就再好不过了,把事儿往这位火神头上一推,还可以保证魏朝阳正常的公开露面。至于滕文彦,反正他也很少露面,大不了再藏个百把年好了。 活得长的好处就是什么事儿放在足够长的时间尺度上,那就都不算事儿了。 魏朝阳道:“噩运骑士是被噬运兽杀掉的。我们从楼里打到外面嘛,她就召来那些侍从准备围攻我们,结果不知怎么回事儿,噬运兽就突然下来把她的命宫给拖走吃掉了。她一死,那些侍从就立马逃跑了。现在我们急需人来收拾场面,不能惊动学校。哦,对了,我还受了点伤,得去医院治一治,听说咱们委员会自己有专业医院?” “啊?噩运骑士是被噬运兽杀掉的?”傅通一听,立马原地满血满状态复活,“小魏大师,你确定吗?” 魏朝阳回复:“好多人亲眼看到的,假不了!” “哈哈哈,好,好,好!” 傅通忍不住大笑,连说了三个好字。 被噬运兽杀的人特征明显,一检就能检出来。 噬运兽从食物链角度来说,那属于人类的天敌,从来没人能够指使得噬运兽。 所以,被噬运兽杀,那就是自己作死,属于天遣,跟魏朝阳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而他傅通也不用怕总会来责问了。 反而总会肯定会全力压制事情的扩散,减少影响范围。 至于派出噩运骑士的那位最高委员私底下想报复,也得先应付过总会的内部调查再说了! “小魏大师,你不要急,我们有专业的善后处置队伍,你就在那边等着,我马上派人派车过去,你伤的要不要紧?如果不是很重,先不要自己处置,因为噩运受的伤,很可能会导致受到噩动侵蚀,如果不提前清理好,很可能会走好一阵子背字儿……” 傅通挂了电话,赶紧联系后勤部,然后又马上紧急召集常务委员线上会议,把噩运骑士的事情做了通报。 通报内容很简单,就是噩运骑士去天科大校院袭击魏朝阳,结果交战的时候,噬运兽突然从天而降,吃掉了噩运骑士的命宫。 所有常务委员听完,想法都是一个,这下麻烦可大了! 等结束了这次简单要的通报会议,所有人都立刻开始给自己的关系打电话。 噩运骑士突然出现在海城搞事,本身就意义重大,结果还死在了海城,那就更是重上加重。 往小了说,会影响到委员会的形象,让人质疑委员会随意使用噩运骑士,破坏委员会一直塑造的不以运谋私的公正监管者形象;往大了说,一个噩运骑士背后必然联系着一个最高委员,眼看着总会最高十二人换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说不好很有可能哪个常务委员就要背锅下台的!涉及到了最高常务委员换届,没什么比这事儿更大了。 至于天科大那边倒底发生了什么,反倒不是关注的重点。 傅通这边忙活起来,魏朝阳这边却是一时无事了。 他一屁股坐到台阶上,这才感觉全身都痛得厉害,可偏又怕颜若凝担心,还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强颜欢笑。 颜若凝会在他身边,一会儿看一眼,一会儿又看一眼,也不说话,就这么看来看去,看得魏朝阳心里有点发毛,忍不住问:“你看什么呢?” 颜若凝道:“你伤的这么重,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完!” 魏朝阳道:“那女人都死了,还有什么算完不算完的,这事儿就算过去啦。” 颜若凝冷笑道:“她是为了什么来的?为了抢我的这个王者级人运! 她为什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抢来欺负我们?是认定了我们打不过她,认定了我们好欺负! 只要这王者级人运还在我这里,这事儿就不会完。 今天有一个噩运骑士上门,明天就可能有一群噩运骑士上门! 难道我们就这样坐等着他们打上门来!难道每次都让你拿命来拼!” 魏朝阳皱眉道:“这里面的水太深了,噩运骑士牵联到委员会的最高常务委员,委员会可是个全球性的大型组织,实力很强的,小白前辈你说是不是?” 小白嘿嘿干笑,“我只是一只鸟,我什么都不懂的,咕咕嗷呜……” 一只可爱的小鸟能有什么复杂心思呢,俺只想飞出去捉耗子吃呦! 魏朝阳,“……” 颜若凝道:“实力强又怎么样?越是大型组织越是内部矛盾重重,不可能铁板一块! 再说了,我们又不是要跟委员会为敌! 是要让那些居心叵测的家伙,知道我们不好欺负! 让他们不敢随随便便就打上门来,让他们惦记我们的时候好好掂量一下后果! 老话说得好,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这一拳,必须要打出去!” 颜若凝举起手掌,在眼前捏成拳头,发出咯巴巴的骨节脆响。 小白缩了缩头:好阔怕的女人! 魏朝阳却是并不意外,如果不这么提,她就不是颜若凝了。 当初在老家的时候,学校周边一度有好些青皮混子闲逛,抢钱调戏漂亮女学生,就跟苍蝇一般惹人厌烦,偏却谁都拿他们没办法,报警也最多拘个几天就放出来,反而让他们更嚣张。 只是不合有一年不开眼的某混子去调戏颜若凝,被魏朝阳给揍了一顿,结果这混子回头摇人半路埋伏,魏朝阳那时功夫还没成,一时不防被打破头见了血。 颜若凝一怒之下,追着几条街出去,将所有埋伏者放翻在地,回来之后就说了这么一句“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然后拉着魏朝阳每天晚上偷偷出去打人,半个学期的时间,把敢在学校周边出现的混子全都打断腿不说,还要绑得结结实实扔到广场上去示众。 自此之后,老家多了近百跛脚,就再也没有哪个混子敢去学校周边搞事了。 在学校里,成绩逆天,才华横溢,尊师敬长,关爱同学,走到哪里都高光照人,宛如三好学生模板的天子骄女颜若凝,从来就是不个真正的乖乖女! 就好像她做学问就会做到领域先锋领头羊一样,搞事她也从来只搞大的不搞小的。 反正打那件事情之后,魏朝阳就怕了颜若凝,再有什么场面,就不敢让她动手了,必须得自己上,还得保证自己战无不胜才行,要不然容易出大事。 为什么他有那么足的自信上拳台打闻峻,那可不是因为练得勤,而是真正是身经百战,战无不胜养出来的! 魏朝阳就琢磨道:“直接就这么打出去,都不知道打谁,不如先搞点事情出来,再显显我们的本事实力,然后再寻找机会,把噩运骑士背后的势力连根拔起!” 颜若凝表示赞同,“那不如就先把那个什么福喜公司搞死好了。正好我们也要搞公司,一举两得,顺便的事情。” 魏朝阳分析道:“这些运气公司,看着挺大挺风光,但不过是委员会手里的提线木偶,还是得搞点事情壮壮名气,震慑一下那些高高在上的委员,就好像滕前辈一样,一报名,我看他们都挺害怕的。哎,小白前辈,滕前辈是怎么搞出这么大的名头来的?” 小白,“咕咕……” 颜若凝轻轻拍着小白的脑袋,吓得它缩着脖子不敢动弹,“小白前辈,你不想帮我们吗?” 语气很温柔,可小白却仿佛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既然这样,这只鸟没什么用处啦,不如拔毛炖了吃掉吧……” “呃呃呃,老滕的名气是搞了三次大事才响亮起来的。”小白立马不装傻了,“为什么大家管他叫火神,可不是因为他有个烈火燎原的噩运,而是他用这个噩运搞了大事。 第一回,烧干了澳洲一个大湖,断了那里的地运,到如今三十三年了,那一带周围百里,依旧寸草不生,百兽绝迹,那个干了的湖,更是飞鸟经天都要掉进去摔死,号称死神之眼。” 魏朝阳震惊了,“我在网上看过那地方,不说是什么矿场的遗址吗?怎么是他搞出来的,他搞那么大干什么?” 小白道:“炼运师搞事,都是为了炼运,顶级的人运都牵扯着地运,同样的,想经炼出顶级的人运,也得借地运之势,甚至还需要借天运之威。 委员会把运灵分成天地玄黄,人运只有玄黄两个分类,可实际上运灵也要分三六九等的,最顶级的就是小颜美女这样的王者级人运。 只要她在天科大这里,哪怕什么都不干,也会逐渐聚集大批人才,不为别的,在她的运灵覆盖之下,出成果的机率大。 做研究都是为了出成果嘛,要是一个地方出成果的机率高,总出特别强的成果,那还不得都往这儿挤? 别以为搞科研的就不讲究玄学,那句话听说过没有,科学的尽头那是玄学! 咳,说远了啊,话说回来,老滕在澳洲那次炼的是运灵点石成金,虽然用尽那片地运,可也没能炼到顶级,只是普通的人运,后来让他做人情送给了老朋友。” 魏朝阳听出了华点。 地运还能用光! 这一定在炼运的相关法门里,可惜到现在他还不掌握这些,只能把这个要点暂时记在心里。 小白接着道:“这第二回呢,是在伦敦,老滕炼运,一帮子隐修会的英国佬过来捣乱,老滕火烧泰吾士河,导致反气旋,引发持续一星期的大规模雾霾,死了好几千人。欧洲区委员会为此通缉了老滕好些年。 后来在太平洋的一个岛上大家又做过一场,这回老滕引爆岛上地运,火山喷发陆沉了整个岛,一把干掉了三个噩运骑士团。从此以后就天下太平,没人再跟老滕讲究那些有的没的了。 说起来,如今老滕身上其实还背着欧洲区委员会的通缉呢,这些年再没去过欧洲,不过也没见那帮子老欧过来追他。” 魏朝阳真是惊到了。 这听着简直太了谱了,难道自己生活的其实是个高魔世界? 妈蛋,看着老滕一个糟老头子,本以来只是活得久一些,万万没想到,居然如此凶残,之前真是太失礼了。 颜若凝的关注点却跟魏朝阳不一样,听小白说完,她当即拍掌笑道:“没错,就是这样,要搞事显示实力,那就得搞大事,把所有人都吓住,就没人敢来惹我们了!” 呃呃呃……姐姐,你是不是忘了你发小我只是个冒牌货,不会滕文彦那些本事。 做为一个刚刚拿到劳保套装的新晋社畜,能把人的运灵收割明白就不错了,直接搞地运,这题似乎有点超纲啊! ------------ 第六十一章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说话的工夫,滕文彦也赶过来了。 三人分手后,魏朝阳暗中潜回来伏击噩运骑士,而滕文彦则伪装成他的样子去解除装置。 施女士为什么敢于现身动手,就是因为接到了监视亭子的部下发来的信息,认定魏朝阳不可能及时赶过来。 只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施女士倒底没能算计得过魏朝阳,以至于丢了性命。 魏朝阳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经过给滕文彦讲了一遍,在真都三官洞天宝地那一战自然是略过不提。 听到魏朝阳引天雷击毁噩运骑士的噩运,滕文彦就有些吃惊,劝道:“你一个奉运天使,应该有很多解决噩运骑士的办法,没必要玩这么大,换运雷击一次比一次强,九次之后,就是九重雷劫,要是不做预防的话,十成十要被电成渣的。” 魏朝阳就好奇地问:“前辈,你做了这么久的炼运师,换运早就超过多少次了吧,是怎么应对雷击的?” 以滕文彦出场是换运换得那么六来判断,他肯定也是经常换运,三百多年,就算一年只换十次,也得挨劈三百多次,现在还活蹦乱跳的,想是有什么秘法。 滕文彦道:“当然是次数到了,就多弄点避雷针摆个阵,把雷引走啊。难道还能傻呵呵的搞肉身抗雷? 我们又不像小说里修仙渡雷劫,过一次强一点,这雷就是纯粹奔着劈死我们来的!我在家里专门建了个避雷阵,出门办事之前,一定先凑个次数把雷劫引出来。” 好吧,是在下无知了,以为这么高大上的神仙一般的人物能有什么秘法,万万想不到也是靠科学来避雷。 魏朝阳说:“这样的话,在外面不是每次只能换九次运,好像不是很方便的样子。” 滕文彦道:“正常情况来说,除非是特殊需要,也不会频繁换运。而且换运很麻烦啊,沐浴净身,冥想放空,念咒牵引,换一次少说也得三天,有九次机会很是够用了。” 魏朝阳问:“不对啊,上次你去我那的时候,一抬手就能换运,来回换了三次。” 滕文彦却道:“我那是独家秘术,花了一百多年才练成的,而且只是能换这几个运,不能按一般情况来看。要是没点独家拿手的本事,我早就让委员会给按死了,哪还能满世界的随便逛? 每个炼运师都有自己的独门绝学,这才是炼运师最让委员会忌讳的地方。委员会寻求的目标是稳定,而炼运师炼运就要搞事,搞事就肯定不稳定,双方天然犯冲。 你看着吧,这回事情之后,你肯定也会在委员会那边挂号,被视为麻烦制造者。弄不好,还会跑来跟你逼逼些规矩稳定之类的破事,让你不要随便搞事。” 魏朝阳就笑道:“他们肯定不敢来跟前辈你说这些。要是跑来跟我说,那就说明我的威慑力不够强大,不如我再搞点事,让所有人都消停些?” 滕文彦瞟了颜若凝一眼,嘿嘿笑道:“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有王者级人运在身,要是威慑力不够的话,以后麻烦不要太多。你准备搞什么事?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 就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很有点唯恐天下不乱的味道。 果然是活得太久,所以活够了,只想作死啊! 魏朝阳就虚心请教,“前辈,我对这圈里的事情不熟悉,不知道搞点什么事好,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说到搞事,滕文彦当时就来精神了,撸了撸胳膊,兴致勃勃地道:“要说跟委员会搞事,没人比我更在行了。这搞事啊,想达成最大效果,那得从俩方面出发。 一个是基于要对谁搞事,选准他们的关注要害,一搞就要搞痛他们。另一个是基于自己的能力,一定要从能展示自己最强能力的方面开搞,这样才能形成最大限度的威慑力。 你是奉运仙使啊,历史上亮相这几回,第一次是传道,第二三四次都是收运,那你最好就是大收特收,多收它几个地运……” 魏朝阳赶忙道:“我现在对外的身份是炼运师,还是从这个身份考虑吧,要不我再炼个运?” 滕文彦却道:“炼运对委员会没什么太大影响,也展现不出你的强大,到时候人家不仅不怕你,反倒要把你当肥羊。当年可很是有些人琢磨着要抓炼运师回去关着给他们专门炼运的。你当为什么现在委员会对炼运师这么客气,那不是我们炼运炼出来的,是跟各种对我们不怀好意的势力斗出来的!” 魏朝阳道:“我听小白前辈说,滕前辈你炼运也搞出很大的事情来。” 滕文彦摆手道:“现在不比从前啦。以前各地方委员会把自家地区的地运都盯得死死的,就怕被人坏了偷了,影响自家区域平衡稳定。 可这些年搞全球化嘛,个别地方的地运坏了就坏了,没了就没了,委员会根本不在乎。反倒是你一露脸炼运,很多人就凑上来套近乎,问需不需要投资,问能不能收购炼成的运灵。 现在的委员会啊,不是以前的委员会了,运作的基本目标早就变成一切向钱看了,运这种东西,只要不影响委员会的存在,那就都只是干柴,烧就是了!” 说到这里,这个还背着委员会通缉的老头很是感慨地叹了口气,“时代不一样了,为了钱,别说人运,地运天运都可以拿来卖啊,这人呐,没有敬畏啦,整天胡搞,迟早搞出捅破天的大事。 像老泰王的人运这种事情,以前委员会都是先摸底调查,弄清楚具体情报,然后再公开竞标,哪家竞下来,就能独占猎取权,可以从容安排调试。 可这回呢,却是同时给了十七家猎取权,谁能猎到算谁的,其他零散小运的猎取权更是随便卖,搞得上万人涌进了泰国。平常为了个普通的好运气,那些运数猎人都能人脑子打成狗脑子,这么多人都有合法猎取权,不打成一锅粥才叫怪了。” 活得久的老人家都喜欢感慨今不如夕世风日下,可魏朝阳这种年轻人却只想往前看,对滕文彦的感慨毫无共情之意,颜若凝更是没心思听下去了,直接说:“魏魏你想得太多了,什么搞事,我们是要搞事吗?我们不是要搞事,是要把搞事的搞死!我们先商量一下,怎么弄死福喜公司吧。滕前辈,你经验丰富,提个建议!” “我是炼运经验丰富,搞事不是很在行的。”滕文彦嘟囔了一句,还是说,“想搞运气公司,不外就是那么几个办法,坏他们的生意,抢他们的资源,断他们的现金流,毁他们的从业资格……” 魏朝阳不禁赞叹,“前辈,你这人明很在行啊。不愧是背着委员会通缉的男人。这方面,以后我得好好跟你学一学。” 滕文彦谦虚地道:“也不行,年纪大了,如今搞不动了,嘿嘿……” 就也挺开心。 这可是奉运仙使啊,居然也要向自己请教,牛逼大发了。 这一高兴,滕文彦就得瑟起来了,“其实啊,要是我来做,那就还有个一举两得的办法。这些运气服务公司啊,建总部选址的时候,都会选个地运特别好的地方,一来是向行内人显示自己公司的能力,二来让公司的发展能借地运的东风。真要是想办他们,就多找些人,组个队,去偷他们家,把他们公司的地运给割了,哈哈哈……” 魏朝阳一听,不由眼前一亮,跟颜若凝心领神会地对视了一眼。 这个主意好像也很不错哎。 小白,“咳咳咳……” “你咳什么?”滕文彦奇怪地瞟了小白一眼,“刚才受伤了吗?” 小白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嗓子不舒服,我说老滕,今晚这事儿也差不多了,要不咱们先回去休息?我这感觉有点累了。” “你个一宿一宿在外面闲逛的夜猫子还会累?” 滕文彦嘟囔了一句,却也没多说,确认魏朝阳这边没什么事了,便带着小白离开了天科大。 从研究生院出来,小白就埋怨道:“老滕,你怎么什么都敢跟魏朝阳说,他万一真去割福喜公司的地运怎么办?” 滕文彦笑道:“我就随便说说,他就算当了真,他小年轻一人,人手不够也收割不了。再说了,他们想在最短时间内搞出事来形成威慑,这收割地运时间太长,也不适合他们。” 收割地运可不像猎取人运那么简单,需要先布阵改变目标所在环境,切断地运与周边环境的联系,待到地运摆脱环境束缚,准备逃逸的时候,才能布阵捕捉。 因为地运势大,逃逸的方向不定,所以捕捉地运最少得动用五十人以上,整个过程从改变环境到完成捕捉,最长可能得持续几年。 小白连连摇头,“那可不一定,魏朝阳又不是普通人,他可是奉运仙使,万一有单独一人收割地运的本事呢?” 滕文彦迟疑道:“不能吧,奉运仙使现身几次,向来只收取人运,没听说收取地运……” “没听说不代表不会。”小白道,“我劝你还是回头劝劝魏朝阳,不然真让他搞出这样的事情来,就不好收场了。” 地运这东西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跟周边环境、人员甚至地理形态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动了地运会导致一个地区产生连锁反应,轻则局部气候变动,疫病增生,重则发生各种次生灾难,水域变动,地震山崩。 如今的委员会对人运的控制并不严格,只要不猎取生人运数,其他随便怎么搞都可以,而且他们自己也在借运牟利,可在地运方面,一直是重点监控,所有涉及地运改变的,必须得报委员会批准,经委员会专业评估之后才能实事。 任何未经批准随意改变地运的行为,都会遭到委员会的重点打击。 魏朝阳不比无牵无挂的滕文彦,要守着颜若凝和天科大地运,还要在海城念大学,犯了这事儿可就没法在海城呆了。 “那我回去劝劝他?” 被小白这么一说,滕文彦有些拿不准主意,正想转身回头,却见三辆大巴加一辆没打灯的救护车无声从身边开过。 车身上带着标志,圈内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委员会专门处置善后事务的工作车辆。 滕文彦向来不喜欢委员会这帮人,不是万不得已,不想跟他们打交道,当时就改了主意,只打算等回头找机会再跟魏朝阳说这事儿。 大巴车很快就开进了研究生院,停在宿舍楼前。 车门一开,呼啦啦下来足有上百号人,当先一人,身材高大,一张不怒自威的国字脸,一下车,就大踏步来到魏朝阳面前,主动伸手,情真意节,饱含热泪,道:“小魏大师,让你受苦了,我来晚了。” 没等魏朝阳弄明白,郭家兴就从后面噌地窜了上来,“小魏大师,这位是我们傅委员。” 魏朝阳赶紧客气,“多谢傅委员关心,我没什么大事儿,应该死不了。” 颜若凝立马就泪眼朦胧的跟进,“还说没事儿,刚才让那个胖女人打得全身都是血,然后又烧又电的,人都焦了,我们家魏魏长这么在都没吃过这种苦,他还这么年轻,以后要是作了一身疤,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颜先生你放心,我们委员会一定会全力治疗小魏大师。” 傅通一张嘴,就显出已经做足了功课,要不然他就不会叫颜先生,而是叫颜同学或者颜小姐了。 说完这句话,傅通一挥手,立马就冲上一队白大褂,抬着担架,拎着设备,一拥而上,把魏朝阳强行扶到担架上,就往身后的车上抬。 颜若凝抹着眼泪跟在旁边。 魏朝阳有些不放心地喊:“傅委员,楼里有点乱,可一定收拾好,不然明天没法跟学校交待。” “小魏大师你就放心吧,我们这都是专业人士,绝对不会有问题!” 傅通冲着魏朝阳咧嘴一笑,竖起一颗大拇指,穿着工服的善后人员排着整齐的队列涌入宿舍楼。 医护把魏朝阳抬上车,便立即发车离开。 傅通目送救护车消失在视野尽头,这才亲自带着一队人来到施女士的尸体旁。 众人拿着各种仪器,接到施女士身上,一番检测,最后向傅通报告,“命宫完全损失,有明显噬运兽侵入痕迹,确实是被噬运兽吞吃命宫导致死亡无疑。” 傅通悬着的心终于完全放下,指示手下人做好各项记录,把证据留足了,尤其是检测的相关数据,不仅要同步上传委员会的服务器,还要本地备份一套,以防不测。 魏朝阳这边是斗完了,可委员会这边的斗争才刚刚开始。 明心桐没有跟他一起到天科大来,而是跟着秦青押送福喜公司收割队前往处置管理处。 别管这处置管理处的管理怎么烂,可整个委员会就这么一个能押人的地方,实在是没别的地方送。 秦青和明心桐都是明家的人,傅通这么安排,也是有意为之。 一方面是把福喜公司这条线放给明家去查。福喜公司是地区级的大公司,背后可不仅仅是几家地区委员会,而是有着总会的背景,必须得明家这样关系盘根错节的世家再加上明见章这样的总会高层,才能从这条线上推动查下去,弄清楚倒底是谁在背后指使福喜公司破坏委员会规定行事。 虽然傅通这边已经拿到了噩运骑士的尸体,只要把照片传回总会,那边立马就能知道涉及到哪位最高常务委员,可谁敢保证这个噩运骑士就一定是那位最高委员派来的呢? 总会现在因为换届的原因,情况错综复杂,很难说不会有人想借这个机会再搞个栽脏陷害,所以从福喜公司入手调查极为重要。 而傅通把这条线让给明家,也同样是给明家一个在总会搅动风雨的机会,明见章想晋位总会最高十二人,肯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另一方面,傅通也有借机减少明心桐跟魏朝阳接触的意思。 在海城,治疗相关伤势最好的,可不是委员会下属医院,而是齐家的私人高端诊所,不仅能治伤,还能修补受损命宫和运气,这也是齐家积累数百年的独家密技。 如果让明心桐来,看到魏朝阳伤成这样,要把他拉去齐家的诊所,傅通也不可能反对,等于是白白浪费了这个与魏朝阳加强沟通的机会。 未来虽说是要成立三家公司的集团,各占股份,可这集团的核心关键,只可能是魏朝阳,别的都是添头,如果让明家和魏朝阳走得太近的话,傅通很担心等集团运作成熟之后,自己这边的势力会被明家排挤出去。 做为一个从底层干起来的委员会中层,对于委员会高层世家们的贪婪,傅通可是有着直观且清晰的认识,所以,从始至终都防着明家呢。 傅通亲自带人收拾完施女士的尸体后,正准备再上楼去亲自督促善后处理工作,就接到了秦青打来的电话。 “傅委员,处置管理处出事了。值班人员全部遇难,王京的尸体和那个骑士侍从都不见了。” 傅通心里就是突的一跳,“调监控录像没有?知不知道是谁做的?” 明心桐道:“管理处的监控录像被人抹掉了,从值班员死亡现场为看,是噩运造成的。监禁室没有暴力破坏的痕迹。” “不可能啊,那个骑士侍从的噩运被小魏大师给摘走了,再说了他逃就逃吧,还带走王京的尸体干什么……” 傅通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转头看向郭家兴。 “师傅我记得你以前曾跟我讲过一个关于无运死人杀人的故事。” 郭家兴道:“那可不是故事,是真事儿,当时我死了好些同事,要不是我恰好去柳城出差,没准也得死在那一回。你问这个干什么?都快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傅通道:“王京的尸体不见了,那个没有脸的骑士侍从也不见了,管理处值班员全都死了!” 郭家兴呆了一呆,不由打了个激灵,“不可能,那都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傅通紧盯着郭家兴,“当时我听你说完之后,曾经想过调取档案,了解更多的细节,可是档案室却告诉我事件的档案已经被总会调走,连备份都没有留下。不过,我记得你曾说过,当时天科大也死了一个年轻学者。” 郭家兴道:“可不是,才三十出头,出的成果可漂亮了,被视作天科大年轻一代的领头牛,要是当年不死,如今没准已经是院士了,那风光,就跟颜先生……” 说到这里,他突然滞住,看着傅通,脸上现出不可抑制的惊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当时相关的人都已经处置了,那尸体也被就地焚烧,这都二十多年了,绝对不可能……” “希望是我杞人忧天了!” 傅通转头对手机说:“明监察,请秦部长一起听电话。秦部长,立刻安排人调取附近街路上的监控,那一带商铺很多,肯定有监控能拍到些有用的东西。 明监察,我现在以常务委员的身份任命为海城委员会监察部临时负责人,你立刻带人去把情报部鲁前进和卢迁控制起来!” 抓捕福喜公司收割队的时候,情报中显示带着收割队离开酒店的卢迁却没有跟在一起,傅通当时也没有在乎,反正卢家是坐地户,正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到时候去管卢家要人就可以了。 可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傅通立刻改变主意,如今王京事件中还剩下的活人,只有鲁前进和卢迁了,很可能跟管理处发生的事情在关系,必须得第一时间控制住。 安排完秦青和明心桐,傅通转头对跟在身边的作战支队队长道:“尽快把那些逃走的骑士侍从抓住,弄清楚里面有没有一个没有脸的家伙!” 再对郭家兴道:“审问受伤的那几个,问清楚没有脸的家伙叫什么!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撬开他们的嘴!” 两人也意识事态严重,应了便立刻行动。 傅通这才重新抄起手机,给魏朝阳打了过去。 此时,魏朝阳已经抵达了委员会下属医院,被安排进了超豪华的单间病房,全身伤口都进行了精心处理,输液瓶也挂上了,消炎止血补营养,一气开了四大瓶。 主治医生再三向魏朝阳保证,给他用的是特治药膏,明天早上伤口就能全部愈合,最多两个星期就能完全褪疤复原,绝对不会留疤,又说今天实在是太晚了,找不齐人,明天会安排检运测命,看看他的命宫和运气有没有受损。 等医生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了魏朝阳和颜若凝两人,魏朝阳这才迫不及待地道:“颜颜,我给你变个戏法啊。” 颜若凝瞪了他一眼,“天天跟猴子一样,看你那满身的伤,就不能老实躺一会儿。” “点皮外伤,不算事儿。看着啊,我变!” 话音未落,就见魏朝阳身上冒出一件鲜红的连帽斗篷,左手握着一柄巨大长柄镰刀,右手托着本黑皮册子,腰上还挂着个琉璃样的罗盘和一圈金光闪闪的长绳。 颜若凝吃了一惊,仔细看了又看,道:“这是你说的没拿到手的套装?你刚才被雷击的时候,又到那个真都三官洞天去了?” 魏朝阳嘿嘿笑了两声,把二上真都三官洞天宝地的经历细细讲了一遍。 颜若凝听完之后,便道:“那个噩运骑士既然知道真都三官洞天宝地,还因为能够去那里而欣喜若狂,这说明委员会内部掌握相关的信息,但却没有上去的方法。或者说,有人上去过,却没有大肆宣扬,而是像你一样悄悄隐下了相关的消息。” 魏朝阳道:“那地方的提示音说目前就我一个正式员工,就算有人上去过,也不能像我这样从那里拿到东西。” 他说着,打开工作手册,将那张地图摊开,指着上面的一个个光点道:“这些光点,就是运灵的位置,还能提示具体的信息。我的工作任务就是按这上面的提示,去收割那些成熟的运灵。 我现在已经被灌了一脑子的收割方法,别说收割人运,就算是地运也没有问题。只可惜没有收割天运的方法,不知道是不是得升级之后才行。” 颜若凝道:“这样啊,所以你打算去收割福喜公司总部的地运?” 魏朝阳道:“先把他们的地运收了,算是赚点利息,然后回头再琢磨办法收拾他们。” 其实魏朝阳现在大概有了个初步的计划,但因为有些消息还没传过来,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便没跟颜若凝讲。 颜若凝便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要以快打快,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明天我们两个就去把这事儿办了。” “坐下午车,傍晚能到地方,吃个晚饭,正好晚上动手,完事了还能会夜车回来,不耽误后天的事情,李顶受我连累,被噬运兽追杀,后天就得换运了,不然就是施女士的下场……” 魏朝阳刚说到这里,手机就响了。 来电的是个陌生的号码。 接起来还没等问话,就听到话筒里响起了一个僵硬古怪的声音,“魏朝阳,抓到你了,嘻嘻嘻……” ------------ 第六十二章 画风恐怖 屋顶的吊灯突然啪啪闪了两下。 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有人在隐约地呢喃,“魏朝阳,魏朝阳……” 带着股子令人不适的僵硬生冷。 配合着手机里不停传出来的嘻嘻笑声,这气氛,这节奏,就很恐怖啊。 魏朝阳跟颜若凝对视一眼,很认真地问:“你是哪位?” “嘻嘻嘻……我是王京啊,我来找你了……” 魏朝阳不禁皱起眉头,“你来找我干什么?你又打不过我,难道是想再表演一次跳楼自杀?” 手机里的声音沉默了。 这个问题,就真的很让人意外啊。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找上门来,难道正确的反应不应该是第一时间感到恐惧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声音再次响起,“嘻嘻嘻,你害死了我,我回来找你了,嘻嘻嘻,做好准备哦,千万不要让我找到。” 走廊里传来房门被次第重重推开的响起,由远而近。 显然走廊里的那个人正挨屋寻找魏朝阳的下落。 魏朝阳道:“别找了,这层今晚就我一个病人,住4132豪华单人病房,直接过来了,别找了。” 手机里的声音,“嘻嘻嘻,你害怕了,你在躲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哪里,嘻嘻嘻,我来了哦。” 咣的一声大响,某个病房门被重重推开。 下一刻,传来“喵喵”的叫声。 颜若凝站起身,走过去干脆地推开房门,冲着走廊里招呼,“这边,这边,直接过来吧。” 走廊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灭掉了。 幽长的黑暗中,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僵硬迟缓的移动着。 一只黑猫正从他推开的病房中跑出来,从两脚间窜过去,奔着颜若凝逃来。 黑影听到颜若凝的招呼,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再次缓步向前。 颜若凝掏出手机,冲着黑影照了照。 惨白的死人脸,僵硬的关节,浓重的尸重味儿离着老远便能闻到。 “还真是个死人!”颜若凝回头对坐在床上没动的魏朝阳说,“脸上都有尸斑了。” “这大夏天的,温度这么高,应该已经开始烂了吧。” 魏朝阳跳下床,凑到门口跟着一起观望。 王京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他凝视着前方敞开的病房门口。 那里有两个人。 一个是很漂亮的美女,嗯,这个不重要。 另一个……是个穿着红袍子的人。 逆着光,看不清楚他的脸,但那袍子却鲜红得仿佛在滴血。 他的手中还拿着辣么大一把长柄镰刀,刀刃闪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这副打扮,怎么也不应该出现在医院里吧。 就很违合,很不正常,透着股子令人不安的变态。 王京的脚步变得更慢了。 他明显在犹豫。 做为一个死人,应该只有别人畏惧他才对。 死人,他不应该害怕活人。 可是,对面的红袍子,怎么看都像是个变态! 正常人谁会跑出来围观上门复仇的死人! 这画风,一点也不对好不好! 所以,死人,要不要害怕变态呢。 急,在线等! 来这里之前,没人告诉他会遇到这种情况。 “他走得太慢了!我把他拽过来。” 颜若凝性子急,看着磨磨蹭蹭不太敢往前走的王京,有些不耐烦了。 摞下这句话,大步流星地冲出门,迎向王京。 “师姐,你小心啊!那可是个死人,万一带毒,带传染病呢?” 魏朝阳就很不放心。 “有道理!” 颜若凝转身进屋,等再回到门口的时候,已经套上了一次性防护服和医用防护手套,头发用发套笼了起来,脸上戴了口罩护目镜,不仅包裹得严严帝,手里不捏了柄雪亮的手术刀。 魏朝阳,“……” 病房里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 当然,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么一打扮,就很有要上手术台的医生气质。 “这样就可以了。”颜若凝挥了挥手术刀,“就算是打死人,也要全力以赴啊。” 魏朝阳握拳,“加油,师姐!” “你们两个够了!”手机里的声音不再阴阳怪气,而是暴怒了,“看清楚,你们面对的可是超出正常人理解的复活的死人,你们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面对,你们不紧张吗?你们不恐惧吗?我告诉你们,他现在是不死之身!每一个被他杀死的人,都会变成他的傀儡,用不了多久,整个城市,都将陷入他所带来的无限恐惧……” 魏朝阳道:“所以,你不是王京,而是让王京重新站起来的人是吧。让我猜猜你是谁,呃嗯嗯嗯,你是卢迁!” 手机里的声音,“你怎么知道?艹!” 中计了,这是被诈出身份来了! 魏朝阳大笑,“猜的,哈哈,让我猜中了。我再猜猜你在哪儿好了。呃嗯嗯嗯,你在这一层的护士站,为了不让人看到,你蹲在台子后面。” 手机里的声音变成了不可抑制的惊愕与恐慌,“你怎么知道的?” 这怎么可能猜到,分明就是看到的! 魏朝阳道:“如果你抬头往左上方看的话,就会发现我正在看着你呦,嘿嘿嘿……” 在护士站里缩成一团的卢迁只觉得全身冰冷,无法形容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全身。 如果魏朝阳正在这边看着自己,那么站在病房门口的诡异红袍子,又是什么人?或者说是什么东西! 可虽然恐惧,但他却不能不动,僵着脖子,缓缓转头,看向自己的左上方。 在转过头前的那一刻,他甚至已经做好全面的心理建设,比如说看到像蜘蛛一样倒趴在天花板上的魏朝阳,像鬼魅一样浮在空中的魏朝阳,只有一个脑袋看着自己的魏朝阳……视讯发达的社会就是这样不好,看得太多,联想能力就会大幅增加,更何况他自己本身就在力图搞出一个恐怖气氛,难免会以己夺人的联想到更多的恐怖画面。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摄像头。 艹! 卢迁不禁暗骂了一声。 魏朝阳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哈哈哈,卢迁,打个招呼吧,我进医院的时候,黑进了医院的监控系统,整个医院都在我的掌控之下,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卢迁一看形踪被识破,也不躲了,干脆地站起来,指着摄像头道:“魏朝阳,今天 晚上你们两个谁都别想逃走,乖乖受死吧!” 魏朝阳就很不理解,“你和王京都打不过我,哪来的底气让我受死?” 卢迁冷笑,“蠢货,你对自己正面对着什么,对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全都一无所知!好好享受接下来要面对的大恐怖吧!” 颜若凝已经走到了王京身前,一脸嫌弃地伸手去抓他。 一个动作笨拙缓慢的死人,还不随随便便就抓到了? 王京的脸上露出一个古怪僵硬的笑容。 下一刻,他突然原地消失,瞬移般出现在颜若凝身后,一拳击出。 他的笨拙迟缓,都是伪装出来的。 这种瞬移才是他真正的能力。 配合着不死之身,堪称无敌! 卢迁大笑,“哈哈哈,受死吧……呃……” 笑到半截,他突然就笑不下去了。 颜若凝反肘就撞在了王京的肩膀上。 只一击,他的胳膊就不自然的垂落。 肩膀脱臼了! 再怎么不死,身体还是人类构造,关节脱臼胳膊就动弹不得! 死人也不例外! 不过,死人的好处就是没有痛觉。 王京的死人脸没有丝毫变化,刷一下再次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现在颜若凝的左侧,试图再次发起进攻。 颜若凝反手就是一巴掌,正扇在王京的脸上,当场把他的脑袋打得转到了后背。 王京再次原地消失,瞬移,出现在颜若凝后方。 颜若凝抬脚往后一踹,就踹断了他一条腿。 王京摔到地上,刷一下消失,下一刻出现在两米多外的地面。 他在试图逃跑。 不过他这个瞬移,明显有距离限制,不能移得太远。 这点距离,卵用没有,颜若凝迈开大长腿,一个箭步就追了上去,抬脚就踩,把他剩余完好的胳膊和腿全都踩断了,然后一把揪住头发,好像拽死狗一样往病房方向拽。 王京,扭动,挣扎,感觉无比的屈辱。 看到这一幕的卢迁瑟瑟发抖中。 凶残,太凶残了! 哪有活人打死人这么个打法的。 难道死人就不要面子吗? 更何况,这可是会瞬移的死人啊! 这女人是什么鬼! 她为什么不尖叫,为什么不害怕,为什么不逃跑…… “都说了,我们家颜颜她天下无敌啊。活着都打不过我,死了难道就能打过颜颜?” 魏朝阳幽幽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现在,该论到我们聊聊了,比如说你那天故意把落福金猪留给我,就是为了借这运灵锁定我的位置,想来害我吧,这点我想得很明白,但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想来想去,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你跟王京和那个女噩运骑士不是一伙的。那么,你又代表谁?” 卢迁突然把手机一扔,刷一下消失在原地。 把走廊里的灯关掉,可不是为了营造恐怖气氛,而是为了方便施展暗影闪避法。 虽然,这招在隐形上对魏朝阳不太好使,但还可以加速,逃跑的时候还是有用的。 卢迁借着黑暗潜伏,刷刷地就往楼下跑。 这种委员会下属的专营医院,只面向圈内人士,以收费贵态度差而闻名,所以一般小伤小患,没人愿意往这儿来,一直是生意冷清,跟正常的医院不太一样,跑两层楼看不到人都正常。 这也是卢迁选择在医院发动的原因。 人少,好控制,魏朝阳还受了伤,战斗力大减,怎么看都是极佳的选择。 可惜,他唯一没有算到的,就是魏朝阳和颜若凝恐怖的战斗力。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回去再慢慢琢磨怎么对付魏朝阳。 卢迁一口气就跑出医院,顺利无比,不由有些得意,回看了一眼医院大楼,自语道:“我还会回来的……” 身后就传来一句,“说早了,你还没跑掉呢!” 卢迁吓得一哆嗦,扭头一看,就见一个大红袍子正在身后的空中悬着。 红袍飘飘,镰刀闪闪,面目隐藏在兜帽下深不可见,只能隐约看到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 好恐怖,好诡异! 这倒底是什么鬼啊! 卢迁嗷的尖叫一声,掉头就跑,好在没忘记使用暗影闪避法加速潜行。 噌噌的一口气逃出一条街,他实在是跑不动,扶墙喘着粗气,正要回头观察情况,可眼前却突然地闪过一抹血红的光芒。 红色的袍子如同鬼魅般自前方的黑影中浮现,巨大的镰刀在黑暗中闪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暗影瞬移,我也会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充满恶意的声音在兜帽下响起。 卢迁啊啊啊的掉头就跑。 胆子这么小也敢半夜带个死人出来作奸犯科? 这年头反派都这么弱的吗? 魏朝阳那是相当的意外,左右看看,见街上无人,也不用暗影瞬移了,就那么飘在空中,一会飘到卢迁左边,一会儿飘到右边,偶尔还会飘到前面,一边飘一边说:“你看,我不光会闪,我还会飞!” 他当然不会飞,不过这不是刚领了工作套装嘛,正好借机会试验一下套装功能。 比如说,这件红色的袍子,唤作三防工作服,一防外运侵袭影响,二防命宫探测扫描,三防运力真接攻击,并且具备短暂飞行能力。 当然了,这个飞行能力不是白给的,而是需要消耗运力。一点运力大概能飞一公里左右。 魏朝阳记得自己还剩下八点运力,正好拿来测试袍子飞行功能。 至于一直挥着那柄大号镰刀也是无奈,因为这镰刀跟袍子它是绑定套装,组合才能使用,不能单独用! 虽然形象有些不像正派,但能飞的感觉实在是好,实在是妙,飞得魏朝阳很有些飘飘然。 相对的,卢迁可就没那么开心了,一开始还能用两条腿跑,可被魏朝阳这么拿着镰刀飘来飘去的,腿都吓软了,很快就变成了连滚带爬,再后来就只剩下爬了,一边爬一边哭着求饶,“放过我吧,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魏朝阳把飞行功能测得差不多了,便不再浪费运力,落到地面,把镰刀柄往地上的一顿,喝道:“知道错了就老实投降,跟我回去交待清楚……” 他这话还没说完,像条死狗般趴在地上的卢迁突然自身下抽出一柄八角锤,猛得砸向魏朝阳下身要害。 这一击,又快又狠,显然是蓄谋已久。 可魏朝阳却好像早有预料一般,一挑镰刀柄,挡住这一击,跟着便飞起一脚踢向卢迁肩膀。 没敢踢脑袋,怕直接踢死,就没法问话了。 可卢迁身子一缩,滑若油鱼般躲过这一脚,跟着一跃而起,抡着锤子就砸,这砸得是又急又狠,左一锤右一锤,连绵不绝,每一锤都奔着要害,杀气森然,与一直以来的窝囊表现可以说是截然不同。 魏朝阳一看这来势,立马一个暗影瞬移,后退出十几米,一挥镰刀,正准备组织反攻,却见卢迁掏出个东西往地上一扔,砰的一声,爆起一团耀眼的白光。 魏朝阳怕这光对眼睛有伤害,撩起袍子往脸上一挡,同时快速瞬移后退出近百米。 等光芒消失,卢迁已经没了影子。 魏朝阳不禁皱了皱眉头,暗暗后悔自己大意了。 这个卢迁从打在研究生院现身开始,就刻意表现出无能窝囊,再和这把逃跑时的果断坚决以及表现出来的作战能力一对比,显然是早有预谋。 这样一个心怀叵测却又算计深沉的家伙跑掉了,后患无穷。 不过魏朝阳也不纠结,转身就回了医院。 颜若凝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床头,棉花趴在她怀里,瞪着绿油油的眼睛看着在地上扭动的王京,一脸的好奇。 看着魏朝阳空手回来,颜若凝就问:“跑了?” “跑了,这小子是个高手,之前的怂是装出来的。” 魏朝阳一边说着,一边把工作套装隐掉。 毕竟是天上出品套装,别的不敢说,穿脱就是方便,一个念头就会消失,再一个念头就会回来。 至于消失之后去哪儿了,管它呢,他又不是科学家,没有刨根问底的精神。 王京看着魏朝阳,咬牙切齿地叫道:“魏朝阳!” 魏朝阳蹲到他面前,“你现在这算什么状态,活尸,丧尸,僵尸,行尸?” 王京咬牙切齿,“魏朝阳……” 魏朝阳又问:“你为什么要来杀我?是受卢迁指使的?卢迁不是你外甥吗?怎么你还听他的?” 王京继续咬牙切齿,“魏朝阳……” 颜若凝不耐烦了,“你这么问能问出什么来,像这种死硬分子,那得严刑拷打。” 魏朝阳为难地道:“他一个死人,打了也不知道痛,怎么拷打?”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问了,浪费时间。不如给我吧。”颜若凝看着王京,两眼放光,“我刚才检查过了,他的身体机能完全停止,确实是死人无疑。一个能活动的,有思考的死人,很有研究价值,我把他带回去,泡起来,每天切一小块分析研究,就算一时出不了成果也不要紧,这么大个人,一天切一小块,怎么也能研究个十年八年的,万一切掉的地方还能长出来,那可就发了,可以研究好久呢,哈哈哈……” 王京哆嗦了一下,惨白的死人脸动了动,似乎是想做点表情,可惜肌肉都死了,什么表情都没能做出来,“别,不要这样对我。” 魏朝阳震惊了,“你一个死人,连感觉都没有,还怕一天切一小块。” 王京老实回答:“我怕被泡在瓶子里,我有幽闭恐惧症。你们要是不这样对我,我就告诉你们一个大秘密。” 颜若凝冷笑,“跟我们讲条件,你配吗?你想说,我还不想听了呢,魏魏,扛着他,跟我回学校,先泡起来再说。” “好嘞!”魏朝阳立刻扯王京。 王京尖叫:“不要这样对我,我什么都说,只求你们放过我!” “放是不可能放的。你一个死人,放了你,不得出去做怪?为了世界和平着想,也不可能放你出去。”颜若凝果断拒绝,“还是扛回去泡起来吧。” 魏朝阳和善地道:“泡起来也是为了你好,这大夏天的,再不泡起来两天就得烂透了,到时候你一样哪也去不了。” 王京道:“我有办法解决。只要你们放我走就行。 我知道很多秘密,委员会想劫你王者级人运的大人物是谁我知道。 卢迁是哪一方的我知道。 明家和齐家有暗地里的交易我也知道。 福喜公司跟那个大人物的交换条件我还知道。 整个事情,我是关键环节,没有我不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我还可以告诉你们一个持续了上百的大阴谋!” 颜若凝道:“我又不是你们运灵师圈子里的人,对这些圈内八卦不感兴趣。” 魏朝阳一抬下巴,“我是炼运师,本事通天,谁敢来惹我打回去就好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也不感兴趣。听我都嫌浪费时间。” 王京哀嚎,“你们两个到底想怎么样!” 颜若凝道:“你要非想说,我们也不能拦着,但想用这些做交换条件,想都不要想。” 王京哀求道:“可是我不想死,求你们给我一条生路吧。” 魏朝阳语重心长地道:“你已经死了,眼瞅都要烂了,还求什么生路!” 王京道:“我虽然身体死透了,但命宫还没有衰败,如果可以把命宫移植到身体完好的新死之人的身上,脑死亡那种,就可以借体复活。求求你们了,我不想跟任何人为敌,我只是想争取自己应得的东西,要害你们的也不是我,我只是被人当枪使啊……” 他这还没说完,魏朝阳的手机就响了,刚一接,傅通焦急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小魏大师,你千万小心,王京尸体和那个无脸的骑士侍从都失踪了,他们很可能会去你那里。如果有什么不对,你们就找院长去医院地下室,那里有个标准避难所,只能从里面打开,躲在里面绝对安全,我正带队往医院赶,最多十五分钟就能抵达,你们千万坚持住……” “傅委员,不用着急,王京已经被我们两个捉住了,正好他想要交待些事情,不如你过来一起听听吧。” “啊?” 傅通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可是死人复活。 当年类似事件闹得沸反盈天,因此而死的人足有好几百,相应的都市传说至今仍在海城地区流传极广。 傅通都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 可事态的发展却完全出乎意料。 魏朝阳居然说他捉住了王京! 炼运师强到这么离谱的吗? 挂了电话之后,傅通不再多说,只催促司机加快速度。 司机被催得一急,连闯了三个红灯,把十五分钟的路程,缩到了八分钟。 到了医院,傅通第一个下车就往楼上冲,几乎在急冲锋的速度跑到了魏朝阳的病房,也不打招呼,直接推门进去,然后他就愣住了。 魏朝阳和颜若凝并排坐在病床边上,而让他担心吊胆的王京,正跪在两人面前,垂着头,一副认罪伏法的乖模样。 “啊,这,这……” 傅通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魏朝阳看到便招呼道:“赶紧来坐,就等你到了。” 傅通示意跟在后面的人都停在外面,只招呼郭家兴进来,也并排坐到病床上。 魏朝阳就问颜若凝:“先问什么?” 颜若凝不假思索地说:“卢迁会往哪儿跑,他在这件事情里扮演什么角色?” 傅通和郭家兴心里就是一跳,有心想问这里有卢迁什么事儿,可王京已经开口说话了。 这说出来的内容,着实让傅通和郭家兴吃了一惊。 “卢迁就是这件事情的真正主谋!海城出现王者级人运的消息,就是他告诉我的! 当时大公子正急需要足够的资本来竞争总会最高十二人位置,所以我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公子,大公子才会派噩运骑士过来协助我收割王者级人运。 原本我以为卢迁是误打误撞得到的这个消息,所以还费心思把他拉进来,想让他在大公子面前立点功。 可在管理处苏醒的时候,从鲁前进那里接收到卢迁给我的信息,我才弄清楚这里面的关键。 卢迁才是所有事情的幕后推动者!我们所有人,都上了他的当,被他利用了!我能够死后苏醒,保持命宫不败,也是他的手笔! 他的真正目的是,是,是……” 说到这里,王京的眼睛突然瞪得老大,死得白里透青的脸皮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蚯蚓状凸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喉间发出咯咯的古怪声响。 魏朝阳心中突生警兆,不假思索地猛踢一脚,把王京踹了出去。 王京贴着地面出溜出去,重重撞在墙边,脑袋旋即闷声碎裂。 红的白的粘稠液体四散喷溅。 便在飞舞的颅骨碎片和脑浆鲜血之间,一条小儿手臂般粗细的东西猛得窜了出来。 几乎就在同时,走廊里响起了混乱的声音。 有吼叫,有呼喊,还有连续不绝的惨叫。 “是谁!” “挡住他!” “挡住他!” “啊……啊……” ------------ 第六十三章 海城大事件 只有傅通带来的手下的声音,却没有行凶者的声音。 傅通跟郭家兴脸色大变,同时起身,却见魏朝阳和颜若凝都坐在原地不动,紧盯着王京脑袋破碎的尸体,脸色古怪。 倒底是年轻人,没见识过场面,一个爆头就给吓住了。 傅通微微摇头,但心里又有那么一点点优越感。 就算是强大的炼运师也有不行的一面。 像魏朝阳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多数都没经历过真正的艰难困苦,心理都脆弱的很,碰上点挫折就容易失态。 哪像我们这些老家伙,什么没见过,单就人生经验这一点,肯定比年轻人强啊。 不过现在傅通也没心情安慰魏朝阳,三步并做两步冲向病房门口,郭家兴虽然紧张到额头冒汗,却也紧跟其后。 魏朝阳却还是纹丝不动,依旧紧盯着尸体,见傅通两人离开,便轻声问:“师姐你看到没有,一个大虫子样的东西,从他脑袋里钻了出来。” 颜若凝已经知道魏朝阳现在的眼睛有问题,分不清哪些是正常人能看到的,低声回答:“没有。” 那只大虫子正顺着墙角慢慢地向门口移动。 它的身体滚圆,两端都既没有眼睛也没有嘴巴,看不出头尾,但身体表面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口。 每个裂口都是鲜红的,不停淌出粘稠的液体,在它经过的地方留下一条湿漉漉的痕迹。 它的移动速度极快,几乎跟傅通前后脚来到门旁,然后顺着门框就往上爬。 此时傅通已经拉开了门,跟郭家兴探头向外张望。 走廊里,足有好几十的委员会工作人员已经倒了一半。 一个忽隐忽现的黑影正肆虐逞凶,不停将慌乱地挤在走廊里的众人打倒。 剩余的人惊慌地挤成一团,防备黑影出现在自己的身后,手中的家伙全都亮了出来。 人手一根电击棍,可打可电,非常适合国内的环境要求。 委员会再怎么样也要遵守所在地的法律,像海城这样的国内委员会人员配备的装备最多也就是防刺服、电击棍之类,可要是换成国外的委员会,那装备可就齐全了,什么枪支弹药头盔防弹衣,样样不缺,保安的火力都比国内委员会作战支队的强。 当然了,国内委员会的作战支队另有装备以备不时之需,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只不过傅通眼下带过来的,都是行动部人员,作战支队的人被他安排回去取备用武器装备,还在赶来的路上。 行动部众人挤在一起,举着电击棍在空中啪啪乱放电。 可他们挤得再怎么密集,电放得再怎么频繁,也挡不住那黑影的攻击。 黑影每出现一次,肯定就会放倒一到两人。 好在背靠背挤成一团的策略比较有效,所以再怎么恐慌,众人还是聚成一团没有散开各自逃命。 傅通一看这场面,赶紧回头,想招呼魏朝阳过来帮忙。 哪知道刚一回头,却见魏朝阳猛得冲过来,抬手就把他和郭家兴给推到了一边。 这一推力气好大,两人站立不稳,同时摔在地上。 正惊骇莫名的当口,却见魏朝阳对着空中虚踢一脚。 傅通先是有些不解,但马上就想到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不由与郭振兴对视了一眼。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三十年前那件无运死人杀人的事件,最可怕之处就在这里。 那个可以瞬移的无运死人,被彻底粉碎之后,马上就会有新的无运死人冒出来,简直是杀之不绝。 而且它们不像电影里的丧尸之类的,是一传一大片,而是死一个出一个,新的无运死人甚至跟原本的无运死人八竿子打不着,完全没有任何规律。 最后还是靠着总会派来的噩运骑士彻底解决了这件事情。 这个解决过程也极为神秘,全程对海城委员会保密,事后也没有任何交待。 但海城委员会事后复盘认为,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应该是无运死人身上有某种东西,别管是寄生的还是自生的,这东西应该是无运死人能够复苏行动的关键,一旦死人的身体遭到不可挽回的严重破坏,就会脱离身体寻找新的宿主。 这东西,肉眼看不到,仪器探测不到,完全超出委员会的理解和经验范围。 但从总会的处置来看,总会应该是掌握着相应的情报,所以才能够派噩运骑士过来从容处置。 所以这无运死人,它不是不可战胜的! 而从魏朝阳的古怪举动来看,他很可能可以看到从无运死人身上跑来的东西。 傅通的心情极为复杂。 这炼运师的能力实在是强到超乎想像,以后的合作他们很可能因此处于劣势地位。 但傅通很快就把这点念头抛到脑后,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小魏大师,你踢了什么东西出去?” 魏朝阳解释道:“一个虫子样的玩意,从王京脑袋里爬出来的,刚才爬到门框上面,想往你们两个的脑袋上掉。” 这东西明显具有极强的危险性,如果不解释清楚,很难跟傅通沟通接下来的行动。 傅通背上刹冒出一身冷汗。 对魏朝阳暗暗感激。 可以想像,如果没有魏朝阳那一推,现在他或者郭家兴大约已经变成新的无运死人了。 “那东西会把人变成无运死人,必须得控制住!” “我看到了!” 魏朝阳语气沉重。 被他一脚踢飞的大虫子,落到了门一个正往这边逃跑的委员会工作人员头上,一下子就钻进了脑袋里。 那个委员会工作人员僵在当场,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头顶的那团普普通通的运气向上飞起,头也不回的飞掉了。 惨白到毫无人色的脸上,向着门口站着的魏朝阳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然后猛得扑向挤成一团的委员会工作人员。 委员会工作人员本来正防着那忽隐忽现的黑影,被自己人这么一扑,措手不及,登时被扑倒一片。 惨叫声紧接着就变得异常剧烈。 扑进人群中的那个新无运死人手口并用,挠咬挠抓,把压在身下的委员会工作人员伤得连声惨叫。 其他人大惊失色,纷纷举着电击棍去电。 噼啪电光中,新无运死人的身体被电得剧烈抽搐,可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伤人动作,反倒是电流通过身体流窜,把他身下的工作人员也给电到了。 众人一看电击棍不好使,又赶紧上前伸手,七手八脚去抓那无运死人。 那无运死人刷一下原地消失。 于是,在走廊里肆虐的忽隐忽现的人影变成了两个。 魏朝阳冲了出去。 傅通在后面喊,“小魏大师,小心啊,它们会瞬移,还不怕痛……” 他这话音还没落呢,魏朝阳已经冲进人群,蹲下身一个扫膛腿,把还站着的委员会工作人员统统放倒。 这一下,真是超出所有人意料。 那两个忽隐忽现的黑影再次出现在空中的时候,身周已经一个站着的人都没有了。 魏朝阳一跃而起,一拳击出,正中其中一人。 便听轰的一声闷响,仿佛急速行驶的车子撞到了一般,那人打着转,沿着走廊横飞出去。 另一个黑影刷一下瞬移到魏朝阳身后,可没等出手,魏朝阳反手一按就按着那黑影的头,咣一家伙重重按在了墙壁上。 直到此时,被打飞出去的那个黑影才落到地上,距离被击飞的位置足有二十多米。 傅通目瞪口呆。 郭振兴喃喃道:“这,这也太凶悍了!他在台上打飞闻峻,那还是收着力了吧。” 颜若凝抱着棉花走到门口,很是骄傲地说:“我家魏魏,天下无敌!” 被打飞的黑影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外跑,身形歪歪斜斜,极不自然。 魏朝阳刷地一个暗影瞬移,追到身后,一脚将黑影踹了个狗抢屎,旋即探手抓着后脖子拎起来,转身冲着躺了一走廊的委员会工作人员吼道:“还有能起来的不,拿绳子来。” 有受伤轻的,便赶紧爬起来,翻了绳子,把两个黑影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两个黑影,一个是那个倒霉的委员会工作人员,虽然还在扭曲挣扎,但一看就是死透了,明显跟王京之前的状态一样。而另一个,则是熟人,那个没脸的噩运骑士侍从。 他是活人。 只是,头上也没有运。 魏朝阳就有些疑惑。 无运之人,会引来噬运兽吞噬命宫。 那个噩运骑士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这两人为什么没引来噬运兽? 傅通在医院地下室找了两个单独的房间,把两人拴在房间里,然后把魏朝阳拉到一边,说:“小魏大师,这回亏得有你在,要不然非得出大事不可。这个无运死人,在三十多年前曾经出现过一回,害死了好几百人,我都已经做好最坏打算了。” 魏朝阳说:“傅委员,你高兴得太早了,这事儿还没完呢。王京说到关键时刻就爆头,说明有人在时刻监视我们这里。那个没脸的家伙,本来应该是来救王京的,可这边一看不妙,就直接杀王京灭口!这两个我觉得也活不了多久。” 傅通脸色相当难看。 本来以为挖出噩运骑士潜入海城猎运这事儿就已经够大了,万万没想到,更大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如果没有魏朝阳在,这事儿就完全超出海城委员会的处理能力,到时候必然要向总会求助。 总会很可能会借机把噩运骑士的事情抹平。 到时候最吃亏的,其实就是经手的傅通,不仅拿不到好处,很可能还会被扣黑锅。 至于说借噩运骑士这事儿搞利益交换,他级别不够的,根本不会有人来找他交换。 从傅通屁股所坐的位置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把无运死人这事儿压在海城范围内解决,到时候不仅能杜绝总会乱伸手,还能表现一下自家的工作能力。 无运死人这档子事儿是从噩运骑士这边事上顺上来的,他已经拿到了最高十二人的授权,正可以顺理成章的全权负责,如果能够干脆利索的处理掉,对于接下来争取进一步上位有极大好处。 毕竟委员会这么大个组织,虽然想上位各种关系运作少不了,但能力也是重要的考量项之一。 无能之辈可以有,但有能力的也得占一定比例才行。 只是这里面有个问题。 解决这件事情的关键还是在魏朝阳身上。 可魏朝阳不仅不是委员会的人,还是与委员会关系尴尬的炼运师。 如果不解决这个身份问题,就算事情处理好了,也难免不会被人攻讦涨炼运师的气势坏委员会的权威。 傅通一边琢磨着,一边问:“小魏大师,你有什么建议?” 魏朝阳就等傅通这句话呢,低声说:“这两个人我能控制得住,可他们两个不过是被人当枪使的,后面的根源不绝,永无宁日。我听说卢迁出身是海城本地的一个小家族,你说这背后会不会是卢家在搞鬼……” 傅通一听,心领神会,“我立刻安排人先把卢克勇控制起来。这事儿卢家必须得拿个说法出来。” 卢克勇就最现今卢家的话事人,卢迁的亲爹,王京的姐夫。 本来傅通没想过这点,但让魏朝阳一提醒,他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这事儿必须得有个背锅的,才好在委员会层面上把事情了结。 放眼一望,显然没有比卢家更合适的背锅侠了。 本地小家族,有些名气,实力一般,正好在海城委员会可以解决的范围内。 傅通便觉得魏朝阳这个年轻人了不得,不愧是传说中的炼运师,不仅能打,脑子也好使,这就选好背锅侠啦。 可魏朝阳的意思不是找背锅侠。 在他看来,几个无运死人本身不是大事,随手就干翻了。 真正值得担心的是,这无运死人背后者的动机。 他们要是上来就奔着来杀自己的。 大家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上来就下杀手,那肯定就是有利益纠纷。 想来想去,归根结底还是得落在颜若凝的王者级人运上。 这王者级人运实在是招蜂,盯上的不只噩运骑士那一伙。 如今噩运骑士背后的人太远,一时够不着,福喜公司只是个添头,拿来显示实力可以,用来在王者级人运上立威还嫌不够,要是卢迁这边只涉及本地势力的话,倒正好拿来立威。 听傅通这么说,魏朝阳便承诺道:“我可以随时出手帮忙。” 傅通等的就是这句话,“小魏大师,不如你在委员会挂个职吧。这样出手帮忙名正言顺,以后做事也方便。” 魏朝阳说:“我听说在委员会任职就能做运气经营的生意了。” 傅通笑道:“那是指正式员工,我哪能让你做这个?委员会有个顾问联席会议,这个顾问是聘请各职业的资深运灵师担当,给委员会的各项工作提供建议和帮助,一般都是各地区上的地方实力人物,大家懂的哈,正好顾部这个事归外联部管,我让郭部长给你把聘请时间往前推一推,这几天的事情我给你做背书,全都有理有据,合法合情,谁也挑不出毛病。 当上了顾问之后,委员会定期通报各项工作信息,有涉及地方重大事务的,还会邀请参加联会提供意见建议,当然了还会有一份顾问津贴。对于顾问从事相应行业开办公司,都会有各种优惠照顾。别的不说啊,有一条我一说你就明白了。对于顾问触犯委员会相应规定的,处置一般都是从轻从缓,能不处置尽量不处置。你看我这个建议怎么样?” 说完就满怀期待地看着魏朝阳。 要是别家能有机会拿到这个顾问头衔,肯定是乐不得的,可眼前这位毕竟是靠山硬实的炼运师。 炼运师向来不太看得起委员会,所以别人求着来的事情,到了炼运师头上,那就反过来啦。 魏朝阳就表现得有些犹豫,“哎呀,我自己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师门那边怕是会不同意,你也知道我们炼运师对委员会是有些看法的。我本来是做出师试炼的,突然跑去委员会当什么顾问,没什么靠谱的说法,交待不过去啊。” 傅通一听,这是有门,便劝道:“就是图个行事便利。炼运师都神通广大不假,可要论消息灵通,资源丰厚,谁能比得过力量覆盖全球的委员会?小魏大师,要是当了这个顾问,别的不敢说,借着颜先生王者级人运的名目,把天科大地运为中心的方圆百里都划给你做专属运气管理区,那是没问题的。” 魏朝阳笑道:“傅委员,就算不做这个顾问,难道这片地方还能别人说了算?就好像你之前说的那些,我们成立了集团公司,我不当这个顾问,难道你就不给我这些便利了?” 傅通一看,心想这小魏大师别看年轻,可心里有数,不好糊弄,必须得拿出点实在的东西才能劝得动他,想了想,便道:“当这个顾问,还有一桩好处,可以申请特许运气优先留存权,猎取运气之后,不用出售给委员会或者在册运气公司,可以自行留存使用。虽然手续麻烦了些,而且每个地区只有两个名额,但我保证可以帮你拿下来。你要在海城常驻,有这样一个权限,行事方便,也有利于未来发展。” 按照委员会的规定,猎取的运是不准直接自行留存使用的。其中运灵不但必须交付委员会,还不准随意猎取;运数可以随意猎取,但必须出售给委员会或者在册的运气服务公司;运气可以选择不出售,但必须得到委员会注册登记,并且每年缴纳一笔登记费,同时委员会有优先征用权,就是你拿着运气去委员会登记,被委员会看中了的话,你就拿不回去了,只能按一般收购价格拿笔钱。 这一条优先留存权对一般的运灵师世家豪族来说,其实没有多大意义,运气力量低微,不值钱,只有运数和运灵才有商业价值,有钱人无论是租还是买,最低也是认运数,不可能搞个运气,别说能起多大作用,关键是被人发现了,丢不起那个人。 运这玩意在有钱人那里也属于一种奢侈品,既要买对的,也要买贵的。 而且想要申请的话,得层层上报,终审批复权掌握在总会手里,对于地方世家豪族来说,去总会打通关系花费不菲,又意义不大,所以基本很少有人申请。 但这一条对于魏朝阳来说,却是极好的条件。 他是炼运师啊,运气到手可以炼成运灵! 如今海城的运气优先留存权的两个名额都是有主的,分别归两大运数猎人世家,一个是司家,另一个是花家,正是海城地区运数猎人最强的两大世家,也是本地运数猎人联盟的实际主持者。 但运数猎人世家在傅通这样的委员会高层眼中,根本不算个事儿,别说夺他们个运气优先留存权,就算是把他们家里留存的好运全都抢了,也不怕他们起刺。 真要哪个运数猎人势力想作妖起刺,都不用委员会动手,那些关联的运气公司就能把他们灭了。 魏朝阳道:“傅委员,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要这些没用,凭我的本事,我的出身,谁敢惹我,直接打回去就是了。 我不行,那不是还有滕前辈嘛,他肯定是要帮我的。我现在面临的最重要的问题是什么啊,是颜若凝带的王者级人运。 这东西太招蜂了,这才一晚上的工夫,冒出两波人来,等消息传开,指不定还得有多少波人来呢。 要说从实力出发,我是谁都不怕的,不过这到现在为止,名不正言不顺啊,搞得好像是我要跟他们争这个运灵似的。 我需要一个名目,你懂吧,颜若凝的王者级人运是她的,而我帮她保护这个运灵,是名正言顺的,谁敢伸手,我把他们打死,再去赶尽杀绝,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委员会内部的事情我们是不懂的,但我觉得应该有什么条款规定能满足我这个小小的要求吧。” 傅通迟疑道:“从规定上来说,颜先生的运灵属于生人运灵,任何猎取收割都是违反规定的行为,怎么打击都不为过…… 咳,当然,小魏大师你这个要求倒也有相关的条款,委员会有个规定,叫做地区运气平衡维护条例。 这其中有一部分内容,就是从维护地区运气平衡稳定的角度出发,如果属实必须的话,可以为目标运气指定唯一监护人。 不过这里得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个是运气拥有者的认可,对二位来说倒是不成问题。 第二个是指定唯一监护人必须也只能委员会工作人员,顾问也算在其中。 第三个是必须得有事实证明目标运气需要监护人保护,否则就会对地区运气平衡造成严重威胁。” 魏朝阳皱眉道:“这第三个条件的意思是得先出点事儿才行吗?倒也不难,就是搞多大不太好把握……” 语气里很有些就地搞出点大事件的意思。 傅通一听,头皮就有些发麻,赶道:“倒也不用先出什么事,只要目标运气与地运联系足够紧密,一旦动了目标运气就会连锁影响地运,就可以了。 总会那边有专门的检验机构,只要申请递上去,就会下来做现场检验,提供检验报告给总会做为审批依据。 如果能敲定颜先生的运灵归属地监管的话,小魏大师你的想法就对整个海城委员会有利,尤其是你再接受顾问一职,那就是海城自己人,到时候整个海城委员会都会发力帮忙沟通。” 魏朝阳笑道:“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让我当这个顾问,行啊,那我就当好了。” 傅通松了口气,赶紧把郭家兴叫过来,安排他把魏朝阳的顾问身份定下来,转头又给往这边赶的作战支队下达命令,不用再往医院这边赶了,立刻去把卢克勇为首的卢家核心人员全部控制起来。 做为当地有些名气的小家族,相关情况全部在委员会的掌握中。 委员会有一份名单,列的都是海城地区各大小世家豪门的重要关键成员,卢家论实力也是在名单上占了三个名额。 这三人就是委员会认定的卢家核心成员,需要的话,控制起来,就能让卢家陷入瘫痪,无法有效应对委员会的针对。 这三人各住不同地方,其中卢克勇做为家族话事人,资产不菲,住在海城第一贵的超豪华楼盘神话典藏的大平层,一梯一户,直接电梯入户,邻居也全都海城最顶级的富贵人家,环境复杂,要是不能稳妥处置好,惊动太多人的话,影响不太好,所以作战支队的李队长兵分三路,自己亲自带队去控制卢克勇。 这一路共计十六个人,都是作战支队的精兵良将,而且装备上了平时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动用的武器,又有队长亲自出马,对付一个名声一般般的小家族,简直就是牛刀杀鸡,绝对手到擒来。 李队长那是信心满足。 不过,等赶到地方才发现,不用动手也能轻松擒来了! 卢克勇自杀了。 就吊在自家的门厅里,正对着入户电梯,电梯门一开就能看到他人在空中轻轻的晃啊晃的,脸上还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李队长吃了一惊,赶忙带着手下冲进去,一面把卢克勇放下来,一面进入室内仔细搜索。 卢克勇不是独居,一家老小七口人都在这儿住,他这么明目张胆地自杀,怎么可能不惊动家里人。 结果挨屋一瞧,李队长一行人不由背后寒气直冒。 卢克勇一家子居然全都自杀了。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卧室吊死的,穿得整整齐齐,脸上挂着诡异笑容,正对着门口,整体情况跟卢克勇简直如出一辙。 但这里面,没有卢克勇的大儿子,也是主要嫌犯卢迁。 李队长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没急着向傅通汇报,先联系另外两队人马。 结果得来的消息没有出他所料,另外两人也都举家上吊自杀了! 李队长倒吸了一口冷气,立刻打电话向傅通汇报。 傅通听完之后,便立刻安排去调查卢家其他人的情况。 卢家做为一个家族,在海城的近亲加起来足有三十家将近二百人,其中将近四十人在委员会内任职,基本家家都有委员会的工作人员,虽然基本全是底层,但遍布委员会各个机构,关系盘根错节,论起来在委员会内部也是小有影响力。 王京之所以会来海城任职,也有与卢家的这份姻亲关系的缘故。 各方面的情况陆陆续续被报过来。 傅通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每一户卢家人居然全都自杀了! 自杀的情形也一模一样,穿戴整齐上吊,朝向门口,面带诡异微笑。 这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杀人灭口,而是赤裸裸地在挑战委员会的威严! 事情完全闹大了。 傅通沉默片刻后,便掏出手机,准备再次紧急召开最高十二人常务会议。 可还没等把电话拨出去,李队长的电话就又打了过来,声音干涩紧张, “傅委员,卢克勇一家人的尸体复活了!” ------------ 第六十四章 小白的情报 复活的,不仅仅是卢克勇一家,而是上吊自杀的所有卢家人都复活了。 各位置陆续把现场视频传了过来。 从外表来看,与曾经的王京可以说是一模一样,惨白着一张瞎子都能看出来的死人脸,行动缓慢僵硬,漫无目的的在房间中四处游荡,但至少没表现出什么攻击性,也没有离开房间去外面逛逛的想法。 他们甚至都没有去碰门窗,就是在空地上转来转头。 现场的工作人员全都躲得老远,不敢接近,远距离做了检测。 所有重新动起来的卢家人都已经没有运气在身。 可是他们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引来噬运兽的攻击。 这完全违反了常规,却与当年事件中的无运死人特质相同。 傅通已经紧急调出了海城本地当年留存的档案,找出总结的注意事项传给各位置人员。 这头一条,就是要谨慎摧毁无运死人的身体。 一旦身体摧毁,很快就会诞生新的无运死人。 仿佛是一种传染。 但这种传染完全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当然,现在有了魏朝阳提供的信息,最少可以确定,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就在于这些无运死人的身体被摧毁后,会跑出个大虫子般的东西,偷偷摸摸寄生到新人的身体上。 想要解决无运死人的传染性,关键就在于弄清楚这个大虫子是什么东西,怎么样才能防止它到处乱跑。 傅通紧急召集委员会所属的专家来医院会诊检查。 几乎在同一时间抵达的,还包括海城的委员会最高十二人的代表们,他们到了现场就架起视频,与各自的老板联系,参与现场讨论研究。 医院里有现成的实验室。 那个倒霉的的工作人员和无脸骑士侍从分别被关在严格密封的玻璃房子里。 当然,这其实不见得有用。 肉眼看不到的东西,多数都是靠普通间隔挡不住的。 就好像墙劈挡不住噬运兽和运气一样。 那个大虫子很可能也是类似的东西。 所以除了傅通不得不在场外,其他的常务委员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离得远远的,依靠科技的力量降临现场。 此时海城委员会已经宣布启动紧急状态。 其余未动用的三支作战支队已经全副武装做迎战准备,委员会下属的五部七中心全体工作人员也已经紧急上岗待命。 情报部的鲁前进依旧处在失踪状态,不得不紧急任命了个临时负责人。 这个任命是由傅通现场签发的。 因为情报部归他主管。 这个任命的签发,也意味着鲁前进被彻底排挤出了情报部,傅通经过多年的持续努力,终于像掌握外联部一样,彻底掌握了情报部,实权级别正式迈入海城最高十二人中的前列。 傅通现场首先向各位联线常务委员会介绍魏朝阳和颜若凝。 各位常务委员会都很热情的向两人打招呼,尤其是在知道魏朝阳是委员会的外联顾问后,这种招呼中的热情与亲热更是上了一个高峰。 别管他们各自有什么立场矛盾,但从屁股位置来说,都属于海城委员会的一份子。 海城出了王者级人运,那是天大的好事。 但一个炼运师加入海城委员会,成为委员会体系的一锅,这可是从打知道有炼运师以来从未有过的破天荒的大事件,是要上总会历史年鉴记录的,对于整个海城委员会来说都是极为光彩的一件事情,对所有的在职常务委员都是加分项。 对于各位常务委员来说,后者比前者重要得多。 完成介绍后,傅通便简单通报了目前的情况。 其实不用他通报,其他常务委员都已经通过各自的渠道掌握情况了。 一个个都是忧心重重。 等傅通完成通报后,便有常务委员提议,立刻向总会通报消息并且请救援助。 这个提议得到接近半数的常务委员同意。 剩下的人也是流露出赞同的倾向,暂时没有表态,只不过是在权衡利弊。 毕竟从三十年前的事件来看,海城委员会并没有处置无运死人的能力,想要靠自己的力量把这事儿压下来根本不可能,越是犹豫不决拖延事件,造成的灾难性后果越大。 当年只是一个无运死人就几乎把海城闹翻天,害死了几百人,如今可是一家伙就冒出一百多号来,要是不尽快解决,最少也得死上万人,弄不好得死几万甚至十几万人。 真要到这个地步,海城委员会的最高十二人可以集体下台谢罪了。 但就像傅通犹豫的那样,噩运骑士潜入收割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总会必然要给海城委员会一个解释的同时,也必须要给予一定的好处来安抚情绪,可如果在无运死人这事儿上向总会求助,那总会方面肯定会借机把噩运骑士的事情抹平。 按照最高十二人的议事机制,赞同票数达到三分之二,就可以通过决议。 而此刻,还没有表态的常务委员实际上都在等着傅通的表态。 不仅仅是因为傅通一直是现场负责人,掌握的信息要比他们详细。 也是因为这里面涉及到最高十二人的内部平衡和斗争。 只要是个组织,就不可避免有派系斗争。 人数一多,千奇百怪,各有自己的利益需求,自然而然也就形成了派系。 虽然情况紧急,但派系立场什么时候都不能丢。 傅通却有些拿不准主意。 如果只是一两个无运死人的话,或许他还能坚持一下,魏朝阳说了可以控制得住,可现在遍地开花,魏朝阳一个人本事再三,他也手大捂不住天,就算三头六臂也应付不过来。 傅通看向研究室内。 赶紧赶到场的专家们正离着透明玻璃间远远的进行研究讨论。 但谁都知道他们讨论不出来什么。 要说在运气方面的问题,他们或许可以称得上专业。 但无运死人这事已经超出他们的专业范围了。 请他们来其实没有什么卵用。 但遇到大事听取专家意见,是委员会的工作程序。 而这也是专家们刷存在感的最好机会,哪怕不懂也得赶过来发表点意见,就算说错了也不要紧,又没有哪条规定说专家说的就一定对,他们只是从专业角度给出分析,不用对结论负责,至于最高十二人怎么拍板决定,那是常务委员们的事情。 专家们就自己的观察结果,纷纷发表高论。 虽然他们既没有接触那两个无运死人,也没有做任何测试研究,但不妨碍他们自信满满的发表意见。 总共来了六个专家,意见矛盾重重,谁都不能说服谁。 傅通越听越烦,却看到魏朝阳正和颜若凝坐在房间角落里嘀咕着什么,还对着玻璃隔离间里的两人指指点点,不由眼前一亮,赶忙凑过去,“小魏大师,颜先生,你们两个有什么意见吗?” 魏朝阳道:“我还需要做几个测试实验,嗯,需要熟悉运气和命宫的人来帮忙。” 傅通在一边忙活沟通委员会工作的时候,魏朝阳可没歇着,不仅对两个无运死人做了基本测试,还分别给滕文彦和小白发了微信请教。 滕文彦的回复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很有兴趣,但不想跟委员会这边的人打交道,要是有什么研究结果及时通报他,需要他帮忙,只要不跟委员会的人发生关系,也都没问题。 小白的回复是,最近家里有点事,要回去一趟,这两天不在海城,大山里信号不好,先不要联系它。 魏朝阳震惊。 这贱鸟是要开溜? 想了想,就又发信息过去,“小白前辈,你过来一趟,我给你看个很重要的东西。” 小白,“我就是一只鸟,什么都不懂哒。动画表情[很傻很天真]。我已经快要飞出海城啦,不要再发信息了。” 颜若凝抢过手机,发送消息,“我有个好消息跟你分享,说完就让你走,说话算话。” 小白,“真哒?炼运师说谎可是要被雷劈呦。” 颜若凝回复:“说话算话,我不留你,也不问你问题,就分享个好消息。非常好的好消息。我们在天台上等你。[位置共享]” 小白,“等着我。” 魏朝阳震惊了,“这么好骗的吗?” 颜若凝道:“应该是炼运师在有些事情上真的不能谎话骗人,这鸟滑得很,等它一来,我们就把它拴住再问话。你的工作套装不是有根绳子吗?拿来栓鸟好了。” 魏朝阳道:“那是拴运的绳子,拴不了鸟。” 这绳名叫锁命绳,功能是可以绑捆束缚运气、命宫,限制其行动,防止逃跑。 没听说人身上的命宫还能逃跑,所以魏朝阳的理解是,这绳子在人间可以用来拴运,到了天上的真都三官洞天宝地可以用来绑人,比如再碰上噩运骑士那样的,不用非得砍没,可以先绑起来再说。 两人就出去找了根绳子,藏在手里,到天台上等着。 小白没大会儿就飞来了,转了一圈,很谨慎地落到颜若凝的肩膀上,这才开口,“啥好消息要跟我分……” 颜若凝一把就抓住它,麻利地把绑好的绳圈往它脖子上一套。 小白震惊得瞳孔都放大了,“你们要干什么?魏朝阳,你说谎要遭雷劈的,还会影响炼运成功率,不信你可以问问,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颜若凝轻轻拍了拍小白的脑袋,“刚才给你发消息的是我,不是魏魏。” 小白就很伤心地说:“你们两个怎么能骗我一只鸟?这道德下限实在是很低啊。” 颜若凝强调道:“你会说话,是妖怪,不是鸟。” 小白泫然欲泣,“妖怪就可以骗吗?你们这是种族歧视!” 颜若凝笑嘻嘻地说:“怎么可能,我们平时骗人更多,骗你个妖怪算得了什么!小白前辈,我们现在需要你的帮助,骗你也是没办法嘛,你多担待,回头我跟你道歉,还给你买好吃的,想吃什么吃什么,再给你找个漂亮的猫头鹰当老公,好不好!” 小白转了转眼珠,道:“行,那你先把我放开,我不跑就是了,这绳子勒得我脖子痛。” 颜若凝道:“那你可不能跑哦,你要是跑,再抓回来,我就把你五花大绑吊起来拔毛!” 小白用翅膀拍着胸口保证,“放心,我可不像你们人类满嘴没个实话,做为一只鸟,我是相当诚实的。” 颜若凝就把绳子给它解开了。 这绳子刚一解,小白扑楞一下就飞到了空中,转着圈嘲笑道:“你个傻丫头,说不跑你就信啊,我不跑才怪呢!” 颜若凝也不生气,笑咪咪地说:“小白前辈,你骗我可不会有好下场哦。” “有能耐你来抓我啊。”小白得瑟地在空中转圈,“可惜你不会飞呀,我现在飞行高度是五米,你做为一个人类,跳不了这么高,抓不到我,哈哈哈,抓不到我,抓不到我,干着急,气死你……” 魏朝阳刷地披上工作套装,挥着镰刀就冲天而起。 “艹,艹,艹……” 小白大惊失色,连串爆粗,振翅就溜。 可魏朝阳在空中刷地一闪,就来到它身后,探手抓住,飘飘然落回到地上,交给颜若凝。 小白扑着翅膀挣扎,“不要,不要,小魏,魏仙使,你不要把我交给这个女人,我可以当你的储运兽,一定对你忠心耿耿……” “我有储运兽了。”魏朝阳指了指趴在自己肩膀上的棉花,“比你乖多了。” 颜若凝提着小白的翅膀,拿绳子一圈圈往脖子身子上套,一边套一边笑盈盈地上下打量小白,眼神仿佛在打量只待宰的肥鸡。 “颜美女,我错了,我不该骗你,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只鸟一般见识……”小白果断认怂,眼泪巴巴地看着颜若凝,眼睛瞪得老大,充分发挥白色造型优势,重点突出一个萌字,以它的鸟生经验来说,大多数年轻女生都受不了这个,很容易就心软。 魏朝阳劝道:“小白前辈,你不用卖萌了,在我师姐实验室里,死在她手底下的小白鼠小白兔小白鸽多了去了,哪个都比你萌。你一只猛禽再怎么卖萌,也萌不过白兔子。而且要是卖得萌比鸽兔的话,很容易让她想起实验室里的实验耗材。” 小白,“……” 颜若凝把小白绑了个结结实,然后提溜着建议,“拔毛不能用手直接拔,不如去找个镊子来,这样拔得仔细。我们在实验室炖鸽子的时候,都是用镊子拔毛的。” 小白果断而快速地说:“无运死人这个事情我不仅听说过,还亲自经历过。听说两回,亲自经历过一回。亲自经历那回在五百年前,当时还是大明的天下,就发生在京城皇宫里,正德皇帝刚死没多久,事情闹得老大了,嘉靖皇帝都差点因为这事儿没能登上皇位。” 魏朝阳问:“那也不至于听到就跑吧。” 小白老实地说:“我当时跟的炼运师卷进这件事情里面,死得老惨了,我这有心理阴影,不太敢跟这种事情沾边。” 魏朝阳问:“我同时给你和滕前辈发了信息,滕前辈好像不知道你跑掉的事情,你怎么不跟他说?” 小白叹气说:“老滕最近几年一直喜欢作死嘛,听到这种事情,那肯定要去凑热闹,我哪敢跟他说?” 颜若凝恍然道:“怪不得你能活得这么久,是不是以前跟的炼运师都是这么被你危险当头给抛弃的?你这个鸟,很没良心啊。” “大家只是合伙伙伴嘛,大难临头各自飞不是很正常?”小白嘟囔道,“他们要是肯听我劝的话,也不会死了,可我一只鸟,说啥人家都不信我,难道还我要跟着他们一起送死吗?” 魏朝阳问:“那眼前这事儿,你想给我点什么建议?” 小白缩了缩脑袋,“本来是打算建议你赶紧开溜,跑出海城,等事情完事再回来。可是,既然你是奉运仙使,那我就没建议了。跟你们奉运仙使比起来,无运死人根本不算什么,该琢磨逃跑开溜的,得是那帮子无运死人啦。虽然字不一样,但这红袍子大镰刀和杀气腾腾的气质,那是一模一样,肯定错不了。对了,我上次见的那个头上带的是奉运两个字,你为什么带的是收割两个字,是职位不同吗?” 魏朝阳简单解释:“是系统升级了,职位名称有所变动,工作内容其实没变化。” 小白秒懂,“原来神仙也搞新人新气象的形势主义啊。” 魏朝阳道:“小白前辈,现在海城出了上百无运死人,而且他们的身体毁坏掉,就会跑出只大虫子样的东西去寄生别的活人,情况可以说是非常紧急,你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我只是一只鸟……”小白刚说了半句,颜若凝就咳嗽了一声,伸出指头顺着它光滑的羽毛往下捋,小白不由一哆嗦,缩着脖子说,“我真的了解不多。不过从当时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些无运死人中间有一个首领,这个首领是活人,只要干掉这个首领,这些无运死人很快就会失去活性,变成正常的尸体。它们的首领也是无运之人,但却可以不引起噬运兽的注意。 我当年跟的那个炼运师嘛,当时被困住了,得了人家提醒才知道这么一条,就行险想去搞斩首,结果失败了,被人家一锤子把脑袋给砸碎了,哎呀,死得那个惨啊,我跟的那么多炼运师里,就属他死得最惨了。” 魏朝阳回想了一下,猜测道:“卢迁没有带运,应该就是这些无运死人的首领。可是,就算他想夺王者级人运,也犯不着自灭满门,这完全不合情理,除非他有其他的目的。一个小家族不成气的无能子弟,在海城碌碌无为了二十多年,能入职委员会还是靠着家里的关系,突然间怎么就爆出这么大的能耐了……” 刚刚在安排人控制卢家人的同时,傅通就调取了卢迁的资料。 这可以说是一个典型的无能类富二代,除了家里的钱外一无是处,每天就是吃喝嫖赌混日子,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过人之处。 “会不会是被人夺舍了?”小白提出猜测,“一般这种性情大变,本事突然增多,十有七八是被夺舍了。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人是真阴狠枭雄,为了某一个目标,宁可装窝囊废装几十年,只为了一朝发难。哎,他多大年纪,要是年纪不大的话,装个十几年也不是什么太难的问题。哎,当年朱棣还装疯吃过屎呢,我就在现场,那是真吃啊,看得我都想吐了,人家还一边吃一边叫好。” “卢迁,今年三十一岁,资料上有……”魏朝阳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扭头看向颜若凝。 颜若凝肯定地回答:“傅通说的上次闹无运死人,就是三十一年前!” 魏朝阳不由微微眯了眯眼睛。 这个巧合太可疑了。 只可惜三十一年前那件事情的所有档案资料都被当时总会经办人带走,连个副本都没有留下。 要不是有郭家兴这种老人在,可能如今海城委员会都没人记得有这么档子事了。 魏朝阳皱眉琢磨了一会儿,突然问:“小白前辈,当年那个无运死人首领为什么要在皇宫搞事?你和那个炼运师是怎么卷进去的?” 小白道:“当年正德皇帝死得不明不白的,连个儿子都没有,有资格继位的都各显神通嘛,我当时跟的那个炼运师,他叫侯起,很有名气的,就被某个侯选的皇室子弟请去帮忙,想从运气上着手,增加登上皇位的机率。 皇位变动涉及的不仅仅是人运,还有地运天运,侯起对谁做皇帝不感兴趣,但对于皇位变动时的地运和天运变化很好奇,就答应过去帮忙。 这过去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去皇宫考察地运嘛,得看明白地运才能给那个皇室子弟配个有助力的运灵。结果我们晚上进去,就没能出来。 那皇宫里啊,一到是外就闹死人,都闹半个月了,请了各路的法师,什么和尚道士巫婆仙翁,都请遍了也不好使,只是消息封得严密,外面人始终不知道。 我们也是进去之后被困住了,才跟个被困在一起的太监,叫秦福的,打问清楚。侯起就跟那起子无运死人斗了一场,结果没斗过人家,受了伤,跑到正德皇帝停灵的地方躲着。 那起子无运死人满皇宫乱窜,却唯独不进这个停灵的地方。侯起就觉得奇怪,仔细一查,才发现那个停灵的殿就是皇宫地运所在地。 那个地运叫赤龙盘柱,很难得的杀伐带吉的特殊运气。而正德皇帝人虽然死了,可带的运却还没有散逸,一直在尸体上,那个运灵叫黑虎哮月,主杀伐胜战,正与赤龙盘柱匹配相合。 侯起就想把这黑虎哮月猎走给那个候选人。但刚要动手,就出来个女人,哎,老漂亮了,自称是什么巡游使,是来回收黑虎哮月的。 这死人运嘛,无主的,侯起当然不会让给她啦,就要跟她打一场,结果那女人真狠啊,一巴掌就把侯起差点拍个半身不遂。本来她是打算再补个刀,直接把侯起拍死的,结果侯起身上当时带着块真都三官取运令,是他师傅传给他的,被拍倒的时候掉出来了。 那女人看到取运令,就问侯起的师傅是谁,然后就说原来是奉运一脉,大家都是牧运之属,便当场放了侯起一马,还告诉他外面那些无运死人都是只是提线的木偶,打死多少次都没有用,得把提线的人打死才行。 但她又说提线人就藏在保和殿里,本来这人要做的事情跟侯起无关,但侯起既然躲进了赤龙盘柱所在地,跟那人要做的事情起了牵联,那人既然要毁赤龙盘柱,必然会杀侯起灭口。 后来的事情就是那样了,侯起想去反杀那人,结果被锤爆了脑袋,死得老惨了,给我留下深刻的心理阴影,再后来找合做伙伴的时候,我就不找那些太勇太爱作死的啦。 我当初相中老滕,就是他这人惜命啊,什么危险的事情都不做。我才特意帮他猎了长命百岁,就想着跟他一起多呆几年,毕竟总换合作伙伴也挺伤感情的嘛。 哪知道他老了老了,居然性情大变,想要追寻什么运的真谛,天天花样作死,哎哟,我这心啊都快跟他操碎了……” 魏朝阳打断这猫头鹰的碎嘴,“还有没有别的,比如那个游巡使还说没说其他的话,关于那个无运之人的,好好想一想。” 小白正说得开心呢,被打断了就挺不爽的,咕咕了两声,还没等发牢骚,颜若凝的手就摸到了它的脖子上,赶紧老老实实说:“想不起来了,都五百多年啦,能把这事儿记全,还是因为当时给我留下的心理阴影太深,我那会儿刚学会说话没多久嘛,还是一只年轻稚嫩的妖怪,那脑袋就在我眼前碎了,简直是,差点没把我再吓回成普通猫头鹰……” 魏朝阳看向颜若凝,“你觉得呢?” 颜若凝道:“注意到了,很有可能啊,不过还得找人问问三十一年前的情况,对照一下,省得猜错了。” ------------ 第六十五章 黑心老板 魏朝阳表示同意,“我们去找郭家兴问一下,郭家兴应该能知道得多一些。要是能拿到当年事件的档案就好了。” 小白左看看右看看,有些懵,“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就算心有灵犀不用说全,也得考虑一下在场其他人的的心情吧,这一半一半的,听得让人很难受啊。” 魏朝阳却依旧没有解释。 颜若凝一笑,把绳子解开,轻轻亲了小白脑袋一下,“小白前辈,多谢你提供的消息,你走吧,害怕的话,就飞得远点,等这里的事情完结了再回来。” 小白震惊了,“这就放我走?真的假的,不会我一飞起来,就又来抓我吧。” “快走吧,你也帮不上什么忙了。”魏朝阳揪着小白脖子把它扔到空中,“我们还有事要忙,就不留你了,既然觉得这里危险,那就飞远点!” “你们两个可真奇怪,以前碰到那些炼运师,看到我都两眼放光,恨不得时时刻刻把我绑身边,你们居然就这么放我走。那我可真走了啊!” 小白在空中盘旋,却不立即就走。 魏朝阳和颜若凝齐齐冲它摆了摆手,笑吟吟地转身离开。 小白想了想,又落到颜若凝肩上,大方的表示,“你们两个今天肯定会很忙,我可以帮你们看猫。” 老老实实趴在魏朝阳肩膀上的棉花,瞪着眼睛看着小白,“喵?” 魏朝阳问:“你怎么不跑了?” 小白道:“当年那事我一直挺内疚的,这么多年了念念不忘,看到你们现在的情况,产生了深刻的共情,所以决定留下来与你们两个同生死共患难。你们不用太感动了,我这鸟就是这么讲义气讲感情。” 魏朝阳道:“你的炼运师是老滕,就算要同生死共患难,也应该是跟他才对吧。” 小白理直气壮地说:“我跟他只是合做伙伴,但跟你们现在的感情,却是挚爱亲朋一般,明天我就踹了他,过来跟你们一起!” 颜若凝摸了摸它的头,笑盈盈地说:“跟我吧,魏魏心眼少,容易被你卖了还数钱。你要是敢对我像对老滕一样,我就把你像实验室里的鸽子一样拔光毛炖了。” 小白,“咕咕……” 要不觉得呆在奉运仙使身边更安全,它才不要和这么危险恐怖的女人在一起! 魏朝阳和颜若凝转下楼找到郭家兴,打问当年的事情。 郭家兴当时正忙着联系专家过来赶场提供分析意见。 这也是外联部的活儿。 当然具体联系接送这些不用他做,他只需要圈定让哪位专家来。 这也是绝对不能假于他人之手的工作内容。 听到魏朝阳的问题,郭家兴仔细回想了好半天,才说:“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在外地出差,所有经过都是听同事朋友说的。而且他们也只是转的不知多少手消息,不敢完全保证准确。” 颜若凝就插问:“难道一个当年亲自经历过这件事情的人都没有了吗?” 郭家兴道:“反正海城现在是没有了。当年亲身经历这事儿的,总共三部分人马,一部分是情报部的,另一部分是监察部的,第三部分是作战三支队的。大部分人都在那次事件里死了,作战三支队全军覆没,监察部和情报部参与的人只活下来两个,都被总会跟着档案一起带走了。这么些年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怎么了。哎……不过,要说起来,还真有个亲身经历的人还在海城,不过他不是圈内人,应该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魏朝阳赶忙问是谁。 “就是你们天科大现在的校长,姜福成啊!”郭家兴回忆道,“说起来,当年那档子事也是从天科大先折腾起来的。第一个无运死人,是天科大的一个博士,叫高同,也是个刚崛起不久的新秀,搞出了国际领先的成果,当时天科大就是把他当门面推的,各种宣传,别的不敢说,至少有一阵子,天天上省台和各种报纸的新闻,整个海城无不知,他突然死了,造成的影响非常大。” 颜若凝道:“我知道这个人,现在校长的办公室里还挂着和他一起参加法兰克福会议的照片,一提起来就是各种惋惜。说起来,他可是校长当上博导后,带的第一个博士生。” 魏朝阳赶紧追问:“知道他是怎么卷进这种事情里来的吗?难道他也带着王者级人运?” 郭家兴笑道:“王者级人运那是五百年一出的稀罕物,哪可能随随便便就能带上。不过据传说,他带的也是个很特殊的运灵,叫必然选择,非常罕见的一种机率运灵,带着这个运,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会,也一定能够做出最正确选择。 我们一直怀疑当年他出了这事儿,就是有人盯上了他的运灵,暗中动了手脚。事情过后的那几年,海城这边专门成立了一个工作组,持续调查了好几年,可是因为档案资料被总会全都带走了,信息掌握不全,最终什么也没调查出来,也就这么算了。 不过真要说起来的话,高同的运灵也确实没有再出现过。真要有人劫走了运灵,总归是要用的嘛,总不能像那个运数猎人世家的司家一样,好不容易弄个运灵,就摆家里供着却不敢用,还要定期交钱请委员会这边帮忙维护,那也太傻了。运灵要用的才能保持活性。” 郭家兴只知道这些。 更具体的内容一概没有。 当年总会接手后,严密封锁消息,甚至禁止工作人员随便谈论,以至于流传出来的,都是一鳞半爪的东西,整个海城委员会就没人能说清楚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十一年前这起大事件,便因为总会的操作,而变得迷雾重重,充满了令人怀疑的阴谋气息。 魏朝阳最后问:“天科大的地运当时受损了吗?” 郭家兴道:“应该没有吧,地运受损,会导致局部大灾大难,而且后续几年都不得安生,天科大那些年除了这事儿,就再没出过别的事,发展上也挺不错的,如今也是九八五二一一双一流都混上了。” 魏朝阳本来结合之前掌握的情况,从小白提供的消息里做出了些许猜测,认为这事儿可能跟天科大地运有关系,但现在听郭家兴这么一说,便又有些拿不准了,看向颜若凝。 颜若凝跟他交换了几个来回的眼神后,才道:“不如先去研究一下那两个无运死人,你说的会爬出来的大虫子,除了你没人能看得到,进一步研究一下,或许能有新的发现。” 郭家兴表示赞同,“没错,当年那事儿也没能请到炼运师来参与,也没给说过有什么大虫子,不如把滕前辈也请来一起参详一下?专家这边我安排,让他们不要打扰你们的研究。” 于是魏朝阳和颜若凝就回到地下室来研究那两个无运死人。 魏朝阳先用那个玻璃状的透明罗盘对两个无运死人做了检测。 罗盘的正式名称为运命探测仪,可以探测五百米范围内存在的运和命宫,并自动标注地图位置。 这个探测仪虽然也是罗盘状的,但可比李老头他们拿的罗盘先进多了,检测结果不是靠指针指字,而是屏幕显示的。 魏朝阳托着罗盘,念了咒语后,玻璃罗盘就伸出一堆透明丝线,延到目标人物身上。 第一个目标是那个无脸的骑士侍从。 透明丝线伸过去,从头插到脚,然后就有五颜六色的光芒顺着丝线流回来,把罗盘也染成了五颜六色的模样。 当然,这些都只有魏朝阳能看到的,别人最多只能看到罗盘在微微发光,知道这玩意在运作。 随着五颜六色的光芒流回,罗盘中间的屏幕就开始刷刷往外冒字。 “目标基本概况:人类,男性,生理年龄三十五岁,孔窍完全,腑脏运作停滞,血脉运行中止,命宫异化,失去运气培养基本功能。” 魏朝阳见其中几行字微微闪光,便按着平时的习惯,伸指头去点。 先点的“孔窍完全”这句。 这一点上去,便刷一下展开新的内容。 “十窍皆通畅无阻,其中眼窍失焦,腔窍失力,均丧失采集功能,一般为活性丧失表象,注意检查目标是否存活。” 魏朝阳退回来,再点“腑脏运作停滞”。 这回出来的内容就比较多了。 把五腑六俯全都一一列了出来。 每一种存在什么问题,可能导致哪些影响,建议怎么调整加强,大段大段的内容。 这些内容都是领取工作时灌进脑袋里的东西不包括的。 但看到关键词后,脑子里就会冒出大段的更详细的相应内容。 魏朝阳这才算知道,原来这五脏六腑居然还跟头顶的运气息息相关,哪一样受损生病,都会影响到命宫,进一步影响到运气。 理论是相当的复杂,真要靠常规方法学习的话,估计能再学个十二年。 魏朝阳细细看了一遍,又对照着脑子里被动搜索的内容,对于运气、命宫和人体三者相互之间的作用影响,增加了相当多的了解。 看完五脏六腑这些内容,感觉都可以直接坐堂当神棍,给人通过开药调节内腑功能来调养运气了。 反正关键词掌握得够多,拿不准的地方,想办法被动搜索就好。 点开血脉中止运行,跳出来的内容则是哪个位置有堵点,哪个位置有泄点,最后重点指出的是,通往头部命宫的血脉通道受到外力异物影响导致中断,中断位置在后颈中间,命宫因此失去气血滋养,与人体活性联系中断,是命宫异化的重要因素之一。还补句了一句,外力异物存在异常辐射,可能对命宫存在重要影响,建议取出进一步探测研究。 最后一条能够点开的,就是“命宫异化”这一条。 点开后,跳出来的,不仅仅有文字,居然还有图案。 图案就是那只大虫子。 在屏幕中间转圈圈,三百六十度展示。 四周还标着各种注释。 最上面的是大标题,“低度异化命宫”。 标题下面是好几行小字。 “自体异化型命宫,通过短时间内多频资调整腑脏功能,影响命宫失衡后,强行中断血脉联系,使失衡命宫无法恢复而产生的噩性变化。后果一,不再具备孕养运气的功能;后果二,器质性脱离人体导致人体运行中止;后果三,连续吞噬大量命宫后,可能会产生新的异化。” 围绕着大虫子的那些注释,都连着指向各个位置的箭头。 比如满身不停淌粘液的口子,标注为:吞释器官,可吞食未异化命宫。 两端表面稀稀落落的小黑点,标注为:探测器官,可探寻命宫位置。 在魏朝阳眼里只能看到满身口子的大虫子,身上的器官其实相当多,足有十几个。 最后,在大虫子图案的最下方,有一行闪着红光的小字,“未检测到基地标识,认定为野生异化命宫,存在扩散危险,请尽快上报信息,推送至相关部门处置。” 下面有个按钮,一个圆圈,中间上报两个字。 魏朝阳一看,居然还有相关部门能处置,那还客气啥,赶紧点了上报。 这一点,就跳出个提示,“数据上传需消息运力1点,检测员工运力值七点五,开始上传,上传中……” 妈蛋,这上传个数据居然这么贵。 他从大厅下来的时候,就剩八点运力值了,测试袍子飞行能力也就消耗了零点五的运力值,结果传个上报数据,居然就要一点运力值! 果然是让资本家都自愧不如的存在,上报工作信息居然要自己掏钱,你能信? 魏朝阳正暗地里疯狂吐槽呢,却见屏幕一闪,又跳出个提示,“有紧急预警信息,接收中,需消耗一点运力值……” 看着两个提示框,一个在上传,一个在接收,魏朝阳心中突然冒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上传先一步结束,然后接收迟了大概几秒钟结束。 上传那边刚跳出提示“上传报送成功”,接收这边刷地展开预警内容,“外勤工作员工发现野生异化命宫,现将相关信息推送,请尽快按规定处置,防止扩散,造成大范围命宫损伤,影响地区运气培养。” 妈蛋,相关部门居然是我自己! 魏朝阳突然想起来了。 整个基地的正式员工,就他一个人! 这信息除了他之外,也没人可推送! 基地明明知道这一点,不提醒不说,还堂而皇之地扣他运力值! 一来一回就扣了两点! 他一个月工资才五十点! 黑,真是太黑了! 魏朝阳真有种摞挑子不干的冲动。 这么黑心的老板,谁爱侍候谁侍候去吧! 正恼火着呢,却忽见屏幕一跳,又开始接收东西。 魏朝阳不禁大吃一惊。 这越来越过份了,什么提示都没有,居然就又开始下载,简直堪比某些不可描述却又都很爱安装的软件。 悄悄的下载,悄悄的扣钱,悄悄的让人恨到牙根直痒,却又舍不得删除。 魏朝阳赶紧去戳屏幕,可毫无作用,只能眼睁睁看着下载进度不断增加。 从下载时间来判断,比刚才上传推送的预警信息可是大多了。 这得扣多少运力啊! 魏朝阳就很忧愁。 没了运力,他连工作套装都用不了了,还搞屁啊搞啊! 不禁重重叹了口气。 颜若凝就问他叹什么气。 罗盘上显示的字迹,她看不到! 只能看到白光在屏幕上闪动。 所有检测内容都是魏朝阳读给她听的。 魏朝阳把刚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讲了一遍。 颜若凝摸着下巴思考了片刻,便道:“很显然,这个处置工作不是你现在这个职位的工作范畴,既然强推给你,那肯定得给你处置方法和资源,现在下载的这些应该就是。。” 魏朝阳虽然向来信服颜若凝,但此时对她的说法还是有些怀疑,毕竟她不了解那个基地有多黑。 这可是个员工靠强抢不说,还让员工自己掏钱做活的狠角色啊! 说话的工夫,下载接收就完成了,刷地跳出一个提示页面。 “鉴于员工非相关部门人员,为确保工作顺利完成,应给予相应支持,包括:异化命宫处置方案,专项处置知识,以及临时开通部门权限。” 下面的内容有处置销毁异化命宫的方案和知识。 也不用特别去认真看,只关注几个关键词,立马就触发了被动搜索功能,刷刷冒出来老多东西了,比基地给的内容丰富到不知哪里去。 从这一刻起,可以说没人比魏朝阳更懂怎么处置异化命宫了。 只是没有临时开通的权限内容,也不知道都给了什么权限。 不过,这也不错了,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而且,其中有一点让魏朝阳尤其开心。 在处置异化命宫的内容中,有一个净化步骤,净化的时候能从异化命宫中析出运力点,可以归处置员工自行使用。 虽然到现在为止,魏朝阳也没弄明白运力这玩意是怎么用的,但有总比没有强不是! 魏朝阳赶紧又测了一下那个倒霉的委员会工作人员,结果跟无脸骑士侍从一模一样,这次他长了记性,看到上报提示的时候,没再手欠点那个按扭。 完成了所有检测,魏朝阳就把这些处置内容和方法给颜若凝简单讲了一下,正指手划脚地讲着呢,傅通就过来征求他的意见了。 这一下,正中魏朝阳的下怀,连主动提要求都省了,成傅通上赶着求他! 说什么还要做几个测试,那都是虚头,要不然怎么解释他上来就能拿出解决方案来? 傅通一听魏朝阳这语气,不说十拿九稳,那也是心里有底,心虚可不是这种态度,便把委员会当前面临的选择讲了一遍,然后才说:“从我们的角度来说,无运死人这事儿自己消化解决,是最佳选择,可是海城委员会没这个本事,全指着小魏大师你了。小魏大师你要说行,我就提议把事情压在内部解决,你要说不行,我就赶紧上报,请求支援,这可是涉及海城近千万人生死的大事,小魏大师,拜托了。” 魏朝阳道:“我和师姐一起过去,她可是顶尖的生物学者,能提供极为重要的意见。这次过后,不如你把她也聘请顾问吧。” 傅通诚恳地道:“如果颜先生有这个意愿的话,我自然是没问题。只不过颜先生带着人人觊觎的王者级人运,加入到委员会体系内,很多事情办起来不是很方便,不如留在委员会外,你们两位一体,关系在这儿呢,一个在外,一个在内,很多事情都比较方便,当然了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小小建议,这事儿不着急,你们慢慢考虑就可以。我去安排专家给你们当助手。” 现场来了六位专家,个个都是对运气和命宫有深入研究的,但傅通却只招呼了个名叫杨安进的专家过来。 这位杨专家四十左右岁的年纪,黑眼圈有些重,肚子有点大。 傅通把他介绍给魏朝阳的时候,特别强调了一句“杨专家向来极为配合委员会工作”,魏朝阳虽然没吃过猪肉却也见过猪跑,立马就知道这位本事不见得有,但肯定是听话肯配合,当即就和颜若凝领着杨专家,去近距离检查两个无运死人。 其他几个专家有过来围观的,也有不屑一顾,跑去研究另外一个对象。 魏朝阳还是先去看的无脸骑士侍从。 一进玻璃房,这骑士侍从就立刻暴起攻击,然后被魏朝阳一拳就放倒在地,当时就起不来了,由着魏朝阳在他身上摸来摸去,装模作样的检查。 魏朝阳记得王京还有理智,便问无脸骑士侍从,“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无脸奇士侍从恶狠狠地瞪着魏朝阳,“你坏了我二十多年的修行根基,让我受过的所有苦痛都成了笑话,我与你不共戴天!只要能杀了你,别说变成无运死人,就算是寻粉身碎骨,我也会毫不犹豫!” 说完,他的脑袋就爆了。 一只形象差不多的大虫子顺着粉碎的脑袋钻出来,猛扑向魏朝阳。 另一个玻璃房中那个倒霉的委员会工作人员脑袋几乎同步爆裂,满身是嘴的大虫子钻出来,躬身空中一弹,便穿过玻璃壁的阻挡,落到了最近的一名专家脸上。 ------------ 第六十六章 交易 魏朝阳一伸手就抓住了迎面扑来的大虫子。 原本是不敢抓的。 长得太恶心,还满身是嘴,咬到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可现在拿到了相关信息,就不怕了,这玩意的嘴只能啃运咬命宫,只要不让它接触到就没问题了。 大虫子一入手,就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异化命宫:劣质及噩化运气处置基本方案,通过异化命宫吞食,防止噩劣运力散溢,完成处置后,需要及时销毁,以防引发次生灾害。 比基地提供的信息还要完全呐! 不过看这段信息,似乎异化命宫并不完全就是有害的东西,应该也是有点正经用处。 当然,想要知道更具体的,还得需要更多关键词来被动搜索才行。 魏朝阳还在思考呢,旁边的专家已经吓到鬼哭狼嚎着往后跑。 结果刚跑到玻璃房门口,就见那个被抱脸的倒霉专家已经堵在那里了。 身后房间中,所有人都胆颤心惊地离得老远,不敢随便上前。 实在是这玩意太邪性,打也不行,不打也不行。 逃跑的专家只好又调头往回跑。 新生的无运死人刷地一闪,来到他身后,立掌如刀,插向后脖要害。 颜若凝闪身上前,抬手格开这一击,跟着飞起一脚,正踹在新生无运死人的大胯上。 新生无运死人倒飞出去,撞在到玻璃墙上,滑落到地面,却无论如何也支撑不起下半身了。 却是颜若凝一脚就踹碎了他的腰胯,直接打了个半身截瘫。 新生无运死人挣扎了两下,站不起来,却指着魏朝阳哈哈大笑,“魏大师,我承认你厉害,可是现在这场面你怎么解决?你再能打又能怎么样,只要想,我可以把整个海城所有人都变成无运死人!” 魏朝阳皱眉打量着这新生无运死人。 在他的视野里,有一根绿油油的细线顺着无运死人的脑袋冒出来,直延向空中,穿过墙壁,也不知道联接到了什么位置。 “卢迁是吧,有话就说,没必要废话。” “魏大师,做个交换怎么样?你有你想要的,我有我想要的,我们之间没有解不开的死结。” “哦,交换什么?” 魏朝阳一边应付,一边仔细检查手里的大虫子,果然看到大虫子的一端,不知道是脑袋还是屁股,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微不可察的绿点。 这个绿点,连罗盘示意图上都没有注释出来。 显然不属于大虫子身体的一部分,应该是植入的外来物是。 他便悄悄伸手捅了捅那个绿点。 大虫子不安的蠕动身体,全身所有嘴巴都同时张开,流出浓浓的粘液。 一条细细的绿线缓缓延伸出来。 魏朝阳赶紧伸手摸了一把。 低线傀儡线:灭运系初级技术,抽取自身命宫气血制造,最多可以遥控三个低等级异化命宫,在异化命宫更换宿主时可暂时中断联接,完成宿主更换,重新联接后,不可中断。一旦中断会造成支持傀儡线的宿主气血逆流死亡。 绿线又缩回大虫子身体里。 对面的无运死人并没有注意到魏朝阳的这些小动作,还在继续接着自己的节奏往下说:“盯上颜若凝王者级人运的人是委员会内部的大山头,你想保住这个五百年一出的大人运,就必须得斗到这人。你帮我炼个运,我告诉你这人是谁,还可以告诉你一个斗倒他的办法。你看怎么样?” “我凭什么相信你?” 魏朝阳又捅了一下大虫子身上的那个绿点。 大虫子全身抽动,绿线冒出,大概延长了一米多的样子,坚持了几秒钟的样子,又缩了回去。 “为了表示诚意,我可以告诉你怎么控制这些无运死人,防止他们传染扩散,你看怎么样?” “哦,那你先说来听听。” 魏朝阳一边应付,一边悄悄给颜若凝使了个眼神。 颜若凝借着魏朝阳遮掩,慢慢退出玻璃房,示意所有人都退出去,又把所有通道的门全部打开。 傅通着急忙慌地赶过来问:“颜先生,小魏大师有什么打算?” “把通道疏散开,他要把那个无运死人带到天台上去。”颜若凝道,“傅委员,先做好准备,朝阳已经有了解决办法,只要解决眼前这个家伙,就可以立刻开始行动!” 傅通大喜,“小魏大师那边还需要我们做什么吗?他独自面对无运死人太危险了。” 颜若凝拍了拍肩膀上的猫头鹰,“没事儿,我们有前辈呢,需要的时候,它可以提供支援。” 小白,“咕咕……?” 傅通却误会了,以为颜若凝说的是滕文彦,毕竟这只储运兽形象太过特殊,想记不住都难,“火神前辈也愿意帮助我们吗?那可太好了。” 颜若凝道:“滕前辈帮的是朝阳,跟委员会没关系。我给你开张单子,先准备东西,送到每个出现无运死人的位置,等一会儿朝阳会告诉你们怎么用。” 列出来的都是基地提供的解决方案所需的材料物品。 现在无运死人一百多呢,想要解决必须得同一时间发动,对材料物品需求极大。 傅通拿了单子,最后问了一句,“小魏大师的意思,是不是这件事情我们海城自己就可以处理,不需要向总会寻求支援。” “没错,不难解决。还有,朝阳让我提醒你一件事情,卢迁今年三十一岁。” 傅通眼神微微一缩,立刻掐着单子往回跑,先安排人按单子调配物品,同时调取卢迁的详细档案信息。 都是很常见的东西,不需要什么特殊权限,做为前线总负责人的傅通直接就安排了。 安排这些,他便立刻重回联线会议现场,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他已经争取到了魏朝阳和滕文彦的支持,有能力有信心在海城范围内解决这件事情,不需要向总会提请支援。 之所以把滕文彦也加上,是为了增加说服力。 毕竟纵横三百年无敌的火神滕文彦显然能给人更多信心。 “各位委员,三十一年前,我们海城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件,当时总会派人处理后,严格封锁消息,还带走了当时所有的档案资料。如今事情再次发生,我怀疑当将总人的处置有问题! 当然了我是说总会有问题,而是结合这次噩运骑士暗中潜入海城企图违规收割我们海城的王者级人运事件,我认为总会的某些人有问题!他们为了自己的私欲,已经到了近乎疯狂的地步。 在这里,我要提醒各位注意一件事情。此次无运死人事件中的卢迁,今年三十一岁,他出生的那天,正好是总会完成无运死人事件处置的那一天。收尾场所,就在港区三院,而卢迁也是在那里出生的!” 这是他调取档案看到的内容。 时间太紧,还来不及做做更详细的调查,但这种惊人的巧合,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这个消息着实震惊了其他参会的常务委员,纷纷要求查看卢迁的资料信息。 傅通出示了档案资料。 虽然时间短,但情报部还是调到了卢迁的出生信息。 “晚上十一点二十七分,港区第三人民医院,妇产科。虽然所有档案资料和当事人都被调走,但可以肯定的是,三十一年前最后一个无运死人就是在港区第三人民医院处置的! 总会,或者说总会的某些人,有大问题!既然他们敢在今天暗中收割王者级人运伤害天科大地运,那么三十一年前他们难道不敢做下无运死人那件事! 今天这件事情,必须,也只能靠我们自己来解决。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足够的底气向上发出质询,为我们海城讨个公道!” 傅通这一刻完全化身为了海城委员会利益的代表,满身都散发着公理与正义的光芒。 谁要敢反对他的意见,就是置海城委员会利益于不顾,那就是海城委员会的叛徒! 之前没发表意见的委员纷纷倒向傅通,发表过意见的委员也都态度动摇。 傅通趁势提出投票决定。 这是常务委员会的运行机制,每个常务委员会一票,票多通过,如果恰好十二人半数对半数,就会根据事情涉及到的方面,引入五部七中心四支队的头头参与投票。 鲁前进在情部报都被傅通排挤得成了空头部长,却依旧占着位置不肯主动离职,就是为了这个重要无比的投票权。 他不是为了自己占位置,而是为了背后的常务委员占位置。 但这次,不需要引入其他人员了,十二个常务委员,赞成九票,弃权三票。 弃权这三票也不是反对傅通,而是不愿意跟傅通共同承担责任。 一旦傅通的计划失败,导致无运死人扩散,造成重大伤亡,傅通自己必然要下台不说,赞同的委员都要承担连带责任。 这三人平时跟傅通就是属于对立面的,这次能够不投反对票,就已经是很顾全大局了,再想让他们共同承担责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有工作人员急匆匆过来报告:“傅委员,小魏大师已经跟卢迁控制的傀儡完成谈判,拿到了控制无运死人的方法,正准备拿现场那个无运死人做验证。” 实验室里,只剩下魏朝阳和那个倒霉专家变成的无运死人。 其他人员全都躲在外面,隔着观察窗围观。 实验室大门大敞四开,前往天台的过道畅通无阻。 看到傅通出现在门口,魏朝阳招呼道:“傅委员,把天台清理出来,准备以下几样东西,朱砂,大符笔,白棉线十米,公鸡血五百毫升,鲜人参一株,神砂、远志、白术、当归、川芎、桂枝各一百克用50度白酒浸泡,我准备试验卢迁提供的方法。” 傅通应了一声,二话不说,就去准备。 魏朝阳转头问无运死人,“如果方法有效,你需要我做什么来交换?” 无运死人道:“有一个运,快要成运灵了,可是却总差那一步,你帮我炼成运灵,到时候咱们两清。” 魏朝阳却是怀疑地道:“如果这么简单的要求,你为什么不直接来跟我提,反倒要搞出这么多事情来?” 无运死人道:“之前不知道有你这么个炼运师,所以只能用笨办法,王者级人运被收割离开原主命宫的时候,散溢的运力足以把只差一步的运数催化成运灵。不过既然你出现了,那就没必要那么麻烦了。刚才我派王京过去,是想把你和颜若凝抓回来,帮忙炼运,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要用颜若凝的性命威胁你。只是没想到你们两个这么能打,你是炼运师,厉害一些我能理解,颜若凝只是个学者,为什么这么能打?” 魏朝阳道:“因为她对格斗搏击很感兴趣,所以曾经认真学过一段时间。她就是那种人啊,只要认真学了,就都能学到最好。所以,实际上她比我能打得多,如果谁能打败她一次的话,我会比任何人都开心。我问一个问题,本来只是个普通人,变成无运死人就立刻能瞬移,是什么原理?” 无运死人发出嘎嘎笑声,“这可是不传之秘,如果你愿意加入我这一派的话,我倒可以教你,嘎嘎嘎……你跟颜若凝是发小这事儿,是偶然,还是故意的?” 魏朝阳道:“我认识她的时候,还不懂炼运这些事情。就算学会了炼运,也从来没有验过她的运,要不是你和王京折腾出这么多事情来,我一直不知道她居然拥有王者级人运。” 无运死人断然道:“不可能,你骗我。王者级人运的拥有者从小到大都会有无比强大的运势,做为一个运灵师,别管是什么职业,怎么可能不会想到要测测她的运气?当年我学会相应法门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身边人的运气测了个遍!可惜,卢家人都没什么太好的运气,也怪不得家族会败落,真是一群没用的废财,海城三大地运,哪一个借一借力都能就此兴旺发达,可他们却什么都不敢做!害得我们这些后人也跟着吃苦挨累!” 魏朝阳不禁皱了皱眉头,“就算这样,也不是你自灭满门的理由吧,犯得着把卢家人全都害死吗?”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直接告诉你好了,想制造无运死人需要长时间的培养,外人实在是不方便,所以就拿卢家人来做了,反正这些废柴也没什么用处,倒不如废物利用。”无运死人的语气轻飘飘,仿佛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要不是我一次弄出这么多的无运死人来,你怎么可能同意跟我谈判交换?当年委员会宁可死几百人都不肯谈判妥协,更何况是你们这些向来心高气傲谁都看不上的炼运师。” 魏朝阳便趁机问:“三十一年前那件事情,跟你有关系吗?” 无运死人道:“要说有关系,也没大关系,当年搞事那人被总会的行动队重伤之后,被卢家人救了下来,后来临死前把本事传给了我,很俗套的故事是吧,这个本事练到最后,必须得搞个仪式才能功德圆满,要是仪式失败的话,破功伤身,也就活不了多久了。” 魏朝阳问:“三十一年前那人为什么要选择海城搞这个仪式?” 无运死人回答:“就是为了借天科大地运的力,天科大的栖日扶桑之下,生机勃勃,一切人与事都能够欣欣向荣,成功率和有效率都会极大提高。 颜若凝的王者级人运能够这么快成熟,也是多亏了栖日扶桑的滋润。你回想一下,颜若凝是不是到了天科大之后,在研究上就开始爆发性出成果? 这就是真正契合的人地两运相辅相成,有了这个基础,只待天时一到,就能合济天运,一飞冲天,成王成圣! 别的运就算不能跟栖日扶桑契合太多,借它的运力也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我们这一门仪式失败的后果太惨重,谁都不敢冒险,举行仪式之前,必定要寻找一个足够强的地运借势。” 魏朝阳还想再问,傅通却回来了,通知魏朝阳,他已经准备好东西,便不再多说,提起那个无运死人直上天台。 用公鸡血将棉线浸透,一端以特殊的花线手法捆住鲜人参,另一端则绑在无运死人的头上。 捆好后,以符笔沾朱砂在额上画下一道符纹。 这符名叫定命符,是一种常规符纹,可以稳定命宫,主要用在受损命宫的治疗上。 画完定命符,再将鲜人参浸入泡了药材的白酒里。 无运死人便道:“这样便完成了锁定。 一旦无运死人身体损毁,控制身体的东西只会传到进人参里,只需要把人参浸泡九天,就可以彻底销毁,不用担心再发生传导。看好了!一会儿你可以测一下,看看人参里是不是出现了命宫格局。” 话音未落,他的脑袋就裂开了。 魏朝阳就看到大虫子自碎裂的脑袋里钻出来,顺着血线爬进了人参里。 人参瞬间变得干枯灰败,还出现密密麻麻的腐败斑点。 但不时可以看到大虫子自人参里探出一端,左摆右摆,似乎对环境还挺满意,不知是没有逃跑的打算,还是被困住跑不掉。 手机铃声旋即响了起来。 来电话的正是卢迁。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无运死人最麻烦的地方就在于杀之不绝,有了这个方法便可以轻易控制传染发散,我是不是很有诚意。” 魏朝阳道:“好,你说炼运的事情吧。” 卢迁道:“卢家在城郊乡下八里顿有个祖屋,那个运数就在祖屋的地下室里,给你两天时间把它炼成运灵,我们的交易就算成功!拿到运灵的时候,我会把王京在总会的主谋告诉你!别想耍什么花样,我一直在盯着你哦!” “一言为定!” 魏朝阳转身把交易内容告诉等在旁边的傅通。 傅通便有些担心地道:“小魏大师,你可千万小心,卢迁这人不见得会守信用。” 魏朝阳道:“要是不做这个交易,他一直在暗中搞事,我们防不胜防,总得赌一把,傅委员你这边就按说好的,先把那些无运死人都处理了,我去看看卢迁说的运是怎么回事儿。” 傅通不放心,“我让安排一队人跟着你,帮忙打个下手。” “不用,我自己去,更方便!” 魏朝阳笑了笑,向着站在傅通身后的颜若凝眨了下眼睛,刷一下工作套装上身。 红袍飘然的身影浮上天空,巨大的镰刀轻轻一挥,便刷地一下消失在原地。 看到那红袍亮相的瞬间,傅通只觉得全身冰寒,毛骨悚然的恐惧感自心底油然而生,仿佛看到了天敌一般,那种无力畏惧甚至是死亡临头的宿命感让他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一只手轻轻地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傅通猛得哆嗦了一下,霍然扭头,就看到颜若凝道:“傅委员,我们也行动吧,不能让朝阳做的交易浪费啊。” “刚才,那个红袍,你有没有看到?”傅通无意识地问出了这么一句。 颜若凝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看到了,怎么啦?那是朝阳的师门制服,挺抢眼吧。” “是,是挺抢眼的。” 傅通轻轻按了按胸口。 那里仍残留着心悸的微痛。 阳台上,浸泡在白酒中的人参微微晃动着,有四只短小的须茎自身体上长出来,仿佛人的四肢一般。 海城东郊,八里屯,卢氏祖宅。 这是三间很普通的老式农村住宅,砖瓦结构,墙面门窗都已经褪色斑驳。 大约是很久没人来收拾了。 院子里杂草丛生,房顶的瓦片缝隙间甚至长出一颗小树。 明月斜西天,星疏风微凉。 蓦得,红影一闪,披着红袍的身影出现在院落当中。 他抬头望了老宅片刻,然后举步走上台阶,推开虚掩的房门。 正厅中空空荡荡,一件家具摆设也没有,只在迎门的墙上挂着幅画。 画上是个穿着甲胄的雄伟武士,一手提着柄巨大的八角锤,一手拎着面长圆形的盾牌,脚下踩着具无头尸体,身后是废墟般的宫殿。 地下室的入口,就在画卷前方,正正方方,已经打开,微黄的暗淡光芒自其中透出。 红袍在入口前停住,没有继续往下走,似乎有些疑虑。 “为什么不下去,是害怕吗?” 声音在身后响起。 红袍蓦然转身。 一个人背着月光,站在门口,来得如同幽灵般无声无息。 ------------ 第六十七章 仪式 红袍没有出声,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影。 那人缓步走进门内。 一柄沉甸甸的八角锤拎在手中 全身甲胄,闪着乌光,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你不是魏朝阳吧。” 甲胄面具下的声音低沉阴郁,并不是卢迁。 红袍依旧没有出声。 披甲人缓缓逼近。 “你不是魏朝阳!” 语气变得肯定,但却没有任何被欺骗的愤怒。 “让我猜猜你是谁?火神滕文彦,对不对?呵呵,魏朝阳之前就靠这手骗了施宝珍,现在还想靠这手骗? 滕文彦,真不知道魏朝阳是什么来历,让你能这么替他卖命。可惜这一回,你真要把命在这里卖给他! 谁来都不要紧,我只需要一个炼运师来帮助我完成晋升仪式。其实,你比魏朝阳更合适。 人人都怕你们炼运师,以为你们有多强大,其实却不知道,炼运师的强大必须依靠事先布阵,引动天地人三才辅助才行。 你现在没有地运辅助,只能靠存贮的人运,在我的碎运锤下,根本不堪一击!” 披甲人轻挥了下手中的八角锤,带起呜呜的风声,整个房间都似乎随着锤子挥动微微颤抖。 “我把卢家所有人的运气都存在了这里,占住了整个房间的所有顺位,你只要敢换运,就会被这些运抢占命宫。而这些运气已经被我的碎运锤锁定,占据命宫,就会自动引导锁运锤的攻击位置。 不想脑袋碎掉的话,就乖乖配合,我给你留个全尸。让你体体面面的上路,你看怎么样?” 红袍的头罩下发出含糊的声音,“你要我怎么配合你?” 披甲人道:“乖乖到地下室去,那里有一个法坛,坐到上面去。你一个三百年的炼运师,肯定已经修到命宫具象化形可以脱壳而出了吧,把命宫脱壳出来,法坛可以保护你的命宫长时间离体而不溃散。我会带着你去见证一场真正盛大的狂欢!” 红袍沉声问:“你也不是卢迁,你是谁?” 披甲人哈哈大笑,掀开面甲,露出一张胖脸,赫然是鲁前进。 皮肤惨白,已经出现尸斑,显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你当然可以叫我卢迁,名字和身份对我而言,都只不过是一个在人间行走的符号,等到晋升仪式完成,我将有一个全新的身份,以陆地神仙之态行走于人间! 真正的神仙!可不是你这种自称的火神能比的。” 红袍道:“魏朝阳已经隐身暗中,他一定会阻止你。” 鲁前进大笑,“你们这些无知的可怜虫,根本不知道我要做什么,还想阻止我?魏朝阳算个什么东西,哪怕他现在出现在这里,也没有那个能力阻止我!碎运锤之下,一切牧运之属,都已经预定了死亡,没有任何机会!” 红袍问:“你不是牧运之属?” 鲁前进高高举起锤子,眼中闪烁着凶厉的光芒,“我是灭运之属,你们牧运之属的天敌,生来就是克制你们的存在!可怜的你们,已经忘记了传承的根源,根本不明白这世界的真相。不过,不要紧,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告诉你们什么是真实。就在你们所有人匍匐在我脚下的时候!” 红袍道:“那时候我不都已经死了吗?你能不能提前点,先给我解释一下,让我做个明白鬼?反正我已经落入到了你的掌控,跑也跑不掉,要是死前能明白明白,一会儿我可以好好配合,给你省点工夫。” “别想拖延时间了,等你死了之后,我会说给你听。你的拖延也没有任何意义,现在,仪式所有布置都已经完成,没有人能救得你了,也没有人能够阻止我了!说起来,还真得多谢魏朝阳那个傻蛋,要不然我也不能借委员会的手,把最后一步这么短的时间内布置完成,哈哈哈,等见到魏朝阳的时候,我会在杀死他前,表达一下感谢的,哈哈哈……” “你现在就可以表示感谢,不用以后啦。” 红袍缓缓掀开头罩,露出魏朝阳的脸。 “我是魏朝阳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鲁前进愕然呆滞,有点像卡了BUG,一动不动,好一会儿,才接着说话,“你居然真的自己来了,就不怕这是个陷阱?” 魏朝阳道:“其实我是很有诚意想跟你做交易的,要不我们把交易进行完?你看我人都来了,多有诚意呐!” 鲁前进发出低沉的笑声,“既然来了,那就死在这里吧,我只需要你的命宫,不需要你的配合和交易。这本来就是我给你设的陷阱,可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蠢,一点都没有怀疑就相信了。亏得我还把你当成最可怕的对手。” 魏朝阳道:“我只是求知欲比较强烈,想弄明白这事儿的真相。听刚才你那么一说,我大概明白过来了,你要搞个什么晋升仪式,但需要炼运师,或者说是什么牧运之属的命宫,而之前海城没有出现过炼运师,所以你是因为我露面表明身份了,才决定搞这件事情的?但这里有个BUG,你通过王京传递王者级人运之个消息的时候,我还没有露面,难道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鲁前进冷冷地道:“等你死了,我会在你坟前告诉你的。” 魏朝阳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不用了,我来猜猜看。这事儿里面有三个关键点,颜若凝的王者级人运,天科大的地运,还有我这个炼运师。要是刨去我的话,就只剩下王者级人运和天科大地运,你又通过王京传递消息,引人来收割王者级人运,那么就剩下唯一的解释了,你的晋升仪式,需要天科大地运,你害怕王者级人运与天科大地运绑定后,会影响到你的仪式,所以才决定搞个破坏。只是计划进行到一半,我突然以炼运师的身份出现,于是你便决定顺势举行这个晋升仪式,对不对?” 鲁前进面无表情地说:“说得很好,但毫无意义,等你死了,我会告诉……” “不承认,也不否认,就是等于是承认,我没有猜错。”魏朝阳打断他的话,又竖起第二根手指,“你愿意跟我在这里说话浪费时间,是因为启动仪式也需要时间,对不对?” 鲁前进道:“你猜的没错,只不过没有任何意义,仪式已经启动……” “那些无运死人,也是仪式的一部分,对不对?”魏朝阳再次打断他,“那么,卢迁,你现在的真身在哪里?让我猜猜看,天科大研究生院,对不对?你想毁掉天科大的地运栖日扶桑,对不对?那么,我有最后一个小小的问题,不知道你能不能回答,五百年前在明皇宫里,想要毁掉赤龙盘柱的那个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你说得太多了,如果不想下去的话,那就直接上路吧!” 鲁前进的话音未落,四面墙壁突然亮了。 一块块屏幕翻转过来。 屏幕上显示的正是每一处无运死人活动的位置。 此时,委员会的行动队,已经按照卢迁提供的方法,将所有的无运死人都绑起来,用公鸡血线与人参联接。 屏幕翻转过来的一刹那,那些无运死人的脑袋同步爆裂。 各处的行动队员被吓了一跳,纷纷后退,有端枪戒备的,有举着摄像机持续录像的,还有拿起电话向上汇报的。 下一刻,泡在药酒里的人参突然晃动起来。 一根根须茎长了出来,变长变圆,参体缓慢膨胀变胖变粗,裂开道道口子,鲜红的粘液自口子中流出来,将药酒染得通红。 眨眼工夫,人参就变成了满身触手与血口的怪物,在鲜红的药酒中游动,绑在身上的血丝尽数断掉,没有起到一丝一毫束缚作用。 “今晚,海城要死至少十万人!”鲁前进的声音森冷异常,不带任何感情,“只有这个数量的命宫短时间内集中毁坏,释放出来的大量运气才能够汇集出足以摧毁地运的力量!而大型地运的突然毁灭,将导致地区环境失衡,洋面上的运气集中涌入,带来覆灭海城的海啸!整个海城都将变成一片汪洋,海城的一千多万人都会死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海啸中!牧运之属,用你的命宫来见证这场毁灭的狂欢吧。我将在这场狂欢盛宴中,晋升为毁灭使徒,成为行走于地上的神明,哈哈哈……” 鲁前进纵声狂笑,“现在,已经没人能够阻止我的晋升了,去死吧,魏朝阳!” 狂笑声中,他挥起八角锤,猛得砸向魏朝阳。 巨大的锤头划过空中,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发出轰的一声破空大响,在空中残留下一道锤影残痕。 就在他发起攻击的同一时间,屏幕中所有变成怪物的人参冲破药酒瓶子,扑向周边的行动队人员,身在空中,就开始裂变,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眨眼工夫,密密麻麻塞满了整个屏幕画面,聚集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球状的,满是触须的怪物。 行动队已经消失在屏幕中,只能听到画外惊恐的尖叫,密集的射击,仿佛世界末日般混乱。 委员会下属医院的天台上,那只最先泡起来的人参已经膨胀到人般大小,将药酒瓶子撑破,晃动着满是血口的身体,发出古怪的嘿嘿声音,仿佛在低笑,又好像在呻吟,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诡异气息。 它挪动着肥大的丑陋的身体,摇晃着向天台出口移去。 每一块屏幕上都是相同的情景,丑陋扭曲的怪物,惊恐无助的喊叫,集中汇聚在这个小小的房间中,形成了强大的精神冲击,压迫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这个平平常常的农村老房,突然间就变成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深渊魔域。 唯有散发着微黄光芒的地道入口,仍保持着一份平和,让人忍不住心生立即冲进去躲避这恐怖的冲动。 巨大的八角锤呼啸而至,漫天锤影,封住了一切躲闪的可能。 魏朝阳红袍一闪,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现在锤影攻击的范围之外。 可他刚一出现,锤子就同步出现在他躲闪的位置上,仿佛未卜先知一般。 锵的一声脆响。 魏朝阳竖起镰刀,挡下了八角锤的攻击。 巨大的非人般的力量涌来,冲击得他向后连连倒退。 在正常人类的视野之外,魏朝阳可以看到,整个房间内塞满了一团团的运气。 都是些毫无特色甚至看不出具体样子的普通运气,可每一个都连着一条透明的线,线的另一端与攻击的锤头相联,当魏朝阳移动的时候,那些运气便会被撞得晃动,牵引着锤头攻过来。 他这一后退,连线牵引,八角锤接连不断砸下,每一击都会同步落到后退的位置上。 魏朝阳不得不连续举刀格挡。 每次格挡都会引发他不由自主的后退,每次后退都会再次牵引八角锤的预先攻击。 简直形成了恶性循环。 魏朝阳连退了十几步,挡了十几击,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眼看着再有两步就要掉进地道入口。 可就在这关键的时刻,鲁前进的动作突然停滞了一下。 魏朝阳的耳机中,传来了滕文彦的大笑,“抓到你了!” 天科大,研究生院,那只丑陋的公牛雕像前,拎着小八角锤的卢迁缓缓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身后正叉腰大笑的滕文彦,“滕前辈,这事儿与你没有关系,不想与海城一起死的话,现在就跑,还来得及!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仪式的进行!” 公牛雕像就在他的话音中四分五裂,碎成一堆。 肉眼视野范围之外,那道自公牛雕像下方升起的枯黄轨迹突然变浓变大,迅速染向整颗扶桑树。 巨大的树干迅速枯萎,干黄的树叶如雨点般落下。 天空中,无形的力量正缓慢聚集,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仿佛苍穹睁开了眼,冷冷注视着另一株尚完好的扶桑树。 树顶端栖息的小太阳缓缓升起,其中隐约可见黑色的乌鸦正展翅欲飞。 滕文彦冷笑道:“你算个屁,也配威胁我?” 卢迁道:“滕前辈火神威名远播,谁不知道你的厉害,不过这里是天科大研究生院,你要借火施威,怕是整个研究生院都要跟着付之一炬。” “别说研究生院,就算是整个海城一把火烧干净了,跟我有个屁关系!先烧死你再说!” 滕文彦抬手抓向卢迁,手在半空中噼啪爆起几个电花,便呼啦一下烧了起来,旋即火花飞溅,漫天乱舞,溅落处无不熊熊燃烧。 卢迁怒喝一声,举起锤子砸向滕文彦,可还没等砸到滕文彦攻来的手上,锤子就已经熊熊燃烧起来。 他惨叫了一声,忙不叠地扔掉锤子,向后倒退,可刚退了几步身上的衣服就四处冒火! 之所以被称为火神,不是因为他曾引发地运火山陆沉小岛,而是他仗着罕见的噩运烈火燎原能够随时随地引燃大火。 烈火燎原不仅具有玄品的范围性力量,还有黄品的机率性力量。 一方面将引发火灾的机率无限提高,原本不太可能点起火头的静电摩擦轻微撞击,都可以引发火灾。 另一方面,在运势覆盖范围内,所有的行为举动轻微变化,同样会触发火焰燃烧。 当滕文彦举火进攻时,不仅他的攻势充满了触动火焰的危险,躲闪逃避同样也会引发火灾,等于是自己的行动在攻击自己! 卢迁尖叫了一声,把身上的衣服全部甩掉,赤着身子掉头就跑。 滕文彦不禁轻咦了一声。 此时方圆数百米都在他烈火燎原的覆盖之下,任何剧烈行动都会触发火灾机率,正理来说,卢迁这么狂奔身体皮肤表面肯定会引起烧伤,不见明火也会有暗火。 可卢迁身上却一丁点火焰都没有! 分明是摆脱了烈火燎原的运势影响。 滕文彦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情况,正要追击,却见光着身子的卢迁已经跳到那堆公牛雕像的碎块边上,捡起来奔着他就砸了过来。 碎块在空中爆成火团,威力成倍增加。 滕文彦伸手在空中一抹,碎块上的火焰便尽数熄灭,紧接再一抹,身上的火气全消。 这时大大小小的碎块已经接二连三地掷了过来。 卢迁大笑,“滕文彦,别人怕你火神之威,我却不怕,你这噩运不像噩运骑士那样做过命宫深度融练,最多就能坚持三十秒,超过三十秒不收起来,第一个先把你自己烧死!可我,是无运之人,跳出这方运气牵动的世界因果,无漏无碍,不惧你的运势覆盖!” 滕文彦接连几拳,将飞来的碎块打得粉碎,冷冷地道:“你知道的还挺多,那想来也知道炼运师在作战之前,会先布阵牵连地运,借势行事吧!我倒想知道,不惧运势覆盖,那你这破皮囊怕不怕烧!” 他一拳打在地面上。 卢迁脚上猛得冒起一道火柱,登时将整个人都吞噬,刹那间烈焰席卷全身。 熊熊的火人痛苦挣扎哀嚎着滚到地上,眼见着被烧成了一截黑炭。 “这海城真特么的邪门,一个无名小辈就这么难打,不会再出什么妖蛾子吧。” 滕文彦抖了抖手,拳头表皮已经焦黑一片。 使用噩运,必然会反噬自身,哪怕是做了再万全的准备,时间再短也不可避免。 噩运这种东西,从来都是无差别伤害的。 一条白色的小蛇从袖子里钻出来,缠到他受伤的拳头上,轻轻的蹭着。 滕文彦伸指抚了抚小蛇的脑袋,安慰道:“没事儿,上点药几天就好,我有长命百岁护体,任何伤势都不能损及根本,放心好了。” 这才是他的储运兽。 小白不在身边,他带的运便都储在这蛇身上,方便调换使用。 白蛇晃了晃头,突然从他手上窜出去,落到卢迁燃烧后的残余灰烬中,片刻后回来,半张着嘴冲滕文彦示意,似乎嘴里在叼着什么东西要给他。 滕文彦无奈地道:“你这是又发现什么了,可我看不到也摸不到,你给我也是没用,还是你自己吃了或者留着……哎,你先叼着,等我回头问问魏朝阳,人家奉运仙使,本事大,没准儿能看到你捡的这东西。” 说完掏出手机,大声道:“我这边搞定了,连尸体都烧了!” 却是与魏朝阳的联线一直没有挂断。 听筒里传来魏朝阳的声音,“知道了,他已经过来了!” 魏朝阳看着眼前的鲁前进。 他的脸正扭曲变形,五官尽数错位,仿佛一团怪异的虫子在扭曲蠕动,眨眼工夫,变成了卢迁的模样。 “滕文彦还是很厉害吧。” 魏朝阳发出嘲讽。 “他再厉害也没有用!”卢迁喘息着,显然以这样的方式重生,对他来说是个很重的负担,可是他的脸上依旧扭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栖生扶桑是双生地运,一颗已经被我用师门前辈留下的暗扣摧毁,而剩下那颗独木难撑,只要集中万人运气之力,就可以一击摧毁,没人能救得了海城,也没人能救得你!” 看着双手扶膝,剧烈喘息的卢迁,魏朝阳也不急着动手,反而像个经典反派一样喋喋不休,“知道我为什么亲自来这里,却让滕前辈去天科大吗?就是为了在这截住你,让你没机会再逃窜重生! 你可以操纵三个异化命宫做傀儡,而每个傀儡命宫都可以做为你的复生备份,无论你在哪里被杀,都可以随机在其中一个傀儡上复生! 所以,毁灭导致无运死人的异化命宫,最重的一条就是控制住三个傀儡,这样就可以确保罪魁祸首再也没有机会逃走复活! 我已经在医院见到了两个傀儡,唯一需要知道的,就是第三个傀儡在哪里。而以你之前表现出来的作风,肯定会为自己留一个后手,既能满足你的计划需要,又可以保证自己在关键时刻可以逃出升天! 所以,我猜你要么会亲自这里对付我,把最后一个傀儡安排到天科大去毁灭地运,要么就是反过来,总之会在一头出现。现在看来,我真是猜对了!” 卢迁看着笑咪咪的魏朝阳,心中第一次真正冒出惊惧之意。 异化命宫可以控制三个傀儡,属于他这一系的秘传法门。 而他这一系,已经单传十几代,到他这里,就是最后一代传人! 魏朝阳这个炼运师怎么会知道他的独家秘传法门? 炼运师和他们这一系,可是不共戴天的关系! 是谁告诉他这个秘密的? 卢迁突然想起了魏朝阳刚刚最后一个问题,脱口道:“这是巡游使告诉你的,对不对!当年死在明皇宫里的侯起是你师门前辈!” 错得十万八千里,但却透露出了一个重要信息。 魏朝阳道:“当年在明皇宫内想要毁掉赤龙盘柱的人,就是你们这一系的,是什么灭运之属!想不到都五百年过去了,你们居然还在玩这种把戏!” “这是宿命,也是传承,你们炼运师的传承已经断了,连晋升之路都不知道,根本不明白我们在做的事情有多重要多伟大!” 卢迁的喘息慢慢变轻,他重新直起腰,冷冷地看着魏朝阳,死人脸上满是嘲弄,“看看你们这些可怜虫,拿着运气当成根底,自以为自己多厉害,可在我眼里不过是一群栏里的牲畜,无知地等候着待宰命运的到来!无知还真是幸福呢!” 魏朝阳一听,这话信息量挺大啊,当即诚恳地说:“我知道的是不多,你知道的要是多的话,那教教我这个无知之辈啊,我很爱学习的。” “到地狱是去向你们那些先走一步的牧运之属前辈打问吧!你刚刚应该趁我还没有完全融合命宫的时候动手,那是你唯一活下去的机会了!” 卢迁重新拎起了八解锤,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魏朝阳遗憾地说:“为什么你就不肯多说点有用的呢?我都那么照顾你在时间上的需求了,你就不能给我解惑一下?” “去死吧!交出你的命宫,给我做为见证,完成最后的仪式!” 卢迁怒吼,八角锤砸出。 速度、力量和技巧比刚才的做为傀儡的鲁前进高到不在哪里去! 魏朝阳忽地原地消息。 下一刻,他出现在卢迁的身后。 卢迁的八角锤几乎在同一时间砸在这个位置上。 咣的一声大响,镰刀横胸前,结结实实地挡下这一锤。 魏朝阳挥手后退,“卢迁,你不要再动手,别怪我没有警告你!” “死吧!”卢迁怒吼着挥出下一锤。 魏朝伸手在空中虚虚弹动了一下。 这挥出去的一锤便诡异地在半路改变方向,一家伙砸在了卢迁自己的脑袋上。 好在有头盔挡着,才算没有把整个脑袋都敲碎,可饶是如此,依旧有半边头盔连同脑袋一起瘪了下去。 浓稠的红白之物顺着变形的头盔下汩汩流出。 卢迁僵立在原地,身体已经无法移动,死人脸上透出不敢相信的表情,“为什么,会这样!” 声音已经极为艰难,如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一般。 只盯盯瞧着魏朝阳,仿佛等不到解释,死也不能瞑目。 ------------ 第六十八章 校长的阴谋 “我知道你很想知道为什么。但刚才我那么诚心诚意地请你看在我马上就要被杀掉的份上给我解答一些疑惑,可你却说什么不肯。所以现在我要报复回来,我不会告诉你!” 魏朝句这句话,一下子让卢迁破防了。 “你就算杀了我,也救不了海城,所有的无运死人都已经发运,没有我去阻止,它们会大杀特杀,把见到的所有人都杀光,到时候死的就不仅仅是十万人,而是百万人,千万人,亿万人……” 吼得嘶声力竭。 用力太大,流出来的脑浆鲜血就更多了,站都站不住了,就一屁股坐到地上,斜着残存的一只眼睛恶狠狠的怒视着魏朝阳。 魏朝阳摊手说:“看起来你是真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搞出这么大的事情,至少得多点帮凶呢,敢情就是靠摄像头监控,也没个人帮忙。用你的方法安排之前,我自己先出了一个方法……” 他看一眼四周墙壁上的屏幕,依旧被人参怪占得满满的,吼叫声,射击声不绝于耳。 看起来情况很焦着的样子。 于是就掏出手机,调出个直播来,亮给卢迁看。 这直播的视角就很开阔。 可以清楚的看到,在一个挺宽敞的房间里,一团成球般的怪物正滚来滚去。 只是不管它怎么滚,都无法滚出房间。 房门口两个委员会的行动队员正架着枪对着那团怪物持续扫射。 不时有一株株残缺不全的小人参被从怪物身上打下来,落到地上,扭动挣扎着,好像一只只怪异的虫子。 而在射手身后,则站了好些人,有拿着摄像机在拍录现在场的,有几个人碰头低声讨论的,有在举着电话通报消息的,人虽多,却毫不慌乱,一股子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味道呼之欲出。 直播者又把镜头往走廊窗外晃了晃。 可以看到,大批的居民已经被疏散出去,正远远站着指指点点的围观。 楼下,好些辆消防车聚在一起,像模像样地地朝楼上某个位置喷水。 大量的杂声把楼内的枪声全都遮掩了下去。 委员会的后勤部很好地执行使命,将这起危机重重的事故,隐藏在了正常人的视野之外。 “用不到天亮,你预先布下的所有无运死人都会被清理干净。”魏朝阳道,“明天早上,整个海城,平静无事!” “卑鄙,阴险,答应跟我做交易的时候,你就在策划这些了吧,毫无信用的无耻小人!” 卢迁就很愤怒,很生气,做为一个正派角色,怎么也可以这样两面三刀的不要脸,害得他所有的布置全都落空。 不过再怎么愤怒生气也没用了。 这个身体的脑袋一碎,命宫就再也存不住,他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了。 “魏朝阳,我还会回来的,当我回归的那一日,就是你的死期,不,是你们所有人的死期!” 卢迁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最终脑袋一低,完全没有了动静。 魏朝阳一抬手,从红袍子下面,掏出个三十多厘米高的路飞手办,放到地上,认真地看着。 绿线自手办头上伸出,与鲁前进的尸体连在一处,正有一股股的绿光顺着线涌入手办体内。 魏朝阳现在已经充分认识到自己这被撞出来的特异功能有多牛逼了。 那些搞得神神秘秘的法门能力,在他眼中,不过是一条条的五颜六色的线。 卢迁布运引锤可以说是相当的厉害,要是换个人来,哪怕是滕文彦这样的老高手,弄不好也会吃大亏。 可在魏朝阳这里,却是再容易不过就能解决的小事情。 之前没有动手,就是在等滕文彦那边的消息。 等到确定卢迁在这边的傀儡上复生后,魏朝阳便做了一个很简单的事情。 他在闪避的同时,随手摘一个运种到了鲁前进的头上。 虽然是个死人,虽然命宫是异化的,但只要命宫还在,就能种上运气,区别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 异化命宫与运气极度不契合,强行种上去的运很快就会跑掉。 但哪怕只停留一分钟,魏朝阳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当卢迁挥动锤子发起攻击的时候,魏朝阳轻轻拨动了连接着种在他头顶上的那个运气的线,锤子接收到颤动引导后,便顺着这路径砸了过去,干脆利索地砸扁了卢迁自己的脑袋。 而现在,魏朝阳要做的是第二件事情,困住卢迁,打问清楚他的背影和动机。 这可不是什么孤立事件,从海城角度来说,这是三十一年前那件事情的后续,从时间角度来说,这是一个存在至少在五百年以上的神秘流派的传承。 传承五百年的门派,其韧性强大可见一斑。 这样一个门派,怎么可能只传下一个徒弟? 解决海城面临的问题只是一方面,预计后患是另一方面,更何况卢迁还没有老实交待总会的那位大公子是何方神圣呢。 地上的路飞手办突然晃了一下,眼睛变成了血红色,缓缓睁开又闭上。 他的身体开始动了,虽然艰难缓慢,但却实是自主行动。 仿佛这个手办活了过来一般。 最终路飞的眼睛完全睁开。 便看到了近在咫尺,高大仿佛巨人的红袍身影。 路飞,“……” 魏朝阳冲他摆了摆手,“呦,回来的这么快,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卢迁掉头就想跑,可一迈脚,才发觉脚不听使唤,好像被绳子绑住了一般,阻力沉重,一下家伙就把自己绊了个狗抢屎。 他努力翻过身,才注意到双脚是连在一个圆盘上的,一体成型,不是后接的。 魏朝阳伸手把手办捡起来,敲了敲脑袋,“开心不,我特意给你选的,路飞最火的一款造型,虽然是山赛货,粗糙了些,不过也大差不差。” “你做了什么!”卢迁一说话,发觉声音都变了,又尖又厉,不像活人。 “我把你的一个傀儡异化命宫塞进了这个手办里。而医院那个,被预设的阵法困住了,你联接不上,只能转投到这个里面来。” 魏朝阳掏出手机,使用镜子功能,把手办造型拍给卢迁自己看。 “进来了,你就出不去了。” 然后,又调出一个直播画面。 巨大的人参怪物正在天台转圈。 四周围了好些人,为首的正是傅通。 他正举着手机,意气丰发的向其他常务委员通报,“经过我前线工作人员的无畏努力,在小魏大师的正确指导和大力帮助下,我们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局面,所有无运死人在天亮之前就能全部消灭!天科大地运和王者级人运,安然无恙。王者级人运的所有者,天科大著名学才,颜若凝颜先生就在我身旁。” 还把手机转过去,给了颜若凝一个镜头。 颜若凝微笑着挥了挥手,“多谢大家对我的帮助和保护,虽然王者级人运在我身上,但我是天科大的学生,也算是半个海城人,这个王者级人运,就是我们海城所有人的,我也愿意用这个罕见的运灵,给海城带来更多的利益,更大的发展,更好的机会。” 傅通把手机转过来,兴致勃勃地道:“我已经安排各部门总结此次行动的情况,并报送在行动中表现优秀的工作人员。这次事件能够如此顺利平息,与所有人的共同努力分不开,我建议,明天汇总情况,拿出方案,后天就在委员会大礼堂召开表彰大会……” 卢迁震惊了,“这就开表彰大会了?我还没死呢,我还在,他们怎么敢这样无视我!” “可你什么都做不了了,乖乖在手办里呆着吧。” 魏朝阳把他往袍子一揣,纵身一跃而起,忽闪忽现地向着委员会医院飞去。 一点运力只能飞一公里。 可是在那些无运死人发动被困后,魏朝阳就感觉到有东西流进脑袋,有点像温水,很舒服的感觉。 他知道这是运力在进入命宫。 虽然还弄不清楚是什么原理。 做为一个被动搜索,就是这点不好。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穿着工作套装,就能感觉到运力流入,要是脱了工作套装就感觉不到了。 这个运力怎么弄到命宫里,又该怎么使用,在收割者的工作手书和相关信息里都没有。 显然在基地看来,运力这东西不应该像小说里那样是靠修炼得来的,而应该是由基地给的工资和奖励。 做为收割者的运力唯一来源,只能是基地。 可是魏朝阳却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 颜若凝的运灵乌鸦给他叼来的运力珠子,就是证明。 人间应该有很多这样散落的运力。 关键就在于怎么找到它们,以及怎么使用它们。 那颗运力珠子,他不知道怎么用,一直带在身上,可是在基地的时候,却显示他已经用掉了。 很可能是因为他命宫里的运力不够抵挡雷劈,就直接把随身带着的运力给用上了。 魏朝阳觉得,为了防患于未然,也不能只把运力寄托在基地的给予上,还是应该找出自己获得和使用运力的方法。 总而言之,穿着工作套装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运力在源源涌入命宫,可是既没有计量单位,也没有直观形象。 不过,魏朝阳一想,一百多无运死人,就算是一个净化出一点运力值,那也一百多点呢,简直就是爆富,那还节省啥,飞起来多爽啊! 就这么一路刷刷地闪飞回医院,降落到天台上,登时迎来了热烈的欢迎掌声。 等候在天台上的所有委员会工作人员,都发自内心的鼓掌欢迎魏朝阳的归来。 要是没有魏朝阳,无运死人的事态必然会扩大,到时候最先倒霉的肯定是他们这些必须要冲在第一线的工作人员。 魏朝阳等于是救了大家的性命,把一场可能导致委员重大伤亡的事件消于无形。 傅通激动地小跑上来,紧紧握住魏朝阳的手,使劲摇晃,“小魏大师,啊,不,是魏顾问,你辛苦了。今晚多亏了你,海城一千多万人才能免于浩劫,我代表海城委员会全体常务委员向你表示万分感谢啊!” 大声说,又压低声音说:“这功劳你可别谦虚啊,后天开表彰大会,我给你弄个首功,有这个功劳,什么优惠政策拿着都理直气壮,到时候咱们集团公司开起来,至少在海城这边,一帆风顺,没人敢来找咱们麻烦!” 紧接着又说:“我已经安排郭部长把颜先生的王者级人运在海城委员会这边正式注册,等一会儿正式上班,做了网签备份,就是可以开始走唯一指定监护人的程序,你放心,这事儿保准给你们办得妥妥的。” 傅通办事这么上道,魏朝阳那是相当的开心,赶忙再次谢过傅通。 如今既然事情已经基本差不多,只剩下收尾,也就不需要魏朝阳和颜若凝在这里跟着干靠了,傅通便安排车送两人回去休息,走之前又订好了今天会面的,敲定公司细节的时间。 乘车回到天科大,往研究生院那边一走,离着老远,就见前方火光冲天,消防警笛鸣响不绝,还有好些学生在往研究生院方向跑。 按规定,晚上学生是不准出寝室的。 不过学校的规定什么时候都规不住这帮子活蹦乱跳一不小心就能把天捅破的大学生。 魏朝阳就顺手抓住一个路过的学生,“同学,研究生院怎么了?” 那学生被突然拉住,本来挺不高兴的,但看到人高马大的魏朝阳,登时有些怂,再往他身边一看,便失声叫了出来,“颜学姐,你怎么在这里,校长找你都快找疯了,在墙上挂公告,让大家帮忙联系你呢。” 颜若凝赶紧掏出手机,好嘛,密密麻麻一堆的未接来电,有校长的,有许归竹的,有其他师兄师姐的。 刚刚因为事情多,她怕手机突然响了不好,就给设了个静音,没想到竟然错过了这么多电话。 魏朝阳就问:“大半夜的校长找颜学姐干什么,难道他不行了,要留遗嘱?” 那学生道:“嗨,我要知道他发什么神经,我就是校长了。 哎哎,别拉着我了,我这肩负着整个楼层打探消息的重任呢。看着光没有?研究生院着火了,说是火老大了,就在生物楼那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那你快去吧。”魏朝阳心里就有些不妙,赶紧松手让那学生先走,转头对颜若凝道,“老滕号称火神,他有个能引发火灾的噩运,该不会是他搞出来的吧。可别把你实验室烧了。” 颜若凝道:“没事儿,数据都上传学校服务器云存了,烧光了也不要紧。等会儿,我先给校长打个电话。” 两人也不再往前走,就在旁边找了个椅子坐下。 却没注意到,刚刚那个学生他根本没跑远,而是转个弯就藏在了树丛后面,悄咪咪地探头偷看,见魏朝阳和颜若凝坐到了路边的椅子上,坐得还挺近,当即就掏出手机给寝室里等消息的兄弟们拨了过去。 “弟兄们,有个爆炸性的八卦消息啊。” “怎么了,怎么了,是研究生院的火灾有什么幕后真相吗?” “这个八卦比研究生院火灾的瓜可大多了,肯定是震惊全校的,至少校长得刺激得犯病不可!” “赶紧说,哎,等会儿我登个陆,直接把这八卦上墙,好东西得跟全校同学们分享,哈哈哈……” “上墙肯定得挨封,咱们口耳相传,微信QQ群用起来就得了。跟你们说啊,我刚才往研究生院去的路上,看到了颜若凝!” “嘁,这算什么八卦,颜师姐就住研究生院,碰上她有什么稀奇的?” “她跟个男生在一起,而且是从外面回研究生院。这个点,你们品,你们细品,嘿嘿嘿……” “靠,颜师姐不是跟人出去开房了吧,啧啧,大消息啊,天科大的百年第一的天之骄女让人给摘了!哎,你照相没有,赶紧把照一张,让兄弟们开开眼,看看是何方高人能把颜师姐给拿下。” “不行,太黑了,不敢开闪光灯,不过我看那小子有点眼熟,好像最近刚刚见过……” “靠,该不会是彭连城吧。” “彭连城丢了,到现在没找着呢。再说了,他都跟穆冰冰表白了,哪还能去找颜师姐,不怕颜师姐一嘴巴子把他直接校草煽成校饼啊。哎,我想起来了,他是魏朝阳!今天去打拳那个魏朝阳!” “哇,大八卦啊,哎,弟兄们,赶紧八起来啊……” 颜若凝跟魏朝阳半夜归校的八卦消息以野火燎原之势,迅速在整个天科大圈子里传播开。 当事两人却还对此一无所知。 颜若凝正给校长打电话呢。 只一拨通,就被接了起来。 校长的声音跟连珠炮般窜了出来。 “小颜,你在哪呢?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吓着?” 颜若凝冲着魏朝阳吐了吐舌头,“校长,我在学校里闲逛呢。刚刚睡下的时候,突然冒出些灵感,一时想不透,就睡不着了,所以出来逛逛,整理一下思路,我这就要回去了。对了,我看研究生校那边有光,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你没事儿就好,可吓死我了。”校长长长出了口气,“研究生院着火了,就在生物楼后面,不过问题不大,消防已经控制局面了,就是烧了点草树和亭子,把生物楼的外墙熏得有点发黑,你要是在外面,就先别急着回来,等火灭了再回啊。对了,你自己一个人吗?” “呃,是,我自己一个人。大半夜的,睡不着,也没地方找人陪我啊。” “一个人多加小心,别走没灯的地方,还有以后真要睡不着,也别大晚上的一个人乱走,这样回头我安排几个人,你要睡不着了,就找她们陪你……” 校长絮叨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转头对身边许归竹道:“放心吧,人没事儿,可吓死我了。哎,老许,看什么呢?” 埋头看着手机的许归竹抬头瞧了校长一眼,试探着问:“你带速效救心丸了吧,要不先吃几粒打打底,我再告诉你?” 校长道:“行了,只要小颜没事儿,那就天下大吉,我老姜别的不敢说,就是活得够久,见得够广,经得够多,没什么能打击得到我。” 许归竹嘿嘿笑了两声,道:“学生们正在各个群传一个八卦。” 校长皱眉道:“这帮猴崽子,大半夜不睡觉,传什么八卦?难道是哪个王八蛋偷情乱搞被掀出来了?” 在校长看来,能让学生们兴奋得觉都不睡来传的,也只能是这种下三路的烂事儿,真要说什么学术成果之类的,他们能白天传一传就算是很有心啦。 至于这种烂事儿,他姜校长几十岁不是白活的,见得多了,饮食男女,性情中人,一言不合就搞到一块,可不只是艺人的专利,学术妲己晓得伐,他姜校长也是见过哒。 许归竹竖了个大拇指,赞道:“不愧是能当校长的男人啊,硬是要得,那我就说啦,有个学生刚刚看到颜若凝跟魏朝阳往研究生院走,两人就挺亲密的哈。” 大半夜的,荷尔蒙爆棚的年轻男女在一起,能干什么啊! 傻子都能想得到! 本来女人做研究就不容易,颜若凝如今正是要出成果的话,要是被野小子给勾跑了心思,谈恋爱处对象结婚生孩子,哪还有工夫做研究了! 以颜若凝的天才,浪费这些时间,那简直就是对全人类的犯罪! 校长当然不反对颜若凝谈恋爱结婚,但只希望能稍往后推迟一些,先集中精力做学问出成果,而且就算是颜若凝找也应该找个学界内志同道合的青年俊彦,而不是现在就找个学金融的傻小子。 何况这傻小子还不是个安份的主儿,不好好上学跑去跟人打拳,明显都把颜若凝给带坏了!没看到颜若凝都为了他当街动手打架了嘛! 校长捂着胸口,呆了一会儿,却突然道:“老许啊,你不能也像那些没见识的学生一样,听风就是雨,她跟魏朝阳是老乡嘛,没准儿是一起去办什么事情,没准儿是走路碰上的,没准儿……” 他说不下去了。 刚才颜若凝还说她自己一个人呢! 要是不心虚,哪可能在这么点小事儿上骗他! 校长瞬间脸红脖子粗的暴怒了,“特么的,哪个学生传的,夜不归寝,在外面乱窜,还敢中伤我们天科大的优秀学子,简直无法无天,必须得严惩!” 说完拿起手机就拨了出去。 “老吉,你看到那帮学生在传八卦了吗?对,对,什么小事,哪个学生看到的,半夜不回寝室,在外面闲逛,一看就是居心不良想搞事,找出来,先记个过再说。对了,你通知一下魏朝阳,明天,不对,是今天,就上午吧,十点钟,我要亲自约谈他!” 许归竹一看校长要暴走,赶紧劝他:“老姜,你可别乱来啊。人家年轻人耍个朋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现在年轻人都讲究个性,你这么粗暴干涉人家自己的私事,要是给小颜激起逆反心理来,那可就坏菜啦。今天她出成果的消息就传出去了,我在清北的老伙计给我悄悄捎话,各家都等着她出论文呢,只要论文没问题,都要来挖人!” 校长哈哈一笑,自信满满地道:“放心吧,我是那种人吗?棒打鸳鸯这种事情,我姜福成是从来不屑于做的。不仅不会这么做,我还会好好成全他们。 小颜现在已经是国际级的明星学者了,可他魏朝阳还只是个学生,差距这么大,难道他就没有危机感吗? 当然了,小颜这种天才,比不起很正常,但也不能差得太远不是?差得太远,很容易被人给撬墙角的。我要帮他魏朝阳一把,缩小和小颜的差距,想来他和小颜一定会很开心的。” 许归竹怎么看校长那咬牙切齿的劲儿也不像是要帮魏朝阳,更是想要一口把魏朝阳给吞了,“你打算怎么帮他?可别搞出事儿啊。” 校长嘿嘿阴笑了两声,“我有个学生叫封苗的,你记得吧,就是德源集团封庆超的小女儿,在金丰基金下面的金顺资产管理公司做总经理,魏朝阳不是学经济的嘛,听说成绩挺不错的,我决定介绍他去封苗那里做实习生,一边学习,一边实习,啧啧,等到毕业的时候,立马成材,从金丰出来的,随便去哪不都能混个不错的职位吗?” 许归竹指着校长道:“黑,你可太黑了,怪不得你能当校长呢。” 金融圈那种纸醉金迷的地方,能是一个涉事未深的大学生能HOLD住的? 别的不敢说,那圈子里也不是缺美女的,而且手腕什么的可不是颜若凝个做学问的小姑娘能比得了的,随便一勾搭,就能很轻易地把魏朝阳勾走。 “就怕魏朝阳变心,会伤了小颜啊。”许归竹还是很担心。 校长道:“长痛不如短痛,小颜那是多理智的人,如果魏朝阳那么点考验都承受不住,怎么配得上小颜!当然了,这事儿我们得慢慢合计,平时旁敲侧击,再搞点她喜欢的课题,吸引她的注意力,让她别在魏朝阳这小子身上陷得太深。到时候我安排封苗搞点事儿出来,嘿嘿嘿……” 经典反派的笑声在两个老头之间回响。 ------------ 第六十九章 前辈,你这个想法很大胆 “你不是说不怕老姜吗?怎么连告诉他跟我在一起的勇气都没有。” 对自己即将面对的命运一无所知的魏朝阳还有闲心嘲笑颜若凝。 颜若凝白了他一眼,道:“谁让刚才你手欠的非要拉个人打听事儿的。他都认出我来了!大半夜的,跟个男人在外面闲逛,换你回去不会八卦?只要一八,马上就能想起你这个天科大在今天最有知名度的拳手。我说不说,校长都会知道的,你还是担心下自己吧,以校长的脾气,肯定要使阴招治你,哼哼,你接下来三年绝对不会好过!” 魏朝阳吃了一惊,赶忙掏手机,结果就看到寝室三大害虫发来的信息。 “老六,听说你跟颜学姐半夜出去了?” “老六,我们相信你跟颜学姐是清白的,不过别人不相信啊,你自求多福吧。” “老六,快看群,消息都传炸了。” “上墙好几条,都被学校塞了抹布,还发了公告,不许随便散布同学的谣言。老六,你惨了!” 再看几个群,有学生会建国百年排练群,有武道社群,有家教消息互通群,有跑腿外卖接单群,好家伙,都炸锅了,全都在那八呢。 魏朝阳就有点胆突的。 白天因为颜若凝跟他一起上街打架的事儿,校长看他那眼神,他可还记忆犹新呢,晚上再出这么一档子事,明天他很可能在进教室的时候,因为左脚先进门被直接开除! 魏朝阳果断求援,“颜颜,我指望你了,可千万不能让校长把我开了啊!我要是被开了,我妈非得气死不可。” 颜若凝拍了拍他,安慰道:“放心吧,校长那人阴险着呢,他绝对不会冒着让我生气的危险直接搞你,一定会打着为你好的旗号来阴你,很可能会找个风情万种的美女来诱惑你,让你变心,再让我知道,那样以我的脾气,肯定会主动踹了,他的目的不就达成了?” 魏朝阳一听,当时就来了精神,“哎哟,校长还会使美人计呢?那我得好好接着,哈哈哈,这个误会实在是太好了,哈哈哈,不知道他能安排什么样风情万种的美女来诱惑我。哎,到时候我将计就计,你也可以顺势而为,假装生气,这样就能把校长那关搪过去了,哈哈……” 一想到美人计,就很让人开心嘛。 魏朝阳都乐得合不拢嘴了。 被校长误会成跟颜若凝是情侣关系,居然还会有这种福利! 肯定是他现在还在吉星高照和有惊无险的双重BUFF加持下的好运气! 颜若凝白了他一眼,“你想多了,以校长的阴险,要是让他看到我踹了你,肯定第一时间转过来打着给我出气的名号给你穿各种小鞋一。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踹你的,到时候我就天天要死要活的给校长看,让他去跪求你回到我身边,哈哈哈,想想就很爽!” 魏朝阳一想,也觉得很对,“这样也不错,既享受了美人计,过后还不用负责,最好多来几次,哎,哎,哎,别揪我耳朵啊,你,你好不央的,干什么动手!” 颜若凝揪着魏朝阳的耳朵,拧了半圈,把耳朵都给拧紫了,“信不信我告诉你妈,说不好好上学,就天天转着心思泡妞?” “信,信,我就那么一说,哪能真将计就计啊,我是什么人,还你不知道吗?你先松手……” “就是知道你是什么人,才要勿谓言之不预!” 魏朝阳正求饶呢,就见滕文彦鬼鬼祟祟地从草丛里探出头来,“你们两个忙着呢,那我等会儿再过来啊。” 颜若凝白了魏朝阳一眼,松开他的耳朵。 魏朝阳赶紧跳起来,一边揉耳朵,一边跑到滕文彦近前,“前辈,有什么事儿?” 之前都说好了,搞定之后就各自收工回家,等休息好了再碰头会面,可他却直接找了过来,显见得是有事儿。 “你把卢迁搞定了吧。”滕文彦没有回答,而是先提出反问,透着股子心虚的味道。 “搞定了!”魏朝阳呼啦一下把工作装套上,然后从红袍子里取出那个路飞手办。 路飞手办尖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魏朝阳赶紧又把他揣回去,卸掉工作套装,“封到手办里了,等回头得闲了,就审他,各地方的无运死人也都解决了,傅通那边在收尾,等到天亮就太平无事了。对了,我还当了委员会的顾问,今天工作日就能申请对颜颜运灵的唯一看护权。” 滕文彦脸皮就微微抽动了一下。 本来是想问问魏朝阳这边有没有什么差距的。 哪知道人家不仅完美解决所有问题,还有超额实现在的内容。 这就让他这个三百年的老前辈有点挂不住脸了。 可是,事情不说也不行,回头魏朝阳也能知道。 滕文彦只好道:“挺好,真不愧是奉运仙使啊,办事就是利索。那个,我这边出了一点小小的差错。” 他说着,往研究生院的方向瞟了一眼。 魏朝阳不在乎地道:“没事儿,不就是引发火灾了嘛,颜颜的实验数据都早就上传学校服务器备份了,把生物楼烧光了也不影响她。” 滕文彦嘿嘿笑道:“刚才动手的时候,卢迁把天科大的地运伤了半边。” 其实对于滕文彦来说,别说伤个地运,就算毁个地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滕老英雄纵横天下三百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光是为了炼运就不知附带伤害了多少地运,可天科大地运是跟颜若凝的运灵绑在一块的,伤了天科大地运会有碍颜若凝的运灵成长,涉及到颜若凝,就等于是涉及到了魏朝阳,这事儿就比较麻烦了。 魏朝阳就是一呆。 这世界果然是草台居多,名声辣么大的三百岁前辈在关键时刻居然也能掉链子。 “这个伤了半边会有什么影响?” “呃,我刚才测了一下,大概会导致类似于福祸相依的效果吧。小颜这边成果出得越多越大,天科大这边祸事也会跟着同步增长,如果她再出个诺贝尔级的成果,天科大这边直接整体塌陷也说不定。” 颜若凝就说:“诺贝尔奖级别的成果又不是大白菜,哪能说出就出,最近两年都不会有了,现在手头几个跟人合作的项目,最多就出几个小成果。” 滕文彦道:“成果小的话那就没问题了,顶天出些小事故,比如说死几个研究员之类的。” 魏朝阳脸都黑了。 死几个研究员?说得轻巧! 要是颜若凝出个成果,就死个研究员,那用不了多久,她的名声就得盖过学术妲己,变成学术死神啦! “滕前辈你就说得怎么解决吧。” 滕文彦干咳了一声道:“这个,地运受损,只能慢慢恢复,没什么解决办法,给天科大点时间,大概有个五十年就能差不多恢复原样了。” 人运可补,地运难修,这是运灵师圈子的常识。 因为人运牵涉少,只要修补命宫,改善环境,就可以将受损的人运修好,可地运牵涉广,覆盖大,天时地利人和都有影响,就算是移山填海也顶多只能起个修补助力。 真要想短时间内修补地运,不仅要大范围改造环境、大量迁移人口,还得预计天时变化,搞天地人三才合一才行。 这是极专业的事情。 滕文彦这么个炼运师是搞不来的。 所以他又补充了一句,“修补地运比修补人运难多了,那得请个地师来。” 地师就是修补运气的专家称号,这一行统称为补运师。 数量最多的就是修补人运的,称为命师。 命师进一级,能修补地运了,就可以称为地师。 到了地师这一级,搁古代封建王朝的时候,就可以当国师啦,什么改命换运之类的,牛逼可以吹得满天乱飞。 这补运师里在历史上混得名声最响的,莫过于宋朝的林灵素了,通过改造皇宫地运,解决了宋徽宗生不了孩子的问题,这可是列入正史的内容。 但他解决得只是与地运牵扯的人运问题,在真正的内行人眼里只能算是个小成就,也就不懂的外行才吹得神乎其神。 结果林灵素被吹得发飘,忘了运灵师不涉天运变动的禁忌,最终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便是名声如此响亮的林灵素,其实也只是个命师,没到地师的级别。 地师比炼运师还罕见。 命师虽然也不多见,但运气好还能碰上一只两只,可地师就基本只有传说中才存在,反正滕文彦活了三百多年,一个也没见着过。 可听滕文彦说修补运气,魏朝阳就想起个事来。 幼兽的尸体可是能直接把快要消散的运气滋补到圆满的地步。 一样是运,人运可以,地运难道不行? 最多也就是数量上的差别罢了。 魏朝阳看着研究生院的方向,琢磨了片刻,道:“我们先过去看看情况不,没准儿补起来也不是那么难。” 滕文彦惊了,“你还会补运?” 魏朝阳谦虚地道:“你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但问题得专业,不专业我听不懂。” 滕文彦,“……” 奉运仙使这么牛逼的吗? 颜若凝咯地笑了一声,挎起魏朝阳的胳膊,“走啦,先去看看研究生院烧成什么样子吧。” 赶到研究生院,火已经灭得差不多 了,烟雾缭绕,污水横流,一地鸡毛。 生物楼都熏黑了,玻璃碎了不知多少,四周的草树烧得七七八八,那只丑到让所有人都受不了的公牛雕像碎得不成样子。 一副天灾地祸之余的模样。 来看热闹的学生都已经溜走了。 没办法,学校发话了,要严惩半夜不睡觉在外面闲逛还传八卦的学生,谁还敢在这儿留脸啊。 魏朝阳进了院子,一眼就看到了天科大地运。 两颗扶桑树,都还在。 只不过一颗已经干枯发黄,就剩下顶尖的位置还有几颗绿叶,眼瞅着是要枯死。 另一颗还倒是枝繁叶茂,乌鸦正蹲在上面左看右看,一眼看到魏朝阳过来,眼睛刷地亮起两团火苗,扑楞一下就飞过来,落到魏朝阳的肩膀上,拿脑袋蹭他的脸,还举着翅膀往枯萎扶桑树上指,虽然说不出话来,但委屈难过的简直要从全身的羽毛直接透出来了。 魏朝阳心说这黑鸟什么毛病,你主人在旁边呢,怎么老来找我? 另一只肩膀上趴着的棉花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往乌鸦落的肩膀上看,喵喵叫了两声,显得有些困惑。 白蛇从滕文彦的袖子里钻出来,昂着脑袋,盯着同样的位置,左晃右晃。 滕文彦不由挑了下眉头,轻轻摸了摸白蛇的脑袋。 魏朝阳走到近前,伸手摸了摸那颗枯萎的扶桑树。 传来的感觉,与之前将要散掉的有惊无险很像。 就很虚啊,仿佛随时都会散掉。 既然这样的话,是不是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给扶桑树补一补呢? 滕文彦就问:“怎么样,你能补?” 魏朝阳道:“可以补一下试试,我有个想法,不过得需要前辈你帮忙。” 滕文彦一听,立马来了兴趣,这是跟着奉运仙使长见识的机会啊,他为什么要跟着魏朝阳,等的不就是类似的机会嘛,当即道:“没问题,你说,打算怎么办。” 魏朝阳道:“我打算抓只噬运兽的幼兽打死了给地运进补。” “啊?”滕文彦以为自己听贫了,“你要干什么?” “打死只幼兽当肥料。”魏朝阳道,“我跟你说啊,这噬运兽对运来说,那是大补啊,再虚弱的运也能一次补足。当然了,之前我只用那玩意补运人运,没补过地运,大概一只不太够,不过不要紧,我们可以多打死几只……” “你先等会儿。”滕文彦赶紧打断魏朝阳,“你知不知道打死幼兽的话,会被全世界的噬运兽盯上,跑到哪儿追到哪儿?” 魏朝阳道:“知道啊,我刚打死一只,现在还被追杀呢。” 滕文彦震惊了,“那你还要接着杀幼兽?不想活了吗?” 魏朝阳摊手道:“反正杀一只也是得罪,杀两只也是得罪,正好多杀几只嘛。” 滕文彦忍不住吐槽道:“既然你这么厉害,干脆直接打死只噬运兽得了,块头够大,顶得上几十只幼兽。” 魏朝阳一听,拍掌道:“哎,前辈,你这个想法很大胆啊,那咱们就试一试?到时候我把带着我命宫特征的运灵给你,肯定能引来噬运兽,我就趁机会动手,你看我这镰刀这么大,砍个噬运兽没什么问题吧。” 刷地把工作套装穿上,亮了亮自家的镰刀。 滕文彦看着那镰刀,道:“小了点,砍噬运盖有点够呛,你要是能弄把更大的镰刀来,没准儿能行。算了,先砍幼兽吧,不过说好了,我可不给你当诱饵,命宫沾上你运灵带的特征得好一阵子才能清散,我可不想天天被噬运兽追杀。” 魏朝阳道:“放心,我会修改命宫特征,等杀完了一改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滕文彦震惊了。 不仅会修补运气,还会修改命宫,这奉运天使牛逼上天啊! 魏朝阳又道:“我是想问问,这噬运兽的幼兽平时都躲什么地方。” 滕文彦道:“它们以散溢运气为食,一般都呆在医院太平间或者殡仪馆,所以运数猎人都不去那两个地方,以免引发跟幼兽的冲突。 这玩意只有命衰气败的人才能看到,很多人临死前会看到怪物,以为是产生了幻觉,其实就是幼兽。 它们非常谨慎的,没有运气在前,一般不会露面,想引出来得蹲到新鲜的死人才行。” 魏朝阳道:“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可以扔几个运气过去当诱饵。” 滕文彦却道:“少来少去的运气引不出来,这玩意警醒着呢。” 魏朝阳笑道:“那就扔他十几二十个好了。” 滕文彦震惊了,“你手头有那么运气吗?我横行天下三百年,手头总共也就十多个运。” “我会副伪运数符。” “那玩意是假的,引不来幼兽,幼兽又不傻。” “是次在医院,我就是用伪运数引出来的!你就看好吧。” 魏朝阳是个行动派,拿定主意,迫不及待地就要去猎杀幼兽。 颜若凝本来也还想跟着去。 魏朝阳劝她回去休息。 这一晚上没睡,又跟着他一起折腾了这么多事,铁打的人也熬不住,更何况颜若凝最近一段时间赶实验进度,没日没夜的,本来就休息得不好。 正劝着呢,就见小白扑楞楞从天而降,落到颜若凝肩膀上,哈哈大笑,“小魏,颜美女,那颗变怪物的大人参化成水啦,那场面真是太解压啦,哈哈哈……哎,这里怎么这么狼?是不是老滕你搞失手啦?不是我说你啊,噩运那玩意就不能用,再好用它也危险,迟早有一天你得把自己烧了,到时候我还得给你收尸。” 滕文彦就瞪了小白一眼,“用得着你的时候,总见不着你人,之前你跟的那些炼运师都是这么被你坑死的吧。” 小白哼了一声,“你们又不是没有自己的储运兽,别老寻思绑着我。我是你们的合作伙伴,是你们人生路上的心灵导师,是你们炼运师生涯的指引者,不是储运兽!你看颜美女多好,就从来不绑着我。是不是啊,颜美女。” 它转过脑袋就去蹭颜若凝的脸,一副低三下四的讨好样子。 滕文彦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小白跟他一起三百年了,还没见过它对谁这个态度呢! “你,你不是打算对我始乱终弃,投奔小魏吧!”滕文彦就有点担心,“人家小魏是奉运仙使,稀得要你吗?” 魏朝阳拍了拍棉花,“我有储运兽了。” 小白一挺胸脯,“说什么呢,我要投也是投颜美女。她可是王者级人运的拥有者,跟着她至少小一百年都能顺风顺水心想事成啦。颜美女说啦,要拜我为师,学习炼运法门呢!” 颜若凝拍了拍它的脑袋,笑咪咪地道:“在医院绑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想的,当时你肯定想着要不是跟着魏朝阳这个奉运仙使比较安全,我才不要跟这个凶残恶毒的女人在一起呢。” 小白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没从她肩膀上掉下来,“你,你难道会读心术?” 颜若凝道:“你就说是不是吧。” 小白缩着脑袋,老老实实回答,“是,当时我是有那么一点糊涂想法,可这不是及时醒悟了嘛……” 颜若凝道:“你是看魏魏本事大,想跟他,可又怕他这个奉运仙使看不上你,所以就打算玩曲线救国,先跟着我,然后再琢磨往魏魏那边靠,对不对?” 小白道:“没,没有,老滕还没死呢,我不能抛弃他,这做鸟得讲信用。我是想先跟你把关系打好了,等老滕死了,就过来跟你。” 滕文彦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个没良心的贱鸟,你死我都不会死啊,我有长命百岁,能活九百九十九,离死还远去呢!” 小白道:“长命百岁也救不了作死老能手,就你最近这几年的作劲儿,也没多少活头了。我跟你说,这种情况我见得多了。所谓天若欲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这长命百岁你不是第一个拿到的,前面带这个运的,也都死得挺早的,没一个能真撑到九百九十九。” 滕文彦大怒,“说谁作呢?我这是在追寻真理,追寻人生的真谛,追寻……” “你对我一只鸟说什么啊,反正我跟过的炼运师,一要追寻这追寻那,就都离死不远了。” 小白说完,又赶紧往颜若凝脸上蹭了蹭,“颜美女,我今晚跟你睡好不好,我不要理这个无理取闹的老头子。” 滕文彦跳脚道:“你说谁无理取闹呢。” 小白梗着脖子道:“你无理,你取闹。” 魏朝阳赶紧拽住滕文彦,“行了,行了,前辈,你这么大年纪,就别跟一只鸟演琼瑶剧了,这天都快亮了,咱们得快着点,争取天亮之前,把幼兽猎回来,给地运施上肥,走了,走了。” 说完拉着滕文彦就走。 肩头的乌鸦扑楞一下飞起来,转回到颜若凝的头上。 颜若凝冲着魏朝阳摆了摆手,目送着两人离开,这才转身返回宿舍,边走边问:“小白前辈,你明明很关心滕前辈,为什么要气他啊。” 小白道:“谁要关心他个死老头子。反正他又不是我跟的唯一一个炼运师,死了更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省得天天看他在我眼前烦人。哼,我换过的炼运师多了去了我跟你说,不差他一个。” 就气鼓鼓的,相当恼火。 颜若凝轻轻给它捋着毛说:“你要是担心滕前辈,我可以给你出个招,让他安生一点。” 小白一转脑袋,“谁要关心他个死老头子。” 然后,扑楞一下又把脑袋转了过来,“你有什么招?” 颜若凝凑到小白脑袋旁边,悄悄地嘀咕了几句。 小白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这样能行吗?” 颜若凝笑道:“你可以试试嘛,不行你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小白道:“那我可得试一试。” 说话的工夫,颜若凝已经走回到自己的宿舍。 从走廊到宿舍,全都被委员会的后勤人员收拾得干净整齐,几乎是一比一恢复原样,完全看不出之前刚经过了一场大战的模样。 颜若凝不禁暗暗赞了一句,正要转身坐到床上,可动作却在这一刻停住了,缓缓转头看向窗口。 一个黑影正巧顺着绳索溜到窗台上,刚好与颜若凝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 第七十章 猎兽 离着天科大最近的医院就是三院,也就是归属于李老头的地盘。 魏朝阳被撞之后,就是被送到了这里来,跟着李老头把整个医院都转了好几遍,那叫一个轻车熟路,领着滕文彦就往太平间去。 一般人哪能知道医院太平间在哪儿啊。 一看魏朝阳连打听都不打听,滕文彦心里就有点犯嘀咕。 这么熟门熟路的,难道不是第一回搞这种事情了? 可又不好直接问。 人岁数大了,想得就多,总觉得自己这么问的话,显得好像对魏朝阳不托底似的,容易让这位奉运仙使对自己有想法。 从短暂的接触来看,这位魏仙使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大以德服人的主儿。 两人一路顺利地来到了太平间,远远就瞧见了两个人从里面出来。 一个护工,一个护士,正边走边说话,一出来,正与魏朝阳打了个照面。 那护士就是一怔,脱口叫道:“魏朝阳?” 滕文彦不由看了魏朝阳一眼,准了,这小子肯定经常来,要不然哪能随随便便就碰上个熟人。你看他滕老英雄,三百多岁了,都不敢说随随便便就能在太平间碰上熟人,正常人他也碰不上,唯有奉运仙使,那不是人,想来是能人所不能了。 魏朝阳也有些意外,想不到自己居然这么火,在太平间都能让人认出来,可定睛一看,才明白误会了,赶紧回应招呼,“宋护士,好巧啊。” 打招呼的同时,就往宋悠然头顶上瞄。 她头上那株向日葵叶子已经掉光了,花盘耷拉着脑袋,一副马上就要掉下去的样子。 宋悠然问:“你不是出院了吗?大晚上的来太平间干什么?” 魏朝阳张口就来:“陪个长辈过来看看。” 滕文彦赶忙一挺胸,做长辈样儿。 宋悠然在医院做这么多年了,眼睛毒着呢,一看魏朝阳一身轻松,旁边的老头也没什么悲戚表情,心想这是一条龙的人的吧。 总有一些人,在医院死了,没什么近面亲戚,远房的亲朋又不愿意出面,一般就把后事委托给丧葬一条龙,也不用举办什么仪式,就把人收拾体面了,往火葬场拉了一烧就事,大家都省心省力。 于是小宋护士看着魏朝阳的眼神就越发柔和了,语气得变得极是温柔,“你可真是不容易,可再怎么难,也不能这么个拼法,你还是个学生,应该以学习为主,这大晚上的跟着出来,白天哪还有精神上课了?” 想了想,掏出手机,“加个微信,我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可要是有什么小忙需要帮的话,直接联系我,犯不着大半夜往这边跑。” 魏朝阳不知道宋悠然的想法,心里就挺奇怪,好不央的加什么微信啊,他小魏同学可不是见到美女就瞎撩的那种人好不好,他也是有原则的。 当然了,美女要是愿意主动加他,他要是拒绝的话,那得多伤人家美女的心啊,他小魏同学也不是那种绝情的人! 于是就干脆地掏出手机,加了宋悠然的微信。 宋悠然的微信名叫悠然自在,头像是个萌萌的金渐层,状态是心累。 朋友圈第一条是,“终将真心错付了时光,再也不会相信那些虚假的甜言密语了”。 还配了张一脸忧伤地看着窗外夕阳的金渐层照片。 呦,这是失恋了? 所以运气也跟着受挫? 不过,这受挫得劲儿似乎有点大啊。 本来看着挺好的运数惨成这样,估计离跑不远了。 加了微信,宋悠然又道:“你们要看哪个尸体,我陪你进去吧,这大半夜的,打扰人值班大爷,人家不乐意的。” 滕文彦道:“不要紧,不用帮忙,我们能搞定。” 宋悠然“啊”了一声,“是啊,做你们这行的,哪能跟他不熟呢,那我先走了,有事需要帮忙给我发微信。” 魏朝阳道:“谢谢你啊,宋护士,改天有时间我请你喝奶茶。” 请吃饭就不必了,太麻烦,按他观察,这小护士是奶茶的狂热爱好者,正可以投其所好。 “好啊,那我可就等着了。”宋悠然想得多,年轻学生都好面子,自己要是因为他家里困难就拒绝他的好意,很容易伤他的自尊,一杯奶茶嘛,喝就喝了,大不了回请他一顿饭好了。 滕文彦哪里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看着魏朝阳三言两语就勾搭上个漂亮的小护士,不仅加了微信,还约好了请奶茶,不由惊为神人。 他滕老英雄纵横天下三百年,什么浪荡花花子没见过,可像魏朝阳这样不说好话,不使钱,还不是特别帅的,就能搭上这种见多识广的护士的,那是从来没见过。 魏朝阳目送宋悠然离开,就对滕文彦道:“她的运气伤得很重,这个,我不是很理解,光是失恋的话,会把运气伤得快要散架子吗?” 滕文彦道:“那不能,必然是有其他连带影响,你要给她补运吗?” “她人挺好的,等回头幼兽尸体要有富余的话,给她也补一下。” 魏朝阳也不多说,当先开路,直接进了太平间。 值班大爷正要开口问话,魏朝阳上去伸手在他后脖子上捏了一下,人就立马趴桌子上不动了。 滕文彦指了指摄像头,“有监控啊。” “不怕,我上次住院的时候就黑进了医院的监控系统,预留了个后门,刚把这边的监控暂停了。” 滕文彦震惊了。 什么人会有这种有事没事黑人监控系统的习惯? 魏朝阳掏出装了那些伪运数的纸盒子,把伪运数全都倒在太平间地上。 这些伪运数依旧数足圆满,一点也没有消散的样子。 滕文彦拿着罗盘测了一下,就有些惊异,“这些都是正常的真运数,你是从哪里搞来的?不是说要符造伪运数来当诱饵吗?” 魏朝阳解释道:“这就是我画的伪运数,用幼兽尸体滋补过。” 滕文彦道:“你可别扯了,我做炼运师三百年,真伪运数一测便知。这伪运数虽然看着像那么回事,但较之真运数松解淡薄。你这些运数个个数足圆满,运力充沛,绝对不可能是伪运数。” 正说着呢,魏朝阳就见墙角里冒出个脑袋来,扁圆形,中间裂成两半,伸出一大卷触手,两侧各有一对血红的小眼睛,可不正是幼兽嘛。 这玩意还真好钓,一钓就出来了。 魏朝阳便示意滕文彦别说话了。 滕文彦却道:“正常说话没事儿,这东西听不懂人话,你只要别让它发现你可以看到它就行。它要是发现你能看到它,就会攻击你!” 魏朝阳便当没看到那幼兽,只用眼角余光瞄着它,对滕文彦道:“你要不相信,我回头给你画一个。” 幼兽谨慎地晃动着触须四下观察,明显注意到了魏朝阳和滕文彦,小眼睛盯着两人看了好一会儿,见两人没有反应,这才小心翼翼地钻出来,爬到那堆伪运数边上,卷起一个来就往嘴里塞。 魏朝阳正想动手,但转念一想,便问:“这幼兽是独居还是群居?” 滕文彦道:“一般是论窝的,一窝大概七八只,占据一个医院。” 魏朝阳便没急着动手。 果然,等了一会儿,又有幼兽从墙角处钻出来,陆陆续续地一共出来六只,全都跑到那堆伪运数旁边,各自卷起一个运数就吃。 魏朝阳一看差不多了,立马刷地换上工作套装。 他这一换工作套装,那帮吃得正嗨的幼兽齐刷刷抬头,看了过来,血红的小眼睛里,充满了警惕,纷纷伏低身子,慢慢后退。 魏朝阳二话不说,掏出蝴蝶翩翩换到脑袋上,刷一下就闪过去,抡着镰刀就砍。 幼兽受到惊吓,纷纷跳起来就逃。 可终究慢了一步,魏朝阳抡了两圈,就把这些幼兽全部砍成两断。 砍完幼兽,他立马把蝴蝶翩翩换下来,脱掉工作套装,一个箭步冲到滕文彦身边,道:“前辈,不要紧张,放松啊。” 滕文彦一翻眼睛,“我老滕纵横天下三百年,什么没见过,这点小事儿,至于让我这么紧张……卧槽,怎么来得这么快!” 一只巨大的噬运兽透过墙壁,将脑袋探进太平间,看到地上的幼兽尸体后,气得身上的触手狂舞,在太平间里乱爬乱钻。 滕文彦紧紧靠在墙上,脸都有些发白了。 魏朝阳道:“我刚才戴的是之前杀幼兽时带的运,这不是省得浪费别的运了嘛。” 什么叫胆大包天啊! 滕文彦算是亲眼见识到了,“你这也太冒险了,这做人还是要安全第一啊。” 魏朝阳道:“对啊,我也信奉安全第一嘛,可现在这情况尽在掌握之中,一点不安全都没有,你就放心吧。” 触手已经伸到两人身前,晃了一会儿,感觉不到凶手的特征,缓缓撤下。 噬运兽明显不甘心,晃着身子穿过墙壁,沿着走廊方向飞去,触手随着它的移动而移动,沿着墙壁密密麻麻的爬过去,场面诡异得仿佛生化危机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滕文彦松了口气,“你这也用不着我,为什么还要我跟着来?” 魏朝阳摊手道:“你不是说让我办什么事儿都带着你,好让你体悟运的真谛吗?我这是尊守约定。再说了,这接下来不就用到你了嘛,我一个人拿不了这么多只,你帮我拿两个。” 想他滕老英雄纵横天下三百年,到哪儿谁不都得敬着,如今在魏朝阳这里倒好,沦落成扛尸的苦力了。 滕文彦就挺不乐意的,亮符烧出道赤红色的绳线,捆了三只幼兽,在地上拖着走。 魏朝阳就简单多了,直接上就,左手两个,右手两个,跟逛街满载而归似的,兴冲冲地往回走。 可刚从医院出来,就见小白急匆匆从天而降,“快,快回去,有人在伏击颜美女!” 魏朝阳大吃一惊,不假思索地把幼兽往滕文彦面前一扔,刷地换上工作套装,就奔着天科大飞闪过去。 小白在后面紧追都跟不上他的速度。 只花了三分钟,魏朝阳就赶到了研究生宿舍。 离着老远一看,好家伙,大场面啊。 宿舍楼外墙上,爬着好些人,穿着黑衣服,密密麻麻的,都在集中往颜若凝宿舍窗口挤。 其他宿舍都是黑漆麻糊一片,这里面住了好些研究生呢,可之前那战没把人惊起来,刚才火灾没把人惊起来,现在这么大场面,竟然也没把人惊起来。 这实在让人担心,倒是底是被人用手段放翻了,还是全都给搞死了。 当然了,现在魏朝阳最担心的还是颜若凝。 以颜若凝的武力值,正面作战,自然不会虚这帮家伙,可万一他们使阴招呢? 魏朝阳刷地闪到窗口平齐位置,往里张望,就见里面人影晃动,砰咣轰响动不绝,还有人不停地被打得飞起来,场面相当激烈。 他当即一个猛子就顺着窗户扎了进去。 这么大一红袍子突然冒出来,还提着辣么大一把镰刀,把那帮正在围攻颜若凝的黑衣人吓了一跳,纷纷躲闪后撤。 魏朝阳落到颜若凝身前,把镰刀往地上一拄,先扭头观察颜若凝情况。 她倒是没什么问题,大气儿都没喘,就是头发有点乱。 不过头顶上的那只乌鸦却被好些黑色的绳子绑上了。 那些绳子都绷得紧紧的,顺着窗户伸了出去,显然是控制绳子的人都在窗外,正意图把乌鸦从颜若凝头上拉下去。 绳子已经深深陷入了乌鸦体内,一缕缕火光顺着勒痕处冒出来。 乌鸦看到魏朝阳,一张嘴,就吐出一缕火苗,小眼睛里都是委屈。 魏朝阳一挥镰刀,把绳子全部切断。 就听窗外响起一片散乱的惊呼。 好些人手舞足蹈地顺着窗户外掉了下去。 乌鸦得脱束缚,猛得一展翅膀,昂首引颈,发出一声长鸣。 这叫声不像乌鸦,清越悠长,宛若天籁。 随着鸣叫声,雄雄火焰自它的身体里冒出来,眨眼工夫,就变成了一颗小太阳,光芒万丈。 当面那些的黑衣人头上的运气,别管什么样的,被这阳光一照,立马纷纷冒烟,眨眼工夫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魏朝阳就又感觉到有水般的东西流进脑袋里。 而且跟之前对付无运死人时那种涓涓细流不一样。 这回跟开闸放水似的,哗哗地冲进来,那叫一个凶猛。 整个人都随着这种洪水冲击感觉无比振奋,折腾了一夜的疲乏困倦全都一扫而空。 在他头顶上天下无敌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起森寒的光芒,锋锐的气息如同实质般散开。 四周的黑衣人便都觉得心虚气短,不敢直视魏朝阳的目光,纷纷低头后退。 只是房间就这么大,这么多人挤进来,再后退能退到哪儿去啊,一时间竟然人挨人人靠人,贴着墙挤成一团。 “伤到没有?”魏朝阳目测无碍,还是追问了一句。 “就凭他们也想伤到我?”颜若凝语气倒是平静,“不过小白说他们在使手段伤我的运灵。” “放心,有我呢!” 魏朝阳转头扫视屋里的黑衣人,喝道:“没完了是吧,这一晚上折腾三档子,这王者级人运再珍稀,也犯不着这样上赶着吧!你们是哪边的,交待个出处吧!” 众黑衣人相互之间打望了几眼,便有人在后面低喝道:“上,解除禁令!” 这一声未落,红袍闪烁,魏朝阳已经出现在声音响起处,一把揪住了发声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怪叫一声,猛得从身后抽出个圆盘也似的东西,向着魏朝阳狠狠砍下。 那圆盘周边,是一圈锯齿般的利刃,闪着幽幽蓝光,一看就锋利无比。 周围的黑衣人几乎同时刷地举起了同样制式的圆盘。 魏朝阳大怒,猛得把那到手的黑衣人抡起来,好像抡个布娃娃般轻松,在空中挥了一圈,扫倒了近处的六七个人后,重重往地上一掼,便听轰的一声大响,震得地板直颤,那人趴在地上,当时就没了动静。 其他黑衣人一声发喊,齐齐将手中的圆盘掷出来。 圆盘在空中发出嗡嗡鸣动,纵横飞舞,房间中的物是挨着即裂,碰着既碎,墙壁家具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刻痕。 魏朝阳倏忽间闪回到颜若凝身前,将镰刀横在身前,身子微微前倾,便有无穷气势涌起,宛若猛虎下山,杀气腾腾。 颜若凝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微一用力,将他拉到身后,旋即一脚勾起身旁的书桌往空中一甩,跟着连续几脚飞踢,将桌子踢得粉碎,尖利的碎木碴子呼啸着向四面八方飞去,把飞舞的圆盘撞得东歪西斜,兀自余力未消,持续飞出去,扎得那些黑衣人满身满脸。 一时间惨叫不绝。 黑衣人这才惊骇的意识到,刚刚颜若凝跟他们对打的时候,竟然是一直收着手! 颜若凝厉喝,“不想死,就都给我滚!” 魏朝阳从她身后跳出来,一摆镰刀,刚想说话,却被颜若凝一把扯到身后。 众黑衣人一时挣扎犹豫,既不想走,却又不想上前。 “真当我们两个不敢杀人吗?” 颜若凝一手抓着魏朝阳,冷冷地道:“你们不过是些马前卒,杀你们没有任何意义,回去跟你们背后的老板说,今晚的事情不会就这么算完,我们一定会有回报!现在,滚!” 最后一个字,声如炸雷,震得众黑衣人一时间气势全消,相互搀扶着,狼狈不堪的匆匆退出宿舍。 魏朝阳低声道:“他们刚才想下杀手!” 颜若凝道:“我知道!可我们已经占了上风,没必要再拿这些小卒子撒气,没有任何意义。” 魏朝阳撇了撇嘴,“那也得留下两个问问是哪方的人吧。” 颜若凝道:“他们是福喜公司的人,刚动手前报过家门,就是要来收割我的王者级人运,我都录下来了。” 魏朝阳失笑,“这么直接吗?就算是栽脏陷害,这手法也太糙了点吧。” 颜若凝曲指敲了他脑门一下,“我们之前商量过什么?这回更是师出有名,至于是不是真的福喜公司有什么要紧的。” “行,知道了,明天就去把福喜公司的地运收了。”魏朝阳揉着脑门道,“你的运灵受损不轻,等会儿滕前辈赶过来,先给你补一补运。” 颜若凝头顶上的小太阳已经变回了乌鸦,全身毛都炸了,不停有液体般的火焰自勒痕处留出来,分辨率都有点降了,有那么一丢丢的发虚。 正好猎了一窝幼兽,先给颜若凝这只乌鸦补一补。 等滕文彦到来之前,又赶紧给傅通打了个电话。 傅通已经回委员会了,正跟郭家兴商量着庆功的事情。 搞庆功会只是个形式,真正的目的,一个是抢在总会出声之前,把这事敲死,不给总会某些人搞七搞八的机会,另一个就是借着这次庆功,再安排一批自己人上位。 这次一下空出两个部长的位置,由此带来一系列的人事变动,少说涉及十几人的调整,不借机占下一半位置,哪对得起这一晚上的折腾? 接到魏朝阳的电话,傅通真真是震惊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一晚上两茬事儿就算了,居然还有第三茬儿,而且还是福喜公司搞出来的。 福喜公司这么胆大包天的吗? 傅通拍着桌子大骂,“福喜公司是真不把我们海城委员会放在眼里,师傅你去问问朴昌,他还想不想在海城混了!” 郭家兴脸色也很难看,毕竟海城福喜公司这边是他安排联系的,结果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但姜倒底还是老的辣,想得也多,便道:“傅委员,哪有直接上来就自报家门的,这么犯规的事情,连总会的常务委员都要遮遮掩掩呢,借福喜公司两个胆子也不敢这么搞。这是有人在栽脏陷害。魏顾问和颜先生又不傻,怎么可以他们说什么就信什么?” 傅通刚才被怒火冲昏了头,一时没有细想,听郭家兴这么一说,不由悚然惊惧,“你的意思是,魏顾问要拿福喜公司说事儿?” 郭家兴道:“炼运师只要露面,就没有兴风作浪的。别人不说,就说滕文彦两次出手,一次造成伦敦大雾,一次造成小岛陆沉,至今欧洲区委员会看到他都眼红!魏朝阳可是连滕文彦都要捧着的,这一晚上尽是别人琢磨他和颜若凝,他会不憋气?这是找理由要拿福喜公司做筏子出气!” 傅通缓缓坐下,沉吟不语。 真要这样的话,他这边就得考虑一下,是不是直接就认了魏朝阳的这个通报。 直接认了,魏朝阳日后搞出事情来,要是太大,他也要跟着有连带影响。 要是不直接认,还要再调查,那就是堵着魏朝撒气的门路,让魏朝阳对付福喜公司师出无名。 虽然已经决意跟魏朝阳合作,但直接光明正大的绑在一起,总归是有顾虑的。 郭家兴说这些话,就是在提醒他这个事情。 傅通琢磨了好一会儿,才问郭家兴,“你说魏朝阳,是个什么样的人?” 郭家兴却道:“我看颜若凝不是一般的人物,行事意志坚决,杀伐果断,就算不做学问,别管做哪行,都必然是顶尖的人物!王者级人运,总归是要跟命宫相辅相成才能成材啊!” 傅通啪地一拍桌子,道:“那就再赌这一把,立刻查封福喜公司海城分公司,所有人全都抓起来,连夜审问,务必要问出点东西来。” 拿定主意,傅通便立刻把给秦青打电话安排这事,转头又和郭家兴亲自带着后勤部的善后处理人员二奔天科大。 眼瞅就要天亮了,这次时间更紧,任务更重,所以多带了一倍的人手。 傅通这边带人往天科大赶的当口,滕文彦已经到地头了,看到一片狼籍的样子,再一听说是福喜公司做的,就知道这两人已经拿定主意要对付福喜公司,便劝道:“收割地运影响范围太大,福喜公司总部位于闹市区,一个不慎很容易造成重大伤亡,你们可想好了再动手。” 他自己两次动手搞出重大伤亡,那也都是事出有因,绝不仅仅是为了立威就搞大事。 魏朝阳只是应了,也不多说这事,就拿了个幼兽尸体放到颜若凝身前。 那乌鸦却是比别的运都活泛多了,都不用魏朝阳动手,就主动跳到幼兽尸体上,啄啄啄,吃得好不开心。 眨眼工夫就把一只幼兽尸体吃得精光,身上的勒痕好了一半,分辨率重回1080P,兀自不满足,眼巴巴地看着魏朝阳。 魏朝阳便又给了它一具,乌鸦美滋滋地吃完了,这才心满意足地飞回到颜若凝头顶上,往那一蹲,重新开始闭目养神。 见乌鸦已经完全恢复,魏朝阳便赶紧带着幼兽尸体去给枯萎的扶桑树去施肥。 效果倒也不错,把几具幼兽尸体扔到扶桑树下没大一会儿,就见着树根部的颜色变了好些,清晰度也重新高了起来。 只是这补了这么一小段,就把所有的幼兽尸体都消耗光了。 魏朝阳按着树身比例估算了一下,最后得出个结论,至少得需要三百只幼兽尸体才能把扶桑树给补好。 一听这个数,滕文彦脸就有点发白,“你这是打算把整个海城地区的幼兽全都杀光吗?就怕会引起噬运兽的强烈反应。以前可从来没有人这么干过啊。” “是啊,这么搞法太兴师动重了,挨家医院跑也跑不起。还是得想别的办法。” 魏朝阳也觉得这么做不靠谱。 滕文彦松了口气,心想只要他不继续琢磨杀幼兽,怎么都好。 结果就听魏朝阳又说了一句,“想来想去,还是前辈你之前的提议比较有可行性,不如我们直接杀个噬运兽吧。” ------------ 第七十一章 当扬无敌之名于天下 滕文彦脸就有点发白。 小白也缩了缩脑袋。 真不愧是传说中的奉运仙使啊,要么不搞,搞就要搞个大事件 猎杀噬运兽,闻所未闻! 那玩意以命宫和运气为食,普通人看不到它,普通武器伤不到它,根本就是人类的天敌。 反正小白和滕文彦加起来活了上千岁了,从来没听说谁打过狩猎噬运兽的主意。 滕文彦就小心翼翼地问:“魏仙使,那你会猎杀噬运兽的法子吗?” 这必须得先问清楚。 噬运兽跟幼兽可不一样,不仅仅是体形上的差距,能力上也有极大差别。 活得够久的好处就是见识相对能多一些。 滕文彦曾经亲眼见过噬运兽发威,一瞬间吞噬了上千人的命宫,抹平了整个小镇,当时人类这边连RPG都用上了,却连个皮儿都没能炸破! 不能因为看着它可以在墙壁上穿来穿去,就真把它当成幻影,这玩意需要的话,是能化成实体的。 一只比后八轮重卡还要大的,可以飞行的怪物,一旦化成实体,那破坏力闭着眼睛都能想到。 魏朝阳摸了摸头,就很认真说:“这个问题问得好,我还真懂。” 被动式搜索引擎的好处就在这里,本来是不懂的,但滕文彦一问,魏朝阳就懂了。 可这一懂,魏朝阳才发觉,猎杀噬运兽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第一个必须条件是,要结合地型,设计大型阵法,造出可以配合猎杀的临时性地运,以来束缚噬运兽,一是防止它逃跑,二是为了隔绝它和别的噬运兽的联系。 尤其是隔绝联系,是极重要的。 不然的话,它这边受到垄击后,发出个警讯,眨眼工夫就能摇来一群噬运兽。 而第二个必须条件是,得有运力值至少在一百以上的专用武器,否则的话,根本破不了噬运兽的防。 至于武器怎么用运力值来判断,以及怎么把运力值加点到武器上,那就是专业技能了。 还有第三条,噬运兽猎杀后,必须在限定时间内把尸体处理掉,否则的话会快速噩化,导致地区级范围内的所有运气跟随噩化,由此可能会引发不可测后果。 至于噬运兽的尸体怎么处理,那也是专业技能。 所以,正常来说,想要猎杀一只噬运兽,一个人是肯定不行的,而是需要一个足够专业的团队。 魏朝阳就问滕文彦,“你懂怎么把运力加到武器上吗?” 滕文彦一脸懵逼的反问:“运力还能加到武器上,这玩意不是只能用在运气和命宫上吗?” 魏朝阳只好又问:“你懂怎么设计阵法,制造临时性地运吗?” 滕文彦震惊了,“地运,还是能用阵法搞个临时性的?从来没听说过!” 魏朝阳不打算问第三条了,转过来问小白,“小白前辈,你认识懂这两样的人吗?” 小白缩着脖子回答:“不认识,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情,这是你们仙使的法门吧,人类应该不懂。” “唉,普通教育任重道运啊。”魏朝阳仰天长叹,“那就先多猎点幼兽吧,总比什么都没有强,等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哎,两位前辈,你们知道比较好用快捷的修补地运的方法吗?” 滕文彦摇头说:“不懂,之前我就说过了,你得找专业的地师才行。” 但小白是懂魏朝阳的,当即反问:“你懂修补地运的方法吗?” 魏朝阳就懂了好些方法。 少说也有十几种,但多数都跟滕文彦说的那样,就算是移山填海改造环境,也只能起个辅助作用,地运恢复还得依靠时间来慢慢熬。 当然了,快速恢复的方法也有两个。 一个就是魏朝阳刚才想到的,可以宰杀噬运兽补运。 另一个方法倒不用宰杀噬运兽,却更难办。 这个方法叫献祭法,献祭活人的命宫和运气来修补地运,视地运原本的成熟度和受员程度,这献祭的活人数量从几个到几万不等,还得搞各种仪式来献祭,总之一句话很邪很变态。 这方法看得魏朝阳毛骨悚然,赶紧把这玩意扔脑后去不再想。 傅通和郭家兴很快就带队赶到了,赶紧先慰问魏朝阳和颜若凝,表示了一下对福喜公司违规行为的愤慨,又说了自己这边查封海城福喜公司的安排,最后才说:“等上班之后,我会在常务委员会议上提出建议,函告相关委员会,统一展开对福喜公司的调查。魏顾问,你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魏朝阳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说:“这一晚上弄出这么大的事儿,要不要搞个新闻发布会,把事情真相公布一下。” 傅通就有些为难,“这事儿涉及到委员会内部人员,不太方便公开。” 噩运骑士潜入地方抢夺王者级人运,简直骇人听闻,这要传出去,对委员会的公信力绝对会带来无法想像的打击。 魏朝阳笑道:“不方便说的事儿可以不说,可是福喜公司违规的事情得说说吧,海城发现了王者级人运的事情得说说吧,这俩事儿,不能藏着掖着。” 傅通却还有些顾虑,“现在就公开王者级人运的事情,怕是会有很麻烦,不如等把唯一看护权的搞定再说?” 魏朝阳道:“这事迟早得公开,怕什么早晚,我觉得越早公开越好,放到台面上,省得某些人暗地里搞小动作。我们,不怕公开,也不怕事大。” 傅通凛然道:“我先跟其分常务委员通个气,今天上午就开这个新闻发布会,其他的事情就让郭部长跟你们进一步沟通。” 等转过头,他就忧心重重地对郭家兴说:“魏朝阳和颜若凝肯定拿准主意要搞事情,只有这样才能震慑四方,把公开王者级人运后的暗中影响降到最低。我们的动作也得快,把福喜公司的罪名敲实。” 郭家兴得了傅通的委托,也不休息,立马赶去处置管理处。 所有被带回来的福喜公司人员全都被关押在这边。 这一晚上,本来是边缘部门的处置管理处突然成了焦点中心,搞丢了关押人员和寄放尸体不说,还死了三个工作人员。 本来这锅正常应该是管理处头对来背的,可惜这位头头就在死亡员工之列,倒在岗位上是工伤,人死为大,再拿他背锅,是个人也干不出来,于是做为上级部门的律法中心便直接背了锅,律法中心主任曲米新又查出接过秦青的警告却没有做好充足准备,那边还在收拾无运死人的首尾,这边就已经被紧急免职,紧急提拔了个副主任,叫宋开强的,临时主持工作。 这位宋副主任是海城本地人,资历之深厚,与郭家兴几乎不相上下,业务也精熟,只是上面没人,靠本事干到副主任,便再也上不去了,本打算就这么熬着等退休,哪知道一夕之间天翻地覆,天大的馅饼掉到了自己嘴里,那个兴奋啊,第一时间就杀奔管理处,也不任命新的处长了,直接自己代管,抽调了一群律法中心的年轻骨干过来,只在原来那票员工里抽了熟悉情况的两人调来以备咨询,其余人通知最近不用来上班,等候新的安排。 要不说宋副主任这一招干得极是漂亮呢,别的人还在嘀咕他失心疯在管理处搞这么大阵仗是瞎折腾呢,就接到通知,要他们做好准备,收押海城福喜公司的重要人员。 等秦青押着大群福喜公司工作人员抵达的时候,宋开强亲自带队迎接,所有人员都安置得妥妥当当,甚至连审讯室都多准备出来好几间,等到情报部的人赶来,直接就可以开审了。 按照傅通的指示,审讯小组由律法中心、行动部和情报部联合组成,具体由行动部秦青牵头负总责,紧急提审相应人员。 等到郭家兴赶到的时候,抓来的福喜公司人员已经审了将近一半,审出来事儿不少,可跟今晚这行动都没什么关系。 但收获也是还是有的。 一个是,海城福喜公司自己的行动队下落不明,根据最后的记录,是接受了朴昌的命令外出执行任务,但任务内容只有朴昌自己知道。 另一个是从海城福喜公司的地下室解救出了一名被绑架的大学生,名叫彭连城,至于为什么会被绑架,彭连城到现在还懵逼呢,因为绑来之后,就把他扔地下室里没人管了,直到被秦青带人救了出来。 但据福喜公司中的经手人交待,这事儿也是来自于朴昌的直接命令。 秦青亲自出马,提审朴昌,结果朴昌却只回了一句话,这是他与郭家兴交易的一部分,如果想听的话,他可以现在就说。 秦青立马就不敢再往下问了。 海城谁不知道郭家兴背后站的是傅通,说是跟郭家兴交易,那实际上就是跟傅通的交易。 这让秦青不免多了些心思,总觉得今晚这事儿的背后指不定有傅通和郭家兴在搞事。 她立刻就转出来给明见章发了消息。 结果她这边消息刚发出去,明见章就直接打了电话过来,细细询问了整个事情的经过,问清楚之后,就叮嘱她,一是凡事多看多听,但不要发表意见,有任何变动消息,及时通知他,二是安排明心桐立刻出发,到新加坡来与自己见面。 明见章又联系明心桐,交待她到了新加坡就过来见面,先不要与任何人联系。 明心桐听说要自己去新加坡的总会,心里就有些犯嘀,转头就给魏朝阳打电话。 她心里清楚得很,明家从来不是自己的依仗,要没有魏朝阳,最终她就会被逼着嫁给齐家推出来的某个联姻对象,为明见章上位做垫脚石。 她真正的依靠,也是唯一的依靠,只有魏朝阳。 接到明心桐电话的时候,魏朝阳还在颜若凝宿舍里。 委员会后勤部的善后处置人员在傅通的亲自带队下,以超乎想像的效率完成了宿舍房间的复原工作。 不仅原样把坏了的家具都给换上了,甚至还做了外表做旧! 本来魏朝阳是想走的。 他想趁着天亮,换家医院再杀几只幼兽。 滕文彦第一个表示了反对,“魏仙使,咱歇歇吧,你不累,也得体谅一下我这个三百多岁的老人家。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这个晚上绝对是我一生中到现在为止最漫长的一晚。” 当然,这只是借口。 他是实在有点害怕了。 杀了那一窝幼兽后,天上的噬运兽都跟疯了一样,到处乱窜,明摆着是在寻找凶手。 这风口浪尖上,魏朝阳居然还想再去杀一窝! 虽然他滕老英雄不怕死,可也不想死得在这么莫名其妙的原因上好不好。 小白,“咕咕咕……” 魏朝阳瞪它,“小白前辈,你个夜猫子也反对?” 小白,“天快亮了,夜猫子也要睡觉嘛,你是神仙,可别人都是凡人,我也只是一只凡鸟啊。” 颜若凝也说:“眼瞅天亮了,歇歇吧,养养精神,天亮以后还有好些事情要做呢。” 于是魏朝阳想赶时间再猎一窝幼兽的打算破灭了。 滕文彦带着小白逃也似的溜走,临走前留言,“今天白天没大事儿就不要找我了,我得补觉休养,这么跟你折腾下去,我怕自己猝死了。” 魏朝阳也想走,不过被颜若凝给拽住了,“走什么走,眼瞅天亮了,还乱跑什么,就在我这儿睡一宿吧。床分你一半。” 魏朝阳便不走了,趴到床上,一边撸猫,一边琢磨着猎取地运的方法。 这个不是来自搜索引掣,而是来自收割者的工作知识。 收割、存储、上交都有相应的内容。 都在他接受职位的时候灌进了脑子。 收割人运比较简单,拿着镰刀割下去,用捆运绳一绑就妥。 可收割地运就比较麻烦了。 因为地运牵连极广,一旦被收走,就会造成地区范围的运气失衡,导致灾难性后果发生。 所以收割运之前,先要做检测调查,尽可能把地运与周边的牵边查出来,逐一解除,然后还要借助环境布设隔绝阵法。 大抵就相当于建一个堤坝,把地运所在位置围起来。 人运被割走后,命宫空置会引来游离的未散溢运气。 地运被割走后也会有同样的反应。 无运地区会引来大量未散溢的游离运气/抢占空位。 这也是导致地区运气失衡发生灾难的根本原因。 布设阻拦法阵后,周边的运气不会急速涌进这一无运地区,而是一点点慢慢渗透进去,直到重新产生新的地运,恢复运气平稀。。 但法阵范围内的因为地运缺失而导致的灾祸却是不可避免。 因为地运与周边牵联千丝万缕,探查得再仔细也不可能完全切断,收割的时候就会牵扯到周边环境,有可能会地面塌陷,有可能会导致局部气候异常,有可能会导致范围内的人大量运气和命宫受损,出现区域疾病或者伤痛…… 而且这一带会百分百分生机枯萎,虫蚁大量增多,地气下沉,环境极端。 不过如果在收割地运的时候,能够百分之百切断目标地运与周围的联系,实现完美收割,就不会牵动周边环境,造成外围灾祸。 但还是那句话,没有人能够百分之百切断目标地运。 以罗盘探查地运联系,再仔细也不可能没有漏洞。 但是,魏朝阳不需要用罗盘,他可以直接用看的! 这也是魏朝阳敢于去收割福喜公司地运的底气。 有挂在手,哪能不用! 他一边琢磨,一边跟颜若凝探讨,尽可能把收割方案细化。 颜若凝虽然不懂收割运气,但她思路清晰,帮着查缺补漏绝对没有问题。 正头碰头地探讨得热火朝天,明心桐的电话打了过来。 听她说完,魏朝阳便道:“明老师,我跟明家和你叔叔都不熟悉,所以明家的代表我只认你,如果换一个,之前我跟你叔叔的口头约定就此作废。这句话,你可以直接转告你叔叔。” 明心桐的声音就有些哽咽,轻声道:“谢谢。” 她之所以打这个电话,怕的就是到了新加坡后被明家扣下。 明家有自己的要培养的骨干子弟,跟炼运师合作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让她一个用来联姻的棋子来做。 如果没有魏朝阳这个明确的表态,她敢保证,明家百分之百分琢磨换人。 魏朝阳当即道:“既然这么感谢我,这学期线性代数就让我过了吧。” 明心桐老师马甲立刻上线,“当然不行,我得对你的学业负责。颜若凝也肯定不会赞同你这么做。” 颜若凝道:“没错,我站明老师。” 明心桐震惊了,“小颜,你还跟小魏大师在一块呢?” 颜若凝道:“天都快亮了,就让他歇我宿舍了。” 这俩人不是已经发生过负距离接触了吧。 明心桐心里就有些犯嘀咕,却不敢表露出来,“小魏大师,你还有什么要……” “明老师,你还是叫我小魏同学吧,这一口一个大师的,听得我怪别扭的,可别回头上课的时候再叫秃噜嘴。”魏朝阳道,“正好有件事情,你可以转告你叔叔。” 就把跟傅通达成合作协议,准备开办公司的事情,跟明心桐细细讲了一遍,最后说:“这里面,明家可以占一部分股,也可以找其他人来占股,你叔叔要来海城主持王者级人运的事务,可能需要避嫌,但别管这一部股是谁来占,只有收益权,没有表决权,也别想趁机搞什么雀占鸩巢的把戏。” 明心桐都一一记下了,又问魏朝阳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她做的事情。 魏朝阳一时没什么想法,瞧了颜若凝一眼。 颜若凝转了转眼睛,问:“明老师,我今天注意到,这委员会有自己的APP,还有好些人在录像,你们这个圈子里是有自己的视频或者是直播软件吗?” 明心桐道:“基本差不多功能的软件圈子里都有相应的APP,你想要的话,我推几个给小魏同学。” 颜若凝又问:“直播软件的话,想要开播的话,有什么复杂的条件要求吗?” 明心桐道:“要求挺多的,不过海城委员会运营部自己开发了个视频APP,有直播功能,用户数量不错,在东北亚地区的圈子里使用量非常大。” 既然是海城委员会的平台,那对于魏朝阳来说,什么要求都不算要求了。 颜若凝便道:“那就麻烦明老师把这个APP推给魏朝阳。” 虽然事前没商量过,但以两人关系,颜若凝说到一半的时候,魏朝阳就明白她的意思了,等挂了电话,便说:“颜颜,用不着搞个直播吧,这也太嚣张了。再说了,这事儿我业务不熟,再闹出笑话来。” 颜若凝道:“到时候你只管动手,我给你主持。这算什么嚣张?再嚣张还能比一晚上来三波抢我的运灵更嚣张?能越快把你的大神通传出去,对我们来说,以后的麻烦就越少!有这个便利方法快速扬威为什么不用!哎,你给傅通打电话,不光要通过注册,还得要个开屏推荐,今天晚上开播,让大家都来看,要不然直播没观众多尴尬。” 魏朝阳就给傅通打电话说这事儿。 傅通二话不说就给安排了,只最后问了一句,“魏顾问,你准备播点什么?” 大家都是合作伙伴,魏朝也不瞒他,“直播收割福喜公司的地运!” 傅通吓得手一哆嗦,差点没把手机扔地上去,动静都变了,“魏顾问,小魏大师,慎重啊,千万要慎重啊,收割地运牵连太大,福喜公司总部位于连城最繁华的中心地段,一个弄不好,会造成重大伤亡……” 一时间,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虽然和郭家兴预料到了魏朝阳和颜若凝要报复福喜公司,借机扬威,但万万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胆大包天到要收割福喜公司总部地运! 而且还不是偷偷摸摸,要搞个直播! 都市传说,炼运师都是搞事大手,他原本还有些不相信,如今看到魏朝阳,他是彻底信了。 这是真特么搞起来肆无忌惮! 如今他已经跟魏朝阳紧紧绑在一起了,魏朝阳要搞出大事情来,他也跑不了,还说什么往上走,连这个海城委员会常务委员的职位都别想保住了。 傅通各种苦口婆心地劝说,就指望能打消魏朝阳的念头。 魏朝阳听得不耐烦了,便哈哈一笑,说:“收割地运又不是能马上就做的事情,既然傅委员这么说了,我再考虑考虑,你先把直播号帮我开了,再搞个推荐,明天我先播点别的内容,这总行了吧。” 傅通一想也是,炼运师也是人,又不是神仙,收割地运真要搞起来,快也得十天半个月能完成准备工作,魏朝阳又要搞公司,又要保护颜若凝,还得接受师门试炼考核,哪可能马上就动手,趁这段时间慢慢再劝着也就是了。 魏朝阳接了明心桐的推送,把这个名为“搜运”的APP安装上,又注册开号码,申请了直播权限,然后把账号发给傅通,没大会儿工夫,就收到了申请通过的消息。 开屏广告也给立马安排上了。 一点开“搜运”,魏朝阳在花胡六哨背景衬托下的大脑袋就跳了出来。 “全新主播,炼运师魏朝阳,今晚即将开播,敬请关注。” 这标题语倒是中规中矩,没搞什么花活。 但背景上闪过的一句句推广内容就比较夸张了。 什么“史无前例的直播者”“从传说走进现实的强者”“第一个公开直播的炼运师”“前所未有的炼运解秘”……当真是极尽夸张之能事。 魏朝阳这刚注册的新号的关注人数就跟坐了电梯一样刷刷地直线上涨。 ------------ 第七十二章 跟师姐不能外道 “魏朝阳开了直播账号!” 同样的消息飞快地在不同层圈的人群中流传开来。 但凡已经知道这个名字的,别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立刻关注账号,并设了直播预约提醒。 当然,更多的人只是因为炼运师这个名头才关注的。 一个传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职业,竟然跑出来开直播,这本身就已经很吸引人了。 APP运营方下场亲自推广,也很让人对这背后的弯弯绕感兴趣。 毕竟大家都知道,炼运师跟委员会的关系一直不是那么和睦。 等到天光大亮的时候,魏朝阳的账号关注数已经涨到了五万多人。 魏朝阳是被电话铃声给惊醒的。 打来电话的是辅导员,通知他校办让他上午十点过去一趟,具体什么事情没有说,但特意强调要守时。 魏朝阳知道,这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发作了,校长准备开始找他麻烦。 他倒也不愁,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有颜若凝做靠山,总归不用担心被校长找借口给直接开除。 一转头,却发现颜若凝已经起床了,正坐在桌前敲笔记,再定睛一看,居然是在肝论文! 魏朝阳是真心佩服。 颜若凝这精神头也是没谁,昨天晚上基本等于是折腾了个通宵,换个人补一白天的觉都不一定能补得过来,可人家倒好,居然还能爬起来肝论文! 他也不打扰颜若凝,起床洗漱一番,摸了颜若凝的饭卡,出去到研究生院的食堂打了两份早餐回来。 楼里的研究生们都已经起床了,看样子都休息得挺好,精神头实足的议论昨天晚上的火灾,主要议论的方向不是火怎么着起来的,而是这么大场面,他们居然全都没有听到,睡得可谓真.死沉死沉的。 吃早餐的工夫,就接到了李老头的电话。 “小魏大师,公司我们注册完了,今天再跑其他程序,快的话,大概后天能把证照办全。” 李老头上来就是表功。 三天能把全套手续办全,就已经是非常快了。 想注册一个运气公司,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在认证中心注册只是第二步,接下来还需要办一堆的许可证,几乎涉及委员会下属五部七中心的所有相关部门,光章就得盖二十几个。 这还是一切顺利的情况,要是资料提供不全或者哪个方面有异议,就得重新补全相关手续,弄不好得就得延迟个十天半个月。 李老头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再怎么说也干这么多年的运数猎人了,至少委员会各部门大门往哪开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魏朝阳听完,也没说什么,只告诉李老头,计划有变,他还得再去注册两家公司,又把三个公司各自的经营内容都讲了一遍,让李老头尽快办完。 李老头有些犯难,虽然没有明文规定说是不让同时注册三家公司,但他一个没啥名堂的运数猎人,突然同时搞了三家经营方向不同的公司,尤其是其中一家还涉及到王者级人运,认证中心那边哪可能随随便便给他通过,弄不好得搞提级审查。 可再难,既然魏朝阳吩咐了,他也得去办。 李老头就和同样心里没底的吉德天又跑了一趟认证中心。 结果到了认证中心,只一说要办的事情,原本总是板着面孔的那个办事员立马就堆起了笑,无比热情地招呼着,还特罕见的给倒了沏了两杯茶。 委员会这些办事部门,对于运数猎人来说,从来都是门好进脸难看,说两句怼三句那都是基操,至于说笑脸相迎……李老头跟委员会打交道这么多年,就没见哪个办事员笑过,让他一度怀疑这帮人是不是都是不会笑的面瘫。 李老头见多识广啊,心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不是要搞什么事儿吧。 正跟吉德天用眼神交流探讨呢,就见郭家兴笑着走了进来,“哎呀,我来晚了,让两位老哥久等了!” 李老头和吉德天吃了一惊,赶忙站起来寒暄。 对于这两个运灵师圈子最底层的人物来说,郭家兴那绝对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整个海城委员会除了最高十二人外,就是五部七中心四支队的主管了,平时李老头和吉德天根本都没有机会接触到郭家兴这种部长级别的角色,更别提如此热情的招呼了。 一时间俩老头着实都有些受宠若惊。 但更让他们吃惊的,还在后面呢。 简单寒暄后,郭家兴便亲自关心起两人注册公司的进度情况。 于是不仅注册手续没大会儿工夫就办好了,连其他许可证也都同步办完,各机构的办事员不仅没用李老头和吉德天去送材料,还亲自把办好的许可证给直接送了过来,现场后补收证件,缺少复印件的,一率自己去印。 本来已经做好了攻坚克难准备的李老头和吉德天,就这么坐在认证中心的办公室里,悠哉悠哉地喝着茶,陪郭家兴聊着天,一会工夫就把三家公司的全套手续尽数拿到了手。 俩老头拿着办完的手续,简直好像作梦一样,正准备向郭家兴道谢,哪知道郭家兴却先道:“行,手续办完了,那咱们就出发吧。” 李老头不解地问:“还要去哪儿?这手续都齐了,不用再跑了。” 郭家兴哈哈一笑,道:“这公司得有办公地点,总不能当个皮包公司吧,我已经托人选了几个不错的位置,我们这就去看看,今天就把三家公司地点确认下来,明天我就安排人过去施工装修,争取下周就能正式揭牌办公。” 李老头赶忙道:“这点小事儿,我们自己办就可以了,不用麻烦郭部长。” 心里很是紧张啊。 三家公司要是同时租写字楼再加上装修的话,那得一大笔钱,自己和吉德天是肯定没钱的,魏朝阳虽然以后肯定不会缺钱,但现在手头也就刚卖运的几十万,哪经得起这么铺张? 李老头在来的路上就已经琢磨过了,就把三家公司先设在自己那个工作室的小出租屋里,等以后的挣了钱,再慢慢挪地方。 哪曾想,这位郭部长也不知哪来这么大的热乎劲儿! “不麻烦,不麻烦,自己家的事情嘛,我今天上午没别的任务,就是陪两位老哥把这三家公司全须全尾的跑下来。”郭家兴笑咪咪地说,“咱们赶紧吧,傅委员和魏顾问约的下午一点碰面,到时候我们三个可都是要参加会面的。” 吉德天听得就是一怔,“魏顾问?什么魏顾问?” “你们两个还不知道?”郭家兴耐心地解释道,“小魏大师已经就任咱们海城委员会的顾问委员会顾问,而且这三家公司过后会成立一个集团,将是咱们海城委员会重点扶持的本地企业!这件事情,可是傅委员亲自关心推动的!” 李老头和吉德天面面相觑。 昨天晚上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一夜之间魏朝阳居然就成了海城委员会重点关注的红人?不仅当上了非富即贵才能做的顾问,成立的公司还受到了最高十二人的关注! 就算小魏大师是炼运师,可这一晚上能做什么呀,怎么就把海城委员会的最高十二人给搞定了! 看到俩老头一脸懵逼的样子,郭家兴就又是哈哈一笑,拉着两人道:“走,走,咱们路上慢慢细说,你们两个啊,可真是摊上天大的福份了!” 郭家兴领着俩老头出了认证中心,刚要上车,打旁边小跑着过来一位,高大帅气穿得好,大呼小叫道:“郭部长,郭部长,请等一下,等一下!” 郭家兴一看,原本对俩老头笑咪咪的表情立刻端正起来,“封总啊,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这里非专业人士禁止入内的。” 被上来就呵斥了的封阳却是一点脾气都没有,陪笑道:“郭部长,我是委员会旗下基金的投资人,有特许通行证。” 说着话,把个小证证亮给郭家兴看,“这证还是你发给我的呢。” 对于百亿富翁来说,只要钱能解决的问题,那就都不是问题。 海城委员会所有的荣誉性质的资格证明,封阳搞了个全套,得到了一个跟委员会工作人员相同的身份待遇。 郭家兴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我想起来了,封总,就算有这通行证,你也不能随便乱跑,这都是内部工作区域,你不懂这些,万一冲撞了什么,伤到你现在的好运数,那你损失可就大了。” 封阳带的是个顶级的好运数,名唤宝盆聚金,这是刚出生的时候,封家请委员会做介绍人,从最顶级的运气公司那里买来的。 运灵只租不卖,但运数只要价钱合适就可以直接出售。 所以很多豪门权贵都倾向于在后代出生的时候,买一个合用的好运数。 这好运数买到之后,运气公司也不是不管了,而是要定期检查维护的售后服务,确保运数不会散逸逃离。 这样就可以确保后代直到成年都运气上佳。 而等到成年之后,就可以根据需要临时租运灵来用了。 各大运气公司在出租运灵的同时,还提供本命运数的免费寄存服务。 像封阳的这个运数,从下生起就带着,如今已经养了三十多年,年年都要定期到运气公司那里做维护,一直保持着数足圆满的状态。 听郭家兴这么说,封阳苦笑道:“我家祖运眼瞅不行了,我自己带个好运有什么用,又带不动整个封家的运势。如果能够救祖运,那我这运数别说伤了,就是不要也没问题。郭部长,这事儿你可得帮帮我。” 郭家兴干咳了一声,打着官腔道:“哎呀,封总,你这么个顶尖的有钱人,跟我这么个小角色说什么帮不帮的,我可承受不起啊。我就是个管外联的,具体业务上的事情不是很懂,你这事儿得找运营部的焦部长,找我是找错门了。” 封阳看了李老头和吉德天一眼,欲言又止。 俩老头都是有眼色的,连忙找借口往远处站了站。 封阳这才低声道:“我这事儿这回还真就得您帮忙。我听说您跟最近在咱们海城露面的小魏大师关系挺不错的?” 郭家兴皱眉道:“你听谁说的?这话可不能乱讲啊,我一个委员会的工作人员,怎么可能跟炼运师关系好?哦,对了,你不能叫小魏大师,他是咱们海城委员会的顾问了,以后得叫魏顾问。他这顾问手续,还是我亲自给办理的呢!” 特么的,老滑头,那还不承认跟魏朝阳关系好? 封阳笑道:“是,我错了,郭部长,离了这儿我就不提这事儿了。我的意思是,您能不能帮忙给搭个桥,请小魏大师帮我一下。这钱绝对不是问题啊。” 饭店偶遇之后,封阳本来是想借机搭上魏朝阳的。 可魏朝阳出来的时候,都没接他送的车。 这就让封阳不敢轻举妄动了。 毕竟人人都说炼运师桀骜嚣张,脾气大得很,人家既然拒绝了这种搭讪方式,那他再不知深浅的乱上,就很容易惹起对方反感,到时候别说请人家小魏大师帮忙了,别给封家再下个绊子就不错了。 封阳心焦了一晚上,不知该怎么接近打动魏朝阳,结果早上的时候接到了他在委员会的朋友的电话,透露了傅通和郭家兴昨天晚上与魏朝阳合作解决了一件大事件的消息,最终补充了一句,“傅通靠着魏朝阳的支持,压下最高十二人中的反对意见,这可是头一回!” 做为一个顶尖的富豪,既然运气是必须的奢侈品,那么在委员会内部有些消息灵通的实权朋友,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了。 正常情况下,他别说在海城委员会,就算是在亚洲区委员会最高十二人面前也是有位置坐的。 但那只是正常交往的情况下。 如今事急求人,那郭家兴这个地方委员会的部长都能拿捏他。 所以,在说完钱不是问题之后,封阳就掏出个信封来往郭家兴手里塞。 “哎,你这是干什么!”郭家兴正气凛然的推开封阳塞过来的信封。 特么的,这年头百亿富翁怎么也这么LOW,塞钱居然也塞得这么传统这么接地气! 封阳做为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二代,向来只有别人求他,基本上没有他求别人,更是从来没有亲自动手的时候,所以这动作委实是不熟练,在郭家兴象征性地往外推了一把的时候,就没拿住,掉到了地上。 信封口没封,里面的东西露出一角来。 郭家兴虽然年大了些,但眼睛不花也不近视,一眼就看出那是套房产手续。 封阳赶忙把信封捡起来,干脆利索的一把塞到郭家兴手里,“魔都江景房,我远房亲戚的,人没了,房子一直空着,听说郭部家小子在魔都准备结婚,就去住着吧,这房子没人气养着就完了,帮我个忙行不行?” “这个,这个多不好意思啊。”郭家兴顺手把信封塞进口袋里,“封总,你先不要急,魏顾问准备成立一个集团公司,做各项运气相关的生意,你那个事儿也在他的业务范围内,这个是委员会重点关注的项目,准备借着魏顾问的本事,把这个集团打造成东北亚地区的名牌公司。你这事儿我给你记着,等公司正式运营,我帮你排在第一位,到时候再去找魏顾问,那名正言顺啊。” 封阳心里有些没底,“那小魏大师,不对,是魏顾问能接我这生意吗?我听福喜公司的人说,我这祖运衰败是个挺麻烦的事儿,不那么好弄。” “福喜公司在魏顾问面前算个屁啊,难者不会,会者不难,福喜公司那种二道贩子,能跟魏顾问这种炼运师比嘛。对了,你以后不要再跟福喜公司打交道了,他们得罪了魏顾问,没几天蹦跶了。” 话说到这里,郭家兴也就不再多说,招呼着李老头和吉德天上车。 封阳虽然心里还是不托底,可也不敢再继续纠缠,只好转身回到自己的车上。 驾驶位上,坐着个年纪跟他相仿的女子,剑眉英目,御姐派实足,看到封阳坐好,便即发动车子,从认证中心停车场出来,才问:“怎么样,那老滑头答应帮忙了?” 封阳把跟郭家兴的交涉讲了一遍,无奈地道:“现在就只能等着了。” 英气实足的女子便道:“哥,不是我说你,这里不成,那就去别的地方找找嘛,有实力的运气服务公司遍地都是,我们在亚洲区委员会里也有关系,干什么非得在海城这小破地方打转?我就不信了,有钱还解决不了这点事儿?” 封阳正色道:“封苗,我们在海城到底是坐地户,经营几十年,有关系有人脉,善缘遍地,就算帮不上忙,至少不会坑我们。去找别的地方,你敢保证他们不趁机下黑手?运气服务公司跟人合伙谋吞资产的事情,可不是一件两件,这帮家伙,黑着呢!尤其是最近各级委员会正在换届,方方面面都不安份,我们家上百亿的资产,哪怕随便咬一口都能吃撑有些人。财帛动人心,不得不防啊!” 封苗道:“那就把希望寄托在郭家兴身上?这老滑头向来不怎么靠谱。” “再怎么说他身份位置在这里,又有傅通撑腰,我听朋友说傅通和郭家兴在昨晚的事件里跟魏朝阳站得特别紧,几乎就是无条件支持他。这么紧的关系必然有背后的利益交换。有这么一层关系帮忙,总比我们自己没头没脑的到处乱撞强。不过,要是能找机会再接触接触魏朝阳就更好了。” 封阳看着封苗,突然眼神一亮,“对了,魏朝阳还是天科大的学生,你当初不是做过姜校长的研究生吗?能不能通过这个渠道想想办法。” 封苗道:“巧了,早上姜校长还想请我过去一趟,说是帮他调理个学生,把你送回去,我就过去,到时候看看有没有机会。” 把封阳送回公司,封苗就开车前往天科大,熟门熟路地直接上了校长办公室。 到了门口,就听到里面校长正在说话,语气挺重,明显不太高兴的样子。 “我说了这么多,你倒底想明白没有?” 便有个清朗的男声道:“校长,你想多了,我跟颜颜,咳,颜师姐那是发小,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什么差距太大,配不上,那都没影儿的事儿。当然了,你的好意我明白,我保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绝对不拖颜师姐的后腿。” “你当好好学习有什么用?小颜现在已经是国际知名学者了,等这次的成果论文出来,那就跃升到最顶尖那批人里头,像这样的名声地位,搁全地球里,扒拉扒拉也没几个人,你靠学习能追得上她吗?” “我没想追她啊,校长,你真误会了,我们俩就是发小关系……” “我还没老糊涂呢,哪家发小大半夜的腻一起啊,行了,你也不用否认,放心,小颜的感情问题,是她个人的事情,我是不会干涉的,但是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跟她差距太大。你不是学金融的嘛,我有个学生现在资产管公司的老总,我把你介绍过去做实习生,你要好好抓住这次机会,努力提高自己……” “不去行吗?” “不去?明天我就把你开除!” “什么理由啊,就算你是校长,也不能平白无故开除学生吧。” “左脚先进门,不尊师重道,你信不信,不信就试试!” “我信,校长,我去还不行吗?” 封苗听了一会儿,知道这个学生就是姜校长要自己调理的,当即板起脸,摆出老总气势,琢磨着进门就先PUA这小混蛋一顿,把他弄得服服贴贴,到了公司之后,再各种PUA,然后趁他心灵大受打击的工夫,安排个美女员工过去趁虚而入,对,就安排自己的秘书莎丽,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凭莎丽的本事,都不用实际付出什么,几句粘乎话还不迷得昏头转向,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 简单整理了一下计划,她便抬手敲门进屋。 看到自己这曾经的学生一招即来,校长也是面上有光,主动站起来迎她,转头又瞪那站在中间的学生,“这么点眼力都没有,还不给封总倒茶去?” 封苗认真地打量了几眼这学生。 高高大大的,极是壮实,往那里一站,跟座小山似的,长得不算英俊,但有棱有角,特别的顺眼,反正让人一看就觉得挺讨喜的。 本来心里准备好的一些特别伤人的话术就不打算用了。 还是个孩子,就算按校长的想法调理一顿,也不能伤得太过,影响以后一生嘛。 回头也不要安排好莎丽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了,还是安排总裁办的咪咪。 封苗正变更着计划,就听校长说:“小封,这就是我推荐给你的学生,你看怎么样?” “形象还行,不过刚大一,想是也没什么太扎实的基础,也就是老师你推荐的,要是换个人推,我都不带要他的。我不是拿把啊,实在是这条件的,也就我这个学生看老师面子能要,别家根本就不会要他。” 封苗的话点到为止,也打算深说。 那个高高大大的学生脾气倒是好,听她这么说居然也没什么局促或者不爽的表情,乖乖端着沏好的茶叶送过来。 就听校长吼他,“听到没有,魏朝阳,去了之后,给我好好……” 他这话还没说完呢,就见大模大样坐在沙发上的封苗扑楞一下就站了起来。 这动作是如此迅猛突然,险些没有一家伙把脸送到刚端过来的茶杯上。 好在魏朝阳反应够快,轻轻往后一退,就躲过了她这一撞。 “哎,小封,你怎么了?”校长心想这学生几年不见怎么还添了一惊一乍的毛病,转头又训魏朝阳,“你看你毛手毛脚的样子,差点没烫着封总,还不赶紧道歉!” 魏朝阳端着茶杯,无辜地看着封苗,正要张口,封苗已经抢先说:“不要紧,是我的不是,刚才突然想起件紧急的事情来,魏……同学,你没有烫到手吧。” 一边说,一边一手接过茶杯,一手抓住魏朝阳的手就翻来覆去地看。 魏朝阳赶紧抽回手,“封总,我没事儿。” “叫什么封总啊,那太见外了,大家都是姜校长的学生,你叫我封师姐就行。” 封苗热情洋溢,把茶杯放下,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去,一把捉住魏朝阳的手,紧紧拉着不放,“魏师弟,既然老师把你交给我,我保证全力以赴的教导到位,你要是还有什么想法要求,都可以跟我提,哈哈,咱们都是一家人,用不着跟我客气……” 校长,“……” 这封苗发什么神经! 魏朝阳往外抽了抽手,居然没抽动,可也不敢太使劲,只好尴尬笑道:“我没什么要求了,多谢封总关照。” “叫封师姐!”封苗嗔怪道,“我给你上第一课,就是混咱们金融圈,那不能太外道,第一次见面也得自来熟,更何况咱俩这关系,啊,那是姜校长的一脉嫡系,你叫我叫得这么外道,老师听了得多伤心啊!” 笑咪咪的,眼睛都变成了月亮状,那眼神跟饿狗看到了肉骨头似的,都快要拉丝啦! 校长,“……” 特么的,怎么突然有种肉包子打狗的不祥预感! ------------ 第七十三章 超牛的实习生 “咳咳咳……” 校长大力咳嗽,总算把月亮眼的封苗给咳回了头,然后立即给她眼色,让她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 “老师,你嗓子不舒服吗?那快喝点水压压!” 虽然这样说,但封苗依旧站在原地,拉着手纹丝不动。 魏朝阳不动声色地往回抽手。 撒手,特么的撒手啊! 封总那纤细匀称的双手突然间好似有了千钧之力,钳得死死的,要是不出大招,想挣开是想都别想。 校长道:“小封啊,你可得把魏朝阳调教好啊……” 封苗毫不犹豫地道:“放心吧,老师。既然是你安排的,那我一定亲自出手调理,寸步不离带在身边,时时刻刻言传身教……” 校长忙道:“那倒不用,你手下那么多人才,哪用得着你亲自上阵,你这如今是老总了,这种小事儿……” “老师安排的,没有小事!”封苗大义凛然,“师弟,你就给我当助理好了,我上哪儿你上哪儿,开会一起,出差一起,吃饭一起,保证把你教得明明白白的。” 特么的,你是不是还想上床一起啊! 校长忍无可忍,正要再严正提醒一下封苗,不要昏了头,不想封苗已经不想再在这儿跟他浪费时间了,“校长,你忙着吧,我这就带魏师弟去公司看看环境!” 说完,拉着魏朝阳就往外跑。 魏朝阳看着校长道:“校长,那我就走了啊,我一定好好学习,不辜负你的期待……” 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封苗给拽了出去。 校长大人坐在办公桌后,呆呆发楞,一脸日了狗的表情。 许归竹鬼鬼祟祟地从门口摸进来,又向外望了望,“看封苗把魏朝阳拉走了,你这是安排明白了?” 校长呆呆看着许归竹,突然问:“你觉得魏朝阳长得怎么样?是帅到一露脸就能让人失去理智那种地步吗?” 许归竹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小伙挺精神挺讨喜的,但要说多帅,那就过了,也就平平无奇吧,扔人堆里光靠那张脸,那肯定是不容易找的。” “我觉得也是啊,那什么一个两个都喜欢上他了呢?” 校长喃喃自语,百思不得其解。 许归竹一听,脱口道:“卧槽,老姜,你不是把自家学生赔进去了吧。” 校长苦着脸说:“看着情况不太妙,很容易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许归竹眼睛一转,一拍桌子道:“舍不着学生套不着豺狼,这也不错,他要是被封苗勾走,那不就是让小颜解脱了吗?我刚可问了,小颜正在宿舍赶论文呢。你看,只要魏朝阳不在身边,就不会耽误她搞研究,这不挺好的!” 校长不爽地道:“怎么不拿你的学生去套魏朝阳这豺狼?” 许归竹道:“我这不除了小颜,没有能拿出手的嘛,封苗有钱有势还有颜,虽然岁数大了些,但不要紧,女大三抱金砖……” 校长吐槽道:“封苗大他九岁,难道还能抱三块金砖?” “那就抱金山啦!”许归竹大笑,重重拍了校长一巴掌,“既然总要舍一个出去,你说是舍小颜,还是舍封苗?” 校长忧心重重地道:“就怕舍了学生也套不着豺狼,赔了学生再折兵,那我们可就成大笑话了。” 透过窗子,正看到封苗强拉着魏朝阳上车,那热情劲儿,那疯狂劲儿,简直跟私生饭逮到了爱豆一样,满身都透着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了的气势。 封苗是硬把魏朝阳塞到副驾驶位上的,还很贴心地帮他把安全带扎上。 看着在自己身前爬过去撤回来的封苗,魏朝阳很是惊恐,这位大姐也未免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她这是想拉实习生吗? 她这是要奉校长之命对付自己吗? 怎么看都不像! 倒更像是想把自己给连皮带骨啊呜一口囫囵吞掉。 封苗把魏朝阳绑好,立刻一溜小跑跳上驾驶位,发动车子就往学校外跑。 魏朝阳赶忙道:“封总,我还……” “叫我师姐,要不然直接叫我姐也行,大家这什么关系,哪能那么外道。”封苗看着魏朝阳,笑得见牙不见眼。 真是天不绝她封家啊。 正愁接触不上魏朝阳呢,结果就被自家老师给双手奉上门来了。 回头必须得好好感谢一下老师才行。 封苗怎么看魏朝阳,怎么开心,琢磨着怎么借此大好良机把魏朝阳给拿下。 岁数差得多点也不要紧,年少不知阿姨好,尝过才知是个宝嘛。 年轻人食髓知味,让他尝了甜头,自然就放不开了。 “师姐,我一会儿还有别的事情……”魏朝阳只好改口,“能不能改天再去你那。” “就去看看环境见见人,然后你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到时候你想上哪儿办事我送你过去。”封苗又道,“师弟呀,你也体谅一下我,我这如今虽然当了个总裁,但当年在姜校长手下读研的时候,实在是留下了太深刻的阴影,一看到他就害怕,他吩咐的事情哪敢不立刻办啊。不信你摸摸,我这心到现在还怦怦直跳……” 说完就要拉魏朝阳的手去摸心跳。 幸好魏朝阳这回有了防备,闪电般把手缩到一边,“不用摸了,这个不好,不好。” “哈哈,看不出你小小年纪,还挺保守的。”封苗大笑,“保守点好,我跟你说啊这金融圈里美色财富一样不缺,要是把持不住,很容易失身又失财。所以啊,去了之后,别管其他女人怎么对你献殷勤,你都得多加小心,除了师姐我,谁都不要轻易相信……对了,晚上一起吃个饭,我们再加深一下了解,你喜欢吃什么。” 魏朝阳一看,这位这是没完了,仔细想了想自己现在的人设定位,便干脆说:“封师姐,你跟封阳是什么关系?” 妈蛋,都姓封,长得还有几分相似,她一进门魏朝阳就猜到这屋关系了。 听到自家的名字,突然就前倨后恭,要是不知道他是炼运师才叫有鬼。 封苗眨了眨眼睛,哈哈笑道:“你也知道我哥?也是,你们学金融的,哪能不关注他这种风头正盛的大富翁呢,不过不要紧,他是他,我是我,我现在做的这个资产管理公司是魔都一家公募基金旗下的,跟德源集团没有关系……” “你哥昨天在饭店碰上我,想让我帮忙解决祖运衰败的事情。”魏朝阳不给封苗打马虎眼的机会,直截了当地说,“当时我正跟颜若凝吃饭,所以也没有太细讲这事儿。你可以回去跟他说,我准备在海城这边开个相关行当的公司,到时候会把他这件事情做正常业务来接受。多余的事情,不要再做了。不然的话,后果自负!” 封苗心想都说炼运师跋扈嚣张,我哥再怎么说也是百亿富翁,他上来就说什么后果自负,简直就是目中无人到极点了,信不信现在就换一千万硬币出来直接把你砸死! 虽然这样想,但她面上却是丝毫不敢显露,“咦?你是炼运师吗?我哥还求过你?他都没跟我说过,等一会儿我问问他好了。唉,我只是个女儿,封家重男轻女很严重的,没看我都不能在家族企业里做事,只能自己出来打拼吗?对封家来说,我将来一嫁人,就是外姓人了,什么事情都不跟我说。” 魏朝阳昂着下巴,继续维持狂霸拽酷屌的人设,“你们封家的内部事务我不关心,但是,不要再来打扰我,否则的话,百亿富翁散起家财来,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封苗心里就轻轻颤了一下,别说炼运师了,那些顶尖的运气服务公司暗中搞事侵吞客户家财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她还真信魏朝阳有能力让她魏家就此败了,但她毕竟也是在金融圈子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脸皮够厚是一方面,心思够快是另一方面,眼珠一转,就立刻换了个交流角度。 “哎哟,师弟,这你个冤枉姐姐我了。今天这事儿可不是我找上来的,是姜校长他把我拽来的。我跟你说,姜校长让你到我那做实习生,其实是不怀好意,想让金融业里的那些女狼把你生吞活剥了。 我不知道姜校长为什么要这么琢磨你啊,可是你这不是还得在天科大上三年学吗?你要不去我那,他肯定还得再找别人来做这事儿。老姜那是正经的学阀山头,桃李遍天下,随便便一个电话,像我这样的找上十个八个不成问题。 要我说,你还如将计就计来我这儿呢,到时候有我给你在老姜那里搪着,省得他老琢磨你,至少这接下来三年,你能省点心! 至于祖运衰败和封家求你帮忙的事情,那跟我没关系。咱们就这姐弟好好处着。以后要是跟你多说一句封家祖运的事情,我封苗这总裁就不干了,换上女仆装服侍你去。你看怎么样?” 魏朝阳就觉得封苗说得很有道理。 只有千日作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虽然有颜若凝撑腰总不至于真被开除,可总是让校长这么琢磨来琢磨去,他在天科大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倒不如就趁封家有求自己的机会,把封苗这边拿捏住,就能省却许多麻烦。 “那就去你公司做个实习生吧,不当你助理,就做个普通实习生,有时间我就去坐一会。” 封苗喜笑颜开,“行,行,我给你安排个办公室,你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就不去,工资直接打你卡上。” “工资就不要了……” 魏朝阳就想挂个名,压根没想去上班,哪好意思要钱? 封苗却道:“既然做了实习生,那一定得开资,要不然万一让姜老师发现了,那不是知道咱们做假了吗?做戏,也得做全套嘛。” 封苗所在的资产管理公司位于港前区,是海城目前正大力开发的新区,准备主做互联网和金融产业,低炭环保污染少,符合潮流要求。 不过海城这位置比较尴尬,比不得魔都,目前招来的企业比较少。 资产管理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三十多人,却也占了足有一层楼。 所以办公空间极宽敞,人人都能分到一间办公室。 封苗做为总裁,面积不仅最大,还是海景房,相当的奢豪。 领着魏朝阳进了办公室,先殷勤地请他坐下,亲自沏了咖啡,这才打电话把她的秘书莎丽叫了过来,告诉她,“这是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叫魏朝阳,相关信息已经过到HR那边了,你给让人收拾间办公室,就用我隔壁空着那间就行,所有设备都按最高标准来办。” 莎丽是个极有风情的年轻女孩儿,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该大的地方特别大,该细的地方特别细,一笑起来有股特别的诱人味道。 听到封苗这么交待,她就很是诧异地看了魏朝阳几眼。 这个名为实习生的年轻人,大模大样地坐在沙发上,端着咖啡慢慢品着,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办公室,架子大的,比站在那里的封苗更像这办公室的主人。 “这实习生够牛的啊,是哪家安排来挂着领钱的衙内吧。” 莎丽已经在这一行当做了快三年了,能给女总裁当秘书,自然不是靠着特别大的某些部位,而是有真本事,只这见微知著察言观色的本事,就非比寻常,一眼就看出了封苗对着魏朝阳的小心翼翼。 当时也没多说话,应了一声就转了出去。 封苗就对魏朝阳说:“师弟,你的办公室跟我一边大,也是海景房,还有休息间,想睡个觉什么的也方便,有时间你就来坐坐,给师姐我撑撑场子。” 魏朝阳笑道:“你一个金融公司,我能给你撑什么场子?” 封苗认真地道:“金融这行想挣钱,全靠投机,投机最得需要个好运气,但凡做到一定水平的,都跟你们这圈子里的人打过交道。你这炼运师可是顶尖厉害的人物,只要在我这里露面,旁人说不得都要高看我一眼。” 魏朝阳对运气公司和委员会还没有太清楚的认识,听封苗这么说,不禁吃了一惊,这才知道这行当居然跟普通人与联系得这么紧密,想来在某一定层次以上的圈子里,基本就是人尽皆知了。 他便细问了问买运租运这些事情。 封苗仔仔细细地讲了,还把自己手机上几家公司的APP展示给魏朝阳看。 说得正起劲儿呢,便有电话打进来,封苗之前已经挂了几个来电,专心跟魏朝阳说话,但看到这个号,却没挂,先跟魏朝阳道了个歉,这才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她这刚走开,莎丽就进来了,看封苗在打电话,便对魏朝阳说:“魏先生,办公室给你安排好了,要不要过去看一看?” 魏朝阳不禁有些好奇,便跟了过去。 这办公室果然格局面积都跟封苗一模一样,办公用具什么的,也都是上好的,只说那办公桌,怎么瞧都像红木的,而不是合成板的大路货。 莎丽跟在身边,把各处一样一样细细介绍了,又说:“里间是休息室,你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或者有什么特殊要求,都可以跟我说。” 魏朝阳进去一瞧,好嘛,跟豪华酒店似的,双人大床,大屏幕电视,单独的洗浴间,不仅有淋浴,还有个大号澡盆! 有钱人真是奢侈啊。 正感慨着呢,就闻着一股香风飘到近处,扭头一瞧,却是莎丽凑了过来,离着格外近不说,衬衫领口不知道啥时候多解开了两颗扣子。 “空调没开,有些热。为了保证私密性,这里没有安中央空调,得你自己开才行,遥控器就在这边的柜子里……” 莎丽说着话,就从魏朝阳身前探过去,伸手够墙边的柜子门,刚够到一半,脚下就扭了一下,身子失去平衡,哎呀一声,就朝着魏朝阳歪倒过去。 魏朝阳往旁边一闪,也没伸手,于是莎丽小姐就咣一家伙摔了个结实。 莎丽,“……” “不要紧吧,走路可得小心啊。”魏朝阳赶紧表示关心,但却纹丝不动,没有伸手去扶的意思。 莎丽也不矫情,自己干脆地爬起来,弯腰拍了拍包臀裙上的灰,自嘲笑道:“我这负担太重,穿着高跟鞋,一不小心就会失去平衡,让你见笑了。” 说话间还挺了挺该大就特别大的地方,于是衬衫衣领间就越发的深不可测。 魏朝阳道:“莎丽姐姐,我刚接触金融圈,什么都不懂,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 莎丽咯咯笑道:“魏先生真能开玩笑,你这样的出身,就算自己不做,也肯定也有给你家里理财的高手,哪用得着我来关照?” “我家海城下面县里的,开衣服店,挣的那几个钱,也就存个银行定期,连理财都没买过,哪认识什么理财的高手。要不是讨好了校长,给我介绍封师姐这边来,就算是毕业我也没机会进这种级别的公司。师姐可真给校长面子,对我太好了,嘿嘿嘿……” 听魏朝阳这么一说,莎丽秘书突然就不热了,抬手把衬衫扣子扣好,笑容变得公式公,“行了,这就全都看完了,你还有别的要求吗?” “都挺好,没有要求。” 魏朝阳只当没注意到莎丽的微妙变化,“莎丽姐姐多谢你啊,一会儿下班我请你吃饭吧,这附近有家菜馆味道相当不错。” “不用了,我晚上有约了。”莎丽板起脸,“还有,在公司上班,不要姐姐妹妹乱叫,叫我莎丽就行。” 魏朝阳讨了个没趣,嘿嘿笑着摸了摸头,转出办公室,正瞧见封苗走出来,便道:“师姐,办公室看完,我就先走了,一会儿还有课呢。” 封苗便说什么要送魏朝阳回去,魏朝阳好说歹说才把她劝住,但还是坚持要送他下楼,莎丽便觉得魏朝阳刚才的话不尽不实,琢磨着回头再细问问情况。 三人乘着电梯下楼,在五楼停了一下,门一开,就见外面站着好些人,为首的赫然正是郭家兴。 双方打了个照面,都有些意外。 还是魏朝阳先反应过来,招呼道:“郭部长,你们这是忙什么呢?” 说话间,却是已经看到了跟在郭家兴身后的李老头和吉德天。 郭家兴只当没看到封苗,笑呵呵地说:“这不是陪老李和老吉过来选新公司的位置嘛,之前已经看过三个了,都挺不错的。魏顾问,你这是过来忙什么?” 魏朝阳就说:“校长照顾我,把我介绍到姜师姐的公司来当实习生。” 别的也没多说什么,封苗却得意洋洋地瞟了郭家兴一眼。 郭家兴不动声色,暗地寻思封家下手好快啊,居然就找机会攀上了魏顾问,回头还真得记得把他家那事当回事儿。 敢情他原先光想着拿好处,没想着给办事。 既然碰上了郭家兴,魏朝阳便坐他的车一起离开,正好直接去与傅通碰面。 封苗一直送到楼下,目送着车队离开,方才转身上楼。 莎丽小意地打听:“封总,这位魏先生是什么来头,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封苗一听,便道:“我自己会亲自管他,你们几个去骚扰他就行。” 莎丽一听,暗地里哎哟一声,这居然是封总自己盯上的肉,肯定来头不凡,早知如此刚才在办公室再努努力好了,不由得后悔万分,琢磨着等回头再找机会,至于封苗说的话,听完就抛脑后去了。 魏朝阳跟着郭家兴与傅通碰了个面,进一步商讨了公司成立的诸多事项,花了足三个小时的时间,总算是把大体框架敲定,接下来的具体细节就犯不着他们这种大佬来商量了,傅通和郭家兴这边自然有人来出面负责,预留了股份的明家自然也不缺人,唯独魏朝阳光杆一个,暂时只能全权委托李老头和吉德天。 这把李老头和吉德天感动得,压力山大啊。 毕竟他们两个混了大半辈子,也没有开公司的机会,更别提相关经验了,这么大的事儿让他们两个管,都是生怕做不好,再耽误了魏朝阳的大事。 魏朝阳就让他们两个放心。 这三家公司中最关键的就是运营王者级人运收益的和卖他炼出来的运的。 而运营王者级人运的公司,虽然注册了,却也得等确定由海城委员会监管、明见章主导以及魏朝阳拿到唯一监护权这三件事情才能正式运营。 所以他们接下来只需要两件事情就可以了。 一是别把炼的运卖贱了,二是别让那两方黑了卖运的钱。 安抚完俩老头,魏朝阳又顺便给李老头换了个运。 三天已满,再不换运,李老头就要喂噬运兽啦。 忙活完这些,也就到了下午三点多了。 魏朝阳便赶忙奔了高铁站,等颜若凝赶到,一起上车,直奔福喜总公司所在的连城。 ------------ 第七十四章 人间未见自我始 连城本地没有委员会机构。 按照运气监管委员会的原则, 只在具有地区运气辐射性的城市建立,不按国家行政区划设置。 任何一个具有地区运气辐射性的城市本身必然具备一个优越的地理条件。 比如海城,辐射关东三省,内接津京冀,外接那限朝日韩。 与海城委员会管理区域临近的委员会共有四个,汉城委员会,江户委员会、燕京委员以及与海城隔海相望的琴洲委员会。 而连城恰好处在汉城、江户和海城三个委员会的交界位置。 委员会毕竟不是行政机构,不可能划定明确的界线,所以各地方委员会在行使自己的监管权限的时候,往往会自行明确一个分隔区域。 这个分隔区域哪家都不属于,也哪家都可以根据需要派人过来做事。 简单来说,无事三不管,有事都可以管。 连城就处在这样一片区域。 福喜公司之所以把总部建在这里,既是因为它是海城、、琴洲、江户、汉城以及燕京五家委员会联合推起来的东北亚地区运气公司龙头,也是因为在这里可以利用地方委员会在交界区域上模糊的管辖权来自谋取更大的自主权。 这家公司从建立起,股份架构就如迷宫般复杂。 既有东瀛列岛以御三家为号的最顶尖的运灵师世家,也有北高丽半岛两班贵族豪门,还有南高丽半岛掺杂了美洲区势力的大型集团,还有国内北方诸多世家豪强。 更重要的是,委员会虽然不能直接投资运气公司,但不代表委员会内的权势人物在福喜公司没有利益。 公司董事会成员列出来,绝对能让傅通这样的地区级实权人物都头皮发麻。 这也是傅通为什么对处置福喜公司的最大希望就是赶出海城以及推动多方调查的原因。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就算他是海城最高十二人之一,也不敢冒着得罪整个东北亚地区的大多数势力的风风险,直接把福喜公司搞黄。 能够果断关闭福喜海城分公司,扣下所有的工作人员,就已经是傅通最大的极限。 光是这一样,也足以让人称道为刚毅果决,不畏地方豪强,由此被总会的高层们高看一眼。 委员会虽然不免与地方豪强势力纠缠不清,但从自身定位和利益出发,总体的倾向还是打压地方豪强世家,推进委员会权力延伸。。 任何一个能够不畏地方豪强的委员会工作人员,都会被总会重点关注。 当年扶持傅通的那位贵人,能看中并且扶持他,没根基没复杂利益关系,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总而言之,福喜公司在连城就仿佛诸侯般的存在,依仗着复杂的董事会成员力量支持,与四方委员会既合作又独立,颇有些听调不听宣的味道。 整个连城,只有这么一家运气服务公司,被福喜经营得针扎不入水泼不进。 公司总部位于连城最繁华的区域,独立一幢办公楼,三十多层,一副国际大企业的气派。 但实际上,福喜最多也就在东北亚地区充充霸王,放眼全球,规模实力连前二十都进不了。 魏朝阳和颜若凝下车出了高铁站,先去福喜总部瞧了一眼。 也不靠近,就在稍远一些,能够看到总部大楼全貌的位置找了家咖啡厅,坐在窗边位置观察。 运气公司总部选址的首要条件必然是上佳地运。 福喜大楼所在位置的地运是一根粗大的青藤,拔地而起,一圈圈缠绕着大楼,直抵楼顶,在最高处的位置开一连串的的白色花朵,花朵间隐约可见葫芦状的果实。 就清晰度和细节丰满度来说,远不如天科大那两颗如同真树般的扶桑,清晰度大约480P,细节多有模糊混沌马赛克。 这青藤散发出千百计的细枝,与周边建筑、街道、草树甚至是不远处公园的小山连接一处起,以至于猛一瞅去,倒好像架起了个超大的棚子,将整个连城最繁华的区域尽数覆盖其中。 想要收割这根青藤,一是要切断这些联系,二是最好在办公楼周边设立隔绝隔阵法,将收割影响只局限到福喜总部大楼。 魏朝阳掏出纸笔,把自己看到的情况简单画了一下,拿给颜若凝看。 最近这段时间为了给颜若凝奉上素描做为生日礼物,魏朝阳勤学苦练,虽然依旧画得又丑又糙能恶心死行家,但大概意思画出来还是没问题的。 颜若凝一手拿着画,一手调出手机地图,对照着看了一会儿,指着其中一幢大厦道:“在这里直播,可以看到收割全貌。其实最好是多架几个机位,这里,这里,这里……” 她在手机地图上点了点,“这样就能做到无死角全方位直播了。嗯,要是能搞几个无人机做空中拍摄就更好了。” 魏朝阳道:“不用搞这么大阵势吧,弄个手机把过程拍下来就行,反正都看不到这地运,最多就能看到我忙活,要那么多机位也搞不出什么华丽场面,没得浪费。” 颜若凝道:“你以为我们在福喜公司总部门口架起机位,声称要直接收割地运,他们会没有反应?动手肯定是免不了的,就看他们想怎么打了。在国内闹市直接动枪他们肯定不敢,但安排几十个高手来以多打少,几乎是肯定的。到时候你负责收运,我负责打架……” 就一副跃跃欲势的劲头。 魏朝阳赶忙道:“那谁负责守着镜头直播?动手我自己来就行,你还是看着机位吧。” “这么大的事情,哪可能就我们两个来做。”颜若凝道,“必须得摇点人过来帮忙才行。” “你还能摇到人呢?什么时候摇的?” 魏朝阳大出意料。 以往做什么事情,包括横扫老家县城混子那次,都是只有他们两个,万万没想到,这次颜若凝居然要摇人,实在是不符合她的习惯。 关键是,他们两个也没有什么人可摇啊。 刚认识的那几位,别管是谁,一听要收割福喜公司地运,就都吓得要死。 “今天啊。” “今天你不是在一直在宿舍写论文?” “写论文,顺便摇点人,做个计划,也不耽误。出来前我把论文传给老许了,剩下就是他的事情了。” “不是,你这不是个诺奖级的成果吗?这不到一天就把论文写出来了?” “成果重要不代表论文有多复杂,就几篇的东西,懂的都懂,不懂的我写几十万字也还是不懂,内容有就行啦。” “好吧,你都摇了什么人?” “我有个亲戚,叫颜若无的,你记不记得?” “就你三爷爷家的叔叔的儿子是吧,比我还大一点,见一次被你打哭一次那个。” “什么叫见一次被我打哭一次,有几次也没打的。哎,这都不重要。他大学毕业之后进了传媒公司,学了两年后,自己出来搞了个工作室,做直播拍短视频, 直播这块手挺专来的,我让他带着团队过来帮忙,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无人机,当时没想到,也没问。” “你怎么跟他说的?就说我要收割地运?他能信吗?” “我说,我有小道消息,今晚这里会有古武传人砸黑公司场子,让他们过来帮忙。” “啊?他们也是搞直播的,真要有这种噱头,要是自己直播怎么办?” “播就播吧,你袍子一穿,镰刀一拿,谁知道你是哪个?这么大的事儿,我们敢做,难道还怕别人播吗?反正他们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爱咋播咋播。” “这样好吗?运灵师这么神秘高大上的身份和圈子……” “高大上个屁,没看他们卖运卖得飞起,就是一帮特殊点的生意人,装什么高大上,以前咱们不知道,是因为咱们不是有钱人,就跟那些奢侈品似的,有钱人如数家珍,我们能认识最大路的几个牌子就算有见识啦。他们卖运就行,我们直播个现场拆家就不行?” “倒是这么个理,咳,咳,就怕到时候福喜公司迁怒他们,现场动手。” “没问题,我还给他们订了家专业保安服务公司给他们提供现场保安服务。” “这得不少钱啊,颜颜,你虽然不缺钱,可在这事儿上用你的钱,不是那么回事儿。” “我用的你的钱,你不是卖运赚了几十万嘛,这么多钱不拿来用留着干嘛?” “啊?行,行,倒是没问题,那个请保安没全都花了吧,我还打算租个房搬到校外住呢……” “请保安公司能花几个钱?我还联系老家几个武馆,就是咱们以前踢过场子时,觉得水平还过得去那几家。让他们带人过来帮忙。” “请他们干什么?” “吸引福喜公司注意力,方便你布阵嘛。要不然你这上去就围着人家公司大楼乱转,瞎子都能看出你有问题。更何况经过昨晚那事,福喜公司肯定得多加防备。这不是得多留几手嘛。” “你想得可真够细节的。” 魏朝阳不由感慨。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别管搞什么事,颜若凝都会计划得明明白白,他只需要出人出力就可以了。 被两家家长视为可能会带坏颜若凝的不安定分子的他,其实从来都只是颜若凝搞事的小跟班,背了不知多少黑锅。 颜若凝兴致勃勃地说:“这算什么细节,跟你说,我还请了……” 魏朝阳没听完,忍不住问:“你就说我那四十万花了多少吧。” “放心啦没花了,才三十七八万。”颜若凝突然反应过来,盯着魏朝阳问,“你要租房子出去住?不住学校宿舍了?为什么?” “我这不是有本事了嘛,以后事多麻烦多,住宿舍不方便。”魏朝阳解释道,“我就在学校附近租个小面积,不往远走,办自己的事情方便,加学校上课也方便。” 颜若凝瞪他,“小面积?多小面积,是不是没打算给我留地方?” 魏朝阳果断地说:“怎么可能,准备找个小两室的,一间给你留着。” 颜若凝果断道:“那还租什么?我近些年都不会离开海城,直接买一套吧。钱我出,落你的名,等你挣了钱再还我。” 魏朝阳干咳道:“不用买那么浪费,我又不一定总在海城呆着……” 颜若凝问:“这才大一,你就琢磨着想离开海城,是不是想躲着我!” 魏朝阳果断地道:“哪有,咱俩啥关系,我躲你干什么?就是我学的金融嘛,将来想有发展,怎么也得往燕京魔都那边去。” 颜若凝哼了一声,“你现在的主业是炼运师啦,又要在这边开公司,还跟傅通和明见章有交易,难道以后还能做金融?就这么定了,明天我们就抽个时间去看房。附近新开的锦绣天成楼盘听说不错。你有意见吗?” “没有,没有!”魏朝阳心里苦啊,可却不敢表示反对,“这事儿可千万不能让许老和校长知道,他们指不定得想偏到什么地方去。也别让家里知道……” 颜若凝突然拍了拍桌子,示意他往窗外看。 街面对,一群人正在拉拉扯扯。 一方是几个穿着统一制服的保安,另一方是个头发花白的老男人,背着布兜拿着小凳的,一看就是街边算命骗钱的。 几个五大三粗的保安粗暴的按住老男人,将布兜里的东西翻倒在地上,捡起其中的一方罗盘,仔细检查了一翻,这才松开老头,呵斥了他几句后,大摇大摆离开。 这典型的仗势欺人场面,看得过往行人都是连连摇头。 但魏朝阳和颜若凝却看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重点不是赶人,而是检查罗盘! 正好有服务员从桌边路过,魏朝阳叫住问:“那几个保安什么来头,这么嚣张,当街欺负人?” 服务员也注意到了街上的情况,道:“那是福喜公司的保安吧,连城的纳税大户嘛,也不知道经营些什么,反正里面的人都老牛逼了,横着走的。 总部大楼老气派了,就那边那个挂着大红牌子的。不过以前也不这样,就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打早上起来,这些保安就在楼四周乱逛,看到算命先生就过去骚扰人家,不让人家在这里算命。” 魏朝阳和颜若凝不由对视一眼。 颜若凝道:“傅通,滕文彦,还有谁?” 魏朝阳仔细回想,“没了。” 颜若凝轻轻敲着桌子,琢磨片刻,判断道:“不会是傅通!” “滕文彦?”魏朝阳皱眉道:“现在怎么办?赶回去吗?” 颜若凝果断地道:“现在就动手,你有没有把握?” 魏朝阳抬头观望了片刻,“没问题!” “我们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谁也没有预料到我们会这么快过来动手!”颜若凝霍然起身,“以快打慢,然后再回海城。” “就怕他在那边搞事情!”魏朝阳有些担心,“至少五个小时,不好办。” 颜若凝道:“不会,他真要有立刻就动手的能耐,其实是昨晚。他不是需要准备时间,就是在等所谓的天时,要么图谋就不是天科大地运,而是另有所谋!我们以快打慢,就是好的选择!” 魏朝阳毫不犹豫地道:“那就现在立刻动手!” 主意既然拿定,两人便立刻离开咖啡厅,来到福喜总部楼前。 颜若凝拿着魏朝阳的手机,登陆直播界面。 虽然还没有到预订的直播时间,居然就已经有好几千人在线等着了。 颜若凝打开直播,对准魏朝阳和他身后的福喜公司总部大楼。 “各位好,我是魏朝阳,在福喜公司总部,准备收割福喜公司地运……” 魏朝阳不怎么看直播,也不懂直播的规矩话术,更不管有几个人正在线看,上来就开门见山道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魏朝阳要直接收割福喜公司地运!” 远在新加坡的委员会总部大楼内,有人猛得喊了出来。 这是个为明见章服务的工作人员,从魏朝阳开了直播账号,预告今晚要开直播后,就奉命一直在关注账号动向,直播突然提前开启,还上来就爆出这么劲爆的内容,让这个工作人员完全控制不住情绪,一边紧盯着屏幕画面,一边高喊汇报。 坐在办公室里的明见章本来正带着几个行动部的人进一步研究泰国猎运的部署安排,听到这句话,脸色大变,猛得扔下笔,冲出办公室,大声问:“你说什么?收割地运?” 那个工作人员高举起手机,“收割福喜公司总部地运,他就在福喜总部大楼外面!” “真是特么的疯了,去会议室投屏,召集行动部所有在家的中层都过来!联系离连城最近的行动组,立刻赶过去待命!” 明见章一连串地吩咐完,快步向会议室方向走,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下,先给季正康打了过去。 “委员,魏朝阳正在直播收割福喜公司总部地运!” “嗯?倒底是炼运师啊,虽然让人意外,可也在情理之中。我知道了,你按正常安排就可以,情报组那边我会通报。还有,暂时不要联系海城委员会了,他们很可能出了问题。” “知道了!” “还有,做好准备。无论他收割地运会造成什么后果,我都会提议就海城事件成立一个紧急处置小组,由部长级高层担任,前往海城调查处置。” “明白了,我会做好准备!” 明见章喜出望外,不由暗暗佩服季正康。 姜倒底还是老的辣。 他还在琢磨着这件事情可以引发的后果,季正康却已经跳过去,直接把整件事情利用上,准备推出提议了。 这显然是为明见章之前的想法做的铺垫。 如果明见章能够拿到这个紧急处置小组组长的位置,受命前往海城,那么接下来,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转而负责王者级人运的处置。 当然,这件事情也不是绝对有把握的能成。 毕竟盯着海城王者级人运的可不只是他们,这个建议一提出来,知道内情的人肯定能猜到到季正康的想法,必然会有人想争取组长位置。 季正康说这话的意思,就是让明见章不要光顾盯着直播,现在就要运作起来! 这件提议肯定会由最高十二人投票通过。 明见章现在能有把握的,除了季正康,只有四票,最少还要再争取两票,才能确保自己拿下这个位置。 他挂了季正康的电话,马上就再次拨了出去。 这回拨的是明心桐。 “心桐,你到哪里了?” “我刚出机场。” “魏朝阳跟你说过要去收割福喜公司地运的事情吗?” “没有!怎么了?” “他现在正在直播收割福喜公司地运!我准备争取前往海城,但需要更多的信息,你有什么能告诉我的?” “魏朝阳已经与海城委员会常务委员傅通建立紧密的合作关系,准备建立一家集团公司……” 明见章听完明心桐所说的内容,便转头再次拨给了傅通。 “傅委员,我是明见章。心桐已经跟我说过你们的合作意向,我是非常赞同的。现在我就问你一件事情,魏朝阳去收割福喜公司地运的事情,是你们的既定计划,还是他临时起意?” 接到这个质问,傅通大为意外,他还不知道魏朝阳已经开始直播的事情呢,但听到明见章这么一问,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心里暗叫坏了,魏朝阳居然真去收割福喜公司地运了。 不由暗暗抱怨魏朝阳居然连自己这个合作伙伴也不说实话。 当然了,他也能理解魏朝阳的想法,做为炼运师要是就这么忍气吞声,那还能叫炼运师吗? 只是这么一来,他可就有些坐蜡了,没看明见章立马就打电话来问他在这件事情里的角色了吗? 要是有选择,傅通真心不想跟这事扯上关系,可现在不是没有选择吗? 时间甚至不容许他多想,明见章就在那边等着呢。 “没错,这是我们商量好的既定计划!”傅通回答,“福喜公司的行为,必须要得到惩罚,我们都认为,这个惩罚由魏朝阳来执行是最恰当不过的。人人都知道炼运师嚣张跋扈本事大,有仇必报,但魏朝阳毕竟刚刚露面,别人对他的本事没一个明确的认识,很可能会因为轻视他的年纪而导致错误的认识而采取不明智的行动!魏朝阳,不,是我们需要足够的威慑力来保证日后王者级人运的安稳。” “你们可真是胆大包天!”明见章冷冷地说,“傅通,你可是地方委员会的最高层,不比魏朝阳,你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傅通轻笑了一声,反问:“明部长,那个派噩运骑士来偷猎王者级人运,最终引发了这一系列事情的人,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吗?你知道吗?如果没有魏朝阳,昨晚海城就会发生不可想像的灾难,以万计的人会因此死去,整个海城都可能会化为死城!而这,都是因为某些人垂涎觊觎那个王者级人运!” “你做好准备,总部会就相关事件派一个调查处置小组去海城,组长由部长级人员担任,我希望海城传来的声音足够清晰明确!” 电话挂断,傅通看着手机上的直播软件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打开,而是直接拨通了魏朝阳的手机。 电话里传来的颜若凝的声音,“傅委员,魏朝阳已经开始行动,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通过直播全程观看。” 傅通沉声道:“以前从来没有人敢于全程直播收割地运,一旦造成灾难性的后果,就算魏朝阳是炼运师,也没办法再公开露面,到时候你们也一样保不住王者级人运!” 颜若凝朗声笑道:“傅委员,从来没人这么干过有什么,今天我们这样做了,那不就有了?要想震慑住四方宵小,不仅仅需要实力,还需要足够的疯狂!这样才能让所有人好好掂量一下来惹我们的后果!” 傅通道:“你们两个再怎么样,也势单力孤,而福喜公司内情复杂,你们这样做,等于是得罪了整个东北亚地区的运灵师世家豪门!” “今天解决了福喜公司,明天我们就不会势单力孤了,什么世家豪门,不过是土鸡瓦狗!如果他们有胆量因为这事来找我们麻烦,那我们就再来一次杀鸡儆猴!” 不过十几岁的时候,她就敢为了替魏朝阳报破头之仇,而打断一县街头混混的腿,如今又怎么会畏惧所谓的世家豪门! 颜若凝的声音中浑不在乎,冷静异常,可这样偏却更让傅通感觉可怕。 这两个年轻人里,最危险的,怕不是魏朝阳,而是这个年纪轻轻就把学问做到全球顶尖的小女人! “颜先生,不论怎么样,我在委员会这边,会坚定支持你们!” 傅通挂上电话,叹了口气,转身走进门后的房间,看向地中间的男人。 坐在束缚椅上的朴昌看着傅通,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傅委员,你可以开始问了。” 联合审讯组的对朴昌的审问因为他一句是与郭家兴的交易而不得不中断。 秦青却没有立刻把这个审讯结果报上去,而是坚持完成了其他所有人审讯,看时间明心桐已经在新加坡落地,这才带着结果亲自去向傅通汇报。 得知此事的郭家兴暴跳如雷,断然否认与朴昌有什么私下的交易,并且要求公开与朴昌对质。 傅通也知道这件事情极为敏感,表面上是指向郭家兴,实际上却是指向他这个常务委员,当即决定亲自审问朴昌,并且安排了现场全程录像,哪位委员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在线观看。 ------------ 第七十五章 快来看神仙 “你为什么要说这是与郭家兴的交易?你们两个交易什么了?” 傅通沉着脸,尽可能不去想连城正在发生的事情。 对于他而言,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弄清楚朴昌这样说的原因。 至于那最后一支去袭击颜若凝的队伍是不是朴昌派去的,反而是次要的。 反正是不是福喜公司做的,都必须是他们的锅,要不然魏朝阳在连城那边可就师出无名了。 “傅委员,哦,不,应该是诸位海城委员会的常务委员。”朴昌看着傅通身后的摄像头,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郭家兴部长曾派人来向我承诺,只要按他的要求去做,就可以给我一个跳出福喜公司,在海城独挡一面的机会。说这话的时候,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呢。” 傅通冷冷地喝道:“朴昌,郭家兴派人去找你的事情,我是知道的,当时我们已经察觉了王京等人的阴谋,并且知道了福喜公司未经备案就捎收割队潜入海城的事情。我原以为这只是福喜公司内部的某些人的行为,所以才让郭家兴安排人去通知人,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把福喜公司卷得更深!” 福喜公司是东北亚地区五家委员会联合捧起来的,各家委员会都有利益在其中,傅通这样做完全无可挑剔,别说不怕当着其他常务委员说,就是到了总会当着总会最高十二人,也一样会这样说! 但这个责任郭家兴背不起来,只能他傅通来背。 朴昌“呵呵”笑了两声,“傅委员,你要是把摄像头关了,我就给你说一个关于海城天科大地运的大秘密。这个秘密涉及你们海城委员会内部,你要不要听?” 傅通霍然起身,不再答理朴昌,而是对站在一旁的秦道:“从现在起,不准任何人与他私下接触,确保二十四小时同步监控。”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朴昌这分明是想挑起海城委员会内部的斗争。 而在昨晚接连发生噩运骑士和无运死人两件事后,再加上海城出了王者级人运,现在海城委员会最需要的就是团结。 所以傅通果断拒绝再听下去。 这份果断决然,让朴昌有些意外,他微怔了一下,见傅通已经拉开房门,急忙喊道:“傅委员,你以为你是委员会里最先知道王者级人运的人吗?错了,你们海城委员会很早就有人知道王者级人运的存在了。最先图谋颜若凝王者级人运的,不是王京那帮人,而是你们海城本地的某些人!” 傅通脚步微微一滞,旋即毫不停留地走了出去。 朴昌哈哈大笑,“想知道是谁,随时过来问我啊,哈哈哈,但我只会对你说,因为我不相信其他的任何一个常务委员,哈哈哈……” 傅通面无表情地走出审讯室,看向正眼巴巴在走廊里等着的郭家兴,道:“看直播了吗?” 郭家兴晃了晃手机,“魏朝阳正在围着福喜总部大楼布阵,还介绍了他准备怎么做。” 手机屏幕上,镜头正紧跟着魏朝阳,讲解的声音连续传出。 “布这个隔绝阵呢,其实很简单,也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材料。 只需要正常的朱砂符笔和符纸就可以了。 我会找到九个福喜公司总部大楼地运与周围环境连接的关键点,把画好的符埋到地里。 因为隔绝地运之后,我就会立刻动手收割福喜地运,所以用纸符就可以。 如果收割持续时间较长,比如说需要天进配合啊,或者切断地运与周边环境联系比较麻烦啊,那就得视情况来变更制符材质。 可以换成木质的,不拘是桃木的还是杨木的,什么都可以,这个材质不挑啊,我们不是捉鬼驱邪,还得强调个桃木雷击木什么的,只要是木头就可以。木气养运,这是常识嘛。 如果需要的时间更长,那就得考虑不会腐烂的材料,这其中最好就是用玉石,不拘是什么玉,只要是玉就可以了。 好,我现在找到了一个关键节点,这里有个电线杆子,我现在就把符埋在电线杆子下面,埋符的时候选择一个比较好辨认记忆的标的,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注意事项。 我现在开始画符,这符呢,叫八壁四锁断绝符,线条比较复杂,我练的时间不长,这么空手画画不下来,所以我先照着画了一张标准符,然后啊,用这个淘宝买的学画画临摹神器,来投影描绘,就比较省时省力,还不会出错。当然,也可以去拼多多啊,拼多多上面更便宜,我买贵了……” 魏朝阳蹲在电线杆子底下,絮絮叨叨地画着符。 从屏幕镜头里,可以清楚地看到符的具体线条。 傅通就是一怔,然后马上反应过来,“找人记下来,这是炼运师收割地运的方法,他简直是疯了,居然在直播里公开传播收割运的秘法,这种秘法传出去,后患无……” 说到这里,他猛得停住了,抬头看向郭家兴,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他是故意的?” 郭家兴沉重地点头,“他是故意的!” 傅通突然想起了刚才颜若凝说过的话。 要想震慑住四方宵小,不仅仅需要实力,还需要足够的疯狂! 他们,果然够疯狂! “先安排人记下来。”傅通来不及往深了想,吩咐道:“等直播结束,把回播功能禁了,所有内容全部封存。” 虽然有些晚了,但他还是想尽可能控制这秘法的流传范围。 “知道了。不过,意义不大。”郭家兴把屏幕上的在线人数展示给他看,“在线人数已经突破十万!” “特么的!”傅通爆了句粗口,“福喜公司的人呢,就这么由着他在那设阵?” 郭家兴向旁边招了招手,便有工作人员送上来一个平板电脑。 “我刚安排人调取了福喜公司周边的监控摄像信号,你看吧。” 屏幕上以九宫格的形式同时显示着九个摄像头内容,而且还在不停的快速切换。 从各个角度可以看出来,福喜公司总部大楼已经被人团团包围了! 黑压压的,少说也得几百人,全都是精壮的男人,从衣着打扮神态举止可以判断,绝对都是手上有功夫的练家子。 堵在前门的人最多,已经跟试图冲出楼门的保安开始推攘,场面渐趋火暴,隐隐有失控的倾向。 而其他一楼的门窗,也有保安想要出来,却都被围堵的人给捉住,塞了回去。 傅通震惊了,“这么多人,他们是从哪儿调来的?” “魏朝阳和颜若凝的老家是武术之乡,这些人都是县里武馆的,从上午开始,陆陆续续赶到连城。” 郭家兴这个外联部长也不是白给的,虽然没有情报部专业,但对方没有任何隐瞒,稍稍用心就能查出来。 “这两个小年轻可真是……”傅通都没话可说了,重重叹了口气,“我会立刻提议召开一次紧急常务委员会议,讨论这次事件,师傅你带人去连城,无论怎么样,我们需要保证魏朝阳和颜若凝安然无恙,如果他们不能脱身,那你必须亲自把他们两个带回来,绝不能让他们落到其他人手里!” 郭家兴往审讯室里看了一眼,低声问:“你信朴昌的那话?” “我们折腾了一晚上,你不觉得缺点角色吗?”傅通反问。 郭家兴稍一思忖,便神情凛然,“坐地户?” 傅通点了点对,“他们太安静了,这不正常,至少齐家不应该没有任何反应。别说齐正光是常务委员,这里还有明心桐和明家的关系呢!” 齐家,海城地区最大的运灵师世家,明家都要联姻的地方豪强,在这次事件中,居然一点存在感都没有,这非常不正常! “我安排人抄一下朴昌的旧底。”郭家兴说完,犹豫了一下,又道,“你在海城这边也要千万小心。” 傅通笑了笑,“不用担心,只为了一个王者级人运,他们不至于这么疯狂,我再怎么说也是地方委员会的最高十二人,敢对我下手,那就是在挑战整个委员会的权威,再大的地方豪强也得被抹平!” 委员会的权威可从来不是靠说靠买的,而是实打实打出来的! “我只是得这事儿里透着的味儿不太对头。太诡异了。”郭家兴忧心重重,“这背后肯定还有什么我们猜不到的事情。” “你说,他们能不能猜到你?” 问出这句话的,是小白。 它此刻正蹲在玄女峰顶悬崖边的一块石头上。 滕文彦就站在旁边,向着天科大方向眺望,听到问话,便淡淡地道:“别人或许得猜一阵子,但那两个小家伙鬼精鬼灵的,胆大包天不说,还一肚子心眼,要是在福喜那边发现什么不对,肯定会第一时间就能猜到是我。” 小白有些烦躁地抬起爪子挠了挠头,“那你过后打算怎么跟魏朝阳解释?” “解释?哼哼,老夫纵横天下三百年,行事何须向两个小屁防儿解释!” 滕文彦语带不屑,神情霸气实足,身姿威武绝伦。 小白道:“他可是奉运仙使,你连他都算计,不怕他回头找你后账?” 滕文彦哈哈大笑,“奉运仙使又怎么样?就算他运法通神,可真要较量起来,我也不惧他。来海城这些天的布置你也是看到了。” 小白忍不住又抓了抓头,“我没有跟你说过上次遇到奉运天使的事情……咳,那次好几百炼运师,各带自己的本命运灵,布了绝户阵,准备了三年,把奉运仙使引过去伏杀,我当时跟的炼运师就参与了那一战。” “还有这事儿?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滕文彦惊奇地看着小白,“然后呢,他们胜了吗?” “他们胜了的话,现在炼运师怎么可能统共就剩下那么小猫两三只?”小白翻了个白眼,“奉运仙使一镰刀就割了好几百人头,全过程不超过一分钟,那些储运兽也一只没能逃掉,多亏我聪明,装成普通猫头鹰才逃过一劫。那镰刀跟魏朝阳拿的那把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完全相同,咳,镰刀杆尾巴那里有个磕痕,这么多年也没变!” 滕文彦呆了一呆,又看向天科大方向,咬牙道:“做都做了,还能反悔不成?他奉运仙使再厉害,我滕文彦也不是白给的。更何况,这一回事关重大,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输!” 说话间,往地上一坐,掏出手机来架到身前。 小白不解地问:“你干什么?” 滕文彦肃然道:“先看看魏朝阳怎么收割福喜公司地运,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你还要跟魏朝阳开战?”小白震惊了,“之前算计他和颜美女就算了,还想着开战?我跟你说,就算你真能打赢魏朝阳,颜美女那关也不好过。这俩人里,真正危险的绝对是颜美女。” “我就是那么一比方,先看看他这奉运仙使是不是真像传说中那么神!”滕文彦摊手道,“反正现在我们除了等,也做不了其他的事情,看看直播打发下时间也是好的嘛。” 直播屏幕上,魏朝阳已经将画好的符埋进了第一个关键点的电线杆子底下,然后开始走向第二个关键点。 背景画面里,不时有精壮的汉子在跑来跑去。 更远处的街边,已经站满了围观的人群,几乎人人都在举着手机拍摄,还有人已经支起了直播支架,正现场直播福喜公司大楼的冲突。 这种情况下,戴着口罩、举着手机拍摄的颜若凝毫不显眼。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福喜大楼周边规模巨大的冲突给吸引。 福喜公司楼里的保安已经开始向外硬冲。 拦在各个出口的武馆众人拿钱办事,自然是毫不退让,干脆利索的动起手来。 本来颜若凝让他们来是给拍摄人员保驾护航的,但临时决定提前动手,颜若无的团队还没到,只能颜若凝自己亲自来拍,便联系先期抵达的武馆众人改了委托,让他们围堵大楼,不准任何一个人出来。 既然任务变了,这价钱也跟着提了,颜若凝把魏朝阳那四十万都填了上去,自己又补充三十万,凑到七十万,到场的三百多人,按人头能一人分两千多,别说搁县城那边,就算搁海城也绝对是大手笔。 福喜公司虽然规模大,行事霸道,手下也确实有精干的收割队、行动队,但这些队伍自有驻地,不可能都挤在总部大楼。 这边的工作人员主要都经营和行政,论动手那肯定是不行的,只能主要依靠保安。 但保安欺负个普通人还行,好几百号练家子面前,那就跟白给一样,只冲了一波,就被打了回来,个个带伤,再没有勇气往外冲了,只都挤在门口在那里喊叫咋唬,虽然不敢往外冲,却也不敢就这么散去,毕竟身后主管盯着呢。 保安主管也看出情况不妙来了,赶紧打电话上报。 这消息就一层层的报到了最高层。 此时福喜公司的总经理姜哲威正带队在新加坡的委员会运总部运作泰国猎运的相关事宜。 这是福喜公司接下来的重要工作方向,如果能够运作成功,在猎运的同时,在泰国正式成立分公司,就可以打开公司困于东北亚的局面。 所以不仅姜哲威在新加坡运作这事儿,董事会的几位主要董事也都在新加坡。 以至于此时在福喜公司主持工作的,只有一位常务副总经理,叫毛保利的,平时保证公司正常运转还行,遇上这种大事,却是傻了眼。 不是说他就没有能力应对,而是姜哲威这人揽权极重,对手下这些副总特别提防,不是必须的权力,绝对不会放给他们。 比如这次他去新加坡,放给毛保利的权限,也就一般经营权,但涉及到收割队、行动队,他却是没权力调动。 以至于面对眼前这局面,他亲自给留守连城的行动队和收割队队长打电话下命令都不好使。 这些队长,都是姜哲威的亲信,平时就不大看得上毛保利,这工夫怎么可能听他调遣? 魏朝阳公然直播宣称要收割总部大楼地运的事情,他们也知道,但却不相信魏朝阳能做得到。 只有像他们这样的内行人才明白收割地运有多复杂难搞,就算是收割队动手,也至少得花个十天半个月才能搞定,魏朝阳一个人要一晚上就把总部大楼地运给收走,在他们这些内行人看来,简直就是场笑话! 要不是颜若凝开直播的时候,把评论发言功能给禁了,他们高低得上去整两句。 所以,毛保利火急火向他们求援,反倒被他们好一通嘲笑。 毛保利又急又气,只能给远在新加坡的姜哲威打电话。 可谁知道连打过去几次,都立刻被按断了。 毛保利急得团团乱转,竟然无计可施,以至于诺大的福喜公司,总部足有上千人,竟然就这么被困在楼里,要么用手机看直播,要么趴在窗户上往下瞧,只能眼睁睁看着魏朝阳嚣张无比地围楼布阵。 魏朝阳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把九个关键点的符埋全部埋好。 由此隔绝阵便正式建了起来,而几乎是紧贴着福喜公司总部大楼,最多只把楼四周的几处绿化带给扩了进来。 范围这般小的隔绝阵,可以说是听都没听说过。 看直播的内行人士看了都直摇头。 隔绝阵想要起作用,最好是按目标地运范围做倍数区域设置,这样才能确保隔绝完整不出遗漏的同时,还能借地势之力实现持续隔绝。 像魏朝阳这么布置,既容易出漏,又不可持续,分明是个半吊子。 福喜公司收割队和行动队人员不能在直播间评论,实在憋不住,就四处出击,或者是去公司内网上或者是去委员会下属的各社交平台,纷纷发贴子嘲笑。 什么说是炼运师,其实是小丑。 什么这要能收割了地运我直播倒立吃屎。 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收割行动。 他们都是专业人士,喷得有理有据,以至于一时竟然没人敢于反驱,倒是有许多同行纷纷跟贴表示赞同,各种花式角度对魏朝阳的做法进行嘲笑。 滕文彦倒是没上网嘲笑,可也忍不住对小白说:“他这阵布得太小了,根本起不到完全隔绝的目的,收割的时候,要是牵连周边地运和环境太多的话,根本都带不起来,倒是不用担心会导致地难了,只是脸面上不好看。还说什么显一显他们的本事震慑宵小呢,这么一折腾,是个人都要有胆子来琢磨一下颜若凝那王者级人运了。” 小白沉默片刻,突然展翅而起。 滕文彦莫名其妙,赶忙问:“你干什么去?” “我去连城,跟魏朝阳说一下这个。” 小白抛下这句,便迅速飞得没了影子。 滕文彦忍不住气哼哼地道:“这死鸟也不知是站哪边的,难道还真想投了魏朝阳不成?” 说完,又往天科大方向瞄了一眼,然后才把视线移回到直播上来。 屏幕上,魏朝阳已经重新站到了屏幕正中,微笑着说:“好了,我现在已经布完了隔绝阵,接下来的第二步,就是切断福喜总部地运也四周的联系。这一步呢,我会和第三步的收割同步来搞,原因大家都懂,福喜肯定要派人来阻止我的嘛,所以我得以快打慢,在他们来人之前,完成收割。哎,怎么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终于注意到评论区的安安如也了。 颜若凝道:“我开播的的时候就全员禁言了,我们又不需要搞互动,干嘛看他们瞎嚷嚷。” 魏朝阳道:“没准儿有什么好的意见建议呢,直播不开评论,总觉得少点什么。万一有什么特别重要的话想说给我们听呢?” 颜若凝道:“我之前看了,礼物里有个火箭,一刷就能拉横幅,想说的话可以直接显示在横幅上,到现在都没人刷火箭,可见是没什么话要说。” 魏朝阳,“……” 妈蛋,那火箭三千一只呢,谁会闲得那么蛋痛,只为了说句话就刷个火箭! 可他还没等再说话,却屏幕上刷地飞过一支火箭横幅。 紧接着,第二支、第三支……密密麻麻的从屏幕上飞过! “牛逼吹得山响,阵都摆不明白,还敢收割地运,累不死你!” “瞧把你能的,还怕别人阻止你,但凡懂行的,都在等着看你笑话呢!” “我要是你就赶紧收摊子滚蛋,别等会出大丑!” “还炼运师呢,连收割地运都不会,什么破炼运师!” “滚蛋,滚蛋,滚蛋……” “憋死老子了,三千块也得喷你一句,傻缺,滚蛋!” 魏朝阳目瞪口呆。 好家伙,三千块一句,就为了喷他,这帮人什么毛病? 他哪知道这些人早就憋得狠想现场喷他了,结果被颜若凝这么一提示,登时想起还有这么个功能来了。 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运灵师圈子里搞直播的人比较少,也没什么特别有意思的内容,大家平时白嫖惯了,没有刷礼物的习惯,多数都不知道还有火箭横幅这么一说。 现在既然知道了,说什么得喷他三千块钱的! 这一眨眼工夫,就刷刷的好几百大火箭,横幅飘得满屏幕都是。 此时在线人数已经接过二十万,哪怕想喷他的只有百分之一,也两千人呢。 魏朝阳忍不住道:“都说直播来钱快,果然不假,这有钱人真是太多了。” 换了他,可舍不得花三千块喷一句。 颜若凝道:“行了,赶紧动手吧,不要浪费时间了。” “好了,各位,我现在就要开始了,不要眨眼哦!” 魏朝阳刷一下换上了红袍子的工作套装,抡着镰刀纵身而起,围着福喜公司大楼忽隐忽闪,高低飞舞。 这一下可太抢眼了。 现场哗一下炸了锅,所有人都举起手机,对着空中疯狂拍摄。 堵在楼门前的武馆众们也顾不上打架了,纷纷举起手机追拍。 楼内各层的工作人员也都喊人的喊人,拍摄的拍摄。 天还没黑呢,居然就闹神仙了,哪能不赶紧来看! 什么抖音快乐小红书,微博知乎哔哩哩,空中飞人大变神仙的关键词瞬间全部冲热搜。 这当真是举国震惊了。 但凡有能上网的,全都呼朋唤友叫爹喊娘的来看神仙! 所有人都纷纷猜测这围着大楼狂转的红袍神仙在干什么。 就见他一圈圈舞着镰刀飞个不停,却不见有其他动作,看起来很像搞行为艺术,又有点像发神经,反正不像正经人就是了。 可事实上,在普通人的视野范围之外,魏朝阳正挥舞镰刀,将那些青藤与外间相连的细枝逐一切断。 随着由高到低一圈圈转下来,所有细枝全都被割得干干净净。 为了以防万一,魏朝阳又从下到上,从上到下转了两圈,反复确认没有遗漏之后,这才落到地面,抡起镰刀,贴着地面绕楼割了过去。 这一圈割下来,青藤被齐地皮切断,缠在大楼上的藤身开始剧烈晃动。 也就在这一刻,周遭环境大变。 旋风平地而起,围楼呼啸,被圈进隔绝阵的绿化带快速枯萎。 地表的水汽急剧蒸腾,汇成淡淡白雾,随着旋风在地表转动。 魏朝阳飞到楼顶上方,拽起捆运绳,往青藤顶端一绑,旋即拽着绳子冲天而起。 ------------ 第七十六章 运赠他人 一道淡淡的青气,足有比高楼还粗,比大楼还高,随着冲天红袍蜿蜒而起,如龙似蛇,绵绵不绝,直上夜空。 无数手机记录下了这骇人的一幕。 安稳盘坐的滕文彦猛得站起来,差点没把手机摔到地上,眼睛瞪得老大。 “这,这是地运显化?这怎么可能! 他布的阵太小太紧,他断的联系时间太短太仓促,他甚么都没有准备收容地运的法器!” 地运只有被完整无缺收割时,才会显化出肉眼可见的形状! 但凡有一点与周边的联系没有被切断,收割的时候都会牵扯导致地运残缺! 眼前这场面说明魏朝阳真的把所有联系都切断,而且实现了完全的隔绝! 这样一来,不仅地运收割得完好无损,还不会牵联周边导致地难! 滕文彦当了三百年炼运师,见识过的收割场面不计其数,但这地运显化却只在故老传说中听过,从来没有亲眼见识过! 从来没有人,能够百分之百切断地运与周边的联系! 可今天,他却见识到了! 于是三观稀碎。 布了个行家一看就忍不住会发的小阵,很随便地围着目标转了几圈,然后就能把地运完整无损地收走! 这就是奉运仙使的能耐吗? 果然非人力能比拟啊! 此时此刻,直播屏幕上连绵不绝的火箭横幅全部消失,安静得仿佛一个观众都没有了。 可事实上,观众人数正在飞快上涨,本来没有来看的,也因为这惊人的一幕,被亲朋友好友拉了过来。 “快去总部!” 福喜公司的收割队和行动队如梦初醒,再顾不得看直播了,慌里慌张的收拾带队,前往总部。 虽然,地运已经被收走,现在去也做不了什么,但他们现在过去可不是为了地运,而是为了自己! 只要赶到现场,以后被上面质询起来,也可以回个全力赶往支援可惜没能及时赶到,再不行还可以把黑锅扣到毛保利头上,全怪毛副总通知太晚太迟。 总之,做为姜总经理亲信,在姜总没有倒台之前,这个黑锅肯定轮不到他们来背就是了。 而此时此刻,正站在办公室窗前向外观望的毛保利已经腿软到无法站立,一屁股坐到地上,看着窗外连绵不绝持续上升的青气,欲哭无泪。 在看家期间,把总部地运给弄丢了,别说自家这个副总的位置了,连小命都很容易不保! 福喜公司的张狂狠毒可不仅仅是对外人,给公司造成重大损失后莫名其妙失踪的员工,就毛保利自己知道的,就得有十几个!其中有好几个,甚至是他亲自安排的。 没人可以在造成公司损失后不用负责! “一定还有办法,一定还有办法。” 毛保利两眼呆滞,喃喃自语,正彷徨不知所措的当口,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他看到号码,突然惊醒过来,立刻接起电话。 “毛总吗?我是郭家兴,正在赶往连城,可以救你一命!” 毛保利一听,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连声问:“郭部长,都需要我做什么!” 在这一刻,他终于反应过来了。 想要在福喜公司手上逃脱性命,唯一的选择只有委员会! 只有委员会才能对抗福喜公司和那些地方豪强世家。 虽然福喜公司背后有五个委员会,但能够给他提供庇护的,显然只有海城委员会! 海城方面已经向其他四家委员会发函,要求他们就福喜公司的违规行为在各自范围内开展调查和处置。 函刚一发到各家委员会,毛保利这里就接到消息,同步传来的,还有海城方面查封福喜分公司的情报。 显然海城委员会已经下定决心与福喜公司绝裂。 所以毛保利在接到郭家兴的电话后,第一时间反问的,不是怎么救他的命,而是需要他做什么。 只有他有用处,海城委员会才会提供庇护! “福喜公司注定要成为历史了,但我们需要一些更有力量的证据,你懂吗?我会在四十分钟后抵达连城机场,希望你能赶上返回的飞机!” 郭家兴没有再给毛保利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也是在给毛保利制造压力。 既然魏朝阳收走了福喜公司的地运,那么两者之间的冲突就已经激化到不死一方不会休止的地步。 对于郭家兴而言,无论是从傅通的角度,还是从自己的角度,都没有别的选择,必须要支持魏朝阳。 所以他在看到魏朝阳成功收割地运后,便意识到在福喜公司看家的毛保利已经因此陷入了死地,立刻就打出了这个电话。 想要干翻福喜公司,仅靠他们在海城的违规行为是不够的,必须得更多更充实的理由,而且是能够拿到台面上来的才行! 做为副总的毛保利,就算被姜哲威压迫,权力较小,也肯定比外人更容易拿出相关的证据。 运气公司,想挣钱,哪有不违规经营的? 这种事情各级委员会都心知肚明,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毕竟要挣钱离不开这些运气公司! 但是,这些平时没人计较的事体,真要到了坎节儿上,端出也一样是要命的! “真不愧是炼运师啊,这么一出,简直不次于神仙的人前显圣!露这么一手,足够震慑四方了!” 郭家兴看着屏幕上冲天而起的青气,禁不住连声赞叹。 突然,屏幕上又开始飞起火箭,连续不绝,拉过的横幅密密麻麻遮蔽了整个屏幕。 “大佬牛逼!” “不愧是传说中的炼运师!” “想不到我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传说中的地运显化!” “魏大师,简直太厉害了,你收徒弟不?我愿意拜你为师!” “魏仙长,缺小弟不,我不要钱,自带干粮,只要收我就行!” “求魏大师联系方式!” 火箭横幅都疯狂了。 不仅会飞,还会完美收割地运,这种大佬居然能见到活的,谁不想抱个大腿? 郭家兴看到这一幕,心里就是一动,立刻吩咐身边的手下,“让客户端后台挂个开屏推,就说魏顾问准备在海城开办经营公司,欢迎各方有志之士前来应聘!” 那亲信手下便问:“部长,这好事儿不得先可着咱们海城人来吗?你这一打广告,趁着这热乎劲儿,不知道多少人会跑来凑热闹,抢的可都是咱们海城人的工作机会!” 郭家兴道:“你懂个屁,要全是海城人,魏顾问那边能放心?这集团只要在海城,还能缺了你们的好处,别在这上面眼皮子浅。还有啊,我发这个消息,不只是为了招人,而是让大家都知道,魏顾问成立了公司!既然有这个公司,那福喜就没什么存在的意义了。到时候所有福喜的敌对力量都会借这机会找过来!想要打翻福喜,我们必须得团结足够多的力量才行!以前福喜公司势大,压得这些人抬不起头来,可现在魏顾问公开扯了旗子,傻子才不会凑过来!” 收了地运,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当魏朝阳成功的那一刻,才意味着双方战争的真正开始。 郭家兴看向飞机舷窗外,琢磨着福喜公司和背后的各方势力会如何反应。 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自窗外飞过。 那是一只白色大鸟,看起来是只猫头鹰。 郭家兴不禁一怔,旋即笑了笑,自语道:“火神这样的人物,见识了魏顾问这手段,也坐不住了啊。” 飞过去的,正是小白。 正常来说,猫头鹰的速度是赶不上飞机的。 但小白它毕竟不一般,正经猫头鹰它也不会说话啊。 超越个把支线小飞机,还是没有压力的。 小白并没有注意这架飞机,全力以赴向前疾飞。 十余分钟后,便抵达连城上空。 远远便瞧见,一道粗大的青气腾腾而起,直入星夜。 小白不禁吃了一惊。 虽然总是吐槽滕文彦,但对于他的本事,小白还是比较信服的,所以才会急三火四地赶来连城知会魏朝阳。 可万万没想到,滕文彦居然走了眼。 魏朝阳不仅成功了,还实现了完美收割! 那么它赶过来的意义也就不存在了。 还需不需要过去呢? 过去的话,要是万一被问起走漏消息的事情,它该怎么说? 小白犹豫着在空中徘徊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拿定主意,向着青气方向飞过去。 靠得近了,就见如龙般的青龙顶端,有个飘逸的红袍手提着一端系着青气的长绳,头顶“收割”两个大字,比袍子还要红,分外抢眼。 但这两个字,在视频里的身影中是没有。 也就是说,普通人看不到。 如果能够看到的话,或许就不会有人敢于轻视魏朝阳了吧,比如说滕文彦。 毕竟,能在脑袋上顶东西的,那不是神仙就是妖魔,反正都不好惹! 小白飞到红袍近前,招呼道:“魏仙使!” 魏朝阳早就注意到了小白,反问:“你来干什么?” 小白道:“老滕看直播,说你布的阵有问题,我就想着来告诉你一声……” 魏朝阳晃了晃手中的捆运绳,那条粗大的青气也随之扭动起来,引发了下方如雷般的惊呼,“那可让滕前辈失望了,我这已经把地运绑出来了,等全都拎起来,就可以完成收割。” 小白听魏朝阳话里有些阴阳怪气,便道:“老滕不是要坑你们,只是想借你们的势……” “这不是他把消息透露给福喜公司的理由。”魏朝阳毫不客气地打小白,“他想做什么,可以跟我商量,而不是偷偷的利用我们!之前他帮了我,我很感激,也记得他这份人情,但一码归一码,这次的事情,他必须要给我和颜颜一个交待。” “老藤这事儿要是办成了,对你们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小白还想尽力辩解,可魏朝阳却突然一摆手,“成了!” 随着这句话,便听下方传来轰隆一声炸响,宛如平地起雷,吓得围观众人纷纷发出惊呼,下意识捂耳后退。 便在这一声炸雷中,那道青气蜷曲而起,卷成了一个巨大的球状,彻底脱离了福喜公司大楼。 便在这一刻,隔绝阵内的草树全部枯死,大楼表面剥落锈蚀,仿佛突然间就经过了几十年时光的侵腐,变得陈旧不堪。 楼内的各个角落变得潮湿不堪,更有大量千奇百怪的虫子爬了出来。 这些平时总是避着人在阴暗角落里的虫子仿佛得了失心疯般,没头没脑地四处乱爬,地上,墙上,桌上,到处都是,惹得连声尖叫不断,整个大楼都乱成一团。 巨大的青气团,在魏朝阳眼中却是根卷曲虬结的长藤,密密实实地缠在一处,直径却也超过了三米。 缕缕青气不停自长藤上散发出来。 魏朝阳便感觉到了大量运力涌入。 红袍、镰刀和捆运绳都因着运力的涌入而闪动起微微的光芒。 魏朝阳伸手轻轻摸了摸这青藤。 运气:落财福藤,青藤结子绕福行,散作人间万斛金。 视野中的青藤突然发生了变化。 青藤周边有突然闪过千丝万缕的丝线,宛如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 而散逸出去的青气也不是漫无目的,而是想要与那张网上的线联接上。 可是似乎有无形的力量在阻止这种行为,青气方一搭到网线上,就会散乱消断,仿佛被什么人一下子打断了般。 这情景一闪而逝。 快得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可是仅仅这么惊鸿一瞥,便给魏朝阳留下了无法抹去的深刻印象。 那巨大的网仿佛将整个天地都笼在其中,宛若神迹,充满了令人畏惧的伟力。 魏朝阳不由恍惚了一下,缩回手,重新去触摸青藤,那大网却没有再次出现。 小白见魏朝阳对着青气摸来摸去,便道:“地运散得特别快,得尽快把它装起来才行。呃,储存地运的方法你懂吧。” 这句问话就很有技巧。 因为只要问了,那魏朝阳就一定懂。 魏朝阳看向小白,笑了笑,问道:“小白前辈,如果我和滕前辈因为这件事情起了纷争,那么你会站在哪一边?” 小白犹豫了。 之前一会儿说要跟魏朝阳,一会儿说要跟颜若凝,那都是扯淡,谁都不会当真,可现在却不能随便说了。 “只凭你收割地运这手段,老滕就斗不过你。不过,我还是会跟他一起。” 魏朝阳道:“我可是奉运仙使,还有好些本事没有使出来,跟了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小白叹气道:“我要是只普通猫头鹰就好了,也不会这么纠结,专心给老滕做储运兽就行,唉,这做鸟也得讲义气,我跟他三百多年了……” 魏朝阳没等小白说完,抬头向远处的海边方向望了一眼,“我要去处理一下这地运,跟我一起吧。” 说罢,纵身飞去。 小白楞了楞,赶紧跟在后面。 魏朝阳一气飞出海岸,缓缓降到海面上方,把落财福藤浸到海里,然后把手里的绳子塞到小白爪子里,“帮我拿着,我去做个容器就来。” 小白不解,“为什么要浸到海里?” 魏朝阳解释道:“海纳百千,万气汇聚。这地运收割之后,没了环境滋养,所以才会快速散逸,用海水浸泡,一是可以减缓散逸速度,二是可以借海洋所聚万气做个洗涤,清除在原本环境中,所联系的各种运气带来的杂质。” “运气里还有杂质?”小白歪了歪头,“从来没听说过。” 然后它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老滕失算了,活了三百年以为什么都见过,太自以为是了,你饶他一条老命吧,咳,要是杀了他的话,跟他绑定的长命百岁也会严重受损,弄不好会退化回运数。” “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他了。我又不是福喜公司,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魏朝阳一笑,转身飞起。 “骗谁呐,奉运仙使眼里只有运,没有人,视人命如草芥。” 小白嘟囔着,忧心重重,叼着捆运绳,在海面上来回转悠,就见着泡在海水里的那团青气越来越小,但却越来越凝实,没大一会儿,就缩成人头大小一团,碧绿碧绿的,宛如玉石一般。 便在这当口,魏朝阳飞了回来,手里拿着块白玉牌,标签都没摘呢,一看就是在哪家玉器店买来的。 玉牌两面都已经画了密密麻麻的符纹。 地运不比人运,只能以地产之物为存储,主要就是各种石头,而这其中最好用的就是玉石,能够最大限度保持地运活性。 当然了,就算是用玉石来存储,也是属于死存的一种,不能长久这么存着,必须得在一定时间内给这地运找个去处重新入土。 魏朝阳飞到小白身边,接过捆运绳,往起一带,抓住破水而出的碧绿青气,在手中揉了揉,一把按进玉牌。 白色的玉牌瞬间变成了碧绿色,倒似从白玉变成了翡翠,鲜绿欲滴。 魏朝阳反手就把玉牌挂到小白脖子上,“小白前辈,你回去跟滕前辈说,这地运算是我感谢他之前的帮助。” 小白一听就急了,“魏仙使,老滕真没有害你的心思。他就是太重视这次比斗了。你不明白,这场比斗持续了三十年,结果对老滕至关重要,他不敢输也不输不起,所以才起了利用你们的心思……” 魏朝阳摆手道:“小白前辈,这话不能你来说。刚遇上滕前辈的时候,我就在想,像滕前辈这样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在海城,既然不是为了王者级人运,那就肯定要有其他大事要办,只是为了给人换运灵,不至于。可是,滕前辈一直都没有对我说过。 我觉得,他是不相信我吧。毕竟,才认识几天,跟陌生人也差不了多少,哪可能什么事儿都对我说?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各人也有各人的立场,他不怪他,希望他以后也不要怪我! 小白前辈,你走吧。” 小白欲言又止,重重叹了口气,展翅飞走。 魏朝阳微微叹了口气,旋即腾空而起,返回连城。 到了福喜公司附近,借着黑暗潜行落地,收起工作套装,这才去之前的咖啡厅找颜若凝。 这是两人之前约定的碰头地点。 离着老远,却见咖啡店前的街面上黑压压的站了好些人。 都是神情剽悍的年轻男女,穿着统一的西服套装,少说也得有两三百人,肃然而立。 这场面,实在是太过吓人,以至于附近街面上,都见不到人影了,连个躲远拍视频的都没有,也算是比较罕见的事情。 等再走近些,看得更清楚,才知道原因。 地上躺了好些人,有的一动不动,有的在痛苦呻吟。 而颜若凝就坐在咖啡店摆在外间人行道上的小桌上,端着杯咖啡,好整以暇的轻品着,泰然自若。 咖啡店里早就没了客人,只剩下一众抽着脸的服务员挤在柜台旁边,向外张望,既不敢出去,也不敢关门。 魏朝阳便径直走了过去。 一靠近,便有两个男人上来拦阻,“没看前面办事儿吗?离远点!” 魏朝阳一笑,自报家门,“我是魏朝阳!” 那两个男人脸色同时大变,对视一眼,突然齐齐出手,抓向魏朝阳。 魏朝阳猛得地加快速度,从两人伸出的两手缝隙间穿过去,挤进两人中间,伸手抓住他们两个的肩膀,顺着前进的步伐一带,就把两人结结实实地摔到地上。 这动静闹得极大,引得那一众数百男女都扭头看过来。 魏朝阳拍了拍手,大大方方地向着他们走过去。 “是魏朝阳!” “他是魏朝阳!” 有人认出了魏朝阳,发出低呼,引得人群蠢蠢欲动。 “抓住他!” 有人低喝了一声,所有人全呼啦一下全都拥了上来。 魏朝阳迎着众人向前,脚步不停,但凡靠近的,伸手抓了便摔倒地上,如此往前走了十几步,便摔了十几人,简直好像大人欺负小朋友一般。 如此声势,骇得后面众人尽皆失色,下意识向退躲闪,竟是呼啦啦让出一条通路来。 魏朝阳昂然自人群中走过,坐到颜若凝身旁,看着明明已经吓破了胆不敢上前,却又不愿意离开的众人道:“你们福喜的地运,我送给了火神滕前辈!” ------------ 第七十七章 搅动风雨起 在场众人,“……” 他们都是福喜公司的人,有收割队的,有行动队的,还有总部的。 颜若凝在魏朝阳收运成功之后,便通知堵门的武馆众撤退。 这么大的场面,要是不见好就收,后患无穷。 没了人堵门,福喜公司的人总算是冲了出来。 可是冲出来,他们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明明之前还能接收到毛保利的指示,可是地运被收走,毛保利的手机就再也打不通了。 去办公室找人也没找到。 这么大个副总,原地失踪,能相信? 毛保利这一失踪,远在新加坡的姜哲威又一直联系不上,诺大个的福喜公司群龙无首,所有部门都是各有想法,其它管理层更是一个个都老老实实,没有一个想出来搞什么力挽狂澜的。 毕竟这时节站出来,那就很可能要跟毛保利一起背锅的。 最后,茫然无措的众人唯一的共识就是跟着颜若凝,只要跟住她,就能找到魏朝阳,到时候仗着人多势众,还不能把地运再抢回来吗? 他们最开始的时候,甚至还有绑了颜若凝的想法,但敢上去动手的,都被打趴在地,剩下的也就都老实了。 理由嘛,也是现成的,魏朝阳才是正主,得保留实力来对付他! 可现在,魏朝阳出场先声夺人不说,还立刻就说地运已经给了滕文彦! 这就让在场的福喜公司众人有些坐蜡了。 要说面前这两人公然抢走了公司地运,那是必然要报复回来的。 可怎么报复,那得公司高层说了算,他们现在属于私自行动,赢了不见得有功,败了肯定有罪! 要是地运在这里,还得值得豁出去抢一抢,可现在地运也没有了,动手的意义就全都没了。 众人一时彷徨无措,只能继续围着,头头们则缩在人群里拼命打电话。 这时节,必须得有个能出头做主的人才能决定接下来怎么办。 相比福喜公司众人,魏朝阳和颜若凝就轻松多了。 听到魏朝阳这么说,颜若凝就笑了出来,指了指桌上的手机,“直播没观呢。” 魏朝阳一口将整杯咖啡喝尽,才道:“我知道,事实如此,没什么不能说的。滕前辈向来敢做敢当,豪气盖天,哪能让我们年轻人背这个锅?” 颜若凝道:“这个我不太懂啊,不过他这么个炼运师,真想要福喜公司的地运,自己动手来抢不就得了,哪还用着借你的力?” 魏朝阳道:“人家前辈高人,安排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呗,他自己留在海城不走,肯定是那边有更重要的事情。” 于是远在玄女峰顶的滕文彦气急败坏地摔了手机。 他不是没有想过魏朝阳在知道自己泄露消息后,会采取什么样的报复,想来想去,不外是打上门来之类的讨还公道,哪知道魏朝阳这操作完全出乎意料,居然把福喜公司的地运给了自己! 这么一来,傻子都会以为魏朝阳这么操作的背后是自己的示意! 如果解释不清楚,福喜公司和背后的势力,肯定要把主要目标定在他这个纵横三百年的大高手身上,而被认定为前台操作的魏朝阳最多也就是个顺便目标罢了。 特么的,黑,真是太黑了! 这一对小年轻的心眼儿倒底是怎么长的,不怕是天生的坏种吧! 居然能这么轻松的反手就把黑锅扣到他这么个老前辈的头上! 他自然是不怕委员会找他麻烦,可问题是,这个说法一旦传开,之前他透露消息的做法就变成了无用功,反而会让他准备对付的目标提高警惕! 可以说,魏朝阳这一招连消带打,轻描淡写地就把他的小算计给抽了回去! 正狂怒的当口,小白从天而降,把脖子上挂的玉牌一亮,“魏朝阳给你的,感谢你之前给他的帮助!” 地球人都知道,人运有价,地运无价! 尤其是这种完美收割的地运,绝对是一等一的稀有宝贝,答谢什么帮助都足够了。 魏朝阳以地运酬谢滕文彦,搁到哪里都说得过去。 这却让滕文彦有苦说不说,心塞到极点,气急败坏地道:“你是不是傻?给你就要啊,这玩意烫手的。” 小白气哼哼地道:“你背后泄露消息,魏朝阳认为你出卖了他,打算跟你好好说道说道,这地运是用来跟你断绝之前那点交情的,我不要,他就不会给你了?我给你带回来,才真正有回转于地,要是让他亲自给你,那就是决裂了!” 滕文彦道:“他刚在直播上当众说把运给我了,还说是我在背后指使他们这么做的。这是直接要让我变成东北亚运灵师豪门世家的公敌啊!” 小白呆了一呆,然后看着滕文彦,极为诚恳地道:“老滕,听我一句劝,你斗不过魏朝阳,更何况还有颜美女帮他,你去认个错道个歉吧,回来的时候,魏朝阳可是留了个话头,不听我解释,而是要你自己去解释!” “我滕文彦纵横天下三百年,从来就没怕过谁!”滕文彦喝道,“区区两个小辈,加起来不到我六分之一的年纪,想让我对他们服软,想都别想!” 小白叹气道:“这第一呢,你刚拿到长命百刚的时候,比谁都怕死,见势不妙,该溜就溜,该软就软,一百多年都这样,而且你现在怕的人也好些呢。这第二呢,魏朝阳不是什么小辈,而是奉运仙使,当年一招割了好几百炼运师脑袋的奉运仙使不是他本人,也绝对是他师长,那一次几乎就杀绝了炼运师的传承,对着这样的人,别说你这个混了三百年的前辈,就算是云岛的楚韵仙见了也一样该认怂认怂。这里也没别人,你这吹牛逼给谁看呢?” 滕文彦面孔涨得通红,“我,我,我不是吹牛……我,再怎么说我也是前辈,利用一下他们些后辈怎么了?如今的年轻人真是一点尊老敬长的好习惯都没有,就算怀疑我,至少也应该来当面问问,确认是不是我,问问我是不是有苦衷,哪在这么直接上来就下黑手的。我要是这么认怂了,还有什么面子可言?我绝对不会向他屈服!” 小白把玉牌甩到地上,不高兴地说:“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要非一条道走到黑,那也无所谓,放心吧,到时候我会帮你收尸的,反正我已经收了几十回尸了,这业务也熟。” 说完,一展翅膀就要飞。 滕文彦赶紧一把抓住它,“哎,哎,你别走啊,咱们再商量商量……” “泄露消息的时候,你也没跟我商量!”小白梗着脖子道,“现在又不听我劝,还有什么可商量的?” “唉,唉,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这些天了,折腾得这么大动静,那老妖婆纹丝不动,跟缩进壳里的王八似的,连头都不露,我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眼瞅着约定时限就要到了,我这不是着急嘛。” 滕文彦苦着脸叹气,看着小白道:“你也知道,我这几年就这么点念性了,要是能赢了这一局,拿到那东西,便是把长命百岁赔出去,也绝对值当。” “你魔怔了。”小白道,“长命百岁不好吗?人间帝王梦寐以求的长生不死,还满足不了你吗?为什么非得求那种虚无飘缈的东西?我活了那么多年,就没听说过什么人能做到!” “可是,贝加尔湖底下的东西你也看到了,那就是明证。既然知道了,我就不能这么浑浑噩噩的活下去!”滕文彦的语气变得深沉了起来,“无论如何,我也要先完成这一局。这个我不能跟魏朝阳说,说了,就算是赢了,那老妖婆也绝对不会承认。” 小白翻着眼睛说:“以那两人报复不过夜的风格,我就怕你还没跟老妖婆做这一局,就先被他们两个给玩死了!” “所以,小白,你得帮我啊!”滕文彦立时变得可怜巴巴,“我可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也不希望我就这么死得莫名其妙吧,你跟魏朝阳和颜若凝处得都不错,帮我解释解释呗,至少帮我拖延一下时间。” “你死了我就省心了,跟着颜若凝绝对比跟你好。”小白又翻了个白眼,抬起爪子,把滕文彦的手推开,一展翅膀腾空而起。 滕文彦看着小白远处的身影,不由重重叹了口气。 小白蛇鬼头鬼脑地从领口钻出来,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 滕文彦轻轻拍了拍它,看着天科大方向,呆了片刻,突然道:“不对,不对,就他们两个的心眼儿,如果没有我这事儿,难道就会老老实实地背了强抢地运的祸?那他们原本是打算让谁来背这个锅?” 一念此至,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赶忙又把摔在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 屏幕虽然裂了,可还能用,直播也依旧在继续。 只是画面上,已经不仅是那些进退维谷的福喜公司工作人员,还多了好些人。 空中甚至还能看到直升飞机在盘旋。 雪亮的探照灯柱正罩在安然稳坐的两人身上。 大批穿着黑色作训服,背后印着“运监”两字,带着明显作战风格的人员已经从四面将咖啡馆团团包围。 前面的人带着近战器械,而后面的人则已经背上了枪械。 “我们是琴洲委员会第一安全支队,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弃抵抗,接受拘捕!” 带队者举着高音喇叭大声呼喊。 相对于海城,琴洲与连城直线距离更近,只隔了一个海湾,所以最快赶到现场。 公然收割地运,严重违反委员会规定,琴洲派人来抓捕,名正言顺。 只是以前他们可没有对连城这个三不管的地界上发生的事情反应得这么迅速! 在这前所未有的效率之后,是直播后续影响在快速的扩散,各方都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 琴洲委员会不是反应最快的,但却依靠着距离优势,成为第一个到场的。 带队的,不是安全支队的队长,而是琴洲委员会最高十二人之一,董成国。 不过,他并没有干预现场一线行动,而是站在后方高处,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略有些昏黄的路灯和咖啡灯的霓虹交映,将店前那一方小小天地映得光影斑驳。 咖啡店前那一对年轻的男女的悠闲轻松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那绝对不是伪装出来的。 是什么给了他们信心,让他们在强取福喜公司地运后,不但没有立刻逃走,反而留了下来。 董成国的心情可不像脸上表现得那么平静。 上午的时候,琴洲委员会就接到了海城委员会的发函,最高十二人为此特意召开了一次会议来讨论。 与会众人虽然各有立场,但却一致认为,绝不能按海城方面的意见去办,反而应该坚决表达出对福喜公司的支持。 最终拿出来的意见是,复函海城委员会,对他们的指控提出疑问,并且在进一步调查之前,拒绝查封琴洲的福喜分公司。 他们甚至在复函的同时,向本地福喜分公司和连城总公司发出了通告。 而从随后掌握的消息来看,燕京、江户、汉城委员会基本做出了类似的反应。 这让琴洲委员会一度认为事情已经回归了正轨,再大的事情,在繁复重叠的程序调查之后也会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就算福喜公司做了出格的事情,但只要东北亚地区多数委员会意见统一,愿意保它,最多也就是受到些象征性的惩罚。 海城委员会势单力孤,在东北亚地区五个主要委员会中,本身实力也较弱,别说在总会,就算是在亚洲区委员会都没有足够支持的力量,根本掀不起任何风浪! 而且琴洲委员会的判断是,海城委员会也只是做做样子,不想得罪滕文彦这个老资格的炼运师强人。 至于那个也号称炼运师的魏朝阳,实在是太过年轻了,而且从滕文彦的浮夸吹捧来看,不过是个没什么真本事的二世祖罢了,并没有被琴洲委员会重视。 可万万想不到,却是这个魏朝阳捅出了这么个天大的窟窿。 数十万人在线观看的直播收割地运。 绝对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这其中表现出来的嚣张和对委员会规定的蔑视,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毫无遮掩。 不得不说,放眼全球,也很多年没有出现这样的事件了。 如果不能妥善处理,整个东北亚五家委员会的颜面都将彻底扫地。 所以琴洲委员会在第一时间就由董成国带队出发。 这个时候,哪个委员会反应最快,在公众面前和总会方面的印象就会越好。 只是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董成国的意料。 魏朝阳居然没有跑,而是公然留了下来,这已经不是挑战委员会的尊严了,而是在扇本地委员会的脸! 可越是这样,越是让老成持重的董成国心生疑虑,尤其是在得到魏朝阳公开说地运给了滕文彦之后,这种疑虑更是攀升到了顶点。 与突然冒出来的不知根脚的魏朝阳相比,滕文彦这个成名三百多年的老牌炼运师,绝对令人在意,尤其是滕文彦的威名本身就靠着打欧洲区委员会打出来! 会不会是滕文彦要搞什么事? 会不会是滕文彦背后的炼运师群体已经不甘寂寞,准备做点什么? 会不会是福喜公司这背后还有更深层次的阴谋诡计? 琴洲委员会就这样冲在最前面,会不会有被人当枪使的可能! 所谓江湖越老越怕事,不是说胆子变小了,而是见多识广之后,想到的方面就多了。 董成国如今正值壮年,属于琴洲委员会最高十二人中的青壮派,一直谋求着继续向上发展,当此委员会换届的敏感时刻,凡事都会多考虑几方面。 所以,当支队长向董成国通报,准备按计划发起抓捕的时候,董成国明确表示了反对,告知前方,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等待进一步明确指示。 他想要跟琴洲的其他常务委员再讨论一下,同时摸一摸还没有到场的几家委员会的意向。 更重要的是,他想要弄清楚福喜公司的想法。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福喜公司的总经理姜哲威一直都联系不上,主持公司事务的常务副部毛保利下落不明,以至于诺大的公司乱成一团,简直就是离谱! 这让董成国更加忧虑。 姜哲威和毛保利同时失联,会不会也是某个阴谋的一部分? 如果真要是这样的话,那这起事件背后的阴谋可就很让人不寒而栗了。 仅靠几个炼运师,可做不到这一点。 要知道,姜哲威可是正在新加坡的委员会总部呢! 这说明什么? 很可能总会高层有参与其中! 董成国还在紧张的思考,前方情况却再度发生了变化。 魏朝阳向着琴洲第一支队喊道:“你们以什么身份,什么理由,来抓我们?” 支队人员按以往习惯回喊:“你们违反了委员会收割地运的相关规定,我们代表琴洲委员会,前来拘捕你们,回去接受调查。” 魏朝阳就道:“既然这样,你们抓不抓福喜公司的人?他们未经备案派遣收割队进入海城,企图收割天科大地运。 这起阴谋已经被我们挫败,海城委员会按规定查封了海城福喜分公司,而且向你们发函要求协同采取行动。 可我怎么听说你们拒绝了海城方面的提议?” 支队的一线人员哪知道上面这些弯弯绕,但既然魏朝阳问了,却不能不回答。 他们已经注意到魏朝阳的直播一直开着没关。 此时在线人数已经突破四十万。 也就是说,现场被几十万人围观,这么严重的指控,如果不正面回答的话,舆论方面的后果不堪设想。 “你的问题并不能代表你的行为没有触犯委员会规定,如果你有任何疑问,可以等到了琴洲后再提出!现在,放弃抵抗,双手抱头,走出来!” 魏朝阳哈哈一笑,“我还听说你们琴洲委员会不仅拒绝了海城方面的提义,还向福喜公司通报了海城方面的意见,这也是委员会工作流程的一部分吗?” 在后面的董成国听到这里,心中不由剧烈一跳,终于可以确定,不仅有委员会内部人员参与了这件事情,而且包括琴洲委员会的工作人员! 魏朝阳在这里滞留不走,显然带有更深层次的目的! 至少,他现在这些话,不仅仅是说给琴洲委员会听的,还是说给几十万在线观众听的。 委员会强势不假,但还做不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一旦掀起舆论风暴,总会方面也不会坐视东北亚五委员会随便瞎搞而不管。 福喜公司的事情这下真是闹大了! 支队人员大声喊道:“魏朝阳,你不要乱说这些没有根据的内容,现在我们说的是违反委员会规定的事情!” 魏朝阳道:“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最高十二人做出的决定,跟你们没关系,也不会通知你们,不过你们琴洲委员会最高十二人来的一位董委员,他应该知道吧。为什么不过来跟我说两句?” 董成国暗暗骂了一句,转头即下令,“告诉越支,立刻拘捕魏朝阳,让武装组做好准备!” 他有些后悔之前的犹豫了。 早知道有委员会内部人员给魏朝阳透露消息,他应该到场就立即动手 现在动手不是好时机,可却不能不动手。 他绝对不能上去对跟魏朝阳对质! 接到命令的支队立刻列队上前。 在国内不能轻易动用火力武器的大背影下,各委员会的作战支队人员不仅都是精挑细选搏击高手,而且都练习过合击的阵法。 一旦决定动手,便立刻各亮家伙,有棒子,有链子,有钩子,有网子,还有泰瑟电击枪,全都做好准备,务求一击成擒,绝对不会魏朝阳挣扎逃窜的机会。 天下盘旋的直升机可不是为了好看的,而是带着射网器,防止他飞行逃走。 魏朝阳站了起来发,摊开双手,大笑道:“怎么了,敢做不敢当,敢明目张胆的违反委员会自己定下的禁令,却不敢让我再说下去吗?还是你们觉得福喜公司是你们养起来的,是自己人,而我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炼运师是外人,所以肆无忌惮的来对我下黑手?那么,我很好奇,你们琴洲委员会的立场在哪里?是执行委员会的宗旨,还是只是为了利用运气来挣钱?为了挣钱,甚至连脸皮都不要了,明知道福喜公司严重违规,也要不顾一切的袒护他们!” 没有人再回答他,最前面的数十支队作战人员缓慢而谨慎地维持着阵型,向魏朝阳和颜若凝缓缓靠近。 人群外却突然有爆发出一声呐喊,“说得好!委员会所宣称的维护运气平衡呢?福喜公司抢地运看不到,人家魏朝阳自己给自己寻求公道就一定要抓起来!” 董成国猛得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可是那一片人太多了,所有人都举着手机在拍摄,根本看不出是谁喊的话。 这些围观的,可不是普通人,而闻风而来的连城本地的闲散运灵师,主要是圈子里最底层的运数猎人,他们人数最多,不能进入委员会体系,却又受着委员会和大型运气公司的双重压迫,只能自己结社争取权益,一直就看委员会和福喜这类的大型运气公司不顺眼,如今听到魏朝阳如此公开质问,登时觉得感同身受。 虽然只有一人发声,但所有人的表情都是心有戚戚。 董成国心底就是一沉。 现场人的表态,可不仅仅代表他们,而是可以代表其余几十万在线观众。 这些观众可不仅仅是无足轻重的运数猎人,有其他委员会成员,有各地豪强世家,有大型捕猎组织,有各类运气公司,有各职业的运灵师……基本可以代表着整个运灵师圈子所有成份的人员! 舆论风暴眼看就要成形了! “屏蔽这一带的信号,终止他的直播,立刻把他抓起来!” 董成国做出决定。 他现在势成骑虎,已经没有退路了。 可是这命令没等传出去,突然远处传来汽车鸣笛的声响。 围观人群骚动着,向两旁退散,闪开一条道路。 一队车子缓缓开进来,沿着众人闪开的通道,一直开到咖啡馆前作战支队设立的防线前。 随着车门砰砰打开,大量穿着笔挺西装的精干工作人员跳下车,而后面几辆跳下来的,却是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 真全副武装。 斜挎胸前的枪支上已经装了弹匣,持有者更是将食指搭在扳击一侧,随时可以开火。 董成国一眼就认出了这一队人马的带头者,是海城委员会外联部有郭家兴。 这是老资格的海城地头蛇,一辈子都是在做外联工作,在东北亚五大委员会员中都是人头精熟。 郭家兴也看到了站在后方的董成国,便冲他招了招手。 董成国暗暗骂了一声,示意手下人把郭家兴等人放过来。 郭家兴到了近前,笑呵呵地招呼道:“董委员,你们琴洲动作挺快啊。” 董成国阴着脸说:“魏朝阳直播收割地运,简直就是公然挑衅委员会权威,我们琴洲可不像你们海城那样沉得住气,自然要第一时间赶过来。怎么,郭部长这是调到行动部了吗?居然带队来执行抓捕行动?” “什么抓捕行动?”郭家兴笑呵呵地道,“魏朝阳是我们海城委员会的顾问,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是来请他回去协助调查的,我这个外联部长可不是正合适?” “他自己拍的视频,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调查的?”董成国冷冷地说,“你们不是想包庇魏朝阳吧。” 郭家兴道:“哪能呢,我们连福喜公司都不会包庇,哪可能包庇个炼运师?不过这事儿不调查清楚怎么能行,没听他说地运是滕文彦拿走了吗?那可是打得欧洲区委员会颜面扫地的真正强梁,这要不查清楚,后患无穷啊。难道董委员会觉得光靠你们琴洲委员会就能对付得了滕文彦?” “那也得先把人抓起来才行!几十万人看着,我们绝对不能表现出软弱!” 董成国话音未落,咖啡馆突然爆起混乱的响起,激烈的打斗,连续的惨叫,却是作战支队已经正式动手。 他和郭家兴都立刻停嘴,看了过去。 只是就这么短短一瞬,咖啡馆前的战斗却已经停了。 地面上躺了二三十人,抱着胳膊腿,翻滚惨叫,却全是冲上去的支队作战人员。 魏朝阳好整以睱地站在原地,脸色不变,大气不喘,捏了捏拳头,冲着后方没有冲上来的作战支队人员招手道:“再来!” 却是没人敢上了。 太凶了。 这么多久经训练的高手,却没有一个能挡得住魏朝阳一拳一脚的。 那简直不是人,而是某种人形的凶兽! 真难以想像普通人类可以随意一拳就能把人打得飞起来! 简直就好像动漫里的夸张情节! 可魏朝阳却做到了! 围观的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喝彩,便有人大声喊道:“好样的,魏朝阳,天下无敌!” 这一声迎得了多人的应和,迅速扩散出去,最终变成了整齐的呐喊,“魏朝阳,天下无敌!” 直播屏幕上再次刷起了一波火箭横幅。 只不过这次全是喝彩叫好的,再没有一句喷人的。 魏朝阳微笑着向四周拱了拱手。 董成国脸色铁青,拿起步话机,便下令,“武装组……” 没等说完,就被郭家兴一把按住了。 “董委员,不能一错再错啊,这种情况下,你敢动用武装组?这是给委员会挣脸呢,还是抹黑呢?几十万人看着呢,难道你要当场把魏朝阳击毙?他可是炼运师,而且还是根脚不浅的炼运师!你是想代表委员会向炼运师开战吗?” 董成国气急败坏地道:“难道就这样放过他吗?郭家兴,你们海城委员会倒底站哪边的?” “反正我们站在委员会这边,不是站在福喜公司这边!”郭家兴一句话怼过去,没等董成国发怒,便又紧盯了一句,“董委员,总会方面有意向派出一个的紧急处置小组,由部长级高层担任,过来处置这件事情!” 这个消息,还是明见章透露给傅通的,而且要调查的也不仅仅是魏朝阳收割地运这事儿,但郭家兴此时却是含糊了过去,以至于董成国听了便以为委员会要专门为福喜公司的事情派一个高级别处置小组过来,当时就脸色大变,“郭家兴,福喜公司可是我们费了好大力气才捧起来的,难道就看着总会来人插手?” 郭家兴淡淡道:“董委员,福喜公司是我们捧起来的,可不能起来之后就想给我们当爹,这一点你们琴洲委员会可要站稳立场啊!这个消息才刚刚传过来,回去商量一下吧,魏朝阳我就带走了。其他一切都等总会处置小组到了再说吧!还有,我要是你们琴洲委员会的话,就会告诫自家管辖区内投资福喜的各家都消停呆着。这件事情水深着呢,淹死几个地方豪强世家跟玩一样轻松!” 他停顿了一下,轻轻拍了拍董成国的肩膀,把凑到他耳旁低声道:“淹死几个地方委员会的常务委员也跟玩一样轻松!” 董成国脸色就有些发白,恶狠狠地看向郭家兴,“你在威胁我吗?” “哈哈,我只是说个事实,董委员不要急着对号入座嘛。” 郭家兴哈哈一笑,带着人手下,破开重重人群,径直来到咖啡馆前,向着魏朝阳和颜若凝招呼道:“魏顾问,颜先生,我们回海城吧,相信委员会,一定会给这件事一个公开公开公正的处置结果!” 魏朝阳点了点头,转身对着手机道:“这次直播就到这里了,各位我们下次再见!” 颜若凝关闭直播,起身挽着魏朝阳的胳膊,就那么大大方方的跟着郭家兴向外走去。 围观人群里爆发出一阵阵的呼喊声。 “魏朝阳,好样的!” “魏朝阳,我们支持你!” 董成国脸色铁青地看着远去的魏朝阳,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这简直就是在打琴洲委员会的脸! 可他又不能公然与郭家兴发生冲突。 他可是有远大前程的常务委员,比不得郭家兴这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即将退休的老油条! 正气着呢,旁边有手下凑过来,低声道:“委员,福喜公司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姜哲威一直联系不上,倒是毛保利……说是在地运被猎走后不久,有人看到他提着个大箱子从后门离开了公司。” 董成国猛得回头,两眼血红地看着那手下,“毛保利跑了?” 那手下没敢回应,只道:“福喜公司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一直没有任何反应,倒让我们琴洲打头阵,这事儿不对!” 董成国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没错,福喜公司到现在没有反应,肯定不对! 为什么身在总会的姜哲威会没人能联系得上? 一念于此,他不由浑身冰寒,郭家兴那句话隐隐然再次在耳旁响起。 “这事儿水深得很呐……” 幽幽然,仿佛九渊地狱而来,带着彻骨的寒意。 ------------ 第七十八章 狗急跳墙 事实上,被无数人惦记甚至猜测可能遭到暗算的姜哲威,此时此刻正在开会。 与他一起开会的,还有大概二十人,都是各大运气公司的话事人。 个个正襟危坐,认真倾听,甚至还拿着笔本在做记录。 因为正在台上讲话的,是总会的最高十二人之一季正康,而讲的则是即将到来的泰国猎运事宜安排。 相关内容,只向够级别的大公司通报,会议全程保密。 一般工作人员讲解的时候,还只是禁止接打电话,等到季正康临时决定上台讲话,便有工作人员把所有与会人员的手机全都收走。 而季正康讲的内容也确实是干货满满,只凭他讲的这些内容,做出提前安排,各大公司就能比一般的小公司和猎人团体更稳妥地拿到更多的运。 福喜公司在东北亚地区虽然算得上是头牌,但搁到全球范围,实在是不够看,能够参会,还是姜哲威多方运作的结果。 所以,他也是格外珍惜这次机会,认真听讲,严格遵守规矩。 只是还没等季正康讲完,就有工作人员来到他身边,请他出去一趟,说是行动部的明见章部长有事情要跟他说。 姜哲威恋恋不舍地合上笔记,跟着工作人员出了会议室,转到一个单独的房间,见明见章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便赶紧上前握手寒暄。 明见章例行公事地回握了一下,脸色极是严肃,示意姜哲威坐后,便道:“姜总,有件事情我代表委员会向你通报一下。” 姜哲威心里就紧张得怦怦乱跳。 明见章可是正经的总会高层,而且顶尖的运灵师世家出身,都传说换届的时候,他会进常务委员会成为最高十二人之一。 和这样的大人物比起来,姜哲威平素在东北亚那点威风根本不够看。 能够让这样的大人亲自出面通报的,不是坏事,也必定是大事。 “我刚刚接到消息,连城出了事故。有个叫魏朝阳的,这人你知道吗?” 明见章态度倒是和气,一点架子都没有。 姜哲威哪可能不知道魏朝阳,但论理来说,他应该是不知道的,于是就老老实实地说:“没听说过这人。” 明见章微微一笑,也不揭穿姜哲威,“就在刚刚,魏朝阳公然直播收割,劫走了你们福喜公司总部的地运!” 姜哲威脑子里就轰的一声,一时间一片空白。 公司总部的地运居然被人劫走了! 做为一个运气公司,总部地运本身就是实力的象征之一。 实力象征之一被公开直播劫走,福喜公司还琢磨什么冲出东北亚?不成同行中的笑柄就算不错了! 特么的毛保利是干什么吃的! 可他刚想到自家副总,便听明见章又说:“你们的副总毛保利下落不明,琴洲委员会派队抓捕魏朝阳失败,魏朝阳被海城委员会带了回去,而且魏朝阳公开声称,劫走的地运已经交给了滕文彦。滕文彦你知道吧,火神啊,纵横三百年,打得欧洲区委员会颜面无存。地运落到他手里,基本没可能拿回来了!” 这消息一个比一个冲击度大,哪怕姜哲威这么个精明擅变的人物,都一听呆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心想明见章这么大个部长哪可能亲自出面通报个消息,肯定是还有其他要说的,当即就道:“谢谢明部长,我刚刚在开会,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我会尽快返回连城处置这件事情。” 明见章道:“不用客气,我跟你们福喜公司多少有些渊源,我侄女明心桐马上就经嫁入齐家了,给你通报个消息也是应该的。” 齐家是东北亚地区数得着的地方豪强,也是福喜公司明面上最大的投资方之一。 但这种套近乎的话,姜哲威要是当真,那就是个锤子了,陪笑道:“多谢明部长关照,齐先生也前阵子还同我提过这婚事,邀我去参加婚礼,算着时间,泰国的事情结束,也就差不多了。” 明见章微笑道:“姜总,我请你过来,还有一件事情,你心里有个数。魏朝阳直播收割地运,等于是公然挑衅委员会权威,总会将派出一个紧急处置小组全权负责事件的调查处置。这个小组的组长将由部长级人员担任。姜总,我知道你们福喜公司在总会这边有自己的关系,但在这件事情上,你们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姜哲威就是一怔,没想明白明见章这话的意思,但还是连连感谢明见章的提醒。 明见章见状也不多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从房间里出来,姜哲威又赶紧往会场方向跑。 他有心想联系公司,弄清楚具体情况,可手机却还在会场的工作人员手里押着呢。 一路小跑地赶回去,却见会议已经结束了,各公司负责人陆陆续续从会场里出来,正打算找工作人员要回自己的手机,却一眼看到季正康在一帮人的簇拥下走出来。 季正康也看到了姜哲威,便笑着冲他招了招手,“姜总经理,过来一下。” 姜哲威虽然心急如焚,可被季正康这么一招,也是受宠若惊。 这可是整个运灵师圈子最顶尖的大人物之一,日理万机,面对人员无数,居然记得他是谁,怎么能不让人高兴。 姜哲威小跑着过去行礼打招呼。 季正康便道:“连城的事情我听说了,你也不要太着急,清者自清嘛,总会一定会把事情调查清楚的。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委员会成立以来,前所未有的恶劣事件,你们一定要配合总会的调查。” 姜哲威听这话里的意思没多少安慰,反倒有些警告的意思,不由得当时就出了一身冷汗,竟然是连话都搭不上了。 季正康却也没有再多说,径直带着众人离开。 姜哲威赶紧找工作人员要了手机,却见上面几十个未接电话,有毛保利的,有公司几个亲信的,还有一些董事的,便赶紧选了个最亲信的手下打过去,把连城的事情细细问了个清楚。 问完之后,他感觉大大不妙。 魏朝阳这事儿虽然干得嚣张,但归根结底起因还是福喜公司先挑的事儿,所以在总会看来,哪边都不是好鸟,也怪不得季正康会那么说。 再转念一想,海城委员会既然函告其他几家委员会,那就不可能不向上汇报,在季正康这里弄不好还有个先入为主的念头! 他赶紧又打电话各方联系沟通,很快就得知在来开会前,季正康通就通过工作系统发起了派遣调查处置小组的提案,也就是说,这个小组其实本来的目的是去调查福喜公司的! 怪不得明见章会特意提醒他要小心谨慎。 姜哲威再也呆不住了,立即安排订了最近的班机返回连城,同时联系各位董事,就这件事情做了紧急通报,并在会上临时做了几个表态。 第一,一定会向魏朝阳展开报复,以维护福喜公司的尊严和利益。 第二,一定会妥善解决总会派来的调查组,确保福喜公司不在调查中受损。 第三,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夺回总会地运。 第四, 一定会解决毛保利这个叛徒!出了事就不见,不是叛徒那也是叛徒,黑锅大头必须得他背! 姜哲威不表态不行,福喜公司的董事们都是东北亚地区的运灵师世家豪强,一家比一家心黑手狠,他这个总经理要是处理不好,丢职去位是小事,小命不保也很可能,毛保利的忧虑担心,他姜哲威就没有吗? 大家都是一样的打工人罢了。 姜哲威这边刚一订了机票,消息就传到了魏朝阳这里。 同时传来的还有另一条消息。 总会常务委员会经过临时线上会议,投票表决,同意派出紧急调查处置小组,全权负责海城相关事件,组长由行动部部长明见章担任。 这对于总会来说,效率可以说是高得惊人。 不高也不行,实在是海城这边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一件闹得比一件大,让诸位常务委员意识到海城一系列事件的背后很可能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如果不尽快处置,很可能还会再出更多更大的乱子! 消息是郭家兴告诉魏朝阳的。 就好像魏朝阳在连城直播时,郭家兴收到的所有消息,都第一时间转发给魏朝阳一样,不在自己这里多耽搁哪怕一分钟。 魏朝阳能在咖啡馆前对琴洲委员会的动态了如指掌,可是多亏了郭家兴这个消息渠道。 把消息告诉魏朝阳后,郭家兴就问魏朝阳有什么打算。 结果魏朝阳没有回答,却道:“郭部长,明天就把公司总部挂牌吧,今天上午看的那个位置就不错。然后广而告之一下,不管怎么样,先把名声打出去。” 郭家兴心里就是一动,立刻明白了魏朝阳的意思,“再做一单生意扬扬名?” 魏朝阳反问:“郭部长有推荐?” 郭家兴嘿嘿笑道:“德源集团封阳家里的祖运衰败,正四处求助,闹得尽人皆知,要是魏顾问能给他解决了,这名声不用打广告也立马能传遍天下。” 魏朝阳琢磨了一下,“这个业务只能放在经营炼运的公司下,我们需要表现出,比福喜公司更强的租运能力,先做这个不是很合适吧。我没打算把炼运公司的股份放出来。” 郭家兴道:“不要紧的,关键是让大家知道你这个炼运师准备办公司,做运气方面的生意,其它的都不要紧。” 颜若凝道:“关键是得知道,福喜公司在这件事情里,是独走,还是有背后的董东指使,我们不能引狼入室。” 郭家兴道:“我已经先派人把毛保利送回海城,傅委员会亲自问讯他。毛保利虽然被姜哲威压迫得没什么权力,但倒底是福喜公司的副总,应该知道些消息。” 毛保利一决定投靠海城委员会,便果断行动,卷了公司大量的机密文件,直接跑去机场见郭家兴。 郭家兴知道福喜公司这事儿牵联太过复杂,既没有看文件,也没有问问题,而是直接安排他坐自己来的飞机返回海城。 以至于接了魏朝阳之后,只能开车返程。 这车子还是郭家兴联系在连城的老关系借的呢。 此时他们还在高速路上,倒是正方便商议事情。 魏朝阳说这些的意思,归根结底还是以快打慢,先把自家公司宣扬出去,表现出他的雄厚实力,再对那些参与福喜公司投资的各家地方豪强世家释放招股的消息,给他们参股的机会。 福喜公司会受重视,是因为它是东北亚地区诸多势力自己的公司。 而魏朝阳发起的公司只要出可以取代福喜公司的实力,以及愿意分享利益的善意,再加上委员会方面带来的压迫力量,便可以很容易使各方放弃支持福喜公司。 而没有了这些地头蛇支持的福喜公司,就等于是个纸老虎,轻轻一推就会散架子。 到时候,魏朝阳甚至可以直接鲸吞福喜公司原有的人马。 但魏朝阳显然不会这样做。 那样的话,就等于归福喜公司借壳重生,对于他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而颜若凝担心的则是更深一层,那就是与派出噩运骑士的总会高层合作的,如果是福喜公司背后哪家股东,这次不挖出来的话,再通过招股把其招进来,后患无穷。 郭家兴道:“傅委员从上任以来,一直致力于压制那些运灵师世家,前期也做了很多工作,只要毛保利能够提供有价值的消息,绝对可以挖出更深的线索。” 正说着,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话的,是傅通。 接起来便道:“朴昌死了,你们路上千万小心,有些人要狗急跳墙。海城发生的事情已经太多了,他们要动手,肯定会在海城外动手。” 郭家兴当时就有些慌。 他是个人头精熟的老油条,论找关系打听消息串联使坏,那是无人能及,但论到办事,尤其是应对这种突发事件,那是根本不行。 “那,那我们怎么办?” 傅通也知道自家这位师表的底细,既然打来电话,便已经做好预案,“我已经安派二支队派一个作战小组去接你们,你们不要直接回来了,在老罗湾出口下高速,在附近的服务区等着。魏顾问在你身边吗?我跟他说几句话。” 郭家兴赶忙把手机交给魏朝阳,又用步话机通知车队更改目的地。 魏朝阳接过手机,便问:“傅委员,有什么指示?” 傅通语气沉重地道:“魏顾问,我师傅应急不行,如果有什么意外发生,请你和颜先生保重自己为主,无论如何都要以你们安全返回海城为第一。只要你们能返回海城,今晚我们就大获全胜!” 魏朝阳问:“他们难道会来杀我们?” 傅通道:“魏顾问,你刚刚接触这个圈子,对有些地方豪强世家的无法无天还不了解,做最坏的打算总不会算。你和颜先生的搏击能力太强,他们多半会使用枪械袭击。那样的话,在路上动手就是最好的选择,不会造成太大影响,方便收拾残局。” 魏朝阳没有问傅通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判断。 因为朴昌的死,那就是赤裸裸的杀人灭口。 可笑朴昌被拘捕后,一直不肯老实交待,大约是以为背后的力量会救他,可是魏朝阳公然直播收运,以及总会派出紧急处置小组,最终让他背后力量做出了和他预计相反的决定。 而杀人灭口不代表结束,已经闹到这种程度,以这帮人的胆大包天,很可能打着的在处置小组赶到海城前把一切手尾都扫清的主意。 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魏朝阳和颜若凝。 闹到这种程度,归根结底是为了颜若凝的王者级人运。 既然决定要以最粗暴的方式扫尾,那么以这帮人的疯狂杀人抢运也不是做不出来的事情。 暗偷不成,便改明抢! 这其实是运灵师世家豪强的基操。 在他们看来,天下好运都应该由他们支配掌握,有钱有势的人才有享受好运的资格,底层的平头百姓就算养出好运,也不配拥有! 直到委员会打着维护运气平衡的大义旗帜成立,靠着强大的力量,压制这些无法无天的地方豪强世家,这种事情才少了一些,而且至少不敢那么明目张胆了。 可这次这一系列事件处处都透着诡异疯狂,很难说哪一方不会重操老手段,搞一回明抢。 傅通这个回答,真心让魏朝阳震惊了,再次刷新了对这个圈子的认识。 车队很快转入匝道,自老罗湾出口拐出高速公路,进入乡道。 自老罗湾出口往前大约二十多里地,是海城著名的风景区玉石滩。 为了方便自驾游客,在老罗湾出口与玉石滩中间位置建了一个小型的服务区。 这当口是旅游淡季,服务区也没什么人气,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加油站开着灯。 车队驶入服务区后,服务员还特意迎出来,结果见看一堆人陆续下车,个个神情严肃,还有好些荷枪实弹的,当时就吓得钻了回去。 便有人过去安抚服务员。 委员会的作战支队在外行走马甲伪装极多,随便亮出一个,就足以让服务员恢复镇定,然后再给车逐次补油,购买了好些食品饮水,服务员便什么害怕都忘记了。 郭家兴这个带队的没有指挥作战应对危急的能力,但跟随而来的作战支队人员已经自发按照规范要求各处设立警戒。 魏朝阳倒是不紧张,但肾上腺素分泌导致的激动却是难免的,下车之后,却又一时无所事事,看着那些全副武装的支队作战人员,心里不免有些痒痒,就趁着颜若凝去洗手的工夫,找郭家兴问,能不能也给他把枪防身。 郭家兴却是紧张得都见汗了,见魏朝阳提要求,也没多想,便把作战支队的带队人员叫过来。 这人叫方卓,是支队的一个小组长。 委员会各支队以小组为基本作战单位,每小组五人。 这次跟郭家兴来连城的总共两个小组,便由资历最深的方卓负责总体指挥。 方卓听魏朝阳想要把枪,先问他用没用过枪。 魏朝阳老实说从来没接触过。 方卓不禁眉头大皱,但郭家兴是此行的带队主管,既然说了让他给,他也不能不给,只能小心翼翼地掏出柄手枪来,先仔细把保险关好,才递到魏朝阳手中。 “这是9毫米NP22手枪,闭锁方式为枪管偏移式,单动发射,1弹匣15发。击针保险机构能自动锁住击针,只有扣动扳机,击针才能被解脱,打击枪弹底火……” 简单介绍后,又提点了些持枪的注意事项,然后才说:“你以前没接触过枪支,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千万不要使用,如果真到了必须用的时候,开枪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握紧枪柄,防止后坐力跳弹。枪没练过,不可能上来就打准,所以一定要争取近距离开枪,使用莫桑比克射击法……” 细细讲解了最适合新人使用的莫桑比克射击法后,又手把手教魏朝阳熟悉手枪,从开保险到换弹匣,除了没有实际开枪,其他所有步骤都演示教导了一遍。 魏朝阳只看了一遍,上手操作便没有出现任何差错,练习三遍之后,就已经熟练得令方卓无比吃惊了,忍不住问:“你以前真的没有接触过吗?” 魏朝阳爱不释手地摆弄着手中的枪,头也不抬地回道:“没有啊,我一直在老老实实上学,最多练个武,哪有机会接触这些东西。其实我老喜欢这个了,上高中的时候还想着要去参军呢,结果家里人都不同意。” 其实,他很小的时候是接触过枪的,但这就不必跟一个陌生人细说了。 方卓叹道:“可惜了,就你这悟性,只要好好练习,肯定是玩枪的好手。” “我也觉得自己要是当兵的话,没准儿能成个兵王什么的。” 魏朝阳也是万分遗憾,兵王哎,多少网络小说的主角设定呢,到时候他回来读书,也能来一出女学霸的贴身兵王,想想就很刺激呢。 正遗憾着,颜若凝回来了,看到魏朝阳拿着手枪,便皱了皱眉头,却也没说什么,只等方卓走了,才道:“你拿枪干什么?有收割者的工作套装,什么人干不掉?” 魏朝阳掂了掂枪,认真地道:“看着那些枪的时候,我就觉得我应该拿一把。我这可是有吉星高照和有惊无险两重BUFF呢,跟着感觉走,比较重要。” 颜若凝一挑眉头,“什么跟着感觉走,我看你是看到枪手痒了吧。” 魏朝阳嘿嘿干笑道:“知我者,颜颜也。放心,不到万不得以,我绝对不开枪。” 颜若凝瞪了他一眼,“你妈说过,绝对不能许你碰枪,你忘了?” “我妈那是封建迷信,不能因为我爸是枪支走火遇难的,就一厢情愿地认为我拿枪也有危险吧。我有吉星高照和有惊无险呢,不怕。” 魏朝阳讨好地看着颜若凝,“就这一回,下不为例,等到了海城,我立刻就把枪还给他们,以后再不碰了,这总行了吧。” 刚说到这里,就见一直蹲在颜若凝脑袋上打盹的乌鸦突然睁开了眼睛,有些不安地左右看了看,然后跳到魏朝阳手中,用脑袋蹭了蹭魏朝阳的手。 魏朝阳莫名其妙,但见乌鸦执着地蹭个不停,似乎挺难受的样子,便给它挠了几下。 这一挠 ,就见有一缕黑气顺着羽毛缝隙里冒出来。 细细的,深深的,仿佛某种线状的小虫,绕着手指不变蜷曲弯动。 ------------ 第七十九章 苦难使徒 噩力线。 脑子里在冒出这个名词的同时,警铃大作。 这玩意由噩运提取生成,释放后可以感染所有的运气。 被感染的运气会在短时间内统一具有相同噩运性质。 大量同质噩运叠加,将等同于刚更换上的运灵级噩运,百分之百会触发灾噩事件。 魏朝阳捏住这根噩力线,往外一拔,足有二十多厘米。 松开手指,噩力线在空中消失不见。 乌鸦舒服的扑楞了一下翅膀,又跳回到颜若凝头上趴好,这回却没有闭眼睛打盹,而是瞪着眼睛炯炯有神地左顾右盼,身体表面幻起一圈淡淡的火焰,便不时有一缕缕黑气冒起,仿佛什么东西被不断地烧成灰烟。 “有人!”魏朝阳示意颜若凝不要离开自己身边,把头上的天下无敌摘下来。 剑身上没什么异样,只是光芒暗淡了许多。 他试着像给乌鸦捋毛一样,用手指抹了抹剑身,果然抹出一道相同黑线。 捏着线头一拔,拔出能有五六厘米长的样子。 但剑身的光芒并没有恢复,依旧是灰呛呛的。 魏朝阳连续不停地用手指抹了十次。 每次都抹出一根五六厘米长的噩力线。 直到第十一次的时候,剑身才恢复正常。 但只刚停下不过几秒钟,便再次暗淡下来。 这是又被噩力线感梁了。 魏朝阳便低声对颜若凝道:“快问我,噩力线得怎么对付!” 结果没等颜若凝说话,便听到有人嗤笑了一声。 这声音虽低,却清晰可闻,仿佛就在身后贴耳发出。 魏朝阳不假思索地反手一巴掌往身后煽去。 却煽了个空。 而且还扭了一下腰。 虽然只是轻轻扭一小下,似乎是用力打空的原因,但魏朝阳还是立刻警醒。 以他的身手,所有招数收发自如,几乎不可能出现用力过猛闪到自己的情况。 魏朝阳立刻不再动手,甚至保持着那个回身煽人的动作不变,仿佛突然间变成了雕塑。 那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在身后咫尺,充满了讥屑嘲弄。 “运灵师对战,蛮力有个屁用?你这小辈这两天折腾得沸反盈天,连滕文彦都想借你的力,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可这见着了才知道,也不过如此。徒手捉运,听着挺唬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凭你这点能耐也敢染指王者级人运!” 魏朝阳没答理这声音,而是专注地看着颜若凝,用眼神示意她不要乱动。 颜若凝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只把问题问了出来,“噩力线怎么对付?” 被动搜索启动。 脑子里刷刷冒出老些内容来。 魏朝阳只紧着最先冒出来的详细了解。 这内容有个题目叫做苦难使徒紧急应对方法。 苦难使徒是什么鬼,没有相关解释,想来要了解还得再专门搜索一次。 紧急应对方法里的内容很多,而应对噩力线的方法则在第一条。 按这搜索出来的内容来说,噩力线是苦难使徒的基本作战方法,所到之处必然不停释放噩力线,将周边所有的运气全都感染得与自己所带噩运一致,由此在短时间内塑造出一个最利于自己作战的环境。 这跟噩运骑士靠着自己的噩运覆盖强行压制敌人运气力量不同,而是把敌人的运气变成了自己的助力! 如果现在这人露面,魏朝阳只要出手,就会受到自身已经被感染噩化的运灵影响,给自己招来灾祸。 所以,在突然遭遇苦难使徒的情况下,必须先解决噩力线的问题。 解决噩力线的办法有很多,魏朝阳选了个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那就是引动地运助阵。 再弱的地运,也比人运要强,所以人运感染不了地运。 别管什么地运,只要引动,就可以冲散不断被释放出来的噩力线。 噩力线一被冲散,苦难使徒的本事就等于去了一半! 但这个方法却有个难点。 那就是如何找到地运所在。 已经被噩力线感染后,每一个动作都将引发大大小小不同程度的灾厄,想要托着罗盘四处探查几乎不可能。 更别提引动地运还得捏诀念咒做法。 不等完成这一套,估计就得死在苦难使徒手上了。 所以这个方法,一般都是用来伏击苦难使徒时使用的。 而被苦难使徒伏击,一般来说,都是采用净化法,把噩力线从自己的运气驱逐出去,保证自身运气不受噩力影响。 但这个方法的问题是,需要不间断施展,才能保证不会被噩力线重复感染。 而且只能用于自身,不能用于旁人。 而且在周边所有运气都被噩力线感染的情况下,自身运气清理干净对于作战没有太大意义,动手的时候,还会持续不断受到影响,而净化法一旦不小心中断,就会立刻被再次感染。 所以用净化法净化自身运气后,唯一的选择就是逃跑。 跑出噩力线覆盖的范围,选择有利于自己的环境再战。 可魏朝阳现在不能跑。 就算颜若凝可以不受影响,能跟他一起跑,他也不能丢下其他人不管。 他深吸了口气,正要开始行动,却忽听一声惨叫。 一个工作人员不知怎么地,突然摔倒在地,全身抽搐不停。 众人吃了一惊,就要跑过去查看情况。 “所有人,都不要动!” 魏朝阳立刻高声大喝。 这一嗓子太突然了,倒是真把众人给吓住了。 但反应过来之后,还是有人坚持向那出事的人走。 好在郭家兴反应快,当即跟着吼了一嗓子,“听魏顾问的,全都不要动!” 倒底是资深部长,这点威信还是有的,所有人都立刻停在原地。 魏朝阳道:“听好了,有人在暗中偷袭我们,已经用噩运覆盖了这里,我们做的每个动作都可以引发不测的后果,都站在原地,不要做任何动作!” 只要不动,就不会触发噩运。 但并不意味着灾厄事件不会发生。 毕竟整个环境都充满了噩力线。 人不动,还有东西会动,哪怕是飘落一片叶子,或是吹过一阵风,都有可能触发噩运。 魏朝阳只是想争取一点点时间去引发地运。 对别人来说,寻找地运很麻烦,牵引地运也很麻烦,但对于魏朝阳来说都不是事儿。 在他的视野里,这服务区一带的地运就在不远处的加油机旁。 看起来好像是一丛野草,模模糊糊,时隐时现,似乎稍大点风就能直接吹散。 这是个最低级的勉强成型的地运。 耳畔传来呵呵的低沉笑声,充满了嘲弄与蔑视。 “既然知道噩力线,那就知道我是什么身份。苦难,不只是噩运,还有痛苦啊。在噩力线的感染下,每个人的自身苦难都会迸发,你可以不做任何动作,难道还能不呼吸空气,还能停止内脏运作,还能中断血液流通吗?” 随着这恶魔低语般的喃喃,现场的人接二连三地开始痛苦呻吟,或捂着喉咙,或按着胸口,或扶着后腰,或按着胳膊……每个人的痛苦到大汗淋漓,面容扭曲。 剧烈的痛苦很快把所有人都击倒,在地上不停挣扎扭曲。 而他们的扭曲挣扎往往会立刻给身体带来更多的伤口,触发更大的痛苦。 郭家兴做为一个老年胖子,基础病极多,这一刻全都被诱发出来,全身上下痛彻心肺,整个人都有种立刻要挂了的感觉,躺在地上除了哎呦呦叫唤,连动都动弹不得,反倒避免了挣扎带来的二次伤害。 “看吧,这就是苦难,而这仅仅是开始,苦难不仅来自于身体,更多来自于精神,他们很快就会被自己的痛苦击垮,丧失抵抗的勇气……那么,你的痛苦又是什么?呵呵,颜若凝拥有王者级人运,能够抵抗噩力线带来的感染,可你能吗?当她眼睁睁看着你陷入痛苦挣扎却无能为力的时候,内心会不会也同样痛苦?呵呵呵……” 魏朝阳缓缓闭上眼睛。 对方只敢通过噩力线来偷袭,却不敢露面,说明没有在正面作战中击败他的信心。 所以,在引导地运冲击之前,他必须先把这人找出来! 眼睛看不到,那就用听,用感觉。 传统的练拳方法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强化五感 经过刻苦练习的魏朝阳可以在完全黑暗的房间中凭借听力和感觉,捉到逃窜的老鼠和飞鸟。 按照武校教练的说法,练到最高深的程度,可以不闻不见只凭感觉就确定敌人的位置。 当然,那位教练是位武侠小说资深爱好者,他的这个说法很可能只是吹牛逼,反正魏朝阳没能练到那种水平,而且整个武校也没人能行。 一旦闭上眼睛,其他的感觉便会大幅增强。 那仿佛一直在身后絮絮叨叨的声音变得稍远了一些,应该是在后上方。 那个位置应该是加油站的遮阳棚。 这人,藏在遮阳棚上方。 魏朝阳猛得睁开眼睛,用眼神向颜若凝示意。 但颜若凝却回了他一个否认的眼神,然后把目光投向加油站的便利店方向。 店内的服务员,也跟外面的众人一样,正躺在地上痛苦滚动挣扎。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着,“不要忍着听,你现在一定痛苦吧,让我猜猜你的身体伤病在哪里?你是炼拳的,能战胜闻峻这样的好手,必然是实战打出来的,身上一定有很多旧伤吧……” 魏朝阳最后跟颜若凝交换了一下眼神,旋即换上了工作套装。 鲜红的身影一闪,便在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现在服务区地运所在位置,探手揪住,奋力往起一拔。 这下简单粗暴,什么隔绝,什么引导,统统都没有做,直接生拔,顿时牵动周边环境所有的运气。 轰的一声,地面颤动,宛如地龙翻身般,整个服务区都随着他这一拔而剧烈晃动。 被硬拔出来的地运飞快向四面扩散,化为无形的剧烈风暴,瞬间将所有的噩力线吹散。 一同被吹得几乎要散掉的,还有众人各自所带的运气。 颜若凝头上的乌鸦瞬间化为小太阳,光芒大作,烈焰飞腾,将冲过来的运牢牢挡住。 她如同闪电般动了起来,将倒在地上的众人逐一揪着扔出服务区。 而几乎在同时,魏朝阳将地运用捆运绳往加油机上一拴,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现在便利店里,一脚踢向那个正翻滚挣扎的服务员。 那服务员突然弹身而起,躲过魏朝阳这快如闪电般的一脚,闪身冲进了货架当中。 “有意思,居然能够识破了我布在遮阳棚上的陷阱。”那服务员低着头,长长的帽遮挡着脸,肥大的工作服将身形完全遮掩住,声音也沙哑低沉,完全不知是男是女。 魏朝阳不同对方废话,再次一闪,出现在服务员身后,抡起镰刀就砍。 对方带着明显的杀机,魏朝阳自然不会留手。 服务员的动作同样不慢,滑如油鱼般扭了扭身子,便逃到了另一趟货架后,随着逃窜,货架上的商品纷纷崩裂滑落,什么薯片、虾条、果冻、糖果、方便面……乱七八糟的东西满天乱飞。 魏朝阳一声不吭地挥着镰刀追砍,就算货架碎裂倾倒,都不能阻挡分毫。 这下那服务员顾不上出声了,在货架之间奋力逃窜,越逃越是心惊。 不是惊于魏朝阳的追击速度和果决,而是惊于他竟然完全不受自己噩力线的影响。 虽然地运引动的风暴吹散了他之前偷偷散布的噩力线,但他刚刚在逃窜的时候,一直在不停持续散布,货架和商品碎裂就是受到噩力线的影响。 可是魏朝阳就那么大摇大摆横冲直冲,重重噩力线居然一点作用也没有发生!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要有运,就必然会受到噩力线的影响。 哪怕是王者级人运,也只能扛住感染,而无法再给宿主带来好运! 没有好运的辅助,光是这些满天乱飞的碎块,就会带来大量的伤害! 这里涉及到噩运与好运的此消彼涨,玄妙难言,无法避免。 可魏朝阳为什么不受噩力线的影响。 之前明明已经探测过,他携带的运灵已经受到感染了! 那服务员一边逃窜,一边拿出个鲜红的罗盘,试图要再测一下魏朝阳现在的运灵状态。 可是这一测,却没有得到任何反馈! 仿佛魏朝阳没有任何运气在身,不,应该说,仿佛魏朝阳是个没有运与命在身的死人! 服务员不由大为惊愕。 他身经百战,见多识广,可这种情况却是从来没有见过! 这人不是炼运师! 魏朝阳倒底是什么东西! 看着疯狂挥舞镰刀追砍的红袍身影,一丝因为未知而产生的恐惧悄悄爬上心头。 虽然还有更强的手段没有使出来,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他已经不敢再纠缠下去了。 拿定主意,那服务员毫不犹豫地逃出便利店。 只是刚刚窜出店门,迎面便踹来一脚。 这一脚看着不是很快,角度也不是很刁钻,可服务员却硬是被躲过去,被一脚踹在脸上,惨叫着倒飞回店内。 魏朝阳如影而至,一镰刀砍下去。 服务员身子在空中奋力一扭,双手在身前快速地结了个印法,大喝一声,“咄!” 便有一道金光自双手中迸射出来,化为一个金色的圆盘。 镰刀砍在上面,无声无息,却一下子黏住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魏朝阳再次感觉到了如水般的运力流动。 只不过,这一回不是流进来,而是飞快地流出去! 他不禁大吃一惊。 正想把镰刀奋力撤回来,不想对面那服务员竟然再次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奉运!”。 结印的双手蓦得松开,光盘瞬间消失,镰刀划过胸前,鲜血飞溅。 那服务员猛得一跃而起,带着喷溅的血雾,轰的一头撞穿了房顶。 魏朝阳身子一闪,出现在便利店屋顶,却见那服务员从屋檐边际滚下去,赶忙再闪到店前,正看到挡在店前的颜若凝一拳打在服务员的肋下。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那服务员顺着拳劲斜飞出去,全身突然爆发出一层乌黑的光芒。 光芒中,现出无数黑色的细线,如同虫子般蠕蠕而动,向着四面八方伸展,有的插入地面,有的插入承重柱,还有插进了加油机。 还有些想去插颜若凝,但被她的太阳运灵给烤得化为飞灰。 另有一些要去插魏朝阳,只是他工作套装在身,根本插不进来。 但也仅仅他和颜若凝没受到黑线的影响。 除此之外,整个加油站都几乎都被这突然爆发出来的黑线插满。。 魏朝阳升起强烈的不祥之感,闪身追上颜若凝,用袍子把她一包,旋即瞬移后退。 他这刚刚一退开,加油机便轰然爆炸,剧烈的火光之中,承重柱崩碎,沉重遮阳棚呼啸落地,将整个加油站砸得粉碎。 浓重的烟尘在火光中冲天而起。 那个服务员却借着这惊天剧变的掩护跌跌撞撞地逃进了近处的树林。 眼见着加油站烧得厉害,魏朝阳不敢再追,赶忙落地,和颜若凝一起动手,把还没有恢复的众人尽量向运处拖移。 堪堪把所有人都拖离开服务区,加油站便爆发出剧烈的爆炸声。 夹着闪动红光的黑烟卷动升想,化为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魏朝阳和颜若凝对视一眼,闪动的火光映照下,脸上都带着惊魂未定的余悸。 刚刚两人看似占了上风,但实际上却是凶险无比,稍有不慎,就可能全都死在服务区里。 原本魏朝阳连战噩运骑士、无运死人,又跟滕文彦交过手,再强收了福喜公司的地运,便觉得这些所谓的运灵师也不过如此,很有些微微发飘,可经此一战,之前那一点骄傲的心思便全都抛掉了。 颜若凝问:“这是什么鬼东西?” 魏朝阳回答:“苦难使徒!” 颜若凝便反问:“什么是苦难使徒?” 魏朝阳按着脑子里被动搜索出来的内容回答,“苦难使徒是噩运系的中阶职业,最擅长操纵噩力线诱发大范围人群的病痛伤患,所到之处,必然会引发大范围的苦难折磨。不过他们最危险的地方在于,可以通过噩力线感染运气侵入命宫,制造苦难傀儡,散播各种疫病。跟他们交手的时候,除了要防备噩力线的感染,还要随时提防他们借助各种接触将从苦难傀儡处得刚从的疫病强制打进身体……这玩意就是个行走的病痛播种机!” 最后一句,却是魏朝阳总结出来的。 “噩运系的中阶职业吗?”颜若凝喃喃念叨了一遍,突然问,“除了噩运系,还有什么系?” 但这个问题,却没能触发被动搜索。 说明她提的不够专业。 “回头找小白帮忙再说。” 魏朝阳正要收了工作套装,可一眼看到镰刀,却不由吃了一惊。 刀身上竟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仿佛轻轻一碰就会裂成一堆碎片。 魏朝阳赶紧到工作知识里翻找。 倒是很快就找到了。 这种情况是运力直接碰撞导致的刀体受损。 镰刀是运力武器,主要由使用者的运力来提供持久度和锋利度。 使用者运力值越高,镰刀就越坚不可摧。 现在镰刀受损,说明魏朝阳的运力比那个苦难使徒要少! 但他的优势在于有镰刀这个运力武器,在运力的使用上效率更高,所以可以与苦难使徒拼了个两败俱伤,苦难使徒没有武器,这伤便作到了他自己的身体上,而镰刀则替代魏朝阳承受了伤害。 看起来是魏朝阳占了便宜,但镰刀受损到这种程度,就不能再使用了,必须送回基地维修才行。 问题在于,镰刀跟袍子捆运绳是套装,少一样其他的就都不能用了! 这一下等于是把魏朝阳最大的依仗之一给暂时干废了。 但已经到了这一步,再纠结这些也没有用。 魏朝阳向来想得开,干脆地把工作套装先收了,又把情况对颜若凝讲了,以免以后遇到事情影响到她的判断。 颜若凝也不怎么在乎,反而说:“没这工作套装,我们两个在一起一样天下无敌。” 甚至还很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 两人也不多说,逐个检查救出来的人,却发现他们被引发的病痛依旧在持续。 这就是苦难使徒的可怕之处。 他引发的是人本来就有的伤病。 原本可是还很轻,或是还处在潜伏期,却在噩运的影响下,提前爆发,而且还会快速恶化。 就算赶走了苦难使徒,这些被诱发出来的病也不可能立马就好,只能送医院按常规手段进行治疗。 这些人里,最严重的莫过于郭家兴了,人已经陷入轻度昏迷。 魏朝阳正要联系傅通,却忽然听到路上传来了车辆的轰鸣声。 三辆越野车鱼贯驶入服务区的匝道。 ------------ 第八十章 力拔山兮气盖世 对视一眼后,颜若凝麻利地躺到地上,魏朝阳从旁边人头上拽了顶帽子压在脑袋上遮住脸,孤单地站在一地躺倒的人群中,等待着车队的接近。 车队在距离十几米的位置并排停下。 大开的车灯很不礼貌地晃在魏朝阳的脸上。 强烈的灯光背后,可以看到重重黑影快速开门下车,动作精干利落。 “我们是海城委员会第二作战支队行动小组,奉命接应,请问魏朝阳顾问和颜若凝女士在吗?” 晃动的黑影高声提问。 车灯依旧没有关闭。 “魏顾问受伤了,在那边躺着!颜女士在照顾他。”魏朝阳高声回话,“你们能把车灯关了吗?太晃眼睛了。” “在哪边?”来人大声发问,却依旧没有关灯。 “废墟那边,他一条腿被压住了,我们正在想办法。” 魏朝阳胡乱地朝着火光冲天的废墟方向指了一下。 弥漫的烟尘飞灰遮蔽视线,根本就看不清那边的情况。 两个人从车灯后走了出来,快速向魏朝阳指的方向移动,怀中步枪的保险已经打开,手指就搭在扳击上。 车灯后面的人又问:“你们情况怎么样?郭部长在哪儿?” “郭部长受伤很重,已经晕迷。大部人都伤得不轻。你能把车灯关了吗?”魏朝阳一边往车子的方向移动,一边啰嗦的说着,讲得细碎而无序,完美扮演着劫后余生的心有余悸,“我们遇到了袭击,连是谁做的都没看到,就全都倒下了,魏顾问和那人打了一场,加油站都炸了……” 他前进的方向稍稍偏斜了一下,移出灯类笼罩的范围,隐约可以看到那些人都站在黑站中,以警戒的姿势斜抱着枪。 但在后面还有两个人,没有拿枪,手里拎着正方形的箱子。 这个东西他曾经见过。 他想把蝴蝶翩翩给彭连城送过去的那晚,福喜公司的人也去收割彭连城的这个运灵,当时用的工具,就是从类似形状的箱子里拿出来的。 方型的工具箱很常见。 但装着收运工具的箱子有个很明显的特点,上方的护手呈半球形,并且有长长的连线连接在携箱人腰间挂着的方盒子上。 魏朝阳深吸了口气,提高声音说:“你们为什么不关车灯?” 站在前排的几个人突然举枪开火。 但魏朝阳已经走进了车灯笼罩范围之外的黑暗中。 枪声一响,他便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现在人群中。 正在猛烈开火的枪手全都戴着黑色的头套,只露出凶光四射的眼睛。 魏朝阳的突然出现并没有引发混乱。 除了前排的几个枪手,其他人的站位极为分散,而且各自面向一个角度,分明就是在防备有人会突然出现。 这明显是对付委员会暗影闪避法的一种方法。 魏朝阳的暗影瞬移虽然不是暗影闪避法能比的,但从最终效果来说其实差不多。 这种站位刚好可以防备他钻进人群里发动袭击。 几乎在他出现的同时,周边的两人便立刻拔出手枪射击。 两人的站位交错,在恰好形成交叉火力的同时,完全不用担心伤到同伴。 魏朝阳再次原地消失,出现在下一个位置,但迎来的依旧是猛烈的射击。 他不得不瞬移出人群。 便有人大声道:“不用担心,他已经受了重伤,按计划行动!” 人群呼啦一下分成两组,一组向着委员会受伤的工作人员方向移动,另一组则向着魏朝阳逃窜的位置移动。 移动的两组,都依旧保持着防范袭击的阵型。 魏朝阳突然出现在追击队伍中。 监视这个位置的两名枪手立刻扣动扳击。 但却慢了一步。 枪声抢先响起。 火光伴着枪声随着魏朝阳的出现同时爆发。 事实上,魏朝阳在瞬移过来的同时扣动的扳击。 刚刚在人群中的移动,他已经弄清楚了这群人的站位,已经不需要目视确定。 魏朝阳以莫桑比克射击法,快速连射三枪,在第三枪打响的同时,瞬移到另一个位置,继续连枪射击。 一口气移动五次,打倒五人后,便立刻远离,更换弹匣。 虽然是第一次实战射击,但魏朝阳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稳定的控枪,超近的距离,再配合瞬移的突然性,使得十五枪全数打中,无一落空。 追击这一组人的阵型已经完全被打散,他们却同样表现出了惊人的高素质,没有任何惊慌,而是每两人一组,背靠背相互掩护,并大声向准备执行灭口那一组示警。 但晚了。 完成更换弹匣的魏朝阳瞬移至这一组中,再次复刻了刚才的战术,在击倒五人后,毫不犹豫的再次消失。 总共三车二十一个人,眨眼工夫就被干掉了一半。 “不要慌,瞬移需要消耗巨大体力,他不可能这样持续下去,坚持守住!” 带队者高声大喊。 这是来自暗景闪避法的经验。 再强壮的人,使用暗影闪避法也最多只能坚持三分钟,体力会在这其间大量消耗,最后的时候甚至可能会导致脱力。 更何况他们已经得到通报,魏朝阳在刚刚的战斗中肯定受了重伤,更不可能长时间持续使用暗影闪避法。 他们现在还占据人数和火力优势,只要坚持到魏朝阳不能使用暗影闪避法,就可以获得胜利! 魏朝阳刷地出现在他身前,枪声同步响起。 幸好他们已经注意到了魏朝阳刚刚的套路,几乎在看到魏朝阳身影的同时立刻扑倒在地,躲过了这次袭击。 魏朝阳再次消失。 扑到地上的两人赶忙爬起来,再次紧紧地靠在一起。 他们不敢一直趴在地上,那样的话,魏朝阳再来一次,很容易就可以收割他们的性命。 当这两人挣扎着恢复背靠背防御的时候,魏朝阳也没闲着,而是幽灵般在各个防御组前乱窜,有时会开枪,有时不开枪。 但没人敢赌他不开枪,只要看到他出现,就会立刻卧倒躲避。 本来肃杀的场景突然变得滑稽起来。 枪手们随着魏朝阳的位置变幻,不停趴下站起,还没有人敢随意开枪。 如果子弹打光,很可能换弹匣的工夫,就会被当场射杀。 五分钟后,枪手们的心态崩了。 魏朝阳还在不停的瞬移闪现,仿佛永远不会停止。 说好的会消耗大量体力呢? 说好的身受重伤呢? 是情报错误,还是魏朝阳的体力大到离谱? 魏朝阳的身影还在如同鬼魅般忽隐急现,仿佛饲机收割生命的死神,每一次闪现,都给所有人带来无法形容的巨大压力。 终于,一名枪手承受不住压力,看到魏朝阳出现,没有再次卧倒,而是举枪射击。 然后他就被击倒。 几乎只差了一秒钟。 当他脑袋爆血地向后仰倒的时候,步枪才喷射出火舌,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眼的半弧。 击倒了当面敌人的魏朝阳对着同组另一个背对着自己的枪手却丝毫没有恋战,再次鬼魅般消失。 那名落单的枪手连滚带爬向着最近的同伴靠拢。 但魏朝阳没有追杀他,反而出现在另一组人身前。 这一组人还能保持理智,没有射击,而是立刻扑倒躲避。 但所有人都意识到,这种情况不可能再坚持了。 只要魏朝阳再这么闪下去,所有人的心态都会崩溃。 一旦崩溃失控,结局几乎是可以想像的,他们甚至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撤,撤!” 带队者终于下达了命令,幸存的枪手们相互掩护着,向车子方向靠近。 原本短短的十几米距离,他们足足移动了二十分钟,才算成功登上车子。 魏朝阳出现在颜若凝身边,冲她笑了笑,然后消失无踪。 颜若凝站起身,看着一片狼籍的现场,脸色被火光映得阴晴不定。 又过了能有二十多分钟,真正的接应队伍才赶到。 看到现场的情况,都是吓了一跳,现场紧急救治,打电话安排医院接应,忙成一团。 带队接应者发现魏朝阳不见了,赶紧问颜若凝。 他这次肩负的核心任务,就是把魏朝阳和颜若凝安全带回海城,要是魏朝阳出事,任务就等于失败了。 颜若凝没有说魏朝阳去了哪里,只说他不会有事。 带队接应的负责人暗暗叫苦,赶忙给傅通打电话汇报这事儿。 傅通大吃一惊,赶紧亲自向颜若凝询问魏朝阳情况。 他所有的布置都是押注在魏朝阳身上,如果魏朝阳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可就真正是血本无归了。 到时候,光是各方的反噬,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面对傅通的询问,颜若凝回答:“傅委员,第二波袭击我们的人,对你派人来接应我们的事情,一清二楚,曾经冒充接应队伍。” 傅通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道:“不管怎么样,魏顾问独自行动,风险太大,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还是先回海城,我们商量一下,从长计议。” 颜若凝道:“傅委员,我们现在需要的不是从长计议。这两天实在太漫长了,有必要停止了。” 傅通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们还年轻,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关系,暗地里的人肯定有联地方豪强世家,他们人多势众,实力雄厚。魏顾问虽然本领高深,但终究势单力孤,好虎还架不住群狼,这样冒冒失失的追过去,很容易 出问题。他是我们所有人未来的依托,绝对不能出事啊。” 颜若凝轻笑了一声,“傅委员,你对魏朝阳的能力一无所知。他能够安安份份的读到大学,不是因为他喜欢读书,而是因为我们在用亲情束缚着他。可现在,这种束缚已经没有意义了。” 虽然在笑,可声音里却有些苦涩。 傅通再次沉默下来。 他对魏朝阳的力量不清楚,但对炼运师的破坏力很清楚,滕文彦的例子摆在那呢,这帮人要疯起,搞个真正的天翻地覆都不是不可能。 这一刻,傅通突然微微有些后悔。 显然魏朝阳和颜若凝虽然年轻,但却极有主见,再加上强悍的实力,别说左右两人意见,就算是影响他们的想法都是千难万难。 自己与魏朝阳绑得如此深,未来被牵着鼻子走的那个,十有七八是自己了。 颜若凝已经挂了电话,打开手机上的一个特殊的软件看了看。 屏幕上,一个小小的光点,正以极快的速度顺着公路线移动着。 虽然相信魏朝阳的实力,但总归还是不可避免的担心。 毕竟魏朝阳现在面对的,是他们以前从来没有了解过的领域。 这可不是小小县城的混子能比的。 “加油,魏魏!” 枪手们发动车子逃出了服务区,沿着高速公路狂奔。 “注意观察四周,有没有可疑红色影子,魏朝阳会飞。” 带队者丝毫不敢放松。 车窗全部摇下,天窗也大敞四开。 所有人都顶着狂风四下观察。 有人嘀咕道:“不是说他受了重伤吗?一点也不像受伤的样子,是不是骗我们?” “他应该是受伤了。”另有人判断,“他有个红袍子,披上就可以飞,还有个巨大的镰刀武器,刚才都没有使用,很可能是被击伤后无力使用了。” 车里陷入长久的沉默。 他们连受了伤的魏朝阳都打不过。 这极大的打击了他们的自信。 好一会儿,带队者才勉强鼓劲道:“魏朝阳是炼运师,委员会都斗不过他们,我们打不过他也正常。” 有人嘀咕道:“这次拦不下他,进了海城就不好动手了,真要搞得太大,怕是齐家也……” “闭嘴!”带队者厉声打断了手下,“我们只管负责执行,其他的不用我们管。就算这次失败了,也不用我们考虑以后怎么做。” 那个被呵斥的手下语气就有些不爽,“又没追上来,怕什么?” 带队者斥道:“你懂个屁。炼运师手段诡异莫测,魏朝阳可不是他自己一个人,背后还有滕文彦。不该说的话,永远都不要说出来。” 车中再次陷入了沉默。 两辆车沿着高速开出三十多公里,在一个匝道拐下高速,又在省道上开了足有一个小时,才拐下主路,进入一处废弃的矿区。 早有一帮人已经等在破烂的广场上。 十多个人,有些疏懒的四散站着,并没有什么警戒意识,或是低声交换,或是聚堆抽烟,还有蹲在树底下拿着手机打游戏的。 看到枪手们的车队靠近,他们才纷纷聚拢到停在路边的一辆车子边。 两辆车远远就停在路旁。 枪手们没有全部下车,只有带队者领着两个手下走过来,在车门旁停下,“我们失败了,损失了十一个兄弟。魏朝阳没有受伤,能够连续使用暗景闪避法,而且他会用枪。” 车门被重重推开。 坐在座位上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半长的头发遮住了半边的脸和左眼,露在发缝间的右眼闪烁着野兽般的莹绿光芒。 他就那么紧盯着袭击的带队者,冷冷地说:“许师傅说他受伤了,他就一定受伤了。” 袭击带队者面无表情地道:“我损失了十一人兄弟,都是魏朝阳动的手,我看不出哪里受了伤。他们现在应该还不能抵达海城,如果不相信的话,你们可以自己去试一试。”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手指悄悄滑到了怀中步枪的扳击上。 长发年轻人却有些厌烦地挥了挥手,“不要为自己的失败找理由,你们可以先回去了,具体我会找姜哲威说话。” 袭击带队者暗暗松了口气,向着长发年轻人微一点头,倒退了几步,转身带着两名手下快步上车,发动离开。 只是在拐过最近的一个路弯的时候,打头的一辆车突然颠了一下,便失去控制,一头扎进了路旁的深坑里,后面的车子紧急刹车,却导致了打滑,也跟着栽进坑里。 那坑大概五六米深,两辆越野车叠罗汉般摔到坑底,虽然漏了油,却没有引发爆炸。 袭击带队者受伤不轻,勉强保持住了清醒,踹开车玻璃,艰难地爬出变形的车子,抬头往坑口方向张望了一下,却看到那个长发年轻人正站在坑边,绿莹莹的目光分为瘆人。 他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知道中招了,也不求饶,只是直瞪着那年轻人,道:“我会在地狱等着你,不要以为你们齐家真就能在海城一手遮天。” 年轻人没有回嘴,扔下一个老式的燃油打火机,转身离开。 几秒钟后,坑中响起剧烈的爆炸,火光冲天而起。 长发年轻人径直上车,也没有出声吩咐,跟随的众人便各自回车,旋即陆续启动离开矿区。 没有人注意到,一抹黑暗悄悄流到了长发年轻人的车顶。 车队继续上路,在午夜时分,抵达了海城近郊山区的一座庄园。 这庄园依山而建,房舍连绵,宛如一座园林小镇,极是气派,只一搭眼就能看出不凡的底蕴。 要是内行人看到,更是会赞叹不已。 这庄园的房舍错落有致,隐隐然与山势融为一体,正是以人居借地运的典范设计,非个中高手做不到如此房地合一如自然形成。 车队驶入庄园后,便即停下。 长发年轻人下了车,也不同人说话,只径直往庄园深处走去。 随从的那些人转入停车场,把车子停好,纷纷下车准备离开。 突然,有人不经意间回头看了一眼,却赫然看到长发年轻人坐驾的车顶上,有一团黑影正扭曲着人立而起,时而长圆,时而细扁,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揉捏着,充满了无可名状的诡异。 “什么玩意!” 脱口而出的呼喊,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看到那扭曲的黑影,人人都是惊骇不已,纷纷把手中的家伙举起来,只是碍于这里的环境,一时不敢随便射击。 有警醒的立刻开始掏出手机拨打。 只是没等电话打出去,黑影突然消失。 下一刻出现在人群中。 已经有了些许模糊的人形,举起一只类似于手臂的部位,一拳打在一人身上。 砰的一声闷响,那人如同布袋般倒飞出十几米,冲倒了路径上六七个人,重重撞在一辆停在旁边的车子上,将车子撞得半边都凹了进去。 这一声,仿佛响起了发令枪,黑影如幽魂般诡异的在人群中忽隐忽现,每现身一次,都必定打飞一人。 每次现身,黑影的形状都更清晰一些,更接近人形。 仿佛在靠着吸取被打飞者的性命来化形一般。 这诡异的情景终于压垮了在场众人,不知是谁第一个开了枪,于是所有人都抱着枪乱射一气,结果不但没有打到那个黑影,反倒把自己人纷纷扫倒。 激烈的枪声响起来的快,停下来的也快,片刻工夫,枪声没了,只剩下遍地的呻吟和弥漫的刺鼻硝烟。 停车场上已经没人能够站着了。 被黑影打到的直接没了动静,可被自己人枪伤的却还清醒,倒在血泊中痛苦的呻吟着。 黑影不再闪烁,停在了人群中央,缓缓的化为了人形。 正是一路利用暗影潜行跟踪而来的魏朝阳。 他没有理会脚下那些伤者,面无表情地抬头望向庄园深远处。 那里位于半山腰的位置。 矗立着一座宫殿般的华丽大房。 大房后上方,有一株参天大树,绿荫如盖,遮蔽了整个庄园和后方的山峰,千丝万缕的细线自大树上散发出来,与庄园和山峰中的事物纠缠连结。 清晰度大约720P,无马赛克画面。 这便是此间的地运,由山势促生,与庄园联为一体。 远处传来喧闹的人声。 大批举着电筒,持着枪械的保卫人员涌向停车场。 他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血泊中的魏朝阳。 便有人大声呼喊质问他是什么人。 还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冲上来,想要抓住他。 魏朝阳冲着他们一笑,旋即套上工作套装。 受了重创的镰刀不敢随便挥舞了,只能老老实实背在背上。 好在经过以前的测试,镰刀只要在身,就可以保证工作套装正常使用,不一定非得挥来挥去。 红影一闪,人已经飞到了空中。 夜正深沉,鲜红的身影悬浮空中,背负皓月,如魔似怪,充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邪异气息。 下方众人指着魏朝阳发出乱糟糟的呼喊,还有人举枪射击,想把他打出来。 魏朝阳当然不会傻呵呵的停在空中当靶子,看准巨树方向径直飞了过去。 底下的众人大呼小叫地奋力奔跑追赶。 眨眼间,魏朝阳来到那宫殿般的大房上空,悬停到了巨树顶部。 此时,那个长发年轻人才刚刚步行到大房前的空地,愕然抬头,正与居高临下俯视的魏朝阳看了个对眼。 “魏朝阳!” 年轻人脱口叫了出来。 实在是这一袭红袍的飞行造型实在太过抢眼,这两天里让人印象无比深刻。 大房里的人已经被惊动,呼啦啦跑出好些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都是气度不凡,显然都是久居人上者。 每个人带着的,也都是好运,虽然没有运灵,却都是一水的数足圆满的运数! 为首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满头灰白,精神头实足。 他指着魏朝阳喝道:“魏朝阳,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敢跑到这里撒野,这里是……” 魏朝阳朗声大笑,“来而不往非礼也,我管你们是什么来头,既然惹了我,就要有承受我报负的心理准备!” 不问是什么地方,不问下面的是谁,便直言报复,简单粗暴到了极致。 反正老人活了五十多岁,没见过行事这么莽的。 换个人,他或许还可能认为对方是在虚张声势。 毕竟这里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整个海城无人不知,也无人敢来闹事。 可是这话既然是魏朝阳说的,他就丝毫不怀疑。 福喜公司就是榜样。 前脚惹了他,后脚就公然直播强收了福喜公司的地运。 别说他五十多岁,往上数一百年,也没听说过有这么嚣张的主儿! 火神够厉害了吧,打得欧洲区委员会抬不起头来,可是炼运的时候也是先遮遮掩掩的,斗欧洲委员会的时候,也要先找个地方布阵以对! 可同样是炼运师,魏朝阳居然就敢什么准备都不做,就这么大赤赤跑去福喜公司公然报复! 现在,他以同样的方式跑来的这里。 这打脸报仇不过夜的性子,不能不令人心生畏惧。 老人还想要再挽回一下,就算是炼运师也不可能毫无顾忌,他既然能雄霸海城,自然有自家的底气所在,“放肆,这里是血神……” 他的话没能说完,魏朝阳再次开口,“跑吧,我要收你们的地运啦!” 话音未落,一根金灿灿的绳子脱手甩出。 这绳子本不长,但一甩出来,便延出一道漫长的金色绳影,在大房后上方团团转动,绕出层层叠叠的圈子。 圈子中渐渐显出一颗巨树的模糊影子。 老人惊骇欲绝。 魏朝阳既不设隔绝阵,也不斩断地运与周边联系,便要直接收取,分明是要以收取地运引发地灾! 这是要直接扬了这里的庄园! 下方的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嘲笑道:“他以为他是神仙啊,什么都不做就想直接收取成型地运,累死他……” 话没说完,老人回手就是一巴掌,把他煽得原地转了两圈。 “把他打下来,快把他打下来!” 老人指着魏朝阳发出声嘶力竭的大吼。 但已经来不及了。 魏朝阳扯着捆运绳猛得往起一提。 轰的一声大响,整个山峰就是一震。 巨树被拽得向上拔起一截,所有与周边联系的细线都瞬间绷紧。 在收割者的工作手册里,可没有什么地运不能直接收取的说法。 只要是运,只要想收,收割者就可以收! 这是收割者的工作能力! 如果连收个运都要这不能那不许,还怎么称为收割者,还怎么能按时完成基地安排的工作任务! 这一拽,魏朝阳甚至都没有什么吃力感。 轻松得仿佛在拔一根埋了半截的萝卜。 “起来吧!” 魏朝阳大喝一声,拽着捆运绳,向空中升去。 巨树缓缓上升。 山峰随之剧烈颤抖。 地面、房舍寸寸龟裂。 “杜大师啊……” 老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其他人已经被吓得肝胆俱裂,哪还敢在原地停留,架着老人,招呼着庄园里的其他人,连滚带爬地向外逃窜。 从地运被收到引发地灾,会有一个长短不一的时间差,但也足够庄园里的人逃出去了。 人群如同溪水般从个个房间中跑出来,汇聚成大流,再冲进停车场,慌里慌张地发动车子向外跑。 轰轰大响,不时有车子撞在一处。 惨叫不绝,被撞倒的逃难者难以计数。 车子爆炸的火光,混杂着绝望的呼喊惨叫,宛如世界末日降临。 ------------ 第八十一章 坑啊 尖厉的警报声响起。 刺眼的红光闪烁。 “东北方向,老官山地运发生大幅震颤,百分之九十机率导致地灾。” 负责监控的工作人员大声报告。 这里是委员会监察部下属监控中心。 主要工作就是负责监控海城地区重要地运的变化情况。 任何重要地运发生异常变化,都要第一时间报送常务委员会。 这条消息很就分别报送最高十二人和情报部。 情报部立刻按照规章,就近调派工作人员前往老官山地区。 共有三个工作小组在附近,即时接受命令,在监控发现异常短短十分钟后,分头抵达老官山脚下。 远远的就看到,令他们无比震撼的一幕。 一轮明月之下,鲜红的身影袍角飞舞,身下一株参天巨树的虚影正缓缓向空中升起。 下方老官山发出沉闷低鸣,烟尘飘浮,仿佛有怪兽正准备破山现世。 还可以隐隐听到爆炸声在山中响起。 火光闪动。 远方的风声中还杂有隐约的惊呼惨叫。 “那里是齐家庄园吧。” 络腮胡子的中年人扶着车门举着望运镜向老官山方向观望。 另一旁正举着摄像机录制情况的眼镜男回道:“错不了,你看地运是颗树,可不就是他们家占的地运御凶帝屋吗?我这辈子头两回看到地运的形状,都是托了那位的福气,这神通,简直了,啧啧!” 络腮胡子嘿嘿笑道:“都说这地运能够御凶防灾,可如今却自身难保了,齐家在海城地面上多张狂啊,碰上真正的硬茬儿也一样屁都不是。” 眼镜男不解地道:“齐家怎么惹到那位了?这两天他风头正盛,连那十二位都不怎么吱声,齐家还敢出来跳?” 络腮胡子不以为然地道:“在地面上张狂久了,以为自己天下无敌,谁都惹不得他们呗。当年没有委员会,整个海城地区都是齐家的猎场,想取谁的运就取谁的运,委员会成立了,人家也是海城委员会的大股东,最高十二人里世袭的位置。这么强地头蛇,哪个过江龙在人家面前不得盘着?” 眼镜男也跟着笑了起来,“那他们这回可是判断失误,这位不是过江龙,绝对是真仙,会飞的哎,我可是听都没听说过。” 讨论的语气里满满都是兴灾乐祸。 做为委员会里没有根基的普通工作人员,从自家的屁股位置出发,那是天然的讨厌齐家这种坐地豪强。 两人虽然是来负责调查情况的,却对那个正在收取地运的红袍子一句话都没有。 毕竟这形象这两天太有名了,做为情报部的情报员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们疑惑的只有一个。 刚刚才收了福喜公司地运的魏朝阳,怎么转头就来收齐家的地运? 而且从现场情况来判断,与之前收取福喜地运时,丝毫没有牵连周边完全不同,简直就是要把整个老官山都一并连根拔起! 两人虽然在议论吐槽 ,但工作职责没敢忘,第一时间将观察到的情况报送上去,然后继续向老官山方向靠近。 其他两组也在先后上报了观察到的情况。 三组信息对照下,基本情况也就清楚了。 情报部立刻将初步结果分头报送最高十二人。 所有人都震惊了。 魏朝阳居然在强收齐家的地运! 底下的工作人员不清楚为什么,可最高十二人能不知道? 大家刚刚才得到魏朝阳在服务区受袭的情况通报,还没有来得及消化,他居然就又搞出了个大新闻! 都传说炼运师是搞事小能手,如今是亲身体验才明白,这传说绝对真得不能再真了! 要换个人,受到袭击,最少得先保障自身安全,再做好事件背景调查,过于复杂的话,少不得还得搞搞利益交换,这么一套流程下来,十天半个月都是短的,弄不好一年两年都是正常。 所以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可魏朝阳倒好,前脚受到袭击,后脚跟着就摸过去报复! 这特么的,简直粗暴得不现实。 打脸报复不过夜,当你网络爽文主角呢? 虽然没有任何相关信息,但所有人都可以肯定,魏朝阳这是在袭击后顺藤摸瓜找出了齐家就是幕后黑手。 要不然他失心疯了才会强收海城最强坐地户的地运? 顶级过江龙VS最强地头蛇! 这一下可是有好戏看了。 齐家行事向来嚣张狂妄,如今却碰上个更狂的。 收取地运怕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这以狂对狂,还不知道要搞出什么事情来。 要是不报复回来,齐家就不是齐家,以后也别想在海城地头上混了! 众人还都在琢磨消化这个消息呢,便收到了提请召开紧急常务会议的建议信息。 就都挺无语的。 这两天的紧急常务会议未免太多了。 而且全都是半夜折腾开的。 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但再一看发起人,又都理解了。 齐正光。 齐家在海城委员会的代理人,也是原先准备与明心桐联姻的齐正道的哥哥。 明心桐现场捉了齐正道奸的事情已经在海城本地圈子里传开了。 这种喜闻乐见的八卦向来传播得极快。 所以齐正光这两天也挺没脸的,一直相当安静。 在傅通发起的几次会议上,基本都没有发言,就算是投票的时候,最多也是投弃权,而没有投反对。 如今齐家老巢被魏朝阳给抄了,齐正光要是能坐得住才怪呢! 要是一般人,必然是要第一时间赶去现场,看能不能帮忙什么。 但齐正光那是海城委员会最高十二人之一,想的跟一般人不一样。 既然知道了是魏朝阳在搞事,他去不去现场没有什么太大意义,反而可能会使自己陷入危险境地,但他又不能什么都不做,要不然事后家里问起来他也过不了关,于是从自己的位置出发,搞个紧急会议就是最正确不过的选择了。 委员会有自己的工作系统,最高十二人的常务会议召开时间、讨论内容都是要提前一天确定好的,要召开紧急会议,就得发起一个申请,申请由最高十二人的月轮值首席审批确认。 轮值首席是最高十二人的工作制度,十二人一人轮一月,刚好一年无缺。 这个月的轮值首席恰好是傅通,所以他一提召开紧急会议就能通过,其他十二人肚子里骂娘也是无可奈何,一来就是这制度,二来傅通确实有正当理由,无论哪次会议涉及的事件都必须得确保海城委员会内部达成一致。 可齐正光发起这个紧急会议就比较没道理了。 毕竟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呢,开会干什么? 这个会议建议信息,各位常务委员都能表示意见,轮值首席一般都会根据各位建议做出决定,当然了,要是无视意见,强行召开,那也是他的权力。 于是除了傅通和发起提议的齐正光,剩下十个人,投了八个反对票。 傅通就顺应多数响应,把这个提议给否了。 齐正光愤怒了,马上就给傅通打电话,“老傅,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家里祖宅被魏朝阳攻击,我召开个紧急会议怎么了?你为什么要给我否了?” 傅通叹气道:“齐委员,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现在这情况不是没全弄清楚嘛,你开了会想说点什么?通过对魏朝阳的通缉决议?还是要把魏朝阳的行为定性下来?还是想全体常务都支持你借用委员会的力量去给你们齐家报仇?” 齐正光怒道:“难道不应该的吗?魏朝阳公然掠夺地运,造成次生地灾,难道我们海城委员会就这么看上去看着?别管怎么样,也得先派作战支队,把魏朝阳捉起来再说!” 傅通不冷不热地道:“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去收你们齐家的地运?” 齐正光心急火燎,“我哪知道……” 傅通打断了齐正光的话,“齐委员,总会已经决定派出高级别的调查处置小组,捉了魏朝阳,也是给人家准备的,你真确定要通过这个决议?” 明家要跟齐家联姻不假,但刚出了那个大个瓜,谁敢保证带队的明见章没什么想法? 齐正光被傅通噎了这么一下,当时就犹豫了。 他不是什么有主见的人物。 能坐上这个位置,也是因为听话,而不是能力。 如果因为他的提议,真让魏朝阳落到总会调查组的手里,那齐家可就真变成待宰的羔羊了。 别人不知道服务区袭击的真相,他还不知道吗? 没有他这个级别的通风报信,齐家哪可能把接应环节和魏朝阳的行程摸得清清楚楚? 这事儿落到总会调查组手里,就是个天大的把柄,真要上纲上线的话,借这由子把齐家平了也不是不可能。 齐家是地方豪强世家不假,深深介入委员会事务也不假,但终究没能对抗 委员会的能力。 如果有总会的顶级大人物决定对付齐家,那么愿意配合着来撕咬齐家的恶狗,不要太多。 齐家在海城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可不是一般的肥,房产物业就不说了,在诸多大公司的股份加起来也是个天文数字。 真要有下口的机会,傻子才会放过。 “那,那就眼睁睁看着魏朝阳在那里肆意妄为?” 齐正光没了底气,只剩下无能狂怒。 傅通向来是看不上齐正光的,但这时候却还要安抚他,“齐委员,现在具体情况还不是很清楚,就算要开会讨论,也得等前方情况调查明白了再说。而且,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如果我是你们齐家,就把这件事情,包括服务区袭击事件,都压在海城范围内解决。你也可以跟齐老建议一下。这样对你好,对齐家好,对海城也好!” 对魏朝阳也好。 他刚刚才公然直播收了福喜公司地运,再传出强取齐家地运,就算是明见章再怎么倾向他,也必然要做出一定处罚来表达委员会的立场和姿态。 可如果调查组不知道,那就没问题了。 当然,明见章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只要大家意见统一,那就可以装不知道。 齐正光再没有能耐,但也当了好几年是常务委员,基本的见识还是有的,他欠缺的只是把见识转化为行动的能力。 听傅通这么一提醒,他就立刻反应过来。 魏朝阳为什么敢闹得天翻地覆? 因为他光杆老哥一个,无所畏惧,大不了一走了之。 炼运师嘛,都这样,惹了事儿拍拍屁股就走人。 可齐家是海城的坐地户,拖家带口,牵连利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落到总会调查组手里能落得好才怪! 就算是明见章带队,就算明家要跟齐家联姻,也肯定要大出血一把。 越是上面下来的,胃口越大,总会下来的,那胆子上来,吞天食地也不在话下,区区一个齐家不够塞牙缝的。 “是,是,也是应该这样……” 齐正光很想表示一下感谢,可话还没说完呢,就听到了隆隆巨响自窗外传来。 手机听筒里也有同样的声音,说明傅通那边也能听到。 整个楼都在颤动,仿佛生了地震一般。 齐正光扑到窗前,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浓黑的烟尘冲天而起。 正是老官山方向。 这声势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整个海城都受到了影响! 齐正光吓得脸色有些发白,一时竟然连手机都要握不住了。 傅通看着老官山方向的场景,也是愕然无比。 搞出这么大的声势,这是整座山都塌了吗? 虽说强取地运会引发地灾,但傅通按经验预订的,大概也就是引发滑坡或者山火之类的事件,而且至少得有个延迟的时间段才对,怎么这边地运刚收,那边山就塌了? 这该不是在其中使了别的手段吧! 魏朝阳难道是准备把齐家一锅端了,永绝后患不成? 一念至此,傅通冷汗都下来了。 魏朝阳这个年轻人的狠辣,实在是远远超出他的想像! 可事实上,魏朝阳也处在懵逼状态。 齐家的地运他还没收完呢,底下的山就干脆利落的直接塌了。 整个山体都在向内凹陷,仿佛这诺大的老官场不过是个气吹起来的空壳,这一拔地运,就把气给泄了,于是壳子就瘪下去了。 魏朝阳赶紧往边上飞了飞,避开冲天而起的烟尘和碎石,一边观望情况,一边把齐家的地运收进玉石。 这玉石是他在收取福喜公司地运时,一起买的,总共十块,以备不时之需,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装了御凶帝屋的玉牌变得绿中带着丝金色,煞是好看。 下面的山峰塌了好一会,才渐渐消停下来。 矗立了不知几千几万年的老官场变成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大坑! 这老官山居然是座在一座大坑上方,看着安稳无恙,实际上基地早就掏空了,全靠着御凶防灾的地运勉强维持,结果这地运被魏朝阳一动,触发了微小的地质变动,就把整个老官山给陷进去了。 魏朝阳在高空中俯视着那个巨大到能把一座山吞进去的大坑。 仿佛在看大地张开的巨口。 一种微妙的无法形容的感觉油然而生。 里面有什么东西,也正透过那个坑口注视着他。 甚至应该也是像他这样,处在一个遥远的距离,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坑口。 如同镜子的倒影。 但魏朝阳却知道那不是倒影。 而是确实有个东西在。 看着余烟袅袅的坑口,魏朝阳丝毫没有下去探查的打算。 出了这么大的坑,自然有不知多少人会下去检查情况,上本地新闻也是必然的。 他只需要回去坐等消息就可以了。 完全没必要在什么都没弄清楚前下去冒险。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再简单点:安全第一。 自家是来报复袭击者的,探查什么突然冒出来的大坑这种节外生枝的事情,肯定不能干呀! 不忘初心的魏朝阳就不再关注大坑,而是把视线挪向坑边。 逃出来的齐家人灰头土脸的站在距离坑口不远的位置,一个个抖如筛糠,魂不符体。 这里原本是山脚的位置。 亏得齐家人跑得快跑得坚决 ,拖家带口一波下山,要不然就得跟着老官山一起掉坑里去。 看着这么一大帮个个头顶好运数的人,魏朝阳就觉得仅仅收了他们的地运那还远远不够。 于是他就刷地一下落到了齐家众人面前。 这一下把大多数人都吓了一跳。 很多人甚至条件反射般连滚带爬地哭嚎逃窜。 这样一个一言不合就把整座山都干塌的家伙,实在是太可怕了。 还能够稳稳站在魏朝阳面前的,只有那么六七个人。 为首的老者恶狠狠地看着魏朝阳,两眼红得仿佛要淌要下血来。 苦心经营数代上百年的齐家庄园就这么被毁于一旦,让他怎么能不恨! “魏朝阳……” 他嘶声怒吼着,想要表达点愤怒,想要让魏朝阳知道齐家绝对不会就此算完,他的一时冲动,必然会换来终身后悔。 可是他还没等说出下面的话,魏朝阳倏地闪到他面前,抬手在头顶挥了一把,然后就依次在从在场维持姿态的几人面前掠过,去追那些逃窜的齐家人,每追上一个,都要在脑袋顶上虚虚抓一把。 老者突然醒悟过来。 他这是在夺齐家人的运数! 传说魏朝阳有徒手夺运之能,竟然不是以讹传讹! “快跑,分开跑!” 老者奋力大喊。 在场有上百齐家人,只要分开跑,魏朝阳绝对抓不过来。 就算是一百头猪分开跑,都不容易抓呢,更何况是一百个人。 可是受到惊吓的齐家人只有少数几个听从了他的提醒,从大队中分散跑出去。 但眨眼就被魏朝阳追上,逐个夺了运数。 然后,魏朝阳又闪回到挤在一起逃难的众人后面,跟赶鸭子一般,赶在后面,不紧不慢地把所有人的运数都给摘了下来。 然后他才停下,转头看向老者这边,笑着挥了挥手,“地运是本,人运是利息,这次咱们算是扯平了,如果再有下次,我给你们每人栽个噩运,让你们所有人都不得好死!” 说完,刷地飞上空中,就那么大摇大摆地扬长飞去。 呆呆看着翻飞的红袍背影,老者眼睛瞪得眼眶都流下血丝。 他齐家财雄势大人脉广,有一万种方法可以折磨敌人到求死不能。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完全可以把这个自以为是的炼运师轻轻松松的玩死! 可是魏朝阳却偏偏不给他们时间,就这么以狂暴无比的姿态杀上门来,一举便毁了齐家的大半根基。 简单,粗暴,蛮不讲理! 这种酷烈的报复手段,简直让任何人面对之下,都会不由自主的心寒胆颤。 齐家人所带的运数,可是历代积攒下来的,精心蕴养,严密匹配,务必确保每一个齐家都能够好运长在。 一个家族的运气,一要靠祖坟地运,也就是所说的祖运,二要靠阳宅的地运,也就是所说的宅运,三则要靠家族成员的好运,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众多的好运聚集才能够蕴养地运和祖运,让整个家族运势由此蒸蒸日上,再反哺每个人的人运,由此相互作用,互相促进,才能实现家族整体与个人的节节升高。 没了这些人运,再失了宅运,祖运就算不被夺,也会快速衰败。 没了这些运数的齐家,还有什么脸面称是运灵师世家? 哪怕他们养了数量庞大的运数猎人,有精于治疗噩运伤害的命师,甚至还有自己偷偷训练的噩运骑士侍从。 运,才是运灵师世家的根本与底气所在! 魏朝阳这一手,直接就打在了齐家的七寸上,简直又毒又狠! “给正明,正强,正威打电话,给何家打电话,一定要把魏朝阳打成委员会公敌,通缉他,弄死他,必须得尽快把他夺走的运拿回来!” 老者疯狂大喊,喊一句,就喷一口血,看得周围几人都心惊肉跳,赶忙上前扶着他,连声劝他宽心。 就算失了运,齐家现在还是海城第一豪强,想要弄死魏朝阳简直不要太容易,自家养的保镖枪手都派出去,还打不死个魏朝阳? 弄不死魏朝阳,就去弄颜若凝,不信他会不救颜若凝。 “你们懂个屁!” 老者气得疯了,啪啪地煽着众人的耳光,打得他们狼狈乱窜。 老者兀自气不过,踉跄地追打,结果一不小心,脚下一绊,当场摔了个狗抢屎,努力了几下,也没能爬起来,最后勉强抬起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吼,“杜大师,为什么,为什么啊……” 随着这一句,浓黑的鲜血如同喷泉般自口鼻喷出来,头一歪就没了动静。 众人吓得失了颜色,赶忙过来查看,可这一检查才发现,老者已经没了气息。 竟然是被生生气死了! “老爷子死了。” 不知是谁哭喊了一声,登时所有人都哭成一片。 正哭着呢,却忽听有人低喝一声,“哭个屁,瞧你们那点出息!” 众人被吼得一惊,扭头看去,却见那个长头发年轻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虽然浑身灰呛呛的不像样子,但绿莹莹的眼睛却依旧亮得吓人。 “要我说,老爷子死得好!他要不死,我们怎么名正言顺的对魏朝阳发起无差别的报复!”长发年轻人恶狠狠的说,“不这样,我们怎么名正言顺地去杀魏朝阳和他的亲朋好友!既然他想闹大,那我们就闹大!他本事大,难道他身边的人本事也一样大?难道他的父母亲人本事也一样!” “齐正勇,你个杂种,居然敢说老爷子死得好,看你是不想活了……” “你个狗杂种,滚远点,你也配在这里指手划脚!” “滚,再不滚,我打死你!” 正哭泣的几个人却并不把长发年轻人话放在眼里,反而争相呵斥起他来。 “呵呵呵……” 长发年轻人发出有些疯狂的笑声。 “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也跟老爷子去吧。齐家死得人还是太少了,不足以震动四方,也不足以赢得更多的同情! 拿你们这些废物的命,给齐家的重新崛起做个基石吧!齐家必定会在这废墟上,踏着魏朝阳的尸体,焕发全新的生机!” “特么的,你找死是吧!” 有个中年男人大怒,从地上捡了块石头,就砸向长发年轻人。 可是他这石头还没等扔出手,脚下一歪,身子一斜,便摔了个仰面朝天,那块石头登时转向飞到半空,然后落下来,正砸在他的脸上,登时砸了个满脸桃花开,眼瞅着就不行了。 其他几个人都吓了一跳,骇然看向长发年轻人,“你的运数,怎么没被魏朝阳抢的!” 长发年轻人冷笑道:“因为我没有像那些废物一样四处乱逃,而是躲在了车底下,没让魏朝阳发现我!” 他说着,从腰间拔出雪亮的长刀,一步步逼向那几个齐家人。 “正勇,不要这样,我是你叔叔啊,啊……” “正勇,我平时待你不薄啊,你不能杀我,不能,啊……” “正勇,不要,不,啊……” “我跟你拼了,啊……” 慌乱的求饶声中,伴着接二连三的惨叫。 他们要么被长发年轻人毫不留情地砍倒在地,要么在逃窜的时候脚滑摔死了自己。 唯一一个有勇气反抗的,却是在扑上来的时候,滑了一下,结果撞在了刀尖上,把自己给扎死了。 “对我不薄?呸,给我的带着噩运,想把我练成噩运骑士,这就是你们的薄!一群狗一样的东西!” 长发年轻人恶狠狠的咒骂着,拔刀连砍,把在场几人的尸体都砍得血肉模糊,这才扔了刀子,掏出手机把现场拍下来,传给齐家在委员会任职的几人,再附上语音,“魏朝阳杀了老爷子和家里好些人,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发完语音,他又欣赏了一下现场,得意地笑了两声,正打算离开,却听有个声音在后方说:“你做完了,那就轮到我了!” ------------ 第八十二章 这漫长一夜的最后尾声 长发年轻人猛然回头。 魏朝阳从黑暗中走出来,还举着手机正在拍摄。 长发年轻人,“……” “精彩,真是精彩啊。我还以为这么狗血的剧情只能在小说电影里看到,没想到真会在现实里发生!” 魏朝阳啪啪鼓掌。 长发年轻人问:“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魏朝阳道:“我是跟着你一路找过来的,可是刚才没有看到你,就琢磨着是不是有点问题,所以回头来看看有没有后续。这个后续还真是精彩。为了陷害我,连自家亲人都杀,真够狠的。” 长发年轻人怒吼:“你懂个屁,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对我……” 魏朝阳看着长发年轻人头顶上那坨黑乎乎的隐约有些大便形状的噩运,说:“大概就是给你安个噩运,让你接受类似噩运骑士的训练,从小到大都很惨是吧。你要是不想要,可以不要啊。” “做为齐家人,我根本没有选择!”长发年轻人有点破防了,疯了一样大声吼叫,“其他人都是好运,只有我一个被安排了噩运。说什么运气要平衡,有好必须得噩,可凭什么安排我,凭什么!我不服气,我为什么要受这种罪……” 他撩起头发,露出满是层叠疤痕的脸,被遮住的眼睛也已经瞎了,看起来比委员会的噩运骑士和骑士侍从还要惨得多。 魏朝阳却嗤笑了一声,“不想受这种罪,难道不能逃走吗?我就不信,世界这么大,齐家有多大能耐能把你抓回来。找家运气公司,把这个噩运卖掉,换个普通的运,甚至是烂运也行,就再也不用受这个罪了,不是吗?可你没有逃走,反而一直留在齐家,这说明什么?说明你舍不得齐家的富贵,哪怕受了这么多的苦,也要留下来。” “你懂个屁!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我从小到大那么多苦难道就白受了,我要让齐家付出代价,我要拿到我应得的……” 长发年轻人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从魏朝阳举着手机出现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谋划完全失败了。 不仅委员会不会放过他,齐家幸存的人也不会放过他! 他死定了! 可是他却又不敢上来跟魏朝阳动手。 最终只能化为无能狂怒的吼叫,满心绝望地等待着最后的结局。 或许是死在这里,或许是死在委员会或者齐家人手里。 魏朝阳关掉了手机录像,问:“你叫什么名字?” 长发年轻人便有些意外,呆了一呆后,感觉到了一丝渺茫的希望,回答:“齐正勇。齐正光是我三哥。” 可惜魏朝阳对于海城的最高十二人到现在为止只知道一个傅通,并不晓得这个齐正光是干什么的,便会错了意,“哦,你也想把他干掉?” 齐正勇,“不,不是,他是海城最高十二人之一。” 魏朝阳这才明白过来,哈哈一笑,“我录的这份录像要是传出去的话,你觉得他还能认你这个弟弟吗?” 齐正勇沉默不语,绿莹莹的独眼却在快速地转动着。 “我这里有个想法。”魏朝阳道,“你有没有兴趣,当个齐家之主?” 齐正勇愕然,好一会儿才道:“我没有这个资格,我噩运在身,不能当家主,而且外面还有齐正明,齐正强,齐正威,他们都是家里精心培养出来的,哪个都比我更有资格……” “他们要是都死了呢?你要是换了好运呢?”魏朝阳看着齐正勇,“条件这东西嘛,总能想办法满足,你想不想要才是关键。你看,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帮你。” 齐正勇心中紧张得怦怦乱跳。 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出现的时间短,但实力强大毋庸置疑,而且从得到的消息来看,他跟傅通这个强势委员会关系密切,如果愿意支持自己的话,或许真能当上家主也说不定。 不过,人家为什么要支持自己? 齐正勇咬了咬,下定决心。 反正也是死路一条了,倒不如拼命搏一把。 “你需要我做什么?” “同意了就跟我走,有话路上说,这地方不能久留。” 齐在勇见魏朝阳直接把手机收了起来,并没有把录像内容发出去的意思,心里不由突突直跳。 魏朝阳想要自证清白,这段录像必须要放出来,现在不放,显然是在等着阴人。 想要阴谁,那是不言而喻! 遍地都是齐家人扔下的车子,魏朝阳随便选了一辆,便拉着齐正勇扬长而去。 现场终于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身影出现在大坑边际。 还穿着服务区服务员的衣着,走路有些踉跄,好几次都险些摔倒。 勉强走到大坑边上,就再也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到块有石头上,伸着脖子向坑底张望,沉重的喘息声仿佛拉着破风箱般响亮,看了好一会儿,才恨恨地冒出一句,“魏朝阳,这事不算完!” 远处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 这人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艰难地拖着身子,躲入附近的树林。 三辆车子先后抵达现场。 离着大坑老远就过不去了,遍地乱石,只能徒步而行。 车上人纷纷下车,刚刚远远观望吐槽的络腮胡子和眼镜男赫然就在其中。 只是两人已经没有了刚才说笑的心思,全都跟其他人一般,神情凝重紧张。 看到现场狼籍的尸体后,更是个个脸色大变,相互之间也没多言语,便立刻分头行动,检查尸体的,拍摄大坑的,周边搜索的。 络腮胡子和眼镜男举着摄像机走到坑边,小心翼翼地探头向下张望,却只看到一片漆黑,仿佛没有底一般,令人不由心生畏惧。 络腮胡子打开手机电筒照了照,自然是卵用没有。 两人沿着坑边走了一气,不光拍摄坑内,还拍了邻近环境和天空。 正拍着呢,忽听坑内隐约间响起一声古怪的响动,沉闷压抑,仿佛是受伤的野兽,只一听便令人不由自主地毛骨悚然。 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 络腮胡子和眼镜男又举着摄像机探头往坑里瞧,却依旧什么都看不到,耐着性子观望了一会儿,正打算收了摄像机,却忽见一条黑影闪电般自坑中窜了出来,倏忽间便窜进了不远处的林子,只留下一路浓重的腐臭味儿。 “什么东西?” “没看清楚。” “我看好像有四条腿,可能不是人。” “这坑里怎么还有怪物?真特么邪门了。” “老官山底下有这么大个坑就够邪 门的了,坑里有东西有什么邪门的。” “哎,看过米国电影没有,一般来说这种坑底下都有怪物,什么吃人咬人的……” “别扯了,赶紧上报,三组带家伙没有,追上去看看,小心点……” 大坑处发生变故的时候,魏朝阳已经开车进了海城市区。 他先联系了颜若凝,知道她已经和郭家兴等人被送到了医院,便径直过去汇合。 齐正勇见魏朝阳一直没答理自己,心中忐忑不安,忍不住部:“魏先生,你倒底需要我做什么?” 魏朝阳似乎这才想起齐正勇这事儿,很有些漫不经心地问:“先说说齐家为什么要派人袭击我?他们在天科大地运和王者级人运这件事情里,倒底是个什么角色?” 在毫不讲理地扬了齐家之后,魏朝阳总算是想起来问这背后的真相了。 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齐正勇痛快地交待。 “齐家这几十年来一直在持续观测天科大地运,颜若凝一到天科大,我们就已经知道王者级人运的事情了。 只是当时王者级人运还没有晋升为运灵,就那么收割了未免太过可惜,便保持观测,没有立刻动手。 之前委员会就已经有部门发现了这件事情,只不过上报后被齐家压了下来。 齐家原本是打算等到王者级人运晋升为运灵之后就动手收割,可是后来出来些岔子,就耽搁下来。 后来说是总会有大人物知道了这个王者级人运的存在,主动跟齐家联系,也不知许了什么好处,老爷子便同意合作。 福喜公司的收割队和行动队能够避开委员会,顺利潜入海城,都是齐家给打的掩护。 后来,事情失控了,本来应该是迅速抽身的,可老爷子不知为什么改了主意,突然就安排人袭击……” 说到这里,齐正勇苦笑了一声,“我虽然也是正字辈,但因为背了噩运,不能进入齐家的核心,很多事情都不了解。知道这些,还是因为需要我做事,才遮遮掩掩的告诉了这些。” 魏朝阳又问:“在服务区袭击我们的那个苦难使徒是你们齐家什么人?” “什么苦难使徒?”齐正勇茫然道,“在服务区伏击你们的是齐家供养的杜大师。当年就是她指使齐家对天科大地运展开持续监测的。” 魏朝阳想起小白曾经说过的话,便试探着说:“血神杜萍?” 齐正勇心里就咯噔一下。 齐家背后有炼运师血神杜萍这事儿,只限于齐家最核心的几个人知道,他能知道还是因为自家的这个噩运是杜萍亲手种上的,每年都要去杜萍那里接受检查矫正,而怎么使用这噩运来作战,也都是从杜萍那里学来的。 整个齐家,知道这件事情的,绝对不超过十个人。 可魏朝阳居然一张嘴就直接叫出名来,显然是早就知道这事儿。 从这个角度来看,魏朝阳上门扬了齐家,根本不是什么冒失莽撞之举,而是知己知彼的老谋深算! 说不定他早有准备,所以才能在服务区挫败预先设伏偷袭的杜萍! 再顺着这么往下想,可就更吓人了。 他为什么会去而复返,为什么会盯上自己这个齐家的小人物,为什么不仅不对付自己,反而是要用他来坑齐家的其他人? 这些,会不会早就是计划好的? 他突然间记了起来。 眼前这个年轻人,也是炼运师啊! 炼运师的圈子隐秘难测,相互之间的关系也从来不为外人知晓。 这一系列事件会不会其实只是一场炼运师之间的暗中对决,而齐家自以为是幕后棋手,其实不过是被卷进去的可怜棋子罢了。 齐正勇越想心底就越是寒气直冒,语气不自觉恭敬起来,“是杜萍大师。” 魏朝阳感觉到了齐正勇的态度变化,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刚才我收齐家地运的时候,她怎么没出现?” 齐正勇道:“杜大师受了伤,把消息通知我们之后,就自行离开,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魏朝阳又问:“那个大坑,你知道多少?” 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 任谁知道自家底下有这么大一坑不得立马搬得远远的? 哪知道齐正通却道:“那坑底是杜大师修行炼运的所在,我每年都会去一次。在齐家祠堂里有条秘道,直通坑底,只是我从来不知道那下面的空间会那么大。” 说起来也是心有余悸。 说话的工夫,已经到了委员会下属医院。 魏朝阳远远停下车,对齐正勇道:“闹得这么大,齐家肯定是不能留了。刚才的录像我会在适当的时候交出去,但在这之前,我需要你咬死之前传出去的说法。你懂吗?” 齐正勇哀求道:“那样的话,我就死定了。求魏先生给我指条活路。” “你不会死,发动之前,我会提前通知你。你可以躲起来,等这边事情都解决了再回来找我,我保你可以掌管齐家。” 齐正勇请求道:“能不能给我把这个噩运换下来,我真是受够这玩意了。” 魏朝阳道:“你先带着,发动前经你换下来,现在走吧,按你原来计划的去做就可以。” 说完径自下车步行前往医院。 齐正勇在车上呆了片刻,这才收拾心情,开车离开。 傅通已经在医院等着了,虽然心急如焚,面上却是不显,亲自安排了郭振兴等人的抢求,又跑上跑下的陪着颜若凝做了一系列检查,只是随着前方情报组传回来的消息越多,他这心里就越是慌得厉害。 魏朝阳这简直是要捅破天。 闹到这种地步,想压在海城这一级 以经不可能了。 齐家在委员会内任职的几个子弟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他这个海城委员会常务委员已经无法控制局面了。 正心慌到考虑是不是找医生要点速效救心丸什么的,就见魏朝阳进来了,傅通赶忙迎了上来,顾不得让魏朝阳先跟颜若凝说话,把他拉到一边,便忙不叠地道:“魏顾问,你收了齐家的地运也就算了,怎么还把老官山给搞塌了,把山搞塌了也就算了,怎么还杀了齐家那么多人?齐家好几个哥们在亚洲区委员会任职。出了这档子事,他们哪能不会往死了报复?就算明见章当调查组长也没有拦不住啊。魏顾问,我一再劝你行事要谨慎小心,这么一搞,我们之前的计划全都得凉。你不能再在海城露面了,还是趁事情没有发酵就走吧……” 魏朝阳笑了一笑,把刚才录的视频放给傅通看,“齐正勇已经答应了,会咬死之前的说法。” 有这个视频在手,至少齐家血案这事儿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傅通登时大喜过望,一时激动得过了头,以至于眼前一黑,差点没一家伙过去,好在魏朝阳及时扶了他一把。 他扶着魏朝阳的手,晃了晃头,定下心思,又道:“这样我们就可以反客为主,将齐家一军,让他们不敢再追究你收取地运的事情,到时候方方面面就都能交待,再找明见章给些象征性的处罚,也就揭过去了。” “为什么要给方方面面交待?”魏朝阳看着傅通道,“难道不应该是齐家为代表的方方面面给我们一个交待吗?” “唉,魏顾问,你收取齐家地运,搞塌了一座山啊,这么大的事情,不给处罚说不过去,要是有人揪着这事儿不放,你也麻烦,反正只是象征性的,对你没什么影响……” 傅通苦口婆心地劝说。 他是真担心魏朝阳再搞事了。 不考虑海城委员会能不能承受得住,实在是他这心脏承受不住了。 这两天又惊又急又累,基本没怎么睡觉,要是魏朝阳再折腾点事儿出来,他实在怕自己当场过去。 在委员会干了二十多年,他从来没像这两天这么受刺激。 魏朝阳微笑道:“傅委员,我做的这一切,全都是为了海城的安危啊。齐家山底下那个坑本来就存在,他们在里面做秘密实验,一旦成功的话,就会危害整个海城的安全!我收福喜公司地运和齐家地运,就是在顺藤摸瓜调查这件事情。齐家为了一己之私,无视委员会的规定,置整个海城安危于不顾,还要利用在委员会内部的权势打击报复我这个发现他们违法行为的顾问,你说这事儿得怎么办?” 傅通听得就是一呆,试探着问:“齐家真在坑里搞什么危险实验吗?” 倒是先信了几分。 前方可是报告了,有带着腐臭味儿的东西从坑里跑出来,没看清是什么,也没能找到下落。 这和魏朝阳的说法可不就能合上? 只是魏朝阳这几天的表现,让傅通实在是不敢轻易相信。 魏朝阳道:“有个流传千古的名言,用在这里很合适。” “罄竹难书?罪大恶极?”傅通猜测。 魏朝阳道:“莫须有!” 特么的,可能有啊! 黑,真是太黑了。 这么大的帽子,居然张口就来。 如今的小年轻都这么恐怖的吗? 知不知道这个罪名要是扣实了,整个齐家就彻底完了? 一想到这里,傅通突然间明白了。 这个罪名,加上之前录的视频,可不正是要把齐家在委员会内部的势力赶尽杀绝吗? 如果正常情况下,这事儿还真不好办。 毕竟齐家的主要势力在亚洲区委员会,是海城委员会的洲区主管,想以下克上,那不是一般的难,就算是找到总会,也不见得能争得支持。 可是现在却有个千载难逢的契机。 总会派了调查处置小组,带队的是总会部长明见章,拥有全权处置的权力! 而且,又赶上各层委员会最高十二人换届,只要掀起风头,不知多少人会推波助澜! 要是运作的好了,傅通没准儿这次就能上位亚洲区委员会! 什么莫须有,那是必须有啊! 至于怎么必须有,手握行动部、情报部的傅通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那还图谋什么上进,老实在海城呆到退休得了! 傅通仔细地通盘考虑了一番,提出唯一不可控制的部分,“可是,明家是要跟齐家联姻的,就怕明见章不会同意把齐家赶绝。” 明家想借齐家的力拉拢亚洲区委员会的表决票助明见章上位最高十二人,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相对于明见章登上全球委员会最高十二把交椅这件事,其它的事情都不重要。 没看连明心桐当场捉了齐正道的奸,明家都捏鼻子忍了吗? 魏朝阳道:“我对明见章有两个许诺,一是明家在我们这边的利益代表,只能是明心桐,二是我们会支持明见章主导王者级人运在海城地区的开发利用!” 有了这个主导权,明见章就能补全没有地方任职经验的短板,还可以借此机会在亚洲区发展巩固人脉,足以保证总会换届前,把亚洲区的表决票拿下来大半了! “这,这就没问题了!”傅通忍不住结巴了一下,看向魏朝阳眼神都变得异常热切。 如果说之前有多后悔,那现在就有多兴奋。 他这是捡到宝了! 有这样一个步步为营,走一步看十步的大才支持,他傅通这是要坐地起飞的节奏啊! “没问题就行啦。我就是一个学生,太多的事情也不懂,委员会内部怎么运作就都得靠傅委员你了。” 魏朝阳笑着拍了傅通一把。 “叫什么傅委员那么外道,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叫我一声傅大哥。放心,委员会这边的运作,我保证办得漂漂亮亮的!” 傅通笑得见牙不见眼。 从这一刻时,他傅通跟小魏大师那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啦,同年同月同日生是来不及了,同年同月同日死怕人小魏大师吃亏,但有福同享,那还是没问题的! 傅通美滋滋的跑去安排了。 魏朝阳这才算得着空去找颜若凝,笑嘻嘻地说:“颜颜,你没伤着吧。” “没有,刚做了全面检查,无论是身体、命宫还是运气,都好着呢。” 颜若凝拉着魏朝阳的手,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了他好几遍,才道:“以后,不准这样了,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我们都是一起的,不准抛下我去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魏朝阳打保票道:“过了今天这茬儿,也就没什么危险的事情要做啦。” 颜若凝瞪他,“我不要听这个,重说。” 魏朝阳只好老老实实说:“行,行,我保证,以后绝对不抛下你自己去办事,要是违背誓言,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颜若凝白了他一眼,“说得好像你不违背誓言就不会被雷劈一样,一点诚意都没有。行了,天都快亮了,我们回学校,要是再让校长看到我跟你夜不归寝,他非得发疯不可。” 魏朝阳赶紧应了,但还是先去看了看郭家兴的情况。 经过抢救,郭家兴已经醒过来了,只是还很虚弱,说不得住几天院好好调理调理才行。 同郭家兴简单聊了几句,让他安心养病,魏朝阳这才与颜若凝返回学校。 这回不用骑共享单车了。 傅通给魏朝阳安排了辆车。 不是临时安排的,而是以委员会的名义配给魏朝阳日常使用。 说是每个顾问都有的福利待遇。 魏朝阳也没跟傅通客气。 从今晚起,两人就算是正式绑在一条船上了,没必要再在这点事儿上客气。 驱车返回天科大研究生院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三点多了。 颜若凝又把魏朝阳按在了自己的宿舍休息。 大家发小嘛,又不是睡一回两回了,魏朝阳也没在意。 一直被留在宿舍里的棉花开心地小跑着来迎接魏朝阳的归来,那尾巴晃的,跟狗似的,一点也没有猫主子应有高冷范儿。 魏朝阳摸了摸棉花,从齐家猎来的几十个好运数统统存在了它的命窍里。 正常来说,为了方便取用,一个命窍只能存一个运,但魏朝阳也不管那个,可着劲儿地往里塞,一个命窍都塞了七八个运数,只把那几个运灵保证有单独的运窍。 塞了一堆运数后,棉花的皮毛光泽明显变得更加水亮,简直跟缎子似的,撸一把,顺滑无比。 棉花也更精神了,开心地喵喵直叫,低头钻进魏朝阳怀里,拿头一个劲儿地拱来拱去,求撸求按摩的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 魏朝阳又把装着齐家地运的玉牌挂到棉花脖子上,这才施展按摩手法,给它按摩疏通命窍,按爽了猫咪才躺下休息。 一觉好睡,迷迷糊糊的就听到有人在敲门,跟着就听到有人说,“小颜,开门!” 这声音,听着有点熟。 妈蛋,校长! 魏朝阳激灵一下就清醒过来,正看到颜若凝打着哈欠走到门前,正要拉门,忍不住低喝一声,“别开门啊!” 颜若凝也睡得迷迷糊糊呢,忘了魏朝阳在的事情,听他这么一喊,登时清醒过来,赶紧住手,哪知道校长年纪大可耳朵却异常好使,隔着门就叫了起来,“谁?魏朝阳,你是不是在里面?小颜,给我开门!” ------------ 第八十三章 机会来了 魏朝阳从床上跳起来,一个箭步就冲到窗前,准备开溜。 可这站到窗前一看,好嘛,天光大亮,楼底下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暗影瞬移不能用了,红袍子飞行太抢眼,这要是飞出去,简直就是昭告天下昨晚上热搜那红袍子跟颜若凝有关系。 魏朝阳不禁有些傻眼。 颜若凝道:“你怕什么?那是校长,又不是我爸,别说我们没事儿,就算有事儿也没什么可怕,淡定,有我罩你呢!” 魏朝阳一想,对啊,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啥都没干我怕啥,当即就转了回来,很淡定地坐到桌前,像模像样地翻看桌上的书。 虽然看不懂,但那都不重要。 颜若凝倒是相当坦然地拉开门,大大方方的向校长打招呼,问这么早有什么事儿。 校长身边还跟着许归竹呢。 这俩老头这几天算得上是形影不离,就差睡一块了。 校长没说话,直接进屋,看到魏朝阳坐桌前翻书,当即开嘲,“装什么相,看得懂吗?” 魏朝阳老实说:“看不懂,所以才要看,校长你不是说让我加强学习,好能跟上颜师姐的步伐吗?所以我这一大早上就特意赶过来求学。” 校长大怒,“你一学经济金融的,要在生物上追小颜的步伐,你当我傻吗?昨天给你推荐的封苗那里,你怎么不去?” 魏朝阳道:“今天上午有课,去不了。” 校长更加生气,“有课你不赶紧去上课,跑小颜这里干什么?” 魏朝阳依旧老实巴交地回答,“十点呢,太早了,没事儿干……” 正在门口跟许归竹说话的颜若凝回头插了一句,“宿舍住着太不方便了,我想在学校附近买个房子,让他过来陪我一起去看看。” 校长大惊失色,“你要搬出去住?为什么?这里怎么不方便……” 说到这里,恍然大悟,看着魏朝阳的眼神快要成刀子了。 要说这宿舍哪里不方便,那肯定就是年轻人搞二人小世界不方便啦。 他寄以厚望的天科大未来门面招牌,国内甚至国际生物学界的领军新星,要被这大一的学金融的小骗子拐去同居了! 面对校长强大的杀气,魏朝阳不由缩了缩头,心说颜大姐这是罩我啊,还是想坑我啊,要不还是赶紧溜去上课吧。 想到就做,赶忙表示既然校长和许老找颜若凝有事,那他就先去准备上课了,看房子的事改天吧。 校长却不放人,让他老实在那呆着,一会儿跟颜若凝谈完了,要了解一下他昨天去封苗那边报道的情况。 魏朝阳只好老老实实在旁边站着。 校长再转过头来,看向颜若凝的时候,就换了一张面孔,那叫一个和蔼可亲,那叫一个平易近人,那叫一个礼贤下士,反正那态度就差点三柱香把颜若凝给供起来了。 俩老头大早上来找颜若凝,是因为过几天在羊城有个国际生物学大会要召开。 颜若凝昨天弄的那篇论文,俩老头已经第一时间找科学院的几位大佬给看过了,都觉得没有问题,而且挂网上的预印本反响也是相当强烈,就建议让颜若凝借这个大会机会,搞场报告会,几位大佬都会过去帮忙站台。 这摆明了是要帮颜若凝挑旗子立山头,给天科大扬名立万了。 学界内的竞争固然也是激烈残酷,但面对颜若凝这样的天纵之才,大佬们在没有什么直接冲突的情况下,还是都很愿意帮忙捧一捧的。 毕竟以颜若凝的年纪和表现出来的强大实力,必然是未来的生物学界一霸,而且这个学霸的时限可能长达几十年,各位大佬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自家门下的徒子徒孙们结个善缘。 颜若凝倒是没什么意见,既然让去做报告,就去呗,公开上台这种事情,她从幼儿园起做得熟了,从来不惧。 说完正事儿,校长看了魏朝阳几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对颜若凝道:“小颜啊,我多说两句你别嫌我烦,年轻人处对象呢,我是不反对的,甚至还举双手赞同,不过你最近几年正是出成果的时候,我的意思是,有些方面还是要谨慎一些,不要在最关键的几年里浪费时间在……咳,咳,比如说怀孕生孩子,要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最好推迟几年,咳,咳……” 可怜老头一大把年纪,从来没给学生做过这方面的工作,可如今眼看魏朝阳步步紧逼,要把自家亲自挖来的宝贝给带沟里去,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再尬也必须得说出来。 颜若凝听了哈哈大笑,坦然说:“校长,我跟魏朝阳是发小,从小玩到大的,不是男女朋友,而且我最近也没有结婚生孩子的打算,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校长和许归竹同时松了口气。 这几年的接触下来,两人对颜若凝可以说是非常了解,既然这样说了,那就肯定是这样打算的。 这小姑娘心思坚定,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动摇的。 不过校长还是不怎么放心。 所谓好女怕缠郎,这姓魏的小子虽然长得平平无奇,但又高又壮,会打拳,没准儿还会点别的花样,要是死缠烂打,也是很危险的。 于是跟颜若凝说完正事后,校长留下许归竹跟颜若凝讨论做报告的事情,自己拽着魏朝阳返回办公室,才板着脸说:“小魏同学,封苗那里的实习岗位机会难得,不如你休学一年,先专心去那边实践,做好了再回来接着上学吧。” 魏朝阳吃惊地道:“校长,可我大一还没念完,基础理论的东西还什么都不懂呢。” 心里想,这老头不是想找借口把我开除吧。 “一边实践一边学习嘛,金融经济那些基础的课程,只要智商正常,自学完全没有问题。放心好啦,我叮嘱一下封苗,让她好好带带你,她可是正经哈佛出来的金融硕士,带你个本科生,绝对没有问题。” 校长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太漂亮了,当即就给封苗打电话,要当着魏朝阳的面儿,把这事儿定下来,都不给魏朝阳表达自己意见的机会。 魏朝阳苦着脸道:“校长,你说你日理万机的,天天关心我这么个大一小虾米干什么,这么大的关心力度,我这种野生小本科实在承受不起,要不你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我保证绝对不会影响颜师姐的研究,保证绝不有事没事缠着她,这总行了吧。” 至于颜若凝会不会有事没事缠着他,那就跟他小魏同学没关系啦。 校长一瞪眼,“你小子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不分青红皂白就棒打鸳鸯的老古董吗?我这是关心你爱护你,天科大小两万人,哪个能得到我这校长的亲自关心,那不得偷着乐去,你倒还嫌弃上了。要不是因为小颜,我可得管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魏朝阳道:“校长,你这爱太沉重了,我这小身板顶不住,你还不如当回棒打鸳鸯的老古董呢,至少我这长痛不如短痛了……” 校长啪地给他脑袋就是一巴掌,“不要跟我嬉皮笑脸的,严肃点,我一般不给人机会,但给了人机会,你想不要也不行,好好乖乖去学!” 不再跟魏朝阳废话,就给封苗打电话。 结果这电话一拨过去,封苗居然说她就在天科大经贸系那边,马上就过来。 校长挂了电话,心里就有点犯嘀咕。 封苗不老实上班,大早上的跑经贸系去干什么? 再看魏朝阳,缩着脑袋,一副鹌鹑样儿,便觉得这小子实在是奸诈狡滑,便忍不住又拍了他一巴掌,“没听你现在的老板要过来嘛,还不赶紧去沏茶,这点眼力劲儿,怎么在金融公司混!” 魏朝阳揉着脑门道:“校长,封师姐不爱喝茶,爱喝咖啡,要不我去买一杯?” “你是想借机逃跑吧!”校长斜眼看着魏朝阳,直接戳破他的小心思,“左边柜里有全套的手磨咖啡设备,拿出来煮吧。” 魏朝阳震惊了,“校长,你居然还有这么小资的爱好,这日理万机的,还能玩手磨咖啡喝?哎呀,这豆子,正经巴西的圣伊内斯的啊,好东西,校长真会享受。” 校长瞪眼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学生送给我的,一直没用过,壶杯子什么的,你都好好洗洗!” 魏朝阳眼睛一转,就笑嘻嘻地说:“校长,既然你用不着,那给我呗,师姐特爱这一套,我拿去,天天磨给她喝,你看好不好!” “你小子,溜须拍马这套很会啊。”校长不由高看了魏朝阳一眼,“行啊,一会儿你带走吧,好好跟封苗学,别辜负了我的期望。” “校长你就放心吧,我保证把师姐侍候得好好的。” 魏朝阳把家伙都从柜子里拿出来,清洗干净,就在茶几上摆开了,手法娴熟地搞起来。 等封苗到来的时候,已经满屋都是咖啡香,连没有喝咖啡习惯的校长都忍不住尝了一杯,喝得脸上皱纹都舒展开了。 魏朝阳亲自奉上咖啡,让封苗惊喜万分,紧紧拉着魏朝阳的手说:“小魏师弟,这是你亲手给我煮的?昨晚上我没怎么睡好,这正想着来杯咖啡提提神呢,你这可真是太贴心 。” 妈蛋,放手,你接咖啡啊,拉着我的手干什么,放手呀! 魏朝阳往外抽手,干抽抽不出来。 校长看不下去了,重重咳嗽了一声,“干什么呢,给我再倒一杯!” 这句话一下子救了魏朝阳。 封苗一松手,魏朝阳赶忙小跑着到校长旁边,给他倒咖啡,然后就端着壶在边上不走了。 校长就瞪魏朝阳,可魏朝阳只当没看到,忠心耿耿地捧着壶站着不动。 校长没办法,只好对封苗讲打算让魏朝阳停学一年专心去她那打工的想法。 封苗自然是乐不得的,可她也知道这事儿自己不能乱答应,偷偷瞟了魏朝阳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就说:“老师,你这可有点揠苗助长了。小魏师弟虽然优秀,但也得把基础扎牢了才行。我知道你是关心他,这样吧,我勤盯着点他,只要没课,就把他拘公司去,不让他浪费空余时间,对了,我给他安排个宿舍,让他就近在公司休息。这个暑假也别回家了,专心上班,抓紧机会提升自己。你看怎么样?” 校长一想,这倒也是个招,要是真让魏朝阳休学,就怕颜若凝有想法,当即就表示了赞同,然后让封苗赶紧把魏朝阳带走。 魏朝阳也早就想走了,立马就上边上柜里翻出个袋子来,把那一套手磨咖啡工具连带着所有的咖啡豆,统统划拉落袋,打包背走。 他甚至还带走了一套漂亮的咖啡杯具,就放在柜子角落里,都没问一问校长,就自顾自地打包装袋了。 校长目瞪口呆。 已经好些年没有见到过如此胆大脸皮厚的学生了! 严格说起来,上一个敢这么干的,还是他刚当博导时带的第一个博士生。 那时他这个导师当得还很随和,跟自己这第一个学生处得跟兄弟一样。 虽然已经过去三十年了,可一想到那个英年早逝的天才学生,他依旧心中酸痛异常。 要是那个孩子不死的话,就算比不上颜若凝,成就也一定不低,大小得也是国内学界的一个山头了。 在那以后,他就变得特别严肃,再也不跟学生没大没小的打成一片了。 于是,校长看着魏朝阳心酸之余,就心软了,也不吭声,由着他在那里洗劫自己的柜子。 等魏朝阳走了,他便给许归竹打电话,让许归竹再劝一劝颜若凝,先暂时不要在外面买房子,等这篇论文正式发表了,就以学校的名义在老师公寓那边奖她一套,住在学校里怎么说也比外面乱七八糟的环境安全。 正通着话呢,就听许归竹有些意外地说:“你怎么又回来了?” 又听到颜若凝在问:“你这大包小包的搞什么?” “嘿嘿嘿,许老好,我放点东西,马上就走。 师姐,这下你可有口福享了。我从校长那摸了全套的手磨咖啡设备,还有巴西的豆子,放你这儿,等回头我磨给你喝啊。 老香了,校长都忍不住干了两杯。这好东西,放他那也不喝,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哎,我刚发现他另一个柜子里好像还有好东西,等我下次找机会再刮他一次,对了,我还顺了套杯子,老漂亮了……” 特么的,这个小王八蛋说的爱喝咖啡的师姐居然是颜若凝! 想不到他也有被个学生忽悠到的一天,这可真是一辈子打鸟反被啄了眼……这个小王八蛋! 校长大怒,对着手机道:“老许,帮我揍他一顿!” 魏朝阳听到了,再看许归竹手里举着的手机,吓了一跳,二话不说,扭头就跑,“许老,师姐,我上课去啦……” 声音没落,人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 一口气跑到楼下,窜上封苗的车子,便即催促,“走,走,去公司吧。” 他所说的去公司,当然不是去封苗的金融公司,而是去她的楼下。 按计划,今天上午他就要先把运气服务公司的牌子挂起来。 李老头和吉德天起早就过去,做好了一应准备,只等着他这个老板去掀牌了。 封苗不知道,还以为魏朝阳真要去自家公司,心中暗喜,琢磨着一会儿是不是把他请自己办公室去,就用了解他掌握的基础知识水平顺便补习为借口,只要进了办公室,那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顺理成章,男人嘛,尤其是这种血气方钢的小男人,稍一撩拨就得把持不住。 就趁着魏朝阳上楼的时候,吩咐手下弄套手磨咖啡摆办公室,无意间发现的共同爱好,最能打动小男人的心弦了。 封苗已经做好了从心理到生理的一切准备,可万万没想到,进了电梯,魏朝阳按的楼层不是她公司那层。 “师弟,你按错楼层了。”封苗还以为魏朝阳按错了。 魏朝阳道:“我不去你那了,以后我就在这层上班,有事儿可以来找我,在校长那里帮我打好掩护。” 封苗一听,就有点急了。 魏朝阳要以后都不过去了,那她还怎么近水楼台先得月,就算可以天天过来,可在别人公司哪有在自己公司方便,自家那办公室休息间,隔音超好的,设备超全的! “师弟,你这是要去哪家公司?是对我这里有什么不满意吗?有意见有要求你说,我肯定满足你,可别走啊。” 要不是畏惧于炼运师的名声,她肯定不光说,还要上手上身上头,要说茶艺神功她也是有几分心得的。 好男也怕花痴。 自家颜值身材都不差,又有出身加成,难道还缠不下个钢铁小直男? 直男只是不解风情罢,可要论起荷尔蒙上头,那可是不落人后的。 魏朝阳实话实说,“我刚了个公司,打算做点运气服务方面的生意。这几天先干着,等顺过架来,你就帮我去校长那递个话,给我办个大学生创业,咱也享受一下学校的政策。” “师弟,你这就把公司开起来了?怎么也没宣传一下。” “有点着急,先把公司牌子挂起来再说。” 封苗眼睛瞪得溜圆,立刻就摸手机,准备出了电梯马上给老哥通风报信。 只要封阳同意,她现在就跟去下单,把自家祖运的生意排到天字第一号。 可是这电梯到了楼层,门一开,震耳欲聋的喧闹声扑面而来。 封苗定睛一看,不由傻了眼。 好家伙,满满一走廊的人,全都抻着脖子往走廊深处张望。 魏朝阳也是大感意外,便拍了拍站在队伍末尾的一位老兄,“兄弟,这是做什么呢?” “还能做什么?这队是应聘的,那队是来请运的,你想做哪样,就站哪队……” 这兄弟说着话扭头看了一眼,然后就呆住了,然后失声叫了出来,“魏大师!” 这一嗓子动静实在太大了,走廊里的人全都呼啦一下转过头,看向魏朝阳,然后秩序就乱了。 所有人都拼命地向魏朝阳拥过来。 “魏大师,我是叫许强,专业运数猎人,曾经上过委员会排行榜,这是我的证书和名次……” “魏大师,我是委员会注册的探命师,这是我的注册证明……” “魏大师,我家祖传命师手段,补运修命水平一流啊……” “魏大师,我想请个好运数……” “我先来的,我先请……” 乱哄哄的,以魏朝阳的胆大包天一时都被这疯狂的场面给吓了一跳,眼看着场面要失控,二话不说扯着封苗退回电梯,立刻按动按扭关闭电梯门。 电梯门刚合上,就听外面传来轰轰的撞击,还有哎哟啊呀的叫唤。 魏朝阳直接问一楼,转头问封苗知不知道其他的电梯位置,最好是外人不知道的。 封苗二话不说,就领着魏朝阳下到地下停车场。 这里有个内部电梯,安在角落里,别说外人,就算是在大厦里上班的也多半不知道。 封苗一边带路,一边说:“师弟,看在咱们师姐弟的份儿上,能把我家的事儿安排到前面吗?” 看这场面,排什么第一位是不敢想了,能排到前面就已经很知足。 魏朝阳痛快地道:“行啊,第一个单生意给你们家好了。” 这是本来就跟郭家兴商量定了的。 但封苗不知道啊,这一听,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师弟,你可对师姐太好了,你放心啊,价钱什么的都按市价来就行,老师那边我保证替你摆平,你要是还对金融方面感兴趣,我公司还有个副总的位置空着,回头我给你安排上。你也不用跟我客气,有这样一个职位,参加很多场合那就名正言顺,走到哪儿人都高看你一眼。这社会上就是这样,看人先看衣着打扮,再看名头身份……” 絮絮叨叨的一直说个不停。 至于无以为报以身相许,那是提都不提。 以身相许这种事情,那能用来无以为报吗?那也太浪费了! 两人再次乘着电梯上到公司所在楼层,电梯间拐出来就是公司所在的后门位置,果然冷冷清清,也没个人影。 从后门往里一走,好家伙,还到处都是乱糟糟,一点没收拾呢。 可也是,昨天才来看的场子,晚上做的决定,郭家兴又出了事儿,李老头和吉德天俩人也没那个能耐一晚上就把这么一层楼给收拾了。 封苗一看,自己表现机会来了,赶紧自告奋勇,表示自己认识一家装修公司,老板的钱放在她这里做投资管理,马上就可以摇来帮忙收拾。 魏朝阳却是不置可否,只管往前走。 穿过空荡荡的办公区,离着前门老远,就听到了闹闹哄哄的声音。 李老头和吉德天在公司门口摆了张桌子,将所有人都堵在门外,谁都不让进来,只管分门别类登记,登完记就打发走人。 魏朝阳一看,俩人做得挺好,干脆就不亮相了,给李老头发了个微信,告诉他就这么先把人都打发走,然后也不在这里呆了,转头去了封苗的公司,打算先在那里等到人散再过来。 封苗大喜过望。 这是机会不就来了! 一时间内心很是有些跃跃欲试。 可还没等进电梯呢,魏朝阳就接到了滕文彦的电话。 “有时间吗?出来聊聊?” 声音竟然说不出的沙哑疲惫。 魏朝阳琢磨了一下,先给颜若凝发了信息,这才转身下楼。 封苗大失所望,却也无可奈何,目送着魏朝阳走了,便给封阳打电话汇报好消息。 可接到消息的封阳却丝毫没有开心的意思,只是说了声“知道了”,然后就反过来叮嘱,“你最近几天最好少跟魏朝阳来往。” 封苗莫名其妙,“不是你让我找机会跟魏朝阳接触的吗?怎么这才一天就又让我少跟他接触,有没有准儿啊你!怎么着,你找到别的门路解决问题了?用不着魏朝阳?” 封阳道:“我在委员会的朋友告诉我,昨天晚上魏朝阳惹了大祸,东边老官山塌了你知道吗?就是他搞出来的!听说他还杀了好些人,现在不光海城委员会和亚洲区委员会都要对付他,连总会都派出专门的小组。他就算是炼运师,也扛不住委员会!别跟他走得太近了,到时候要是被委员会怀疑的话,对我们封家不好。” 封苗震惊了,“昨天晚上老官场塌陷是他搞的?新闻不是说以前的矿场挖空了山底下导致的地陷事件吗?他一个人怎么能搞塌山峰?” 实在理解不能。 在她的理解当中,委员会、运气服务公司之类的,应该都是跟算命先生风水大师之类的一样,本事给人相命改运袪灾,最多就是摆个风水阵之类的,这单枪匹马搞塌一座山,实在是超乎想像。 封阳道:“炼运师的本事鬼神莫测,搞塌座山有什么奇怪的,还有炼运师陆沉整个岛屿、杀光部落土著就为了炼个运。这帮人危险着呢,你不懂就听着,这阵子离魏朝阳远点,听到没有?” “听到啦,听到啦,真是磨叽。” 封苗翻了个白眼,挂了电话,歪头想了想,一拍巴掌,一溜小跑地追下楼。 跑出大厦,就见魏朝阳正在道边上等车。 他是坐封苗车来的,如今要和滕文彦见面,带着封苗不合适,就自己叫了个车。 封苗赶紧上去,紧张地对魏朝阳道:“师弟,刚才我跟我哥通电话,他说委员会要抓你,还说总会派了个调查组来对付你。你可千万小心啊。要不然先去我那住两天躲躲风头。我自己的房子,没有别人,可方便了。” 什么离得远一些,封苗根本就不会考虑,反而觉得自家老哥是个傻缺。 就算真被委员会通缉针对了,魏朝阳也是个能一家伙搞塌一座山的神仙般的人物!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这种时候才是交好这位活神仙的好机会! 至于委员会怎么样跟她有个屁关系啊,她又不是运灵师,难道讨好委员会,以后买运就不用花钱了? 魏朝阳饶有兴致地看着封苗,突然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啊。” 封苗一呆,但旋即就大大方方地说:“对啊,我就是这么想的,咱们师姐弟啥关系,仅次于亲姐弟,这时候我不给你雪中送炭,难道还能落井下石?怎么样,去我那儿吧,绝对安全,你要怕一个人呆着闷,我也可以在家里陪着你玩啊。” 说着话,就去挽魏朝阳的胳膊。 魏朝阳哈哈一笑,避开封苗伸过来的魔爪,道:“师姐,去你家就不必了,真想雪中送炭的话,尽快帮我把公司装好了,想办事至少得像点样子,现在这实在太草台班子了,也亏得这帮人还敢来应聘。” 封苗高高兴兴的应了,转头又说:“你还叫什么车啊,我那有闲的车子,拿去开着就是!” 掏出车钥匙就往魏朝阳手里塞。 魏朝阳却不肯用,推几把,实在推不开,而且封苗借着推来推去的机会,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倒,倒在怀里就不起来,蹭来蹭去,钻来钻去,还趁机摸了他胸肌两把,那叫一个粘乎啊,只好先把钥匙收下来,但车却是不会开的,眼见着叫的车过来了,便赶忙逃难般钻上车闪人。 滕文彦约魏朝阳见面的地方在仙女峰。 到了山脚下,刚一下车,小白就从天而降,落到他肩膀上,引着他登上仙女峰顶,竟然难得的一路上一句废话都没有,给人一种情绪异常低沉的感觉。 魏朝阳就问:“小白前辈,你怎么不高兴?” 小白歪头看了看魏朝阳,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只叹了口气,丧气地低下头,低声道:“看到老滕你就明白了。” 滕文良彦正坐在崖边的石头上眺望海城风光。 魏朝阳离着远远的就停下脚步,道:“前辈,我来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滕文彦没说话,缓缓转过头。 魏朝阳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 第八十四章 先下手为强 这才一天不见,滕文彦的脸竟然苍老了许多,皱纹呈指数级增长,从红光满面直接变成了干巴枯皮。 像一颗长毛脱水的干巴桔子。 魏朝阳问:“前辈,你这是怎么了?” 滕文彦脸皮抽动,似乎是笑了笑,“你可真是好手段,居然连血神杜萍都能在你手上吃了大亏。知道吗?我向外泄露你要去福喜公司收地运的消息,其实就是想借这个机会把杜萍引出去。 福喜公司不仅可以给齐家提供大量现金收益,而且还可以方便齐家借壳行事。而齐家是杜萍的傀儡,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是供奉杜萍修行,如果福喜公司出了问题,对杜萍的影响相当大,所以我赌她一定会去干涉这事儿。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我一没有想到你下手会这么快,不仅一天都不愿意多等,还只用了一会儿工夫就收了福喜公司的地运,从来没有人能这么快完成地运收取,你创造历史了。 我二没有想到杜萍居然会不顾身份,居然对你搞暗中伏击,想要直接置你于死地。炼运师数量少,大家虽然有纷争,但总体来说还是斗而不破,从来没有出现过见面就下死手的局面,像我之前对你的约战,就是斗争的上限了。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杜萍为什么要坏了这个不成文的规矩。 第三我没有想到杜萍在欲先设伏的情况下,居然还会败给你。我还是低估了你做这奉运仙使的实力啊。原本以为你这么年轻,就算再怎么样也强不到哪里去,必然会败在杜萍手上。 而杜萍想要胜你也不会太容易,在地运收取上斗争,再怎么也样也至少得一两个月才能分出胜负,到时候我就可以借机行事,破了杜萍在海城的布置,赢得我们之间的赌斗。然后再反手过来帮你一把,这样一举数得,可以称得上是完美。 最后我没有想到你居然能在斗败杜萍之后还有余力去强取齐家地运,直接坏了老官山的地势。我和杜萍几十的争斗,在你这么一手之下,全成了笑话。 哈哈哈……我们两个老家伙,就是一场笑话啊。” 就笑得很凄凉,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魏朝阳瞧了瞧他头上带的运灵。 还是那个长命百岁,而且无论清晰度还是完整性都没有什么变化。 说明他的身体没有出问题,只是受到的打击有点大,精神上一时承受不住罢了。 但反过来,人的精神对身体影响极大,如果他从此一蹶不振,那时间长了很可能就会影响到身体机能健康,这就与长命百岁的运势不符,最终会导致命宫与运气契合失效,长命百岁就算逃不掉,也会慢慢退化成运数甚至是运气。 精神上的问题,只要不是真精神病,开导开导就能好不少。 不过嘛,魏朝阳可没有开导滕文彦的打算。 “前辈,你跟那个杜萍之间做的什么赌斗?” 滕文彦道:“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大概一百二十年前,有几个炼运师得到一个消息,说是海城有一处上古流传下来的场所,里面不仅人间运灵师的由来真相,还有失传的修行秘法,得了这修行秘法,就可以修炼性命,窥破命运,成仙成神!” 魏朝阳禁不住吐槽道:“前辈,这种小说设定你们也信?” 滕文彦苦笑道:“当年哪有知道这么多。而且这种消息,对别的职业也就算了,对我们炼运师的诱惑简直无法抵抗。你知道炼运师是怎么修炼的吗?” 魏朝阳稍缓一下,才道:“知道。” 本来不知道,但既然问了,立马就知道了。 炼运师讲究的是运命双修,以运补命,以命济运。 炼运,其实就是他们的修行方法。 在炼制运气的过程中,会有大量运力散溢,用预先布设的阵法,就可以将这些运力收集于己身,如果运力进入身体时,自身没携带运气,就会直接滋养命宫。 受到运力滋养的命宫,兼容性会不断加强,最终化为九养之属,可以兼容所有类型的运,不受运气转换次数的限制。 也就是说,炼成九养之属,换运就不用遭雷劈啦。 有些人天生就有九养之属,既是做炼运师绝好苗子,也是养运炼运的上佳炉鼎。 但天生的九养之属亿万人都不一定出一个,而且这种天生九养之属的人极容易吸引极端运气,要么极好,要么极坏,会对未经过运力滋养补充的命宫造成巨大伤害,由此短寿夭折。 所谓命不配运,一样会有灾秧发生。 命与运的关系极为复杂,从来不是说有好运就一定是好事,所以才讲究一个匹配度。 只有经过长期修炼和运力滋养的命宫才能承受各种运气的急剧变幻,想借什么运就能借什么运。 而且炼成九养之属后,命宫还具备了反补运气的能力,就是可以通过命宫反向输出运力,影响运气的晋升方向,最终目标就是达到可以随心所欲造运的水平。 到了那一步,就是炼运师的终极,可以号称命运主。 成为命运主,运气随便换,命宫随便改,说一句陆地神仙也不为过。 想长命百岁,就造个长生类的运气,想艳遇不绝,就造个桃花类的运气,想富甲天下,就造个聚财类的运气,根本用不着去猎运,想想都爽得不得了。 这要不是神仙,那还有什么能称为神仙? 但没有炼运师能够达到这一步。 便是炼出九养之属都没人能炼出来。 每加强一养属,所要炼制的运气数量都是呈指数级增加,从第六属升至第七属所需运力,要炼制运灵九十九百九十九个才能攒够。 这个鸿沟,没有人能够跨过,甚至连能站到这个边际的人也少之又少。 多数人到了三养进四养就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滕文彦活了三百年,才勉强把命宫晋升到四养属,如今离着攒够晋升五养属所需运力遥遥无期。 他为什么突然间开始钻研运的本质?就是因为晋升之路看不到希望,所以调转方向研究,希望可以从运的本质入手研究出快速积累运力的方法。 所有的炼运师,都好像困在玻璃盒子里的苍蝇,无头乱撞,因为此研发出了无数稀奇古怪的炼运术,却依旧找不到任何出路。 也正因为如此,便有一种说法在流传。 炼运师的修炼方法因为某种原因存在重大缺失。 而这个传出来的消息,便正好印证了这个长久以来的说法。 任何一个听说的炼运师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这个消息,最早是从一个盗墓团伙传出来的。 这个盗墓团伙在盗墓过程中,无意间炸穿墓底,发现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吊着人下去查看,带的绳子都放尽了,也不见头,却在半途的坑壁上发现一处空洞。 空洞中有一座祭坛,祭坛周边尸骨垒垒,而且所有尸骨的脑袋都被砍下来堆在祭坛前方,摆成三个形状特异的人头堆。 盗墓贼们都是经验丰富,一看就知道这地界发生过极为残酷的人祭。 做这一行,虽然说贼胆包天,但这种血腥人祭场所杀生太过,一应物件不知缠着多少阴魂,任谁也不敢盗取。 下洞的盗墓贼什么都没敢动,便赶紧撤了回来,跟同伙通报一番后,便逃离此处。 只是隔了一天,这盗墓贼就开始发热高烧。 这一烧起来,就胡言乱语,还拿着笔乱写乱画,写出来好些无人识得的古怪文字。 这病干治不好,发作还越来越频繁,贼首生怕他胡言乱语间泄了机密,便干脆命令手下杀了灭口。 哪知道这下手杀人的手下转过天来也跟着犯起病,胡言乱语,乱写乱画,写出来的也是一模一样的东西。 不仅如此,这盗墓团伙这段时间内还屡生祸事,团伙骨干接二连三丧命,还被当地军阀给盯上了,几乎全员覆灭。 贼首见这事蹊跷,便以为是撞了邪祟,去寻算命先生帮助解厄。 这天底下的算命先生风水大师,要么自身就是运灵师,要么就是运灵师圈子的外围耳目。 这贼首找的算命先生便是个运数猎人,检测之后,发现整个盗墓团伙所有成员都被同一种噩运缠身。 这运数猎人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儿,深山古墓孽生噩运是很常见的事情,只是当他猎取这帮盗墓贼的噩运时,才发觉事情不对。 正常来说,活人头上的运被猎走之后,会在短时间内吸引周边游离运气上身,而最多的游离运气都是烂运,说不上好,也算不上多坏。 可这一回,运数猎人每次把盗墓贼的噩运收走,被无运命宫吸引来的却必定还是一模一样的噩运! 这运数猎人便请了位相熟的命师来给众贼检测命宫。 检测的结果令人大为震惊。 所有团伙成员的命宫居然也都是一模一样,只能匹配噩运,无法接受好运。 这种天生噩命的人,十万人里能出一个就算多的,打小三灾九难不绝,鲜有能活到成年。 这一家伙冒出这么多天生噩命,显然不正常。 细一打听,便问出了那无底深坑中的祭坛和糊涂时画出来的无人能识的文字。 运数猎人和命师两人拿着这文字分头打听。 这一四处打听,相关的消息也就传播开了。 多数人自然是不懂这个的,可传到炼运师这里便一下看懂了。 原来那文字是炼运师间流传的一种文字,名叫星文。 这星文需要根据笔划方向,在特定的时间参照天下的星辰分布才能读懂,是一种极为复杂的密码文字。 拿到文字的炼运师一破解,都是大吃一惊。 这文字里提到的,居然是一种闻所未闻的快速获取运力的法门。 这可是所有炼运师梦寐以求的东西。 只是这段文字断断续续,前后颠倒,根本不能依法修为。 但既然得知世间居然还有这种方法,哪个炼运师能忍着不去探求? 所以就有三个最先拿到这文字的炼运师结伴来了海城探查。 这三人找到已经被噩运折磨得快要疯了的贼首,由他带路寻到那处无底深坑,最终见到了那个祭坛。 他们在祭坛上拿到了一卷竹书。 那篇断续错乱的文字就出自这竹书。 竹书上的内容玄奥难解,而且每解一段,都会自生出一个极凶险的噩运。 三人通力合作,花了近十年,才把这竹书内容解开,其中因为噩运带来的凶险祸事就不用细说了,基本上人人都是险死还生,还连累了一堆亲朋好友。 可这解开之后,三人却傻了眼。 原来这快速获取运力法门的关键就是那座祭坛。 只要坐在祭坛上,按竹书所给的方法,与祭坛沟通,祭坛就会给出任务,只要完成祭坛给出的任务,就会得到运力值奖励。 而且竹书上还说了,与祭坛保持沟通联系的时间越长,命宫兼容性就会越强。 从这个理论上来说,只要沟通祭坛时间足够长,啥也不炼,就能化身九养这属。 如果只看这些的话,自然是极大的好事。 但问题是,每个人只能沟通联接祭坛一次,如果中途断掉联接,就再也无法联系了。 三人无法协商解决这个限制,最终闹翻了脸,决定采取传统方法,炼运赌斗。 胜者可以拥有祭坛修地。 各方每三十年赌斗一次,自己来不了的可以由子女弟子来。 总而言之,保留了祭坛不被一方独占的可能,也降低了三方发生不可控制冲突的可能。 今年恰好是第四次赌斗之期。 滕文彦来海是来赴约的。 他和杜萍,就是当年三个炼运师中的两个。 当年第一次赌斗,杜萍获胜后,便一直占据祭坛,滕文彦和另外一人一直到现在就没赢过! 连输一百多年,感觉就挺惨的。 魏朝阳决定安慰老头一下,“那现在杜萍被我伤到了,那个大坑也现世了,对你应该是好事吧,完全可以趁她病,要她命,去把那祭坛抢过来嘛。为什么这么,这么的,呃,颓废?哦,我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暗恋杜萍,只是心怀自卑不敢表白,于是以争夺祭坛为借口缠着她,只为可以时时看到心上人的容貌,唔,这种疯批剧情晋江上老多了……” 滕文彦怒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可能会暗恋杜萍,那个疯老太婆又丑又毒,每次赌斗都伤得我半死,我有毛病啊,去暗恋她!” 魏朝阳道:“这叫虐恋情深,晋江最流行的文风,越爱就越往死里虐,虐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小白瞪大了眼睛,看看滕文彦,终于没忍住,插嘴道:“现在晋江不怎么流行这种虐恋文啦……” “是因为祭坛不能用了才绝望伤心的!”滕文彦被这俩不着调的货搞得心态崩了,直接吼了出来,“那祭坛有个禁忌,必须不见天,下不着地,一见天日就会失效,这压在上面的老官山一塌,祭坛直面天日,就彻底失效,再也不能用了。” 魏朝阳道:“不是说在洞壁的坑里吗?只要不被挪出来,就不算不见天日吧。” 滕文彦没说话,把手机扔给他。 打开的是个新闻视频。 女主持端坐播报,“昨晚我市老官山发生重大塌陷后,应急救援部门连夜组织调查救援队伍前往查看,目前暂未发现人员伤亡,但调查人员在塌陷深坑的洞壁上发现了一处建有祭坛的洞穴,文物部门已经组织人员前往现场勘查,现在我们连线前方专家,苟专家你好……” “哎,主持人你好,这个呢洞穴中的祭坛,这个非常的精美啊,设计建筑风格也是非常有特色,我们初步判断啊,这个祭坛应该是商周时期的产物,它这个周边啊,有许多的尸骨,明显是祭祀的人牲啊,这个众所周之,商时人祭盛行,而且特别的残酷啊……因为这个洞穴地质结构不太稳定,随时可能会再次塌陷,所以我们决定紧急抢救这件无价之宝……” 高瘦的专家背后,机器轰鸣,繁忙仿佛工地,密密麻麻的人正聚集在一个吊车旁,一个巨大的圆锥形祭坛正被缓缓吊出地面。 专家还很兴奋地冲着祭坛比划,“大家看到了,这就是那个祭坛啊,简直就是精美绝伦的艺术品,太漂亮了……” 魏朝阳同情地看向滕文彦,“他们动作还真快,这就挖出来了。我觉得杜萍一定比你更伤心,毕竟她这正用的爽着呢,结果就被毁了……” 滕文彦大吼:“可我连用都没用上啊,我连什么滋味都不知道!杜萍已经成功升到六养属了,炼运师历史上从来没人能达到的高峰……” “那又怎么样?不还是被我给打到重伤,连我端她老巢的时候都不敢露面?” 魏朝阳一句话就给滕文彦给干无语了。 “这,这不是一回事。”他脸经脖子粗的说,“炼运师又不是战斗职业,六养属意味着对运的真谛了解更进一步,意味着离掌控命运更进一步,意味着……” 魏朝阳不以为然地道:“没见强到哪去,什么六养属,不也没能掌控自己的命运,还是让我把老巢给端了。” “你懂什么,到了六养属,便可以兼容世间多数运气,就算是噩运也可以随意操纵,不用担心反噬自身……” “那不还是让我端了老巢?” “你能不提端老巢这事儿吗?” 滕文彦真急了,都顾不上颓废了,直接跳了起来,大有魏朝阳再这么说,就要直接动手的意思。 魏朝阳劝他,“前辈冷静,你应该打不过我。” 杜萍偷袭都能失败,他这杜萍一百多年来的手下败将,有什么自信能打得过自己。 滕文彦怒道:“打不过我也要打,大不了死在你手下,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我活够了。” 魏朝阳眼睛一亮,“真哒?那你把长命百岁给我吧,别动手的时候伤到这运,我也想再活五百年!” “你,你难道就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滕文彦怒视魏朝阳,“我都这么惨了,你居然还这样对我一个三百岁的老人家。” “那你想我怎么对你?安慰你,同情你,原谅你?然后当之前你泄露消息的事情没发生过,还让你跟在我身边?” 魏朝阳嗤笑了一声,认真地道:“前辈,卖惨在我这里没用的,有事你就说事儿吧。你把我叫过来,总不是就为了卖惨博同情吧。你一个三百岁的老骨头,什么场面没见过,至于为了这点事儿就被打击得活不下去吗?反正我是不信的,装得再像我也不信,除非你肯把长命百岁给我。” 滕文彦一看魏朝阳压根不吃这一套,当即就不装了,一改刚才的颓废绝望,重新振起精神头,道:“泄露消息给福喜公司,是我的错,我对不住你,我要补偿你。” 魏朝阳一听,搓了搓手,兴奋地道:“没问题啊,既然前辈你这么有诚意,那我就不客气了,你的四个运灵我也不全要,给一半就行啊,哈哈哈哈……” 说着话,就向小白伸手。 小白一翅膀把他的魔爪打开,“他的运灵现在都存自家小小白身上呢,不在我这里。” “小小白?”魏朝阳震惊了,“你居然都生过小猫头鹰啦?” “小小白就一定是猫头鹰?你什么脑回路!”小白翻了个白眼,“它是条蛇,老滕正经的储运兽,平时存运蕴养都是小小白,我一般就是作战的时候临时顶班。” 魏朝阳立马就向滕文彦伸手。 滕文彦赶紧往后退了两步,捂紧自己的领口,“你等会儿,我不是说要把自己的运灵给你。是别的补偿。杜萍用了那祭坛一百多年,肯定有很多研究心得,我们两个合伙把那研究心得弄来,到时候一起分享。 我只要分享研究心得就可以,其他的别管还有什么,都归你。她小二百年的炼运师,手头的运肯定不少,光我知道的,就有致命伤害,青春永驻,不死造化,都是一等一的罕见运灵,至于运数,那就更没法数了。” 魏朝阳毫不犹豫地拒绝,“你这老头子果然坏得很,大家各有立场,互拼互斗是一回事,动手抢人家那又是另一回事,我还是个学生,三观端正,品德良好,从小到大不做坏事,你上来就要我跟你去抢劫,我跟你说想都不要想。再说了,分明是你想趁火打劫,却怕斗不过杜萍,所以就想找我帮忙,还说什么补偿我,你当我傻吗?” 滕文彦道:“你看,你这认识就偏颇了不是。我什么时候说去抢杜萍了。我是说合伙把那研究心得弄来一起分享。” 魏朝阳震惊了,“难道不说抢,就不是抢劫了?” 滕文彦道:“你没弄明白先后顺序。我们是先要合伙对付杜萍,弄研究心得那些,都是顺带的。你扬了齐家,毁了祭坛,把杜萍得罪得死死的,她必然会报复你。 你以为她的外号为什么叫血神?就是当年非洲巴达罕的委员坏了她炼运的大事,她一怒之下实施报复,在当地军阀换了个血手屠夫的运数,唆使他发动政/变,导致巴达罕内战,死了几十万人,委员会的工作人员一个都没能跑掉。 这可是当年的年度大事件,委员会有记载的,你要不信可以去委员会查。 我不是吓你,这老太婆真要报复起来,那可不是只针对你一个,什么亲朋好友都不放过。按她的习惯,不得把整个天科大都给平了才怪!” 魏朝阳道:“这么狠的吗?那倒是得小心点才行。” 滕文彦道:“对嘛,所以我们必须得先下手为强,在她报复之前,先把她干掉,这样就可以永绝后患了。” 魏朝阳道:“她又打不过我,我自己动手就行,用不着你,合伙就算了,我怕你再在背后黑我一把。” 滕文彦道:“没有我,你上哪儿找她去?一个炼运师真想躲起来,那可不是一般难找,要不然我们惹这么多事,身上都背着委员会的通缉,怎么还能逍遥自在?” 魏朝阳斜眼瞅着滕文彦,“你知道她在哪儿?你不是要跟她赌斗的吗?还能知道她现在躲哪儿?别是你们两个一伙的,你跑来诓我去送死吧。” “你看你,小白可以作证,我怎么可能跟那老太婆是一伙的?”滕文彦道,“你要不信,我可以发誓,如果我有半句假话,就让我炼运就被雷劈,这总行了吧。” 魏朝阳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你怎么找杜萍的下落?” 滕文彦得意地道:“我们已经进入今年期的约斗。杜萍以海城及周边地区为范围布了个大型炼运阵,我要做的就是破解她这炼运阵,阻止她炼成这个运数。如今我们两个都在阵中,已经暗中交手几次,相互之间都可以借着炼运阵感应到对方的位置。只要想,我随时都可以找到她!” 魏朝阳道:“既然这样的话,她难道不会防着你去找她?就算找过去,也一定是个陷阱吧,这不等于是自投罗网?而且她又不傻,不会逃出炼运阵范围吗?” 滕文彦笑道:“炼运阵都是要以炼运师命宫为阵眼的,只要设下,炼运没有结束之前,布阵人就不能离开炼运阵范围,一旦离开,就会遭到炼运阵范围的反噬。 这种以城市范围布设的大型炼运阵,一旦反噬,那就是要命的!她绝对不敢离开!至于说她布什么陷阱,我们两个合力,难道还怕她一个人吗?这一局,稳赢啊! 你要同意的话,我们现在就过去抓她,争取吃晚饭之前解决所有后患!” 魏朝阳道:“我不同意!” 滕文彦,“……” ------------ 第八十五章 PUA人高手 “为什么啊?” 滕文彦理解不能。 理由都摆得这么充分了,他居然还不同意,这不是脑袋让驴踢了吗? 便觉得看不懂眼前这个年轻人。 实际上,他也从来没看懂过魏朝阳。 魏朝阳理直气壮地说:“你在我这里的信用值已经归零。我担心你借机坑我,所以不打算上当。” 滕文彦无奈道:“我都已经发誓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魏朝阳道:“光发誓有什么用?得来点实惠的啊。你泄露消息,给我造成这么大的麻烦,我从连城一路杀回来的,中间还差点没命,你光口空说承认错误就完事儿了? 你得实打实拿出东西来表现诚意。杜萍手里的东西还用得着你分给我?干掉她之后,我要一翻脸全都要,一点也不给你,你能怎么办?又打不过我!” 滕文彦大感意外。 以魏朝阳之前表现出来的特点,危机当前,那不是得立刻行动,立马去灭了杜萍解决后患? 之前明明都是这个套路。 怎么自己都把利害说得这么明白了,他居然还在计较这些蝇头小利的好处! 这也太鼠目寸光了。 完全不像这小子之前的作风! 但再看不懂,滕文彦也没其他招,只能想办法满足魏朝阳的要求,谁让他现在得求着人家呢? 这最好的,自然是把自己的运灵拿两个给魏朝阳。 运灵,这是运灵师圈子的超级硬通货,谁也不会嫌自己手上的运灵多。 但他这四个运灵搭配使用已经很多年了,真要给了魏朝阳一个,必然折手。 滕文彦犹豫了一下,道:“这样,我把在海城置下的产业赔给你,再欠你一个长生类的运灵,等回头这里事了,我给你弄一个去,这总行了吧。” 魏朝阳惊奇道:“ 你在海城还有产业呢?是买房了,还是买车了?值多少钱啊,少了可不行。” 滕文彦道:“海城八大家知道吗?当初我和霍深第二次输给杜萍后一起扶植起来的。霍深提供的运灵招财进宝,我做的后期维护,如今这八家资产加起来,怎么也得有个几百亿,归你了!” 魏朝阳瞪大了眼睛,“几百亿,全都归我了?” 妈蛋,好大的手笔啊,这糟老头子看着挺衰的,万万没想到还是个百亿富翁! 怪不得能满世界乱窜无压力,敢情是有钞能力啊! 当时眼珠子都有点发绿。 几百亿,那可不是几百块,神仙都得思量一下,何况他一个凡人? 这要拿到手,立马几辈子财富自由,还努啥力啊,躺平享受就可以了。 滕文彦一看魏朝阳误会了,赶忙道:“不是几百亿都归你了,而是这八大家都归你了。我们当初在海城扶植八大家,就是为了方便就近提供支援,好跟杜萍斗下去。但不是说这八家的所有资产都归我们。而是我们负责维护招财进宝在八大家中的流转使用,他们八大家出维护使用费……” 魏朝阳不由撇了撇嘴,“前辈,你这个夸大其辞的毛病可不好。这叫什么扶植,分明是你家花钱雇的你们嘛。敢情你使这么大劲儿,就是给我份长期合作的业务啊!你看我像是会缺生意的吗?今天公司挂牌的消息刚传出去,那走廊里就站了满满的人。自家生意都忙不过来,我哪还有闲心管你转过来的生意。你这个赔偿也太没有诚意了。” 滕文彦道:“你这理解不对。我们跟八大家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招财进宝这个运灵绝世罕见,具有高强度的命宫适配性,无论什么样的命宫,只要种进去,都可以带来巨大的财富,而且命宫再怎么不匹配,也不会对运灵造成损伤! 这可是靠钱买不来的。当初八大家都只是小生意人,我和霍深选中他们之后,不仅借予他们招财进宝,还给他们修正祖运,定期做全族运气维护,那真是一路扶起来的。对了,我这么说吧,这八家的财富现在全系于我手,我要是现在就断了对招财进宝的维护,他们各家的生意立马就会走下坡路。 别以为他们有钱,就可以找运气公司租运灵。经过这百多年的设计,他们的命宫、祖运都已经跟招财进宝紧密绑定,形成了一个自恰的财运轮回系统,如果失去招财进宝这个核心,就全整体崩溃,再好的运灵也救不了八大家的整体生意!” 魏朝阳道:“就是说,这什么八大家让你和那个叫霍深的给设计了,现在已经离不了那个叫招财进宝的运灵,也离不了你们的维护!你们可真黑啊!” “什么真黑,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报,懂不懂!”滕文彦不高兴地说,“你看德源集团的封阳,百亿富翁怎么样,因为祖运的问题,四处奔走求人,却根本没有门路!八大家能得了我和霍深的扶植,偷着乐去吧。半个月之后,就是招财进宝的轮换期限,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把你介绍给八大家,以后这活归你,八大家的供奉也归你,行不行,咱痛快点,别再套我了啊。” 魏朝阳却问:“这什么供奉多少钱?” 滕文彦道:“钱算个屁,你只要提要求,八大家就必须竭尽全力满足,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要物给物!要是没有这力度,还叫什么供奉!当然了,要是无理要求,比如说直接张嘴就要人家全部家财什么的,那是不可以的。八大家能发家,人家自己也是努力拼搏了,要是躺平不动,再强的好运也带不起来。” 那也不错了。 不能竭泽而渔的道理,大家都懂。 韭菜得可持续性割,不能一下子压迫太狠。 兔子急了都咬人呢,何况是加起来几百亿资产的富豪,不可能老老实实的任人揉捏。 不过,这也是很好的条件了。 真要拿到手,建祭坛的所有问题就都可以轻松解决。 他可没忘记自己还有一份工作到年底有KPI考核呢。 这祭坛必须得在年底前建起来才行。 魏朝阳就道:“行啊,那我就信你一回。不过这么大的好处,你一人就能说了算?不用问问那个什么霍深?” 滕文彦叹气道:“不用了,他死在了三十年前那场比斗里。” 好家伙,这位比滕文彦还惨呢! 魏朝阳就挺震惊,“你不是说炼 运师之间斗而不破,不下死手,杜萍伏击我是第一次坏规矩吗?” “那次比斗出了问题,中间有人插手出阴招……” “海城三十一年前闹无运死人跟你们这次比斗有关系,对不对!” 魏朝阳一下就反应过来。 正好是三方比斗的时候闹出无运死人,难道能是巧合? 滕文彦便有些尴尬,“是有些关系……” “哦,哦,哦……前辈,你这点小心思,可对不起你这三百岁老前辈的身份啊……” 魏朝阳意味深长地看着滕文彦,语气里就很有些鄙视。 滕文彦受不了他这眼神,强调道:“那可是关系到独一无二的祭坛,换你也会这样做。” 要不是被魏朝阳的瞎搞逼到这个地步,他压根就不想把祭坛的存在透露出来。 那可是涉及到快速获取运力值的法宝,谁听了不会心动? 好不容易从三人争夺熬成两人争夺,难道还要再给自己增加一个超强对手不成? 魏朝阳嗤笑了一声,“前辈,这种祭坛我会建!” “你会建祭坛?” 听到这句话,滕文彦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是啊,我们做奉运仙使的,哪有不会建祭坛的?哦,你们炼运师不会建祭坛?这么简单的东西,我还以为人人都会呢。” 魏朝阳很不以为然地连连摇头,看着滕文彦的眼神,就很高高在上。 至于建祭坛也需要上亿资金,特殊选址,大量人力物力,甚至还可能会涉及到地运改变,还要配合天时,统统不重要,重要的是,先PUA这老头儿一把。 滕文彦心都在滴血,早知如此他还遮遮掩掩的干什么,还把那祭坛给赔进去了。 后悔,真是万分的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 魏朝阳安慰地拍了拍滕文彦的肩膀,“前辈啊,不用后悔了,放心吧,虽然你心胸不太宽广,还有点鼠目寸光,又本事稀烂,也不会建祭坛,但怎么说也活了三百多年,这个人脉经验还是值得一提的,我不会嫌弃你没用的。” 特么的,老子活了三百多岁,纵横天下,干得欧洲区委员不要不要的,尊号火神,人人敬畏! 到这混小子嘴里,居然只剩下有点用处,最多就是不嫌弃! 最气的还是,自己居然也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除了三百年的人脉经验,剩下的还有什么能在人家面前一提的? 人家会建祭坛,自家不会。 这一条,就绝杀了! 更别提他这两天显示出来的种种大神通了。 奉运仙使,显然不是他这种凡人能比的。 “多谢仙使。”滕文彦觉得憋屈,可还得谢谢人家,“那我们接下来去对付杜萍吗?” “我们先去看看那个祭坛。” “那祭坛见天就失效了,还有什么可看的?” “失效了就不用看了吗?前辈,不是我说你啊,你这见识不行,还得再多多积累,不能因为自己活了三百多岁就停止学习,这自满自大是最要不得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弱小和无知不知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跟着魏朝阳下山的时候,小白就悄悄对滕文彦说:“我觉得这小子在PUA你。” 滕文彦两眼无神地道:“我知道,可他说得真是很有道理啊。我在他这里,真是一无是处,还肯要我,那就是我最大的幸运了。要是他会建祭坛这事儿传出去,所有炼运师都得抢着来跪舔!到时候,你说我年纪这么大,本事还这么差,哪还有什么优势可言,想留也竞争不过那些小年轻……” “……” 三百年的老魔头,居然就这么被轻而易举的PUA到怀疑人生,简直太可怕了。 小白缩着脖子,暗暗下定决心,就算老滕挂了,也绝不要跟着魏朝阳! 挖出来的祭坛已经被送往文物局的库房,等做完清理保护,明确日常保存需求后,才会送到博物馆展览。 去文物局的路上,魏朝阳又细问了三件事情。 一个是三十一年前,无运死人的出现与他们三个的比斗倒底有什么联系。 另一个是杜萍用了祭坛这么多年,除了把自己进化成六养属外,还有什么其他的变化。 第二个问题,滕文彦答不上来。 因为自打第一次赌斗结束,杜萍占了祭坛后,就再也没有跟他和霍深见过面。 每次赌斗之期到了,她都只布下炼运阵,却从来不出面。 炼运赌斗的基本形式就是之前滕文彦与魏朝阳在体育馆里赌的那一场。 大家选择同一地点,同一场合,各炼一运,谁能破除对方炼运阵的种种影响,炼成自己的运,谁就获胜。 炼运师要是有足够信心,不用现场做跟踪调整的话,完全可以不用露面。 所以,事实就是后三次比斗,杜萍连面都没露,就击败了滕文彦和霍深。 尤其是出了无运死人那事的第四次比斗,滕文彦和霍深联手,也还是一败涂地。 能知道杜萍已经升了六养属,还是她自己派代表透露给两人的,原是想让两人知难而退。 养属等级越高,对运的匹配兼容性越强,与炼运阵的联系就越强,炼运的成功机率就越高。 滕文彦和霍深都只是三养属,加起来才能顶一个杜萍。 这也是促成两人结盟共同对付杜萍的原因。 实在是单打独斗没有斗过杜萍的可能了。 而且照这么发展下去,等再过三十年,他们就得跟杜萍的差距更大,更没有赢得赌斗的希望。 必须得趁着现在差距不是那么大搏上最后一把。 那次他们赌斗的场所,正是定在天科大! 杜萍要用天科大一个学生为炼运炉鼎,准备把一个名为学有所成的运数炼成运灵。 而滕文彦和霍深准备联合炼制的,是一个名为千惊万喜的运,也是用了一个学生做炉鼎。 这是正常的炼运路数。 很少有像魏朝阳这样用自己做炼运炉鼎的。 一旦炼制失败,会严重损伤命宫。 命宫是炼运师的根本,受了损伤,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没有哪个炼运师敢冒这种风险。 当时滕文彦看到魏朝阳用自己的命宫亲自上阵炼运,还以为他是年轻不知深浅厉害,现在看实 是自己浅薄了,人家那是艺高人胆大,信心实足! 最终对决的场面,是一场全国知识竞赛的校内最终选拔。 双方选取的炉鼎都是参赛队员,现场观众上千,达到了炼运的基本需求线,又有天科大地运的加持,可以说无论哪一方获胜,都必然要出一个极品好运。 具体过程中双方施展的种种手法就不用细说了,反正滕文彦和霍深拼尽全力,总算是跟杜萍斗了个旗鼓相当。 结果正相持不下的当口,却出了现场事故。 中场休息的当口,两人选中的炉鼎去后台休息补充,结果走到半路,天花吊灯脱落,一家伙就被砸死了。 炉鼎一死,这运也就没法炼了。 滕文彦和霍深自然不服气,怀疑这是杜萍使盘外招。 杜萍虽然依旧没有露面,但还是表示自己是清白的,为了公平起见,愿意再重新赌斗一场,时间地点都由两人确定。 滕文彦和霍深也没有其他办法,毕竟没证据证明这是杜萍在搞事,只好同意了她这个提议。 可万万没想到,当晚便闹出了无运死人的事故。 那个被砸死的学生居然在医院太平间炸尸,连续几天晚上到处杀人,动静闹得极大。 这事儿虽然蹊跷,但滕文彦和霍深当时全部精力都在与杜萍赌斗上,虽然听说了也没有关注。 可是万万没想到,他们没关心的事却直接找上头来。 就在他们选定新的炉鼎当晚,无运死人再一次被委员会围杀后,居然就在他们新选的炉鼎上复生了。 当时霍深恰好正准备给炉鼎种上要炼的运,一时不防,被这复生的无运死人一家伙打破脑袋,当场死亡。 霍深也是纵横天下多年的炼运师,与滕文彦、杜萍齐名,要不然当年也没资格跟两人一起结伙行动,却万万想不到死得如此莫名其妙。 滕文彦大怒之下,当场烧掉了那无运死人,却也再救不回霍深,在随后几天里,一度想要追踪无运死人,弄清楚这里面有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可委员会总会却派了专门的工作组前来,严密布控,一举解决了无运死人事件,没给滕文彦调查的机会。 窝火无比的滕文彦只能独自继续与杜萍赌斗,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再次大败亏输。 滕文彦最后叹息道:“我也怀疑过杜萍,毕竟霍深一死,她就不用再面对我们两个联手,从此基本上算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可是这光怀疑没有证据,就都是白扯。而且无运死人这东西完全不属于炼 运师的能力范围,按小白的经历来说,很可能还是炼运师的敌对势力。反正也就只能认了,老霍死得冤啊。 所以今年这次赌斗,我吃一堑长一智,不赌炼人运了,改赌炼地运。杜萍能安排害死炉鼎人,难道还能把做炉鼎的地穴给炸平了?她要敢那么做,我就跟她拼了! 真到撕破脸作一场,这祭坛我用不上,她也就别想再用了。” 为什么杜萍已经拿到祭坛的使用权,还一直乖乖遵守赌斗约定?就是因为这祭坛不能挪地方,不能见天日,滕文彦真要放手施为,抢到祭坛不太可能,但坏了祭坛那是有九成把握。 滕文彦为什么一直关注天科大地运,就是因为他远的炼地运的位置,就在天科大。 在天科大这个稳定凝实的大地运范围内炼小地运事半功倍,再加上活力四射的大学生们的情绪运势为炭,准准可以炼运成功。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杜萍却是布了个将整个海城地区都囊括进去的大炼运阵,要借海城的天时地利,炼一个不输于原有四大地运的新地运! 先不说这事儿能不能成,单是这野心气魄就远不是滕文彦能比的。 这阵一摆下来,把滕文彦炼小地运的阵给压得死死的,一旦运转,杜萍第一时间就能知道,可以说是完全落于下风,这才滕文彦急的,正好碰上魏朝阳要对付福喜公司,便泄露消息,想借此把杜萍从海城引开。 其实福喜公司和齐家虽然关系密切,但要说就此能引开杜萍,其实也没报太大希望,只是人在走投无路下,最容易病急乱投医,看到个可能的机会就想试一试。 听滕文彦讲完,魏朝阳没发表什么评论意见,只是偶尔看向他的时候,眼神颇有点意味深长,看得滕文彦心里有点发毛。 要说他活了三百多岁,见多识广本领强,也是曾经折腾得天翻地覆的强人,不至于对着个二十不到的毛头小伙子心里没底,可谁让这小毛头身上背着个奉运仙使的名头呢?这神仙,再年轻,他也是神仙,不是凡人能比的,手段上就能看出来,天差地别啊! 抵达仓库后,稍有些波折才看到那个刚刚被运回来的祭坛。 这玩意初步断定是商周时期的,那就是国宝级的文物,文物局这边是高度重视,在弄清楚之前,禁止一切无关人等接近。 魏朝阳还是打了郭家兴的电话,托人找关系,才算进入仓库,站到了祭坛面前,而且身边跟着好几个工作人员,时刻警惕注视,严禁近距离接触。 好在魏朝阳也不需要接近,只远远绕着观察了一圈,什么都没说,就直接起身离开。 等出来,就说现在可以去找杜萍了。 滕文彦一肚子莫名其妙,却又被PUA得不敢多问,只能老老实实去找杜萍。 两人赌斗炼运,同时身在炼运大阵之中,滕文彦只稍一发动自己的炼运阵,就清楚地感应到了杜萍的存在。 两人一路跟着感应,很快就来到一处废弃老机械厂。 这机械厂位于市郊,距离老官山不到十里地。 原本是家乡镇企业,后来因为经营不善,又无人接手,就那么直接废弃了。 机械厂附近就是一处人口约两万的小镇子。 杜萍就在机械厂内,而且没做任何掩饰。 两人翻墙而过,全神警惕,慢慢向内摸去。 这一路上却是毫无异常,安全得令人乏味。 可等到两人摸到厂房里,立刻就知道为什么会毫无异常了。 ------------ 第八十六章 这可真见鬼了 一具尸体大模大样地悬挂在厂房正中央的大梁上。 这是个年纪很大的女人,满脸皱纹,灰白长发散披着,眼睛瞪得老大,舌头吐得老长,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她就挂在那里,瞪着瞳孔都涣散的死人眼,直勾勾地看着厂房大门方向。 脚下的地面扔着好几个被打开的旅行箱。 箱子里装的全都是书,凌乱无比地扔得到处都是。 看到这上吊的女人,滕文彦就惊呆了,仿佛化身成一座雕像,全身都透着不敢至信,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 魏朝阳问:“这是杜萍?” “是杜萍。”滕文彦缓过神来,便立刻往尸那边跑,一边跑,一边吼,“这不可能,她可是血神杜萍,怎么可能会自杀,这是阴谋,这一定是阴谋。” 魏朝阳没急着上前,而是先环顾四周,观察了片刻后,才跟着上前。 滕文彦没动尸体,而是急急忙忙地翻看那几个箱子里外的书本。 都是炼运师法门的秘籍,这要传到外面,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不知多少人会不顾一切争抢。 可现在,却被胡乱扔在地上,沾满了灰土。 滕文彦也毫不在意地翻一本扔一本。 魏朝阳也不理他,仔细打量尸体。 尸体完整,只是裸露在外面的手脚皮肤表面布满了细碎的裂痕。 这些裂痕都深入肌肉、筋骨。 魏朝阳掀开衣服检查了一下。 所有看到的地方,都是这般伤痕累累,如同死前受过千刀万剐的酷刑。 猛不丁看上去,仿佛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件不小心被打破到藕断丝连的瓷器。 就如同魏朝阳的收运镰刀。 这是两人最后一次撞击的结果。 两败俱伤。 如果没有镰刀,魏朝阳的身体也会跟杜萍一样。 这也解释了他强取齐家地运的时候,杜萍为什么没有现身。 伤成这样,连行动都很困难,更别提动手了。 要是再来一次类似的硬碰硬,怕是整个人都会立刻四分五裂。 正观察着呢,滕文彦发出绝望的大吼,“没有,根本没有!” 转头就跟疯了一样,扑过去抓着杜萍的双腿,拼力摇晃, 结果这一摇,便听嘎吧一声轻响。 杜萍的脖子断了,无头的身子掉到地上,这一摔,就真四分五裂了! 脑袋最后落下来,摔地碎裂的尸体里,球一样滚到了魏朝阳的脚前,恰好脸面朝上,一对灰白的死人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魏朝阳。 滕文彦抬着双手,目瞪口呆。 魏朝阳冲着死不瞑目的杜萍点了点头,对滕文彦道:“你要是没有别的要做的,我就通知委员会来收尸了。” 滕文彦还没缓过来呢,道:“杜萍不可能自杀,肯定是有人杀了她。这里没有她研究祭坛的笔记,你看这箱子的样子,很显然是被人翻过了。一定是那人先杀了杜萍,然后再翻箱找东西,搞成这样的。还有啊,杜萍的储运兽不见了。炼运师从来都是跟储运兽形影不离的,储运兽也一向忠心耿耿,不离不弃……” 魏朝阳就瞟了小白一眼。 小白扑楞了一下翅膀,不爽地道:“看我干什么?我对自己的主人也是忠心耿耿的,还找人给他收尸了呢。后面的这些,都只是合作伙伴,不是主人……” 魏朝阳摊手道:“我什么也没说啊,小白前辈你心虚什么。放心,我不会看不上你的……” “别跟我来这一套,我活得这么久,什么没见过,别想拿对付老滕那套来对付我。” 小白一看魏朝阳又要PUA自己,当即就警惕起来。 这个男人简直不是人,PUA个三百岁的老人家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只鸟都不放过! “小白前辈,我的意思是,我能理解你,跟一个死一个,最初的时候还免不了伤心,等到后来就麻木了,干脆把自己装成没有良心与忠诚的铁石心肠,这样就不会再为送走一个又一个伙伴而伤心了。只是这样的话,你一定很孤独魏寂寞吧,漫长的生命中,从来没有一个可以长期停靠的港湾,无论什么样的旅程最终也只会剩下你自己独自一个……” 小白瞪着魏朝阳,眨了眨眼睛,冒出一句,“你简直就是个魔鬼,连我只鸟都不肯放过。” 魏朝阳无辜地道:“我这是在表达对你的理解嘛,又没干别的,你这警惕性也太高了,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偏见?” “你们两个能不能说点正事。”滕文彦忍无可忍了,“杜萍死了,她可是血神杜萍!本事比我只大不小,还在海城坐拥祭坛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这背后肯定还有大阴谋,肯定还有一个更可怕的敌人!” 魏朝阳拍了拍激动的滕文彦,“淡定点,前辈,她确实是自杀的,而且没有任何犹豫。你看这现场痕迹,她拖着这些箱子进到厂房里,因为受了重伤,所以非常吃力缓慢,中间还摔倒了好几次。在努力挣扎到这里的时候,她将箱子叠了起来做垫脚。踩着箱子,把自己挂在这根大梁上后,便踢开箱子。箱子掉到地上摔开,里面的东西才会四处散落,所以最底下的箱子原本没有打开,是刚刚被你掀开的。” 魏.柯南.金田一.福尔摩斯.波洛.朝阳上线! 滕文彦顺着魏朝阳指点的方位看过去,信了个大半,但却还是不能接受,“她可是血神杜萍,怎么可能就这么自杀了?” “我也觉得很难接受。从这几天事情发生的顺序来判断,她应该算是这一系列事件的终点BOSS,正经来说应该各显神通再斗一场才对。”魏朝阳叹气道,“可是她显然没有按我们的想法做。她在服务区那一战的时候受了重伤,已经没有继续战斗的能力,又因为炼运赌斗的事情,随时会被你感应到位置,齐家被扬了,没处求救,没人支援,不自杀就会落到我们手上,所以,她选择了自杀。这也能理解。” 滕文彦不甘心地道:“就算自杀了,那她研究祭坛的东西呢?我不信她没有,还有她的储运兽呢?那可是存着好几个运灵的,就这么没了?” “这就得慢慢找了。” 魏朝阳看着那堆碎尸,叹气说:“看起来,海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就算到此为止,不会再出什么妖蛾子了。” 他没再多说,而是直接给傅通打电话,让他安排人来收拾现场。 听说大名鼎鼎的血神杜萍居然在海城上吊自杀了,傅通脱口道:“魏顾问,你把血神逼得自杀了?” 魏朝阳赶紧辩解道:“跟我没关系,她跟滕前辈赌斗,大概是没有赢得希望,所以才自杀的。我一个年轻晚辈,哪有本事逼这样一位大名鼎鼎的前辈自杀?对了,我听说齐家背后就是这个血神杜萍在支持。” 齐家曾经有过几次大的危机,但却都神奇的转危为安。 当时的敌人都莫名其妙的或败或死。 所以人人都猜测齐家级后有高人做后盾。 可谁都没想到,居然会是凶名昭著的血神杜萍。 连这么隐秘的事情都知道,还敢说杜萍不是他逼死的? 傅通现在真心是对魏朝阳又敬又畏,已经完全不敢自作主张了,就客气地问:“魏顾问,收尸这事儿,你还有什么指示吗?” 魏朝阳说:“傅委员,我一个学生哪懂这些,就是不知道这手尾怎么收拾,才打电话给你的嘛。你看着办吧。不过啊我听说,就是听说啊,杜萍这些年一直在海城暗中炼运,还借齐家和福喜公司收了好些运,那个有祭坛的大坑,就是她修炼的地方。” 傅通心领神会,“我立即组织人员对那个坑做进一步探查,那个祭坛你需不需要?” “那个祭坛据说有很特殊的功能,最好还是不要公开展示。” “明白了,我这就安排!” 委员会工作人员很快就抵达现场。 在这当中的工夫,滕文彦把那些书全都收拾装车,把现场弄得一片狼籍,瞎子都能看出来原本有东西被拿走,但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只当没看到,有啥收啥,多余一句话都没有。 除了收尸的人员外,还有大批工作人员对整个机械厂周边地区做了检查探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看起来,杜萍找这么个地方,就是专门来自杀的。 杜萍一死,滕文彦整个人跟抽了精气神一样,各种的无精打彩,神不守舍,仿佛生命失去了寄托一般。 魏朝阳就劝他,“前辈,我知道暗恋失败很伤人,但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往前看……” 滕文彦忍无可忍,“都说了我不暗恋她!我又没毛病,怎么可能喜欢个一百多数的老太婆!特么的你再这么说,我可翻脸了。” “你又打不过我,翻脸有什么意义?”魏朝阳道,“你既然不暗恋他,那为什么这么伤心,难道你是个抖M,被她虐了一百年虐出感情了,以后不被虐难受,那也没问题,我可以接着虐你。” 滕文彦吼道:“我不是抖M!就是这祭坛坏了,我这一大指望没了,心里不好受。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你能不能尊重一下。” 魏朝阳道:“两个选择,一个是让我尊重你个老前辈,那另一个就是我建 个祭坛出来可以给你摸摸看,没准儿还能给你试用一下。” 滕文彦腾地一把抓住魏朝阳的胳膊,“魏仙使,请大力虐我吧,不用跟我客气。” 小白,“……” 三百年的老前辈底线果然是比较灵活。 魏朝阳直接返回公司,滕文彦也坚决地跟了回来,并且很热心地表示公司也有他一份,那他自然不能白拿钱,也得出力,虽然主业是炼运,但匹配命宫换运维护也是有几分心得,完全可以帮得上忙。 回到公司的时候,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了,就李老头和吉德天百无聊赖地在门口坐着闲扯打屁,看到魏朝阳回来,赶忙起身迎接。 魏朝阳就问这人怎么都没了。 李老头苦笑道:“本来正登记呢,结果突然传出个消息,说是海城委员会正在就齐家发生的事情召开会议,很可能会认定你严重违反委员会规定,要是就此处罚的话,别说公司开不了,可能连从业都不允许了。所以人就一下子都跑光了,原本做了登记的,也都把登记要回去了。现在既没有一个来求职的,也没有一单生意,甚至连个庆祝挂牌的都没有,咱们可怎么办啊?” “这有什么可愁的,照常挂牌开业!”魏朝阳大大方方的一挥手,“没人来就不挂牌了吗?等会儿啊,我现场直播一下。对了,咱们公司既然挂牌开张,那得架子,我任命一下啊,李大叔你就是咱们公司的业务总监,吉大叔你就是运营总监,滕前辈是技术总监,我是董事长兼总经理,来,来,大家站一起,都开心一点啊,你们都哭丧着脸干什么……” 仨老头一个比个脸色臭,往那一站,不像是新公司高层,更像是被绑架的人质。 滕文彦就不提了,斗了一百多年,最终鸡飞蛋打,啥都没落下,脸色能好得了才怪。 李老头和吉德天心情更是好不了,自家抱的大腿这眼瞅着就要作到没法立足了,可偏自己跟大腿绑得太紧,委员会都知道,又不能跑,提心吊胆的,能笑得出来才怪。 魏朝阳一看这气氛不行,便打电话把封苗从楼上叫下来帮忙。 封苗热情似火地从楼上冲下来,还带了好几个女员工,手里捧着鲜花,身上披着缎带,往公司门口两侧一站,这喜庆气氛立马就起来了。 魏朝阳开了直播,把手机塞给封苗,自己跑去C位站了,然后就开始介绍,“各位好,我是魏朝阳,这次直播没有预告啊,可能看到的人不会很多……” 封苗提示,“在线人数达到一万,厉害了啊。” 魏朝阳,“???” 这闲人可真多,是专门盯着他这号吧,要不怎么一开播就上来一万人? “哈哈,在线的老铁这么多,真是让人感动啊。我呢,这次直播,主要是做个宣传,经过长时间的精心准备,我们的运气服务公司正式挂牌营业啦。” 魏朝阳说着敲了敲挂在公司玻璃门旁边的牌子。 因为要求得太急,太精致的牌子赶不出来,只能弄了个最简单的泡沫牌,挂在门侧,轻飘飘的,一敲就直晃荡,至于玻璃门里破破烂烂连个大白都没刮的室内环境,更是让人不忍直视。 这要是换个人在这里宣称公司正式挂牌营业,少说也得给喷个生活不能自理。 可现在,屏幕上安安静静,一个发言的都没有。 不是没人想喷,毕竟喷子哪里都有,实在是魏朝阳又没开发言,想喷就得刷火箭,实在太贵,这点事儿不值得花这么多钱喷一句。 当然了,魏朝阳昨晚刚显示过公然收割地运的实力,也是一方面原因。 “我们这个公司呢,叫超强运气服务公司,主打的经营项目呢,包括运气、运数和运灵的出售、出租、维护、蕴养,也可以提供特需的专门运气的炼 制服务。 我来介绍一下公司的管理层,这位是技术总监滕文彦前辈,著名炼运师,人称火神啊,名气非常的大,是我们特需运气炼制工作的坚强保障…… 这一位是业务总监李顶,是一位资深的运数猎人…… 这一位是运营总监吉德天…… 我呢,现在兼任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自我介绍一下啊,我也是一个炼运师,虽然正在接受师门试炼任务,但该学的都学了,只要通过试炼考核,就可以正式出徒啦。 今天呢,为了庆祝公司开张,有一个促销活动,所有业务收费都打五折,头一单生意全部免费。” 屏幕上突然有火箭陆续飞过。 “我要定制运灵,第一单,第一单……” “第一单,我要定制运灵……” “怎么下单,我要下单……” 哗哗的,都在刷着要抢第一单生意。 这要是真能抢上第一单免费,定制炼个运灵,那不就坐地发财了? 魏朝阳笑呵呵地说:“感谢各位老铁刷的大火箭啊,不过呢,第一单生意已经订下了。是我们海城本地的生意,封家的祖运问题……” 封苗,“……” “目前我们只在工作时间现场接受预约,要是哪位需要相应服务的,可以到公司来咨询,我们公司的地址是……” “太嚣张了,这是对我们委员会权威的挑衅,这是对委员会规则最肆无忌惮的破坏,如果我们放任他这样下去,委员会多年以来苦心构建的运气平衡稳定将会遭到巨大破坏,无数先辈流血牺牲建立的委员会面临着严重的威胁……” 播放着魏朝阳直播内容的巨大屏幕前,齐正光激动的挥臂咆哮。 圆形会议桌旁,全部常务委员都在座出席,神情严肃。 这场会议已经持续了两个小时。 本来齐正光都被傅通说服,想把这事儿压在海城本地解决,可等接到齐家重要成员都死在了魏朝阳手下的消息后,就再也忍不住,同自家几个在亚洲区委员会任职的兄弟商量之后,便立即发起了这次临时常务委员会议。 已经心里有底的傅通这回也不拦着了,痛快地通过申请。 魏朝阳扬了齐家的事实非常清楚,毕竟那么大一坑摆在那里呢,可对于是否立即羁押魏朝阳却争议极大。 傅通一方坚持认为,还是应该先弄清楚魏朝阳强收齐家地运的原因,再做决定。 简单说,要对魏朝阳采取行动,那就要对前期针对魏朝阳发生的伏击,以及针对天科大王者级人运事件,展开通盘的全面调查。 齐正光一方的意见则是前期的事件太复杂,一时调查不清楚,在这期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魏朝阳逍遥法外,必须得先控制起来。 但目前双方的意见都没有占据上峰。 齐正光这边只有两个常务委员支持他,其中一个还是跟齐家些亲戚关系的。 傅通这边则有三个常务委员支持,两个是他的铁杆盟友,向来抱团。 还剩下五个人因为没有切身利害涉及到里面,态度就一直摇摆不定,虽然觉得齐正光说得在理,但傅通的说法也站得住脚。 魏朝阳固然犯了委员会的大忌,但他这么做也是事出有前因。 将心比心,换了自己被连番袭击,手边的王者级人运被人窥伺,自己也要奋起反击。 当然了,这里面最让人犹豫的一点,其实还是魏朝阳的身份。 他是炼运师啊! 炼运师向来不好惹。 海城委员会可没有足够的实力能拿下一个炼运师。 真要是动手却让魏朝阳给反艹回来,那可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欧洲区委员会被滕文彦给打得颜面无存,这都一百多年了,依旧是绕不过去的黑点,以至于在其他洲区委员会面前一起抬不起头来。 大家正争得激烈呢,傅通得到了魏朝阳的通知,众人得知齐家背后的杜萍上吊自杀,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谁会认为血神杜萍真的会自杀呢? 准准是被魏朝阳给逼死的! 这下几个态度本来就飘忽不定的委员开始倾向于暂时不要惹魏朝阳了。 实在是这个家伙太凶残了,真要闹大了,委员会丢面子是小事,自家小命万一被迁怒没了,那才是大事。 可没等他们拿定主意表态呢,魏朝阳就搞上了开业直播。 立刻就有人报给了正在开会的最高十二人。 这就让大家都有点坐蜡了。 如果他不这么公开高光的直播,大家还可以把事情压几天,等总会的调查组到了扔给调查组处理就是了。 可他这么一搞,人人都知道魏朝阳没有为昨天晚上的违规行为受到任何处罚,这在其他几家邻近地区委员会那里都过不去! 所以就有了齐正光义愤填膺的讲话。 等他讲完了,所有人就都看向傅通,想听听他还能说点什么。 傅通却是铁了心要站在魏朝阳这边,坚持强调,“要说严重动摇委员会的存在的基础,那某些人私下派噩运骑士,调动私人运气公司队伍,劫收王者级人运,才是最大的危险,这已经不是违反规定,而是明目张胆地把委员会当成了自家私产在使用,这其中的倾向才是真正令人不寒而栗!魏朝阳做的,同这件事情比起来,能算得了什么!我们越过前因不去调查,直接抓捕处罚魏朝阳,传出去怎么能服众?” 齐正光气得失了态,指着傅通骂道:“姓傅的,我看你就是吃里扒外,把自己当成魏朝阳的狗了!为了巴结炼运师,连脸皮都不要了!” 傅通毫不示弱地反击,“齐正光,你叫喊得这么欢,却总对调查前因避而不谈?你敢说为什么吗?不敢吧!那我替你说好了,前两天这一系列事件背后都有你们齐家在发力!魏朝阳为什么从连城回来就去找你们齐家的晦气,你自己心里没点数?我问你,派人去接应郭家兴和魏朝阳的方案是谁泄露的?半路伏击者怎么就能那么准的劫到他们,还能冒充接应人员!齐正光,你敢当着大伙的面说清楚吗?” 齐正光脸红脖子粗地吼道:“姓傅的,你少在那里扯用不着的,我现在说的是魏朝阳强夺地运,还随便杀人,你扯什么方案泄露……” 他这话还没说完,会议室的门就被重重推开了。 在场所有人都不悦地看了过去。 这可是海城委员会最高十二人在开会,哪个不开眼的敢就这么闯进来,这是不想在海城混了吧! 进门的,是一群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胸前别着委员会的工作徽章,手里都拎着公文包,咵咵往里一走,脚步声都整齐一致,气势那叫一个逼人。 为首的,是个头发向后梳得油光锃亮的中年男人,相貌倒也端正,只是长了个鹰勾鼻子,有些破坏气质,怎么看都透着股子阴鸷。 这人在场的常务委员都认识。 齐正威,亚洲区委员会监察部部长,齐正光的堂哥,也是齐家家主(就是死在大坑边上的那个老头)的三儿子。 齐正光大喜,激动地迎上去,叫道:“三哥,你来了!” 齐正威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带着一众人走到会场中间,环顾四周,露出一丝冷笑,“既然各位常务委员都在,那就省事了,宣布吧……” 身旁一个年轻人立即掏出一份文书,刷地抖开,沉声念道:“鉴于海城委员会管理地区发生重大违规收割地运事件,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现特组成海城事件调查工作组,由监察部长齐正威负总责,全权调查处置海城事件!在此其间,取消海城委员会管理权限,由调查工作组代为行使,直到调查处置结束!海城委员会应予以全力配合!亚洲区委员会常务委员会议决议,二零XX年六月二日。” 念完了,啪往桌上一拍,退到齐正威身后。 在场的海城常务委员哗然,轰的一声,全都站了起来。 “姓齐的,你们不要太过份了!” “搞突然袭击是吧,你们亚洲区委员会有什么权力取消我们的地区管理权!” “以公谋私,真当亚洲区委员会和海城委员会是你们齐家开的了!” “这种乱命我们海城委员会绝对不会接受!” “申诉,必须向总会申诉!” 按照委员会各级设置原则,地区级委员会都拥有极大的自治权力,一般只接受洲区级委员会的指导,而不是直接领导。 像海城发生的事情,最正常的做法是,亚洲区委员会就此事件提出质询,就算是派出调查组,也得抽调本地委员会工作人员参加,由地区委员会协助调查。 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洲区级委员会才可以直接剥夺地区级委中会的权力,直接行使代管,那就是认定该地区发生了严重威胁运气平衡可能会导致地区级灾难的大事件,而且地区级委员会已经没有能力控制局面。 而且,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洲区级委员会也得先向总委员会事先报备,才可以采取行动。 在座的虽然只是地区级委员会的最高十二人,但多少在上面有自己的人脉,亚洲区委员会要是按规定程序报备的话,他们肯定会提前得到风声,就好像总会准备派出调查组一般,不到一天的时间,最高十二人就已经全都通过各自渠道知晓了。 可这次,齐正威都杀上门来了,大家事前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只能说明这个决议不仅没有向总会报备,甚至在亚洲区委员会内部也是高度保密,分明是在针对海城委员会! 这可是涉及到动摇地区级委员会独立性的大事,再没有脾气的常务委员也必然要发火! 齐正威突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发出轰的一声大响,竟然将会议桌直接拍出个大洞,一下子就把群情汹汹的诸位常务委员给震住了,他环顾四周,重点看了看傅通,冷笑道:“有意见,你们可以向上提,但现在你们必须配合调查组工作!任何人敢于妨碍调查处置工作,都将被解除职务,驱逐出委员会!现在,调查组的第一号命令,立刻出动作战支队,对魏朝阳实施抓捕,如果他敢于违抗命令,格杀勿论!” 傅通沉声道:“齐正威,你们齐家兄弟,必然要为自己的狂妄行为付出代价!” “我们付出代价?该付出代价的,是你们海城委员会!” 齐正威冷笑道:“魏朝阳公然违反委员会规定,肆意谋害地方运灵师世家,如此严重罪行,你们竟然什么都不做,放任他逍遥法外,就这一点,洲区委员会提出集体罢免你们所有常务委员、重组海城委员会的建议也不为过!你们有这时间,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解释你们的严重失职吧。傅通,你们海城委员会,必然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不要以为你在总会有靠山,就可以肆意妄为!” 傅通脸色铁青。 ------------ 第八十七章 制霸海城 “你们齐家,也是从海城出去的!”傅通沉声说,“难道真要为了自己的私事,置海城本地的利益于不顾?” 齐正威看着傅通,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在他看来,这是傅通无计可施的表现。 傅通一直以强势而著称,这也他一个无根无基的普通职员能够被总会大人物看中的主要原因。 无论什么时候,他的立场都是坚决站在委员会这一方,对于地方上的运灵师世家豪让以及各种地方委员会的独走倾向,都是竖决反对的。 可现在,他居然一反常态,提出海城本地利益,分明是已经束手无策,只能用他最看不上的地方利益来试图劝说。 毕竟齐家是海城本地最大的运灵师世家豪门。 只有从这个角度,才有可能说服齐正威为代表的齐家势力,放弃对海城委员会的打击。 但傅通打错算盘了。 齐正威既然来了,那就绝对不会轻易收手。 为自家报复是一方面,趁机清洗海城委员会,把整个海城牢牢掌握在齐家手中,是另一方面。 傅通正是齐正威此行必需要打击的主要目标。 “傅委员,魏朝阳的罪行证据确凿,在考虑海城利益之前,还是先想想你自己接下来得怎么办吧。据我掌握的消息,你这几天跟魏朝阳走得可是很近,甚至还突击为他办理了顾问身份!魏朝阳就是在你的纵容和庇护下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吧!傅通,你完了!” 齐正威森冷大喝,环顾在场的众常务委员,“谁想要跟傅通一起完蛋,那就尽管站在他那边好了!” “齐正威,你不要高兴得太早!” 傅通扔下这么一句话,怒气冲冲地离开会场。 可是当他走出会场,却发现走廊里站着好些陌生的面孔,从穿着打扮和标识来看,赫然是亚洲区委员会的作战支队! 齐正威竟然带了一支洲区作战支队过来! “傅委员,请留步,在完成对魏朝阳的抓捕之前,任何人不能离开这里。要是累的话,可以到旁边的房间休息一下。” 作战支队的队员语气虽然温和,但态度极为坚决,甚至晃了晃抱在怀里的步枪。 傅通冷哼了一声,也不跟这些作战队员争执,转身进入会场旁边的休息室。 “三哥,你是不知道刚才傅通有多嚣张。”齐正光凑到齐正威身旁,堆着笑说,“还是你厉害,一来就把他的气焰给打下去了。” 齐正威瞟了齐正光一眼,斥道:“你还有脸过来跟我说这些?枉废家里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把你推上最高十二人的位置,连这么点事儿都办不下来!你但凡有点用处,能在海城这一级推动通过决议,也用不着我亲自赶过来,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强行推动!真是个废物!” 齐正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讷讷地解释道:“我,我尽力,我真的尽力了,只是傅通……” “好了,我不想听你的解释!”齐正威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现在,你去亲自带队,把魏朝阳抓回来!” “啊?我去?”齐正光脸色变得煞白,“三,三哥,魏朝阳可是炼运师,神通大得很,能轻易就搞塌老官山……” 这么大的神通,万一拒捕,他这带队的齐家人不等于是送菜上门? 怕倒时候魏朝阳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 “你这个白痴!” 齐正威拽着他的领子,把他拖到一边的角落里,恶狠狠地说:“这是你树立威信的唯一机会。没有足够的威信,你怎么填补傅通倒台后的空缺,怎么能牢牢控制住海城委员会? 现在其他常务委员都被控制在这里,能够行动的只有你,你就是海城委员会的唯一最高常务委员,无论从职位,还是从齐家人的身份上,都没人比你更合适!我可以控制海城最高十二人,但不能越过海城委员会直接抓人,你懂吗? 你去抓人,我会在这边跟其他常务委员和各部部长谈话,争取他们的支持。我们双管齐下,争取在今天天黑前把所有事情都搞定! 我带了运气压制小组过来,一会儿你带着一起过去,要么把魏朝阳带回来,要么就死在那里!我们必须得赶在总会调查小组到达前,把魏朝阳解决掉!只有这样,我们齐家才能真正的制霸海城!” 齐正光被齐正威的态度给骇得腿都软了,不敢再说什么,逃也似的离开会场,便立刻去调动作战支队行动。 只是到了作战支队驻地宣布调动命令后,四个支队长却齐齐提出质疑。 作战支队是委员会重要的作战力量,调动必须有常务委员会会议的书面决议命令,当月轮值首席签发,其它十一附属。 齐正光虽然也是常务委员,但不拿着书面决议命令,理论上是没有调动作战支队的权力。 当然,要是换了傅通的话,就算是有质疑,也不会这么直接。 可齐正光虽然是最高十二人之一,但委员会都知道他只是齐家摆在台上的傀儡,实际中没人把他当成一回事。 面对质疑,齐正光便有些发慌,他厉声呵斥道:“你们要造反吗?我是常务委员,有权力代表常务委员会行使命令,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过后向常务委员会议提出质询,但现在你们必须得执行命令,否则的话,我就撤了你们的队长职务!” 四个支队长干脆地把自己的工作证和随身装备扔到了他面前,抱着膀斜眼冷睨着他,完全就是一副不配合的样子! “来人,来人,把他们关起来。”齐正光气急败坏的怒吼。 短暂的安静后,作战支队中有人陆续出来,纷纷过来捡起地上的装备,准备押送四个支队长离开现场。 齐家在海城势力根深蒂固,这些都是齐家布置在作战支队中的人手。 不仅如此,四大支队的副支队长中,有三个都是跟齐家有关系的。 倒是四个支队长,因为委员会总体上压制地方势力的倾向,没有一个是齐家的人。 “现在我任命你们为代理队长,立马组织队伍出发,完成抓捕后,我会提请常务委员会正式任命你们!” 与齐家有关系的三个副支队长自然是立刻大声答应。 剩下那个左看看右看看,势单力孤,无奈之下,只好也表示了赞同。 齐正光一看局面这就掌握住了,立时胆气信心大增,带着队伍便即出发,直扑向魏朝阳公司所在大楼。 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那些普通队员虽然都服从命令出发,但神情都有些不豫,相互之间,一直在不停地低声交流着。 莫名的情绪在酝酿,仿佛风暴即将来临。 随着作战支队离开,整个支队基地都变得冷清起来。 几个人影缓缓从角落里转出来。 为首的,赫然就是郭家兴。 他看着空荡荡的操场,叹了口气,有些懊恼地道:“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了呢?唉,这下可不好收场了!” 倒是旁边的部下低声提醒,“郭部,我们出发吧,时间紧,任务重啊。” “知道了,知道了。”郭家兴不爽地说,“我年纪这么大了,眼瞅要安安稳稳安休,摊上这么一档子事儿,感慨一下还不行吗?你要是这么着急的话,部长这个位置让给你做好了。” 那部下笑嘻嘻地说:“郭部,要是这次搞成,最高十二人至少得出好几个空缺,正式换届前,肯定要先各部部长上去代理。这几个部长主任和队长里,哪个有你德高望重还人脉深厚?到时候十成十得有你。这退休之前还能过过最高十二人的瘾,退休之后也是按这个待遇走,怎么算你都是赚大发了,还有什么可感慨的?要我说,你这就是矫情!” “没上没下的,怎么跟我这个上司说话呢?”郭家兴一瞪眼睛,却也不是真的生气,“行了,出发,去机场!” “好嘞,出发!” 齐正光带着大队人马抵达魏朝阳所在的写字楼。 各作战支队熟练地封锁出入口,布置拦截线。 其中最醒目的,却是一支带着洲区委员会标识的小队伍。 他们随身带着大量的仪器。 下车便在写字楼四周布置。 这是运气压制小组。 只有洲区级委员会才配备的作战组织,隶属于在作战支队之下。 他们携带的,是委员会经过多年研究,制造出来的运气压制设施。 只要按照预设阵位布置好,一经启动,阵法范围内所有人的运气力量都会受到强大压制无法有效发挥。 这是专门用来对付那些善于使用运气力量作战的敌人的。 噩运骑士也同样在应对目标其中。 设备的制造原理和使用方法在委员会内部属于最高机密之一。 所以除了总委员会外,只有五个洲区委员会才配备。 而且洲区委员会只有使用权,没有指挥权。 想要调动运气压制小组,必须得先行向总委员会报告,得到批准后,总委员会将命令直接下达到运气压制小组,再由小组配合洲区委员会行动! 齐正威这次能够带着运气压制小组来海城,从侧面说明亚洲区委员会的行动有着全球总委员会的背书! 魏朝阳这会儿已经结束了直播,正和李老头、吉德天一起动手收拾屋子。 他们这个公司占了一整层,想靠他们三个全都收拾起来不现实,但公司既然开张了,也不可能就在这种乱七八糟的环境里办公。 所以魏朝阳打算先收拾出一个离门最近的房间来做临时办公场所。 封苗已经联系了装修公司,明天就会上门来做全面装修。 至于封苗,已经被他打发回去了。 虽然她自告奋勇要跟着一起收拾,但真干起活来的时候,东倒一下西歪一下,转转磨磨地往魏朝阳怀里倒,要不就是各种挨啊蹭啊,反正吧,极尽各种手段的撩来撩去,看人的眼神也透着股子垂涎欲滴,很有种恨不得一口把魏朝阳囫囵个吞掉的意思,实在是影响工作效率。 正忙活着呢,魏朝阳突然注意到李老头和吉德天两人的运气突然变小了好几圈,好像被无形的力量给压缩了一般。 好在两人只是普通的烂运,再怎么压缩也没什么太大影响。 魏朝阳就把自己头上的战无不胜拿下来瞧了一眼。 剑身果然也缩小了两圈,清晰度变差,活力也不是很足的样子。 他便立刻让李老头和吉德天先去楼上封苗那里呆着,自己拖了条凳子坐到了公司门口。 刚刚他就已经接到齐正光带队来抓自己的消息。 现在看这变化,显见得是人到了。 刚坐下没多大会儿,就见大批作战支队队员呼啦啦地顺着走廊跑过来。 身后的公司内部也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那是从后门包抄进来的作战支队。 齐正光缩在一群作战支队队员的重重保护中,远远地冲着魏朝阳喊道:“魏朝阳,你强行收取地运的行为,严重违反了委员会的相关规定,我现在代表委员会,正式拘捕你。你不要妄图抵抗,整个楼都已经处在运气压制之中,你的运灵帮不上你!” 没有运灵的帮助,手无寸铁的一个人,想要冲出现场这二百多全副武装的作战队员的包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所以齐正光现在对于能捉到魏朝阳信心充足。 当然了,再怎么信心充足,他也不会跑前面去。 魏朝阳几次出手的录像他可看过,简直非人类,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他! 这要搁古代,那就是无敌猛将,就算没有运气辅助,二百多人也不见得能拦得住。 好在现代社会,个人勇武在枪械面前基本没有卵用。 没了强大运气的辅助,一人一枪也能把魏朝阳打成筛子。 魏朝阳扫视四周围上来的作战支队队员,最后把目光落到齐正光躺在,沉声问:“齐委员是吧,我有个问题,你来抓我,是代表谁?委员会,还是齐家?” 齐正光喝道:“你聋了吧,当然是代表委员会,我是海城委员会常务委员,有资格代表委员员!” 这句一定要说,要不然自己心里底气不足。 魏朝阳哈哈大笑,“有意思!现在你能代表委员会了?那我就想问问,前天晚上无运死人闹事,整个海城危在旦夕,我和这些作战支队的队员冲在一线奋力作战的时候,你怎么没有出来代表委员会呢?昨天晚上我和作战支队在路上遭到伏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代表谁?” 在场的作战支队队员中产生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要是没有魏朝阳的话,前天晚上的无运死人事件,在场的作战支队队员不知要死多少人。 三十年前的事情虽然重重封锁,但既然再次发生,边边角角的消息自然还是会流传开,毕竟三十年前的老人还没死绝呢。 所以,别的部门不敢说,四作战支队绝对要承魏朝阳的人情。 是魏朝阳提供的方案,拯救了海城,拯救了这些一线的作战队员。 事实上,刚刚在路上时,各支队中在传的消息,也跟这个有关系。 人人都知道魏朝阳是海城自己人,跟傅通委员关系密切,又刚刚为海城立了大功,结果现在就要在没有常务委员会明令的情况下去抓捕,还明确说了一旦拒捕就要格杀勿论,实在是让人很难不想到齐正光是在公报私仇。 除非是跟齐家有关系,否则的话,没有哪个委员会工作人员会对在海城横行霸道上百年的齐家有好感。 昨晚齐家被魏朝阳整个端了的消息传开来,在海城委员会工作人员看来,实在是大快人心,只是不能明说罢了。 种种心理倾向,再加齐正光上来就解除四个支队长的职务,强行要求出动抓捕,在各支队这里实在是不得人心,此时听魏朝阳再次提起这事儿,就都不免态度波动,看向齐正光的眼神也有些不爽。 齐正光一看不对,赶忙大喝道:“你不用说这些用不着的。就算你前天晚上有功,也不能抵昨天晚上的罪行,立刻放弃抵抗,乖乖束手就擒,否则的话……” “否则的话,怎么样?”魏朝阳打断了齐正光,“是不是要格杀勿论?啧,我好奇的是,你真是来抓我的,还是想来杀我灭口的?是不是怕我把你们齐家跟某些人勾结,制造无运死人,抢夺重要运灵,伤害天科大地运,伏击作战接队,这种种罪行都曝光出来,所以打算提前下黑手暗算我?让我猜猜看,你是不是还在人群里安排了手下,准备打我黑枪,最好是我能中枪后,奋起反抗,这样就有理由当场打死我了。当然了,我要是不反抗也没问题,只要押我回去,还不是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他这话音未落,作战支队的队伍立刻产生了更大的骚动,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齐正光。 如果说之前的内容还属于承魏朝阳的人情,伏击这事儿就是作战支队绝对不能忍受的了。 齐正光脸色大变,呵斥道:“什么杀你灭口,你胡说什么!上啊,抓住他!” 队伍中突然发生了一阵骚动。 有个人被身边的队员给果断按住。 有人厉声呵斥,“庞军,你想干什么!” 被捉住的人被死死按在地上,狼狈不堪,身边情绪激动的队员已经把枪口压到了他的后脑勺上,保险也打开,只要稍稍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他的脑袋爆了。 “不,不要啊!”叫庞军的男人发出杀猪般的吼叫,“齐正光让我干的,都是齐正光让我干的!” 齐正光脸色大变,语无伦次地道:“不是我,我没有,我都不认识他……” 他是真冤枉啊。 这人真不是他安排的。 他要是有这个心眼,不至于做个傀儡做得那么安份了。 而且这么大的优势在手,也根本没必要这么做。 只要把魏朝阳活着捉回去公审,有齐正勇的证言和现场视频照片,轻轻松松的就能钉死他! 按照齐家几兄弟的计划,也是要名正言顺地审判魏朝阳,这样才能顺理成章的牵扯上傅通,顺势清洗海城委员会,让齐家彻㡳掌握海城! 可现在已经没人听齐正光的了。 所有人都在怒视着他。 那些齐家安插在作战支队内的人员一看情形不妙,立刻向齐正光靠拢,那三个副支队长挥手呵斥,让自己支队的队员立刻行动,去拘捕魏朝阳。 现场变得一片混乱。 魏朝阳端坐在凳子,纹丝不动。 便在这乱成一团的当口,后方突然有人大喊:“有消息,齐正威带着洲委员会的调查组软禁了最高十二人,他们要对傅委员会下手!说是傅委员在老官山大坑那里发现了齐家危害海城地运平衡的罪证,他们打算杀人灭口!” 这一下,现场登时一片哗然。 傅通是真正的草根出身,在海城委员会内部威信极高,尤其深得底层的拥戴信任,而且他虽然一直以强硬/立场对待地方势力,但他的师傅郭家兴可是海城本土利益的代表之一,要论在海城本地委员会工作人员之中的人脉联系,可没人比得上郭家兴。而谁又不知道郭家兴的靠山就是傅通呢。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事实上,傅通才是所有人认为的海城委员会本地利益的代表。 不是齐家这种地方豪强世家的利益代表,而是海城委员会所有工作人员的利益代表,是海城委员会权力利益的代表! 可现在,齐家居然要害傅通,这谁能忍! “都是姓齐的王八蛋搞的鬼!齐家这个海城毒瘤,早就应该清理掉!” “姓齐的今天敢公报私仇,暗害傅委员,明天就敢扬翻整个委员会!” “绝对不能让姓齐的如愿,傅委员要是出了事,海城委员会就都得姓齐了,以后整个海城都得暗无天日!” “打死姓齐的,打死齐正光!” 所有作战支队队员的情绪都激动起来,纷纷拥向齐正光。 齐正光等人全都吓得脸如土色。 他带着哭腔大喊,“假的,骗人的,我们没有要杀傅通,我们没有……” 护在他身边的几个人都已经本能地举起枪。 而拥过去的队员也毫不增弱地抬枪以对。 现场气氛紧张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各位,冷静一下,不要激动!”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压下了所有嘈杂的声音。 众人纷纷扭头。 魏朝阳已经站了起来,踩在凳子上,居高临下地大喊道:“我们不是齐家,不能搞他们这种公报私仇的一套,把他们抓起来,我们一起去委员会大楼,去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我和你们一起去,涉及到我的,那就当面说清楚。齐家想要杀人灭口,想要往我们这些海城工作人员身上泼脏水,不仅要杀了我们,还要让我们背黑锅,我们绝对不能允许!” 众人这才想起来,魏朝阳身上还有委员会顾问的头衔呢,可不正是委员会自己人! 有人在人群中应喝:“没错,我们去委员会大楼问清楚,绝不能让齐家一手遮天!” 最后面刚刚进来报送消息的人也跟着说:“其他得到消息的部门也都过去了,我们作战支队不能落后!绝对不能让他们伤害傅委员,不能让他们残害我们海城委员会,不能让齐家肆意妄为!” 齐正光哭丧着脸说:“我们没有,我们齐家才是这次的受害人啊……” 可是,已经没人听他的了。 魏朝阳冲着齐正光道:“齐委员,让你的人放下武器投降,我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有话我们到委员会去说个清楚,是非曲直,让大家分辨!” 齐正光哆嗦着嘴唇,想说话却发不出声来。 他带着这么多人来抓魏朝阳,结果却反被魏朝阳给抓了回去,这怎么跟齐正威交待? 齐正威不得杀了他才怪呢! 可是不投降,就现在这场面,万一谁手一哆嗦走个火,他就死定了! 魏朝阳道:“齐委员,你也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吧!你已经为齐家做得够多了,难道非要把命赔在这里,再给齐家制造一个称霸海城的好机会,才算甘心吗?” 齐正光身子一颤,看着魏朝阳,心底突然升起无法抑制的恐惧。 没错,他真要死在这里吗? 他做为海城委员会最高十二人之一,要是死在这里,那就别管谁有理没理,都是天大的事件。 自打一百三十年前巴黎地方势力暗杀最高十二人事件后,就再也没有哪一级委员会的最高十二人死在一线了。 因为再胆大包天的地方势力也不敢这样做了。 那一次总会派出十二名噩运骑士,血洗了巴黎地区九大运灵师世家,连带引发涉及全城的大规模骚乱,导致上千人死人,上万人受伤,整个巴黎几乎都成了战区。 也正是这次之后,地方运灵师势力从坚决对委员会转而有条件合作。 从此委员会势力迅速在全球扩散。 如果他齐正光这次死在这里,海城委员会必将遭到总会毫不留情的清洗,而做为受害方的齐家将在这场清洗中得到最大的好处! 这让齐正光不得不怀疑,齐正威强迫他来抓捕魏朝阳,是不是就打着这样的主意? “放,放下武器!” 齐正光终于发出了声音。 围在他身边的那些人如释重负,纷纷扔下怀中枪。 作战支队队员一拥而上,将所有人按倒。 那个唯一不是齐家人的副支队长成了现场的最高指挥,可他却知道自己控制不住这场面,干脆地押着齐正光来到魏朝阳面前,让魏朝阳拿主意。 魏朝阳也不谦让,干脆的下令前往委员会大楼。 在楼下布防的队员在接到消息后,立刻第一时间控制了运气压制小组,全数押上车,一同带回去。 好在运气压制小组虽然吃惊,却也没有做任何反抗。 魏朝阳亲自坐着押着齐正光的车子。 开车的正是那位副支队长,看守齐正光的,也是这位副支队长的亲信。 等车子发动后,坐在副驾驶的魏朝阳回头看向齐正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齐委员,你死定了!” ------------ 第八十八章 尽在掌握 “你要干什么?” 齐正光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惊恐地看着魏朝阳。 魏朝阳微笑道:“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齐家背地里这么暗算我,如今还想让我把所有的黑锅都背下来,我要不弄死你们全家,我这个炼运师会让同行笑话的。 对了,刚刚直播的时候,滕文彦还在,可你们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早就知道你们要来了,也知道你们打算干什么!” 齐正光快要哭出来了,“你,你不能杀我,我是海城委员会最高十二人,你要敢杀我,委员会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尤副队长,你听着的,他要杀我,他要杀我啊。” 尤副支队长默默地开着车,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一左一右夹着齐正光的两名队员也一般面无表情。 齐正光恍然大悟,“你,你也是傅通的人,这是你们早就计划好的!” “闭嘴!”魏朝阳呵斥道,“给你自己留点最后的体面,再怎么说也是海城委员会的最高十二人之一,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就算要死,也得保持最后的尊严。” 齐正光哆嗦着说:“我不要尊严,你不能杀我,我是常务委员,我是常务委员啊……” 魏朝阳露出一个相当冷酷的笑容,“说个笑话给你听。我们炼运师之间讲究的是斗而不破,所以杜萍就只能自杀了。” 齐正光上下牙控制不住的咯咯撞击,“我,我不会自杀,没人会相信我会自杀,没有理由的,我没有理由自杀……” “我给你准备了理由哦。”魏朝阳举起手机,把齐正勇杀自家人的那段视频放给他看,“这个理由够不够!真相被揭穿,你这个主使者只能自杀背锅。就算你不自杀,这段视频到了齐正威手里,他也一定会劝你自杀的。” “我不想死……”齐正光终于放声大哭。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子呛的骚臭味儿。 夹着他的队员瞧了瞧,突然没忍住,发出一声嗤笑,“尿了!” “我不想死啊……”齐正光突然疯了一样挣扎着。 夹着他的两个队员毫不留情地给了他几拳,打得他整个人都痛苦的蜷缩起来。 魏朝阳道:“你不死,那就得是齐正威几个人死,你觉得齐家是会抛弃你这个地区级委员会的常务委员,还是抛弃他们几个在洲区级委员会任职的人?我要搞死齐家,你会死,齐家要保全自己,你还是会死。所以啊,你死定了!” 齐正光哀求道:“我不想死。我只是个旁支的傀儡,什么都说了不算,也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们要我怎么做就得怎么做,齐家暗算你的事情,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不要杀我,求你了,让我干什么都行……对了,我知道齐家一直在暗中做生人运猎取,我还知道他们每年都会送一批人到地底下去,还有,还有,福喜公司在蟹子岛附近有个实验基地,一直在用活人做运气种养的实验,这也是齐家主导的……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们,不要杀我啊……我记得齐家跟江户委员会有个秘密往来……” 就算是傀儡,但他也是坐在海城委员会最高十二人的位置上,想让他办事,就少不得会让他知道些隐秘,哪怕只是一鳞半爪,积累多了,也是极为可观的。 为了活命,齐正光挖空心思地拼命回忆,只希望能说出对魏朝阳有用的信息。 魏朝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等他乱七八糟地说了一大堆,眼瞅着快要到委员会大楼了,才打断他,“你想活,那齐家就得死,做个选择?你,还是齐家?” 齐正光呆了一呆,深深地低下头,全身都不由自主地颤抖。 车子停在了大楼前方。 其他车上的作战队员纷纷下车。 “看起来,你做了选择。” 魏朝阳很遗憾地对那两个作战队员道,“带齐委员去卫生间收拾一下,让他走得体面面点吧。” 那两个作战队员一声不吭地就去推车门。 齐正光剧烈地哆嗦了一下,尖叫道:“我要活!我要活!” 说完,抱着头,再次失声痛哭起来。 魏朝阳拍了拍他的肩膀。 过了好一会儿,几人才推门下车。 齐正光已经换了过裤子,脸也简单擦过,只是哭红的眼睛没办法处理。 前方传来嘈杂混乱的声响。 他抬头看去,便见到了从没见过的景象。 海城委员会总部一楼大厅里黑压压的挤满了人。 都是得各部门的工作人员,好些还举着临时用纸板制作的牌子,上面乱七八糟地写着“真相”“公正”之类的大字,还有干脆就举着空白纸板的,也不知道想表达个什么意思,反正大家都很激动举着,晃来晃去,七吵乱嚷的。 事实上,不仅是大厅里挤满了人。 走进门就可以看到,楼梯上也同样黑压压的挤着人,不停呼喊着,只是不知前方受了什么阻,不能前进。 魏朝阳带着齐正光一进门,就被众人发现了,所有人都激动起来,指着齐正光乱骂,什么叛徒走狗,什么齐家人都该死,什么齐家没一个好东西,简直就是千夫所指。 齐正光缩着脖子不敢抬头,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就会突然间激化到这个地步。 当然,也不全是在骂齐正光,还有向着魏朝阳喊话打气的,什么魏顾问我们支持你之类的。虽然昨天大家才知道委员会多了这么位顾问,但不妨碍现在把他当成自己人! 什么是自己人?被齐家迫害的,被洲区委员会打压的,跟傅委员一个阵营的,那就是自己人! 魏朝阳向着众人挥手示意,高声回应,“谢谢,谢谢大家,我们跟齐委员回来,就是为了寻求一个公正公开的结果,请大家让一让,我们要上去见洲区委员会派来的调查组,当面把事情说清楚。” “太危险了,调查组分明就是齐家搞出来的,这帮齐家人没一个好东西。”有人在人群里大喊,“上面全是调查组的人,其他常务委员都被他们软禁了,魏顾问你上去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魏朝阳无奈地摊手道:“可事情总得解决,人家是洲区委员会的钦差大臣嘛,我们只能上去跟人家说。” 人群中便又有人大喊:“开直播,魏顾问,你开着直播,我们大家在下面看着,他们要是搞什么名堂,我们就冲上去跟他们拼了!” “没错,开直播!” “开直播!” “开直播!” 被这么一带动,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呐喊起来。 魏朝阳立刻顺应呼声,掏出手机,打开直播,交给身边的尤副队长帮忙举着,这才顺着众人闪开的通路向楼上走去。 倒不是不想坐电梯,而是因为电梯已经被停用了。 沿着电梯走到三楼,就看到了堵在楼梯上的人。 正是跟齐正威调查组同来的洲区委员会作战支队。 虽然堵着前路,但他们都很克制,手上没有拿任何武器。 站在最前面的队员也没什么横眉立目的表情,而是好声好气地劝着往上挤的海城委员会工作人员,让他们不要太激动。 魏朝阳把齐正光推到了最前面。 齐正光勉强端起架子,“让我过去,我把魏朝阳带回来了!” 拦路的人都认得他,又看到了跟在后面的魏朝阳,二话不说便让开通道。 齐正光便有些犹豫。 魏朝阳轻轻推了他一把,也没说话,但还是吓了齐正光一跳,下意识回头看了魏朝阳一眼,这才不怎么情愿地当先开路。 便有拦路的作战支队队员注意到了这个小小的插曲,不禁皱了皱眉头,轻轻捅了身边年纪稍大的同事一把。 那同事瞟了一眼,浑若无事地地转过头,用嗓子眼低声挤出一句话,“别多事,他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跟我们没关系。” 齐正光很快就带着魏朝阳来到了七楼的会议室。 此时齐正威已经把这里当成了临时办公场所。 会议桌上铺开了满满腾腾的各种资料。 坐在桌前工作人员打着笔记本,看上去都挺忙的样子。 而齐正威则利用这段时间,跟除了傅通外的其他十个海城常务委员谈话,希望可以获得他们的支持。 只有获得多数常务委员的支持,清洗海城委员会才能顺理成章。 毕竟再怎么样,齐家也不可能真的一手遮天,上面还有两级委员会盯着呢。 当然了,掌控一地委员会也不需要做到一手遮天,只要有足够的交换利益,便可以把各方都跟自家绑在一起,再把底下各机构的负责人换成齐家的人,到时候跟一手遮天也没什么区别了。 只是这谈话进行得极为不顺利。 除了两个平时就跟齐家关系密切的常务委员外,其他人对齐正威一概采取不合作的态度,甚至有两个平时跟傅通极为不对付的,居然也不肯站在齐家这边对付傅通,甚至还嘲弄了齐正威一翻,认为齐家想借机掌控海城委员会是痴心妄想,不自量力。 这让齐正威大为光火,恨不得把这些家伙全都直接从窗户扔出去。 正在这当口,齐正光带着魏朝阳回来了。 齐正威听了不禁大喜,赶忙抛下谈话的委员,赶出来亲自迎接齐正光。 “正光,干得漂亮!”他握住齐正光的手,重重拍了齐正光肩膀一把,兴奋之情溢于颜表。 既然那些常务委员不识趣,那就别怪他不客气,借着给魏朝阳定罪的机会,直接把整个海城委员会打成勾结魏朝阳的的典型,大不了把这次机会跟洲区委员会的其他势力分享,让出一些重要职位来。 转头看向魏朝阳,齐正威冷笑了两声,“魏顾问,魏大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来人,把他带下去审问……” 魏朝阳没说话,在他身后举着手机直播的尤副队长上前一步,就差把镜头怼到齐正威脸上了,“他就是洲区委员会调查组的组长齐正威,也是齐家的三公子。” “你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齐正威莫名其妙,看着正对着自己的手机,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 尤副队长使命感满满地大声道:“我是一名的海城委员会工作人员” 齐正威大怒,“谁把他放进来的,赶出去,立刻赶出去!” 尤副队长压根没理他,继续道:“在这里代表全体同事,要求调查组对魏顾问的所有调查询问公开透明,全程在直播监督下进行,绝不能搞暗箱操作,你可以听听,这是所有同事的呼声……” 话音未落,楼下传来了一浪高过一浪的整齐呼喊声。 “公开,透明!” “要求真相!” “齐家人去死!” 虽然之前已经知道下面来了很多海城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在闹事,但齐正威并没有放在心上。 除了搞突然袭击,软禁了海城最高十二人外,他所有的做法都符合委员会的规定,更何况他手里还捏着魏朝阳杀害齐家人的铁证,只要把魏朝阳抓回来,拿着证据直接就可以把他办了! 楼下那些乌合之众又能起什么作用? 此时让他们尽管闹去,正好过后再给傅通扣个煽动工作人员围攻调查组的罪名。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拦截的人居然会出这么大的漏子,把人给放上来了。 现在,面对着直播镜头,他便有些坐蜡了。 看直播的,可不会只是海城委员会的工作人员,还有会有其他地区的人,一旦应对不慎,就可以带来不可想像的后果。 尤其是他们要借机做的事情,本身就是很招总会忌讳,所以才要以快打快,在总会调查组来之前把主体事项搞定发。 可如果现在操作太过急躁粗糙,引发舆论声势,那他们这一番折腾就成了替人做嫁衣,齐家别说捞不到好处,很可能会在完成海城清洗后,再被扣个黑锅。 各种念头在脑海中闪电般掠过后,齐正威看向魏朝阳,“魏顾问,你也要求公开审询吗?就你犯下那些罪过难道要一件件让所有人都看到?还是给你自己留些颜面吧。” 魏朝阳摊手道:“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没有什么不能公开见人的。我没有犯过任何罪过。” “好,好,好,既然你坚持,我就成全你!公开审讯好了!” 齐正威冷笑着了两声,对身后人吩咐,把被扣押的常务委员都带到会议室,再通知下委员会下属各部、中心、作战支队的头头过来参加。 既然想搞大,那就搞大好了。 他要用手头的证据,狠狠打魏朝阳和海城委员会的脸! 没多大会儿工夫,所有人都齐集到了会议室。 不仅有各常务委员、各部部长、各中心主任、各支队队长,齐正威还大方的放了下面一部分工作人员到场旁听。 只是点数重要人员的时候,却发现外联部长郭家兴没有出现。 齐正威便看向傅通,“傅委员,郭家兴呢?这么重要的场合,他不出现,是不是你安排他做什么去了?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我知道,你也知道,在这次的事件上,你们翻不了盘!” 傅通反唇相讥,“齐正威,你们齐家还当不了海城的天,我劝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不要把整个齐家都赔进去!” 齐正威冷笑道:“傅通,那我就要让你看看,我能不能做得了这海城的主。今天,你们谁都别想就这么脱身出去,所有人都要为我们齐家的遭遇付出代价,所有人都别想逃过去,让你们看看,这海城倒底谁说了算……” 他恶狠狠地环顾四周,看向每一个不肯合作的常务委员。 “哦?我倒要看看,海城是谁说了算!” 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会议室随之产生了一阵骚动。 一个头发花白的高瘦男人龙形虎步走进会议,带着惊人的气势。 身后跟着大批的工作人员,都带着总委员会的标识。 而郭家兴就混在这群人当中,得意洋洋,进屋就先看向傅通,然后又看了魏朝阳一眼。 “明部长?你什么时候到的海城?” 齐正威一眼认出来人,赶紧迎上去。 “刚下飞机,就看到了这么热闹的直播。”明见章浅浅跟齐正威握了下手,“魏朝阳这事儿跟我这次来海城的任务有关,所以就赶紧赶过来了。没有打扰你吧。” “没有,没有!”齐正光一听,不由大喜。 明见章居然是总会派出的调查处置小组的组长! 这可真是老天也站在自己这边! 明家跟齐家马上就要联姻了,就算为了自己,明见章也一定会支持齐家。 果然,明见章若有所指地道:“正威,直播审讯,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你可不能掉链子啊。” “明部长放心,我这证据充足,魏朝阳想不认都不行!” 齐正威拍着胸脯保证,自信满满。 “那我们就开始吧!” 明见章也不废话,直接走进会议室,与在场的海城委员会众人握手见面。 握到傅通的时候,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却在握手的时候,稍稍加了些力气,重重地握了一下。 傅通微笑回握。 一切尽在不言中。 见完面后,明见章便当仁不让地坐到主位上,身边的工作人员代为宣布,明见章带队的调查处置小组,全权负责调查福喜公司事件。 宣布完之后,明见章简单讲了几句话,大概意思就是自己身负总会重托,必定会全力以赴查清福喜公司事件真相,绝不让任何一个违反委员会规定的人逍遥法外,委员会的尊严不容挑衅! 讲完话,便让齐正威开始对魏朝阳进行公开审询。 这前后一联系,倾向就已经很明显了。 任谁都能看出来,明见章是站在齐家这一边的。 一时间海城委员会众人神情凝重,齐正威得意洋洋,大声叫着把魏朝阳带上来。 魏朝阳就来到了会场中央。 没用人带,大摇大摆地独自走过来,往那一站,不像是要接受审讯,更像是准备发表演讲。 看你这谱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齐正威在心中暗骂,立刻示意手下上场。 已经准备好了一应材料的手下首先出示了魏朝阳违反各项规定的证据。 不仅有收割福喜公司地运的直播回放视频,还有福喜公司提供的魏朝阳劫取公司拍得使用权运灵的证据、齐家人提供的魏朝阳强行收取老官山地运的视频,以及最最重头的,杀害齐家运灵师的现场视频和照片,亲身经历者齐正勇提供的视频证词。 视频里,穿着红袍子的魏朝阳鬼魅般在人群中穿梭闪动,伴着凄厉的惨叫,不时有人摔倒在地,再配合上事后拍下的现场尸体的照片,任谁都看能看出他在在大开杀戒。 自打委员会与地方豪强世家结束对抗,转而相互合作,快速在全世界范围内扩展后,从来没有人这样胆大包天的公然杀戮地方世家运灵师了。 委员会可是曾公开表示会保护愿意合作的各地方世家豪强人员和财产安全的! 魏朝阳这样做,简直就是在直接打委员会的脸。 看了这段视频,便是海城委员会众人也觉得魏朝阳做得实在是有些过份了,也怪不得齐家会如此发狂。 展示完所有证据后,齐正威最后总结道:“各位,铁一般的证据都在这里,还有什么可问的,有什么可审的吗?本来我想着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最好不要搞得天下皆知,给咱们委员会留些颜面,可是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一门心思想着要替魏朝阳开脱,只顾着自己那点小算盘,而不顾委员会的大局。各位委员,明部长,我建议给予魏朝阳一级惩罚,噬运!” 所谓噬运,就是粉碎命宫,摘除运气,这样的话,就会引来噬运兽的吞噬。 也就相当于委员会规则下的死刑,属于委员会内第二严厉的惩罚。 至于第一严厉的惩罚,只有总会常务委员会才能做出,齐正威没有这个权力。 明见章沉着脸,看向魏朝阳,“魏朝阳,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就算你是炼运师,也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破坏委员会的规则,杀害委员会体系下的运灵师!你必须为自己的作为付出代价!” 齐正威得意洋洋地看着魏朝阳。 这只是个开始。 只要认定了魏朝阳的罪行,他就可以顺势把话题引导到是谁在纵容魏朝阳如此胡作非为,推动清洗海城委员会。 而清洗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傅通! 想到这里,他不由瞟了傅通一眼,却愕然看到傅通也正看着自己,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眼中带着明显的嘲弄! ------------ 第八十九章 尘埃落定 这种挑衅的表情一下子就激怒了齐正威。 他一直认为,要是没有傅通的支持和纵容,魏朝阳一个毛头小子根本不可能有胆量去袭击齐家! 这时候,他就干脆地直接忽略齐家先前做的那些事情了。 他们可是齐家,海城最大的运灵师世家。 没有委员会之前,齐家简直就是神明一般的存在,齐家的家主无论走到哪里,都要被人尊称一声老神仙,在海城不说可以为所欲为,但绝对可以肆意妄为! 夺你运气怎么了,整个海城地区的运,都是齐家说了算,搁你头上,那只是代养! 你敢反抗也就算了,还敢去反击,简直就是没有王法了! 傅通不过是个靠给总会大人物溜须拍马起家的小人,居然也敢捋齐家的虎须,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我还要建议,就魏朝阳的所做所为深入追查!各种资料显示,他从在海城表露炼运师的身份以来,一直横行不法,为所欲为,破坏规定,正面挑衅委员会的尊严。 可是海城委员会却没有任何作为,就这么看着魏朝阳胡作非为,最终酝成齐家惨案,导致老官山塌陷! 这必然是海城委员会内部有人在包庇纵容,他们把自己的私欲置于了委员会的利益之上!这种害群之马,如果不及时清除,必然会危害委员会稳定与权威!” 齐正威振臂高呼,威严地扫视着海城委员会众人,全身都笼罩着名为正义的光辉。 配合着前面提供的资料,没人能够否认他此时此刻的正义性。 人毕竟不能睁眼说瞎话。 魏朝阳的所作所为确实违反了委员会的规定,又杀了齐家那么多人,齐正威所提的处罚一点都不为过! 现场一时沉默下来。 要是没有最后齐家这事的实证,或许还能掰扯一下,以魏朝阳在无运死人事件中立下的大功为理由争取减免处罚。 可现在,当着总会调查处置小组的面,谁还敢多说什么? 明家和齐家要联姻的事情,在海城运灵师圈子可以说是尽人皆知! 这时候明见章代表总会空降海城,要么是齐家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运作到了总会,要么就是代表着总会本身的态度。 无论是哪样,都足够让人感到畏惧了。 就连傅通也变得神情凝重,似乎没有料到齐正威居然会现场发难。 明见章的出现,明显助长了齐正威的野心。 看到傅通的表情,齐正威终于爽了。 今天他就要让所有人都看看,齐家还是海城的天! 任何想要挑战齐家的人,都将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齐正威昂首睥睨,颇有些拔剑四顾的无敌之态。 就在这一片沉默中,魏朝阳哈的笑出了声,引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再次集中到了他的身上,“真巧了,我这里也有个视频,大家出看一看吧。” 他随即出示了齐正勇杀人诬陷的视频。 现场登时一片哗然,再看向齐正威的眼神都变了。 齐家兄弟可真狠啊,为了争权夺力,连自家长辈都杀! 有了这个视频为证,那么之前齐正威提供的那些证据,除了直播回放外,其他的就都显见得令人怀疑其真实性了。 魏朝阳又补了一句,“正好,我当场抓住了齐正勇,不过他不敢来到现场,怕齐正威杀他灭口,但我现在可以现场联线,由他视频作证。” 说完,也不等别人有什么反应,便自顾自地发起与齐正勇的视频联线。 “我是齐正勇。” 视频画面中的齐正勇头发糟乱,神情憔悴,对着镜头两眼无神地道:“我在这里作证,齐家人都是我杀的,是我们齐家要陷害魏朝阳,我……” 说到这里,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用双手捂住脸,发出低低的啜泣声,仿佛内心在受着极大的煎熬。 魏朝阳摊了摊手,“齐正威,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只要在这一件事情上翻转过来,其他的就都可以连带推翻,把齐正威之前的惩处建议怼回去,重新就整个事件开展整体调查。 而齐家的所做所为经不起查! 这也是齐家几兄弟要抢着先给魏朝阳定罪的原因。 可面对这样的重击,齐正威却露出一丝冷笑,看着视频镜头,道:“正勇,我是三哥,现在我正代表洲区委员会对海城事件进行调查!他魏朝阳和某些人,不可能在海城一手遮天,你不用再怕他们了!” 他这话音未落,正捂脸啜泣的齐正勇猛得抬起头,两眼血红地瞪着镜头,“三哥,我不想杀大伯他们,我不想啊,是魏朝阳逼我的,我要不动手,他就会杀了我。我怕死,我是个懦夫!把现场视频发过去,让我说是他动的手,也是他的授意。他就是要让大家以为我们齐家要陷害他。他就是个魔鬼……” 吼得声嘶力竭,真心是字字泣血,令人闻之心惊。 现场再度哗然。 这个转来转去的,还真是让人无所适从。 齐正威悲愤地说:“看到没有,我们齐家,在海城也还算是有些脸面,却被魏朝阳给欺压成这样,真要让他得了势,到时候海城倒底是谁说了算?委员会,还是他魏朝阳!我们委员会内部的有些人,完全被个人的私欲蒙了眼,看不到这个狂徒的危险性!今天他敢肆无忌惮地收取地运,明天他就敢公然打上委员会!” 不仅现场响起了一片低低的议论声。 场面正在观看直播的海城委员会工作人员在这一刻也不由得产生了动摇。 齐家在海城横行霸道固然可恶,可这两天横冲直撞,把齐家都给扬了的魏朝阳看起来也不是善茬儿,这才刚露面两天,就把原本跋扈嚣张的齐家子弟给逼成这样,真要让他这波把齐家干灭了,以后谁还能制得住他? 灭了豺狼引来虎豹,可不是什么好事。 魏朝阳似乎是被这一变化搞得不知所措,愤怒反驳道:“他在说谎,齐家人都是他杀的,不是我逼的!” “这所有一切,根本就是你为了颠倒黑白一手策划的!魏朝阳,都结束了,事实是掩盖不了的!” 齐正威走到魏朝阳身前,带着胜利者的笑容,低声说:“魏顾问,你完了。你对齐家一无所知,也敢威胁齐家子弟为你做事,真是蠢得要死!齐家人,怎么可能向你这种野小子低头!” 魏朝阳看着齐正威轻声道:“这是你最后一手了吧。如果再没有别的准备,那你可就要输了。” 齐正威冷笑,“哦?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好了。要是没有的话,那就你死定了!还有啊,那个王者级人运还会落到我们手里,你那个小女朋友会死得比你还惨!还有你们的家里人,余生都会生活在噩运的阴影中,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这就是你敢于挑战齐家的代价,在死之前好好后悔自己的所做所为吧……” 心中却是不相信魏朝阳还有其他准备。 所有的事实都摆在这里,就好像在牌桌上已经把所有牌都明牌了一般,再怎么也不可能凭空变出新的牌了。 魏朝阳冲着齐正威一笑,没有说话。 可是后方却突然有声音响起。 “我可以证明,魏朝阳没有说假话,齐家的事情是我们在陷害他!” 齐正威猛得转头,看到发言者,满脸都是不敢相信。 说话的,是齐正光。 他不敢直视齐正威,把头偏向另一边,磕磕巴巴地继续说下去。 “这个计划,就是为了确保钉死魏朝阳,不给他翻本再来的机会。没有这个环节,最多也就是判处他行业禁入。可他本身就是炼运师,根本不需要委员会的体系,这样的结果毫无意义。 可有了这个环节,就可以争取噬运,也可以争取终身监禁。而且,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牵连到海城委员会内部,实现清洗齐家对立势力,完全掌控海城的目标。” 这话一出,全场又又哗然了。 居然是齐正光站出来给魏朝阳做证明! 齐家居然窝里斗了! 但也就是单纯的哗然一下罢了。 这转折实在太快太多,让人完全升不起代入共情的心理,就剩下吃瓜了。 “齐正光,你胡说些什么!” 齐正威瞪着齐正光,眦目欲裂。 怎么也想不到,齐正光会背后插自己一刀。 齐正光把头偏向另一边,身子有些发抖,不知是紧张还是恐惧,但还是按自己的节奏在往下说。 “这个计划的主谋就是齐正明,负责执行的是齐正威,我们其他人无条件配合。可是我想来想去,还是不能接受。 不管是从齐家小辈还是从委员会工作人员,我都不能接受齐家兄弟的这种做法。就为了钉死魏朝阳,就为了控制海城,他们连自家长辈死亡的真相都不管,只想着争权夺力。 这种人,实在是太可怕了。我没有勇气也他们为伍。做为委员会的常务委员,我也有责任揭发他们的这种行径……” “你个王八蛋……” 齐正威终于暴怒失态,猛扑向齐正光。 齐正光既是齐家子弟,又是海城委员会的常务委员,这双重身份的反戈一击,比什么证人证辞都有杀伤力。 他之前所有的付出,在这一刻都成了笑话。 这一刻,他是真想杀了齐正光。 只是他没能扑到齐正光面前。 从齐正光后面冲出两人,一把就架住了齐正威。 齐正威拼命挣扎叫骂。 跟着他来的洲区委员会的工作人员一看,立刻坐不住了,纷纷起身往上拥,想要解救齐正威。 他们这一动,在场的海城委员会工作人员哪可能会坐视不理,也跟着纷纷上前。 两班人马顿时冲撞在一处,推搡叫骂不绝。 整个会议室仿佛开了锅一般。 而这一幕全都被尤副队长给一点不漏的直播了出去。 毕竟他接到的命令就是直播现场情况,既然没人告诉他停止,那就继续播呗。 于是在线人数就开始跳跃性增长。 各种大火箭不停地拉着横幅飞过屏幕。 “开眼了,太开眼了!” “再热闹一点,打起来呀……” “光动嘴不动手,太没劲了,动手啊!!” “动手,动手,我们要看血流成河!” “委员会内讧真好看啊,哈哈哈……” 乐子人们集体兴奋到高那个啥啦! “全都住手!” 大喝声响起。 有人举着喇叭,跳到桌上,出声阻止这场混乱。 那是跟着明见章一起过来的总会工作人员。 明见章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眼见着海城委员会的常务委员们一个个冷眼旁观,一点制止的打算都没有,便示意自己人赶紧上场,再这么闹下去,海城委员会成了笑柄,他这个在场的总会高层难道就没责任,他来海城是为了增加竞选总会最高十二人力量,可不是来背锅的,绝不能搞了失分的事态。 看到明见章的人下场维持秩序,海城的常务委员们相互之间交换了个眼色,便都纷纷起身维持秩序。 现场很快就重新冷静下来。 只是分开后,两波人马各聚一方,泾渭分明,完全就是摆开了阵势。 齐正威被自己人抢下来,却兀自不肯罢休,指着齐正光大骂,“齐正光,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王八蛋,等着,你别想再进齐家的门,齐家没有你这样的混蛋,你等着,我看你怎么个死法……” 被这么当众骂,齐正光再没脾气也受不了,当即红着眼瞪着齐正威,“你是把我当成齐家人了吗?你们都只是把我当成是个傀儡,是个工具,用得着的时候想起来,用不着的时候就把我当成个屁!你强迫我去抓魏朝阳,不就是想让我去死吗?我偏不让你如意!什么狗屁齐家,从今天起,海城没有齐家,只有委员会!我是海城委员会的常务委员,跟你个亚洲区委员会的部长是平级,你没资格在这里对我吆五喝六!” 吼完了,齐正光只觉得神清气爽,突然间就完全醒悟过来。 去特么的齐家。 没有齐家他也还是海城委员会的最高十二人。 现在的情况是,他对齐家其实没什么用处,齐家获胜之后,很可能会为了掌控海城委员会,用一个更有主见更有能力更信得过的齐家人来替代他这个曾经的傀儡。 但对于魏朝阳和傅通这方来说,他现在是极有用的,只要帮着两人赢了这一局,哪怕为了面子上过得去,也绝不会把他这个齐家在委员会的代表给弄下去! 特么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念头通达的齐正光当即又吼了一句,“齐家,就是海城的毒瘤,身为委员会常务委员,清除毒瘤,保证海城地区的运气平衡,是我的职责!” “你特么的傻缺……”齐正威怒骂。 “好了,两位给自己留些体面吧。你们齐家有什么矛盾自己私下解决,不要在这里吵了。” 明见章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又对齐正威道:“你这边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齐正威被明见章这么一打岔,算是勉强冷静下来,强调道:“我这里对魏明阳的指证,都是有证据,有证人,可魏朝阳,只有一个齐正光,难道就凭齐正光一张嘴就能决定一切?” “说起证据,正好我这里也有一些。” 一直保持沉默的傅通终于发声了。 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至少在海城委员会内部的中高层,现在人人都知道傅通是魏朝阳在委员会内部的实际支持者。 而且傅通可是把魏朝阳当顾问这事儿,做为争取炼运师加入委员会的一大功绩来上报和宣传的。 在这种局面下,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之前他的沉默本就不太符合他一惯的作风,人人都认为他其实是在憋大招,如今看到他发言,不由都在心里暗叫一句“来了”,然后便打起精神,准备看傅通如何翻盘。 “我反对!”齐正威也感觉到了不妙,立刻出声阻拦,“这是在调查魏朝阳,你们海城委员会也是嫌疑对象,没资格举证。记住了,我是代表洲区委员会来调查齐家事件,你们海城委员会也是调查对象!” “齐家的事情跟福喜公司的事情,乃至之前发生的无运死人事件、收割队暗中潜入事件都是一脉相承。而明部长就是来调查处置这相关事件的,我觉得有必要当着明部长的面,把这些事情都讲清楚。” 傅通不紧不慢地说着,并且送上一计绝杀,“尊敬的明部长,海城就这么点事儿,实在没必要派两个调查组过来,尤其是在总会已经通告会派遣调查组的情况,洲区委员会还组织人抢先进驻海城,强行软禁诸位常务委员,抓捕本是系列事件受害人之一的魏朝阳顾问,实在是很让人怀疑,他们倒底是为了调查真相,还是为了掩盖真相?” 便有位海城常务委员插了一句,“不好说啊,亚洲区委员会里的齐家三虎无人不知,还有位做常务委员的姻亲,这想干点什么,还真挺容易的。” 齐正威怒道:“海城发生的事情,本来就应该归亚洲区委员处置……” 他这话理论上说是没错,可问题是明见章都坐在这里了,还当着他面这么说,未免就有指责总会手伸得太长管得太宽的意思。 明见章露出了明显的不悦神色,敲了敲桌子,“海城发生的事情,影响空前,从所未见,总会从全局考虑,委派我来调查处置。这是最高常务委员会的集体决议。齐正威部长,如果你对这个决议有什么异议的话,可以通过洲区委员会渠道向总会提出。” 齐正威这才意识到自己慌不择触犯到了明见章,赶忙解释:“明部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在说傅通的说法毫无道理……” 明见章摆手打断了他的辩解,“好了,我们说正题吧,傅委员说得很有道理,既然这一系列事件是一脉下来的,那么我们很有必要系统的了解一下。” 齐正威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再说什么。 明见章这是摆明了在声明海城事件的处置权。 在他带领总会调查组进入会场的那一刻,齐正威原本以快打快的计划就已经破产了,现在已经变成了谁能争取到总会调查组的支持和倾向,谁就能赢得最后胜利。 而齐正威现在最大的底气就在于明家与齐家的联姻,这是一个双方互利共赢的计划,明见章需要齐家和亚洲区委员会的支持,就没有理由站在海城委员会和魏朝阳这边。 傅通向后面招了招手,就有一群人抬着两个箱子簇拥着一个男人跑出来。 这男人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已经发福走样,标准的油腻中年男,扔人堆里就扒拉不出来那种。 但他一出来,现场就发出一片惊咦声。 显然很多人都认识这个相貌普通的油腻中年人。 明见章见海城的中高层全都满脸惊异,然后露出恍然的神情,很有些不解,但当听到中年胖子自我介绍后,这不解也就消失了。 “各位委员、你们好,我是福喜公司常务副总经理毛保利!” 傅通竟然控制了福喜公司的常务副总经理! 明见章不由深深看了傅通一眼。 仅凭这一点,他至少在福喜公司事件中立于不败之地了,可之前却始终没有提及,而是任由齐正威表演,直到他把所有的底牌都亮出来之后,才果断出手! 这样做的目的,绝对不仅仅是为了替自己和魏朝阳开脱罪名,而是想要反戈一击,干掉齐家! 明见章便忍不住又看向魏朝阳,心里琢磨着两人在这个计划中都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这将决定他在日后采取什么样的方式与两人相处。 没错,在这一刻,明见章已经暗暗判定了齐家的落败,开始考虑之后的事情了。 事实也确实明见章所预料的那般。 毛保利上来之后提供了大量的福喜公司的机密资料,把齐家借着福喜公司的皮搞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掀了个底朝天,比如有组织有计划地猎取生人运气、利用运气手段暗害狙击商业集团巧取豪夺、做活人养运实验……基本上把委员会规定禁止的事项全都犯了个遍。 当然,这其中最重要的内容,还是最近这次福喜公司与齐家勾联,暗中派潜收割队和行动队进入海城,准备强行收取王者级人运的事情。 按照毛保利提供的证据和证辞,齐家就是这事的幕后黑手之一,所有事情都是齐家暗中策划并实施的,福喜公司只是操在齐家手中的工具,他们不仅暗中策划了对天科大地运的袭击,意图强行收割王者级人运,而且还在事情败露后,准备杀人灭口,袭击委员会队伍。 一桩桩一件件,说得活灵活现,有条有理,还能拿出书面证据。 可以说基本就把齐家和福喜公司的罪行钉死了! 齐正威听得脸色发白。 这里面有些内容明显是捏造的,可偏却前后逻辑通顺,还配有各种书面影像证据,显然不会是临时起意搞出来的,而是早就做好准备,只等在合适的时机抛出来! 偏偏他还不能就这些捏造的内容直接反驳。 如果上来反驳,就说是他知道内情,等于是把自己往里装。 最后,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向明见章请求帮助,“明部长,我们齐家向来遵守委员会的各种规章,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他说的这些摆明了是在诬陷,请明部长一定要明察秋毫,还我们齐家一个公道。” 明见章安慰他道:“齐部长,你不要着急,现场听证都是一面之辞,我既然代表总会下来,就一定会做全面公正的调查,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你就放心吧。” 还轻轻拍了他两下,示意他稍安勿躁。 这个态度让齐正威心头稍安,转过来又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当即扬声道:“你们说的这些,都是一面之辞,根本就是对我们齐家的污蔑,而且就算这些都是真的,也不能开脱魏朝阳的罪行!他公开直播收取福喜公司的地运,强行收取齐家地运,导致老官山塌陷,只这两件,就是在公然挑战委员会的权威,要是就这么轻轻放过,谁还会再服众我们委员会的管理!对于他这种行为,必须要给予严惩!” 这个时候,齐正威的思路分外清晰。 傅通搞出这么些来,就是想转移注意力,帮魏朝阳开通。 魏朝阳的问题在于收割福喜公司地运的时候,公然搞直播,这是怎么洗都洗不清的的罪行,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拖,拖到热度消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痛不痒的象征性的给些处罚。 所以,他现在无论如何也要咬死魏朝阳,不给他们转移视线的机会! 就算齐家真的败了,也要跟魏朝阳同归于尽! 可是,听到齐正威的质问,魏朝阳摇头失笑。 “齐正威啊,想给你们齐家留点颜面也是不容易,既然你这么不识趣,那我就摊开来直说吧。 我为什么要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收割福喜公司的地运,而且还要现场直播?还不是被你们齐家逼的?我需要足够多的人为我作证,防的就是你们齐家事后反咬一口!” 齐正威被魏朝阳给气笑了,“你胡扯什么?我们齐家逼你去收割福喜公司地运?这么个说法,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我们齐家是福喜公司的大股东之一,为什么要逼你去害我们自己的投资?” “是啊,就因为你们齐家是福喜公司的大股东,所以福喜公司才会听从你们的命令一起胡作非为! 我为什么要去收割福喜公司的地运?因为要是不尽快收走,老官山塌陷的悲剧就会在海城上演,到时候死的就是千百万人! 诸位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齐家背后有一个炼运师,名叫杜萍,人送外号血神!齐家能够在一百年前发家,就是得到了杜萍的支持! 可杜萍为什么要支持齐家呢?是因为她需要有人为她服务,帮她敛败收运,供她在海城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经过这么多年的布置,杜萍要做的事情已经到了收尾阶段。于是她在海城为中心布置了一个规模空前的超大型炼运阵! 齐家指使福喜公司强行收取王者级人运只是表面,真正的目的是拔除天科大地运,触发杜萍设下的超大型炼运阵,以海城上千万人的性命炼制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型地运! 虽然我们阻止了福喜公司的行动,但天科大地运却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严重损伤,此时就算不彻底拔除天科大地运,也可以发动炼运阵了。而发动的关键就是福喜公司的地运! 所以我连夜兼程赶往连城,当众收取福喜公司地运,就是为了阻止齐家和杜萍发动炼运师给整个海城地区造成毁灭性的灾难! 齐家在杜萍的指使下,为了炼取运气,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在我收取福喜公司地运,阻止他们的阴谋后,他们才狗急跳墙,想通过杀人灭口来防止阴谋败露! 为什么齐家兄弟会这么紧急的促使洲区委员会组成调查组抢在总会调查组之前来到海城,还是为了消灭他们的罪证,防止他们的罪恶行径被总会调查到! 齐家,是海城真正的毒瘤!不把他们彻底除去,整个海城都将永无宁日!” 魏朝阳这一番指责,听得在场众人目瞪口呆。 连明见章都震惊得差点失态。 这背后还有这么大的阴谋呢? 齐家居然有这么大野心? 真的假的? 不会是魏朝阳为了脱罪信口编造的吧。 齐正威气急败坏地道:“你胡说,这种事情你有什么证据?还不是由得你信口胡扯!我们齐家,从来就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太无耻了,造谣也得有点底限啊! 齐家就是海城的坐地户,所有的根基都在海城,怎么可能有会有毁灭海城的打算,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吗? 魏朝阳冷笑道:“你以为杜萍畏罪自杀,就死无对证了吗?真不巧,我还有一位证人,可以证实这一切!滕前辈,请出来吧!” “咳咳,在呢,在呢!” 随着应和声,滕文彦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到了会场中央,睥睨四顾,“我是滕文彦,你们有什么话要问,就赶紧说,不要耽误我的宝贵时间!” 人的名,树的影,滕文彦当年横扫欧洲区委员会,击沉太平洋小岛,凶名赫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时一见他露面,所有坐着的人都下意识赶紧站了起来,便是明见章也不例外。 “滕前辈,很荣幸能在委员会驻地见到您!” 明见章做为这里身份最高的委员会高层管理者,在这个时候必须得出面才行。 这可是横行天下三百年的老前辈。 真要论起来,别人都不够资格在滕文彦面前说话,更别提询问他了。 “刚刚魏朝阳顾问讲的事情,您能给予证实吗?” “这点破事儿,需要什么证实?”滕文彦大大咧咧地一摆手,“我把杜萍设的炼运运阵阵脚位置告诉你们,你们自己去挖出来瞧瞧不就知道了? 就算不懂炼运阵,最基本的投射、束缚、叠加这些原理你们都懂吧!哦,对了,这阵的阵眼就在齐家地下,那个挖出来的祭坛就是杜萍炼运的法器! 不过阵法被小魏破坏之后,那祭坛也就跟着失效了。 要按我的想法,管这些干什么?旁观一下,看看这前所未有的大型炼运阵能炼出个什么玩意来才是正理,这可是我们炼运师千载难逢的机会。 偏他事多,不忍心看海城人死光。也就一千多万人嘛,死了就死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我欠他师门的人情,他说要管,我也不能喝反调,真是可惜这炼运阵了,杜萍准备了好几十年,当年为了布这个阵,还搞出无运死人的破事儿……” 明见章震惊了,“无运死人也跟杜萍有关系?” “多新鲜啊,海城可是杜萍的老巢,除了她之外,谁还敢在她的地头搞出这么大事情来?”滕文彦嗤笑道,“这无运死人也是为了炼运做的准备,炼这么大的地运,不死个千把百万人,炭都不够数。” 魏朝阳插嘴道:“天科大地运严重受损也是事实,你们现在就可以去查看情况!” 现场响起嗡嗡的议论声,对魏朝阳的指控,大家都已经基本信了个十成十,看着齐正威的目光都是极为愤怒。 如果让齐家搞成了,那大家伙不都死在海城? 齐家简直就不是个东西! 现场的众人碍于一众委员会高层不敢高声说话,可是观看直播的观众却是没有那么多顾忌,早就各自举着手机开骂了。 更有不忿地纷纷刷起火箭,花样百出地问候齐家祖宗十八代。 就算是跟着齐正威过来的洲区委员会工作人员看向齐正威的目光也变得异样起来。 争权夺利是一回事,要一家伙害死海城上千万人又是另一回事。 这简直太丧心病狂了,正常人谁能接受得了? 齐正威已经不敢大声说话了,只能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明见章,“明部长,这不是真的,你可要为我们齐家做主啊,他们是在撒谎,是在诬陷我们!” “放心,我保证会深入调查,还你们齐家一个公道的。”明见章不动声色地道,“今天这情况,我看这场问询听证没必要继续下去了,齐部长你先去休息,为了安全着想,暂时不要外出。” 又安慰地拍了拍齐正威,“别担心,我心里有数,这事儿终归还是要调查组来处置的。” 给了个眼神,让齐正威自己领会。 大家都要联姻了,难道还能不罩着你们齐家? 到时候还需要你们齐家选票上多多支持呢! 反正收到眼神的齐正威是这么理解的。 明见章随即宣布这次临时举办的听证会结束,待会后就各方证据进行深入调查后,才能给出最终结论,并且要求在完成调查前,各方均不得擅自采取任何行动,否则就将被视为是对总会的挑衅,总会将采取最严厉的手段进行打击! 不这么说也不行,这要会后双方暗中火拼搞出事来,他这个调查组长可就丢人丢大发了,毕竟这还有几十万人围观的现场直播呢,他这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总会,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 会议结束后,齐正威连委会员总部大楼都不敢出,直接去顶楼的临时休息室住下。 他所带的洲区委员会工作人员也同样不敢乱走动,现在海城委员会上下群情激愤,落单出去谁也不敢说会发生什么事儿,于是也都老实的缩了起来。 海城的最高十二人则在明见章的要求下,出去安抚楼下躁动的工作人员,让他们都返回各自工作岗位,为了安抚诸位海城常务委员的情绪,明见章现场做出表态,他这次来只是就事论事,目地是调查出真相,不涉及对海城委员会的调查,总会对海城委员会始终是极为信任的。 把所有人都打发走了之后,明见章才又与魏朝阳进行了单独交谈。 他也没有摆什么总会高层的谱,而是很客气地邀请魏朝阳一起去坐一坐聊几句。 海城委员会临时把最大的一间办公室腾给了明见章来用。 进了办公室后,明见章请魏朝阳落座后,什么都没有跟他说,而是先从随身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签字后,交给随行的贴身工作人员,道:“命令第三组,立刻赶往亚洲区委员会,将齐正明、齐正强和包凯控制起来!” 齐家有三虎在亚洲区委员会任职,除了来海城的齐正威外,还剩下齐正明和齐正强,一个是运营部长,一个是财务中心主任,都是手握亚洲区委员会实权的大人物,是齐家在委员会的代表之一。而包凯则是出自与齐家有姻亲关系的地方家族。 看到明见章当着自己面下达了这份命令,魏朝阳微微松了口气。 有了明见章的这个表态,齐家彻底完了。 这一连串的事情,至少在委员会层面可以靠一段落了。 ------------ 第九十章 胜利的果实 因为是初次见面,又是在这样一个复杂的情况下,魏朝阳和明见章并没有说之前通过电话达成的合作意向,这些想要真正落到实处,还需要把海城这一摊子烂事儿全部摆平之后才行。 通过实际行动表明态度后,明见章再次向魏朝阳重申,他会借此次机会,把齐家在海城委员会内部的势力连根拔起,并且彻底扫平齐家。 这是已经极顺理成章的事情。 有了魏朝阳和傅通的预先铺垫,只要把那些证据材料都做实,齐家的灭亡是注定而且顺应人心的。 而把所有的黑锅都扔给齐家,对于明见章来说也是最好的。 对上对下,都有足够的交待,快速稳妥,既不会影响海城稳定,又符合委员会持续打压地方运灵师豪强世家的一贯政策。 可以说,只要扫平齐家,明见章这次空降海城,就打出了一个极漂亮的开头。 事实上,对于明见章来说,齐家已经是过去式了,现需要面对的问题,在于扫平齐家之后。 齐家在海城和亚洲区委员会占有大量实权位置,清除之后,会产生大量的空缺。 而齐家在委员会体系之外,也有天文数字的资产。 这两样都是令人垂涎三尺的胜利果实,只要齐家一出现倒台的苗头,不知多少势力就会蜂拥而上,尝试着占些便宜。 怎么主持瓜分这些胜利果实,才是对明见章真正的考验。 只有让各方势力都基本满意,明见章才能保证自己在接下来总会设立王者级人运事务全权管理者时拿下这个位置,补齐自己没有地区级委员会任职的履历短板。 对于明见章而言,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着下半年的总会最高十二人换届进行的。 海城发生的事情,他在来之前已经掌握了些情况。 王京刚死,他就暗中派人过来调查,虽然掌握得不多,但至少了解了魏朝阳在这几天的事件中扮演的角色,以及他与傅通的密切关系。 所以,明见章认为,自己此行能不能在海城站稳脚跟,并且借力杀回总会直接登顶最高十二人,第一个的关键人物不是傅通,而是魏朝阳。 傅通这几天的操作,明显是把自己的未来与魏朝阳的支持绑在了一起,而且王者级人运的所有者又与魏朝阳关系密切,只要能搞定魏朝阳,就能得到傅通的全力支持。 明见章想在海城做出成绩,离不开地方实力派的支持。 原本这个选择是齐家。 可齐家已经被魏朝阳和傅通联手打残,那就只能选择傅通了。 当然了,除了这些理由外,还有另一个关键的理由,让明见章选择魏朝阳做为突破口。 魏朝阳有炼运师这样一个特殊的身份。 炼运师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令委员会极为头痛的群体。 实力强大,桀骜不驯,经常搞出各种事端,却又拿他们无可奈何。 如今魏朝阳能够加入委员会体系,哪怕只是一个顾问,那也是一个极好的意味着炼运师群体与委员会有缓和态度的倾向。 如果能够做实这件事情,甚至更进一步,对于明见章也是一个极大的加分项。 搞定魏朝阳,一举多得,事半功倍! 所以,明见章认为只是让魏朝阳当个游离于委员会体系边缘的顾问,是远远不够的。 这个位置,对于傅通来说足够了,因为这是他权力范围内能运作的最大成果,但对于明见章来说还差得远。 对于他这样已经踏入委员会最高层级的人来说,真正的成绩都是需要有突破性的,能够带来后续一系列重大影响的。 而眼前这次瓜分齐家的胜利成果,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明见章就对魏朝阳说:“小魏大师,你愿意做委员会的顾问,对于委员会和炼运师来说,都是极好的一件事情。一直以来,炼运师群体和委员会之间都存在着严重的误会,导致我们双方的关系极为紧张。你出任委员会职务,将为委员会与炼运师之间搭建起一座沟通理解的桥梁,极大缓和我们双方的关系,甚至是可以促成各方面的合作。” 你想多了,我这个炼运师是冒牌的,可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魏朝阳嘿嘿干笑了两声,道:“明部长,这些套话就不用对我说了。我一个个还没完成试练的学徒,可代表不了整个炼运师群体,最多只能代表我自己。” 明见章也没指望拿这些套住眼前这个小滑头,只不过是先铺垫一下,省得说接下来的内容太过突兀,“行,那我就直说了。齐家倒台之后,会在委员会内部空出一些位置,齐正光虽然临阵倒戈,但也不能再留在海城委员会常务委员的位置上了,我准备把他安排到亚洲区委员会任个闲职。不知道你对他空出来的这个常务委员的位置感不感兴趣?” 魏朝阳有些惊奇,“我还能做常务委员?” 这两天多少也对委员会有些了解。 常务委员可不是顾问这种用来收买人心的闲职,而是正经的一地委员会的最高决策者之一,真正的实权位置。 明见章道:“这个得看怎么运作,傅通做不到,但我应该没问题。关键是看你自己怎么想。当然了,坐上这个委员位置,就得遵守委员会的一应规定,比如说不能在运气公司内任职或者拥有股份,也不能自己运营,这是最起码的。” 魏朝阳道:“我现在自由自在的挺好,为什么要进入你们这个委员会里受管束?没意思,我不做。” 炼运师的人设是什么?狂拽酷霸屌炸天,嚣张跋扈自横行,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一个地区委员会常务委员的职务? 更何况魏朝阳是真不想干。要钱,他可以炼运来卖,公司都开起来了。而且他现在开的这个公司还有更深一层的用意,不可能就这么抽身不开。要权,委员会又管不着炼运师,他要这种权力有毛用? 简而言之一句话,我是炼运师我最屌,委员会职务就是个屁! 明见章也不意外,如果炼运师能三言两语就搞定,那就不是炼运师了,他这么提本就是个试探,漫天讲价,落地还钱,反过来也一样用。 “这倒也是,委员会的职务对你们炼运师来说,其实是一种束缚。不过,做为炼运师,加入委员会体系,本身就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如果只安排个顾问身份,跟这件事情的象征意义不匹配,也容易让其他的炼运师误会我们不重视你们。所以,我刚刚有个粗浅的想法,想先跟你沟通一下,看看你的意思。” 魏朝阳摆了个洗耳恭听的姿势。 “这次海城事件,暴露出委员会对运气服务公司的管理存在严重问题。所以,我准备在调查结束后,向总会建议,在海城委员会做一个试点,发起成立一个运气服务团体联合自律机构,将运数猎人团体、运气服务公司乃至独立工作的探命师、命师甚至是炼运师,都纳入到这个联合自律机构内。这个联合自律机构的负责人,将在委员会顾问中产生,并且赋予一个独立委员的身份,直接向常务委员会负责,使这个联合自律机构可以完全平行于原有的监管机构来运行。” 魏朝阳眨了眨眼睛,先是觉得这么个自律机构很有些耗子看粮仓的意思,但听到最后一句话立刻明白过来了。 这等于是用这个联合自律机构与原有的监管机构进行反向平行监督,以防止委员会内部的监管机构在特殊情况下失效。 这样一个联合自律机构,涉及到各自团体的利益,内部必然矛盾重重,相互之间扯后腿告黑状比着揭发之类狗屁倒灶的事情绝对不会少,平行于原有监管机构,直接对常务委员会负责,就等于是多了一条告状揭发的渠道。 明见章一看魏朝阳的表情,就知道他听明白了,不由暗赞了一声,要知道这种机构设置的微妙处,涉及权力架构和博弈,别说是个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大学生,就是很多在社会上打混多年的成年人也搞不明白。 “那么,小魏大师,你有没有兴趣做这个第一任自律机构的负责人,担当首任独立委员呢?当然了,为了公正起见,我还是会建议负责人不能直接运营相关公司。” 只说不能直接运营,没说不能占股经营。 魏朝阳想了想,便做出决定,“那就干干试试?不过,我这公司刚成立,架子有点小,全靠我这个炼运师当牌面,现在可不能不管。” 明见章笑道:“这事儿能运作下来,至少得两个月,再加上清理齐家,怎么也得四个月才能搞定,时间足够充裕。对了,你手头要是有人选推荐的话,也可以告诉我,毕竟清洗了齐家之后,空出来的位置会很多,怎么也不能先可着外人便宜。” 至于说齐家的财产瓜分这事儿,明见章提都没提,做为整个事情中出力最多的人,他必然要给魏朝阳分最大的一份。 魏朝阳也没问这事儿。实在是他虽然精明狡滑,但终究经验浅薄,对于瓜分胜利果实这事儿不太懂,只觉得干翻齐家,解决隐患,就是最大的胜利了,根本没想过后续还能有什么好处。 可明见章却以为魏朝阳是心里有数,对他的评价不由得更高了一层,越发觉得决定与魏朝阳合作是个再明智不定的决定。 等魏朝阳从委员会总部大楼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正琢磨着叫辆车回学校,就见一台越野车从旁边开过来,正停在身前。 车窗摇下,露出明心桐的笑脸,“小魏大师,上车吧。” “明老师你也回来了?”魏朝阳也不客气,上了车才问,“看你这样儿,跟家里谈得不错?” “没回家,跟我叔叔聊的,我现在就是明家跟你小魏大师合作的全权代表,不用去跟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联姻了。谢谢你,小魏。” 对于大家族来说,除了最主要的那几个人,其它的都只是工具,怎么安排全看有没有用,想要享受大家族提供的优越生活,就得承担工具人的命运。 一边心安理得的享受家族的供养,一边还什么责任都不想承担,哭着喊着要自由自在,那只能归结为贱人就是矫情。 明心桐对这一点有很清醒的认知,也没什么反抗家族的野心和能力,所以哪怕再不情愿,她还是接受安排,乖乖来到海城,老实做一个联姻的工具人,只是同为联姻工具人的齐正道婚前劈腿实在是让她受到的打击有点大,才会一时失态。 而现在,她对于家族有了新的用处,于是就不用联姻了。 但这不是来自于她的抗争,而是来自于魏朝阳给的机会。 所以她对魏朝阳真是由衷的感谢。 “不用客气,你开心就好。” 魏朝阳客气地回答。 明心桐看了看魏朝阳,“怎么两天不见,感觉跟我见外了很多?” 魏朝阳嘿嘿笑道:“尊师重道嘛,你是我老师,我可不得跟你客气着点,省得你抓我?再说了,以后我们是合作伙伴了,你是明家代表,我对你的态度那就是对明家的态度,哪可能像原先那么随便。” 明心桐可没颜若凝的本事,一眼就能看穿魏朝阳的假话,只把他说的当真了,便很认真地回答:“小魏,你是我的大救星,就算是代表明家,我也会时时刻刻记得你对我的好,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嘿嘿,那我可就得拜托明老师了。” 魏朝阳也没多说什么,但明心桐总觉得双方之间有些隔阂,跟之前不太一样了,却不知问题出在哪里,一时心中颇有些焦躁。 两人再没话可说,竟然就沉默下来,直到返回学校,魏朝阳要求在校门口下车,都没再多聊一句。 明心桐坐在车上,看着魏朝阳下了车,打了个电话,在学校门口买了两杯奶茶,乐呵呵地往回走,一时觉得好不甘心,忍不住下了车,上前一把拉住魏朝阳,“你别走,有什么话说清楚。你这样,我觉得难受。” 魏朝阳大吃一惊,赶忙道:“明老师,这学校门口,你可不能跟我个学生拉拉扯扯,让别人看到了,传到校长耳朵里,我可就惨啦,他现在正看我不顺眼呢。” 明心桐不肯撒手,“你别拿校长当幌子,他天天那么忙,哪有闲心管你个普通学生。” 魏朝阳道:“那你也不能这样,你是老师,我是学生,你这样拉拉扯扯的,让人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你是不知道现在学校里传闲话有多快,前天晚上我和颜师姐办事回来晚了点,那家伙,传得满校风雨,校长亲自找我谈话……” “我不管,反正你得跟我把话说明白,你这样对我,我心里不好受……” 明心桐说着话,眼圈就红了,眼泪一对一双地往下掉。 魏朝阳大惊失色,赶紧推着明心桐返回车上,叹气说:“明老师,我没……” 明心桐叫道:“你别叫我明老师。” 魏朝阳就是一呆,“那我叫你什么?” “随便叫什么,反正不能叫明老师。我不想当你老师。” 明心桐完全进入蛮不讲理状态,眼泪不要钱一样往下掉,拽着魏朝阳的胳膊说什么也不肯撒手,“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我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你直接跟我说,我一定改……” 她现在全靠魏朝阳那一句话,才能摆脱联姻的命运,被家族所重视,如果魏朝阳对她有什么不满的话,明家一旦注意到,肯定就会换掉她。 到时候,她剩下的唯一作用,便又只剩下联姻了。 魏朝阳略有些冷淡的态度,让她产生了对未来的恐惧。 魏朝阳头痛万分地说:“明老师……” “别叫我老师!” “好吧,好吧,你别那么大声,明大姐行了吧。明大姐,我没怎么样啊,咱们本来就不是很熟,之前也只是就事说事,我也没什么太亲近的表示吧。” “你明明说只认我做明家代表的,这不是为了帮我摆脱家族联姻的安排吗?都这么帮我了,还说没什么太亲近的表示?我们怎么就不熟了,要是不熟,为什么我一眼就能叫出你的名字,还知道你那么多事?要是不熟,我为什么遇到危险会第一时间去找你,而不是向家族求助?” 魏朝阳无语了,大家合伙过关,怎么让她一说就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明大姐,我们当时只是同舟共济,一起过关,当时明家人我都不认识,自然要选你做明家代表了。还有啊,你不用担心联姻的事情了,齐家已经完蛋了,没可能跟你们明家联姻了。” 当然了,通过这种表态来误导明家,让他们以为自己与明心桐关系特殊的意图,也是有的,但这就没有必要说了。 “齐家完蛋了?”明心桐瞪大了眼睛,看着魏朝阳,突然间又开始哭,“小魏,谢谢你,谢谢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呜呜呜……” 不光哭,还一头扎进魏朝阳怀里哭。 魏朝阳,“……” 这位大姐的脑回路好奇怪,完全理解不能。 有心推开吧,看她哭得这么厉害,又有些不落忍。 不推开吧,可这算什么事儿啊。 魏朝阳两手各举一杯奶茶,无奈地看着明心桐,劝道:“明大姐,别哭了,从今往后,你就算自由身,应该高兴的事儿,哭什么嘛。” 明心桐就一下起来了,一抹眼泪,看着魏朝阳道:“你说的对,这是开心的事情,我不应该哭,应该开心。这么开心的事情,我们得庆祝一下,我们去吃饭吧,你喜欢吃什么?” “吃饭就不必了。”魏朝阳举了举手里的奶茶杯,“颜师姐让我给带奶茶过去,我这任务没完成呢。” 明心桐道:“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多晚都行!” 看着魏朝阳的目光就很热烈。 魏朝阳干笑道:“那个,我晚上还有事,改天吧。” 明心桐问:“你晚上还有什么事儿?要陪颜若凝吗?” “不是,真不是!是那个,那个……” 连着两晚上都在颜若凝那里过的夜,要是今晚再去,校长估计得生撕了他。 人在屋檐下,不能太嚣张,今晚还是回寝室睡比较好。 魏朝阳一时想不出有啥事儿必须得去以至于不能赴佳人之约,正为难的工夫,突然一眼看到有个走起路来迎风摆柳的身影走出校门,不由眼前一亮,当即就想到理由了,“系里搞百年大庆节目彩排,找我好几回了,今天必须得去参加。” 明心桐道:“那就明天晚上,给我腾一晚上时间,说定了。晚上排练几点,在哪儿,我去给你们加油鼓劲儿!” “呃,外语楼阶梯大教室,七点开始。明老师,不是,明大姐……” “叫什么明大姐,叫我心桐,桐桐,桐姐都可以。别叫明大姐,都把我叫老了,其实我没大你几岁。” “呃呃呃,桐姐,就是个彩排,你就不用去了。” “我当然要去,帮不上你什么忙,我可以给你做后勤支持。你放心,从今天起,别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在后面坚定的支持你,要钱有钱,要物有物,要人也没问题!哎,你这个表情,不是瞎扯骗我的吧。” “没有,没有,真是彩排,你想去就去吧。” 这真不是瞎扯,最近这段时间都是这个点这个位置,魏朝阳也就这两天出了事儿才没去,哪知道一天没去,柳青芽就杀上门来抓人。 也多亏了有这么一档子事,才能让魏朝阳在这种尴尬的当口找到理由拒绝明心桐的约饭。 美女他自然是喜欢的,要是换个美女跟他约饭,他乐不得赴约,可明心桐现在明显不对劲儿,她又关系到与明家的合作,这饭暂时还是不吃比较好。 本来只是找个借口嘛,他又不是真想去参加彩排,哪知道明心桐还粘上了,这就让魏朝阳坐蜡了。 这晚上不去彩排还不行了。 不知道被放了鸽子的柳青芽到时候得怎么发飚呢。 一想就脑壳痛啊。 魏朝阳总算是把明心桐安抚住了,逃难般赶紧下车。 可这一开车门,就看见一张老脸。 魏朝阳大为震惊,“校长?你怎么这么闲?” 妈蛋,这么大一校长,日理万机的,居然随随便便就能在学校门口碰上,这写小说里都没人信的! “车里是谁?”校长伸着脖子往车里看,“大白天的,你们两个在车里这长时间干什么?” 你可是天科大的校长啊,985、211、双一流一个没落下的大学校长啊,能不能不要像广场大妈一样八卦! 管天管地还能管人车震不成? 可魏朝阳也不敢让校长知道车里是明心桐。 那可是正经的天科大讲师。 师生恋什么的,肯定是这种老古板最讨厌的了。 “是封师姐公司的秘书,特意送我回学校的。” 说瞎话什么的,魏朝阳向来是张口就来。 校长一听,开心了。 哎哟,小封可以啊,这就安排上了,果然靠得住! “既然送到了,就让人家回去嘛,还在车里说那么久干什么?正好,碰上你了,过来帮我干点活。” 校长当即转移话题,揪着魏朝阳就走。 魏朝阳无可奈何地举着奶茶跟校长走,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嘟囔,“校长啊,你能缺给你干活的吗?只要你吱一声,整个天科大多少人得抢着给你干啊,为什么要来抓我?” “难道你不是天科大的学生?做为校长,我让你干点活,你还这么多废话,信不信明天我就把你开回家去!” 校长揪着魏朝阳不放手,很为老不尊地发出威胁。 魏朝阳撇了撇嘴,他算是看出来了,校长就是因为颜若凝看他不顺眼,所以抓紧一切机会抓磨他。 校长并没有在校门口停留,而是拉着魏朝阳上了他停在路边的车子,开上车就往外走,拐出好几条街,才在一家丧事铺子前面停了,买了好些烧纸,让魏朝阳拎上车,又转去鲜花店买了捧满天香的花束。 呦,校长这是要去给人上坟? 魏朝阳见校长没有让自己下车的意思,便道:“校长,你上坟用不着带着我吧,也不用送我回学校了,放我下车,我溜达回去就行啊。” 校长瞪了魏朝阳一眼,“一会儿到公墓帮我把东西拎上去,那么多东西,你忍心让我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家自己拎?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尊老的美好品德都没有,真不知道小颜看上你哪点了。” 魏朝阳道:“校长啊,我跟颜颜,咳,颜若凝,是发小,从穿开裆裤就在一起混了,不是男女朋友。你也不用担心她耍朋友,她这人谁都看不上,从小到大多少帅哥追她,都被她给怼得怀疑人生。你与其担心她耍朋友耽误研究,还不如担心她嫁不出去,这么优秀的基因不能遗传下去……” 校长道:“哼哼,她要嫁不出去,可不就正中你这种居心叵测的家伙的下怀了吗?别跟我扯什么发小没感觉,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就小颜看你的眼神,我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头来,她从来不那么看别人。” 魏朝阳震惊了,“就您这老眼昏花的,还能看出她看人的眼神区别?她看我什么眼神啊,我可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校长就觉得这小子绝对贼胆包天。 整个天科大除了颜若凝,还有哪个学生敢在他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 就在魏朝阳一路磨磨叨叨地中,车子来到了城郊的西山公墓。 魏朝阳左手扛着成袋的烧纸,右手拎着一个封好的大箱子,肋下还夹了个厚厚的本夹子,跟在捧着满天星的校长后面,一路来到山当腰的一处坟前。 一看这坟,准确的说是一看那墓碑,魏朝阳就不由一楞。 ------------ 第九十一章 命运之日 墓碑上停着只鸟。 五彩斑澜,形状特异。 可不就是之前一直尾行颜若凝的那只? 只是自打那夜颜若凝受袭之后,它就再也没出现过。 原以为是噩运骑士那边放出来的。 噩运骑士都解决了,一只鸟还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消失了也就再没放在心上。 万万没想到,它居然又出现了! 也就是说,这玩意跟噩运骑士没关系? 那它是哪一边的? 那只彩色怪鸟一直歪头瞅着校长,特全神贯注。 校长走到墓碑前,把鲜花放下,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墓碑。 墓碑上只有死者的名字,“周一重”。 没有立碑人,也没有关系身份。 显得特不正常。 校长沉默地看着墓碑,墓碑上的彩色怪鸟看着校长,魏朝阳看一看彩色怪鸟,再看一看校长,就觉得校长和这怪鸟之间有某种特殊关系。 难不成这怪鸟是校长放出去盯颜若凝稍的? “看什么呢,箱子打开,把东西摆上。” 校长结束了沉默,转头瞪魏朝阳。 魏朝阳赶紧应了一声,打开纸箱一看,好嘛,烧鸡肘子炸花生啤酒。 整齐地摆在墓碑前,还细心地把啤酒开了罐。 校长给自己也开了一罐,冲着墓碑比划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看得魏朝阳好担心这老头子喝过去。 毕竟七十多岁了,哪有这么一口闷一罐的。 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也得考虑一下身边的学生啊! 总之,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一重,我又来看你了。先跟你说个好消息啊,咱们校的颜若凝,就是以前我来说过的那个,特有你当年风采的那个小丫头,做出了个爆炸性的成果,嘿嘿,中科院的几个老家伙帮给过了论文,马上就去参加个国际会议,到时候有个现场公开演讲,咱们天科大啊,没出龙,但出了只凤凰啊……哎,你发什么呆,赶紧烧纸啊,怎么跟个木头似的,就知道往那一戳?” 魏朝阳赶忙蹲下烧纸,一肚子莫名其妙。 “一重,这小子是那小丫头相中的家伙,贼胆包天,连我的东西都敢抢,天天瞎折腾,还爱撩女孩子,很有你当年不要脸的风采,你啊,当初要不是因为这个,哪会出那种事情,唉,这说起来也三十一年了,要不是出事的话,现在你至少也得是一个方向的带头人了,如今我也老了,没什么精气神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你可得保佑着小颜平平安安的。对了,我把她这一年发表的论文都带来了,你也拿去看看,这小丫头灵性着呢,将来必定是一方霸主啊……” 校长嘟嘟囔囔着,把那本夹子打开,抽出里面的论文,一篇篇的烧了,一边烧还一边低声介绍这篇论文的简单内容和成果意义。 科学与迷信结合得如此流畅自然,真不愧是校长大人。 魏朝阳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墓碑上的彩色怪鸟突然落到了那堆烧纸的火里,就在论文的烟火中蹦蹦跳跳。 虽然知道这鸟不是真正的活物,毕竟别人都看不到,但猛不丁看到这一幕,魏朝阳还是吃了一惊。 妈蛋的,这么个搞法,很像在享受校长的论文祭祀啊。 难道这只鸟是死掉的这个周一重转生的不成? 魏朝阳心里不禁犯嘀咕,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摇摇欲坠。 “发什么呆呢!”校长的呵斥声传入耳中,“这是我刚当上博导时,带的第一个学生,当年也是天才级的人物,如果不死的话,如今也得快六十了,就算当不上院士,混个长江学者肯定没问题。当年啊他就是太能瞎浪,为了追女孩子,去参加知识竞赛,结果碰上吊灯坠落被砸死了,今天都是他三十一年的忌日了。他要是专心搞研究,至于出这事儿吗?你啊,没事儿少拉着小颜出去鬼混,就拽她跟你一起上街打架这事儿,我记你一辈子,要是小颜出了事儿,我死了都得过来找你……” 魏朝阳却没顾得上听他后面说什么。 听到参加知识竞赛被砸死这一句,就已经毛骨悚然。 当年在滕文彦、霍深和杜萍炼运赌斗现场出事的学生,竟然就是眼前这个墓碑上的周一重! 事故就发生在三十一年前的今天。 魏朝阳心底突然涌起浓浓的不安。 会是巧合吗? 哪来那么巧的事情! 目光不禁落到了那只在火中蹦跳的彩鸟身上。 这次看得直勾勾的,立刻引起了彩色怪鸟的反应。 它停止了跳动,歪头看向魏朝阳,露出明显的疑惑神情,然后飞回到墓碑上。 魏朝阳的目光随之而动。 下一刻,彩色怪鸟突然激动起来,张嘴扑楞翅膀,仿佛在啼叫,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它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又跳回到火中,蹦得更加激烈。 这次魏朝阳终于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随着它的蹦跳,燃烧的火堆和溅起的火星出现了轻微的变化。 只是这变化太轻微了,不是特别留意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所以,这彩鸟不是在享受祭祀,而是想通过这种方式传递信息。 只是,这正常人哪看得出来? 彩色怪鸟跳了一气,停下来,扭头看着魏朝阳,满怀期待。 魏朝阳福至心灵,脱口道:“颜若凝!” 彩色怪鸟激动了,把脑袋点得跟小鸡吃米一样,然后蹦到了魏朝阳肩膀上,跳来跳去,很急躁的样子,还抬起翅膀往天上指了指。 校长被魏朝阳这一声吓了一跳,立马瞪过来,“你说什么?” 魏进阳一把将手里的烧纸都扔到火堆里,溅起好大一篷火星。 校长大怒,还以为他不耐烦听自己絮叨,正要发火,却见魏朝阳扑楞一下站了起来,“校长,颜若凝可能要出事儿!” 校长的火气立马就扔到了脑后,“什么?能出什么事儿?你又搞什么了?” “校长,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太匪夷所思,你不能相信……” “别废话,赶紧说!简单说,别磨叽。” “有人可能要害颜若凝!我昨天听到个消息,你的这个学生当年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被人害死的。现在,很可能轮到颜若凝了!刚才,呃,有人在向我示警了!” 魏朝阳这么说着,心里其实很没底。 没凭没据的,突然冒出这么一说,太牵强了,校长除非脑袋让驴踢了,怎么可能会相信! 可他这话音未落,校长就一把揪住他的领子,“那你还磨叽什么,赶紧给小颜打电话,确认她的情况。” “啊?”魏朝阳震惊得不要不要的。 这就相信了? 校长转头就跑,跑了两步一回头,见魏朝阳没反应,怒道:“打电话,跟我走,回学校,你发什么呆!有话路上说!” 魏朝阳这才回过神来,赶忙给颜若凝打电话。 颜若凝很快就接了起来,背景七吵乱嚷的,极是热闹。 “魏魏,你怎么回事儿,不说给我带奶茶吗?怎么这么久?给你发微信也不回,忙什么呢?” “我跟校长在一块,刚在忙,你现在在哪儿?怎么这么乱?” “大礼堂,今天校庆汇演彩排,我有个独唱,一会儿上场。我都迟到了,要不是为了等你,现在都应该在场上开唱了,你快点过来听我唱歌。还有,准备束花,唱完了给我献花!对了,我刚还碰上你们系的柳青芽了,跟我打听你的消息,你是不是撩人家啦?” “我没撩她,之前系里彩排放她鸽子了,她这是要找我麻烦……” “别废话了!” 校长的怒吼突然爆发。 他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惨白得如同死人,一把抢过手机,“小颜,我是校长,现在听我说,千万不要上台,不,不对,马上离开大礼堂,回宿舍去,不,不是,去我办公室,或者去主楼广场, 不要上场,不要上场,不要上场……” 竟然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 颜若凝莫名其妙,“校长,你怎么了?” 刚问了一句,就听到话筒里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跟着便是无数惊恐的尖叫,然后信号就断了! “小颜,小颜!”校长疯了一样大吼,又往回拨,可却无论如何也拨不过去,一时间急得眼睛都红了。 本来魏朝阳是很担心的,但现在看到校长这个样子,他更担心校长了,生怕他急出个心梗脑出血什么的,赶紧安慰,“校长,你也不要太着急,颜颜她……” “颜什么颜!”校长猛得转头瞪着魏朝阳,面容扭曲,仿佛要扑上来咬他两口。 魏朝阳当时就怂了,赶紧改口,“是颜若凝,颜若凝她……” “你还有脸叫她颜颜! 你怎么当人男朋友的? 女朋友出事了你怎么在这里还不着急不着慌的! 你说你是不是对她不是真心的。 你是不是在玩弄她的感情! 你这个无情无义的无耻渣男……” 魏朝阳被校长喷向狗血淋头,整个人都懵了,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却又不敢跟校长对喷,只能好声好气地解释,“校长,我当然也担心,但是吧,你也不用太着急,颜基凝她的情况你不是很了解,她这人看着乖,其实暗地里一点也不乖,从就到大,也就是我这千方百计的拘着她,她才老老实实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要不然天都能让她捅个窟窿出来。谁要想算计她,一般都会被她给干到生活不能自理。” “这就是你不着急的理由吗?”校长依旧很狂躁,“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女孩子,才二十多岁,再厉害能多厉害!快走,我们回学校,快点……” 魏朝阳忙道:“校长,我有办法先回去,你别害怕,也别着急,慢慢赶回来就行,开车的时候注意点,别太快了,你要半路上撞死了,颜若凝得内疚一辈子……” 校长颇有些意外,“你怎么先回去?不坐车,难道能飞!” “就是用飞的!” 魏朝阳刷一下套上工作套装,腾空而起,冲着校长招了招手,旋即化为一抹红光,投向天科大方向。 “卧槽!”校长忍不住爆了粗,“这啥玩意,还真能飞啊!” 呆了一会儿,他反过味儿来,赶紧往外跑,跑了两步,又停下,回到墓前,道:“一重啊,我改天再来看你,现在去救人了,你在天有灵,保佑小颜千万平安无事!” 说完,这才转身又跑,一边跑一边往学校打电话,可不管打谁的电话,居然都无法接通。 整个天科大校区信号都中断了! 校长的手抖得厉害,向着车子方向狂奔。 远方的天空中,有乌云滚滚而来,遮星蔽月。 校长突然间想了起来。 那天,也是晚上,也是这样一个时间,也是这样一个风云涌动的天气。 当暴雨降落的时候,周一重就死在了大礼堂里。 仿佛风雨带来了死亡的厄运! 这一天,又一模一样的到来了! 仿佛旧日命运的轮回! 强烈的恐惧令校长几乎窒息。 此时此刻的大礼堂内一片混乱。 舞台上,巨大的吊灯下鲜血横流,七八个人躺在血泊中,身体已经被砸得不成样子,眼瞅着是活不成了,可手脚却兀自在微微抽动,情况惨不忍睹。 就在颜若凝与魏朝阳通话的时候,吊灯毫无征兆地坠落下来,把舞台上正在组队小合唱的几个学生正正好好砸在了下面。 礼堂中彩排加围观的上千人亲眼目睹了这一惨剧的发生。 很多人被吓得尖叫失态,但更多的人则涌向舞台,想要帮助被砸到的学生。 颜若凝没有尖叫,却也没有动弹。 看着舞台上的惨景,她微微皱起了眉头。 如果不是因为等魏朝阳耽误了时间,按照正常的排序,现在正应该是她上场独唱的时间! 被砸在吊灯下的,本应该是她! 针对她,或者说是针对王者级人运的阴谋,依旧没有停止! 颜若凝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信号全无,无法使用。 短暂思忖之后,颜若凝果断地逆着人流,快步走向大厅出口。 她是袭击目标,混在人群里,将给其他同学带来巨大的危险。 所以,她必须得远离人群。 而且,这样也方便她动手解决来犯之敌。 在走出门口的时候,她看到了立在门后的拖布,顺便拽过一个,把拖布杆掰上来,拎在手中。 出了大厅正门,是礼堂前厅,距离外门大概百多米的宽度。 空荡的前厅安静无声,与乱成一锅粥的大厅形成鲜明对比。 颜若凝停步在门口,没有再前进。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颜若凝回头瞟了一眼,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急忙跑过来。 “颜师姐!” 帅到晃眼的男生远远招呼。 “彭师弟,干什么去?” 颜若凝握紧了手中的拖布杆。 这个号称天科大有史以来最帅男人的学弟,她还是认识的。 而且她还知道,魏朝阳被车撞出特异功能后,摘的第一个运灵就来自于彭连城。 “我去叫人帮忙,厅里信号有问题,手机打不出去。师姐,你也是去叫人吗?一起吧!” 彭连城的脸上满是焦急。 这位校草不仅帅气,还向来热心肠,乐于帮助同学。 “好啊,一起!” 颜若凝微笑点头。 彭连城立刻当先向外门跑去。 颜若凝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百米距离转瞬即逝。 彭连城重重推在门上,却没能推开。 门竟然被锁上了。 彭连城万分焦急,侧着身子重重撞了下。 厚重的大门发出咣当大响,剧烈晃动,却是没能撞开。 “门被锁上了。”彭连城扭头道,“我们去其它门看看。” 大礼堂总有八个门,每个门在不同的方向,连带着通往各个门的走廊也是错综复杂,有如迷宫,号称八卦迷魂阵,每年新生入学季,都会有无数粉嫩新人迷失在礼堂内。 说完这句话,彭连城转身就往走廊方向跑。 可是刚跑了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轰的一声大响,宛如平地里打了个炸雷。 他吓得一哆嗦,停住脚步,缓缓扭头,就看到那两扇他没能撞开的大门已经大敞四开,其中一扇门板甚至脱离门框飞了出去。 “不用那么麻烦,就从这里走吧。” 颜若凝浑若无事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彭连城目瞪口呆,看向颜若凝的眼神,仿佛在看人形怪兽。 “快走吧,不用那么麻烦了。” 颜若凝一动不动,就等着彭连城先走。 “好,好啊!” 彭连城回过神来,干笑着应声,走出大门。 颜若凝依旧紧跟在他身边。 外间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不知何时起了乌云,遮得天地一片混沌黑暗。 带着湿气的急风呜呜咆哮。 四下里草树急摇,在黑暗中扭曲成种种不可名状的阴影,仿佛无数鬼魅在狂舞。 往日里熟悉的校园,在这一刻似乎变成了陌生的异域。 站到礼堂的台阶上,彭连城便立刻掏出手机检查,可依旧没有信号。 “我们先去校医院找人!” 彭连城提出建议。 颜若凝却道:“我们分头行动,我去校医院求援,你去校办值班室报告。” “那,那行吧。”彭连城犹豫了一下,又叮嘱了一句“师姐小心”,然后快速跑进黑暗中。 颜若凝一直看着彭连城消失在黑暗中,这才向着校医院方向跑去。 校医院位于天科大西南角,距离大礼堂大概四五里地。 颜若凝迈着大长腿急跑,中间路过好几个停放出租自行车的地方,却连瞟都没瞟一眼,放着这更快更便捷的方式不用,就是腿着走。 黑暗中突然响起了沉闷的低吼声,仿佛某种凶恶怪物正要冲出来。 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急,越来越近。 就追在颜若凝的身后,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惧回响。 颜若凝侧耳听了听,回头观望。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闪过一道雪亮的电光,将黑暗的校园映得亮如白昼。 黑暗中隐藏的一切都现出了形状。 就在不足十米远的位置上,站着一个巨大的身影。 虽然佝偻着身体,却也少说得有三米高,两条特长的手臂拄在地上,支撑着前倾的身体,巨大的头颅上满是黑毛,瞪着一双绿油油的大环眼,满是尖齿的嘴巴张得老大,长长的涎水顺着嘴角流出,一直滴到地面。 这怪物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颜若凝,在闪电下,正与她回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登时低吼化为了一声凶恶的咆哮。 轰隆隆! 炸雷响起。 倾盆暴雨随之落下。 要是正常人,猛不丁看到这么凶恶的怪物在尾行自己,胆小的得直接堆地上,胆大的也少不得要拔腿便跑。 这样的怪物,显见得不是人力可以抵抗,就算再怎么胆大,也得琢磨着先避其锋芒,再寻找合适的武器反击。 可是,颜若凝却站住了。 不仅站住了,还缓缓转身,冲着怪物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让我猜猜看,我不骑自行车,所以着急了吧。” 颜若凝冷静得声音穿过狂风暴雨炸雷,清清楚楚地传到怪物耳中。 “经过这几天的事情,我总结了一点小小的心得。你们这些喜欢使用运气作战的家伙,太过依赖这玩意,凡事都想靠运气布局设陷再动手。 而你们使用运气影响对手,不外就是通过自家的运气对周边环境进行覆盖,把目标和周边环境的所有一切都纳入你的运气影响下。 不过我有王者级人运,估计不是人间最强的运,也肯定是排得上号的。其他的运想直接影响我的运基本不可能。所以想要对付我,就只能通过影响周边环境和事物来对我施加各种噩运伤害。 服务区里我已经见识过类似的手段了。那么只要我不接触任何东西,在自己强大的王者级人运的庇护下,就没有什么噩运能够影响伤害到我! 想在引我在礼堂里走动,从而制造噩运发作的机会,可是没能如你意,就又想通过这些自行车给我制造麻烦,可我又没如你意! 要不是时间紧的话,或许等我到了医院,你还会用其他的东西来对付我,毕竟医院的危险器物更多,没准更容易一些。 可是,你不敢等! 因为魏朝阳很快就会赶过来! 你害怕他! 所以要在他赶来之前就把我解决掉! 我猜的,对不对?” 轰隆隆,炸雷再次响起。 雪亮的电光下,颜若凝被暴雨淋得透湿,可却一点也不显得狼狈。 她昂着头,举着手中的拖布把,遥遥指向怪物,仿佛一个战无不胜的绝顶武林高手,哪怕是对面着巨型的怪物,依旧毫无畏惧! 怪物仰天发出震天的怒吼,猛得纵身而起,自空中扑向颜若凝。 电光消逝。 世界化为一片混沌黑暗。 沉闷的坠击声,凄厉的惨叫声,先后响起。 闪电再起,重新将雨夜映亮。 颜若凝与怪物换了个位置。 她的手上已经空了。 怪物落在她原本的位置上,身形僵直。 拖布杆扎在它头上。 尾端露在眼睛外面,尖端自后脑勺钻出来,带着着浓稠的污血。 它缓缓转过身体,瞪着仅剩的那只独眼,凝视着颜若凝,发出低沉苍老的声音,“你倒底是什么人?” 如果它是个正常生物的话,这一击就会毙命! 这种鬼神也杀得的本事,哪可能是一个普通的女学生能够拥有的!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好了。”颜若凝叉腰指着怪物,“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守护世界的和平,贯彻爱与真实的女学者,有强烈搞事倾向的未来大魔王魏朝阳的约束者,颜若凝!” “你以为自己能战胜我吗?”怪物的情绪毫无波动,“你对我倒底是什么,一无所知!” 颜若凝道:“你是杜萍,也是苦难使徒!” 语气肯定,果断,毫无一丝犹豫。 怪物被她这一句话给干楞了。 “你怎么知道?” 颜若凝道:“猜的!你看我猜的准不准?” “你猜的很准,不过没什么用,你死定了!”怪物沉声道,“就算不死在我手里,也会死在其他人手里!拥有王者级人运就是你的原罪,你守不住这运,魏朝阳也守不住这运!” 颜若凝看着怪物,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吹牛之前,先掂量一下自己能不能活下来再说吧,一个战五渣,就不要在这里装什么高人了。” “你对苦难使徒一无所知!”怪物咆哮,猛得抬手,将贯穿了脑袋的拖布杆拔了出来,带出一道浓稠的血光。 “苦难只会使我更加强大!” 它的身体开始膨胀,粗大的青筋血管如同长蛇般在皮肤表面凸起。 背上发出波波两声轻响,血光飞溅中,又钻出两只胳膊。 兀自血淋淋的手中,握着两柄白骨所化的长剑,闪着幽黑的乌光。 “这身体是以无数苦难炼化而成。 这剑是融合了噩运死于非命的运气武器。 这雷雨是象征着灾难降临的天时! 而这里曾发生过由无运死人引发的惨烈战斗,就算过了三十一年,当年的死伤积累下的绝望依旧深藏在地下! 天,地,人,三才在此汇集! 当我出剑的那一刻,在牵动天地间游离的一切运力。 剑锋所过之处,所有的活着的,都将死于非命! 颜若凝,接受恐惧的降临吧,现在跑,没准还能熬到魏朝阳赶来!” 颜若凝哈地笑了一声,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晃了晃。 “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恐惧,也从不会临阵脱逃!出手吧,让我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苦难使徒!” ------------ 第九十二章 凶名着著 怪物高举白骨双剑,发出震天咆哮,跃空而起,向着颜若凝劈斩。 雷声炸声,青白的电光再度照亮天地。 随着白骨双剑的落下,闪电落到了树丛上。 一株高大的白扬树轰然断折,烈焰瞬间铺散开,暴雨也不能浇灭。 草丛、矮树墙被火焰席卷。 栖息在树上的麻雀早在闪电落下的瞬间就被电至麻痹死亡,石块般落下。 藏身在草丛下方地洞中老鼠惊慌失措地窜出来想逃跑,可是刚刚探头,就被倒下的白杨砸了个正着。 如果有人再离近了细细观察,还会发现,泥土中无数的虫蚁也同样受到牵连,大量的死亡。 剑,还没有落下,威力笼罩范围内,所有活着的便都陆陆续续的死于非命! 唯有颜若凝还昂然立于地面。 在肉眼可见的范围之外,浓浓的黑气正从天空坠落,从地面冒出,从怪物的身体散发出来,混在一处,扭曲成一团团蠕动变化的黑球,飘浮在颜若凝的身周。 每一个黑球都释放出无数的触须般的黑线,贯穿着四周的一切。 每一颗树,每一株草,每一只虫子,甚至是每一粒砂! 只有颜若凝独立在这黑色丝线与圆球交织的世界之外。 乌鸦化身成了炽热的太阳,将所有冲击过来的无形黑线烧灼成灰。 闪动的阳光中,隐约可见一道道利剑般的形状一闪而逝。 于是光芒中便多了一丝无双的锋锐,刺得那些圆球纷纷躲闪。 在颜若凝周边形成一个没有黑球与丝线的空档。 远方研究生院的扶桑树微微摇晃。 一颗巨大的太阳自树冠中跃出,高高浮在天科大上空,与颜若凝头顶的小太阳遥遥相对。 金色的光芒如同探照灯般落下,罩定颜若凝。 怪物的头顶上,一只宛如实物的清晰异物正人立而起,向着天空中的太阳发出挑衅般的的无声嚎叫。 这东西粗略有些人形,却是全身通红,仿佛是被活剥了皮肤的活人,不停有血污流下,落到怪物头顶上,化为一片污浊。 这一刻,已经不再是普通的人运之争,而是天科大的地运与颜若凝一同对抗着由怪物带来的天地间齐聚的恐怖噩运。 怪物落下,闪电逝过。 电击引发的大火将黑暗的雨夜映得明灭不定。 晃动的光影中,颜若凝的身影动了。 不动则已,一动如风,在怪物密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快速闪动。 没有呼喝,没有大喊,只有一声接一声的沉闷撞击声。 怪物的攻击不可谓不犀利快捷,角度也是刁钻异常,可颜若凝却每每都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致命攻击,并且趁势发起反击。 颜若凝的每一击,都会准确无误地打到怪物关节要害。 怪物不畏伤痛,但身体终究不能脱离基本的动运原则。 当大量的骨头关节被打折后,它便无法支撑身体动作,如同一滩烂泥般倒在地上,只剩下那背生双臂,还在不停的挥舞着白骨双剑。 但颜若凝也不是没有代价。 全身的衣服都被划得破破烂烂,大大小小的伤口层叠密布,哪怕暴雨冲击,也无法冲净不停流出的鲜血。 整个人都好像血人一般。 头顶的太阳光芒略有些暗淡。 可怪物头上的那个血色人形却越加清晰。 它似乎变得无比兴奋,拼命跳动挣扎,似乎想要挣脱怪物的束缚。 “不对,你的运势不对!”怪物死死盯着颜若凝,不甘的低吼着,“就算有王者级人运在身,有天科大地运护持,你也不应该能躲得过笼罩天地的死于非命。只要是人,只要还活在这世间,就摆脱不了这运气带来的因果规律!除非你跳出这世间,不受这运气规则的影响!这不可能!为什么会这样!” 颜若凝抹去脸上的血水,指了指自己的头顶,“我叠了几个BUFF,魏朝阳亲测,效果相当不错。” “什么叠BUFF?”怪物愕然,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魏朝阳能够给人快速换运?” 一般人换运,换一次就得三天打底。 就算是炼运师经过长期艰难的修炼后,可以借助储运兽给自己快速换运,但也仅仅局限于本人,而不能用在别人身上。 能够随随便便给人快速换运叠多重BUFF,至少魏朝阳之前闻所未闻。 “可他为什么要给你换运叠BUFF?” 怪物不能理解。 换运后残留的力量最多只能维持三天。 而多次换运后,会引发雷击,普通人十有八九会被劈死。 正常人一辈子能换三五个运就算顶天了。 如果主动增加换运次数,又不知道之前曾经换过几次运,很容易在换运过程中直接引发雷击。 那些敢于频繁买运来换的有钱人,都是从小就接受运气服务公司提供的运气监测,对换运次数掌握得极清楚,到了极限后,再换运的时候,会有运气服务公司提供的避雷增值服务。 而魏朝阳这样做,无疑会给颜若凝增加极大风险。 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只为了叠三天BUFF,唯一能够解释他这样做的理由,只有他预先知道颜若凝可能会出事! 怪物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魏朝阳猜到我会来抓你?他是怎么猜到的?” 颜若凝道:“你是齐家的后台嘛,他拔了齐家的地运,还在服务区伤了你,你怎么可能会不报复。你又打不过他,想来想去,那报复的目标很可能就是我了。所以,我们做了些预防措施。叠BUFF只是其中一项,我们还讨论了你们这些家伙用运气做战的特点,总结了一些应对措施。要不然他为什么晚上在我那里住?你看,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怪物又问:“可我已经上吊自杀了,魏朝阳亲眼所见。你怎么能一下就猜到我是杜萍?” 颜若凝一口就说出它是杜萍,对它造成了事实上的心理震慑,让它一度产生自己是不是中了魏朝阳的陷阱的怀疑,极大运摇了它在攻击时的坚决和果断。 而和颜若凝这样的高手对战,一丝一毫的犹豫,都会对胜负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因为还有能力这么快再发动袭击的人里,只剩下你了。” 颜若凝举起拳头晃了晃。 “我们曾一度面临着多方的威胁。” 她竖起第一根手指,“王京和噩运骑士这一方,根底来自于总会的某些人物,想要再重新对我们做什么,也得需要些反应和部署时间,不可能这么快。” 然后又竖起了第二根手指,“福喜公司,被海城委员会盯上了,本地分公司已经被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重新派人进入海城发动袭击也不可能。” 再竖起第三根手指,“齐家,地运和所有人运都被魏朝阳劫走,失去与魏朝阳正对作战的勇气,正全力通过委员会的渠道对付魏朝阳,哪可能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节外生枝来对付我?” 再竖起第四根手指,“闹得极欢的无运死人,已经被魏朝阳拿下,不需要再考虑,这么一扒拉,有意愿有能力跑来袭击我的,可不就剩下杜萍一个人了吗? 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那个即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事实。” 颜若凝重新握成拳头,“你只可能是杜萍!就算不是,也要当成杜萍来应对!” 所以,她才会第一时间脱离大礼堂的复杂环境,一直在空旷地带奔跑,为的就是避免陷入苦难使徒噩力线所布下的困境。 “你们两个,真的只是学生,以前没做过别的?要不,你们是穿越重生的?” 颜若凝道:“抱歉啊,我们两个是标准的正常人类,从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在学校是乖学生,在家里是乖孩子。你斗不过我们,只能说是你太蠢了。” “你赢了,杀了我吧!” 怪物剧烈喘息着,放弃了抵抗,将白骨双剑扔到地上,摆出一副坦然受死的架势。 颜若凝道:“你不能自杀吗?反正都上吊一次了,再抹个脖子剖个腹什么的也不难吧。我动手的话,怕被你坑。” 怪物恶狠狠地道:“你要不杀我,等我恢复过来,我还是要杀你,不仅要杀你,还要杀魏朝阳,还要杀掉你们的亲戚朋友。” 颜若凝道:“那你多等一会儿,魏朝阳应该马上就到了。” 怪物,“……” 然后,它重新爬起来,再次举起白骨双剑。 现在它不想跟颜若凝说话了。 它感觉颜若凝比自己更像一个怪物。 无法动摇,无法引诱,无法激怒,甚至打都打不过。 这就比较让人郁闷了。 “那就你去死吧!” 怪物向颜若凝掷出了白骨双剑。 死于非命威力巨大,但对颜若凝来说,却只是单纯的两把剑,没有任何噩运加成的力量。 所以,在掷出白骨双剑后,怪物果断地掉头就跑。 可刚跑两步,背上就挨了一计,不由自主地扑倒在地,跟着刚刚恢复的双腿就又被打断。 挣扎着翻过身,就看到颜若凝站在身后,依旧离它远远的。 “等魏朝阳来吧。”颜若凝心平气和地劝说,“你跑不掉的。这里太空旷了,你的噩运没有可以影响的东西,又打过我。” “你这是在玩火自焚。”怪物恶狠狠地看着颜若凝,“痛苦使我强大,你这样折磨我,就是在助我不断变得更加强大,迟早会超过你能够抵挡的力量界限,到时候就是你的死期。你一定会死得非常惨。我保证,你一定会死得非常惨!” 在兼杂了愤怒与痛苦的咆哮声中,它的身体在缓慢而坚定的膨胀,肌肉变得如钢铁般坚实。 头上的血色人形挣扎得越加剧烈,甚至有两次直接跃到了空中,似乎下一刻就能脱离怪物而去,但却又被无形的力量给拉了回去。 这让血色人形变得狂躁而愤怒,全身都弥漫起浓浓的血雾。 血雾落下,渗进怪物的脑袋。 于是它身上的伤口裂得更大,而且快速的腐烂,脓水与血水顺着皮肤表面流淌,让它整个身体都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宛如游戏动漫中的缝合怪般令人望而生畏。 “啊啊啊啊,你带给我的痛苦,我将千百倍的奉还给你,我将让你明白,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怪物再次跳了起来,吼叫着冲向颜若凝。 这次颜若凝的反击打在它身上,却如同击打在钢铁上一般,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一击就打断。 怪物甚至顶着她的攻击,捡回了自己的白骨长剑。 这让颜若凝陷入了极大的危险。 她很快就陷进了怪物攻击的风暴中,在白骨双剑的缝隙间艰难躲闪。 “哦哦哦哦,死吧,死吧,死吧……” 怪物嚎叫着,声音呱噪刺耳,混合着隆隆的雷声,慑人心魄。 情势危如累卵,可颜若凝却依旧苦苦支撑,没有脱离战斗逃跑的打算。 “为什么不逃,你是傻吗?” 远处的黑暗角落里,一个蹲藏在草丛后方的身影,遥遥观望着这激烈的战斗,完全不能理解颜若凝的想法。 明明已经打不过了,却依旧选择正面对抗,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从大礼堂出事开始,她的每一个选择都跟正常人不一样。 这让所有的谋算都落到了空处,简直成了一场笑话。 本来按照计划,是可以很快就解决掉她,然后再从容应对赶来的魏朝阳。 可是,就因为她这些不正常的选择,一直拖到了现在。 她明明只是个不懂运的凡人啊! 为什么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 草丛中的黑影忍不住暗暗咒骂。 蓦得一个炸雷响彻天地,天地间一片惨白。 颜若凝突然踉跄了一下,似乎体力不支导致了落脚不稳,直接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死啊!”怪物发出兴奋的咆哮,双剑刺落。 就在白骨长剑眼看要刺中她的那一刻,颜若凝突地挺身跃起,紧贴着剑刃冲过去,抬手疾刺。 手中竟多了个湿淋淋的木棍。 闪电般的两次,便把怪物的两只眼睛刺爆。 它本来有一只眼睛已经被扎爆过一次了,在快速的恢复中又重新长了出来,结果承受了二次被爆的痛苦。 怪物发出震天动地的惨叫,疯狂地舞动着白骨长剑,眼看就要砍到来不及退闪的颜若凝身上。 突然,一柄布满伤痕的镰刀斜次里伸过来,正挡在白骨长剑上。 咣的一声大响,火花四溅。 白骨长剑被震得飞起来,怪物连连后退,站立不稳,一屁股摔到地上。 而那镰刀上的伤痕更加多了几分,刀刃上出现了清晰的缺口。 红袍闪动,有力的臂弯一把抱住了颜若凝,将她稳稳放在地下,旋即瞬移到怪物身后,抬手握住了它头顶上的血色人形。 那血色人形似乎极为惊惧,拼命挣扎踢打,但却毫无作用。 那手握着它向上一拔,像拔萝卜般把它拔了起来。 随着血色人形被拔起,密密麻麻的血色丝线随着从怪物的头顶涌出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猛不丁看去,仿佛是从怪物体内又钻出一个放大了的血色人形一般。 “哎呦,有点意思!” 没再继续往外拔,而是反手又按了回去,于是一大一小两个血色人形落到回怪物身上,尤其是大的那个血色人形,简直就是被强行按回去的,以至于在进去这前,都被压迫得变了形状! 怪物的身体如受重击,猛得一颤,被颜若凝打出来的所有伤口都向外嗤嗤喷血。 尤其是刚刚刺瞎的双眼,两道血水如同开了的水笼头般激射而出。 它膨胀的身体便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快速缩小。 “魏朝阳!” 怪物愤怒咆哮。 红色身影落到前方,红袍子在暴雨中依旧干爽飘逸,越发显得神异不凡。 仅仅闪了一下,红影便即消失,下一刻重新出现在颜若凝身旁。 “颜颜,要不要紧?” 魏朝阳紧张地打量着浑身浴血的颜若凝,声音都有些发颤了,说话的同时,忙不叠地把自己家的红袍子脱下来,披到颜若凝的身上,“快试试,这玩意防水保温,绝对一级棒。” “都是皮外伤,不要紧。”颜若凝也不客气,把袍子往身上一裹,只觉得温暖干燥,异常舒服,便连身上的伤口痛得似乎都轻了许多,不仅长长舒了口气。 魏朝阳确认颜若凝没大问题后,转头看向瘫在地上的怪物。 这么一会儿工夫,怪物就已经缩得比正常人还小两圈,俨然如同皮包骨的干尸,躺在地上剧烈喘息着,身下血水积了好大一滩。 “你对它做了什么?” 颜若凝有些奇怪。 魏朝阳只不过一现身,对怪物造成的伤害,就比她打了这么半天还严重。 这怪物甚至都已经没力气咆哮叫骂了,只有用恶毒的眼神瞪着魏朝阳。 “我刚才想把它的运气摘下来,结果还连带着拔出了别的东西。这可是头一回见。” 魏朝阳摸了摸下巴,走到怪物近前,仔细观察它头上的血色人形。 这细看就看出来了。 血色人形身上,有着好些微不可察的细线一直延伸到怪物的脑袋里。 看起来,倒好像血色人形是从怪物脑袋里长出来的一般。 魏朝阳看不出个所以然,便掏出自家那个名为命运探测仪的透明罗盘现场检测。 线一搭上,屏幕上就冒出检测结果。 “目标基本概况:非标准人类,性别未健全,生理年龄错误,孔窍存在非自然封闭,血脉运行超常活跃,命宫异化,侵占运气,无收割价值。” 居然又是命宫异化,只是这回跟着的却是侵占运气。 点开命宫异化,跳出来的是红色人形的图案,不停转圈展示。 上方一个大标题,“中度异化命宫”。 下面照例是具体内容。 “外源干涉异化型命宫,通过长时间连续的异化腑脏器官,影响命宫发育,产生侵占吞噬运气异化。后果一,侵占运气后,不再具备孕养其他运气的能力; 后果二,被侵占运气混入命宫杂质,无法进一步加工或还原,失去收割价值; 后果三,会对一定范围内的运气孕养者造成负面影响,导致区域性运气损伤; 后果四,异化命宫侵占运气后,会导致人类身体异化,寿命大幅度缩短,但异化命宫脱离原身体后可持续依靠寄生存活。” 最下方就有一行闪着红光的小字。 “命宫侵占运气,将造成次生灾害,严重影响所在区域的运气孕养及收割,属于二级警戒事件,请尽快上报信息,推送至相关部门处置。提示,命宫侵占运气一旦受到伤害,会产生分裂逃溢,造成区域污染,被污染区内的所有人类命宫都将异化侵占运气,必须采取专业方法处置。” 这回魏朝阳学乖了,就当没看到上报按钮。 虽然这个异化命宫与上次的异化命宫并不一样。 但在上次接收处置方案的时候,触发被搜索,他已经得到了所有异化命宫的处置方法,比基地能提供的还全。 此时有了“外源干涉型异化命宫”这个名词,他自然而然就能想到相关的处置方法。 这个处置方法需要用到很多专门的工具,探测的,固定的,剥离的……只有工具齐全才能开展处置。 但魏朝阳他有挂啊,根本不需要这些工具。 所以在明确处置方法后,魏朝阳便收了罗盘,上前重新一把揪住那个血色小人。 血色小人拼命挣扎。 怪物也有些慌张。 它并不害怕死亡。 对于它来说,死亡只不过是更换一个身体。 但魏朝阳刚刚一下操作实在是太可怖了。 给它造成的伤害肉眼可见,就算是它自己都无法相信,有人能够随手就破坏噩运带给它的强大力量。 仅仅是轻轻一拔,就扯断了命宫与身体的联系。 正常情况下,联系中断,命官就可以带着噩运脱离身体,去寻找新的宿主。 可谁能想到魏朝阳反手又把命宫给按回到了身体里! 既然命宫与身体联系失败,那么噩运所带来的效果也就毫无阻碍地作用到了身上。 它的身体此刻与那些草树老鼠麻雀面对噩运时的处境一般无二。 所有的伤口都瞬间爆发。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样下去,用不了多大一会儿,身体就会彻底死亡。 货真价实的死于非命。 可在这种情况下,魏朝阳居然又上来了,那就摆明了不是要对付这个注定死亡的身体,而是命宫和运气。 别人或许没这个可能。 可魏朝阳是正牌子的奉运仙使啊! “你要干什么?” 怪物发出嘶吼,奋力蠕动身体,意图摆脱魏朝阳的魔爪。 但这种挣扎显然毫无意义。 魏朝阳一脚踩在它的胸口上,一手揪着血色小人,一把拿下背上的镰刀。 虽然破碎了很多,而且身上的套装也不齐全,但只是拿来做异化命宫处理还是没有问题的。 “抱歉啊,这个很大,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魏朝阳握着镰刀柄底部,用刀尖对着怪物的脑袋比划了一下,却没有立即下手,而是问:“在动手之前,我有个小小的疑问。你是苦难使徒,还是那边那个趴在草丛后面的家伙是苦难使徒?” 黑暗角落里的阴影悚然惊惧,毫不犹豫地跳起来转身就跑。 可刚一迈步,魏朝阳就已经出现在他身旁。 漆黑的雨夜,简直就是暗影瞬移的天堂,想移到哪儿就移到哪儿! 黑影停下脚步,却也没有出手,而是抬头看向魏朝阳。 破空而过的闪电,映亮了他的脸,帅气得令迷倒一切雌性生物。 此刻,这位天科大有史以来最帅的男人,虽然浑身淋透,总是蓬松有型的头发紧贴 在头皮上,可依旧帅气逼人。 “彭同学,你好。” 魏朝阳客客气气地点头致意。 彭连城神情倒是淡定,还很有闲心地提问:“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魏朝阳道:“你藏的不是很隐秘,我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你了。” 实在是他人虽然潜在草丛后面,身体也使用某种方法借用黑暗藏得近乎隐形,可头上的运气却是大大方方地露在外面。 那是一只眼珠子般的运气,清晰度达到1080P,就好像一只真正的眼珠子般在脑袋顶上左转右转,连白眼珠上的血丝都清清楚楚,相当的惊悚。 这么抢眼,想看不到都不行! 彭连城叹气道:“是我疏忽了。卢迁曾说过你能够识破暗影闪避法,我原以为是他的本事不到家,可现在看来,你是真有秘术可以识破这些伪装潜行的法术。真不愧是传说中横行无敌的奉运仙使啊。” 魏朝阳不由一挑眉头,“知道我是奉运仙使,还敢跟我做对,看你的样子不像那么蠢啊。” 彭连城摇头道:“箭以弦上,不得不发。做了还能有一线生机,可不做那就真的死定了。” 魏朝阳问:“有什么事情比跟我这个奉运仙使做对死亡率还高?你知道当年我曾一刀砍了好几百炼运师的脑袋吗?” 彭连城不由愕然,然后失声叫了出来,“那个炼运师大失踪的千古迷案是你做的?” 魏朝阳干咳了一声,毫不客气地把前辈的凶行据为己有,“没错,正是在下!” “想不到奉运仙使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要早知道有这事儿……”彭连城顿了顿,却道:“那该做还是要做的。仪式既然开始,就不能停止,只有成功或者死亡两条路可走!” ------------ 第九十三章 咋都这么会猜呢 彭连城这样说,也这样做了。 他从后腰拔出一柄黑色的匕首,对着自己的心窝猛地插下去。 不过他没能成功。 魏朝阳一脚踢在他的手腕上,把匕首踢飞,然后再脚踹在他的肚子上,把整个人踹得倒飞出去。 黑色匕首在空中打着旋落下,乌色的光泽闪烁,带着莫名诱人的气息。 魏朝阳一把接住匕首。 匕首上猛得爆发出一圈黑色的微光。 微光中,有无数细小的黑色短线,仿佛一只只黑色的虫子,努力地往魏朝阳的手上猛钻。 “你中计了!” 彭连城一跃而起,哈哈大笑。 “我中什么计了?” 魏朝阳认真地看着那匕首。 只有巴掌长短,刃身和把柄各占一半。 那把柄尾端做成了个蝎子尾勾状,最尾端尖锐异常,握持的话,几乎百分之百会被刺到。 便觉得有些异样。 与拿着自家镰刀时的感觉很类似。 相似的祭坛,类似的武器,十有七八跟那个真都三官洞天有关系! “这是噩运之刃,带着强大的诅咒,任何人触碰到,命宫都会改变,从此以后只能接受噩运,再不能兼容其它任何运气。没有人能够逃脱这匕首的诅咒,没有人! 魏朝阳,从这一刻起,你将永生永世噩运缠身,受尽折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哈哈哈,欢迎加入噩运之属,哈哈哈……” 妈蛋,这跟强抢人当员工的做法简直是一样一样的。 没跑了,准是一个地方出来的。 或许是以前其他部门员工留下来的。 那么大的地方,虽然现在变成废墟了,但以前一定很兴盛,肯定有不少员工。 那个长条桌上可是好些黑皮本子呢。 要是一个本子一个岗位的话,那粗粗一数,就得有七八个部门。 从身份来说,自己这个是收割祭坛,基地没被自己吐槽进化前,大约应该叫奉运祭坛,跟这个噩运祭坛正好能对应上。 已经被挪到文物局仓库的祭坛,从制式造型到细节花纹,都跟自家需要建的祭坛有八九成相似,唯一的区别应该是在祭坛核心的设置上,想要弄清楚,只能把祭坛拆了才行。 魏朝阳一边琢磨着,一边毫无诚意地“啊”了一声,“这可真吓人,那么你一定有解决的办法吧,比如说你提到的那个仪式,是不是就是解决这个噩运缠身问题的方法?” “你是我见过的最敏锐的人。”彭连城道,“没错,只有通过仪式,才能解除诅咒,并且还可以更上一层楼,摆脱凡人的身份,成为强大无匹的陆地神仙!” 魏朝阳淡定地握着匕首,问:“这个仪式,就是你们研究那个祭坛一百多年的成果?” “滕文彦告诉你的吧。”彭连城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那个不学无术的白痴,根本看不懂祭坛上的内容,我们告诉他什么,他就相信什么,一百多年来都没有任何怀疑,真是蠢到家了!那祭坛是真正的法宝,是上古时期的神迹遗物,能够沟通天地,联接神魔之界,掌握了其中隐秘,便能成仙成神,与天地同寿!你看我们,只是掌握了其中最微小部分的秘法,就能够获得不死之身,拥有强大无比的力量!” 魏朝阳嗤笑道:“奶牛都快让你吹上天了。说一千道一万,你还是打不过我,这算什么强大?还是说我们对强大这个词的定义不一样?” 彭连城脸就有些黑,“你是奉运仙使,我们凡人打不过你也是正常,但在凡人之中,我们可以说是横行无敌……” 魏朝阳瞟了后面的颜若凝一眼,也没说啥,就“呵呵”了一声。 彭连城被嘲讽得脸红脖子粗,“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可以长生不死,哪怕肉身衰败,依旧可以借体转生……” 魏朝阳道:“你这叫啥长生不死,这叫死鬼夺舍吧,逼格差着好几个等级呢。搁玄幻小说里,属于出场活不过三分钟的反派,要我混到这个地步,可没你这脸吹牛逼,早找地方抹脖子上吊,悄没声的去死了。” “你不要太嚣张!”彭连城忍无可忍地吼了起来,“就算是奉运仙使,也逃不过噩运之刃的诅咒!只要是活的,就不能逃过!” 魏朝阳道:“你看,这天下无敌长生不死又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提起来的,还不能让人质疑了?行,行,你也别生气,有话好好说嘛。既然我已经被噩运之刃诅咒了,那很快咱们就是一国的了,那我问你几个问题行吧。” “你想问什么?” “我就是想问问你们为什么非要跟颜若凝过不去?这王者级人运虽然罕见,但我不相信这玩意就这独一份儿,世界那么大,八九十亿人口,再出几个也没什么问题吧。” “可海城这里只有她一个王者级人运!我们不是针对她,也不是针对她这个王者级人运,只不过是她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那就是命运选定的祭品! 所有人,我们所有人,都只是命运的奴隶!人的一生,好的,坏的,生的,死的,喜的,悲的,都早就被命运标注,在注定的时刻,注定的地点,注定的结局! 不要怪我们,要怪就怪她的命不好,生来便注定了祭品的身份,当时间到了,就会自动把自己送上祭坛完成仪式。 你们现在看着好像占据上风,但实际上毫无意义,在命运的碾压下,所有的反抗都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现实最终反馈给你们的,只会是绝望,哈哈哈,不要试图跟命运对抗,没有活着的东西能够做到,哈哈哈……” 彭连城的声音变得激烈疯癫,充满了不可理喻的狂热。 这研究祭坛研究疯了? 祭坛不就是用来跟基地沟通联系上交工作成果的吗? 怎么还能研究出这么些乱七八糟的认知来? “所以,是你们要举行的这个仪式需要颜若凝的王者级人运。”魏朝阳努力从他这些话里总结出有用的信息,“那我们要是把这个王者级人运给你们的话,你们是不是就可以不纠缠颜若凝了?” “你弄错了,真正重要的,不是王者级人运,而是她的命宫。我们需要的是她可以孕养王者级人运的命宫!只有她这样强大的命宫才能够接受仪式,孕养出灾难级的噩运。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把王者级人运拿走,我们只要颜若凝!” 魏朝阳摊手道:“这个可不行,颜若凝是属于我的,谁都不能给!” “这个可不是你能说了算!现在时间到了,接受噩运的洗礼吧!” 彭连城头上的那颗恐怖的眼珠子转了转,便有无数的黑线密密麻麻的伸出来,如同蛛网般向着四面八方扩散,瞬间将魏朝阳笼在其中。 “真是愚蠢啊!”彭连城冷笑,“连我在拖延时间都看不出来!真以为奉运仙使就能天下无敌吗? 你们选择空旷地带做来决战的场所算是个相当聪明的办法,可以有效解决噩运覆盖区域内复杂环境和物品的连锁反应,将噩力线带来的伤害降到了最低。可这个前提是你们自身拥有好运,可以对冲噩运对你们的影响。 现在,你中了诅咒,已经不能兼容好运,我的噩力线会吸引大量的游离散溢的运力,借助你受诅咒的命宫汇集成全新的噩运,而这时被噩运缠身的你已经没有运气可以对冲我的噩运,噩力线带来的灾难与伤害,将无限放大你自身的噩运,成倍作用于你的身体! 你呼吸都可能岔气,站着不动都会闪腰,哪怕只是心跳都可能破坏心脏功能,现在好好享受你的噩运人生吧!你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去把你心爱的女人拖上祭坛,扒光衣服,用噩运之刃刻下符咒,用她的痛苦与绝望孕养出全新的噩运,助我们完成仪式,拿到奖励,成为……呃,你,你……” 彭连城突然卡壳了。 因为魏朝阳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噩运之刃的诅咒,噩力线的笼罩,完全没起到任何作用!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魏朝阳抬手就是啪啪两巴掌。 彭连城的脸立刻肿起老高,整个脑袋有向猪头方向发育的趋势。 “好爽!”魏朝阳一脸的神情气爽,“知道不,我早就想抽这张脸两巴掌了,如今终于梦想成真,感谢命运的安排,这样的安排请务必多来一些啊!” “你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彭连城惊慌失措地后退,连脑袋上那颗吓人的眼珠子都充满了不敢相信的神情。 魏朝阳和气地问:“你是色盲吧。” “啊?”彭连城满脸茫然。 “我戴着这么红的手套你看不到吗?”魏朝阳举起拿着噩运之刃的手晃了晃,“你这个噩运之刃的诅咒,全都被手套挡住了。” 他怜悯地看着彭连城,“挺精巧的计划,能在被我发现后,立刻就想出这么个计划来对付我,实在是很不了起。可惜你遇上的是我。” 任你阴谋诡计强如贾诩,奈何对手有挂有神装啊! 虽然说挂逼什么的最让人讨厌了。 但自己当挂逼那是真的爽! 什么叫一直开挂一直爽啊! 彭连城惊恐万分,猛得掏出样东西冲着魏朝阳一砸,然后掉头就跑。 那是个纸折的方块,上面写满了符咒,扔到面前就散了架子,露出一团黑乎乎的运气,伸展开来,足有小臂大小,全身都是密密麻麻的触足,宛若一条超大号的蜈蚣。 这玩意一出来,就摇头摆尾地奔着魏朝阳头顶扑去。 魏朝阳不禁吃了一惊。 他还是头一回见到把运气当暗器乱扔的。 尤其是这蜈蚣纤毫毕现,清晰度超高,肯定是运灵。 这简直就是在拿钱砸人一样。 魏朝阳一伸手,就捉住蜈蚣。 果然是运灵,叫做沉疴缠身。 这么个运气在身,小病发现不了,一旦发现就是大病,不死也得脱层皮。 很显然彭连城是想要用这个噩运缠住魏朝阳,诱发他身上的隐疾来给自己制造逃跑的机会。 可让魏朝阳想不明白的是,外运想要上身,得是目标没有运气,可自己带着运呢,还是特别强的天下无敌,这噩运扔过来也没啥用啊,难道还能自己爬过去抢地盘不成? 虽然心里犯嘀咕,但魏朝阳的动作却是一点也没耽搁,抓住蜈蚣的同时,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脚踢在彭连城的屁股上,当场把他踹了上狗抢屎。 这战斗力,比起杜萍化作的怪物,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魏朝阳一脚踩住彭连城,哈哈大笑,“得罪了仙使还想跑?过去那些得罪过的,统统死啦死啦的了,你为什么认为自己能例外?” “别杀我!”彭连城哀求道,“我一时鬼迷了心窍,看在大家同校校友的分上,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也是被杜萍迷惑的受害者啊,我不想死,不想死……” 魏朝阳把噩运之刃往他脸边上一插,一把揪住那颗眼珠子,冷笑道:“你以为占了彭连城的身体,就真能伪装彭连城了?这点小把戏,就不要在我面前演了。出来吧!” 奋力往起一拔,就把那眼珠子从彭连城头顶拔了起来来。 随着眼珠子被拔起,下方跟着从头顶冒出一个婴儿大小的血色人形。 这是意图侵占彭连城身体的异化命宫。 只不过还没能完全完成侵占,所以发挥不出原本的战斗力,也不用担心被强行剥离时会引发污染,直接拔出来就可以了,轻松简单。 当然了,这个轻松简单仅仅是对魏朝阳这种挂逼而言的,换个人也不可能上手就拔。 可是那血色人形刚一被拔出来,便立刻毫不犹豫地抬手把与眼珠子连接的丝线扯断,落到地上就好像活物般,噌噌开溜。 跑得那叫一个快啊,眨眼工夫就窜出上百米的距离。 魏朝阳拔起地上的噩运之刃就扔过去,正中红色小人,当场把它插在地上。 红色小人瞬间变成了黑色,挣扎了几下,便像泡沫般消失无踪。 远处躺在地上的怪物突然爆发起大笑,“哈哈哈哈,你这个傻瓜,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元婴杀不死,他还会回来的,到时候你们都会死,哈哈哈……” “你管这玩意叫元婴?玄幻小说看多了吧。” 魏朝阳对怪物说法嗤之以鼻,把眼珠子和蜈蚣归到一只手抓着,想出手去掏之前画的储运盒子把这两噩运装起来。 哪知道刚把眼珠子放到蜈蚣旁边,那蜈蚣一扭身子,对着眼珠子就是一口。 魏朝阳吃了一惊。 这么强的自主行动能力,他只在颜若凝的那只乌鸦身上看到过。 但那可是王者级人运,最顶级的运灵! 难不成这蜈蚣也是那王者级人运? 魏朝阳赶紧把眼珠子从蜈蚣嘴里抢下来。 被咬了这么一口,眼珠子倒是没缺一块,但清晰度出现了明显的下降。 刚还是名为睁目如盲的运灵呢,现在就变成运数了! 再看蜈蚣这一口咬了,清晰度没会变化,但活跃性增加了不少,居然还扭着身子往魏朝阳的手上咬,咬在手套上,黑气直冒,真是凶悍得紧。 魏朝阳拿捆运绳把这蜈蚣捆了个结实,这才掏出储运盒子,把眼珠子和蜈蚣都单装好。 处理完这些,这才转回到怪物身旁,又把镰刀操了起来,重新说了一遍,“可能会有点痛,你忍一下,很快就好啊。” 怪物的脸上现出惊恐,“你要做什么?” 魏朝阳拿着镰刀一边比划一边解释,“我要把噩运和你的命宫分离,然后用你的运气布一个阵,再在阵里面把命宫做无害化粉碎,大概就是碎尸万段,这样你就不能再重生找人寄生了。” “不要!”怪物叫道,“我难道不想知道这事的真相和背后原因吗?你不想知道那个祭坛怎么用吗?你不想知道我们一百多年的研究成果吗?我都可以给你!我还可以告诉你那个寄生彭连城的人是领证,会在哪里重生,怎么彻底消灭他!我还有很多用处的……” 魏朝阳不耐烦地道:“你好歹也是有血神称号的大炼运师,磨磨叽叽的太有失身份了,再说了,我还用得着你告诉我这些吗?那个寄生彭连城的,是霍深对不对?他那个异化命宫会在祭坛重生对不对?你以为我刚才为什么跟他废话?他需要拖延时间,我也需要,得等祭坛那边安排人到位才行!” 怪物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他是霍深?” 魏朝阳道:“猜的,看我猜的准不准?” 怪物,“……” 特么的,这两公母怎么都这么会猜! “以你的智商大概很难理解,不过呢,很多你们自以为隐秘的秘密,其实一眼就能看穿,只需要对某一个点产生怀疑,就可以产生连锁性的推理,从而推出结论。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令人难以置信,那也是真相。” 怪物不服气地道:“那你是怎么猜到他是霍深的?” “我为什么要解释给你听?” 魏朝阳一把揪住它头上的死于非命,猛得一揪,就把连在一起的大小红色人形都揪了出来。 怪物剧烈地抽搐,满地滚动,发出痛苦哀嚎。 被揪出来的大红色人形想要效仿之前那位,也伸手去扯连线,可却被魏朝阳一把按在地上,拿着捆运绳扒肩头拢二背捆了个结实,往旁边一搁,然后一手拿着红色小人,一手对着红色小人啪地拍了下去。 这一巴掌就把那红色小人形象的死于非命砸得粉碎。 红色的碎点缓缓向上飘起。 魏朝阳把那些碎点划拉到手里,用手指捏着往大红色人形身边的地上按。 这叫原运束原命,正好是反向利用异化命宫侵占运气的原理,来束缚异化命宫的逃离污染。 把碎运后所化的红点都按进地里,形成完整的束缚阵,魏朝阳这才重新操起镰刀开始分割那个大红色人形。 要确保这类异化命宫失去活力,得根据对应五脏六腑的位置,把它切块分割,每一块都单独埋葬在特殊位置和物体下,比如脑袋对应位置,要就地掩埋,而人体心脏对应位置,要在分割位置的东西方向,在水边找个杨树,埋在杨树底下,如此埋个六六三十六天就可以彻底消除隐患了。 魏朝阳干脆利索地把大红色人形切好,头部位置就地挖坑掩埋,其余碎块都用捆运绳系在一处拎着。 等他忙活完这些,怪物已经变成了一具干尸,死得透透的。 那对白骨双剑也变成一堆碎骨片。 魏朝阳拎着碎块和镰刀,把噩运之刃捡起来,收拾停当,这才慢慢走回颜若凝身旁,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仔仔细细地看着她。 一直稳定的手,终于没能忍住,微微颤抖。 “放心,真没事儿,就是皮外伤,委员会那家医院治这种伤挺厉害的,一会儿送我过去,我可不要在身上留疤。” 颜若凝笑着紧紧握住魏朝阳的手,向四周看了看,道:“没露面,应该没参与。” 她一直保持距离站位,其实是在替魏朝阳做警戒,防止怀疑中的另一个人出现袭击。 魏朝阳道:“应该奔着祭坛去了。换我也肯定不死心,一百多年呢,总归要试一试验一验。这可真是,几百岁活狗肚子里去了,让人戏弄了一百多年,这要是知道真相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气死,哈,到时候长命百岁可就便宜我们啦。” 颜若凝轻轻拍了他一下,“人够惨了,留点口德吧。要不要先去祭坛那边看看?” “不用急,如果没大问题,他们能处理,自然不需要我们过去。如果他们处理不了,我晚点过去,更合适。这次,要给他们再留下一个足够深刻的印象。现在嘛,先送你去医院!” 魏朝阳抬手就把颜若凝拦腰抱起来。 颜若凝几乎在他动手的同时,就脱下红袍披到了他的肩上。 配合得是如此天衣无缝,简直好像演练过无数次一样。 “走着!” 魏朝阳腾空而起。 颜若凝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却觉得有些不妥,“我们是不是忘记什么事情了?” “没有,都处理干净了,你就放心吧!哦,对了,你给校长打个电话,他老人家快要急疯了,这要回来找不到你,不当场过去才怪!” 红影闪动,消失无踪。 暴雨依旧倾盆而下,将雷电引发的大火浇熄。 世界恢复了平静安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突然,惨叫声响起。 “啊啊啊啊,好痛,好痛!” 被遗忘在泥泞雨地上的校草同学艰难地坐了起来,只觉得从脸到屁股无处不痛。 他一手捂着脸,一手揉着屁股,茫然地左右看了看,认出这是西四楼和化学楼之间的位置,往前大概两里地是校医院,往后不远处就是大礼堂。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里,他却是压根不记得了。 最后的记忆是下了最后一节课,准备去南门外跟刚刚公宣的女朋友穆冰冰碰面,一起去看电影,当时正走在路上,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喊他,正准备回头去看…… “特么的,什么情况啊?谁特么打的我啊!多大仇啊,至于这么狠吗?” 校草痛不欲生的悲嚎响彻在黑暗的雨夜中。 文物仓库。 由于祭坛体积过大,又有可能是商周时期的文物,所以自己独占了个库房,等着上级专家来进一步鉴定后,再做打算。 但是本地的几位专家都已经看过了,基本认定是肯定是春秋往前的东西,所以博物馆那边已经开始改造房间,准备过段时间移过去。 如此重要的物件,库房是恒温恒湿的,四个房角都安有摄像头,二十四小时无死角监控,就怕出一点意外到时候说不清楚。 黑沉沉的祭坛中心突然闪过一抹绿莹莹的光芒。 紧接着,绿光如水般涌出来,顺着祭坛表面的纹刻缝隙流淌,眨眼工夫便流遍整个祭坛。 中央的位置蓦得一闪,向两侧退开,露出一个空洞。 这祭坛竟然是中空的。 空洞中,有一具全身都浸泡在浓稠血水中的尸体。 这尸体皮肤已经泡得发白浮肿,满身都是粗劣的缝合疤痕,脑袋上更是密密麻麻,好像曾经碎掉后,又重新拼凑起来的一般。 绿色的光芒,就是从这些疤痕间流淌出来。 随着光芒流淌,尸体缓缓睁开了眼睛。 只有黑眼珠,没有白眼仁,就那么直勾勾地注视着祭坛上方,慢慢的勾起嘴角。 “魏,朝,阳!” 透着刻骨仇恨的阴冷声音从紧闭的嘴唇间挤出。 尸体自祭坛中爬出来,站在重新合拢的盖板上。 满身的血水滴答落下。 祭坛发出嗡嗡轻响。 “魏朝阳,我一定会杀了你,杀了你和颜若凝,杀了你们所有的亲朋好友……” 砰砰砰连声闷响,数个探照灯自四周亮起,雪亮的光柱齐齐罩定了正发狠的复活尸体。 “这里是海城委员会作战支队,你已经被包围,立刻双手抱头,蹲到地上,不要反抗,不要反抗!” 随着高音喇叭响起,端着枪的作战队员鱼贯涌入,将祭坛团团包围,黑洞洞的枪口齐齐对准了复活的尸体! 尸体黑墨的眼球微微转动,满是疤痕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 第九十四章 鸟师兄 魏朝阳和颜若凝在医院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情欢迎和周到服务。 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要借着傅通的面子。 可这次就已经是他魏朝阳的面子了。 虽然与齐家的斗争还没尘埃落定,但可以肯定的是,魏朝阳占据了绝对的上风,而且还获得了傅通一派的坚定支持。 更何况魏朝阳两劫地运,弄塌老官场,显露了通天的本领。 任何人都不会傻呵呵地去得罪这样一位强大的炼运师。 几乎所有的值班医生护士都闻讯凑了过来,竭尽全力帮助颜若凝处理伤口。 凑不上手的,就都围着魏朝阳嘘寒问暖,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校长赶来的时候,颜若凝的伤口都已经处理完毕,送进房病观察。 为了防止伤口污染,药物被不小心蹭掉影响效果,护士们细心的做了全身包扎。 于是急三火四冲进病房的校长就看到了包得跟木乃尹般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颜若凝。 校长当时脸色大变,一口气没喘上来,靠着门框就往地上出溜。 停在他肩膀上的彩色怪鸟扑楞一下就飞起来,落到了颜若凝的肩膀上,歪着脑袋仔细打量着她。 颜若凝正在吃苹果,由魏朝阳削皮切块投喂,看到校长吓成这样,赶紧把嘴里的苹果块吐掉,叫道:“快叫医生,校长有心脏病!” 魏朝阳当即跳起来就吼了一句,“校长,颜若凝只是皮外伤,没事!” 正往地上出溜的校长当即就扶着门框顽强地站了起来,扑到床边,哆嗦着嘴唇问:“真没事儿?真没事儿吗?” “真没事儿,都是浅浅的皮外伤,明天早上就能好得差不多。你要不信,我把绷带摘了给你看。” 颜若凝说着就要动手拆胳膊上的绷带。 “不用,不用,你说的话我哪能不信!”校长赶紧制止了颜若凝的举动,坐到床边的凳子上,捂着胸口长长喘了口气,喃喃道:“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看着校长吓到半死的样子,颜若凝就有些内疚,道歉道:“对不起校长,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校长当即眼睛一立,怒目圆睁的瞪向魏朝阳。 魏朝阳吓得一缩脖子,做好迁怒挨训的准备。 毕竟在校长心里,颜若凝是不可能有错的,那就只能是他有错了。 可哪知道校长却道:“小魏没跟你说吗?是有人要害你!你是无辜的,你是受害者,跟我道什么歉? 是我,是学校,对不起你,没有保护好你!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完的,我一定会追查到底,无论是谁做的,都要付出代价,哪怕我这个校长不干了,也一定要给你个公道!” 校长脸红脖子粗地怒吼:“就算是跟他们同归于尽,我也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魏朝阳,你说,是什么人干的!” 魏朝阳干咳了一声,道:“校长,我要说的话,你可能不会相信……” 校长怒道:“能不能别废话,说重点!你会飞我都亲眼看到了,还有什么不能信的。就算是有魔鬼作祟,我也找人来轰杀了它啊!” 虽然这个时候吐槽不对,但魏朝阳还是默默觉得校长现在好有东瀛热血少年漫主角的气势。 就是年纪稍大了点,不嫌弃的话,可以称为老少年。 男人至死是少年嘛。 “魏朝阳,你说,倒底是什么人?” 魏朝阳道:“就是吧,有一帮子相信运气的组织……” 校长道:“运气监管委员会还是运气服务公司?” 魏朝阳和颜若凝面面相觑,然后看向校长,“校长,你知道运气监管委员会?” 校长道:“他们靠卖运气赚钱,有点本事的都会找上门,我大小也是天科大的校长,科学院的院士,怎么可能不找上我?说什么买了他们的运,做研究就能事半功倍,老子,咳,老头子我没遇见他们之前也一路做到院士,信他们个鬼啊!难道他们也找上你们了?你们年轻人可不能相信这些鬼话啊,这做人要成功,努力天赋勤奋缺一不可,运气什么的,那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可千万别想着靠那玩意躺平等天上掉馅饼!” 魏朝阳不由得大为佩服。 校长虽然是外行人,但这话里的意思相当暗合运命相济和此涨彼消的理论。 运气从来不是决定性的东西。 要是一个运气就能决定所有一切,也就没有测试命宫匹配度这个说法,更不会有运气与命宫不匹配就会开溜的情况。 而反过来说,人的命宫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随着自身生活学习工作环境以及身体状态的变化而变化。 有道是命是天注定,运气靠打拼,讲的就是运与命与人三者相互作用的原理。 魏朝阳正想赞校长一句,不想却又听校长话头一转道:“不过,小颜啊,你要是有好运气的在身的话,那可不要浪费啊,一定要抓紧时间多做点研究,多出点成果,运气也是科研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嘛,多少科学前辈的巨大成果都带着点运气成份。” 好吧,校长大人,你这是相信运气啊,还是不相信运气啊。 魏朝阳道:“颜颜带的是特别罕见的好运,不光能给她带来好运气,还能给她周围人都带来好运气。” “我说这几年咱们天科大各种研究成果层出不穷的,原来都是小颜的功劳啊。小颜你真是辛苦了。”校长当即道,“那你这运气可得保护好,千万不能让人给黑了去。哎,这次想来害你的,就是想抢你的运气吧。运气监管委员会不说不允许随便抢运气吗?难道他们监守自盗?我就看他们这帮家伙不是什么好鸟!” “倒也不算是监守自盗。” 魏朝阳见校长知道委员会的事情,也就没什么负担了,把这几天里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讲了一遍,当然了自己车祸开挂这事儿还是没提,实在是这事儿透着古怪,没弄清楚之前,透露出去怕会引来不测之祸。 校长想不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复杂的纠葛,呆呆想了好一会儿,却突然问道:“在墓地的时候,你突然说小颜要有危险,是谁告诉你的?” “一只鸟。你们看不到,它就在这儿呢,桌子上蹲着,听我们讲话。” 魏朝阳指了指床头柜。 彩色怪鸟站在那里,左看看颜若凝,右看看校长。 “它这阵子一直在跟着颜若凝,我原来还以为是哪一方派出来盯稍的,可现在看起来,应该是想帮颜若凝,只是别人看不到它,它也传不出什么信息来了。校长刚你烧纸的时候,它在火里蹦来蹦去,想要扰动烟火来传递消息来着。它是我们这边的。你说它会不会也是我们天科大的地运?” 校长的表情变得古怪,“那鸟什么样子?” “大概四十厘米左右吧,脑袋大脖子短尾巴长还分叉,脑袋是绿的,脖子和前胸是紫的,肚子翅膀都是蓝的……” 校长拿手机调出个图片来亮给魏朝阳,“是不是这个?” 魏朝阳大惊,“就是这个!” “这是紫胸佛法僧……” 校长嘴唇哆嗦了,手也哆嗦了,老泪纵横,“是一重啊,它是一重啊……” “哈?”魏朝阳一脑门子雾水,“校长,你冷静点,那是只鸟,周一重就算是转世投胎也不至于变成只鸟吧。” “你知道个屁!”校长哭得鼻涕老长,颜若凝赶紧给他递纸巾。 校长接过来擦了鼻涕,又瞪魏朝阳,“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小颜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还好意思让她给我递纸巾,你这男朋友怎当的?” 魏朝阳道:“我们是发小……呃,好吧,我罪该万死,下次一定注意,颜若凝,你不要再动弹了啊。” 校长收回了杀人的眼神,“当年我带一重去莱索托,看到了这种鸟,一重就特别喜欢,当年就说过以后要是死了的话,下辈子就托生成这鸟。一重这是一直没走,一直在守护着我们天科大,守护着他的这群师弟师妹……” “呃,校长,这个转世投胎……” 魏朝阳很想请校长清醒一下,转世投胎什么的,那都是封建迷信,你这么大一院士,怎么可以相信这种不科学的说法。 颜若凝就白了他一眼,把那些话给直接按回了肚子,转头安慰校长,“校长,你别伤心了,周师兄也不想看到你这么难过啊。” 魏朝阳就见那只名为紫胸佛法僧鸟居然从桌子上跳到了校长的肩膀上,轻轻啄了啄他的鬓角! 卧了个大槽! 难道这真是周一重? 妈蛋,真不科学,这世界真不科学! 魏朝阳就道:“校长,那鸟,咳,周师兄它跳你肩膀上了,应该是想安慰你!它好像挺担心的,你说你这么大岁数了,万一哭个好歹的,那周师兄得多难过啊。它变成鸟还没人能看得到,就够惨了,别让他再亲眼看着自己老师死了。” 校长一抹眼泪,瞪着魏朝阳,“小混蛋,你死我都不会死啊。不对,你不能死,你得把小颜守好了,不能让发生在一重身上的事情再发生在小颜身上了!” 转头又对自己左肩说:“一重啊,你也看好你的小师妹……” 魏朝阳提醒,“右边,呃,不用了,它跳到左边去了。” 校长瞪了魏朝阳一眼,“你刚才说了一堆,也没说清楚你会飞这事儿,还有当时换了个红袍子,扛个镰刀,跟个反派似的,是怎么回事儿?” “那是我的行头。我是一个炼运师,小时候碰上个老头,觉得我天赋异禀,就拜我为师,不对,是让我拜他为师,跟他学习炼运的法术……” “你跟小颜在一块,他还能看中你?不是眼神有问题,就是水平有问题。” “校长,虽然我没颜若凝那么厉害,但跟一般人比起来,也不算弱鸡,你不能小瞧人。” 校长哼了一声,还打算再喷魏朝阳两句,可手机却响了起来。 电话是学校打来的。 天科大的信号终于恢复了。 校长听完之后,脸阴得厉害,转头对颜若凝道:“小颜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先回学校去处理一下善后,大礼堂的事故死了三个人,重伤了五个。对了,对于这件事情,你们不要发表任何言论看法,就当跟你们没关系,一切有学校,有我呢。” 想了想,又道:“你受伤这事儿就别跟老许说了,他那身子骨可比不得我,受这刺激真容易过去,就在外面好好休养几天,养好了再回学校,他要问起来,你就说我安排你去办事了。” 转头又对魏朝阳虎着脸道:“小魏同学,小颜的安全就交给你了,她要再出什么事儿,我一定跟你没完,知道不?” 魏朝阳拍着胸脯道:“放心吧校长,我们俩啥关系啊,你不说我也得看着她。这事儿肯定不算完,到时候我一定要给她出这口气。” 校长脸色总算是缓和了,“对,这才有男朋友的样子嘛。这事儿我全力支持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 再转头对自己的左肩说:“一重啊,你也帮忙看好小颜。” 紫胸佛法僧居然点了点头,然后飞到了颜若凝的肩膀上。 校长安排好了,又再三叮嘱颜若凝好好养伤,这才万般不放心地离开。 魏朝阳吃惊地看着紫胸佛法僧,“你真是周一重师兄?” 紫胸佛法僧点头。 “那你怎么变成鸟的?” 紫胸佛法僧歪着头看着魏朝阳,然后蹦啊蹦的,蹦了半天,也不知道它倒底是什么意思。 “师兄,你先歇会儿,我这也看不懂。颜颜,你觉得它这能是什么情况?” 颜若凝道:“你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只有运气,它不会本来是周师兄的运气吧,他本来就是因为杜萍、霍深和滕文彦搞事才会死,会不会是当时有什么环境情况,导致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不可能,运气这东西不能长时间脱离命宫独立存在,没有命宫寄生过段时间就会消亡……” 魏朝阳摸着下巴,歪头看着紫胸佛法僧,“可惜它什么都碰不到,要不然给它弄点墨水沾着写写字也能比这样强。” 正琢磨着呢,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一接起来,就听到了傅通焦急的声音,“魏顾问,我们很可能要控制不住祭坛复活的尸体了,请尽快过来帮我们一下。” 魏朝阳大为奇怪。 之前虽然说过要是委员会那边控不住场他再过去帮忙,可实际上他并没有想过委员会真控不住场。 那么大的组织,那么强的人力物力,还有他提供的解决办法,怎么可能失败! 结果,他们还真就失败了! “你们没按我传过去的,把阵布好吗?” 魏朝阳从杜萍化作的怪物那里知道了异化命宫的解决办法手,就先给傅通发了微信,让他安排人去仓库那边做预防,解决方法都写上了。 外源干涉型异化命宫,最重要的就是那个干涉命宫导致异化的外源。 这类型的异化命宫,一般会在外源处留一个复活的后手。 这是魏朝阳在脑子里找出来的解决方案中尤其提到的一点。 只有把异化命宫在外源处留下的复活后手解决,才能算是彻底毁灭异化的命宫。 虽然当时现场有杜萍和霍深两个异化命宫,但外源只能储备一个复活后手,所以魏朝阳在现场把他们两个都解决掉,委员会那边只需要再解决一个刚复活的就可以了。 可万万没想到,委员会还真就掉链子了。 这也太水了! “事情出了些意外。”傅通急道,“魏顾问,麻烦你尽快赶过来,别的事情我们过后再说。” 魏朝阳无可奈何。 那玩意归根到底是对他和颜若凝威胁最大,不可能置之不理,挂了电话,看着床上毛成木乃尹的颜若凝,是十二万分的不放心,干脆背上颜若凝一起前往。 只是让魏朝阳意外的是,他刚背上颜若凝,那只紫胸佛法僧也跟着跳到他的肩膀上,摆出一副同去的架势。 魏朝阳也没当回事儿,换上工作套装,穿窗而出,直奔文物局仓库。 一路飞过来,就见着临近街道上,已经被各种大型施工机械封路。 仓库里外都是全副武装的作战支队队员。 激烈的枪声响彻库区。 受伤的队员不停被担架抬出来。 在外面备战的队员马上就冲进去填补空白。 蓝灯闪烁的救护车川梭往来,不停地将受伤队员拉走急救。 而在库区对面的人行道上,则摆了一排盖得严严实实的尸体。 这都是阵亡的队员。 粗粗一数,少说也得有三十多具了。 傅通和大群的委员会工作人员就聚在门外,激烈的争论着什么问题,有人一眼就看到了天空中的飞来的红影,不禁兴奋地叫了起来,“魏顾问到了!” 所有人立刻都顾不上争论了,齐刷刷抬头,满脸满眼都是热切。 魏朝阳落到地上,去了红袍,露出背上的颜若凝,就把在场众人都看得一楞。 “小颜受伤挺重的,我不放心她在医院,就一起带过来了。” 听到魏朝阳的解决,众人脸上都露出尴尬的神情。 傅通惭愧地道:“魏顾问,是我们无能,害得颜先生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麻烦你大老远过来。” 说着话,招呼后面待命的医护人员,赶紧把颜若凝扶到担架上,抬车里休息。 魏朝阳这才问:“现在什么情况?是我给你法阵不好使吗?” 傅通叹气道:“要不是有你的预先安排的法阵,复活的那东西早就跑出来了。只是法阵受到了破坏,已经不能完全启动,彻底毁灭那东西,只能束缚他的行动。我们现在正在全力以赴保护法阵剩下的部分。” 魏朝阳皱眉问:“倒底哪里出了问题?” 傅通说得不清不楚,但他必须得弄清楚原尾。 法阵要是没问题,怎么可能会消灭不了复生的异化命宫? 傅通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打算替他回答,只好叹气道:“是我们太过贪婪了,想要活捉那个复生的东西,没有第一时间启动法阵将他毁灭。” 说话的时候,给魏朝阳使了个眼色,明显有些话不太方便当众说出来。 按照魏朝阳的安排,当祭坛上有东西复生出现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应该启动预设的法阵,直接将其消灭。 可既然委员会抱了活捉的心思,便没有启动那个法阵,而是派了作战支队进去埋伏,甚至在看到复活的是个人类后,还提前喊话要求对方投降。 听到喊话的复活尸体居然很配合地举起双手。 这让现场内外的委员会工作人员都兴奋不已。 可下一刻情况突变。 复活尸体原地消失,如同幽灵般在库房内忽闪忽现,每闪现一次,都会击倒一名作战队员。 惊骇的作战队员立刻变换队型防守,并且紧急开火。 可是他们不动还好,这一动起来,情况却更糟,几乎所有人都在变换动作时出了意外,跌倒的,撞伤的,走火的,被仓库内的物品滑落砸伤的…… 眨眼工夫,第一波进去的作战队员近乎全军覆灭! 这一变化看得在外面的众人目瞪口呆。 有在场的常务委员见识多,脱口就叫了出来,“这是噩运骑士的作战方法,里面被噩运覆盖了!” 有了这个判断,他们立刻把跟着洲区委员会调查组来的运气压制小组派了上去,布设仪器,压制库房内的噩运效果,同时再次派作战支队进入,并且为他们配置携带好运气对冲噩运力量。 两项布置起了明显效果,这次进入的作战支队队员,没有再发生意外。 可是他们只坚持了不到十分钟上,就再次全军覆灭。 那个复活的尸体,不仅仅会瞬移,竟然还刀枪不入,不仅仅刀枪不入,而且还能够喷吐酸液,不仅能喷吐酸液,还能引电引水打人。 就特么的很离谱。 大米电影里的超级英雄也就那么一两招,这家伙一个活尸居然花招百出。 这种情况下,委员会也不敢再说什么活捉了,赶紧派人去启动法阵。 可这一启动才发现法阵居然被破坏,已经不能启动了! 复活尸体刚刚在大杀特杀的同时,竟然还有闲暇去查找阵点进行破坏! 好在法阵虽然被破坏,不能启动灭杀复活尸体,但剩余部分就算不启动也能束缚住这复活尸体。 所以委员会一面派人进去死死守住剩余的阵点,一面赶紧向魏朝阳求助。 傅通道:“我们试图派人进去把被破坏的阵点重新修复,可是几次都失败了。那复活的尸体看得很紧,只要有人往那边去,就会立刻瞬移过去。我们也尝试着在仓库外重新布设法阵,可是超出你给的方案范围之后,就不能发挥作用了。” 魏朝阳也不再多问,立刻进入仓库实地查看情况。 傅通紧跟其后。 其他人你眼望我眼,犹豫了片刻后,陆陆续续地跟在了后面。 魏朝阳来到库房门口,往里一瞧,就见硝烟弥漫,火舌飞舞,打得那叫一个激烈。 付出几轮惨痛的代价后,作战支队总结出了一些规律,在剩余阵点布下防守阵地,三人一个作战小组,配上了重机枪,清空了阵地周围的一切物品,见到瞬移过来的复活尸体就立刻射击。 枪弹打不死复活尸体,但至少能形成有效的阻挡动能。 而且从经验来判断,这复活尸体虽然刀枪不入,但也不敢长时间顶着机枪射击硬往前上。 这说明它的防御力终究还是有上限的。只可惜,委员会目前最大的火力就是重机枪了,这一点他们就远远不如国外同行。 国外最强的美洲委员会作战支队,不光有枪,还有坦克大炮装甲车飞机,简直就跟军队一般无二。 魏朝阳刚探头看了一小会儿,就听到重重硝烟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剧烈的咆哮,“魏朝阳!” 下一刻,黑影一闪,复活尸体就出现在魏朝阳近前不足两米的位置,一拳打向魏朝阳面门。 身后众人惊骇哗然,四散奔逃。 大家都是文职,打架那是不行的,打怪物更是不在行。 可魏朝阳却纹丝不动,看上去好像完全没反应过来。 轰的一声闷响。 拳头停止在了魏朝阳脸前不足米许的位置,任凭如何发力,都不能再向前一寸。 这是法阵起到了作用。 整个库房都在法阵的约束范围内,复活尸体出不来,自然就打不到魏朝阳。 魏朝阳倒是借机看清了复活尸体的具体情况,不禁轻啧了一声,“有意思!” 这具缝合怪般的复活尸体,身上竟然有三个运。 一个在头顶,两个在左右肩。 复活尸体一拳没能打出来,立刻一耸左肩。 左肩上的运立刻弹起来,换下了头顶上的运! 这个新换上来的运仿佛一只皱皱巴巴的肉球,还流脓淌水的,看着就很恶心。 换上这个运,复活尸体的整张脸都抽成一团,跟着一张嘴,哇地吐出一大团绿糊糊的粘稠液体。 魏朝阳往旁边一闪。 绿液擦身而过,落到地上,发出嗤嗤急响,冒起股股白烟,还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配臭气味。 “魏朝阳,你死定了!” 复活尸体咆哮,“我要杀了你,杀了颜若凝,杀了你们所有的亲朋好友!” 魏朝阳道:“你倒底是个什么东西?” 异化命宫种不了别的运气! 如果这复活尸体只是单纯的异化命宫复生的话,要么无运,要么就是带着复生前的运气! 可这家伙,不仅有运,还带了三个,不仅带了三个,还能够轻而易举的调换! 这种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了魏朝阳掌握的所有异化命宫的相关资料! ------------ 第九十五章 惊世一击 “我是你无法理解的存在。” 复活尸体看着魏朝阳,墨黑的眼珠子里有无法形容的东西在蠕动,仿佛马上就会冲出来。 “高于这令人窒息的俗世一切的存在!你可以认为我是神明,真正的神明!” 魏朝阳“哦”了一声,然后掏出手机,对准复活尸体,“能重说一遍吗?” 复活尸体明显没能跟上魏朝阳的脑回路,“你干什么?” “神明嘛,还是活的,多难见啊,我先拍下来,做个纪念,省得一会儿把你打死了,就没法跟人显摆,我见过神明这事儿了。” “你去死吧!” 复活尸体一下子就被激怒了,冲着魏朝阳哇哇地狂喷酸液。 魏朝阳退得稍远了点,招手示意傅通过来,“傅委员,把里面的人都撤出来吧,这射击得太猛了,我怕没死在这家伙手上,倒被你们的人给打成筛子。哎,不是我说啊发,你们委员会这么大个组织,对付这些东西的手段似乎有点匮乏啊。” 傅通没有任何犹豫地下令前方人员撤退,又怕魏朝阳太瞧不起委员会,影响到以后的合作,还得赶紧解释。 “我们以前也从来没有碰上过这种情况。对付的基本都是各种职业的运灵师,正常情况下,普通武器就可以,实在对付不了的,那不是还有噩运骑士嘛。不过我听说总会还有比噩运骑士更高级的战力,但从来没见识过,这些年只要噩运骑士出马,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他这正解释着呢,就见好几个人急三火四地跑过来。 当先是个戴着眼镜的老头,虎着脸问:“傅委员,为什么让前线人员撤下来,你是有解决方案了吗?有方案为什么不先提交委员会审议?” 这老头也是海城委员会的常务委员,姓鞠,叫鞠强国,目前海城委员会最资深的常务委员,平素就对傅通的做事方法看不太惯。 傅通解释道:“魏顾问有解决方法,让把人撤出来,免得误伤?” 鞠强国就看向魏朝阳,态度稍微缓和了些,毕竟这可是个一言不合就劫人家地运的炼运师,不太好惹。 “魏顾问,你有什么解决方案?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任何方案都要上常务委员会审议才可以执行。要是太复杂的话,你可以提个书面说明。” 魏朝阳道:“我的方案很简单啊,就是你们把人撤出来,我进去把那家伙灭了,然后大家就都可以收工回家了。” 鞠强国就是一呆,试探着问:“你以前对付过类似的东西?” 魏朝阳诚恳地道:“没有,我连那倒底是什么玩意都没搞清楚!” 鞠强国震惊了,勉强按着性子问:“那你是有把握消灭它?” 魏朝阳道:“没有啊,都不知道是啥玩意,哪来的把握?我得进去细瞧瞧试试才行。” 鞠强国终于忍不住了,声音逐渐变大,“那你知不知道里头那东西能瞬移,能喷酸液,防御力还特别强,连重机枪都打不透?还进去瞧一瞧试一试?那是随便能瞧随便试的吗?我们现在控制它的就已经很勉强了,要是全部撤退,局面就会失控,你一点把握都没有,怎么就敢这么做?知不知道你要是失败了的话,会害死很多人!我绝对不同意这样的冒险行为!” 魏朝阳道:“鞠委员啊,说得好像你能管得了我似的,你不同意又怎么样?” 鞠强国大怒,可又真不能对魏朝阳怎么样,只好转过头来看向傅通,“傅委员,那我绝不同意你们这样做。” 傅通道:“我是常务委员会紧急任命的总指挥,也是本月的轮值首席常务委员,你不同意可以保留意见,但不能妨碍我们的行动!” 如果有更稳妥点的办法,傅通怎么可能不用? 可问题是,现在没有! 眼下的局面,是靠着不断往里添人命,才能勉强维持住。 可是,整个委员会又有多少人能往里添? 人都添光了,那个复活尸体还会冲出来,到时候就更没有办法控制它了。 魏朝阳现在是唯一的希望了。 鞠强国现在跑出来表示反对,却又提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除了耽误时间,浪费更多的人命外,没有任何意义。 “傅通,你是委员会的人,不是魏朝阳的人!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还要我们这些常务委员会干什么?不如把海城委员会让他给自己管好了!” 鞠强国的声音越发的大了,把周围人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于是他最后说了一句,“傅通,你要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所有事情负责!” 这才是他跳出来表示反对的真正目的。 他才不要为傅通的这个冒险决定背锅! 眼看着海城委员会即将发生大变,他必须得保证自己没有任何问题,才能在即将到来的瓜分盛宴中吃到最肥美的一份。 这也是多数常务委员的想法。 所以才没有人跟傅通抢这个前线总指挥的位置。 要不然,只为了在明见章这个总会钦差面前多表现一下自己,这个位置也会抢破头! 傅通深深看了鞠强国一眼,没有再答理他,而是再次催促库房内人员撤离。 撤离也是极为艰难。 在复活尸体的袭击下,又有八名作战支队队员死在了撤退的路上。 至此海城委员会已经损失了约五分之一的作战力量。 伤亡之惨重,堪为海城委员会有史以来之最。 魏朝阳一直离得库房门口远远的,以免吸引到复活尸体的注意力,害得所有人都逃不出来。 等撤退完毕后,他走进库房。 自在一个角落里破坏阵点的复活尸体立刻注意到,闪电般瞬移到魏朝阳身前,一拳打了他过去。 魏朝阳同步瞬移到复活尸体的背后,躲过这一击,立掌成刀,切在复活尸体的脖子上。 清脆的断裂声中,复活尸体的脖子扭曲成九十度角,脑袋拗到前胸。 但它抬手一扶,就把脑袋归回原位。 “真是愚蠢啊。”他把脖子扭了一百八十度,直勾勾地看着魏朝阳,“这具身体可是我花了一百多年炼制出来的,与我的命宫完全匹配融合,不仅可以发挥出我全部的力量,而且无伤无痛,金刚不坏,你的攻击毫无意义!” 魏朝阳道:“按滕文彦的说法,你是在三十一年前才死在无运死人事件里,可你却说这尸体你炼了一百多年,所以当年第一次赌斗的时候,你实际上就已经跟杜萍合作,把滕文彦当猴耍?我不明白你这样做有什么好处,这祭坛不是一人只能用一次吗?只要中断使用,就再也不用能使用了。” 复活尸体嘿嘿冷笑,“祭坛确实每人只能用一次,不过这根本不重要。因为祭坛只是个用来举行晋升仪式的工具,这个所谓的每人只能用一次,是指用祭坛晋升的机会只有一次! 滕文彦那个蠢货根本不明白这些,他对这祭坛一无所知,说明接受的不是正统的炼运师传承,只是个偶然得到些零碎法门的外人罢了!可这样一个外人,仗着一知半解的手段,居然就能闯出个火神的名头,还成了炼运师的代表人物! 我呸,他也配!要不是我们这些正统炼运师传人受困于诸属之争,不敢随意露面,哪轮得到他出头露面!” 魏朝阳道:“既然你们看不上滕文彦,那为什么还要带着他参加发掘这个祭坛的行 动,平白惹出多余的麻烦?” 复活尸体咬牙切齿地道:“他是没什么用处,可是跟着他的那只猫头鹰却是个有本事的。如果我没认错的话,它应该是第一代炼运师的储运兽,在人间生存至少五千年以上,掌握着炼运师最纯正的传承法门和秘密!我们本来是想借机把那猫头鹰捉来的。可是它却精乖的厉害,从来不在我们面前露面,滕文彦那个废物又管不了它,白废了我们这么多心思。” 魏朝阳不禁大为意外。 苦逼了上百年的滕文彦居然只是个添头! 不知道老头知道真相后,会不会羞愤自杀。 不过小白居然能活五千多年,还是第一代炼运师的储运兽,这也着实让人吃惊。 它这五千多岁都活狗肚子里了吗?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是个猫头鹰,简直丢尽了普天下妖怪的脸面! “既然这样,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搞个三十年一次的赌斗?没什么意义吧,直接弄死滕文彦不就得了?” 复活尸体恨恨地道:“姓滕的别的本事不大,可有长命百岁的好运,又特别怕死,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立刻开溜,我们试了几次都没能弄死他。 又怕惹急了他,把祭坛的秘密宣扬出去,没办法只好定了个三十年之约,用这个念头先吊住他。我们有了祭坛,过几年总能大幅度超过他,到时候再弄死他也容易。 哪知道他这些年虽然在命宫修炼上没什么进步,但在炼运法门上却越来越精熟,显见得是猫头鹰一直在教他。我们几次赌斗,都没能杀得了他,就一直拖到了今天。” 魏朝阳又问:“那三十一年前的无运死人是怎么回事儿?你为什么要诈死?当时你和滕文彦合作,是准备想阴死他吧,怎么就改主意了?” 复活尸体道:“死在无运死人手下的,本来应该是他!我不是诈死,是真被无运死人给打死了!这帮不讲信义的无耻之徒。灭运之属都不是好东西,全都该死,该死,该 死啊!你也该死,该死!” 魏朝阳,“……” 妈蛋,还以为是诈死阴谋什么的,哪知道是真死了! 复活尸体一提这事儿,就特别愤怒,啊啊叫着,攻击的动作都瞬间加快了好几倍。 没错,两人在说话的时候,相互之间的攻防一直没有停下来,不停地瞬移,不停的攻击,时隐时现的身影遍布整个仓库,因为瞬移速度太快,以至于留下了好多残影。 魏朝阳的攻击无数次打在复活尸体身上,却没有任何效果。 而复活尸体的攻击也没有任何效果,虽然拳打脚踢加吐酸,可魏朝阳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根本攻击不到! 这让复活尸体不免有些焦躁,几次想去破坏阵点,希望可以脱离这个运力被压制的地方,然后借用自己的噩运和噩力线来协同攻击。 现在这个运力被压制的状态下,它连三成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 可魏朝阳明显看出了他的打算,每次都如影随行地攻击阻挡。 虽然魏朝阳的攻击不能对它造成实质性伤害,但问题是这攻击的力度太强了,每中一拳一脚,都会被直接打飞出去,根本来不及破坏阵点! 这让复活尸体越发恼怒,再不肯跟魏朝阳说话了,只是闷头疯狂攻击。 它就不相信了,就算打不过魏朝阳,难道还累不死他? 只要缠住了,不让他逃走,他的体力和运力迟早会耗尽! 魏朝阳还有好多问题想问呢。 比如无运死人跟他们是什么关系,是怎么掺合到这事儿里来的。 比如他们炼运师不是奉运一脉吗?可霍深和杜萍之前明明说过他们是噩运一脉,还自称是炼运师的正宗。 可是眼见着复活尸体已经不打算答理自己了,再拖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自己随着体力消耗而陷入危险境地。 “既然不想说,那你就去死吧!” 魏朝阳提前向复活尸体发出警告,希望可以吓到他,再多说两句。 但复活尸体的回复是,呸呸,吐了两大口酸液。 魏朝阳立刻瞬移躲避。 只是这一次,他瞬移的位置有些远,直接出现在仓库的一个角落里。 一出现,就一脚把立在角落里的一个大铁桶踢翻。 带着浓烈中药味儿的液体淌了一地。 桶下的地面上,埋着一面朝上的圆镜。 魏朝阳跟着一脚就把圆镜踩得粉碎。 复活尸体紧跟着出现在他身后,猛烈攻击,同时大吼:“想跑,做梦啊!” 他以为魏朝阳想要激活什么预先的布置逃跑。 魏朝阳轻笑一声,瞬移到复活尸体身后,伸手在他头上方挥过,旋即一矮身子,躲过复活尸体的转身反手攻击,自下而上一拳打出,正中复活尸体的下巴,“尝尝我这招庐山升龙霸啊!” 砰的一声大响,一如既往的大力爆击。 复活尸体如同发射的火箭般冲天而起,直撞在库房顶棚上。 轰的一声大响,竟然将库房顶棚撞了个大洞,直飞了出去。 “哈哈哈哈,我出来了,哈哈哈……” 复活尸体身在空中,便已经感受到了一切束缚的消失,什么运力压制,什么移动限制,统统没有了! 魏朝阳这一拳,竟然把他打到了阵法之外! 强大的力量在身体内涌动。 肉眼可见的黑气自身周弥漫。 而在常人的肉眼范围之外,万千黑色细线如同暴雨般扩展开,意图将整个文物库区都覆盖其中! 只要噩力线布置成型,再配合他这强大的炼制身体,他就是无敌的! 不仅魏朝阳要死,这里所有的人都要死! 库区外的委员会众人看到复活尸体冲上天空,只以为魏朝阳失败了,一时间都是脸色惨白。 傅通震惊之余,立刻命令作战支队再次进入库区,准备迎战,又联系后方,准备启动疏散方案。 鞠强国怒斥道:“傅通,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我告诉你,你完了,你必须对这次行动的失败负全部责任,你必须……” 傅通转头怒视鞠强国,喝骂道:“滚!” 鞠强国却毫不惧他,这么大的责任,他这个常务委员的职位丢定了,甚至还可能会被长期拘押甚至流放到非洲哪个犄角旮旯去,“傅通,你嚣张不了多久了,所有人都看着呢,是你一意孤行相信魏朝阳,导致了这个后果,整个海城都将因为你的刚愎自用而陷入灾难……” 他这话音未落,周围众人突然发出一阵杂乱的呼喊声。 “出来了!” “没事儿,这是还要打过吗?” “加油啊,魏朝阳!” 鞠强国愕然抬头。 皓月之下,夜空当中,红袍翻飞,与黑气缭绕的复活尸体遥遥对峙 “魏朝阳,你死定了!” 复活尸体咆哮着,加快噩力线的释放。 魏朝阳呵呵地笑了一声,缓缓向前伸出右手,“再吐吐看?” 手掌上托着的,正是复活尸体那个能让他吐酸液的噩运,习惯呕吐。 复活尸体看不到运,但被魏朝阳一提醒,立刻感觉到了不对。 噩运在命宫,身体全有强烈的不适。 可现在,他竟然通体舒泰无比,命宫也异常轻松! 这感觉,分明是换上了好运! 复活尸体愕然抬头看向魏朝阳,“你做了什么?” “你长得太丑了,送给你个人见人爱的好运,涨涨人气,你看这不就有喜欢的你的来了吗?” 魏朝阳朝着天空一指。 地面上,突然爆发出惊恐的呼喊。 所有人都露出惊惧的表情。 有胆小的已经下意识抱头逃窜。 阴影从天而降。 复活尸体愕然抬头。 巨大无匹的噬运兽已然近在咫尺。 而后方的高空中,大量的噬运兽云集而来,铺天盖地,宛如怪兽入侵,世界末日降临! 所有噬运兽的目光都凝取在复活死人的头上。 那里有一丛摇拽的花朵。 带着令它们厌恨的凶手的命宫特征。 就是这个命宫的所有者,一而再地杀害幼兽! 所有的噬运兽都清楚的记得这运气的命宫特征! 现在,终于发现凶手了! 最先赶到的噬运兽触手一伸,便卷住了复活死人,跟着向上急速升起。 一个血红的人形被从复活死人体内拽了出来,头上带顶着那个蝴蝶翩翩。 血色人形拼命挣扎着,想要回到身体里。 噬运兽的触手一挥,就把血色人形扔上高空,跟着大嘴一张,咬掉了血色人形的半截胳膊。 它那么大块头,那么大的一嘴巴,却能准确无误的咬到胳膊上,而且还咬下半截,实在是令人意外。 但魏朝阳很快就知道它这样做的用意了。 咬掉半截胳膊的噬运兽迅速游开,后方的噬运兽一拥而上,你咬一口,我咬一口,眨眼工夫,就把那血色人形咬得粉碎! 魏朝阳看得直冒冷汗。 这是有多恨啊,才会搞这种碎尸的戏码! 他突然觉得,还是尽快修改命宫,解除噬运兽的追杀比较好。 这场面也太吓人了。 血色人形被撕碎了,蝴蝶翩翩这个运灵也跟着赔进了噬运兽的肚子。 但不管怎么说,把这个邪门的复活死人解决,就是胜利。 魏朝阳松了口气,一扭头,却愕然发现那复活死人的身体,竟然仍悬在空中,没有坠落的意思。 他心里不由一紧,眯着眼睛仔细观察。 如果再出什么妖蛾子的话,那就只有雷击上天这一招来解决了。 他身上带着几个用纸盒装着的烂运,为的就是以备不测。 下一刻,一抹紫色的虚影突然凭空出现在复活死人身后。 这是个披着紫色连帽长袍子的人。 瞧这长袍子的式样,跟魏朝阳的红袍子不能说十分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只区别在颜色上! 紫袍子一伸手就揪住了复活死人的后脖子,就那么轻轻松松的擒着,与魏朝阳遥遥对峙。 魏朝阳深深吸了口气,冲着紫袍子拱了拱手,却也不说话,打定了以静制动,不行就引雷来劈的主意。 “想不到八百年后,还能在人间再见奉运仙使,这可真是令人惊喜呢!” 低沉温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分不清是男是女,但却意外的温和好听。 魏朝阳没吱声,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果然,那个声音便又说:“这无漏之属炼制不易,要是就这么毁了未免可惜,便请行个方便让给我,算我欠你个人情,怎么样?” 魏朝阳便道:“这家伙可给我惹了好些麻烦,你总得交待清楚再走吧。” 那个声音轻笑了两声,“祭坛也归你了,杜萍和霍深的研究笔记就藏在祭坛底下的暗阁里,我只要这个无漏之属。” 说着话,一抬手,便有一团白蒙蒙的光芒朝着魏朝阳飞过来。 魏朝阳怕有陷阱,不怕用手接,解了捆运绳挥起来一缠,拉到近前,才看清楚是一块光润的玉佩,一面雕着栩栩如生的九朵白云,另一面则写着两个字,“云岛。” 正看着呢,忽觉一道彩光自身边闪过,抬头一瞧,却见那个紫胸佛法僧竟然落到了紫袍子的肩上。 ------------ 第九十六章 太霸道了 魏朝阳不禁吃了一惊。 这个鸟到底哪边的? 难不成跟这个云岛来的紫袍子有关系? 那它一直跟着颜若凝的目的可就比较令人怀疑了。 落到紫袍子肩上的紫胸佛法僧并没有老实呆下,而是又跳到了紫袍子的头顶。 那里趴着只老虎,栩栩如生,1080P都不足以形容其清晰度,保守估计,没有4K,也得有2K。 这是魏朝阳见过的所有运灵里面,清晰度最高的一个,哪怕是颜若凝的乌鸦 都远远达不到这个程度。 紫胸佛法僧直接落到了老虎的脑袋上,咣咣就啄了两口。 魏朝阳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还真让颜若凝给猜对了。 这鸟跟运气有关系! 要不然怎么可能啄到运灵? 只是这傻鸟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惹老虎。 别以为运气就不会咬运气,他兜里还揣着只一口就能咬掉清晰度的蜈蚣呢。 老虎晃了晃耳朵,动都没动,一副生无可怜的架子。 跟许芳馨头上那只肥猫的状态很有些相似。 满身都透着累觉不爱。 紫胸佛法僧又啄了两口,见老虎还是没有反应,明显有些急了,跳到它面前,又蹦又跳,挥翅膀晃尾巴,还抬爪子挠了两把。 死气沉沉的老虎总算是有反应了,歪头看着紫胸佛法僧。 这鸟便扑楞飞起来,回到魏朝阳身前,就在他眼前转啊转的。 这么一只色彩斑斓的大鸟在眼前乱转,着实有些晃眼,魏朝阳便抬手挥了挥,想把它赶走。 看到这个动作,那只死气沉沉的老虎猛地站了起来,死死盯着魏朝阳,嘴巴不停开合,像是在叫,又像是在说话。 就跟许芳馨的肥猫也很相似。 但对魏朝阳这个挥手动作做出反应的,不仅仅是老虎运气,那个紫袍子也看着呢,便误会了,“仙使,无漏之属虽然罕见,但有三官祭坛和我云岛的一个人情承诺,难道还不够吗?” 魏朝阳便道:“那个祭坛在我眼里,分文不值,而且那玩意也不你的。所有的这一切,祭坛,还有这无漏之属,都是我辛苦打完掉落的,你这上来扔个破玉就想拿走我的战利品,还好像我捡了天大的便宜。老实说啊,你不觉得自己这行为有点欠抽吗?” 妈蛋,没见过脸这么大的。 老虎已经人立而起,就很激动啊,冲着魏朝阳使劲挥爪子晃头,甚至还转过来冲它摇了摇尾巴。 魏朝阳就很震惊。 头一回见到老虎摇尾巴,还摇得挺好,呼呼的都摇成圈了,莫不跟狗有串种? 正看着呢,紫袍子又说话了。 “仙使说得有理,是我刚刚没有说清楚。我不是说要用祭坛来换这无漏之属,而是愿意用祭坛的使用方法来换取这无漏之属。只要使用得当,再炼制一具无漏之属也不是什么难事。” 魏朝阳心里就是一动,立刻试探反问:“就像霍深和杜萍这样?” 紫袍子道:“霍深和杜萍太过急功近利,以至于走了邪道,这是他们的错,不是方法的错。仙使可以用他们的研究笔记和我的方便对照,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果然跟这货有关系! 只是这货在海城这些事情里扮演的倒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魏朝阳快速的权衡了一下,道:“那你刚才躲在一边,是怎么个打算?” 打完就出来抢战利品,难道还能是正好路过? 分明是早就在一边躲着了。 魏朝阳可以肯定,如果不是自己在最后露了一手引噬运兽的本事,这货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好说话! 弄不好上来就得直接开抢! 什么交换条件承个人情,哪有没任何负担的零元购来得爽? 这货不怀好意是肯定的。 关键在于,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以及紫胸佛法僧倒底是不是他派出来的。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魏朝阳便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虽然情况不明,能不动手是最好,但和平从来不是靠着软弱退让换来的,而是靠着自己的实力赢来的。 紫袍人沉默下来。 他头顶的老虎倒是越发焦躁了,几次跳起来想往魏朝阳这边扑,但每次都被无形的力量给拉了回去。 还是跟许芳馨那只肥猫的情况一模一样。 只是这老虎比肥猫脾气可爆多了,在几次尝试失败之后,气得团团乱转,追着自己的尾巴咬。 “仙使,你是怀疑海城这些事情跟我有关系?” 紫袍人终于开口,没有回答问题,却是提出了反问。 魏朝阳回了他个“呵呵”。 紫袍人便道:“我云岛做事,向来光明磊落,绝不屑于在背后搞阴谋诡计。来海城,也只是为了观察霍深和杜萍使用祭坛的情况,没有任何干涉影响的想法。 要不是无漏之属炼制实在不易,不忍心就这么毁了,我根本不会现身。仙使可以向任何人打听,云岛从打成立以来,就保持中立,不涉入任何纷争,只观察,不影响!” 魏朝阳道:“从我看过的网络小说来判断,一般都是缺什么吆喝什么,比如说喊着中立公平的,往往都是幕后黑手大BOOS。 这样吧,我们也别说那些没用的,大家不认不识的,光靠说谁能信得过谁?来点实在的,你既然敢为了这个无漏之属出场,对自己的实力一定比较有自信。 我给现在你两个选择。第一个,跟我打一场,你赢了,别说这无漏之属,什么都可以归你。 第二个,答应我三个条件,无漏之属也可以归你。一是立刻离开海城地区,从此以后你们云岛的人不准踏入,二是不准再打颜若凝王者级人运的主意,三是把你现在带的运灵留下。 你只有这两个选择,要说哪个都不选,拍屁股想跑,那可试试能不能你们云岛能不能跑得掉!”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小魏大师对敌向来刨根下死手,齐家和福喜公司就是证明。 听到这个条件,老虎很激动啊,又蹦又跳,这就是手头没有麦,否则的话,必须得现场高歌一曲才能表现自己的激动。 紫袍子身上袍角无风自动,声音却没有任何变动,“都说奉运仙使行事霸道,从来不讲道理,竟然一点也不假。仙使,你这可不是正经谈判的态度。” 妈蛋,倒打一耙是吧! 我就霸道嚣张了怎么样! 魏朝阳刷地把镰刀拿到手,“谁跟你谈判啊,我是通知你我的决定。看来你是想动手,来,来,来,要动手就赶紧的,别在那逼逼没完!你看啊,我这刀都坏成这样了,没准儿你能打赢我!” 紫袍人语气肃然地道:“我云岛向来中立,从来不卷入纷争,我不会跟仙使动手。我答应你的前两个条件,至于第三个,我带的运灵已经与我命宫锁定,不能给你,可以另拿一个运灵。” 魏朝阳大为佩服,怂了还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高人范儿实足,也是本事。 不过还没等他说什么呢,老虎先不干了,跳起来对着紫袍子头顶连咬带挠,跳来跳去,就很愤怒啊。 魏朝阳心里就有了计较,一摊手,“行,拿来吧。” 紫袍子掏出个方盒子,扔给魏朝阳,“这是运灵逢考必过,有此运在央,遇考都会超常发挥,考的全会,蒙的全对,只要学了,就能考过!亲测有效!” 卧槽! 真的假的,还有这种好运! 魏朝阳赶紧接过来,翻开盒子,就见里面是枝毛笔状的运灵,清晰度1080P,笔尖上还带着墨呢,似乎随时都会滴下来。 这么多人看着呢,不好上手就摸,赶紧掏出自家罗盘来测。 运灵:逢考必过,苦心天不负,所学终有得。 这运灵给的,简直太投人所好了。 亏得戴着兜帽呢,要不然魏朝阳笑得见牙不见眼那样让人瞧了去,什么仙使威严都没有啦。 “哎哟,不错,不错,你这个很有诚意嘛,行了,带走吧,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了!” 紫袍子拎着复活尸体,冲着魏朝阳微微一躬身,也不多说话,刷一下就飞走了。 头上老虎急得直跳,但卵用没有。 紫胸佛法僧也挺急的,围着魏朝阳直转。 魏朝阳一抬手就把它抓了个正着。 不过啥提示都没在脑子里冒出来。 看起来不像是运灵。 魏朝阳就更好奇了。 这玩意的属性很复杂啊。 不过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下面好几百人还在那伸脖子等着结果呢。 魏朝阳把紫胸佛法僧往红袍子的内兜里一塞,刷的一下落回地面,工作套装一收,立马赢得了热烈的欢迎掌声。 还有起此彼伏的叫好喝彩。 “魏顾问,干得漂亮。” “魏顾问好样的!” “厉害,太厉害了!” “魏顾问,我太崇拜你了……” 傅通激动地握住魏朝阳的双手连连摇晃,“魏顾问,辛苦你了,真是辛苦你了,你再次挽救了海城,挽救了海城委员会,挽救了我们所有人,是我们海城当之无愧的大英雄大功臣!” 魏朝阳道:“客气话就不用说了,赶紧把现场收拾收拾,对了,那祭坛别挪动,放在原位不要动,等我研究明白再说,千万别动啊,动了再出事儿,我可不管了。这两回打的,我这元气大伤啊,一时半会是不能跟人动手了。那噬运兽虽然好用,可也不能总用不是。” 傅通连声应是,“放心吧,魏顾问,这回谁要是再敢提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我绝对不会允许。” “行了,那你们就该干啥干啥吧。我带颜若凝回医院了啊。” 魏朝阳也不多说,转头就要去找颜若凝,结果一回身,就看到鞠强国站身后呢。 老头挤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魏顾问,恭喜你战胜强敌,为保卫我们海城做出了突出贡献……” 魏朝阳打断他道:“行了,鞠委员是吧,我这个小气着呢,你刚才质疑我能不能行,这事儿我不带忘的,回头肯定找机会也质疑一下你行不行,这叫礼尚往来!” 鞠强国,“……” 特么的就不爱眼这种楞头小子打交道,难道不应该大家面上都过得去,暗地里再互相捅刀子吗? 这么当众不给脸面,让他这个常务委员还怎么干下去? 下半年可就要换届了,他还想着再干一任呢! 鞠强国还想再说两句,挽回下局面,可魏朝阳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走了。 他不禁大急,正想追上去,傅通却上前拦住他,道:“鞠委员,魏顾问这一天都没着消停,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语气虽然温和,但态度却极为坚决。 鞠强国现在理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没底气跟傅通争执,只能瞪了他一眼,返身离开。 走远了些,回头再看,傅通已经开始指挥众人收尾,意气丰发,精神抖擞,在场本还有两个常务委员,却也笑咪咪的不再插话,由着傅通自己做主安排。 “特么的,神气个屁,还不是靠着魏朝阳……” 鞠强国骂了一句,突然间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了。 对啊,傅通能这么风光,全靠傍上了魏朝阳。 大家都是常务委员,他能傍得,自己就傍不得吗? 魏朝阳与齐家之争,在不明内情的人眼里,可能还得再观望一下才能有结果,毕竟明家跟齐家联姻的事情无人不知,明见章很可能会偏袒齐配额,魏朝阳公开辩审胜了不见得会胜到底。 但鞠强国这样的常务委员却是清楚的知道,明见章绝对不会偏袒齐家。 海城这一系列事件必须要有一个足够份量的背锅者才行。 而齐家的脑袋怎么看都足够大足够好,最适合背锅了。 至于联姻关系,别说还没办呢,就算正式办完,在辣么大的利益面前,就是个屁!干翻了齐家,吃最大一份的,肯定是明见章! 别人不知道,但海城的几个常务委员能不知道明见章在会后单独见了魏朝阳? 这种情况下,魏朝阳在海城的地位必然举足轻重! 对于未来几年的海城委员会来说,得魏朝阳者得天下! 傅通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鞠强国拿定主意,也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急忙离开现场,找人商量傍大腿的姿势。 魏朝阳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在救护车上找到颜若凝,把守着她的护士打发下车,也不多说,先把黑皮本子夹的地图掏出来看了一眼,然后就抱着颜若凝返回医院。 结果回到病房,就见门口站着四个人,两男两女,都穿着西装,往那一站就透着精悍。 细一问,居然是傅通安排过来保护颜若凝的。 而且是魏朝阳进仓库,傅通就立刻安排了,要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过来。 四人都是第一作战支队的,本身就有安全保卫的职责,算得上是行家里手。 他们不见得能比颜若凝能打,但在处理运气相关的威胁方面的理论和实战经验都比较丰富,而且还携带着委员会研发的相应仪器。 比如说有个智能手表般的仪器,身周五十米范围内运气出现特殊变化,就会立刻报警。 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全天二十四小时保卫颜若凝安全,直到所有事件平息为止。 四人也不进屋,就在门口守着,有什么需要可以叫他们。 颜若凝见魏朝阳不反对,就没当场说什么,只是进了病房后便道:“可不能总让这几个人跟着我。” 魏朝阳道:“就这两天在医院让他们陪一陪,等你出院事情也就能处理得差不多了。正好有他们在,你就不用跟着我到处跑了,先歇下吧,我再出去一趟。” 说着话,把那黑皮本子夹的地图掏出来打开,瞧了两眼,然后指着其中一个光点道:“这是刚才那个紫袍子带的运灵,刚才在救护车上看的时候,移动得老快了,可现在却停下了,也没出海城,我过去吓吓他,把他赶走。然后去看看那祭坛。” 颜若凝有些不爽地道:“等闲下来,你得教我这些本事。” 从小到大什么事都是两人一起做,如今这么大的事情,她却插不上手,无论如何也不能忍,一时真恨不得出车祸的时候也跟魏朝阳在一起。 “那必须的,这么好玩的事情,我哪能把你落下,等过后我一定教你,你可别让校长和老许知道。” 魏朝阳安抚住了有点情绪的颜若凝,便换上工作套装,直接从窗户飞了出去,照着地图找到紫袍子停留的位置。 这是一家高档酒店,紫袍子住的十九层的海景房,停在窗口往里一瞧,就见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屋里打电话,那老虎趴在他脑袋顶上,又恢复了生无可恋的架势。 正看着呢,那中年男人似有所觉,扭头往窗外看过来,正与魏朝阳看了个对眼,一时满脸都是惊愕。 老虎也看到了魏朝阳,却是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显然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魏朝阳便朝中年男人挥了挥手,靠到窗前,拍了拍玻璃,“你这人也不讲信用啊,刚答应立刻离开海城,这转头就住下了,是不是认为我这人好唬弄?” 中年男人惊骇莫名。 离开仓库的时候,他一路都在留意被没被跟踪,特意多转了几圈,又使了几次远距离瞬移,有信心什么跟踪都能甩掉。 可万万没想到,他这前脚刚回酒店,魏朝阳后脚就找上门来了。 奉运仙使,果然名不虚传,恐怖如斯! 中年男人定了定神,解释道:“仙使误会了,我住在这里,是回来收拾东西的,收拾完了,马上就走!” 魏朝阳道:“你都在这儿呆快二十分钟了,有多少东西收拾不完的?分明是没有诚意。这样啊,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跟我打一场,赢了全都有; 另一个是答应我三个条件……” 三个条件,跟刚才说的一模一样,一点变化没有。 中年男人疑惑地道:“这个我们刚才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吗?我都已经把运灵给你了。” 魏朝阳道:“你都不走,让我抓了个现形,之前协议作废,得重新再来。你赶紧选吧。你可以选动手哦。” 就很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 似乎很期待男人选择动手! 中年男人大怒。 这特么是敲诈吧! 他是云岛门人。 他是炼运大师!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 没有人! 可对面这位,他是仙使,不一定是人啊! 一想到这里,眼前就浮现出噬运兽应召而来的情景! 人,哪能召唤役使噬运兽! 他肯定不是人! 既然不是人,那就好接受多了。 男人立时冷静了许多。 动手肯定不会赢。 那之前付出的运灵就等于是白扔了。 他可不认为魏朝阳会把逢考必过还回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天受到的屈辱,他迟早会加倍讨还! “没问题,我可以再给你个运灵!” 中年男人忍着怒火和屈辱,又掏出个盒子来,打开窗户,扔给魏朝阳。 “这是运灵万象更新。” 心都在滴血,也没有详细介绍的心情了。 连丢了两个上品吉运的运灵,就算是炼运师也肉痛啊。 毕竟炼运师只能炼运,不能无中生有。 得以相近的运气为基础才能炼制出需要的运灵。 这样上品吉运的相近运气是不是那么好找的。 魏朝阳拿捆运绳接了,打开瞧,里面是一颗不停有新芽发出的树枝。 运灵:万象更新,日月光华耀,草木发精神。 光看这词,就是相当不错的好东西。 魏朝阳把盒子往袍子里一揣,点头道:“行了,赶紧走吧!” “魏仙使,我们后会有期!” 中年男人拱了拱手,草草收拾了随身行礼,便下楼退房。 魏朝阳落到酒店楼顶,拿出运灵地图观察。 代表中年男人的那颗运灵在短暂缓慢移动后,便立刻以直线高速向着海城外前进。 在持续前进了大概十多分钟后,出海城市区,便即停了下来。 魏朝阳嘿嘿一笑,看准位置就飞了过去。 用袍子飞行,得消耗运力,就看滕文彦弄为了个能获取运力的祭坛一百多年屡折不挠,就知道就算是炼运师,想弄运力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想来平时那男人也舍不得消耗运力到处飞,必然是需要装象的时候才会穿上。 没大会儿,就看到了中年男人。 一处镇子边上,坐在路边的田梗上,那具复活尸体就在身边放着。 大晚上的,孤伶伶的带着具尸体坐路边,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魏朝阳停在空中,遥遥注视着他。 中年男人霍然抬头,然后就看到了魏朝阳,脸色就是一变,脱口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没有跟踪,却能想找到就找到,简直是细思极恐。 魏朝阳道:“你这人不实在啊,居然还偷偷留下来,又让我给抓到了吧。” 中年男人赶忙道:“我已经出海城了。” 魏朝阳道:“我说的是海城地区,而且说了好几遍,别说你没听清楚。” 中年男人忍无可忍,“这么短的时间,就算用飞,我也飞不出海城整个地区,魏仙使,你做不要太过份!” 魏朝阳叉腰哈哈大笑,“那我不做人好啦!” 中年男人,“……” 魏朝阳道:“我是仙使嘛,怎么可能是人?我都不是人啦,还有什么过份不过份的?再说了,离开海城地区很难吗?我就可以直接飞出去。当然了,像你这样本事差劲儿的,让你自己直接飞出去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不过你可以坐高铁啊,你可以坐飞机啊,只要上了车上了飞机,难道我还会好意思追着说你不肯走?这么简单的解决办法你别说你想不到,说一千到一万,你就是想找借口赖在海城,你说对不对!” 中年男人悲愤欲绝,“我带着具尸体,怎么坐飞机火车!” “这样啊。”魏朝阳摸着下巴道,“这么说的话,我确实是太有点不近人情了。那好,我送你一程好了。把你的袍子穿上。” 中年男人赶紧站起来,警惕地看着魏朝阳,“你要干什么?” “带你飞出去海城地区。为了防止你胡思乱想以为我要害你,让你先把袍子穿上,就算半道我把你扔了,你也可以自己飞一下嘛。” 中年男人纠结犹豫。 魏朝阳便又催道:“当然了,你不用我送也行,那么你还可以有两个选择……” “那就麻烦仙使了!” 中年男人果断做出选择。 特么的,再选择一次,又得赔个运灵出去! 做出决定,中年男人便立刻把紫袍子换上,一手擒着箱子,一手擒着尸体,同时将警惕拉满,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 魏朝阳落下来,一把揪住他的后脖子,拎着就飞了起来。 中年男人一时间血往上涌。 他可是仙岛门人。 他可是炼运师! 居然被人像拎狗一样拎着在天上飞。 颜面何在啊! 尊严何在啊! 幸好没人看到! 只要没人看到,也无所谓了。 毕竟颜面尊严那都是给外人看的。 没人看到,就不存在丢失的问题! 中年男人心存一丝侥幸,强行冷静下来,只觉魏朝阳飞得又快又稳,不禁暗暗骇然,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是一怔,然后大惊失色。 ------------ 第九十七章 成功人士 他看到了什么? 魏朝阳一只手拎着他,另一只居然拿着手机在自拍。 看那角度,分明是把他也给拍进来了! “你在做什么!” 中年男人嘶声大吼。 “没事儿,别担心,我头一回拎着人这么飞,拍个视频留个纪念。” 魏朝阳转头对着镜头道:“下面拎的这个,是来自云岛的……哎,大哥,你叫什么?都这么熟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太失礼了,哈哈哈,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魏朝阳……” “我知道你叫什么!” 中年男人咬牙切齿,努力低着头,用兜帽遮住脸。 魏朝阳一看他不敢抬头,立马把手机一揣,把魔爪伸向他头顶的老虎。 老虎站了起来,看着伸过来的手,眼睛瞪得溜圆。 一边摸一边继续说话,“大哥,你抬个头啊,我这录视频你不露脸多遗憾?跟你说,我现在十好几万粉了,次次直播都老些人看了。等下次直接,我把这视频一放,你立马扬名天下,整个运灵师圈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以后走哪儿都不用再扔牌子表明身份,刷脸就可以了……” 中年男人把头低得死死的,生怕被魏朝阳拍到脸。 魏朝阳的手落到了老虎头上。 运灵成熟体:执岁黑虎,主乘势而起百业可旺,威镇四方。 哎哟,这成熟运灵的介绍都跟一般运灵的不一样。 这才是魏朝阳需要收割上交的工作内容,一般运灵都不属于他的收割范围。 从地图上显示,原本海城成熟运灵就一个,他到现在一直没去查看情况。 一方面是事情太多,时间太紧,另一方面是祭坛没建起来,收了回来也上交不上去。 但上千万人的海城居然只有一个成熟运灵,足可见这玩意的稀有性,想要一年完成五十个的收割任务,显然不是很容易。 如今有个居然送到手底下了,不收一把怎么对得起自己。 那老虎见魏朝阳手落到自己身上就没动静了,居然急了,拿头拱了拱他的手,又把爪子搭手背上,眼睛闪亮亮地看着魏朝阳,瞪得又圆又大,显见得是在卖萌讨好。 也就是发不出动静来,要不然十成十得喵呜两声。 魏朝阳心思既起,就抓住老虎,小心翼翼地往上拔,动作很缓慢,生怕弄得太快了,再让中年男人发现了。 毕竟之前人家已经拿别的运灵出来了,现在还偷人家的运灵,那是相当的不地道,可千万不能让人当场发现。 至于事后发现,打死不承认就完了,反正这是要上交的,不准备自己用。 当老虎被拔高到离开头顶大概十厘米左右的位置时,阻力产生了。 这种阻力不同于正常从命宫收运时产生的内在阻力,而是明显来自于外面。 形容一下的话,大概就相当于从地里拔萝卜的时候,命宫内在阻力就是泥土包裹带来的,生长过程自然产生的。而此时感应到的阻力,相当于有人在萝卜外面绑了链子,外加用来防盗的。 魏朝阳停顿了一下,见中年男人没什么反应,这才慢慢增加提升力量,继续往起拔。 又拔了大概三厘米左右,阻力越发的大了,有淡淡的光迹显现,仿佛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绳子,在脑袋上方织成了个笼子,束缚住了老虎的自由。 到了这个位置,再往上硬拔,那些绳子就会勒入老虎体内。 老虎明显吃痛,刚开始还能忍着,后来忍不住了,全身都抖了起来,张嘴无声咆哮,爪子无力地在身上胡乱扒拉,可却根本碰不到那些绳子。 魏朝阳稍稍放松了些,保持绳子继续显现,仔细观察,发现这些绳子并不是一体成型的,而是有许多接头,胡乱地绑在一起,绑得还不是很紧。 只是如果他放下老虎的话,就看不到这些绳子了。 所以,一只手办不来这事儿。 魏朝阳想了想,就用脚去勾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茫然问:“你干什么?” 魏朝阳大声道:“我感觉有点累胳膊,你自己抓着点我的腿撑一会儿,让我缓一缓。” 中年男人心想,一只胳膊累了,难道不能换另一只?分明是找借口,让我抱他的大腿,到时候拍下来,就可以歪曲事实,大肆宣扬,丑化我和云岛的形象! 但转念一想,如果不同意的话,那他肯定要让我自己飞。 自己飞就得消耗运力,太浪费不说,飞得慢了,或者飞不动落地,肯定又会被找茬儿, 已经赔了两个运灵了,刚才被拎着的形象也被拍下来了,要是再被找茬儿,那之前的忍辱负重,不都白忍了! 为了之前的种种不白付出,还得继续忍啊! 他就抬手抱住了魏朝阳的大腿,继续低着头不抬,心里琢磨着,他要是真把这事儿宣扬出去,到时候就说这是合成的视频,就是为了污蔑云岛,反正打死不承认就对了,说就是我自己会飞,根本没必要让人带飞! 魏朝阳哪知道中年男人还有这么复杂的心理活动,见他乖乖改抱了大腿,赶忙便一手抓着老虎,一手去解那些绳头。 这些绳头虽然系得一圈又一层,好像挺用心,但实际上松松垮垮,轻松就能解开。 连解了四个绳头,就把那笼子给掏出个大窟窿来。 老虎激动得直蹬四爪,恨不得立刻顺窟窿跳出去。 魏朝阳却一把按住它,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个扁纸盒来,里面装的是存着备用的烂运,拿了一个,这手把老虎揪出来,那手把烂运塞进去,然后又把解开的绳头重新系上,还特意系得紧些。 中年男人对自己已经被换了运的事实一无所知。 得脱自由的老虎开心啊,四个爪子连蹬带刨,渴望争脱手的束缚,魏朝阳想都没想,就把它塞到了扁盒子里。 重新把盒子揣好,魏朝阳又掏出手机拍了一段,然后就专注飞行,最后在海城地区最靠边界的一个镇停下来,还特贴心地把他放在了火车站附近。 “行了,我就送你到这儿,你打张票,上车就算你离开了。” 魏朝阳说完,就冲着中年男人一伸手,搓了搓手指。 中年男人赶紧往后跳开,警惕地看着魏朝阳,“魏仙使,你要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送外卖还有个配送费呢,顺风车还得花个打车钱呢,我这么大一仙使,带着你飞了半宿,白送啊!你心里能过意得去?” 中年男人震惊了。 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辈! 什么叫强买强卖啊! “我手头没有运灵了!” 中年男人只觉屈辱无比,却又只能低声下气好好沟通,没办法,进忍一路了,这要最后一下没忍住,那之前不就都白忍了? 魏朝阳一脸和气地道:“都拿你两个运灵了,哪能再管你要运灵付账,我也不是那种狮子大开口的人呐。直接付钱就行,既然是飞的,按正常机票价就可以。” 中年男人颤声问:“经济舱?” 魏朝阳道:“单人独享,超大空间,怎么也得头等舱啊,这样现在航空不景气,都在打折,我也一样给你打折,收你六千六百六十六,祝你一路顺顺顺!来扫码就可以!” 把手机收款码一亮。 这么大一仙使,六千块钱也抢,简直太没有下限了。 中年男人忍气吞声地摸出手机,扫码付款,最后确认,“这就可以了吧。” “可以了,大哥一路走好啊。” 神特么的一路走好! 中年男人好想打人。 但抬头看了一眼高空中游弋的噬运兽,又忍下来了,转头就走。 坐火车是不可能的,还带着具尸体的,叫个车倒是可以,可这种小镇子过了十点街上就没人了,后半夜哪来的车,只好扛着尸体徒步而行,一口气走出镇区,沿着公路大步而行。 正走着呢,忽见红影一闪,魏朝阳他又又又来了! 中年男人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奈地道:“魏仙使,你又要干什么?我这正走着呢!” 魏朝阳嘿嘿笑道:“我刚想起个事儿,这让你绕来绕去的,都绕迷糊了。之前在仓库的时候,你不是说要把祭坛使方法给我吗?也没给啊。” 中年男人瞪大了眼睛,“后来不是你给了我选择条件吗?我已经给你运灵了。” 魏朝阳道:“你看啊,选择条件那事儿,是给你能离开海城的机会,跟祭坛没有关系,祭坛是另一码事儿。那会儿我就说过了,祭坛是我的战利品,你不能拿我的战利品跟我换东西。所以,祭坛使用方法,才是你换这复活尸体的。你要是不想给的话,可以把尸体还给我。” “我给……” 中年男人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然后掏了本薄薄的小册子扔给魏朝阳。 “这回没别的事情了吧。” “没了,没了,大哥一路走好啊!” 魏朝阳飞到半空,热情挥手。 中年男人不敢回头,扛着尸体就跑。 他是真不敢再耽搁了,一口气就跑出海城地界,拿着手机确定之后,这才一屁股坐到地上,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头,满心困惑不解。 自打人换了这执岁黑虎之后,行事无往不利,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可面对魏朝阳,这一等一的好运竟然丝毫没有发挥作用,着实是让人无法理解。 就算魏朝阳也带着同样等级的好运,也不至于把自家的运灵压得死死的一点力量也发挥不出来! 想来想去,只能归结为奉运仙使这种非人生物本领通神,实在不能以凡人视之,以后再遇到必须得小心谨慎。 “就算奉运仙使又怎么样。” 想了一会儿,中年男人又冷笑起来,自言自语道:“还不是中了我的算计,只要研究那祭坛,就没人能够逃得出去,哈哈哈,你死定了!” 笑了两声,忽听背后有风声响起,吓得一激灵,腾地跳起来,叫道:“魏仙使,你又有什么事?我已经离开海城地界了!” 叫喊中,转头查看,却压根没有人影,想刚才是纯粹的夜风,不是魏朝阳又跑来突袭。 虽然松了口气,但心里却难免突突直跳,自觉也歇得差不多了,不敢再多呆,扛起复活尸体继续赶路。 “看你还敢不敢偷偷摸摸跑回海城!” 躲在树林后的魏朝阳,看着中年男人远去,得意地笑了笑,这才返回海城。 他这一路不停地出现,为的就给中年男人形成个自己可以随时随地找到他的印象,让他不敢再暗中潜回海城。 如今看来,这目的算是圆满达成了。 回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魏朝阳直接穿窗而入,就见小白正蹲在床头跟颜若凝说话,旁边站着的女保镖看着这只会说话的猫头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脸三观破碎的震惊。 看到魏朝阳回来,小白张了张嘴,想说话,但扭头看了眼女保镖,又把话憋回去了。 颜若凝笑着摸了摸小白的脑袋,对女保镖说:“裴姐,魏朝阳回来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他陪我就可以,辛苦你们了。” 那个女保镖回过神来,又看了小白几眼,这才道:“我还在门外,有事叫我就行。这两天还不太安稳,主要是怕齐家的人狗急跳墙,我们可不敢离开。等一会儿,另一班人会来替换我们,累不着的,你安心休养。” 又冲着魏朝阳点头示意,这才转身离开病房。 小白立刻迫不及待地道:“小魏,快去帮帮老滕。他不听我劝,去偷祭坛了。” 魏朝阳笑道:“早猜到他会干这事儿了,一百多年的心愿,总得让人满足一下,他想偷就偷吧,那祭坛我要来又没用,放那也是便宜委员会。不过,我现在是委员会的顾问,不可能帮他去偷。” “不是帮他偷,是去阻止他作死!”小白毛都炸起了来,跳到魏朝阳面前,“那个祭坛特别邪门,沾上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必须得阻止他!” “小白前辈,你怎么知道沾上祭坛的人会没有好下场?”魏朝阳意味深长地看着小白,“见了天日祭坛就会失效这事儿,是你告诉滕前辈的吧。” “不,不是,那是他们研究竹书得出的结论。”小白把头偏到一边,不敢看魏朝阳,一副心虚的样子。 魏朝阳一摊手,“那不就得了。既然是他们研究的结果,那肯定就是真的。一个已经失效的祭坛,就让滕前辈拿去研究研究呗,满足一下他的心愿。要不然这念了一百多年,就这么没结果了,再憋个好歹。” “你心知肚明,为什么要故意欺负我一只鸟!”小白呜呜大哭,眼泪一对一双的往下掉,拿着翅膀一边抹泪,一边说,“你们两个年轻人,欺负我一只几百岁的老鸟……” “不是几千岁吗?”魏朝阳反问,“小白前辈,别装啦,你的底细我已经摸得清清楚楚,卖惨在我这里没用,在颜颜这里更没用。滕前辈这事儿做得不地道,我们不趁机落井下石就不错啦,想让我去救他,你得拿同点实在东西来才行。” 他把那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薄册子拿来往小白眼前一亮,“看到没有,祭坛使用说明,你说我要把这个给滕前辈,他是不是舍得拿自家的运灵来跟我换?我觉得,这一册换俩运灵,没什么问题。” “你从哪里弄来的?”小白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全身的毛又炸了一次,连脑袋都炸得跟刺猬一样,“拜灵教不是都死光了吗?” 魏朝阳和颜若凝齐齐“哦”了一声,很是不怀好意地看着小白。 小白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吓得一缩脖子,在两人炯炯目光的逼视下,连连后退,直退到墙角,缩着脖子,干笑道:“这个,我也是听说,是听说,你看,虽然我活得久了点,但毕竟只是一只鸟,懂得不是很多……” 魏朝阳掏出手机,道:“我这就给滕前辈发个图过去,我打赌他马上就能杀过来。” 啪的拍了张照片。 “不要,不要!” 小白大惊失色,张着翅膀就扑上来,想要抢魏朝阳的手机。 魏朝阳一把将它按住,冷笑道:“小白前辈,想求人帮忙就得有求人帮忙的态度,不能既求着人,又拿人不识数。” 颜若凝道:“哎呀,魏魏你不要这样对待小白前辈,万一弄伤了多不好。它活了这么久,肯定非常有研究价值,掉片羽毛都是重大损失。快看看,有没有血肿啊,掉毛啊什么的,得赶紧收起来,要不太浪费了。” 小白毛骨悚然,结结巴巴地道:“别,别研究我,我活得久,不是因为身体特殊,研究身体研究不出什么来。” 颜若凝道:“没事,我可以慢慢研究,等我跟老师提个建议,搞个动物长生方向的研究项目,研究个三五十年肯定没问题。” 小白瑟瑟发抖,硬着头皮道:“研究一百年也没用,我这身体就是个普通猫头鹰,该死的时候也就会死,到时候我就得换个身体,我长生的关键不在这里,你们要是想知道,等救了老滕,我可以全都告诉你们。” 魏朝阳一听换身体,就想到了霍深、杜萍和无运死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试探着问:“猫头鹰也有命宫吗?” 小白大惊失色,“你,你怎么知道的?” 魏朝阳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奉运仙使,那怎么还觉得你那点事儿能瞒得过我?” 小白大受打击,耷拉着脑袋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看着滕文彦去送死?为什么不肯帮他一把?他其实挺可怜的……” 魏朝阳道:“小白前辈啊,我还是那句话,求人帮忙得有求人帮忙的态度,你和滕前辈一模一样,他真不亏是你教出来的,这边想求人,那边还遮遮掩掩的,就这态度,能指望谁帮你们?” 小白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魏朝阳道:“你看,你还是想跟我讨价还价,一点也不实在。这样吧,我给你两个选择,这第一呢,你自己回去劝滕文彦,那样就不用求我们两个啦。这第二呢,你卖身给我师姐吧,她将来也要学炼运术的,正缺个储运兽,正好你既会炼运术,又是储运兽,简直就是给她良身定做的伙伴,做为对等交换,我帮你去劝劝滕文彦,打消他去研究那个祭坛的念头。你选吧。” 小白不服气地道:“这叫什么选择,分明是逼我卖身给你们。” 魏朝阳道:“那你的选择是什么?” “再怎么说我也是活了以千年记的老前辈,就算是把我煮了,我也不会卖身!”小白的态度斩钉截铁,“但是,我可以和颜美女签合作契约,做她的合作伙伴,炼运术我可以教她,需要的时候也可以帮她储运,但不能当她的储运兽。就是跟老滕那样的关系,行的话,现在就可以签约!” “成交!”魏朝阳打了个指响,看向颜若凝,“颜颜,以后小白前辈就归你啦,你想煮就煮,想烤就烤,随便怎么搞它都没问题。” 颜若凝开心地道:“先抽两管血研究着再说!” 小白,“……” 魏朝阳就找了纸笔印泥,刷刷写了个合同,抓小白的爪子就印了个红印。 小白急了,“什么内容我都没看呢。” 魏朝阳道:“就那么点事儿,有什么可看的。” 小白又道:“签合同不应该双方都签字按手印吗?为什么颜美女不按手印?” 魏朝阳道:“颜颜的手那不是受伤包上了嘛,等好了再补手印。” 说完,一抖那合同纸。 合同呼啦一下就烧了起来。 小白不由一呆,“怎么烧了?” 魏朝阳道:“这是使了我们奉运仙使独家的契约法门,烧了才能天地见证,要是违背契约内容,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命宫扭曲成怪物,永远不得解脱。” 小白道:“可是颜美女还没签字按手印呢,这怎么能生效?” “啊?哈哈哈哈……有一方签了就行。哎,你哪那么多为什么,反正以后老实跟颜颜混就是了。走着,去劝滕前辈去。” 魏朝阳把合同烧完,一把揪起小白,向着颜若凝打了个招呼,便出门走人。 大白天的,已经不方便飞了,只能靠正常人的交通工具前往。 刚下楼,就接到了傅通的电话。 “魏顾问,仓库那边有点问题,监控看到了火神前辈出现,看样子想要把祭坛搬走。” “哦?那他搬成了吗?” “好几吨呢,他搬不动,正围着祭坛打转。” “行,你们不要管他,交给我就行了,我正往仓库那边赶。” “好的,辛苦你了。对了,处理完之后,抽时间来趟委员会总部大楼,明部长想要跟你再碰一面,商量齐家的处置问题。” “他把齐家解决了?” “昨天晚上,他派出的人员已经成功控制了齐家在亚洲区委员会任职的人员,接下来就是调查和公布结果了,总得需要几天时间,不过总体方向不会再有变化。齐家完了!” “福喜公司那边有什么动静?” “姜哲威昨天已经赶回连城,今天会召开股东会议。明部长在从总会出发前,跟姜哲威做过简单的沟通,剩下的就看福喜公司是怎么个态度了。明部长的初步意见是,借着齐家倒台的由子,拆分福喜公司。福喜公司在各地的分公司,由各地自行接管。” 傅通的这个电话好像打开了某种无形的开关一般,紧跟着就不停有电话打进来。 有校长打来的。 关心了颜若凝的身体状态,又叮嘱魏朝阳务必照看好,这两天也不用回去上课了,已经帮他请了假。 魏朝阳赶紧表态绝不辜负校长的期望,一定把颜若凝养得白白胖胖完好无损地交回学校。 有柳大林打来的。 问他这两天有没有时间到俱乐部来,那帮女会员因为连着两天见不到他,已经快要吵翻天了。 魏朝阳想着柳大林之前在拳赛上帮了大忙,不好就这么不管他,答应这两天找时间一定过去一趟。 有许芳馨打来的。 先恭喜他在拳台上成功击败闻峻,一跃成为天南省最有名气的拳手之一,然后才提出想约他再见一面。 魏朝阳也想找机会接近一下那只肥猫。 按照执岁黑虎的经验,许芳馨带的那只肥猫很可能就是海城原本唯一成熟的那个运灵。 这可是必须收割的对象。 所以魏朝阳同意今天晚上还在新叶茶室见面。 有明心桐打来的。 她昨天晚上先是去阶梯教室,发现没人排练,一打听才知道都去了大礼堂,等赶到大礼堂的时候,正碰上事故发生,做为老师不可能不理不问,便跟着忙活,又陪着受伤的学生去医院,也是忙活了一夜才算腾出工夫来,便赶紧给魏朝阳打电话,问他是什么情况。 魏朝阳直说昨天晚上的大礼堂事件是个阴谋,他一整晚都在忙活这事儿,让明心桐不用担心,现在所有问题都已经解决了,只是这两天实在太忙,没时间外出吃饭,她的好意就先心领了。 有李老头打过来的。 李老头和吉德天已经按时到公司上班了,只是现在依旧没什么生意,就向魏朝阳请示该做点什么。 魏朝阳让他们两个先安排人装修,生意的事情不用着急。 现在除了顶层知道李家完蛋定了,其他人都还在等着他跟李家分出胜负,这时候自然不会上门去,万一李家赢了,那不得让李家记恨报复?李家从来都以小气著称,要不然也不能在海城那么招人恨。 有封苗打来的。 说是他哥已经知道自家祖运成了魏朝阳新公司的第一单生意,说什么想要先见魏朝阳一面,恳求魏大师能够在百忙之中拨冗相见,为了求这个见面,封阳甚至要先给魏朝阳打个一百万的预付款。 魏朝阳算计了这两天的时间,就定了明天上午在公司见封阳。 这一拨拨电话接个不停,让魏朝阳感觉好累,忍不住对小白吐槽道:“难道这就是成功人士必须经历的痛苦吗?” 小白道:“这是成功人士的秘书必须经历的痛苦。一般来说,这些电话都是秘书转接汇报就可以,哪用成功人士自己接?” 魏朝阳一听,深觉有理,就琢磨着给自己配个秘书。 既然要配秘书,那必须得配个漂亮的女秘书才行。 不说跟莎丽比吧,至少也得强个百八十倍的,到时候就带着去封苗公司晃一圈,气死这势利眼儿。 正琢磨着怎么招个秘书呢,电话却又响了。 这回是个陌生号码。 一接起来,就传出一个带着浓浓讨好味道的声音,“魏大师,我是景春风啊。” 景春风是谁? ------------ 第九十八章 大师,求放过 这两天折腾的事情和遇到的人实在太多,像这种只是偶尔见过一次的无足轻重的家伙,魏朝阳着实使劲想了想才想起来。 “哦,景先生啊,有事儿?” 景春风小心翼翼地道:“魏大师,你让我想办法联系姜总监,我已经找到他人了。” 魏朝阳不由挑了挑眉头。 这位的效率也太低了点。 自家这边连福喜公司背后的大股东老窝都给扬了,他居然才联系上一个海城分公司的总监。 当时让他这么做,是有从海城分公司内部下手解决问题的考虑。 可现在海城分公司已经查封,经理朴昌都已经被人灭了口,这步棋已经失去了意义。 魏朝阳正想着随口打发了,但突然想到了刚刚傅通电话说的内容,心里就是一动,问道:“这个姜总监在哪里?” “他还在海城。”景春风道同,“之前他跟朴昌闹翻了,但姜哲威姜总去了新加坡,他回总部也找不到人,就没走,一直住在东城区君乐酒店。” “他跟姜哲威联系上了吗?” “这个……不知道,他这两天一直在房间里没有外出过。” “这样,你看着点他,别让他离开酒店。我这边手头有些事情,等忙完了,全过去见他一面。” “啊?看着他?” “有困难吗?那我就找别人做好了。” “没有,没有,我保证完成任务。” “那就辛苦你了,等忙完这事儿,到我新开的公司来做事怎么样?新公司嘛,现在严重缺人,像你这样的资深运数猎人,是公司最需要的人才。” “啊,好,好,多谢魏大师关照……” 挂了电影,景春风欲哭无泪。 特么的,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为什么要答应下来! 大家萍水相逢,就见过一面,帮他找到姜总监下落,就已经很给面子了,为什么还要答应他控制姜总监? 福喜公司可不是他们这种运数猎人能惹得起的! 别看现在被魏朝阳给收了地运,好像走了背字儿。 但那也只是暂时的,谁不知道福喜公司背后的股东关系复杂,几乎囊括了整个东北亚地区数得着的地方势力! 魏朝阳现在还没跟齐家斗出个结果呢。 而齐家只是福喜公司的股东之一! 这时候帮魏朝阳做事,还是做这么得罪人的事情,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就算福喜公司弄不了魏朝阳,可弄他这么个运数猎人,还不跟捏死个虫子一样容易? “风哥,咋样,魏大师怎么说?” 景春风不是一个人,边上还站着好几个人,都是年纪差不多的,这些年组队猎运的兄弟。 这次能找到姜总监,也是多亏了这些兄弟帮忙。 当时景春风找他们的时候,就直说是替一位炼运师办事,极大的激起了几个兄弟的热情。 可等知道这位炼运师是魏朝阳,全都有点傻眼,当时就有人打了退堂鼓。 最后还是景春风给大家鼓劲儿,事儿都办完了,人都找到了,不跟魏大师汇报,这活不是白干了嘛。 这大腿现在有点烫手,不好抱,但这干活的报酬该拿得拿。 于是景春风就代表大伙打了这个电话。 看着一帮兄弟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景春风心里苦啊,可也不能不说:“魏大师,让我们帮忙把姜总监控制住,不让他走。” 几个兄弟一听就炸了。 “这怎么能干,那可是福喜公司的中层!姜哲威的亲侄子!” “海城分公司是封了,可福喜公司没倒呢,这么干不是跟福喜公司作对吗?这是自寻死路!” “不能干,绝对不能干。魏朝阳能在海城呆几天还不说定,我们要是干了,齐家和福喜公司哪个都不会放过我们!” “风哥,说给了什么报酬吧,之前的活不能让咱们白干吧。” “对,对,给啥好处了,咱们拿了就跑,不管他这事儿不就得了。” 景春风苦笑道:“魏大师说了,等这事儿完了,请我们去他的公司做事。” 几个人听了面面相觑。 做为底层的运数猎人,连卖个运都得看人家脸色,能有机会去炼运师开的运气公司做事,那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单从这点上来说,人家魏大师是真大方,好处绝对给足了。 可问题是,这位魏大师现在跟齐家和福喜公司斗得你死我活,能不能在海城站得住还两说呢,现在去他公司做事,那可是要冒天大的风险。 “能不能跟魏大师商量一下,换一个,咱们高攀不起他的公司,给个运数就行,不然,给个运气也行,咱们不嫌弃。” “对,对,也不是多大的事儿,给个运气就行啊。” 景春风道:“你们当炼运师是什么人?敢跟他讨价还价?往轻了说,那是不知好赖,往重了说,那是不识抬举。魏朝阳那是好惹的?直播强收地运,连委员会都不放在眼里,我们几个要是惹恼了他,一个反手就能灭了我们!” 有人弱弱地道:“要不,咱们跟魏大师商量一下,这好处就不要了,之前的事儿当咱们兄弟孝敬大师的……” 景春风道:“好处不要了,那他安排的事儿你干不干?你敢不干吗?他现在正跟齐家和福喜公司斗到紧处,让你干点事儿,你推三阻四的,能不记恨你?” 没人敢吱声了。 齐家和福喜公司不好惹,炼运师就好惹了? 有胆小的兄弟忍不住道:“风哥,要不你给魏大师的电话,好好求求他,让他放过我们?” 景春风道:“那不是明着说人家魏大师小心眼儿,你是嫌死得不够快?” “那怎么办?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难道就只能等死。” 景春风咬了咬牙,道:“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所谓富贵险中求,魏大师不一定就会败,莫不如我们就趁着这次机会,交个投名状,魏大师只要赢了,我们就能跟着一飞冲天,不用再受现在这些窝囊气了。” “他要是输了呢?” 景春风咬牙切齿地道:“大不了我们不在海城呆着了,世界这么大,哪儿不能容身?这事儿,我干了,你们愿意跟我赌一把的,就一起去,不想去的也没不强求,从此以后咱们各走各走,要是我们出了事儿,也不连累你们!” 犹豫片刻,便有人道:“风哥,我跟你一起,特么的,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必须得拼一回。” “我们都是带的一堆烂运,连个好运都没有,就算拼能拼出什么来?我,我不想去。” “风哥,我也不去了,家里有老有小的,真要出事儿,我也不可能甩袖子就走。” “风哥,我去,没好运就不能拼了?有好运没下落的也不知多少人,机会到了眼前,必须得把握住!” 统共七个人的小团体,立马就分裂了,三个不想去,三个愿意跟景春风拼一把。 景春风也不强求,当即就带着愿意一起的三个兄弟直扑君乐酒店。 到了地头,装成酒店服务员,诈开房门,便一拥而入。 看到四条大汉气势汹汹杀上门来,姜总监吓得面如土色,尖叫道:“你们要干什么!我都已经不在公司了,朴昌他还要赶尽杀绝吗?我告诉你们,我叔叔马上就从新加坡回来了,你们要是敢伤我一根毫毛,他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景春风狞笑道:“姜总监,有人想要跟你聊聊,跟我们走一趟吧。” 魏朝阳的意思让他们把人看住了就行,但景春风想的却是既然做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把人绑了,不就不用担心他跑了? 说完一挥手,几个兄弟如狼似虎般扑上去,把姜总监绑了个结实,拿着件大衣服一遮,架着出了酒店,直奔魏朝阳的公司。 这当口,魏朝阳已经赶到了仓库。 委员会的人在门口等着呢,带他到监控室一瞧,就见滕文彦正趴在祭坛上,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一边看一边喃喃自语,满脸迷醉,跟中了邪似的。 小白不由大惊失色,催促魏朝阳道:“快把他从祭坛上拉下来。” 魏朝阳对委员会的人交待了几句,这才来到库房,却不急着进去,先在门口,趴门缝上往里瞧了一会儿,这才推门进库。 正在祭坛上爬来爬去的滕文彦受到惊动,猛得抬头看过来,两眼血红,满脸的凶狠提防,如同护食的野兽一般,完全看不到理智。 魏朝阳一只脚跨进门里,一只脚留在门外,招呼道:“滕前辈,你这是忙什么呢?” “你别想抢走我的祭坛!” 滕文彦低声怒吼,身上蓬的爆起一较火光。 这火光一闪而逝,没烧着祭坛,却把他自己给烧得直冒烟,衣服破了好几个没事,头发焦卷冒烟。 小白哆嗦着要说话,魏朝阳却一把捏住他的嘴,“不抢,不抢,我要这玩意没用,这是滕前辈你的,谁要敢抢,我帮你打死他!不过,你这研究好一会儿了,得出什么结论了?” “我迟早会研究明白的。”滕文彦道,“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这祭坛依旧拥有强大的力量,并没有失效!之前的说法,分明是骗我的。我记起来,那是杜萍说的,她肯定当年就抱了独吞祭坛的想法,嘿嘿,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风水轮流转,这祭坛终究还是回到我手上了。该是我的,谁都抢不去,哈哈哈……” 魏朝阳啪地把那个薄册子亮了出来,“说起来,我从齐家那个大坑里捡到了一本书,看内容好像是怎么使用祭坛的,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你别想骗我!这种上古遗留下来的法器,怎么可能会有说明书?” 滕文彦虽然这样说,可却控制不住地伸着脖子往魏朝阳手里看。 “我也觉得这书可能是假的,没准儿就是杜萍做出来骗人的,那我就烧了啊。” 魏朝阳也不跟他争辩,立刻掏出个火机来,打着了对着册子要烧。 “等会儿,别烧!”滕文彦忍不住出声阻止,“你拿给我看看,我再辨认一下,杜萍那人诡计多端,没准儿会在假书里面夹真内容。” 魏朝阳却道:“我不过去,省得你怀疑我打你祭坛的主意。你要看就自己过来拿,到时候 把门关上,祭坛也安全。” 说完,就退出仓库,站在门口,举着小册子等着。 滕文彦有些犹豫。 他看到了停在魏朝阳肩上的小白。 要是往常,他肯定会让小白帮他叼过来。 三百多年的相处,小白是他最信任的伙伴。 可是现在,他却没有这样做。 因为在他眼里,小白也是极可疑的。 虽然它只是一只鸟,但也是一个懂炼运术会说话的鸟。 谁敢保证它不会贪图这祭坛? 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相信! 滕文彦跳下祭坛,一步三回头地往库房门口走,三十多米的距离,走了五六分钟,到了门口,就不想往外出了,但看魏朝阳离着门老远,而且一点过来的意思都没有,手里的打火机也有一下没下地点个不停,火苗离着册子那叫一个近,终于没忍住,迈出库房,却也不关门,一只眼瞄着祭坛,一只眼看向魏朝阳手里的册子。 魏朝阳大大方方地把册子扔给滕文彦。 滕文彦迫不及待地翻开,只看了一眼,就挪不开眼珠了。 小白急得直扑楞翅膀,可嘴被魏朝阳捏着,发不出声音来,只能不停地瞪魏朝阳。 眼瞅着滕文彦看得入迷,魏朝阳突然一步窜到他身后。 滕文彦立刻警觉抬头。 “小心烧到书!” 魏朝阳提醒了一句。 滕文彦就是一怔。 他带着烈火燎原的噩运,可以大概率引发火焰事故,本是防身对敌的极佳手段。 可问题是,这运气引发的火焰不分敌我,真要烧起来,手里的册子首当其冲就得被烧着。 既然已经看到册子内容,他怎么舍得烧到? 这一犹豫,魏朝阳就抬手把他头上的烈火燎的揪了下来,跟着立掌如刀,狠狠切在后颈上。 这两下动作快如闪电,滕文彦完全没能反应过来,眼睛一翻,直挺挺地向后摔倒。 魏朝阳伸手扶住他,掏了个烂运给他种上,朝后面招了招手。 躲得远远的委员会工作人立刻抬着担架跑过来,麻利地把滕文彦放到担架上,拿束缚带绑了个结实,然后又拿出针筒给扎了一针。 小白紧张得问:“你给他扎什么针?他这么大岁数了,可不能乱打针,再打出毛病来。要不,你把长命百岁给他换上?” 魏朝阳道:“镇定剂,让他好好睡一觉,放松一下精神,等醒了再好好劝一劝。” 小白怀疑地道:“那为什么要绑上他?” “为了他的安全,也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你不觉得他的精神状态有点问题吗?”魏朝阳指了指仓库,“他在里面布了个阵,有点类似苦难使徒的噩力线,能够放大他带的烈火燎原的覆盖范围,只要引发火焰,就会立刻吞掉整个仓库。” “他是受了祭坛的影响。”小白道,“都怪那个祭坛。” 魏朝阳不以为然地道:“这玩意从在地洞里被发现,到运这边来,不知多少人接触过,我还特意来看了一次,怎么就他被祭坛给影响了?说穿了,主要还是他自己的原因。” “你不懂这东西对炼运师的巨大意义。”小白叹气道,“炼运师炼运修命,求的是成神成仙般的超脱,可是按照正常的方法,一辈子都别想炼化到足够的运力。你明白那种明明目标就在前方,但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达到的无力感吗?所有的炼运师,一辈子都在不停寻找解决的办法。” “成神成仙?”魏朝阳震惊了,“炼个运气还能牵扯到成神成仙?这都听谁说的?” 要不是祭坛涉及真都三官洞天宝地,他高低得整两句。 指望着靠祭坛成神成仙,简直太天真太幼稚了。 这玩意就是个坑,靠它只能成社畜。 我小魏同学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好端端的一个无忧无虑的大学生,被逼良为娼,啊,不对,是被逼做了社畜,想不做都没机会提! “据说是当年传下炼运术的仙人说的。”小白道,“通过炼运,积累运力,炼化运力,蕴养修正命宫,把命宫炼到九养之属,可以兼容天下间一切运气,就可以更进一步炼地运,令命宫可以兼容地运,与地同寿,拥有举手投足间便能牵动地运的大威能,到了这一步,就可以称为地仙之属。接下来就是择天时,结合天地人三才,炼化天运,一跃而升为天仙,位列仙班,从此与天地同不朽。” “还与天地同不朽呢,星星能爆炸,宇宙能塌缩,黑洞白洞红矮星,啥玩意敢自称不朽?” 魏朝阳对小白的说法嗤之以鼻。 小白瞪大了眼睛,道:“你是奉运仙使,怎么还能不相信成神成仙?这不把你自己的身你份给否定了?” 魏朝阳真心实意地叹气道:“我这身份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是打份工罢了。天选打工人有啥可得意的,要是有选择,我宁可当天选躺平人。” 特么的,要不是被逼无奈,谁特么想打工啊,躺着享受人生不好吗? 小白道:“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看换成老滕做这个仙使,不得乐疯了?他这自打在炼运修命上无法进步之后,整个人都有点神经了,各种折腾,什么想追寻运的真谛,什么尝试直接合炼地运,各种作死花样百出,唉,他这么下去,迟早得把自己折腾死。” “小白前辈,你先去看着滕前辈点,要是醒了,就跟他好好唠唠,开解开解他,等我腾出工夫来就去帮你劝他。” 魏朝阳说完,就往仓库里走。 小白赶忙阻止他,“你干什么去?那祭坛非常凶险,普通人或许感受不到什么,但像你们这样的,肯定会受到影响。” 魏朝阳道:“这祭坛有用处不假,但不是他们那么用的,不说了嘛,祭坛我也会建,而且也必须得建,等这堆事儿完成之后,我就得开建,不过我要建的祭坛跟这个祭坛有些不一样,所以去比较一下,放心吧,我不会有事。” 小白犹豫了一会儿道:“那我陪着你吧,要是有什么不妥,我还能及时提醒你,老滕醒了我也劝不住他,就不浪费那个工夫了。” “也行,那就一起去。” 魏朝阳也多说,径直进了仓库,来到祭坛前。 祭坛的样子与复活尸体出来时的状态一点变化也没有。 得了魏朝阳的郑重嘱咐后,傅通便干脆直接封闭了整个仓库,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只以监控时刻观察祭坛变化。 之前魏朝阳已经看过祭坛的外观了,跟自己要建的祭坛区别,当时还想着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差别,只是没法检查,现在倒是方便了。 祭坛中间的圆洞里,原本蓄满了红色的粘稠液体,这会儿已经全都消失,只剩下一个大约能容纳四个成年男人的大洞。 洞壁凹凸不平,依旧可以看到残留在上面的红色液体,还有很多呈块状的黑色可疑斑点。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臭味。 自家准备要建的祭坛,是没有这样一个空洞设计的。 按照云岛中年男人提供的使用说明书所写,想要激活这个祭坛,需要一次献祭九个生人运。 而且这运必须是得带着命宫的,如此才能保证祭坛对做为祭品的运在鲜活方面的要求。 看着空洞的模样,魏朝阳就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便不打算多看,准备出去叫人帮忙,把祭坛吊起来。 杜萍和霍深研究祭坛的笔记就在祭坛下方存放。 这东西应该能够解释很多疑团。 可他刚要转头,眼角余光却瞥到有个东西在洞壁上移动,转眼定神瞧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可是眼角的余光处却又有东西在动了,而且这回还不只一个,有很多个,如同虫子般爬来爬去。 但当他把视线挪过来的时候,那地方动的东西就消失了,再次换成眼角余光里有东西在动。 而且数量越来越多,密密麻麻,遍布整个洞壁。 魏朝阳不再动弹,只是慢慢用眼角余光观察。 那些东西,黑黑的,形状不一,爬得毫无规律,只多眼两眼,就让人感觉心烦意乱,呼吸困难。 魏朝阳立刻警觉不对,想要中止观察。 也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低低的声音。 ------------ 第九十九章 名利双收 好像收音机信号不好,杂音特别大,毕毕剥剥的嘈响中,却又隐隐约约可以听到断断续续的有条理的话语,可无论怎么使劲听,却又都听不出在说什么。 只能知道,有个声音在不停的说话。 而且,还有种感觉,这话对自己来说,特别的重要,必须得想尽一切办法来听清楚才行。 下意识地,就把头往洞里探。 别说,还真有点效果。 杂音小了些,声音清楚了些。 只是,依旧听不清内容。 想来多往里伸伸,就能听清楚了吧。 魏朝阳正想再往里探头,后脖子处突然一阵尖锐的剧痛。 这剧痛让他猛得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脑袋已经整个探进洞中。 眼角余光里的爬来爬去的东西越发的多了。 密密麻麻的涌动着,令人头发麻。 绝对是密集恐惧症患者的噩梦。 鼻端缭绕着的血腥恶臭越发深烈,熏得他胃里一阵阵的翻江倒海。 魏朝阳立刻往回缩头。 可却感觉到了一阵吸力自洞中发出。 这吸力不是针对身体的,而是针对身体中某个部分的。 大力拉扯着,要把那个部分扯出去,扯进洞里。 脑袋根本不能往回缩,感觉只要一使劲,身体里的那个部分就会被扯出去! 后脖子又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 神智已经完全清醒,但那股吸力不弱反强。 黑暗模糊的洞底处,隐约有什么东西浮动鼓起,随着吸力的增强,快速上浮。 近了,更近了! 看清楚了。 那是一张脸! 浓眉大眼,一看就是个正面角色,相当的帅气,相当的熟悉。 天天照镜子都能看到! 魏朝阳自己的脸! 只是脸上挂着从未有过的异样阴森表情,还闪着幽幽绿光。 一双墨黑的眼睛死死盯着魏朝阳,透出贪婪的光。 扭曲的嘴角竟然还有涎水流出! 简直就是一切故事里疯逼反派的标准刻板印象的具现。 魏朝阳心头一动,立刻穿了工作套装。 吸力顿消。 那张脸露出慌张的表情,急急忙忙往回沉。 所有杂音全都消失,那个断断续续的声音变得清楚起来。 “一切,诸天,偏离,异种,粉碎……” 零碎的单词,断断续续,根本不成句子。 眼角余光处爬动的东西全都安静下来。 这回看清楚了。 那些竟然是洞壁上凹凸不平的小坑和突起。 动的,不是小坑和突起,而是挂在上面的形象可疑的黑色碎块。 魏朝阳立刻把头缩了回来。 后脖子痛得厉害。 还听到了小白的声音,“醒醒,醒醒,别进去!” 扭头一看,就见小白伸着嘴又要往下啄,赶紧一把捏住,“行了,我清醒了。” 小白晃了晃脑袋,摆脱他的魔爪,道:“你刚才想钻进洞里,知道吗?” “我听到了个声音。”魏朝阳解释道,“钻进去能听得更清楚些。” 他说着,掏出手机,点着电筒功能,往洞里照了照。 洞也就两米多深,一照便能看得清清楚楚。 洞底下哪有什么脸,只有厚厚一层乌黑的淤泥。 淤泥中还有几截白森森的骨头,半没半入,显得异常可怖。 小白却紧张起来,“那现在呢?是不是还能听到那个声音?是不是还特想钻进去?” 魏朝阳就看着小白问:“上一个钻进去的是谁?” 小白叹了口气,回答:“是霍深!当年他们三个挖出这祭坛,本来是一起研究的,可是当天夜里,霍深就自己摸过来,打开了祭坛中间,就像你刚才一样,看了两眼后,就钻了进去。然后,再也没出来!” 魏朝阳愕然,“什么意思?他要没出来,那后来跟滕前辈和杜萍一起研究的人是谁?” “是啊,那个人是谁?”小白道,“那个人是第二天早上从外面回来的,说是去逛了集市,还给老滕和杜萍带了包子回来,我记得清楚,说是羊肉馅儿的,那会儿海城还是鬼子占着的呢,国人不允许吃大米白面,那东西肯定不会是从街上买来的。老滕当时吃得老香了,可是杜萍只咬了一口,就不吃了,说是没胃口……” 魏朝阳又问:“后来呢?出了什么事儿?” 小白慢慢回忆当时的情形,“再没出什么事情啊,后来他们三个就很正常的研究,那个人也没有什么异常。 还有,所有的研究成果,都是那人先提出来,然后才慢慢摸索完善。对了,赌斗这事儿也是他提的。 老滕本来是不同意的,但杜萍同意了,二比一,他又提不出更好的办法,就只能同意。 本来杜萍和霍深的水平不如老滕,可那次赌斗,杜萍却突然使了个从没见过的血腥炼运法子,为此还暗中促动了一场矿工暴动,结果东瀛鬼子屠杀了好几千人,杜萍用这几千人死亡时逃溢的噩运,炼了个特别凶的噩运,叫死于非命,出来就把老滕当时炼的运给冲散了。老滕为此受了重伤。那个人也伤得不轻。我就趁机劝老滕赶紧离开这里,离那个人和杜萍远远的。 当时杜萍选了做炼运炉鼎的,就是齐家的先辈,是矿上的工头,那个死于非命刚炼出来的时候,运势极强,导致齐家的先辈惨死,后来杜萍就以此为理由扶持了齐家。” 魏朝阳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猜测道:“冒充霍深的,不会就是那个云岛的家伙吧。早知道还有这事儿,就不该放他走。这货一开始提出给我祭坛的使用说明,肯定也不怀好意。” 原本暗中黑了他的执岁黑虎,还有些过意不去,但现在一看,还是黑得轻了,当时应该给他种回去个噩运,好好坑他一把。 既然霍深进了洞就再没出来,那是不是说昨儿冒出来的那个复活死人就是霍深呢? 按云岛男人的说法,那个复活死人是什么无漏之属,而且炼制不易,也就是说霍深当年就被坑成了炼制材料,这些年守着祭坛的杜萍,无论做了什么,实际上都是在给人炼制这个无漏之属。 可是霍深的命宫异化后,却又能四处乱窜,而且还能返回无漏之属复活,这又不太好解释。而且这里面还夹着无运死人这档子事,也不知道是炼制这个无漏之属的步骤,还是副产品。 这事儿真是越想越复杂,越想越让人觉得背后阴谋重重,深不可测。 更重要的是,无漏之属这个概念,没在魏朝阳这里触发被动搜索,在收割者的工作知识里也没提到。 这让一度觉得已经没有人比自己更懂运的知识的魏朝阳颇有些意外。 这挂开得居然不是全知全能的! 魏朝阳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清楚,就找人过来帮忙,架设备把祭坛吊起来。 这一吊起来,果然看到祭坛底部中央有个人头大小的圆盖,轻轻一按就开,掉出卷竹简来。 小白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那卷竹书!” 魏朝阳怎么看这竹书都有点眼熟,最近一段时间肯定见过,而且还印象特别深刻。 细细一想,就想起来了。 这特么不就是真都三官洞天宝地里摆着的竹简吗? 因为看不懂,被自己吐槽之后,就变成了黑皮本子,内容也成了工作手册。 魏朝阳打开竹简,果然全是那种看不懂的天书。 但在每个字的旁边,都有密密麻麻的注解,猜测每一个字代表的含义,以及组成句式后的整体意思。 魏朝阳看了两段,就没啥兴趣了。 这些注解用的都是文言句式,什么“性命根本”、“搬山填海以采三官之漏”、“沛然之气流行赋杂”,云山雾罩,前言不搭后语,非常的玄幻。 要不是看过官方正版翻译,魏朝阳肯定得以为自己手里拿的是本修真秘籍。 魏朝阳就晃着竹简问:“他们研究这祭坛的时候,不都民国了吗?怎么不用白话文,还用文言文?” 小白道:“他们是对照炼运典籍翻译的。这竹简上的字有些在典籍里提到过。那些典籍都是古时候流传下来,全都是文言嘛。” 魏朝阳便不再说什么,把竹简收好,叮嘱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千万不要随便接触这祭坛后,带着小白离开仓库,前往委员会总部大楼。 傅通早安排了人在一楼前台等着,见到魏朝阳便赶紧引他上楼,直接去见明见章。 明见章也不说废话,直截了当地对魏朝阳道:“昨晚,齐家在亚洲区和海城委员会的人员已经全部完成控制,接下来就是进一步调查,把相应证据敲实敲死,这个只是时间问题。这次请你来是关于处置齐家之后的事情。” 说完,拿出一叠厚厚的文件放到魏朝阳面前。 “齐家在海城经营一百多年,关系盘根错节,积累了巨量的财富,在整个东北亚地区都有极大的影响力,要是处置不好的话,会造成极大的动荡,甚至影响到东北亚地区运气经营协调的稳定,也会让其他的地方豪强世家会感到不安。这是我安排人理出来的齐家直接和间接控制的财产明细,你先看一下。” 魏朝阳草草翻了一下,不禁为齐家的财富规模暗暗心惊。 除了在福喜公司拥有百分之十七的股份外,还在一堆大大小小的运气公司有投资,很多都是通过种种手法实现了实际控制。而且还跟海城三个运数猎人世家有联姻关系,掌握了海城地区大部分运数猎人力量。 再加上齐家在亚洲区和海城等地区委员会的人员布局,如此内外勾联,一呼百应,说一句海城土皇帝绝不为过。 明面上海城运气事务是委员会说了算,但实际上全都在齐家的暗中操纵之下。 怪不得想要动颜若凝王者级人运的那个总会大人物需要找齐家合作,也怪不得连明家这种巨头也要与齐家联姻,实在是实力摆在这里,不得不如此。 除了在运气相关领域布局外,齐家还在各种行当存在大量投资,细细一看,海城各行各业的龙头企业,都有齐家的股份,很多都是拥有重要话语权的大股东。像是封家的德源集团,第五大独立股东就是齐家。 整个海城,衣食住行,无处不存在齐家的影响。 像这种运灵师世家,通过自身所有好运加持来提高投资准确性的同时,还通过给各家企业的所有者及其家中成员移种维护好运的手段,来换取对企业集团的暗中控制。 而现在,所有这些错综复杂的投资,全都被摸了出来。 只花了不到一天。 要说这是临时现查出来的,那真是鬼都不相信。 显然,海城委员会这边一直暗中在调查齐家情况,只不过是在适当的时机端出来罢了。 由此推之,海城这种做法绝对不是地方的孤立行为,而是委员会的整体行为,每一个地区委员会应该都有相同行径。 从成立起,与地方运灵师豪强世家的斗争,就一直是委员会发展壮大所面临的主要矛盾。 虽然委员会为了迅速发展,选择了与地方势力的妥协合作,但却一直没有放弃暗中打击地方豪强世家的想法。 怪不得明见章会说齐家处置不好,就会引发其他地方豪强世家的不安。 过于简单粗暴的把齐家吞下去,必然会让各大地方豪强世家物伤其类,到时候肯定会破坏目前委员会与地方势力合作的大局。 看完这份材料,魏朝阳大概猜出明见章找自己的意思了,不动声色地道:“这齐家可真是个怪胎,要是早知道这家势力这么大,我可不敢去惹人家。” 严格说起来,齐家败得挺冤的。 这么大的势力,却根本没来得及发挥出来。 先是被魏朝阳不讲理的杀上门来收了地运,紧接着齐正勇为了私心,杀了齐家几个头面人物,使得齐家立时变成了一盘散沙。 齐正威几兄弟原是想着借收拾魏朝阳树立威信,收拢齐家权限,可人算不如天算,齐正光反叛,明见章背刺,以快打快之下,齐家根本来不及整合自家力量进行反击,就已经被端上桌准备分食了。 当然,怎么把齐家吞下去也是要讲技巧的。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齐家只是被暂时打散,但力量犹存,真要有人能把齐家团结起来,拼个鱼死网破是很容易的事情。 明见章听魏朝阳这么一说,就知道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不禁暗赞了一句,道:“魏顾问,你哪个特别看好的吗?” 魏朝阳反问:“明部长有什么建议吗?” 明见章笑道:“魏顾问,你还要继续学业,又得经管运气公司,我觉得需要费心直接管理的这些不太合适,我给你挑了几个,列个单子,你看看满不满意。这些加起来,一共十三亿,大概占齐家全部资产的百分之十左右。别嫌少,实在是我这能力有限,分不出更多了。” 这么大一块肥肉,真要分食,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正式动手之前必然得先分配好,而把魏朝阳叫来先选,足够表现明见章的诚意了。 魏朝阳看了看名单,道:“我相信明部长帮我选的一定都是最合适的,就按你的安排来。我就一个小小的要求,我看齐家在德源集团和佳佳商贸也有投资,这两个我要了,可以从你拟定的名单里替换。” 明见章原本最担心的就是魏朝阳年轻气盛,做为打败齐家的关键人物,之前又被齐家针对过,结果分配胜利果实的时候只能拿到百分之十,会因此而不高兴,如今见魏朝阳如此上道,不禁松了口气,道:“没问题,这个我来安排。还有件事情,我得先跟你说一下。齐家影响太大,所以短时间内,我们不分将齐家完全拆散,而是选择扶持齐正光夺取齐家权柄,保证齐家的完整性,过后再慢慢拆解消化,整个过程可能会需要五年左右。” 这是为了防止对其他地方势力造成太大冲击,毕竟海城这事儿因为魏朝阳搞直播,闹得沸反盈天,全球皆知,所有地方势力都看着呢,要是下手过快过狠,从全局来说,得不偿失。 魏朝阳微微点头,没有说话,等着明见章继续往下说。 他现在跟齐家是死敌,齐家一日不亡,他在海城就不能真正放心。 明见章既然这样安排,那就肯定还有这方面的单独补偿。 果然,明见章继续道:“但我们会立即做两件事。一个是把除了齐正光以外的齐家人和关联人员全部清出委员会,不准任何人再进入委员会任职。第二是禁止齐家再投资任何运气服务公司和猎运组织,参与任何运气经营项目。别外,福喜公司海城分公司需要一个托管方,我觉得你新开的公司比较合适。” 魏朝阳微微一笑,道:“好啊,这样的话,可就省心多了。” 明见章又道:“这事暂时不要让心桐参与,等年底再做相关操作。” 魏朝阳的公司将来要有明家占股,明见章这么安排,也是给自家捞取好处,只是他下半年还要竞争总会最高十二人,得注意吃相,不能让人在这事儿上抓到把柄。 小白蹲在魏朝阳肩膀上,全程沉默,保持一只正常的猫头鹰状态,等魏朝阳从明见章办公室里出来,才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们人类这吃相操作,几千年都没啥变化。” 魏朝阳拍了拍它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这一家伙就财富自由,从此可以躺着享受人生了,你跟着我和颜颜,那也是从此享福,不用再像跟着滕前辈一样东奔西走的吃苦受累啦。” 小白道:“我是一只野生猫头鹰,不是家养的宠物,我的生活注定是蓝天山野,自由自在地飞翔……” 魏朝阳笑道:“这话你得跟颜颜说,你要跟的是她不是我。” 小白,“……” 傅通安排的那个接待员见魏朝阳出来,便赶紧上前请他再去傅通那里一趟。 到了傅通办公室的时候,傅通正在打电话,见魏朝阳到了,赶忙便挂了,上来先道歉,“本来应该我去见你的,实在是这边手头事情太多了,根本走不开。想把齐家的势力完全从委员会里清除出去,是个相当大的工程。” 一边解释着,一边请魏朝阳坐,待那接待员识趣地退出去,傅通这才说:“请你来是想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讲一下。” 说到这里,他往窗外看了一眼,这才继续道:“昨天晚上之所以想活捉那个复活的尸体,是得了明部长的授意。他的意思是,这东西具有很大的研究价值,希望我们能够活捉送往总会设在魔都的实验室进行深入研究,包括那个祭坛。” 魏朝阳皱眉道:“你们委员会还研究这玩意?不是只管运气吗?” 傅通道:“委员会在全球各主要城市都设有运气研究实验室,一直在做着各种深入研究,希望可以弄明白运气从产生到成长的全过程,以及运气发生作用的原理。每年光是在研究上面的投入极大,虽然不对外公开,但我有个朋友在魔都实验室,曾跟我透露过,他那一个实验室一年投入的资金就在五亿左右!” 魏朝阳道:“那个祭坛有些邪门说道,你们可得多加小心。” 傅通道:“有了昨晚的事情,明部长也不敢再提把祭坛运去魔都了,不过我看他的意思,还是没有放弃进行研究的打算,大概会从魔都那边调研究人员过来做现场研究。如果那东西实在危险的话,魏顾问,你最好能出面劝劝他,我这实在是劝不动他了。” 魏朝阳却没吱声,琢磨着研究祭坛这事可能带来的利弊,好一会儿才说:“想研究的话,我要参与,有问题可以及时解决。对了,你派人调查齐家底下那个大洞了吗?” 傅通道:“我们这边的调查研究力量有限,所以正在跟亚洲区委员会打报告,请他们派专家来帮忙。不过这两天亚洲区委员会那边也不会消停,估计一时半会批复不下来。” 齐家三兄弟在亚洲区委员会都是实权人物,既然动了他们,那接下来必然要对三人手下的亲信进行清洗,在这个过程中,能维持正常运转就已经很不错了,多余的事情根本不会有闲心来处理。 傅通又道:“我这边有几份请托,想请你吃饭。” 魏朝阳不由挑了挑眉头,“呦,还有人要请我吃饭呐?谁要请我?” “南朝李家代表与汉城委员会的两个常务委员,东瀛花守家、城户家和风间家代表和江户委员会三个常务委员,琴洲高家、贺家和琴洲委员会一个常务委员。还有龙城肖家、春城雍家……” 傅通掏小本本来,一口气念了好大一堆出来。 魏朝阳问:“这都哪路神仙,请我吃饭想干什么?” “这些都是福喜公司的股东。南朝李家是高丽半岛最大的运灵师世家,一直为高丽皇室服务,号称千年一系,在高丽半岛那就是土皇帝,汉城委员会完全处在李家的掌控下,总会至今都没能派人过去。 花守、城户和风间号称东瀛运灵师界的御三家,琴洲高家和贺家跟齐家在海城的地位差不多……他们都是福喜公司的大股东,各自都在亚洲区委员会和总会那边有人脉关系。 今天早上,明部长向总会常务委员会做了第一次视频汇报,提出了拆分福喜公司的处罚建议,这些人应该是都收到了消息,所以想来见见你,探一下你的口风。” 魏朝阳失笑道:“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探我的口风有什么用?不是得探明见章 的口风才对吗?还有,福喜公司自己是什么态度?姜哲威这个总经理还没回来吧,不是还有董事长吗?他们的想法也得考虑一下吧。” 傅通解释道:“他们不是想探拆分的口风。这事儿既然明部长提出来了,就不可能挽回,这涉及到委员会的颜面和权威,只是拆分已经很给东北亚各地方势力的面子了。只是福喜公司得罪了你这个炼运师,被公开直播劫取地运,他们担心你这气没消,不会就这么算完,所以才想来见见你,探探你在这事儿上的态度。 如果你肯就这么把事儿放过去,那他们就会接受各自地区的分公司,展开独立运作;如果你不肯就这么算完,他们就会观望一下,等到尘埃落定之后再做打算。为了接收个运气公司,得罪你这么个炼运师,不值当的事情。 因为跟你没接触过,不好直接找上来,所以就由各地委员会的常务委员搭桥来找我,想让我帮忙传个话。” 魏朝阳思忖片刻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见一见他们。不过这几天不行,我事情太多,这周末开始,你帮我安排一下,分别见一见。我也认识一下咱们这一转圈的运灵师界的大人物,多个朋友多条路嘛。傅委员,到时候你也一起吧,帮我介绍着点。” 傅通一听,不由大喜,赶忙答应下来,琢磨着到时候也带着郭家兴一起去,给自家师傅铺条路。 郭家兴马上就要退休了,到时候必然要进魏朝阳的公司,做为自己这一方的利益代表,这正好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说完这事儿,魏朝阳又道:“傅委员,刚刚我在明部长那里的时候,有个事情,他一直没有提起,我觉得这事儿他可能有别的想法。” ------------ 第一百章 神乎其技 “他一直没提齐家和福喜公司背后的人是谁!” 听到魏朝阳这句话,傅通心底冒出一股寒气。 他张了张嘴。 本来是想替明见章辩解几句。 比如可能还没出调查结查啊,或许是线索中断了,也可能是一时忘记了。 但魏朝阳年轻认真的面孔,这些念头在心里翻滚了几遍后,最终还是化为了一句话,“可能是有自己的打算吧。” 魏朝阳道:“我听说你们委员会下半年各级常务委员要开始换届,明见章是总会最高十二人的有力竞选者。这事儿应该可以做个不错的交换条件吧。” 傅通艰难地道:“魏顾问,这世界上的事情很多时候并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都能求得一个结果。” “所以我没有跟明见章说,而是跟你说。”魏朝阳凝视着傅通,“这件事情,归根到底是因为齐家和那个委员会的大人物引起来的。齐家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可那位委员会的大人物凭什么以为自己就可以全身而退,不用付出代价!我只要知道是谁!” “我会想办法。” 傅通承诺。 “那就多谢傅委员了!” 魏朝阳一笑,起身离开。 傅通一时无比纠结。 以魏朝阳这两天表现出来的脾气,真要知道了那个大人物是谁,怕不是要捅出天大的窟窿来! 可是,不帮他行吗? 难道他真就只需要靠自己来打听到那个名字? 只怕未必。 而这才是傅通最担忧的地方。 如果在这件事情上,自己不够尽力的话,绝对会被魏朝阳抛弃。 那么,自己还能靠谁? 难道投向明家吗? 傅通长长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拨打出去。 魏朝阳从傅通办公室出来,没再停留,直接出了总会办公室,返回自家公司。 公司里已经热火朝天的展开装修。 李老头和吉德天两人正在监工,都是一副苦瓜脸,见魏朝阳可算来了,立刻迫不及待就迎上来,一副见到了亲人般的样子。 魏朝阳觉得好笑,“你们两个这是什么表情?还担心我和齐家的事情?要是害怕的话,这几天就不用来公司了,先找地方躲躲,等我们分出胜负再说。” “不是这事儿,魏大师我们既然跟了你,这时候怎么可能躲,那也太不是人了。”吉德天道,“实在是,我们两个老实了一辈子,突然搞这种事情,这个心理上承受不了。” 魏朝阳莫名其妙,“搞什么事情了?” 吉德天就示意李老头说。 李老头咬了咬牙,扯着魏朝阳往边上走了走,避开装修工人,这才说:“绑架这种事情,不太好吧。” 魏朝阳,“???” 妈蛋,绑架是什么鬼? 看魏朝阳一脸黑人问号的表情,李老头身板一震,“卧槽,魏大师,你不会是不知道吧。” 魏朝阳问:“我绑架谁了?” “景春风这个王八蛋!”李老头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这才回魏朝阳的话,“他把姜哲威的侄子姜世杰给绑了过来,还说是你亲自安排他做的。我们两个信以为真,就把他们几个人给留下来了。” 魏朝阳在楼下的空置房间里见到了姜世杰和景春风几个人。 姜世杰坐在一把椅子上,被绑得结结实实,脑袋上蒙着个花布口袋。 一副标准的绑架人质状态。 景春风带着三个兄弟守在一旁,见魏朝阳到了,赶忙迎上前去,道:“魏大师,我们把姜总监给控制住了。” 魏朝阳就问:“让你们控制着点他,又没让你们绑架,你们这是干什么?” 景春风嘿嘿干笑道:“这小子听说他叔叔从新加坡回来了,收拾东西想跑,酒店那地方人多眼杂,我们怕一时不备真让他跑了,就干脆把人带过来了。” 魏朝阳打量了景春风和他那三个兄弟几眼。 都是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这要结伙往外一走,谁碰上都得小心翼翼的绕弯让路,可现在却都低头弯腰,满脸的讨好笑容中还夹着藏不住的忐忑不安。 魏朝阳就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对吧。” 景春风身子一颤,嘴唇哆嗦了两下,但还是回答,“是这么打算的。魏大师你是炼运师,了不得的大人物,只要胜了齐家,在海城这块立马就是一方霸主,我们几个都是连个依靠都没有运数猎人,也就现在有机会给你办点事儿,等这个茬口过了,想投效你都挤不上!我们兄弟几个没别的想法,也不要什么奖励,只求着能给魏大师做事。” 魏朝阳一笑,拍了拍景春风的肩膀,道:“行,那就来公司做事,先跟着李大叔,等过阵子再安排具体的业务。” 景春风大喜,赶紧示意三个兄弟齐齐鞠躬行礼,“谢谢魏大师关照。” “不用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以后好好做事吧。” 魏朝阳摆手示意几人闪开,走到姜世杰身前,直接把他头上的花布口袋摘下来。 姜世杰双眼紧闭,全身都在哆嗦。 他听得清楚,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所以怕得要死。 这可是个一言不合就拔了福喜公司地运的狠角色,用自家亲叔叔可吓不住人家。 “姜总监是吧,我是魏朝阳,你把眼睛睁开吧,我不会杀你,就是想聊几句。” 姜世杰死死闭着眼睛,仿佛不睁开眼睛就不会有危险似的。 魏朝阳无奈地道:“既然这样,景大哥,把他送走吧。” 景春风立刻应了一声,“明白了,这就送他上路。” 魏朝阳赶忙道:“我的意思就是把他送走,没别的意思。” 景春风拍着胸脯道:“懂,魏大师,你就放心吧,我保证把他送得明明白白的。” 说完伸手就抓住姜世杰的胳膊,“走吧,姜总监,该上路啦。” 旁边一兄弟好心地说:“要不先安排他吃口饭?不能让人做饿死鬼走吧。” “别杀我!” 姜世杰嘶声嚎叫,一睁眼睛,就看到了景春风的大光头,以及充满狞笑的凶恶面孔。 身底下瞬间就弥漫起熏人的骚臭味儿,裤裆湿了好大一片。 魏朝阳忍不住捏了下鼻子。 景春风立马跟几个兄弟把连哭带嚎的姜世杰给拽出去,另找个空房间。 等收拾利索再带回来时,姜世杰的脸上肿起老高,虽然依旧哆嗦个不停,但情绪总算是稳定不少,看到魏朝阳,便扑通一下跪到他面前,抱着大腿道:“魏大师,你饶了我吧,我也只是奉命行事,朴昌是公司经理,他下了令要害你,我也没办法……” “朴昌已经死了。” 这一句话,就把姜世杰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给打得干干净净,直接瘫到了地上,满是绝望。 魏朝阳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好好回答,答得让我满意,我保证不会杀你。自己起来吧,不要浪费我时间。” 姜世杰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因为手脚发软,滑了好几下才勉强起来,摔得满身满脸都是灰尘,本来就肿得老高的脸颊更是直接蹭破,狼狈到了极点。 魏朝阳等他站好了,这才问:“你们之前想对我和颜若凝下手,是谁安排 的?” 姜世杰回答道:“都是朴昌下的令,具体他接受谁的指挥我不清楚。因为这事儿,我特意问过叔叔怎么办,他让我不要多管,听朴昌安排就可以。不过,据朴昌说,是总公司那边直接下的令。” 朴昌在这件事情里明显具有双重身份,应该不仅仅是听从福喜公司的命令,还听齐家的指挥,而且很可能卷入极深,否则的话齐家不可能会在狗急跳墙的情况下先把他灭口。 但福喜公司毕竟不是齐家独有,出这么大的力,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姜哲威就肯定是绕不过去的关键人物。 魏朝阳琢磨了一会儿,又问了几个问题,见这姜世杰是真一问三不知,也就不问了,直接道:“给你叔叔打个电话,我要跟他说两句话。” 景春风立刻把之前没收的手机塞到姜世杰手里。 姜世杰拨了号码,等接通的当口,哭丧着脸对魏朝阳说:“我叔叔一直看不上我,所以才把我打发到海城这种地地方来,不肯让我去江户或者燕京的分公司……” 景春风不乐意了,上去就踢了一脚,“咋的,海城配不上你啊,还嫌弃我们海城,也不看看你那熊样,配不配得上海城!” 魏朝阳看不下去了,“景大哥,你不要总这么粗暴的对待姜总监,我们是正经公司,又不是黑社会,哪能这么上来就又打又骂的,以后可得注意了啊,这么做会影响公司形象的。不肯配合,就直接送人上路嘛,不能侮辱人家。” 景春风摸着大光头,嘿嘿干笑,“知道了,我这野惯了,以后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姜世杰鼻涕眼泪都下来了,晃着手机嘟囔道:“快点,快点接啊……” 结果响了两声,就被直接给按了! “魏大师,大师,我再打,再打。” 姜世杰连续拨个不停,却连续被按断,最后干脆就打不通了,想是姜哲威把他拉黑了。 “大师,我真尽力了……” 姜世杰可怜巴巴地看着魏朝阳。 魏朝阳皱眉道:“原本以为你能派上用场,结果一点用处都没有,问什么都不知道……” 景春风立马凑上来道:“那我们送他上路吧。” 李老头重重咳嗽了几声。 特么的,我们是正经人好不好,我们是正经公司好不好。 运数猎人也就是个职业,这位同行怎么是怎么回事,让魏朝阳得怎么看我们运数猎人! “别,别,我有用,我还有用……” 姜世杰慌乱大叫。 魏朝阳问:“你还能有什么用?” “我虽然不知道这次的事情,但姜哲威的事情我知道的很多……” 姜世杰绞尽脑汁地想着。 “他在燕京养了个小三,还生了个儿子,宝贝得不得了,今年五岁,上的国际双语幼儿园,一年光学费就三十多万,要是绑了他来,姜哲威肯定会服软配合……” 景春风呵斥道:“你想什么呢,我们是正经公司,都是正经人,绑架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我看你是心怀鬼胎,想借我们的手,解决你们家族内斗吧。这良心,大大的坏啦!” 姜世杰赶紧换道:“还有,还有,姜哲威自己在外面开了个公司,一直借着福喜公司做利益输送,他做总经理这几年,少说得给自己挣了三个亿。 他安排了姜家好些人过去做事,可就是不肯安排我,还说什么以后要把姜家打造成齐家那样的大家族。 对了,他还说过他背后有大人物支持,根本不用在乎汉城、江户、琴洲那些地方的土豪世家…… 还有,他每年都会在七月去一次加威兰岛,说是去度假,实际上是在那边有个私人实验室……” 他正念叨着呢,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景春风抢过来一看,便道:“是姜哲威!” 魏朝阳示意姜世杰接电话。 电话接通,就传出一个有些尖利的男人声音,“世杰,你还在海城吗?” 魏朝阳 “在,叔叔,我还在海城。” 姜世杰带着哭腔回答。 “哭什么,没出息的东西。”姜哲威呵斥道,“海城委员会不是把分公司的人都关起来了吗?你怎么还能打电话?” “我之前跟朴昌起了点争执,他把我从分公司赶出来了。我没地方去,这几天一直住在酒店。我现在怎么办,可以回连城吗?” “蠢货,魏朝阳闹得这么大,福喜公司和我现在是众矢之的,你回来送死吗?既然还在海城,那就去找魏朝阳,就说我要见他,他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他!” “魏,魏大师?他,他就……” 姜世杰本来想说魏大师就在这里,但魏朝阳却摆了摆手,他反应也快,立马改口,“就在海城,我得怎么才能联系上他?我跟他不熟悉,而且公司之有要弄他,让他火那么大,我去了他会不会杀了我。” “蠢货,他是炼运师,又不是杀人狂,你这么个废特,杀你都嫌脏手!你见到他,直接跟他说,我知道他想要什么,我可以帮他拿到手,但怎么交换,得当面谈!明天中午之前,给我消息,要是可以,我下午就去海城与他面谈!这事儿办妥了,我安排你去欧洲工作,抓紧时间。” 说完话,姜哲威就把电话挂了。 姜世杰不知所措地看着魏朝阳。 魏朝阳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问姜世杰,“你有什么打算?” “啊?” 姜世杰一脸茫然,不明白魏朝阳是什么意思。 景春风上来道:“姜总监,魏大师要抬举你,问你想不想要。你叔叔那么看不上你,就算安排你去欧洲,能给你安排个什么好去处?” 姜世杰讷讷地道:“我也没什么追求,有个安稳地方呆着就行。” 魏朝阳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对你叔叔说,我拒绝会面。” 姜世杰愕然,“你不是刚还说要跟我叔叔说两句话吗?” “刚才是想说两句,不过现在不需要了。” 魏朝阳转头对景春风说:“辛苦景大哥,送姜总监出去。” “魏大师,你叫我老景就行。放心吧,我保证把姜总监照顾得妥妥的。” 景春风带着三个兄弟架起姜世杰就走。 姜世杰倒是不哭嚎了,只是腿还发软,直到被架出大厦,扔到人行道上,依旧使不上力气,呆坐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爬起来,缩着脖子踉跄逃离。 对于魏朝阳而言,这只是个意外的插曲。 他来公司有其他事情要做。 做为一家运气服务公司,办公所在地,得有个差不多的地运,这是最起码实力的体现。 一般来说,运气公司在选择办公地点的时候,都会做地运勘查,选择好地运位置做为办公地点。 而像福喜公司这种建立之初就背景深厚的,选定地点之后,干脆把楼里的其他公司都给赶走,自己独占了一整幢楼,独享地运带来的好运势。 这个写字楼是郭家兴带着选定的,所在的地运自然也是不错的。 那是一颗巨大的竹子,自整个大楼中穿长而出,枝叶伸展,苍翠欲滴。 其中枝叶最茂盛的位置,恰好是封苗公司所在的楼层,而稍次一些的,就是魏朝阳公司的楼层了。 不过这个地运的清晰度很差,480P都差远了,有点互联网远古时代的RM格式的意思,大片大片的马赛克,还时不时的晃闪,偶尔还会有部分位置消失。 这是因为这里的楼是新建的,建设的时候自然有专业人士考虑到新楼与原本地运的融合问题,这也运气服务公司的主要业务之一。 但开工建设,破坏原有地形,不可避免的会损伤地运,所以楼房建起来之后,即使与原有地运融合,也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才能够恢复正常。 而且这段时间里,楼房还不能空置,得有人住进来,通过人的活动与自身所带人运与地运相互影响反馈,来促进地运恢复成长。 如果招不到人,楼房闲置太久,融合到建筑上的地运就会消散改变,生成新的与完全不同的地运。 所谓房子需要人气养,其实就是这个道理。 做为一个名声在外的炼运师,这样一个地运显然与他的名声身份不相配。 所以魏朝阳打算给这大楼换个地运。 在齐家收的那颗参天大树名为华亭如盖,是极好的招福纳财地运,而且清晰度高,正适合安排在公司驻地。 但换地运可不像换人运那么容易。 换人运只需要考虑命宫匹配的问题,要是临时换运的话,甚至连命宫匹配都不需要考虑,直接开换就是了。 可是地运是地势环境积累产生,由其上活动的气蕴养而成。 一般来说,想换地运,得首先改变周遭环境,不说移山填海这么大动干革,也得建个雕像、摆块石头、挖个湖之什么的。 而现代建筑工程,为了保证建筑与原有地运长时间契合,更是在施工初期就做了种种设计,包括楼宇分布,绿化带的安设,甚至是周边草木水林都要一并解决,通常号称一体化施工。 一旦建成,这地运除非自己消散,不然想改都难。 公司所在的这幢大楼的地运便是如此。 虽然看上去只是一根竹子穿楼而起,但实际上却四周的广场、树林、喷水池、停车场甚至是雕塑都密切相关。 一般人想换地运,得先勘风探水,弄清布局,做足准备,再选适合的天时,也就是所谓的黄道吉日,一点点挪移更改,先把原本地运消散,然后再通过改造环境促生新的地运,而新的地运想要成长起来,也需要时间和人气持续蕴养。 正常来说,换个地运,又不想伤了环境,至少得持续几十年才能够完成。 所以普通人对于地运不满意,想到的解决办法只有两个,找个更好的地运,或者是使用专门的修补法术对地运缺陷不足进行修补。 但魏朝阳他是个挂逼社畜,不仅会收,他还会种运。 自家收割者这个职位的工作内容不仅仅是收割,还有培育。 人运地运的培育移种都包括在内。 打发走了姜世杰,魏朝阳便叫了李老头跟着自己,先在公司所在楼层转了两圈,观察清楚之后,又下楼接着转圈观察,注意到的关键点,都让李老头拿笔本记下来。 李老头一开始还没弄明白,记了一会儿之后,才隐约明白过来,不由激动起来。 魏大师这是要修补这里的地运,叫上自己想是有教导的意思。 李老头那是讲义气的,有好事不忘老伙计,就说:“吉德天在修补地运这方面比我有经验,是不是把他也叫上。” 魏朝阳笑道:“不用了,我不是要修补地运,是要把这里的地运换上。从齐家那里收来的地运老那么放着,时间长了会失去活性,太浪费了,不如我们自己用了。” 李老头听得脸一黑,不敢吱声了。 齐家还没倒台呢,就公然把人家的地运拿用上,这绝对是在赤果果地打齐家的脸,这事儿要是传开了,齐家绝逼要疯! 到时候,要么魏朝阳输了,齐家把地运抢回去,要么就是齐家输了,被魏朝阳在海城连根拔起,否则的话永无宁日。 果然是号称搞事第一的炼运师,大约是一天不搞事就不舒服。 李老头不敢叫吉德天一起掺合了,万一齐家发疯报复,参与这事儿的人肯定都有危险,这一切苦难他自己承受就可以了,犯不着坑老朋友。 魏朝阳围着公司所在大楼转了三圈,确认没有遗漏,便拿了符笔朱砂黄纸一应物品,开始在每个关键点处画符掩埋,切断竹子地运与周边的联系。 但这一回的切断,与收取福喜公司地运时的手法还不一样,不是完全断绝,而是留了部分活口,保持着若有若无的微弱联系。 这是为了方便种下新地运后,重新与原本关键点建立联系。 做完隔绝切断,魏朝阳直上楼顶,换上工作套装,甩起捆运绳,绑了竹子地运便往起拔。 地运一动,便有风自平地卷起,呜呜低鸣不绝。 四下草树摇动,栖在树上的大小飞鸟受惊而起,一发涌上半空,引得人人侧目。 天空中浮云聚集,汇了白沉沉好大一片,便压在大楼正上方。 这么大动静,委员会的监测中心立马就监测到了。 “东南方向,港前区新金贸广场附近有地运发生轻度震颤,无导致地灾机率。” 负责监控的工作人员立刻报告。 地运轻度震颤是小事,各种施工都有可能导致。 接到报告后,监测中心按程序推送给情报部。 情报部旋即推送给了附近的情报员。 一切都是一体化网络推送,根本不用人工操作。 魏朝阳牵动地运不过三分钟,就有一组两名收到信息的情报人员往这边赶来检查情况。 一个胡子男,一个眼镜男,正是那天第一个赶到老官山塌陷现场的两人。 做为委员会情报部的工作人员,每天都要组队在外巡查,时间准备着调查各种突发意外情况。 地运轻微颤动,这是每天都有的小事,两人也没当回事儿,赶过来的路上还一人买了杯咖啡,到了金贸广场,拿起仪器做近距离检测,很快就测定了变动位置是望海大楼。 眼镜男就有些疑惑地道:“望海大楼,怎么这么耳熟,这两天因为什么事听过。” 胡子男摸着胡子仔细想了想,便一拍巴掌道:“魏朝阳新开的公司就在望海大楼十四层,我小舅子昨天还想着要去求个职呢,结果队还没排完,就传出齐家要对付魏朝阳,吓得赶紧溜了。要说这魏朝阳啊,是真能折腾啊,这才在海城现身几天,没白天没晚上的搞事儿……” 说到这里,他不由一楞,与眼镜男对视一眼,吞了吞口水道:“这回该不会又是魏朝阳搞出来的事情吧。” 眼镜男干笑道:“不能,地运轻微震颤,那是再小不过的小事儿了,不符合魏朝阳要搞就要搞大事的风格。” “对,没错,不可能是他!” 胡子男自我安慰。 可两人却不敢耽搁了,赶忙往望海大厦赶。 到了大楼前方,就见到地面卷风,百鸟惊飞,云层聚集。 特么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小场面。 监测中心居然只测出轻微颤动,简直出鬼了! 两人赶忙拿出仪器检测。 可一检,还真就只是轻微颤动。 只不过,这颤动是持续的,而且在不停向上。 两人都干了那些年的情报员,经验丰富,看到这检测结果,当时就都有点脸色发白。 这特么是有人在收取地运的指标特征! 魏朝阳居然又在收地运! 他还是人吗? 哪有把地运当成大萝卜一天一个的收! “赶紧上报吧。” 胡子男催促眼镜男。 可眼镜男却轻轻一扶眼镜,看着胡子男道:“魏朝阳正跟齐家斗得紧,我们要是把这事儿报上去,那不就等于是将把柄塞到了齐家手里?” 胡子男道:“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眼镜男道:“怎么没有关系?难道你希望齐家赢过魏朝阳?” 魏朝阳虽然帮过委员会的大忙,但大家其实都不熟悉。 可不熟悉魏朝阳不要紧,齐家大家都熟啊。 胡子男就沉默了,“就算我们不上报,魏朝阳也不见得就能赢过齐家。” 眼镜男再次扶了扶眼镜,“能尽一分力就尽一分力,总归不能帮齐家!” “那就报没有问题?”胡子男有些拿不准主意,“就怕过后部里再派人来查看。” “我们先等等,弄清楚情况,再决定怎么报。或许可以先找魏朝阳商量一下。” 眼镜男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不错。 自家一个俗人,坚决不能做好事不留名,必须得让魏朝阳知道。 两人正说着呢,就觉得脚下突然一颤,仿佛整个地面都轻轻震了一下,就见检测仪器嘟嘟一响,屏幕上的指标迅速全部归零。 这是地运被收割走了。 “这就把地运收走了?”胡子男惊愕万分地四下环顾,什么影响都没有,不禁赞道,“简直就是神乎奇技……” 可他这话音还未落呢,检测仪器又嘟嘟响了起来,所有指标都快速闪动,跟出了故障似的,蓦得前方卷地而起的旋风一下静止,天空中聚集的云彩仿佛被炮弹给打中了一般,一家伙就散成了满天碎云。 下一刻,便有一弯清晰无比的彩虹自半空中架起,横过望海大厦。 空中惊飞的群鸟组成长队自彩虹下穿过。 隐约间,可见一株巨大无匹的树影笼罩了整个望海大厦。 “这,这是……什么鬼?” 看着眼前的奇景,两人同时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哇,这就是换取地运?太厉害了,魏大师神乎奇技啊!” “太漂亮了,太厉害了!” “魏大师,牛逼啊!” 身后突然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两个情报员扭头一看,不由同时呆在当场。 ------------ 第一百零一章 无所顾忌 身后的广场边上,密密麻麻的站了好些人。 后方,还陆陆续续有人往这边跑。 所有人都兴奋的举着手机,对着显出巨大树影的高楼狂拍。 这些人当中,好些都是两个情报员认识的。 都是海城本地运灵师圈子里的。 以年轻的运数猎人居多。 甚至还有好些委员会的工作人员。 两人对视一眼,都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 赶紧掏出手机,打开直播平台。 果然看到魏朝阳的帐号明晃晃在首页热门上挂着呢。 点开就见魏朝阳笑容可掬的大脸对着镜头。 “感谢各位的关注,这个地运就算是种完了。从现在起,这望海大厦就拥有了这个名为华亭如盖的地运。 这个地运主招纳纳福,齐家养了上百年,财雄势大,能在海城称王称霸,就在这地运的一份功劳。可如今,这地运就属于我们大家啦。 哪位要是想开公司,工作室,哪怕是搞点什么小生意小买卖,都可以望海大厦啊,这里现在的空房间多得是,出租价格还便宜。 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咱们这入驻的人越多,对这地运的滋养就越强,反过来呢,这地运就可以庇护我们生意顺利,福财全有。 可能有人觉得自己的运气一般,平时也没什么好事儿,就算跑来开公司也不见得有大起色。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人运与地运是相济相辅的。你自己的运气一般不要紧,来到这边,自然能得到这地运的庇护,借着地运之势就能诸事皆顺。 这人做事要是诸事皆顺,就能济命养运,不说召来好运,也能把原本一般的运气滋养出好运偏向来。 老话得好,时来天地皆同运,讲的就是这个道理。我之所以要在望海大厦种下这人华亭如盖就是为了造福同道。 一人好不是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只有我们海城运师灵界的同仁都兴旺发达了,我们这些海城的同道走出去才有面子,到哪里人人都得高看一眼。 我就看不惯那些有点好处就只顾着往自己家里划落,除了自己家那一亩三分地别的啥都不管不顾的土霸王了。 海城,那是我们大家的海城,不是某些人个人的海城。如今已经有委员会了,我们这些普通运灵师,别管什么职业,都应该能昂首挺胸的做人了,不受那些土霸王的欺压啦! 所以啊,我在这里热烈欢迎各位有创业、搬家意向的同道,一起来望海大厦,共同创业,共继佳业……” 两个情报员对视苦笑。 他们还想要帮魏朝阳隐瞒这事儿呢,哪知道人家做事从来不走寻常路,就没想过遮遮掩掩,收地运要直播,这种地运他也要直播! 什么叫无所顾忌啊! 眼镜男无可奈何地叹气道:“那就上报吧!” 胡子男苦笑道:“这还用上报吗?这会儿工夫,怕是整个海城已经无人不知了。你看看在线人数有多少了!” “在线人数三万八,还在快速增加。” 举着手机的李老头向魏朝阳报告在线人数,满脸苦笑。 种运直播,可还行? 时间往回倒拨十几分钟。 魏朝阳握着捆运绳那么一提,便即风云变色,群鸟惊飞。 他便若有所思地停下手,看着天空中聚集的白云。 李老头赶紧劝道:“魏大师,这动静太大了,不能就这么动手,要不然等晚上再来做吧。” 按他的想法,动地运这种事情,那自然是要低调的,更何况要种下的还是从齐家抢来的地运。 可魏朝阳道:“你说得对,这么大的动静,不能就这么动手!” 李老头暗暗松了口气。 别管怎么样,能听得进去劝就是好事,等以后自己逢事多劝劝他。 年轻人嘛,爱惹事搞事,就得自己这种经验丰富的过来人帮着把关刹车嘛。 正准备再劝两句呢,却见魏朝阳刷地掏出手机,“必须得直播才行,来,李大叔,帮我举着,拍稳点啊!” “啊?”李老头震惊了。 这种事情也可以直播吗?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屌的,把委员会的规定当成是放屁吗? “啊什么啊,这年头搞事不直播哪能成。我跟你说我现在粉老多了,直播一次,他们光是要说话发言,都得给我刷上好几万,这钱来得不要太快。” 魏朝阳一直禁言呢,谁想说话都得刷大火箭拉横幅,可不是老挣钱了。 被强行塞了手机的李老头虽然不想不愿,却也只能做个无情的人形手机支架。 谁让他已经跟这位炼运师绑定了呢。 上刀山下火海都得一起,何况还是个直播? 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自己只需要做手机支架就好了,不用露面,多少还能有点安全感。 一般来说,像魏朝阳这样不定时定点也不做预告的抽疯式直播刚上来不会有太多观众。 可是他这直播刚一开,只两分钟就涌进来一万多人,然后这在线人数就在每分钟几百上千人的速度往上跳。 统共只直播了半个小时,在线人数就接近四万了! 魏朝阳对这个数字相当满意。 这毕竟只是个运灵师圈子内部的平台。 别人直播的时候,从头到尾在线能有万把人就可以称得上是红火。 可他随随便便突击开播都能上好几万,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小魏同学现在是正经的网红啦。 魏朝阳收了捆运绳,从李老头手里拿过手机,先对着正慢慢消失的巨树光影拍了一通,然后才把镜头转回自己身上,“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啦。等下次再直播呢,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就是解决封家祖运问题。这是我们公司的第一单生意嘛,肯定要做漂漂亮亮的,争取一炮打响来个开门红。各位有兴趣的同道,可以随时关注我的账号啊。哦对了,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他突然刷地把手机镜头一转,对准了李老头。 “这一位呢,之前我介绍过了,就是我们超强运气服务公司的业务总监,资深运数猎人,我最可以依赖的合作伙伴,李顶李总监,大家要是有什么业务想跟我们合作,或是有生意需要接洽,都可以直接联系李总监。” 李老头,“……” 才刚刚摆脱了光杆司令状态的李总监对着镜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了,各位请随时关注我的账号动态,我们下次直播再见。” 魏朝阳关了直播,招呼李老头赶紧下楼。 装逼完了,还得干正事。 这运还没种完呢。 虽然把华亭如盖种进了原本竹子地运的位置,但还没有完成与周边环境的联接,要是不赶紧处理,这地运非得散了不可。 可是魏朝阳下楼一出门,不禁吓了一跳。 好家伙,楼前的小广场上人山人海啊,全都举着手机,对着楼门方向。 不知是谁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露头的魏朝阳,惊喜大喝,“魏大师出来啦!” 于是广场上的人跟炸了营般,一窝蜂地向着魏朝阳冲过来。 “魏大师,给我签个名吧。” “魏大师,你收不收徒弟?” “魏大师,能说一下你种地运时的感受吗?” “魏大师,你这样做,不怕齐家打击报复吗?” “魏大师,我们支持你,干死齐家!” “没错,我们支持你,干死齐家!” “干死齐家!” “干死齐家!” 莫名的,原本乱七八糟的嘈杂喊叫,变成了整齐的呐喊。 所有人都停在楼门前,看着魏朝阳,整整齐齐的高呼着“干死齐家”的口号,看着魏朝阳的目光热切无比。 远处有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看到这边又喊又叫的乱糟糟不成样子,也纷纷拿出手机远远观望。 “哎,望海大厦那边怎么了?” “看着像是在闹事哎!” “不用猜了,肯定是为了烂尾楼在闹。没听说要干死什么齐家吗?准是开发商姓齐。” “望海不是盖完了吗?哪里烂尾了。” “边上原先要规划个小区,预付款都收啦,结果好几年没运静,那不是烂尾楼吗?” “都没盖哪能算烂尾?拿个项目名出来骗人,那是天坑!” “你管他天坑还是烂尾呢,反正这事儿闹得挺大。” “闹也没啥用吧,我听说开发商都带着小姨子卷钱跑路了!”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们一边兴致勃勃的议论着,一边拍视频,什么抖音快手微博小红书,有什么发什么。 魏朝阳赶紧安抚众人道:“多谢,多谢,有了大家的支持,我一定能战胜齐家,还我们海城一个朗朗乾坤,从此以后,海城就是我们所有人的海城啦,齐家已经注定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 众人嗷嗷欢呼,仿佛已经战胜齐家,从此翻身当家做主人了。 正乱着呢,忽听身后传来车响,便有人惊叫:“委员会行动部的,快跑啊!” 正激动着的众人,轰的一家伙,当场做鸟兽散。 魏朝阳目瞪口呆,喃喃道:“至于吗?委员会又不是洪水猛兽。就算来人,也是来找我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李老头在身后凉凉地说:“在我们这些运灵师圈子的最底层眼里,齐家可恶,委员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比洪水猛兽可怕多了。” 说话的工夫,就见几辆车子停在广场前方,一大票人马呼啦啦下车,就往魏朝阳这边跑。 当先带队的,正是行动部长秦青,三步并做两步抢上来,不等魏朝阳开口,就抢先说:“魏顾问,我是来帮你的。这些是先头部队,后面还有大型施工机械正往这边赶,有什么需要做的,你尽管吩咐。” 说完,又压低声音说:“明部长说了,如今海城委员会已经基本控制住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做,可以先知会一声,让海城委员会出人出力。这种地运涉及到更改周围环境,你一个人来做未免太辛苦了。” 原来是明见章看到了魏朝阳的直播,知道种地运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立马知会秦青过来帮忙。 魏朝阳不由失笑,也不跟秦青客气,便指使她手下那帮人,将之前设下的隔绝符全都重新挖出来,恢复望海大厦地运与周边的联系。 没大一会儿,好些钩机、翻斗、吊车浩浩荡荡开了过来。 魏朝阳便又指使他们开始对望海大厦周边环境进行改造。 本来是不用这么麻烦的,但既然来都来了,不用也浪费。 正好魏朝阳刚才转圈的时候,看着有些地方不太妥当,就着这由子,一并做了改造。 封苗在楼上把下面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她就在楼上,下面闹得这么大动静,不可能不知道,本来还以为只是些民间的运数猎人什么的跑来起哄,哪知道连秦青都来了,心里不由有些犯嘀咕。 秦青可是海城作战部长,正经的实权中层,很大程度上能够代表委员会的官方立场。 封苗便赶紧拍了几张照片给封阳发过去,再打电话过去,“哥,魏朝阳在望海大厦这边种地运,秦青亲自跑来帮忙,委员会对魏朝阳的态度这么明显,一点也不给齐家留面子,是不是齐家输定了?” 封阳道:“你想多了。委员会内部派别林立,齐家虽然势大,可也做不到一手遮天,这肯定是以傅通为代表的势力,在借机挺魏朝阳。 我跟你说啊,你这两天先离他远点,我在委员会的朋友说得清楚,从总会来的调查小组的负责人叫明见章,跟齐家有联姻的,肯定会支持齐家。 魏朝阳就算是炼运师,可也只是一个人,同时对着委员会和齐家,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够看。齐家可是我们德源大股东,要是在这事儿上恶了他们,回头找我们后账,那麻烦可就大了。 现在祖运出了问题,我们更不能冒失做事,凡事都要以安全稳妥为第一位。” 封苗道:“那你还约他晚上见面干什么?干脆就别见了呗。” 封阳叹气道:“不见不行啊,他公开在直播里说我们家祖运的事情是他公司的第一单生意?这让齐家得怎么想?不得以为我们投向魏朝阳了? 别看现在齐家一直没吭声,那是忙着对付魏朝阳,腾不出工夫来理会我们,可等腾出手来那我们麻烦就大了。 我这约他见一面,当面表明立场,语气再严厉点,到时候我会在身上带着摄像头,把这过程录下来,发给齐浩强,表明一下我们封家立场,把直播那事儿推到魏朝阳身上,就说是他的阴谋。” 齐浩强是齐家在德源集团的董事会代表,比齐正光这些正字辈高一辈,但因为亲戚关系较远,不能算是家族核心,以至于身为长辈,见了齐正威齐正明这些小辈也得低三下四。 封苗皱眉道:“可现在这局面,魏朝阳也不见得就输,你这样做的话,不是把魏朝阳给得罪死了?万一到时候他赢了齐家,我们怎么办?” 封阳笃定地道:“魏朝阳赢不了。他才来海城几天啊,齐家可是在海城经营了上百年,实力有多庞大你也清楚,别说使全力了,就算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魏朝阳! 再加上亚洲区委员会、总委员会都有齐家的人,你说他怎么赢?难道他还能是神仙,吹一口气,就把这上上下下的齐家人全都一网打尽? 我再给你透露个消息,你可别传出去啊,齐家背后还有大人物支持,总会最高十二人那个级别的!魏朝阳得罪了这样的大人物,就算不死,也不可能在海城呆得下去! 苗苗,你这次可不能任性啊,必须得听我的,千万别和魏朝阳走得太近,听到没有?” “听到了。” 封苗心不在焉地回答完,挂了电话,看着下面热火朝天的忙碌场面,脑海里闪过的却是那天下楼时碰到郭家兴的场景。 郭家兴对着魏朝阳的态度,很明显带着几分小意。 封苗心里一动,赶紧拿出手机,打开委员会直播APP,调出了昨天魏朝阳那一场轰动全球运灵师圈子的直播回放 她不是运灵师,但封家的投资在委员会旗下基金,能够享受一般委员会工作人员的待遇,所以相应的软件也都能用。 点着屏幕快放了一会儿后,她找到了想要的内容,赶忙暂停。 这几乎是个一扫而过的镜头。 总会调查组进场。 明见章昂然走在最前面。 在他身后紧跟着的,不是随同而来的总会工作人员,而是郭家兴! 而且在这个一扫而过的镜头中,明见章微微侧头,郭家兴身子往前探着,明显是在对明见章说着什么。 两人的神情和肢体语言说明,他们绝不仅仅是带路迎接那么简单的关系! 封苗看着定格的画面,慢慢理着自己掌握的信息,突然重重拍了一巴掌,就想给封阳打电话。 但刚把号码调出来,她却停下了。 封阳向来刚愎自用,从不听她这个妹妹的意见。 她现在要是说出相反的意见,只会让封阳恼火,说不定会派人来把她抓回去禁足! 封苗转了转眼珠,把手机揣回去,一溜小跑地下楼,找到正在现场忙着指挥的魏朝阳,“师弟,我得着个小道消息,说是齐家背后有大人物支持,不光那个来海城的姓明的,还有总会的最高十二人,你可千万小心啊。” 魏朝阳好奇地看着封苗,“你从哪儿打听来的这种消息?” “我们家再怎么说也有是有钱人嘛,有钱能使鬼推磨,探听点消息也很正常。”封苗说着掏出把钥匙来塞给魏朝阳,“反正你一切小心。这是我在后港区一套私人住房的钥匙,除了我以外,谁都不知道。要是有什么不妥当的,你就去那边躲一躲,到时候我帮你想办法离开海城。” 魏朝阳失笑道:“封师姐,不用这样吧。” 封苗道:“你拿着,这可不是开玩笑。齐家在海城横行霸道不是一天两天的,你这次得罪他们得罪的这么狠,他们一旦得了势,绝对不会放过你。咱们年轻,就算输了也没必要跟他们硬顶,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魏朝阳掂了掂钥匙问:“你这样不怕得罪齐家?” 封苗道:“再怎么说我也是封家人,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对了,我哥今天晚上约你见面,也是想跟你撇清关系,没什么好话,你干脆别去了,放他鸽子吧。” “不行,都答应了,哪能不去?倒显得我好像心里没底气了。”魏朝阳这样说着,却还是把钥匙收下了,“那我就先谢谢师姐的关照啦” “咱们师姐弟客气什么?”封苗道,“我每周一般周五都会去那边休息寻个清静,就算回头没事儿,你也可以去找我玩啊。我那好玩的可多了。” 魏朝阳不由眼前一亮,“真的?那改天我一定得去见识见识。” 两人正说话着呢,忽听有人大喝:“姓魏的,你找死是吧!” 魏朝阳愕然扭头,就见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拎着根棒球棍气势汹汹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十好几个人,都是一般的精壮年轻男人,手中抄着家伙,有砍刀,有棍棒。 封苗低声道:“这是齐少源,齐家长房嫡孙,有名的二世祖,脾气暴躁,你千万……” 她这话还没说完呢,就见呼啦啦好大一群人斜次里冲上去,麻利无比的把齐正源这一伙人给打翻在地,然后统统拖走。 不是这帮人战斗力有多强,而是家伙式够硬,上来就掏出毛瑟枪,啪啪开搂,电得广场上都弥漫起一股子可疑的烤肉焦糊味儿了。 冲在最前面的齐少源更是被好几个人照顾,同时中了四枪,躺地上了还一个劲儿地抽个不停呢。 可怜这位齐家长房嫡孙,甚至都没能冲到魏朝阳面前。 秦青过来,看了封苗一眼,这才说:“魏顾问,没伤到吧。他叫齐少源,是齐家嫡出的大少,老官山塌的那天,他没在家,在外面跟人胡混,这也是从酒店过来的。刚有人把你夺了齐家地运种到望海这边的事情跟他说了,又给他拱了拱火,他就叫了几个打手过来打麻烦。” 魏朝阳还没怎么样,封苗听得却是暗自心惊不已。 这分明是对齐少源的行踪了如指掌! 秦青只是个行动部长,凭什么能对齐少源的行踪掌握得这么清楚? 秦青微笑着又补充了一句,“魏顾问,你放心,齐家所有人的行踪,都在委员会的掌握之中,谁都闹不出事情来!至于齐少源这事儿,我会立即向委员会汇报,建议委员会从安全角度考虑,改变原来监控为主的方法!” ------------ 第一百零二章 另一个层面的博弈 红袍翻飞的身影向前伸出一只手,仿佛在召唤,又仿佛在下令。 巨大的噬运兽从天而降。 虚立空中的缝合怪般的男人僵直当场,血红的身影自头颅上方被噬运兽扯出。 更高远的空中,大量的噬运兽群集而至,铺天盖地。 仿佛世界末日将临。 屏幕上的视频画面就定格在这里。 “各位,请看,正是魏朝阳伸出手,指向复活尸体的时候,噬运兽从天而降,强行夺取了复活尸体的命宫。 而据现场工作人员事前的检测验证,这复活尸体身上是带着噩运的。 正常情况下,运与命宫俱全,噬运兽绝对不会发起攻击! 那么,毫无疑问,这从天而降的噬运兽,就是魏朝阳召唤来的!” 说话的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手中的激光笔投出红点在画面上晃动,强调着自己的内容指向。 坐在他前方的长圆形会议桌两旁的,有十二个人,有中年有老年,没有太年轻的,也没有年纪太大的。 这里是新加坡运气监管委员会总会的常务会议室。 能够有资格在这里参会的,只有总会最高十二人! 这是一场临时召开的紧急会议。 以往能够促使总会常务委员会们临时召开会议的,无一不是会影响到地区运气平衡的大事件。 可这次,却只是因为昨晚的一场战斗。 站在投影屏幕前介绍情况的,是总会情报部部长奥立威尔,东普鲁士人,现年四十岁,执掌情报部已经三年。 能够在三十多岁的年纪,就成为总会一部之长,他本人的优秀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出身于东普鲁士的运灵师世家,老师就是如今总会最高十二人之一的弗里茨。 弗里茨已经做了一届常务委员,如今正倾力栽培奥立威尔,准备在自己退下来之后,把奥立威尔推上位。 这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也是为了欧陆运灵师界。 总会常务委员会的最高十二人,说穿了都是各洲区诸委员会和地方势力的代表。 奥立威尔能够脱颖而出,被当做弗里茨的接班人来培养,也是欧洲区委员会和欧陆各大运灵师世家经过激烈博奕后确定的人选。 本来这份情报是明见章从海城发来的,按理应该由行动部来汇报,哪怕明见章这个部长不在新加坡,还有副部长呢。 可是明见章的情报发过来之后,却被奥立威尔给截了胡,在经过弗里茨的运作后,成为了正式汇报人。 听奥立威尔讲解完后,弗里茨第一个发言,“也就是说这个叫魏朝阳的炼运师,拥有役使噬运兽的能力?” 他是个高瘦的男人,一个大大的鹰勾鼻子极为抢眼,说话的时候,语气低沉浑厚,给人一种极为有力的感觉。 奥立威尔肯定地回答:“没错,役使噬运兽的能力!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能力!” 弗里茨便又道:“这个能力很危险啊!” 奥立威尔强调道:“极为危险!众所周之,我们直到目前,也没有应对噬运兽的有效方法,好在噬运兽除了会吞食死人的命宫和运气外,不会做其他任何事情,这些年才能一直相安无事。可现在,魏朝阳的出现破坏了这种脆弱的和平假象! 而他是一个炼运师!但凡是露过面的炼运师,无一不对我们委员会抱有强烈的敌意,我们绝不能因为魏朝阳现在表现出的友善而忽略了他的危险性! 所以明见章部长提出的拉拢魏朝阳的建议和方案,我觉得非常不妥。将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物纳入委员会体系,一旦他不服管束,那么我们怎么办?管又管不了,斗又斗不过,最终损害的会是委员会的尊严!” 弗里茨又道:“那你有什么建议?” 今天这个紧急会议就是他提议召开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奥立威尔表现的机会,如今自然是要做好捧哏。 奥立威尔沉声道:“我的意见是,把魏朝阳列入最高警戒级别,严密监视,并拟定计划,如果有机会的话,就将其彻底解决!我们情报部愿意负起这个责任!” “奥立威尔部长,这个建议未免草率了吧。” 季正康对这师徒二人的表演终于看不下去了。 谁不知道明见章是他准备力推的接班人? 奥立威尔这明着是说魏朝阳,实际上是意在明见章。 按理说,奥立威尔还得再过一届才能参选最高十二人,跟下半年就要参选的明见章没有什么直接的利害冲突,不应该这样针对明见章。 但有时候,这矛盾利害不能光看当事两人,还要看两人背后。 奥立威尔跟监察部长的素格力关系密切。 而素格力是从曼谷委员会一步步升上来的,属于亚洲区的代表性人物之一,不仅普遍得到地区级委员会的认可,而且在最高十二人中也同样有支持者,是本次换届竞争常务委员的热门人选,呼声比明见章要高得多。 跟明见章比起来,他唯一的欠缺就是在总会缺少人脉。 从奥立威尔的立场来说,如果能够帮助素格力赢得下半年地竞争,那么四年后换届的时候,他就至少可以同时得到两位最高十二人的支持,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弗立茨早就预防着季正康发难的呢,当即就反问:“哦?季委员,不知道奥立威尔的建议哪里草率了?他这是完全从委员会的立场来考虑,我觉得非常中肯,非常有见地,比某些只为了自己揽取成绩的人考虑得周到多了!” 海城发生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虽然因为魏朝阳搞直播弄得全球皆知,但对于每天都要应对处置全球各种运气变化失衡事件的总会最高常务委员来说,还真就不算什么。 每天发生的,比这更恶劣的事情,多了去了! 之所以能拿到最高常务会议上来说,最主要还是海城事件的背后隐有总会大佬的影子。 但对于常务委员们来说,派明见章这个重量级的人物去海城处置,就已经足够了,根本不需要他们再做具体关系,只要等着明见章汇报最终结果就行。 要是结果不尽如人意,或者说明见章把差使办砸了,才能轮到常务委员会再关心。 要不然的话,每天全球这么多事件,事事都要拿到最高常务委员会议上来说,不得把最高十二人累死? 所以,今天这事儿要不是弗里茨全力推动,根本上不了会,更别提召开临时紧急会议了。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是要给明见章下绊子。 只是这种事情大家都做过,所以才会给弗里茨一个面子,这样等以后自己这边的人也搞类似操作的时候,至少在弗里茨这里不会有阻力了。 所以,这次临时紧急会议,真正关心事情内容的,只有弗里茨和季正康。 当然了,可能还会有暗中涉及海城事件的某人会暗暗关心,那就不用考虑了。 季正康微微一笑道:“海城远在万里之外,那边倒底发生了什么,具体情况怎么样,我们都不清楚,不能因为一两个情报,就冒然做出什么推定。如果靠着遥控就可以办好事情,那我们还派调查处置小组去干什么?坐在新加坡这里直接处理就好了嘛。奥立威尔部长的心思我能理解,炼运师在你们看来是相当危险的,更何况魏朝阳又跟滕文彦关系不清不楚的,所以想报复一下也是正常的……” 这句话在会场上引发了一阵低低的哄笑,只有包括弗里茨在内的来自欧洲区委员会的三个人常务委员没有笑,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滕文彦当年大闹欧洲,打得欧洲区委员会颜面全无,直到现在对他的通缉还挂在总会通缉榜上。 这事儿整个委员会几十万工作人员,无人不知,如今当面提出来,简直就是赤果果地打欧洲区委员会的脸。 也就是季正康资格老,势力深,要是换个人敢当面这么说,弗里茨敢当场掀桌子! 可现在,他只能忍气吞声地道:“季正康委员,你不能因为明见章在海城,就不顾现实的可能危险,一意孤行的支持他!如果魏朝阳日后闹事,反出委员会,整个委员会都会成为笑柄!” 季正康淡淡地道:“委员会成为笑柄的事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难道还差这一件?当年你们欧洲区委员会在酷巴岛违规做运气培育实验,被运数猎人给掀出来的时候,委员会不是笑柄吗?” 另一个欧洲区委员会出身的常务委员,来自大不列颠的朱利安忍无可忍了,“季委员,有事你就说事,以前没关的事情就不要说了。” 季正康哼了一声,“难道就许弗里茨委员无中生有的指责我不顾事实偏袒明见章,就不能我用事实来证明他的立场有问题?奥立威尔部长建议要对魏朝阳采取行动,一劳永逸的解决后患,这是出于什么目的?我看这用心很可疑。 弗里茨委员,派噩运骑士去海城盗取王者级人运的人,该不会就是你吧。要不然为什么急着要解决魏朝阳?是不是想杀人灭口,然后再打王者级人运的主意?”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弗里茨大怒,拍着桌子道,“季委员,我什么时候派人去海城了?我的专属噩运骑士可就在新加坡,昨天又不是没有查证过!你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在海城出现噩运骑士的事情报到总会之后,常务委员会立即对所有常务委员所属的噩运骑士进行全面调查。 可调查结果却出乎意料。 所有的常务委员隶属的噩运骑士全都去向清楚,没有任何问题。 而且从传回来的信息看,总会这边在册的噩运骑士里就没有施女士这样一个人! 这样一来,问题可就严重了。 噩运骑士的培养方法属于委员会的最高机密,只有总会研发中心下属的特别培育基地才掌握着相应的方法。 每培养出一名噩运骑士,都必须在总会这边登记,接受总会管理。 现在冒出一个没有在册的噩运骑士,那就只能是在培育基地那边出了问题。 所以在派出明见章前往海城的同时,常务委员会还另派了一个调查组前往培育基地进行调查核实,现在调查结果还没有回来。 噩运骑士这种关系委员会战力的核心机密,谁要插手涉及,意图变成自己的私人力量,都是委员会绝对不能允许的。 季正康说弗里茨是海城噩运骑士的背后指使者,这个指控罪名可就严重了,真要坐实,他这常务委员的职务肯定要保不住不说,他这一系的人都会被清洗。 看到弗里茨气急败坏的拍了桌子,季正康却是气定神闲,道:“怎么,弗里茨委员,你发什么火?该不是让我说中,心虚了吧!你看,你说我偏袒明见章,我都没有发火,为什么?因为我没做过,心里不虚!” “这能是一样的吗?”弗里茨怒道,“调查组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你在这里信口雌黄什么!” “没错,调查组的结果还没出来,你们急什么啊!”季正康正等着弗里茨这句话呢,笑吟吟地道,“怎么,去培育基地的调查组是调查组,去海城的调查组就不是调查组了?明见章才去几天,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跑来说三道四,这让前面的人怎么干活?拿着点消息,就认为掌握了全部情况,做出些自以为是说道,奥立威尔你这个情报部长就是这么当的?情报部是采集情报的地方,提建议做决定,不是你们的职责范围,你越权了!” 奥立威尔硬着头皮道:“季委员,我也是为了委员会的利益着想,魏朝阳是个极端危险的人物,他的种种行为已经表现出对委员会权威的蔑视,无论是直播收割地运,还是直播与齐家对质……” “你除了直播那点信息,还知道些什么?你这个情报部长就是这么当的?” 对着弗里茨一直心平气和的季正康突然发火,重重拍着桌子,气势实足地呵斥起来。 “你还能知道点什么?那我问你,你知道不知道魏朝阳直播收割福喜公司地运,是得到海城委员会背书的? 你知道不知道魏朝阳对齐家的报复,实际上是海城委员会整体计划的一部分?你知不知道齐家一直在暗中严重危害海城地区的运气平衡? 你屁都不知道,靠着点臆想,也敢把事情拿到最高常务委员会议上来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最高常务委员都没事儿干,可以随便使唤着来听你说这些屁大的事! 诸位,我觉得奥立威尔这个情报部长严重不称职,建议对其职位进行调换,由更有能力的人员来担任!” 奥立威尔被季正康喷得晕头转向,一脑门子雾水,还没想明白呢,结果就听到季正康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不由大惊失色,连忙道:“我不是随便提出来的,而是根据事实……” 季正康阴恻恻地说:“是根据一部分事实吧。想通过选择性报送情报来影响最高常务委员会的判断和决策,你这个情报部长当得很有心得啊!” 做决策的首脑,最忌讳的就是情报人员选择性报送来影响自家的判断! 季正康这话,可谓杀人诛心,凶险异常! 弗里茨一看不妙,赶忙插嘴道:“我们今天是在讨论海城委朝阳的事情,季委员你不要转移话题。奥立威尔做情报部长已经三年了,能力如何,有目共睹……” 季正康冷冷地道:“我就是怕他能力太强了,强到可以左右我们最高常务委员会!就不知道这运气监管委员会是我们最高常务委员会做主,还是他情报部做主啦!” “我也觉奥立威尔部长在这次事件中表现出的行为方式极为可疑!”坐在另一端的来自美洲区委员会的加里亚出声道,“就算他没有什么不好的倾向,也足以证明他的专业能力存在问题。情报部是我们的耳目,是我们掌控全球运气事件的重要渠道,一个不称职的主管,会让我们陷入极为危险的被动境地。” 其余常务委员纷纷交头接耳,就近与身边人交换意见。 弗里茨见势不妙,立刻提议结束这次临时会议。 只是,晚了。 经过短暂的商讨后,由轮值首席常务委员,来自非洲区委员会的德尼萨苏提议,发起对情报部长人选撤换进行表决。 欧洲区委员会的三个常务委员会自然是一致反对。 其余九个代表全票赞成! 看到这个表决结果,弗里茨只觉得心底发寒。 奥立威尔整个人都呆在了。 明明都策划好了的,他提出对明见章方案的异议,由弗里茨三人强力推动通过,然后再借着这个由子发起对明见章的质疑,就算不能直接撤换他的调查组长职位,也要借机把握住海城事件的掌控权,到时候再暗中做些操作,干脆就让明见章呆在海城永远都别回来了! 可怎么事情就突然偏了方向? 他完全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部长职位就被撤了。 由于不是正式会议,也没有经过前期考察推选,不能立刻就确定新的情报部长人选,所以会议决定由情报常务副部长暂时代理部长一职。 这位副部长叫麦德林,来自美洲区委员会,在去年才刚刚就任常务副部长一职。 他是加里亚一手提拔起来的老部下。 直到会议结束,奥立威尔都回不过神来,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做一场不真实的噩梦。 怎么就能一下子就把部长的位置给丢了呢? 倒底发生了什么。 会议结束,常务委员们陆续离开会议室,只剩下弗里茨三个来自欧洲区的常务委员还脸色铁青地坐在位置上没动。 季正康是最后走的,走到门口的时候,瞟了弗里茨三人一眼,微微一笑,对奥立威尔道:“奥立威尔,你猜明见章报送的情报,怎么会落到你手上?真是愚蠢啊!” 奥立威尔猛得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季正康,“这是你们的陷阱!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季正康摇了摇头,没有理会奥立威尔的质问。 这么蠢的问题,他都不屑于回答。 弗里茨却想明白了,目光阴狠地看着季正康离去的背影,沉声道:“我们中计了。季正康肯定跟加里亚暗地里做了勾联。加里亚想推麦德林上位,为四年后做准备,奥立威尔正是麦德林的主要对手!而奥立威尔又跟素格力交好,掌握着情报部,对明见章造 成威胁。搞掉奥立威尔,符合他们双方的利益!” 朱利安摇头道:“这个陷阱很粗糙,如果奥立威尔足够谨慎的,不是太过心急的话,根本不会中计。” 另一个来自巴黎委员会的常务委员明克多叹气道:“大意了,季正康居然会跟加里亚合作,他们两个当年闹得那么大,这么多年一直针锋相对,想不到季正康居然会咽下这口气,为了推明见章,他还真是舍得下力气啊!” 奥立威尔悲愤地道:“老师,他们这是在构陷,我,我们不能就这么认了。” “不认能怎么办?”弗里茨瞪了奥立威尔一眼,制止他继续说下去,“这是最高常务委员会的决议,必须得执行!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奥立威尔一肚子不服气,可是在弗里茨面前,却不敢扎刺儿,只好闭嘴,老老实实地跟着弗里茨送了朱利安和明克多离开,又跟着回到了弗里茨的办公室,眼见着四下无人了,这才道:“老师,那就这么认了?这要是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看我们?” “认了?当然不!但是在常务会议上再争这些没有意义!”弗里茨冷冷地道,“破局的地方在海城!既然他们认为可以拿捏得住魏朝阳,那么我们就帮魏朝阳一把,看看他是不是真那么听话,遇到事情愿意在委员会规则内部解决!如果他不愿意,那今天所有的一切,我们都可以找回来!哼哼,季正康,明见章,他们以为炼运师是什么人?那些桀骜不逊之辈,什么时候会甘居于委员会之下了!他们自以为得计,却不知道是在玩火!论起对炼运师的了解,他们怎么比得上我们!” ------------ 第一百零三章 齐家事 “少源被委员会捉了!” 愤恨的声音在阴暗的室内响起。 小小的房间里,挤了足有二十多号人,愕然看向说话的男人。 男人才三十出头的样子,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头发染得焦黄,左耳还穿了个闪亮的耳钉,整体形象与刘备文中的黄毛非常适配。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与曹操有着非常类似的爱好,只不过做为齐家的子弟,有钱有势有手段,看中的别人家的妻子都是上手明目张胆的硬抢,而且从来不用负责任,由此在齐家中小有名气,人送外号小孟德。 今天这场秘密会议就是他小孟德在齐家群龙无首的情况下提议召开的。 男人放下手机,环顾整个房间,再次重复,“准确消息,少源刚刚被委员会捉走了!” 房间里立时炸了锅。 “怎么回事?” “少源一直没接触过家里的具体事情,委员会凭什么抓他?” “不是早就派人去通知他离开海城了吗?” “少源还是个孩子啊,委员会怎么下得去手!” 所有人都在表达着自己的愤愤不平。 当然,如果仔细看的话,有的人是真在愤愤不平,有的人则是在愤愤不平之下掩藏着小小的不敢流露出来的开心。 虽然都是齐家人,可个人的利益是不相同的,齐少源虽然天天不务正业,只知道吃喝玩乐,却依旧能占据齐家大量的资源,享受与其他齐家人截然不同的扶持。 这让很多齐家人都因此而不满,只是慑于家规森严,不敢表达出来罢了。 黄毛男人虽然声音沉痛,但在接到消息的一瞬间,嘴角也忍不住在微微上翘,好在他很快立刻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让自己表现得同样悲愤。 “就在刚刚,魏朝阳直播种运,把从我们齐家抢走的地运,种到了他新开公司的大厦那里。少源得到消息,忍不住去找他理论,却被现场早有预谋的委员会工作人员给抓走!我朋友说,在被抓之前,少源很是遭了些罪!” 齐少源可是齐家的长房嫡孙,将来要继承齐家产业,最次也是注定要做个亚洲区委员会最高十二人的,居然就这么被委员会给捉走了! 房间里炸了又炸,闹哄哄响成一片。 “少源也是的,太沉不住气了,怎么能直接去找上魏朝阳!” “他也是想为家里出头嘛,心还是好的,就是这做事太莽撞了。” “以前有家里罩着,怎么闯货都不会有事,可现在谁能救得了他?” “你们都扯什么呢?这是少源莽撞的事情吗?魏朝阳公然把抢来的地运种给自己用,少源去理论不是应该的吗?” “没错,少源没错!是魏朝阳那个王八蛋太嚣张了,这是根本没把我们齐家放在眼里。” “还有委员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拉偏架,这不是在针对我们齐家吗?” “这事儿绝对不能容忍!” “这是在打我们齐家的脸,必须得打回去!” “跟他们拼了!” 房间中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虽然他们现在只能躲着委员会,藏在这里开会讨论接下来的对策。 虽然他们现在连个应对办法都没有讨论出来。 虽然他们只是齐家的外围旁枝。 可不妨碍他们看不上海城委员会! 因为他们是齐家人! 海城真正霸主。 海城委员会在齐家面前,那就是个屁啊! 黄毛男看了暗自窃喜。 他要的就是这个场面。 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那接下来必然要重新选出齐家的带头人,带领整个齐家渡过这个眼前这个难关。 要是齐少源在这里的话,那就没别人的事情了。 虽然他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简单粗暴没什么能耐,但他是长房嫡孙,齐家天然的未来家主! 可现在,齐少源不在,那就只能从血统远近、掌握权力和自身能力来说话了。 而黄毛男在这三方面都具备无可比拟的优势。 不枉他特意安排人把消息通知给齐少源,这个不学无术的废物纨绔果然不负所望地去上门送菜了! 现在,是他展现自己卓越领导力的时候! “各位,我们不能再在这样拖延下去了。委员会在步步紧逼,我们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必须得行动起来! 我建议成立一个家族事务紧急状态委员会,临时接管整个齐家,团结带领大家共同渡过这个难关。当此危急时刻,我齐正男做为齐家的一分子,愿意站出来承担这个重担,谁愿意与我一起,为了齐家的未来而奋斗!” 黄毛男自觉说得有理有据,慷慨激昂,讲完之后,昂然而立,目光炯炯地环视众人。 此处当有掌声! 他已经做好了接受掌声洗礼的准备。 就让他来担负起齐家的未来吧! 齐家的新家主舍他其谁! 当然,拯救齐家什么的,说说就算了,齐正威几兄弟都栽了,他一个旁枝子弟有什么本事来拯救齐家?当然是要趁机把齐家的产业变成自己的产业啦!搞这个紧急状态委员会那也是为了趁机捞钱! 只要捞足了,齐家倒了怕什么,大不了跟委员会服个软,只有钱到什么时候都还是人上人! 齐正男期待了半天,可却没有等来想像中的掌声。 刚刚还义愤填膺的一众齐家人突然都沉默下来,你看我,我看你,气氛有些诡异。 齐正男忍不住又催了一句,“诸君,齐家兴废在此一举,我们绝对不能犹豫彷徨,必须得立刻团结起来……” 这次他的话没有说完,便被人打断了。 一个胖子站起来,道:“齐正男,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跟我们说这些?要说当带头人,我齐正杰不比你有资格?论亲戚远近,老爷子是我没出堂二大爷,论做事能力,我现在掌着一个猎运事务所,论家族地位,上次家族开会,我可是有资格列席旁听的,当时就坐门边上,离着老爷子不超过三十米远!” 可胖子刚说完,便又有一人跳了起来,张嘴开喷,“我呸,列席个会议就了不起了啊,之前老爷子还亲自见过我呢,就在书房当面夸我事情办得不错,还许诺让我进入家族信托基金名单,我不比你强!” 角落里跟着起来一人,“齐正阳,你少特么的扯犊子了,那次是老爷子见正明大哥,你就是个跟班,连句话都没递上,还夸你呢,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性!” 胖子大怒,“齐少飞,你怎么跟长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信不信我抽你!” 站起来那人撇嘴道:“你个死胖子跟谁这装大瓣蒜呢!你特么谁长辈啊,都出了五服了,还好意思往齐家人凑,没见过你这么死不要脸的。” “卧槽泥马了个蛋啊!” 胖子暴怒,冲过去就抽齐少飞。 齐少飞哪会惯他这场面,当即出手反击。 两人敢站出来,自然是各有帮手,一见动手,哪会看着,当即一拥而上。 战斗迅速的扩大化,席卷了整个办公室。 齐正男一开始还想把这场突如其来的斗殴压下去,跳到桌子上大声呼喊,“大家都住手,不要打了,我们要团结,要团……哎哟卧槽 ,谁特么砸我……” 话音未落,就不知被谁给扯着脚脖子从桌子上拽了下来,按到地上劈头盖脸的乱揍,一边揍一边骂,“什么玩意,想当家主,你也配……” 正一团混乱的当口,房间的门突然被重重撞开,大队荷枪实弹的作战队员一窝蜂地冲进来,将纠成一团的齐家人尽数按倒,拖着架着往外就走。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齐正男被救出来的时候,脸肿得跟猪头一样,却还义正言辞的对架着自己的作战队员喊话,“我们齐家是海城运灵师界的中流砥柱,是海城运气平衡的重要维持者,是委员会的中坚力量……” 只是没人答理他。 一辆大巴车就停在路边。 拉出来的人全都被扔上车子。 齐正男挣扎着不想上去,结果被重得砸了两枪托后,终于安静了,如同死狗般被扔到了车上。 齐家众人都惶惶不安的当口,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登上车,扫视一圈后,高声说:“我是运气监管委员会海城委员会监察部丁一帆,大家不要紧张,请你们来是为了协助调查齐少源公然袭击委员会在职顾问的案子,你们会被送到处置管理处的临时拘押中心接受询问,在路上的时候,你们可以想想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在这里要提醒大家的是,齐少源的罪行是确凿的,无疑的,这种严重挑衅委员会权威的丧心病狂的行为,必然要受到最严厉的惩罚!现在,我们要深挖的是,他的同伙是谁,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他的背后存在着的反对委员会的阴谋组织!” “特么的,还有没有天理了!”一个齐家人扯着嗓子吼叫,“魏朝阳公然直播收割地运者屁事没有,少源就是想去讨个公道就这么大的罪过?你们委员会还讲不讲理?那地运是我们齐家的,凭什么就让魏朝阳抢去了随便用!” 丁一帆皱眉看着站出来的齐家人,“你知道齐少源去找魏顾问的事情?” 这人怒道:“知道怎么样?你们委员会失职,不让人主持公道,还不准我们自己去讲理了?还有没有天理。” “你叫齐家栋是吧。”丁一帆拿出手机点了点头,看着屏幕念道,“你在年初的时候,发现春华路源来干果店老板的有个叫开门见喜的好运气,便安排人上门强行抢夺后,以三十万元的价格转手出售给福喜公司。 那个干果店老板好运被抢夺后,生意一落千丈,如今只能勉强维持。 而你的这种行为,也不是一次两次,但每次被情报部发现后,反馈到监察部,却都被监察部许胜杰压下来,从来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因为许胜杰娶的妻子是你们齐家的旁枝,也是靠着齐家才能够到监察部任职,他在监察部做的主要工作就是替你们这些齐家子弟摆事。你们这样的还好意思说什么有没有天理? 既然你知道齐少源的事情,却又隐瞒不报,那肯定跟齐少源是一个团伙的!那就不需要接受鉴别询问了!” 他这说话的工夫,便上来两个作战队员,如狼似虎地上去按住齐家栋,拖着就往外走。 齐家栋愤而反抗,大呼有黑幕有阴谋,被当场按在地上粗暴无比地一顿胖揍,打得如同一滩烂泥一般拖了出去。 整个大巴里的齐家人吓得噤若寒蝉,无人再敢吱声。 丁一帆微笑着问:“还有哪位对委员会的处置有意见?可以提出来嘛,委员会向来欢迎大家对我们的工作提出改进意见。” 整个车内死一般安静,所有人都低着对,都不敢跟丁一帆对视。 丁一帆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那大家就在路上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回话。要想清楚自己的未来,是要跟齐少源团伙绑定一处,给齐家做陪葬,还是要坦白交待换取宽大处理重获新生!” 说完,丁一帆转身就要下车,走到车门口,却又停下了,转身微笑道:“你们不用想着会有人捞你们,像许胜杰之流,比你们早一步就被拘押了。还有,没到场的齐家人,也都已经落网。每一个齐家人,都要挨个过关,都顾好自己吧!” 等到丁一帆下车,车门关闭,旋即开动。 车内突然爆发出一阵低沉的呜咽声。 有人压着声音问:“齐家就这么完了?” 回答他的,是更压抑的啜泣声。 大巴车在作战支队车辆的押送下,很快就驶达了处置管理中心。 大巴车内的齐家人隔着玻璃看到,管理中心前的停车场上,满满都是大大小小的车子,不停有人被从车上押下来,送进管理中心。 都是齐家或是与齐家关系密切的人员,正不停从海城各处,甚至是从外地各处押送而来。 明见章虽然对魏朝阳表示过要对齐家徐徐图之,但却不代表什么都不会做。 他这么大一个总会派下来的钦差,要是不搞点大动作,怎么能表现出自己的雷厉风行杀伐果断? 不表现出足够的强势,怎么能镇得住地方上的各种土神仙,怎么能向总会的诸位大佬表现出自己的强大能力? 当然,如何在雷厉风行与保持稳定之间掌握平衡,也要看个人的手段。 毕竟做为总会级别的钦差,想搞点雷霆大作的动静不要太简单,但雷霆大作之后保证不翻车却是不容易。 就好像海城这事儿,一家伙把齐家人一网打尽,对于已经取得海城委员会支持的明见章来说并不难,难的是如何不会引起周边地区的豪强世家的畏惧和不满,让他们不会因为感同身受而强烈反弹。 于是在大动干戈把所有的齐家人都送进临时拘押中心后大约三个小时,做为齐家唯一还能留在委会员内的海城委员会常务委员齐正光出现在这里,将大部分被抓的齐家人都保了出来,并且当着他们的面,签了连带保证责任书,如果这些人与齐少源反委员会阴谋组织有关的话,齐正光就会受到牵连问罪。 齐正光把赎出来的人装了满满两大车,拉到齐家名下一处酒店的商务会议室,这才满含深情地说:“我来晚了,让大家受苦啦。” 众人都沉默不语。 虽然能被捞出来很高兴,但齐正光当众背刺齐正威这事儿,实在是让每一个齐家人都无法接受。 齐正光却也不在意众人的态度,只管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大家都觉是我是齐家的叛徒,不应该当众跟齐正威唱反调。可是你们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其实明见章在下来之前,就已经决定要拿齐家开刀,把所有的罪过都扣到齐家身上。 他已经跟傅通、魏朝阳勾联一处,所有的环节都做了扣子,准备好了证据,就算我不当众反驳齐正威,他们也一样有办法应对齐正威几个人的计划。 齐正威他们几个的想法太过一厢情愿,根本就是跟委员会的想法硬顶着干,没有任何执行的可能性。本来我的建议是跟明见章妥协,让渡一些好处出去,把罪名扣到福喜公司头上,把我们齐家从事情里摘出去,至于跟魏朝阳的仇怨,等过后再慢慢找回来。 可是齐正威他们根本不听我的,完全不把明见章和委员会放在眼里。不,应该说他们几个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从来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就好像在座的各位,都是齐家出身,可凭什么只能做些边边角角的事情,不能接触任何重要事务?” 前面的话也就算了,可这最后一句话着实引起了在场众人的共鸣。 这些人之所以能被保出来,就是因为在齐家里属于边缘人物,平时不受重视,也没接触过齐家的核心事务。 听了齐正光的话,就都想起平时自身在齐家的遭遇。 家族大了,厚此薄彼自然难以避免。 齐正威几兄弟一系的人在齐家内部就是享受资源最多、权力好处最大的嫡系,正好是在场众人平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就是嘛,齐正威那几兄弟横惯了的,平时都是把咱们这些一样姓齐的当下人使唤,哪会在乎我们?” “这齐家到那齐正威那几人手里,也该落败了,天天狗屁不是,却总觉得比谁都能,怎么样,还不是让人给吃得死死的。” “一群就能窝里横的完蛋玩意!” 齐正光一看众人情绪松动,心中暗喜,但面上却依旧忧伤至极。 “我得到明见章暗中谋算我们齐家的消息之后,那就立刻却向齐正威他们报告,劝他们忍这一时之气,先跟明见章妥协,再图谋以后。 我们才是海城本乡本土的人,明见章能呆几天?只要把他熬走了,傅通势单力孤,以前斗不过我们齐家,以后也一样斗不过! 可是他们却不肯听我的,反倒斥骂我是胆小鬼,想背叛齐家!我实在没有办法,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齐家带进万劫不复的深渊,只能自己去与明见章媾和。 现在齐正威几兄弟被委员会抓了,他们在委员会内的势力,以及跟他们关系密切的齐家人也都被抓了! 可是我还在!我还是海城委员会常务委员!齐家还在!虽然要付出一定代价,但我还是保住了大部分的产业!也保住了齐家的大多数人! 你们要说我是齐正威几人的罪人,我认!我不是他们几兄弟的奴仆,怎么可能看着他们胡作非为还要跟下去?所以,我背叛了他们几兄弟!可要说我是齐家的叛徒,那我绝对不承认!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我所做所为一切,都是为了齐家,天地可鉴!” 齐正光眼含热泪,目光坚定,言语掷地有声,完全就是一位忍辱负重的硬汉形象! 在场的齐家人再次沉默下来。 但看向齐正光的目光已经变得跟刚才完全不同。 没错,大家都是齐正光保出来的! 虽然保出来的都是齐家的边缘人物,但那也是齐家人不是? 那些核心骨干,保不出来,也是因为齐正威几人的胡作非为,跟齐正光的努力没有关系! 更重要提,那些原本的核心人物出不来,可不就轮到他们这些边缘人物出头了? 当然了,现在的问题是,就算他们想出头,齐家名下产业的那些掌舵者认不认他们,还是个问题! 毕竟他们原先从来没有执掌过家族任何产业,最多也就是做些零碎小活,管些边边角角的业务,真就论地位来说,在那些职业经理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这要是冒冒失失地跑去说齐家从此由他们掌管,非得让人家喷出二里地去不可! 于是大家看着齐正光的眼神都亮了。 他们自己不行,可齐正光行啊。 他是海城委员会的常务委员,也是能参加家族核心会议的头面人物,至少在外人眼里,在齐家的地位,仅仅次于齐正威几兄弟! 这个时候,他齐正光要是愿意为大家出头,那所有的问题不就都迎刃而解了? “光哥,那你说说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啊?” “对,正光你说说,现在你就是我们大家的主心骨了。” “没错,六哥,你就拿主意吧,现在整个齐家危在旦夕,你得站出来才行!” “大家伙,我们就在这里推举正光做家主,你们说好不好啊!” “好,正光是挽救我们齐家的大功臣,他当家主我们大家都没有意见!” 角落里有人弱弱地说了一句,“就这么推光叔当家主行吗?要是正威他们出来了,或者少源出来了,该怎么办?” 热闹的声音就是一滞。 所有人都看向角落里窝着的男人。 他不过二十出头,头发蓬乱,见目光聚集过来,不禁有些慌张,舔了舔嘴唇,结结巴巴地道:“毕,毕竟,威叔、少源他们才是老爷子以前认定的接班人……” 旁边的人凉凉地道:“少海,你是这么盼着的吧,这几年给少源当狗当出感情来了,是吧。” 名为齐少海的年轻人面孔涨得通红,“什么叫给少源当狗?齐家成,你会不会说话?我那是给少源做秘书。秘书的事,那都是很重要的事情……” 因为过于慌张,以至于前言不搭后语,乱七八糟,自己都听不太懂了。 齐正光深深看了齐少海一眼,斩钉截铁地道:“我齐正光本来也不贪图这么个家主的位置,如今是为了保住齐家才担下这分责任,要是过了这一关,正威少源他们出来了,我立刻退位让贤。我在这里起誓,如果有违此誓,天打五雷轰,噩运缠身,不得好死!” 这么重的誓言,让在场众人全都凛然,再看向齐少海,眼神都很是不善。 这什么人呐。 人齐正光刚冒着天大的风险把大伙保出来,又愿意为保齐家勇担重任,他就逼着人家发下这么重的毒誓! 齐少海缩了缩脖子,“我,我可没让人发誓啊。” 旁边人一人怒喝道:“你特么也配逼正光发誓,狗屁东西,滚出去!” 众人立时纷纷应和,“滚出去!” 齐少海吓得抱头鼠窜,就往会议室门口逃。 齐正光却一把抓住他,道:“大家也不要生少海的气,就算他不说,我也会立这个誓,我齐正光做人做事向来坦坦荡荡!少海,不用走,留下来,跟大家一起参详接下来齐家该怎么办!” 说完,把齐少海强行按到座位上,转头看着其他人道:“我这里有个粗浅的想法,大家听一听,一起合计一下。我的意思是,我们还是要尽快入主家族各项产业,绝不有让大权旁落到那些职业经理人手里!我初步按自己的了解,给大家分派了一下。良国叔,你是长辈,德高望众,齐家自己的运气服务集团必然要有你来坐镇……” 齐家自有的运气服务集团可不仅仅只涉及运气买卖,还包括运气收割、追踪、售后修补维护,甚至那个在海城大名鼎鼎的齐家医院,也在这个运气服务集团内,可以说是齐家最核心的产业。 坐在齐正光身边的胖子激动得全身肥肉都跟着抖起来。 想他混了一辈子,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老纨绔,突然间就德高望重了,还能执掌齐家核心产业,这简直是作梦都不敢想的美事啊! 正光,好后生啊! 委员会对付齐家,对付得好……呃,这个就不能赞了,再怎么说也是齐家人,哪能赞同外人来对付自家呢! 反正这事儿美得紧! 激动之余,想要跟齐正光打个保镖道个谢什么,结果一张嘴,硬憋下去的笑声就嘎嘎地冲口而出,他连忙硬往回憋,以至于这笑声变得如同鸭子叫般怪异无比,整个胖脸也因此憋得通红! 其余众人羡慕无比,再看向齐正光,目光都变得热切无比。 而齐正光也不负重望,把这些原本的边缘人物,全都安排到齐家下各重要产业之中去做代表。 一时间满屋子鸡犬升天,人人都陡然成了齐家的大人物。 什么老爷子遇害,什么齐正威齐少源被捉,什么齐家面临危机,统统抛到了脑后,室内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可以说满屋人人有着落,哪怕刚刚唱了点反调的齐少海,也被安排去佳佳商贸做董事。 一时间人人都对齐正光大拍马屁,歌功颂德。 齐少海暗暗松了口气,也觉得齐正光是真大肚,想必要不会在乎之前自己说话的事情。 待安排完毕,齐正光就让众各自回家做好准备,他会亲自将每个人送到各公司去,代表齐家给大家伙撑腰,让所有人都知道,齐家虽然败了这一局,可还没有倒! 齐少海也不敢在酒店多呆,急忙回到家中,洗漱清洁,等着齐正光通知。 可刚刚收拾利索,坐到沙发上,开了罐啤酒,还没等喝呢,就听轰的一声大响,屋门被重重撞破。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所有的玻璃都粉碎。 全副武装的黑影从门窗蜂拥而入,直扑上来,粗暴无比地把他按到了地上,又小心翼翼的拿走了他手里的啤酒罐,这动作是如此注意小心,以至于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你们干什么?我已经通过甄别了,齐正光委员保我出来的!” 齐少海看清楚来人是委员会的作战支队,不由又惊又惧,虽然脸都按在地板上抬不起来,却也拼了命的大声吼叫。 一双锃亮的皮鞋停在了他面前。 来人蹲下身子,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面孔,正是主持一线抓捕行动的监察部监察员丁一帆。 “齐少海,你别以为自己能蒙混过关!我们早就掌握了你身为齐少源集团核心集团的证据,故意放你出来,就是为了放线钓鱼。 可万万没想到,你被放出来,不仅不思悔改,还如此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居然想损害整个海城的运气平衡!” 齐少海愕然,“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想损害整个海城的运气平衡了?我就是想,也没那个本事啊!” 特么的,他一个连猎运都不会的外行人,哪来的能耐损害海城运气平衡! 旁边的作战队员神情郑重,小心翼翼地把那罐啤酒递到丁一帆手里。 丁一帆冲着齐少海晃了晃,“那这是什么?” 齐少海道:“啤酒啊,那是啤酒啊!我刚要喝的!” “你不要妄图蒙混过关了。这是被委员会列为第一号禁品的运气噩化液,只要这么一小罐在空气中挥发,就可以把海城的上千万人口的运气都在短时间内变成噩运,而上千万人集中发生噩运,就会感染地运,从而导致巨大的生态灾难发生! 可能是地震,可能是台风,可能是海啸,也可能是特大暴雨!会有无数人因此而死去,整个海城地区的运气状态都会因此而永远改变!” 丁一帆神情凝重无比,又把那罐啤酒交还到作战队员手中,“这是齐少源集团意图伤害海城运气平衡的重要罪证!而你齐少海,就是这一行动的第一经手人!” 齐少海猛然醒悟了,“你们这是栽脏陷害,无耻,你们这帮无耻之徒,我们齐家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齐家是齐家,齐少源集团是齐少源集团。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妄想着拉大旗做虎皮,拿整个齐家给你当掩护吗?没用了!” 丁一帆拍了拍齐少海的脸,挥手道:“带走!” 众人呼呼啦啦地拖着齐少海就往外走。 丁一帆施施然跟在后面,走到门口的时候,注意到自己的鞋面有些脏,便掏了个纸巾仔细擦干净,这才施施然走了出去。 此时所有人都已经上车子,只等丁一帆一人了。 他在拉开车门,一脚踏进车里,却停下来,扭头向街面左侧看了一眼,微笑着点头示意,然后才坐进车里。 整个车队旋即呼啸而扬长而去。 街面左侧停着辆簇新的SUV。 齐正光就坐在车里,目睹了齐少海被抓捕的全过程。 坐在他身边的,是个略有些秃头的中年人,已经被看到的这一幕骇得浑身微微发抖。 “十七叔,你看到了吗?” 齐正光微笑着问。 秃头中年人吓得一哆嗦,连忙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正,正光,我可跟齐少海他们不是一路的,从来不在一起混啊。” “我知道,所以我才带你来看这场面的嘛。”齐正光拍了拍这位名义上的长辈,“想保住齐家,就必须得付出足够的代价,产业是代价,齐家人也是代价。齐正威、齐少源他们虽然没有机会出来了,可是人还远远不够!明见章傅通需要一个人数足够多的阴谋集团来背下海城这段时间所有的事情。我们,还需要交出一些人才行。” 秃头中年人吓得快尿了,“正,正光,我向来老老实实的,一直在德源集团做代表,连齐家的运气生意都没接触过,你,你就放过我吧,我保证不拖你后退,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齐正光微微一笑道:“十七叔,齐少海准备掌管的佳佳商贸的股份,也会由你做为董事,但是你不再是代表齐家,而是代表魏朝阳大师,明白吗?这都是我们要付出的代价,在所有关系理顺清楚,魏大师安排人接手之前,你就听魏大师的!” 秃头中年人一听,吓得更厉害了。 魏朝阳那是什么人物?一言不和就扬了齐家的炼运师! 这么一个狠辣果决的人物,他要是侍候不好,怕是小命都要丢了。 “正光,我,我不行啊,我……” 齐正光幽幽地说:“齐少源集团还缺个辈分足够大的支持者啊,也不知道会是谁!齐家的长辈死的死抓的抓,也没剩几个能用的了,真是头痛啊。” 秃头中年人咽了咽口水,道:“既然正光你看得起我,那我肯定把事情办得明明白白,绝对不让魏大师再对我们齐家有任何不满!” 齐正光大笑,重重拍了秃头中年人的肩头一把,“十七叔,我就喜欢你这勇敢担当的劲头。正好,今晚魏大师会去百嘉德吃饭,你借机会见他一面,表达一下诚意。嗯,不要太明显是特意去的,要偶遇,然后表明你和我们齐家的态度,懂吗?” 秃头中年人虽然胆小,可却不傻,要不然也不可能代表齐家掌管在德源集团的股份,“懂,懂,要尽快让魏大师先满意,别再找我们齐家的麻烦。我保证完成任务,保证让魏大师满意!” ------------ 第一百零四章 平静无事的一天 齐少源这个小小的插曲之后,望海大厦这边再没出什么妖蛾子。 在秦青的倾力支持下,经过大半天的努力,到晚上七点左右,魏朝阳就完成了望海大厦周边的环境小改造。 经过这么一改之后,种下的华亭如盖与周边环境的联系更加紧密适宜,可以说从种下这一刻起,就能发挥作用了。 魏朝阳谢过秦青和一众委员会工作人员帮助,现在做了个承,以后大家有需要的话,可以到公司来,第一单生意免费,以后所有服务一率五折。 其他委员会工作人员来,也是通通五折。 是人就有运气修正维护方面的需要。 委员会虽然是个运气监管的机构,却因为定位和立场问题,不能为自家员工做这方面的服务,所以就算是委员会的工作人员,运气出了问题,也都是找外间的运气服务公司来解决。 一般来说,提供服务的公司看在委员会的面子上,都会按市价七折来收取费用。 魏朝阳一家伙直接降到五折,立刻受到了在场工作人员的热烈欢迎。 等处理完望海大厦的地运问题,离着封阳约饭的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魏朝阳也麻烦别人,直接就坐着封苗的车前往酒店。 封苗这一下午就没干别的,围着魏朝阳身前身后的转,简直跟尾巴一样,虽然在环境改造上帮不了什么忙,但缺什么东西需要什么人,都是一个电话就能解决,全不用魏朝阳操心。 这着实让魏朝阳对封苗的好感度提升不少。 当然了,如果她不是总借机会挨挨蹭蹭,往自己身上贴就更好了。 魏朝阳虽然喜欢美女,但这个封苗一看就是校长安排来勾引自己的糖衣炮弹,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碰。 百嘉德是个老牌的法国餐厅,抛去风光已经褪色的米其林三星的光环,本身环境一流,餐品实力也确实不错,一般人在这里吃饭至今还得提前三天预约。 但封阳做为海城顶流的头面富豪,自然是想吃就来,而且来了就必定是最好的位置,这都是必然的。 把魏朝阳送到酒店门口,封苗却说什么都不进去。 封阳让她最近不要跟魏朝阳接触,她阳奉阴为也就算了,直接当面打脸却是没有勇气。 做为德源集团的最新掌舵人,封阳在一众亲戚里那是相当有威严,封苗这个当妹妹的其实挺惧他的。 魏朝阳也不强求,独自进门,一报封阳的名气,就被引到定好的位置上。 封阳已经等在这里了。 虽然打定主意最近要跟魏朝阳保持距离,可他也不想得罪魏朝阳太狠。 生意人嘛,讲究的是八面玲珑,和气生财,尤其是跟这种手段通神的高人,那更得和气生财。 客气的寒暄之后,也不多说什么,直接上菜。 都是餐厅的特色菜,空运的鱼鲜,空运的牛肉,空运的蜗牛,空运的松露,空运的矿泉水……反正一水的原产地新鲜出炉,全都是冰鲜空运来,充分体现出这一道道菜品的逼格,每吃一口都必须让人充分感受到这其中的金钱力量。 做为一只正牌土鳖,魏朝阳也只能吃出金钱的味道,其他的还真就没吃出什么特别的,感觉远不如撸串啤酒来得让人开心。 他忙活了大半天,现在着实有些饿了,上菜就吃,也不说话,封阳不由有些着急。 他约魏朝阳吃饭,是为了划清界线,所以才会选择整个餐厅最好最醒目的位置,原打算简单吃两道菜就把话说清楚,然后各自走人,这样别人看到也好解释。 可魏朝阳现在这状态,让他都没法说话了。 几次试着开启话头,可刚叫了一声“魏大师”,没等往下说话,魏朝阳就头也不抬地摆手道:“这菜不错,吃着,吃着啊,不用跟我客气。” 特么的,这倒底是谁请客啊! 魏朝阳一气吃了个七分饱,这才放下刀叉,坐直身体。 已经有些坐立不安的封阳松口气,赶忙问:“魏大师,你吃好了?今天请你来,主要是想说一说我们家祖运的事情……” 魏朝阳痛快地道:“封先生你也不用这么客气,你们家祖运的事情,我保证帮你解决,你就放心好啦。 生意就是生意,我绝对不像某些公司那样,挣着钱还要拿人一把。收钱办事,那是职业道德!” 封阳嘴角不由抽了抽,干笑道:“魏大师,我是琢磨着你最近挺忙的,想跟你说我家祖运的事情不用忙在一时,等你腾出工夫来再做就好。” 魏朝阳一摆手,豪气万千地道:“那不行,这做生意嘛,最讲究一个诚信,我都在直播里说了你这是我公司开张的第一单生意,要是一直拖着不办,那我公司还开不开张了?让我的粉丝们怎么想? 我还琢磨着给你们解决问题的时候也搞个现场直播,拉拉人气,涨涨粉,再给公司打打广告呢。 本来啊,还有好些人约我吃饭,为了你这事儿,我统统都往后推了。这样啊,你准备准备,明天我们就去你们家祖坟去做现场勘察。” “真不用这么急。”封阳道,“大师你是大忙人,我这种小事过后再办就行。” 魏朝阳正色道:“什么小事,德源上百亿的集团,你们家可是掌舵的,祖运出了问题,很容易把德源集团一起带沟里去,那必须得尽快解决才行。” 封阳看到魏朝阳如此不识趣,那是相当的不高兴,心想就不爱跟这些涉世不深的学生仔打交道,尤其是这种本事大的,一个个都听不懂暗示呢! 做为百亿富豪,走到哪儿都是顶尖的大人物,封阳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角色。 所以,他很想发火。 现场就一拍桌子,怒吼一声魏朝阳你不要不识趣,我现在就不想让你管我们家祖运的事情了。我跟每个人都要这么说,我封家的事不用你魏朝阳管! 这要传出去,就说牛逼不牛逼吧! 可是他不敢! 特么的,再有钱他也是凡人,一个祖运出问题,就能让他焦头烂额,得罪了个炼运师,那就不是焦头烂额,而是要破家灭门! 正因为是百亿富豪,知道的多,才越加害怕魏朝阳这样的人物! 凡人不与神仙斗! 所以,封阳决定实话实说,求魏神仙能体谅一下自己。 “魏大师,不瞒你说,齐家是我们集团的大股东,我们封家好些人的运气都是找齐家定制和维护的。你们神仙打架,我们这些凡人实在是惹不起。 魏大师,你看这样好不好,做这事儿多少钱,我照付,祖运的事情就不麻烦你了。” 按通常经验,像这种级别的斗争,一般没个三两年不会有结果。 可他封家祖运的问题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所以他打算魏朝阳和齐家谁都不找,而是去外地寻找高人。 世界那么大,炼运师又不是只魏朝阳一人,他就不信请不到人! 魏朝阳眨了眨眼睛,道:“哎呀,封总,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都在直播里说了你们家这事是第一单生意,就这么不管了,让人家怎么看我们公司啊,这头一炮就哑了火,不吉利,影响以后生意……” 封阳什么人呐,一听就明白了,这么多话,里面其实就三字,“得加钱”! “是,是我考虑得不周了,那我再按市价多付一半,做为毁约补偿,改天我再发表个声明,就说我封家的祖运问题自己会解决,不需要你的帮忙,你看怎么样?” 魏朝阳刷地掏出手机,熟门熟路地打开直播软件,道:“不用改天,不如就现在吧,跟你说我这直播号老火了,都不用预告,一开播就好几千人,你就上直播说一下这事儿。你要是怕齐家有意见,那没问题,你可以跟我表现得厉害点,公开同我划清界线,就说看不上我,这样就不用担心以后齐家报复你了!” 封阳本为听着要直播,挺不乐意的,他又不是火星人马老板,不是很喜欢这种在线抛头露面的做法,但一听魏朝阳后面的话,不由大为感动,都说炼 运师桀骜嚣张不好交流,这魏大师不是挺好的嘛,还能替他考虑! “那,那就多谢魏大师了。” “不用客气,做生意嘛,和气生财,哈哈,做好准备啊,上线了。各位同道,我又上线啦,一天直播两回,很惊喜吧,哈哈哈……” “魏朝阳又直播啦!” 有个紧张的声音响起。 这是委员会的监控中心。 自今天下午开始,他们增加了一个专项监控任务,专门负责监控魏朝阳的直播账号,只要魏朝阳开播,就必须第一时间通报海城委员会最高十二人以及以各部部长为主的中层,确保第一时间掌握魏朝阳直播动态! 监控中心深感责任重大,第一时间成立了一个专门的魏朝阳动态追踪工作小组,专职负责跟踪魏朝阳网络动态。 实在是魏朝阳三次直播,收地运,种地运,委员会内斗,哪个都能吓死个人! 这要是漏个一次半次的内容,却又关系重大,那整个监控中心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小组刚成立不到一个小时,还在讨论具体的跟踪时段、消息推送和值守分班呢,结果就发现魏朝阳又开了直播! 年轻人精力真是充沛啊,明明刚搞完事情,还在望海大厦修了一下午的环境,这才多大会儿工夫,居然又要搞事了。 他不搞事能死吗? 监控小组一面各种骂娘兼声讨,一面手忙脚乱地向各方面推送消息,准备录播,又跟情报部、行动部、监察部做好现场同步协调,万一需要可以随时安排人员出动。 事实上,不仅仅是海城委员会安排了这样专门的监控小组,邻近的几个地区级委员会以及关系到福喜公司事件的几家地方豪强世家,都做了类似的安排,务要第一时间掌握魏朝阳的公开动态。 魏朝阳的大头出现在屏幕正中,笑容可掬地道:“我现在在海城著的高档西餐馆子百嘉德,米其林三星啊,老贵了,我能来这里,不是因为我有钱啦,是因为有钱人请客,这位有钱人就是我们公司第一单生意的大主顾,德源集团的封总,百亿富豪啊。下面就请封总跟大家打个招呼,说两句话啊。” 这边的动静着实吸引了整个餐厅的注意。 实在是这个位置太醒目,整个餐厅最贵最中心,突然有人个举着手机搞直播,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侍应注意到这一点,赶紧去找经理,却发现经理正面无表情地站在角落里,注视着直播着,便凑上去提醒,“经理,我们这里不许直播。” 这种高档餐厅,来吃饭的都非富即贵,谁愿意没事儿出现在某个直播镜头里啊,这要传出去,必然会影响餐厅生意。 经理面无表情地回答:“我知道。” 侍应急道:“那我去叫保安,阻止那个男人,把他赶出去!” 经理瞪着侍应道:“你知道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男人是谁吗?那是德源集团的封阳,亿万富豪!” “啊?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还有事要忙,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当没看到好了。” “让老板知道了怎么办?” “老板那边我答复,你等当上经理再操心吧。” 经理板着脸抛下这一句转身就走,直接找到人事,吩咐:“把彭光开除,现在就走手续。” 彭光就是刚才那侍应。 也就是这种大酒店,得走正规手续,要不然就当场把那货开了! 人事问:“什么理由?” “失职,不能及时阻止客人在店内进行直播,对其他客人造成不安影响!” 特么的,对付不了大富豪,还对付不了你? 大富豪封阳这会儿已经对着镜头侃侃而谈了。 “各位好,我是德源集团的封阳,是我在请魏大师吃饭,这是对魏大师宣布把我家祖运列为公司第一项业务的感谢。 但是,魏大师在宣布这件事情的时候,并没有提前与我或者封家任何人做过沟通,是自行宣布的,作不得数。 我们封家一直有专门的运灵师合作伙伴,并没有向魏大师寻求帮助的打算,所以对于魏大师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不能接受。” 魏朝阳一脸震惊地凑到镜头前方,“封总,你不再考虑一下吗?想再找一个炼运师帮忙可不容易,我这主动上门提供帮助,你居然不接受?是不是没 考虑好?没问题,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我可以等你。” 封阳斩钉截铁地道:“不用考虑了,我已经决定了,我们封家现在不打处,以后也不打算请你魏大师来解决祖运问题。”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魏朝阳一脸笑嘻嘻,一点遗憾的表情都没有,把镜头转向自己,冲着封阳竖了个大拇指,然后道:“既然封总拒绝了我们公司提供服务,那我就只能改变第一单生意了。各位同道有什么好推荐的话可以联我们公司。 这个开张第一单生意,我希望是能够有些挑战性的,能够充分表现出我们公司在运气服务方面雄厚实力的项目,越难越好啊,我们公司最惧怕挑战!我们的经营理念是,别人行的我们必须行,别人不行的我们一定行,只有我们行的,没有我们不行的!好了,本次直播到此结束,哎呀,封总拒绝了我们,真是太让人伤心了,我可能得缓几天才能再直播啦。” “他搞什么,这么点破事儿就上来直播,拿直播当成什么了?” “这下可麻烦了,还真得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的盯着了。” “不是说了这两天不会直播了吗?” “这话你能信?我算看出来了,他是有事儿要直播,没事儿也要直播,搞事儿还要直播!” 监控小组哀鸿遍野。 好不央的突然增加这么多工作是,正经人谁能受得了? 不仅监控小组觉得魏朝阳这么搞莫名其妙,其他急急忙忙上线看直播的人也都看得一脸懵逼。 实在是从来没见过这么漫无目的直播的。 傅通忍了好几忍,总算是忍住没给魏朝阳打电话,而是给郭家兴打过去,“师傅,你说小魏顾问这是几个意思?” 郭家兴还在医院休养呢,也没看直播,被问得一头雾水,等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就非常郑重严肃地道:“委员,魏朝阳从打亮出炼运师的身份以来,步步为营,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这个直播必有深意,很可能是借此在向某些人传递某种信息。” 傅通也这么猜测,但又怕自己太过虑了,现在听郭家兴这么一说,便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魏朝阳这样做,必有深意! 问题在于,这深意是什么呢? 傅通就很蛋疼。 做为魏朝阳在海城的合作伙伴,他的未来已经与魏朝阳绑定一处,所以对魏朝阳的一举一动都极为关心。 可问题是魏朝阳做事太难以琢磨,你说他莽撞吧,到现在为止,折腾出这么多大事,一次也没失过手,你说他老谋深算吧,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做法,像抽疯更多一些。 抽疯的伙伴往往比敌人更可怕。 敌人有迹可循,抽疯的队友羚羊挂角啊! 正蛋疼着呢,就听郭家兴说:“委员,我有个建议,在与小魏大师的合作里,最好把颜先生引进来,平时多与颜先生沟通。我觉得颜先生做事不像小魏大师那么的……随心所欲,更好沟通一些。” 傅通有些犹豫,“颜先生眼瞅着是奔大学者去的,能有兴趣掺和我们这些事儿?” 郭家兴说:“颜先生可能不会关心运气这方面的生意,但她肯定关心小魏大师!只要她关心小魏大师,就不会放任他这么胡乱折腾。再有天大的本事,这么没完倒了的折腾,也得有碰壁的一天。” 傅通就想起之前颜若凝说过的话,立时觉得郭家兴说得有道理,“师傅,颜先生也在委员会医院住着呢,你找时间去跟她唠唠这事儿?” 郭家兴这人没什么大本事,但在拉关系套近乎旁敲侧击上却是相当厉害,要没这两把刷子,光靠傅通支持,也不可能坐稳外联部长这职位。 这事儿傅通直接出面不合适,万一让魏朝阳心里有了想法,那双方的合作关系可就要出现裂痕了,就算一时没事,对以后的长远发展也会埋下隐患。 明见章也对魏朝阳突然搞了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出,感觉相当摸不着头脑。 看上去只是魏朝阳冒失的单方面宣布决定,结果被封阳给当众卷了面子。 可事情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明见章越想越觉得这里面可能什么事儿是他不知道的。 这说明什么? 说明在与他的这一层合作之下,魏朝阳可能还有更深一层的计划,与某个他不知道的势力在合作! 这让明见章很不安。 海城事件本来就波诡云谲,隐秘重重,向上牵扯到总会最高十二人级别的大佬,向外牵扯到炼运师这种桀骜不驯之辈,向下牵扯到齐家这种根深蒂固的地方豪强,层层叠叠,犹如一团乱麻,如果再牵扯进来其他什么势力,可就更麻烦了。 可是再怎么想,他也想不明白,又没人可以问,最后想来想去,只能给明心桐打电话,结果打过去一问,明心桐竟然在医院帮着照看受伤学生,都没看魏朝阳今天这如同抽疯般的两次直播! 这让明见章相当的恼火,很不客气地训了明心桐一顿。 既然让她负责与魏朝阳沟通对接,她就应该全力以赴跟好魏朝阳,怎么能在这么紧要的时候,跑去陪什么受伤学生?天科大老师只是掩饰身份,怎么还当真了? 明见章严厉的警告明心桐,要把心思放到正事上,如果不能做好跟魏朝阳的沟通,时刻盯住魏朝阳的一举一动,那他就要换一个人来做这事! 虽然魏朝阳提过明家的代表只认明心桐,但在明见章看来,那是因为他对明家不熟悉的权益之计,等到相互之间熟悉之后,换一个在明家内话语权更重的紧要人物,无论是对明家,还是对魏朝阳,都是好事。 只是出乎明见章的意料,明心桐对于他的训斥警告居然态度淡淡,不仅没放在心上,而且还小小地反刺了一句,如果想换人的话,尽可以来换,要不是看在魏朝阳的关系上,她本来也不想做这事! 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明见章大怒,当即就想给家里打电话安排人来替换明心桐,但刚拨了个号,他却猛得想到了什么,连忙又按断,仔细回想明心桐说过的与魏朝阳交集的经历。 魏朝阳的身份最早就是明心桐爆出来的。 而跟这事儿相关联的,是明心桐撞见了齐正道婚前跟人幽会,导致了两家联姻出了岔子。 紧接着就是王京窥视王者级人运的事情被明心桐撞见,明心桐去找魏朝阳求援。 没错! 问题就在这里!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明心桐为什么要去找只有一面之缘的魏朝阳求助,而不是向家里求助? 除非在她的认知里,魏朝阳比明家更可靠更强大,对于她来说更可以信赖! 只是一面之缘,怎么可能比家族更让她信赖?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和魏朝阳早就相识了,而且关系不是一般的密切! 那么她和魏朝阳会是什么样的关系,才能让她相信魏朝阳更胜过家族呢? 朋友? 合作伙伴? 情人! 只能是情人! 之前存在的种种疑虑豁然开朗。 怪不得会那么巧就撞见齐正道劈腿,怪不得魏朝阳会只认明心桐做明家代表,怪不得明心桐现在居然都敢对他这个叔叔阴阳怪气了!以前她在自家面前,那是连大气都不敢出的! 特么的,女生就是外向,有了情郎忘了爹娘! 不过,这或许不是坏事! 魏朝阳这人有通天之能,又是背景深厚的炼运师,要是能成为明家的女婿,对于明家来说必然是不可估量的强大助力! 明家如今已经发展到了瓶颈,想要再上一个台阶,急需要方方面面的突破,他谋求最高十二人职位,只是这种需求的一种表现罢了。 要是能够得到炼运师加盟明家,就算他当不上最高十二人,明家依旧可以更进一步,成为左右委员会倾向的重要力量,甚至不输于当年参与共同发起委员会的四大世家! 对于运灵师的世界来说,所有力量的根本来源,还是运! 谁能掌控使用更多的运,谁能更好的掌控使用运,谁的话语权就大,谁的力量就强! 一个可以炼制所需运气的炼运师,搁到运灵师圈子里,就相当于是核武级别的战略武器! 想到这里,明见章果断又给明心桐拨了过去。 一接通,立马先道歉,表示自己刚才太过急躁了,不应该这样跟她说话,他从来没有把她换掉的心思,希望她不要把自己刚刚气头上的话往心里去,又说明家与魏朝阳的这次合作事关重大,不仅对明家重要,对魏朝阳也极为重要,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情,希望她能多尽尽心,跟魏朝阳沟通好。 明心桐现在虽然有魏朝阳做靠山,对着明见章也是腰板挺直硬实,但毕竟在明见章多年积威阴影活了这么多年,见明见章放软身段,也就不敢再咬着不放,缓和语气说她一定会把事情做好,让明见章不用担心。 明见章就借着这个话头往下说,让她务必加强与魏朝阳的联系,保持足够亲密的关系,要不是做为叔叔实在不方便说,他甚至想直接说务必保持双方负距离接触了,但现在他只能做个隐晦的暗示,无论她做出与魏朝阳相关的任何决定,做为叔叔的他都会一力支持,保证让她心想事成! 挂了这个电话之后,明心桐着实发了会儿呆。 从来没想到素来在家族中说一不二强硬霸道的明见章居然会向自己服软! 这一切都是魏朝阳带给自己的。 让她不仅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确实做得不够好。 魏朝阳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事情,自己不仅没什么回报,连每天见面联系都没能做到,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于是她就赶紧给魏朝阳打了个电话。 魏朝阳倒是很快就接通了,问她有什么事情。 明心桐不由呆了一呆,对啊,自己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情?在拨号之前居然没想过! 要是直接说一天没联系了,怪想的,只想听听他的声音,似乎又有点太过暧昧了,想来想去,正好看到病床上躺着的受伤学生,便即有了主意,只说觉得自己照看的这个学生的运气似乎出了点问题,问他有没有时间过来帮忙看一下。 明心同照看的,就是在大礼堂事件中受伤的学生。 魏朝阳也没多想,就说自己正在吃饭,一会儿吃完饭就顺道拐过去看看情况。 挂了电话,他便看向坐在对面的封阳,道:“封总,那就这样吧,你的转账我也收到了,这件事情就算到此为止,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干了啊,可别再反悔来求我啦。” 虽然付出了足有五千万的代价,但能够解开这个疙瘩,既不得罪魏朝阳,也不得罪齐家,算是相当值得,所以封阳的心情也是相当不错,很有范地冲着魏朝阳点头道:“魏大师,多谢你能理解我的难处,你放心,从此之后,我们两不相干,我们封家绝对不会再去麻烦你了!” 魏朝阳也高兴,啥都没干,凭空掉下来五千多万,要不是如今有了个天选打工人的身份,只要不去北上广买房,那可真是从此就可以躺平享受人生啦! 当即朝着封阳摆了摆手,就往外走。 封阳含笑注视着魏朝阳离去的身影,心情舒畅,自觉得办妥了一件大事,把封家从覆亡的危险边缘拉了回来! 正看着呢,却忽见有一人从旁边斜次里走过来,拦住了魏朝阳的去路。 “魏大师,你好,我是齐良仁,齐正光委员的十七叔。” 秃头的中年胖子毕恭毕敬地半弯着身子,满脸都是讨好的笑容。 ------------ 第一百零五章 主观能动性 魏朝阳问:“你认识我?” “魏大师如今名震天下,整个海城运灵师圈子谁不认识?你的直播我都连看了好几场呢。”齐良仁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就跟见了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看了你刚才的直播,我才知道你也在这里吃饭。” 魏朝阳就问:“那你找我有事?是有运气方面的问题需要解决吗?” 就瞟了齐良仁脑袋顶上的运气一眼。 没错,虽然是齐家人,但只带了一团模糊的运气,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来,但没有黑气,想来不是噩运。 齐家人嘛,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带上噩运。 而且那天晚上在齐家收运的时候,他不记得现场有这么个秃头中年人。 特么的,我是齐家人,海城最强最大的运灵师世家的成员,有运气问题难道自己不会解决吗! 这是在明知故问吧! 这是在打脸吧! 这是在显示自己的胜利者身份吧! 特么的,好气啊! 要不是没那能耐,说什么得跟他拼了! 于是,齐良仁笑得更灿烂了,“不是,这么点小事,哪用得着麻烦你。今天下午的时候,齐委员同我谈了股权转换的事情,现在齐家在德源集团和佳佳商贸的股份都由我代持,从今儿起我就归你管啦。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这随时候着,需要我办转移手续,随时都可以办!” 魏朝阳又问:“是齐正光让你来找我的?” 齐良仁正色道:“没有,是我自己想要来拜见你。不过今天在这儿这是纯属偶遇,我本来打算明天去公司拜会的。” 魏朝阳点了点头,然后说:“其实是我告诉齐正光让你来这里偶遇我的。你这话说给别人听就可以,不用说给我听。” 齐良仁,“……” 特么的,刚才那些话果然是故意打脸的! 魏朝阳用眼神往封阳那桌上示意了一下,“看到没有,封阳刚才公然拒绝我公司提供的服务,还说什么老死不跟我往来,这让我很没面子。你说这公司新开张,头一炮就打哑了,多不吉利啊。” 正常的世界里哪来那么多偶遇装逼打脸? 不过这都不是事儿,没有这种机会,咱们可以制造出来。 所谓有机会要装逼打脸,没有机会也要制造机会装逼打脸! 人得有主观能动性,不能天天傻等着天上掉馅饼! 有好运在身,也是要努力打拼才行啊! 齐良仁赶忙道:“懂了,我这去让他明白明白!” 魏朝阳满意地点了点头,“其实吧,我也不是非要这点股份不可,你看我这天天忙的脚打后脑勺,哪有工夫管理这些闲事?所以啊,一提把这些股份转给我,我也挺头痛的,就想找个人帮我代持着。齐正光既然安排你来,想是比较信任你,我们两个这关系,他信任就是我信任的,你先好好干着,不用想着转移股份的事情。” 齐良仁一听,不禁大喜。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手头代持的股份移交出去之后就没有用处了。 他学不会运术,连运数猎人都做不了,唯一的作用就是家族代持股份的工具人,要是工具人都没得做,那可就真成毫无用处的废物啦。齐家没事儿时候或许还能养着他们这些姓齐的废物。可现在要是没用了,很可能会被齐正光给扔出去当替罪养背锅凑数。齐少源集团可还缺人呢! 现在魏朝阳这话,简直一下子就说到了他的心坎儿上。 不用交出代持股份那是坠吼滴呀。 只要还有这股东身份,那他齐良仁依旧是海城商场上的风光人物,依旧可以吃香喝辣享受人生。 给谁当工具人不是当呀,给齐家当工具人也没见得多给自己什么好处,还有随时被齐家其他人给取代的危险。 谁让齐家人多呢? 可魏大师这里就不一样了。 他虽然在海城折腾得天翻地覆,但一直是光杆一人,没见什么手下出来亮相,显见得夹袋里没人,这时候只要自己这个工具人做得好,那不是就可以长长久久的做下去了? 听听,人家这话说的,齐正光信任的就是他信任的,多……特么的,这什么意思! 他和齐正光什么关系,能说出这种话来! 这一句话,细思极恐! 齐正威几兄弟栽跟头这事儿背后水深得很啊! 齐良仁自觉得窥见了某种凶险无比的黑幕,一时吓出了一头冷汗。 这要让齐正光知道了,不会杀自己灭口吧! 魏朝阳见齐良仁先是笑得跟开了花一样,可马上就变得脸色惨白,摇摇欲坠,一脑门子都是虚汗,不禁有些莫名其妙,心说这位别是有什么急症吧,“齐先生,你不要紧吧,要是不舒服,赶紧去医院瞧瞧,我这一时半会儿还离不了你呢。” 这一句话把齐良仁从自己吓死自己的危险边缘拉了回来。 魏大师还需要我! 没错,只要魏大师需要我,我就不会有危险,齐正光那也得看魏大师的面子行事! 我必须让魏大师更需要我才行! 齐良仁赶忙道:“不要紧,就是有点心悸的毛病,一激动就犯病,缓一缓就好。大师,您这是要回学校吗?我安排人送您?” 魏朝阳笑道:“不用了,你好好做事就行。来,我们加个微信,方便联系!” 齐良仁赶紧掏手机主动加了魏朝阳好友,然后又一路把魏朝阳送出门口,看着一个年轻漂亮的美女开车过来接了魏朝阳上车,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抹了抹头上的冷汗,暗暗给自己打了打气,转身就往酒店里走。 可刚走了两步,他突然又停下了,扭头回望了一眼。 已经看不到那辆车子了。 “那个开车的美女,是封苗吧,封阳的亲妹妹啊!封阳给魏大师难看,封苗却给他当司机,这是什么怎么个意思?” 齐良仁喃喃自语,突然间一拍脑门,恍然大悟,赶忙钻进酒店,也不回自己位置,而是直接来到了封阳的桌旁,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了魏朝阳刚才的位置上。 封阳把刚刚齐良仁与魏朝阳的互动全都看到了眼里,那可真是满肚子的迷惑不解。 齐家不是正在跟魏朝阳斗得你死我活吗? 齐良仁这么个齐家人,怎么会对魏朝阳如此低三下四? 那态度,简直就差一个头磕地上了。 打交道这么多年,封阳就没见过这样的齐良仁! 平时的齐良仁什么样? 狂拽酷霸屌炸天,要多嚣张有多嚣张,各种在董事会找麻烦使绊子,偏他还背靠齐家得罪不起。 要是换成其他股东,早就让封阳给踢出集团了。 “齐董,你跟魏大师很熟?” “那是当然啦。我跟魏大师那关系,就是一家人一样。”齐良仁大大呼呼地说,“我说封总,你刚才的事情办得不对,做为集团重要股东,董事会成员,我得说你两句。 你们封家是德源集团的掌控者,祖运出了问题,那关系的可不只是你们自己家,而是整个德源集团全体股东!你们得尽快解决才行。 可这解决的机会就在眼前,你怎么不知道珍惜把握呢?你以为炼运师是那么好找好求的? 人魏大师那是天上神仙一般的人物,主动提出来帮你们封家解决祖运的问题,那是你们天大的福分,你咋不识抬举呢? 当众拒绝魏大师的好意,这谁给你的勇气这么做?说你不知死知活吧,这话有点重,可说你给脸不要脸吧,又有点轻! 反正吧,你这么一来,就等于是自绝了向整个运灵师圈子求助的可能性啊!至少我们齐家,那是绝对不会管你家这破事儿了。魏大师跟我们齐家那是什么关系?你今天这么当众羞辱魏大师,那就是羞辱我们齐家。我们齐家那必须跟你誓不两立!” 封阳被齐良仁搞得一头雾水。 这都什么鬼? 得罪魏朝阳就是得罪齐家? 特么的,齐家现在跟魏朝阳斗得你死我活好不好,你齐良仁到底是不是齐家人,居然这么明晃晃的吃里扒外! 封阳就试探着问:“齐董,你们齐家不是跟魏朝阳有些纷争吗?我这圈外人都听说了。” 齐良仁勃然大怒,一拍桌子,指着封阳的鼻子,毫不客气地道:“封总,你不要太过份啊。谁说我们齐家跟魏大师有纷争了?你这么说有什么目的?是谁指使你的?你是不是也是齐少源阴谋集团的一分子?不要以为有几个钱就可以为所欲为,连委员会内部事务都敢插手,我看你们封家是活得不耐烦了!” 封阳都多少年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像三孙子一样数落了,就算是之前因为祖运的事情到处求人,可谁不跟他客客气气的?这齐良仁要不是靠着齐家,算个屁啊,居然敢这么嚣张,真当他封阳没有脾气? 他怕麻烦不假,怕齐家也不假,但却不怕齐良仁,这老小子摆明了跟魏朝阳站到一块,这就是背叛了齐家,那还用得着顾忌什么? 封阳当即也啪地一拍桌子,就准备发火,但话到嘴边,突然间又想起齐良仁刚才说的一句话。 齐少源阴谋集团是什么鬼? 齐少源不是齐家长房嫡孙的大少吗?天天吃喝玩乐不求上进的家伙,能搞什么阴谋集团? 而且这话是从齐家旁枝的齐良仁嘴里说出来的! 齐家出问题了! 一想到这里,封阳心底不由升起一股寒气!拍完桌子,就楞在当场,火气楞没发出来。 齐良仁见状,就知道封阳大概是想明白了,哈哈一笑,站起来走到封阳身旁,低声说:“封总啊,你一个圈外人,就不要自作聪明的搞事了。我要是你,就赶紧想办法弥补之前的过失。大家这么多年了,我也是好心提醒你这么一句。要是再等两天,就算你想求魏大师原谅,都没有机会了!你们封家有钱不假,可信不信魏大师随便挥挥手,就能让你们封家的百亿财富烟消云散?有钱人?在魏大师这种真正的神仙面前,那就是个屁啊!” 他拍了拍封阳的肩膀,最后抛下一句,“就你这眼力劲儿,还有什么脸掌管德源集团,我看你妹妹封苗来做比你合适!” 说完,大摇大摆地走了,只留下脸色铁青的封阳坐在原位,半晌没回过神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猛得跳起来,小跑着离开餐厅,找了个僻静无人的位置,给自己那位委员会的朋友打电话。 这人在海城委员会内身居高位,消息灵通,每年在封阳这里都不少拿,论理有什么消息都应该第一时间通知才是,怎么齐家出了问题这么大的事情却不告诉自己?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来。 传出来的声音压得低低的,仿佛作贼一般,“封总,我现在很忙,过后给你回电话。” 封阳急道:“就一句话,齐家怎么了?齐少源阴谋集团是怎么回事?” 那人沉默片刻,方才道:“今天下午的统一行动,抓了以齐少源为首的反委员会阴谋集团,拿到了他们意图破坏海城地区运气平衡的重要证据。” 封阳心里就是一沉,“不是说总会来的明见章跟齐家是姻亲吗?” 那人道:“谁能知道啊,这姓明的是真狠啊,一点情面不留。” 封阳不满地说:“你怎么不及时知会我一声?” 特么的拿钱不办事,要你有何用啊! 那人道:“封总,我倒是想告诉你,可没办法啊!现在委员会在搞人人过关,每个人都必须交待清楚与齐家的关系,没有问题才能放出来继续工作。我被审了一下午,一放出来,就被扔到拘押中心,参与齐少源阴谋集团的调查,手机都被收了。这才刚拿回来,你要早打五分钟,我都没法接。” 封阳心跳得厉害,到了这一步,要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就是真正的傻瓜了,“那齐家这是彻底完了?” 那人道:“也不算完,齐正光临时跳反,投了魏朝阳和傅通这边,至少能保住齐家一部分实力,只是以后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在海城一手遮天了。而且想少下去,大概率得靠给魏朝阳和傅通做狗才行了。” 封阳不禁叫了一声,“你可害惨我了,我刚公开在直播里声明不接受魏朝阳帮助解决祖运的问题……” 那人就不乐意了,“封总,这锅我可不背!我只是及时跟你通报消息,可没说过让你去得罪魏朝阳。魏朝阳那是什么人?炼运师啊!是委员会都不愿意得罪的人物,啥时候结交都没有坏处!你说你一圈外人,跟着掺合圈内的事情干什么?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嘛。行了,一会儿还要开会,这两天别打电话,有事发微信。哎,来了,来了……” 挂了电话的男人主动迎向招呼自己的工作人员,解释道:“我媳妇,这大半天打不通电话,急了,非说我出去鬼混,这解释了半天。” 那工作人员笑道:“曲部长你这妻管严可越来越严重了,要不找运气公司给你换个运,振一振夫纲?” 被唤作曲部长的男人连忙摆手,“那可不敢,再和命宫相冲,跑了本运引个烂运过来,可就亏大发了。这我天生怕老婆的命,换运没用……” 两人说笑着走向不远处的拘押中心大楼。 楼前的路上,还有更多的人汇聚过来,如同归巢的蚂蚁般,走到一起,排成队列,走进大楼。 隐隐间可以听到传的一言半语,不是“齐家算是完了”,就是“齐少源背这么大的锅是不是有点草率了”,再不然就是“回头一起去魏顾问的公司露露脸,市价五折呢”…… 已经没人细讨论具体的案件内容了。 齐家在这些海城委员会的工作人员眼中,已经正式成为过去式了。 封阳握着被挂断的电话,心里冷得如同三九天打赤膊逛街的傻缺。 短时间内连续听到两个人说类似的话,让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在运灵师圈子是个外人! 捐钱得来的委员会工作人员同等权限,让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可以算是圈内人了。 可在真正的圈内人眼里,他依旧是个外人! 哪怕他是个百亿富豪,搁全世界哪个地方,都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可在这些运灵师眼里,依旧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 没错,再有钱的人,在委员会,在运气公司,在那些运灵师世家的眼里,也不过是块嘴边的肥肉罢了! 仅他知道的,就有至少十几个身家不菲的富豪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整到损财伤人,甚至是家破人亡。那种几乎是转眼间便四面楚歌房倒屋塌的可怖情形,给封阳留下了无法磨灭的深刻印象。 他为什么能早早就接掌德源集团?不是因为他能力有多强,而是因为自家老爹摔得半身不隧,没能力再支撑家业了! 可老爹当年为什么会摔得这么惨重的深层隐秘,整个封家也只有他一个人清楚,也正因为如此,他比任何人都对齐家这种运灵师世家心怀恐惧。 德源集团为什么要接受齐家入股,而且还占据重要股份?就因为这种恐惧,而不得不花钱买平安。 可现在,封家多年的努力辛苦和钱财奉献因为他的愚蠢而付诸东流! 他居然得罪了比齐家更加可怕的炼运师,而且还是公开打脸! 封家完蛋了! 魏朝阳年轻气盛,表面不在乎,内里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运灵师的手段诡异莫测,他一个圈外人不知什么时候就得被换了运气,再加上祖运出了严重问题,两相一合,封家不败才怪! 恐惧如同巨浪般一波波扑面而来,将他完全淹没,整个人几乎因此而窒息,以至于连保持站立都做不到,向后踉跄了几步,便重重坐到地上。 方一坐下,便觉得屁股生痛,下意识伸手一摸,居然摸了一手血! 仔细一检查,原来是摔倒的位置有块巴掌大小的三角状碎铁片,正扎在了屁股上,扎出了个三角口子。 封阳不由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他带的可是极好的运数,每年都花大价钱维护,保财稳福,效果非凡,以前可从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 难道说,他的运数已经不知不觉被人给换了? 他不由想到之前听过的说法。 魏朝阳有一个徒手取运的独家法门,可以不用任何器具便取人运数,如同探囊取物! 难道就在刚刚吃饭的时候,不知不觉被魏朝阳换运了? 很有可能! 魏朝阳在离开的时候,曾从他身边经过。 那么近的距离,肯定是把他的运给换了。 而他却还一无所觉! 可现在,换上的运已经开始生效了! 扎到了屁股就是证明! 他举着手,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整个人都如同打摆子般剧烈颤抖起来。 正嚎着呢,一条人影急匆匆地跑过来,一把抱住封阳,叫道:“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来人正是封苗。 她虽然没跟魏朝阳进酒店,却也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在外面等着。 原是想送魏朝阳的,可接了魏朝阳开出一段路后,魏朝阳却要求下车,让她再回酒店门口,还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哥可能得需要你接一下。” 封苗一肚子莫名其妙,心想自家老哥走哪儿都带着司机,哪里需要自己来接,但又不敢无视魏朝阳的话,于是就转了回来。 结果刚停稳车,就见自家老哥从酒店里出来,没有上他自己的车,而是急匆匆跑到个黑暗旮旯里猫着打电话,打了一小会儿电话后,就一屁股坐到地上,跟着就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封苗大吃一惊,这才赶紧冲过去查看是怎么回事儿。 神情恍惚的封阳看到封苗,举着那只沾了血的手,嚎叫道:“我完蛋了,我完蛋了,我屁股扎破了,啊啊啊,我完蛋了啊……” 封苗还以为伤得多重呢,慌忙查看情况,结果就看到个不大的小口子,不禁哭笑不得,“哥,就扎了个小口,死不了人,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打个破伤风针预防一下就没事儿了,什么完蛋不完蛋的,你这也太大惊小怪了。” “你不懂,我完蛋了,我们封家完蛋了!”封阳涕泪齐流,“我得罪了魏朝阳,这是他在报复我,他一定是给我换了个坏运气,这只是个开始,我接下来会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到最后不是残就是死……” 封苗回想魏朝阳刚才的态度,不像是有太大恶意的样子,便安慰道:“不怕,海城这么多家运气公司呢,我带你去找人换回好运,快先起来,你太沉了,我拉不动你。” 封阳屁股跟焊在地上一样,说什么也不肯挪动,“不行,我不能动,一动就会倒霉,你不知道,当年爸就是这样子,一开始是摔小跟斗,后来是大跟斗,最后起来就摔,一动就摔,摔得全身都是伤,最后摔成了脑出血!我不想这样,我不想这样啊,苗苗,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封苗不由一呆。 她从为不知道自家老爸居然是被人换了运才摔到半身不遂的。 自家老哥过往对齐家,对运气公司,那种又恨又怕的情绪根源却是在这里! 这就是运灵师吗? 既能成全人,也能害人于无形! 封阳还在不停的絮叨,“当时就是这样,我们求遍了整个海城所有的运气公司,也没人敢帮我们,后来我去外地求人帮忙,本来答应得好好的,可到了海城看到爸就立刻变卦,别管多少钱,都没人肯帮忙!他们都是一伙的,他们都是圈子里的人,我们都是圈外人,哪怕斗得再怎么狠,对着我们这些圈外人却是态度一致的。我们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只只待宰的羔羊,呜呜呜,我错了,我错了,他们圈子内的事情,我一个外人掺拾什么啊,现在没人能救我了,我完蛋了,封家完蛋了,呜呜呜……” 看到向来刚强的老哥吓到这样子,封苗说不出的心酸,再一想魏朝阳那种一直没变的轻描淡写的态度,便又是涌起无法形容的畏惧。 虽然一直不接受她的引诱,也不给她机会上手段引诱,但魏朝阳对她的态度一直是温和坦然,虽然不像一般大一学生那样蠢萌蠢萌的,但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唯一的一次严厉不过是揭穿了她的小心思。 这让她传言中对于炼运师的种种形容颇有些不以为然,认为实在是言过其实。 可现在,她终于见识到了魏朝阳的另一面。 就那么温和坦然的,就那么轻描淡写的,就把封阳这样一个咳嗽一声都能起相关领域各种不安的大富豪给逼到了这种崩溃的地步! 这就是运灵师! 这就是炼运师! “哥,你别怕,我没跟魏朝阳闹掰,下午还帮他做事了,来酒店也是我送的他。我帮你去求他,求他放过你,放过我们封家!” 封苗安慰封阳。 虽然她现在对魏朝阳充满了畏惧,但却也清楚,此时此刻,只有她去求魏朝阳,才能拯救封阳和封家。 就算再畏惧,心里再没底,也必须得去。 听到封苗这句话,崩溃欲狂的封阳突然双眼一亮。 他想起了齐良仁离开前说的那句话。 原来是这样! 还没有到绝路! 他欣喜若狂,一把抓住封苗,连声问:“苗苗,你跟魏大师关系处得很好吗?你们两个上过床没有?他是不是很喜欢你?是不是啊!” 封苗,“……” “一定是这样!”封阳没有等到封苗回答,就自行做出了判断,仿佛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般,不停念叨着,“就是这样,怪不得齐良仁会那么说呢,他一定很喜欢你对不对?哈哈,有救了,有救了,哈哈……” 魏朝阳却不知道自己一个小小的操作,就差点没把封阳直接吓死。 他这样做也没什么深意,就是想出口气罢了。 之前是封阳上赶着求着他帮忙的,结果知道他和齐家起争斗后,便立马反悔,这做人也太没有原则了,这么大个有钱人,居然还不如景春风几个人懂得雪中送炭,只一门心思想着给自己家捞好处,要是不坑他一把,念头不通达啊! 魏朝阳想得简单,先以退为进,拿封阳一笔精神损失费,回头再一亮他胜了齐家的事实,到时候封阳还得来求自己帮忙解决,到时候再赚他一笔服务费。 一鱼两吃,什么不爽就都通达了。 所以安排完齐良仁后,他就暂时把封家的事情抛到了脑门,打发了封苗,叫了辆车,直奔天科大附属医院。 天科大附属医院位地于天科大南校区,出事的大礼堂位于北校区,中间隔着小半个海城,不是离事发地最近的医院,但学校还是把所有受伤的学生都送到了自己家附属医院这里。 面上的理由很冠冕堂皇,天科大附属医院的技术力量属于海城最强,把受伤学生送到这里来,是为了让他们能够得到最好的治疗,而且治疗费用直接全费也就是学校开个会的事情。 但内里的理由却是自家的医院比较好控制,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在没有理清楚之前,不能让学生与外界接触乱说话,造成二次不良影响。 现在各种现场视频小道消息就已经满网乱飞了,微博上甚至有顶着亲历者名头的家伙号称整个大礼堂都塌了当场压死了好几千学生,虽然这种谣言只存活了不到三分钟就被夹掉了,但造成的不良影响却是一时半会难以消除,所以坚决不能再传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不好消息。 每一个受伤学生都是单人病房,而且安排两名学校老师轮班照顾。 明心桐做为年轻讲师,又参与了事故抢救,自然而然就被安排了看护其中一个学生的任务。 与她搭班的,是个办公室的行政人员,没有课业任务,所以负责白天看护,而明心桐则负责晚班。 魏朝阳进到病房的时候,明心桐正在跟那名受伤的学生聊天,听到门响转头看过来,就露出惊喜的笑容,可还没等说话,就听身后响起一声惊喜的叫声,“魏朝阳,你来看我吗?” ------------ 第一百零六章 吃一堑,长一智 魏朝阳定晴一看,不由暗暗叫苦。 妈蛋,什么叫冤家路窄啊! 躺床上的受伤学生居然是柳青芽。 额头上贴了块纱布,除此之外,再没见哪有伤,肌白唇红气色好,躺在床上就特迎风扶柳那种感觉。 这要拍几张照片发小红书上,分分钟能火一小把。 柳青芽看到魏朝阳,就很惊喜啊,心想这鸽子王还是很有良心的吧,居然知道过来看自己,但转念一想,自己哪能就这么轻易的原谅这家伙,居然敢连放自己两把鸽子,绝对是自己人生中从来没经历过的奇耻大辱,必须得摆些脸色,让他明白明白自己不爽,别想光靠露个面就能哄好! 咱柳大部长那也是有脾气的。 当即就把露出的笑容强压回去,小脸一板,“哼,你还知道来看我?” 这语气就挺幽怨的。 明心桐一听,哎哟,这是有事儿啊。 看你魏朝阳浓眉大眼一脸敦厚的,结果左挎颜若凝,右招柳青芽,才大一就这样,绝对渣男! 可渣男那也是自己的恩人啊! 就当不知道他是渣男好了。 明心桐这正纠结着怎么对待渣男恩人呢,魏朝阳已经开腔了。 咧嘴一笑,特老实诚恳地道:“柳部长,我是来找明老师的,不是来看你的。” 柳青芽大怒,“好啊,你个没良心的渣男,我受伤了都不来看我,枉我对你那么好,你居然对我弃乱终弃……” 明心桐眼睛瞪得老大。 好嘛,弃乱终弃! 渣男,死渣男! 魏朝阳赶忙做出惶恐神情,“柳部长,你别乱说话啊,什么叫始乱终弃?我们两个又不熟,总共见面不超过十次,怎么就对我好了?最近几次见面都是排练好不好。” 柳青芽瞪着魏朝阳,“你这么个块头,长得又不帅,我让你站C位领唱,还说我对你不好?让你来参加排练你推三阻四,说好了请我吃饭,跑了就没影,我伤得这么重,都快死啦,你也不知道来看我,还半夜跟颜师姐出去鬼混!你个没良心的脚踩两条船的渣男!我要把你挂墙上让大家谴责你!” 说道完掏出手机来,就要上校园网发贴子。 魏朝阳这回可真是吓了一跳。 这要让她把自己挂墙上,百分之百会成为本系公敌,全校人人喊打的罪大恶极之徒。 就算颜若凝本人不在乎,可架不住她的拥趸会发疯啊,尤其是这里面还有校长呢,不直接上手把他掐死才怪。 他赶忙告饶道:“柳部长,我开玩笑呢。我这是特意来看你的。你看,来之前,专门跑百嘉德给你买的他们家的点心。” 把手里的点心盒一亮。 这确实是百嘉德家的点心,也确实对外出售,但是吧,每个在那里吃饭的顾客离开时都会有一份赠送。 他是封阳请的客人,吃的是超级贵的全空运原料套餐,送的礼盒也特别大特别丰富。 还附带着一束永生花,香香的,红红的,玫瑰来着。 这个花可是只赠不卖。 柳青芽看到玫瑰,不由大喜,差点当场就想跳下床接过来,总算是想起自己马上要死的伤员身份,按捺住情绪,矜持地点头道:“这还差不多,算你有良心,还知道我最爱吃百嘉德的小点心,特意去跑来买……” 妈蛋,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狗血的事情。 魏朝阳嘿嘿干笑,“我也听人说的,对,听大汪说的,就是你男朋友,排练的时候闲聊听他说的。” 柳青芽瞪了他一眼,“你别乱说话,汪予博不是我男朋友,我现在还单着呢。” 舔狗那能叫男朋友吗?最多算是个备胎,还排不上前列! “啊,哈哈哈,看你们两个天天出双入对的,我还以为你们好上了呢。是我说错了,哈哈,哈哈……” 魏朝阳赶紧把点心盒子放到床头柜,却把那玫瑰拎在手里没放下。 柳青芽心情就有点小小的激动和期待,以为他是想亲自把花送到自家手里,就想只要他把花送上来,那我就原谅他,允许他坐床边上,关心我的伤势,嗯,还允许他再请我吃饭。 结果魏朝阳就拎着花,一点上来的意思都没有,放下点心盒子,就退后一步,道:“那柳部长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明老师,你能出来一下吗?我跟你说两句话。” 柳青芽勃然大怒,抄起身下的枕头就砸向魏朝阳,“你个渣男,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魏朝阳早有准备,转头就往外跑,边跑边喊,“明老师你可得给我作证啊,我可不是什么脚踏两只船的渣男,都特意给她买点心啦。柳部长,你也别想着给我挂墙上示众啊,我刚才我录音啦,到时候我就传上去自证清白!” “死渣男,你去死啊!” 明心桐赶紧安抚柳青芽,“青芽,你别太生气了,我去帮你骂他去啊。” 说完,就追着魏朝阳出去了。 “明老师,帮我抽他两巴掌!” 柳青芽冲着明心桐的背影喊完,却突然觉得不对。 不对,大大的不对! 这渣男刚进屋的时候说什么来着? 是来找明老师的! 没错,他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来找明老师! 那玫瑰难道是送给明心桐的? 好啊,这个死渣男,居然连老师都勾引,必须拍下来,挂墙上示众,让他社死! 柳青芽一念至此,哪还呆得住,立马抄起手机,跳下床钻出病房,就去追两人。 魏明阳到了走廊,便问明心桐:“你发现柳青芽的运有什么问题?” 他刚才特别留意了一下柳青芽的运气。 略具雏形的一团,隐约可见是一团花朵,只是看不清楚是什么花,也不晓得是什么运,但从整体上来看,应该是个好运,而且没什么太大问题。 如果能上手摸一下的话,大约就能清楚了。 但魏朝阳现在恨不得能离柳青芽多远就离多远,哪敢上手去摸她的头顶。 只是排练赴失约在她那就是始乱终弃了,这要动手动脚,还不得被她拿小作文挂成史上第一负心汉? 明心桐只是随便找的借口,这会儿哪说得上柳青芽的运气有什么问题,但魏朝阳既然问了,她也不能不回答,想来想去,只能道:“我趁她睡着的时候,测了一下她的运气,原本是想看看有没有受到大礼堂事件影响产生后遗症,可是检测的时候,得到的结果却不太正常,嗯,就是好像被噩运污染了,带有强烈的破败伤毁倾向。 按规律来说,身上带了这种倾向的运气,在短时间内就会出事。她一个大一的学生,还是系学生会的文艺部长,正当意气风发的时候,身上的运气怎么也不该出现这种倾向。所以我就想着你来帮给看一看,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也好及时解决。咱们学校现在可不能再出事了。” 魏朝阳自然不会跟明心桐说自己能看到运气,也就不能直接说柳青芽的运气没问题,便道:“那我在医院等一会儿,你想办法让她睡觉,等她睡着了,我再回来给她做检测。” 明心桐嗯了一声,又对魏朝阳道:“要不然明天吧,你这几天一直没着消停,不如早点回去休息,这么没日没夜的折腾,哪能受得了。” 魏朝阳笑道:“不急这一会儿,明天要做的事情更多,怕腾不出工夫到这边来。” 其实是因为知道这边没什么事情,所以就不情愿再单跑一趟了。 他这一天天的事情多着呢。 明心桐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下来,转身返回病房。 跟出来藏在墙角后面的柳青芽一看两人三言两句就完事了,什么都没录着,还眼瞅着要被发现,不敢多呆,一转身就进藏到楼梯间里,借着门缝偷看,等明心桐进到屋里,便赶紧走出去,返回病房。 明心桐问她去哪儿了,她便说刚去隔壁病房唠了两句。明心桐心里有事,也没多问,只催她早点休息养足精神。 柳青芽心想这里面还是有事儿,催我睡觉之后,她不是想再偷溜出去跟魏朝阳私会吧,这念头一转,便有了主意,装模作样地答应下来,上了床却又一时不急着睡,只说自己睡不着,一闭眼睛就是大礼堂吊灯掉下来的惨状,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明心桐闲扯。 明心桐本来就因为自己一句谎话害得魏朝阳大老远跑过来不能好好休息而有些内疚,这会儿只盼着柳青芽赶紧睡了好让魏朝阳检查,哪有心思跟她闲扯,说说就窜笼子,显得极是坐立不安。 柳青芽观察得仔细,暗想果然不出所料,她这一定是有事,魏朝阳这个渣男,跟颜师姐传出绯闻也就算了,居然连漂亮的女老师都不放过,简直罪大恶极,今天必须得揭穿他的真面目不可! 拿定主意,便改口说自己困了,往床上一躺,没大一会儿,呼吸平稳变轻,一副睡过去的模样。 明心桐轻轻招呼了她两声。 柳青芽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句,翻了个身,却也没醒。 明心桐便赶紧给魏朝阳发微信。 魏朝阳却回了一句,“稍等一下,我这边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 明心桐莫名其妙,心想他这在医院还能有什么事儿要处理啊,就发微信问他在哪里做什么呢。 魏朝阳回答:“负一层太平间,马上就上去。” 明心桐,“……” 正经人谁会没事儿往太平间跑啊! 魏朝阳当然挺正经的,他只是闲不住,一想着可能还得等一会儿,便干脆办点正事。 比如说再去太平间钓两只幼兽,回去给天科大的扶桑地运加加肥,促进恢复。 做为行动派,他向来是想到就做,跟明心桐分开就直奔了太平间,收到微信的时候,烂运诱饵都已经搁太平间地当腰了,正躲在柜子后面,等着幼兽上钩。 这头刚回完明心桐的微信,就见一只幼兽从墙角处钻了出来。 魏朝阳赶忙放下手机,全神贯注做好出击准备。 那只劫兽探头探脑地朝地上那堆烂运瞧了瞧,却没有像以前的幼兽那样直接扑上来,而是又缩回到了墙里。 魏朝阳正诧异着呢,忽见一个巨大的身躯透墙而过,密密麻麻的触手如同蛛网般织结满整个太平间。 血红色的眼睛不停转动着,观察着太平间的每一个角落。 魏朝阳不由吃了一惊。 好在他这个位置是停尸柜侧后方的角落,相当的隐密,触手没有伸过来,噬运兽的视野范围也触及不到。 但也这多亏了那噬运兽是从对面墙壁钻进来的,要是从他这个方向钻进来,那第一个就会看到他这个鬼鬼祟祟的埋伏者。 妈蛋,这是吃一堑长一智,对于突然出现的运气产生警惕了! 这玩意智商很高啊。 魏朝阳缩在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 噬运兽观察片刻后,便撤了触手,缓缓退出太平间。 紧跟着便有三只幼兽从角落里钻出来,扑到地上的烂运上,大块朵颐。 眼见着猎物上钩,可魏朝阳却依旧一动不动。 没大会儿工夫,三只幼兽吃尽烂运,蹦蹦跳跳地钻进墙角。 魏朝阳保持原样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像。 又过了一会儿,噬运兽鲜红的眼睛再次出现在墙壁上,骨碌碌转动着。 下一刻,一团模糊的血红色影子从眼睛里冒了出来。 仿佛是一股粘稠的淤泥般的液体,顺着墙壁流到地上,慢慢支楞起来,凝成一个无法形容的怪异形状,没有任何规则的可言,整体长得是如此随心所欲,以至于完全与人类的正常审美背道而驰。 只看了一眼这玩意,魏朝阳就觉得一股子寒气从心底冒出,如同水流般迅速流遍全身,于是整个身体都因之而寒冷麻木,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如果这时被这怪异的东西发现的话,魏朝阳就是一只毫无还手能力也无法逃跑的待宰羔羊,只能睁着眼睛引颈就戮。 那东西蠕动着来到刚刚放置烂运的位置,停留了片刻,猛得身子一颤,在最中央的位置睁开了一只人头大小的布满血丝的眼睛,缓缓转动着,环视着整个房间。 魏朝阳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念头一动,工作套装立时上身。 工作套装一上身,冰寒麻木的身体立刻恢复了自主行动能力。 那怪异东西带来的强大影响,被工作套装屏蔽了! 几乎就在同时,那只眼睛转到了魏朝阳所在的方向,猛得一定,那怪异东西身上飞射出无数的密密麻麻的鲜红细线,向着魏朝阳直射过去。 魏朝阳毫不犹豫的纵身而起,直接使用暗影瞬移,刷刷逃出太平间,沿着走廊狂飞。 那怪异东西猛得闭上眼睛,嗤溜一下钻回到噬运兽的眼睛里。 那只噬运兽扭着巨大的身躯,沿着走廊向魏朝阳穷追不舍。 密密麻麻的触手沿着四壁狂涌。 普通人看不到噬运兽,被噬运兽穿身而过似乎也没有什么影响,可魏朝阳却害怕这玩意真疯起来会对普通人造成伤害,一路逃到一楼,便从窗户跳出去,直飞上天。 这往天上一飞,可了不得了,高空中游弋的噬运兽一窝蜂般冲了下来。 魏朝阳不敢停留,拿出全部速度,边飞边瞬移,眨眼工夫就逃出医院范围。 可他快,噬运兽更快。 后面的虽然追不上,可前后左右却不停有噬运兽扑上来。 整个海城上空的噬运兽都聚集了过来。 魏朝阳在重重包围夹击中,拼了命的左躲右闪。 正飞得紧的当口却身子一沉,再也飞不动了,直挺挺就往地上掉。 妈蛋,这是运力用光了! 工作套装飞行需要运力支持,可他既不知道这个运力存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拥有多少运力,以至于连运力什么时候告罄都不知道。 这要命的关键时刻,失去飞行能力,简直就是成了菜板上的肉。 噬运兽们似乎注意到了魏朝阳的不正常,一窝蜂般追上来,密密麻麻的触手伴着庞大的身躯遮星蔽月。 魏朝阳连忙使出暗影瞬移,连续几次瞬闪,落到地面。 这位置是他之前就瞄准了的,正是附属医院旁边的公园。 大晚上的也没什么神经病跑来喂蚊子,正适合施展。 一落到地上,他便再度瞬移进旁边的树林,借着树林遮挡,脱掉工作套装,换下头顶的天下无敌,随便找了个烂运往脑袋上一按,然后就准备再次瞬移出小树林。 可是瞬移刚一发动,他就觉得全身剧烈颤抖,无法形容的剧烈饥饿感涌上来,一时两腿发软,一个跟头就栽到地上。 暗影瞬移竟然也用不了了。 魏朝阳干脆也不逃了,仰而朝天往那一躺。 工作套装脱了,运气也换了,这帮子噬运兽应该盯不上他才对! 虽然这样估计,但他还是默默做好准备,如果噬运兽还盯着他,他就要立刻换上工作套装,抄镰刀砍兽,哪怕因此把镰刀崩碎也顾不上了。 巨大的噬运兽缓缓降入树林。 它们的块头太大,这么个小树林最多能挤下六七只就已经是极限了。 其他的噬运兽都停在树林外面,把这么个小树林围得水泄不通。 进入树林的噬运兽触手全触,全面查找。 有触手顺着地面伸过来,遇到躺着的魏朝阳便直接从身体上爬了过去,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那触手冰冷刺骨,还带着股子令人不安的刺鼻气味儿。 这味道在没有接触触手之前,一丁点也闻不到。 鼻子里被这气味刺激得痒痒的,直想打喷嚏。 魏朝阳咬紧牙关把喷嚏强憋了回去。 噬运兽们足在这片小树林里搜了半个小时,最终什么都没有找到,愤怒的触手满天乱舞了好一气,才接受现实离开。 魏朝阳又躺了一会儿,没见有噬运兽回来,饥饿感更加强烈,但发软的身体能稍稍恢复了点力气,便赶忙爬起来,踉跄着跑出小树林,直奔公园门口。 公园门口有一个卖板面的排挡,常年在这里摆摊到晚上十点才会回家。 魏朝阳勉强跑到这面摊旁,就再也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到小马扎上,有气无力地道:“老板,来三碗板面,蛋肠鱼丸各加两份!” 老板应了一声,麻利的起锅下面,没大会儿工夫,便把满满三大碗面端上来,又提醒了一声,“小伙子,让你同伴尽快赶过来,一会儿这面可就不好吃了。” “这都是我的!” 魏朝阳回一句,抄起筷子就吃,也不顾烫了,呼噜噜一碗,呼噜噜又一碗,呼噜噜三碗干光,才觉得肚子里稍稍有底,当即就又要了三碗。 老板惊得目瞪口呆,小心翼翼地道:“小伙子,不是我不给你做啊,我怕你撑到。人要是饿得狠了,吃得太急,肚子满了,可还是会感到饿,这得等一会儿才能缓过劲儿来呢,要不你先缓缓再说?” 魏朝阳道:“你就做吧,我这心里有数,这三碗就是我平常正常的七分饱的饭量,这回一天没吃东西,实在太饿了,怎么也得吃得透饱才行。” “咋嫩个能吃呢。”老板嘟囔着,转身又下了三大碗。 魏朝阳呼噜噜一气干光,这才觉得整个人重新活了过来,不禁长长舒了口气,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子,谢过老板结账走人。 一边往医院回,他就一边琢磨这事儿,越琢磨越觉得这里面诡异重重。 尤其是那个从噬运兽眼睛里流出来的东西,可从来没听任何人听过,在身家的工作知识里也没有提到。 不,不对! 魏朝阳突然敏锐的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家的工作信息里不是没有关于噬运兽眼睛里流出来的东西的信息,而是没有任何关于噬运兽的信息! 甚至是被动搜索里也没有! 当然,也有可能这玩意的正式名称不叫噬运兽,所以不能触发被动搜索。 但工作信息可不是被动搜索。 这么重要的,与运气密切相关的东西,怎么可以在工作信息里一点都不提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制作工作信息的人,他并不知道噬运兽的信息,甚至是不知道噬运兽的存在! 这可就有意思! 魏朝阳摸着下巴,抬头看了看天空,想起秋月影激活真都三官取运令时的情景。 噬运兽,可是明显知道真都三官的存在,而且存在着强烈的敌意! ------------ 第一百零七章 隐患 回到医院,明心桐本来就已经有些着急了,看到魏朝阳这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不由吓了一跳,赶紧拿毛巾给擦脸,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刚的事情里涉及隐秘太多,魏朝阳自然不可能告诉她,只含糊地应付一句,便把话题转到给柳青芽测运上来。 他像模像样地拿出自家的透明罗盘开测。 既然做了,那就得做全套,绝不能摆空架子让人看出在应付。 所以他正经的念了咒激活罗盘,丝线伸出搭到柳青芽的运气上。 屏幕上显示出测试结果。 极好的运气,叫做花开富贵。 明心桐对魏朝阳手中的罗盘极为感兴趣。 她可从来没见过这种透明带屏幕的罗盘,心里琢磨这是不是炼运师自己开发出来的。 这几年委员会也一直在琢磨着对探运工具做改进,希望可以更加简便快捷直观,但一直没什么太大收获,以至于大家到哪儿拿出来的,还都是各自地区流传下来的老一套家伙。 如果魏朝阳肯把这罗盘交给委员会研究的话,想必委员会多大的代价都愿意付出。 正想着呢,却听魏朝阳咦了一声,盯着屏幕,显得有些惊讶。 明心桐便凑头过去看,可只见屏幕上一片白光,什么内容都没有,只好问:“怎么了?” “还真有问题!” 魏朝阳颇为意外。 柳青芽的运气居然真存在问题。 眼睛直观看不出来,但罗盘却测出来了,并显了警告提示。 “目标运气存在噩运污染,如不及时干涉,将会逐步劣化,并最终失去生长晋升的能力。这种污染一般不是孤例,一旦出现就意味着有大范围运气受到同样污染,请尽快上报相关部门,及时进行调查处置,以免造成更大损失。” 下面还有示意图。 柳青芽的运气被完整呈现在屏幕上,不停旋转。 在运气最底部,应该是接触命宫的位置,有一小块微不可察的黑气。 那块黑色在演示中快速扩散到整个运气。 运气在黑色扩散的同时,开始出现凋零衰败的迹象,花朵不停枯萎掉瓣。 最终,运气的形象变成了一株模糊的枯枝残花,还散发着令人不安的黑气。 下方标示,距离劣化完成,还有八十天。 这个景象让魏朝阳突然想起了宋护士。 她的运气就是这样在枯败。 难道也是被噩运污染的缘故? 魏朝阳无视了下面的上报按钮。 他现在没运力了。 以这基地表现的一惯尿性,不是强行预扣他的工资来支付,就是扣点别的比如寿命之类的东西来支付。 好多异能玄幻小说都是这么写的,一言不和就扣命那都是基操。 魏朝阳就问明心桐,“她的运气被噩运污染了,委员会这边有什么处理的办法吗?” 明心桐脸色就是一变,“运气被污染了?怎么可能,没听说最近这里出现地运级的噩运啊!运气污染不会是孤例,只要出现最低都是影响到一个街区那么大的范围,这属于一级警戒事件,得马上报告委员会。” 她急忙掏出手机,刚想拨打报送消息,床上的柳青芽突然跳了起来,一把抄起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啪啪就拍,一边拍一边得意大笑,“哈哈,你个渣男,勾引明老师,让我拍到了吧,看我不把你挂墙上示众!脚踩两条船,勾搭颜师姐,还敢勾搭明老师,等着被批倒批臭吧,哈哈哈……” 说着把刚刚拍的照片亮了出来。 照片上的两人头碰着头,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闪光的屏幕,一看就很亲密的样子。 明心桐赶紧解释道:“小柳,你别乱想,我和小魏是在说正事,没什么特殊关系。” “哼哼,没有特殊关系,那就让我把照片发到墙上去,让全校同学一起评一评,看看他们信不信你们两个没关系,对了,我还要给颜师姐单独发一份儿,哼哼,渣男,让人放我鸽子……” 柳青芽得意洋洋,看着魏朝阳两眼放光,一副拿捏了的架势。 “这就没办法了。” 魏朝阳叹了口气,看了明心桐一眼。 “既然被你发现,那我们就只能杀你灭口了。” “啊?” “哈?” 明心桐和柳青芽都震惊了。 怎么就要杀人灭口了? 难道跳剧情了不成? 魏朝阳把罗盘冲着柳青芽一亮,“知道这是什么不?” 柳青芽茫然道:“不知道。” 魏朝阳正色地道:“这是体质检测仪,用来检测你的身体是否适合寄生。” “寄生?”柳青芽脸色发白。 “没错,寄生!”魏朝阳把罗盘一揣,慢慢逼近柳青芽,“我们其实是来自Z星的外星人,一直通过寄生侵入人类社会,既然被人发现了,那就只能杀你灭口,防止我们的入侵计划泄露了。你不要怨我,要怨就只能怨你自己,为什么不老老实实的真睡过去呢?你的体质检测没通过,不适合寄生,睡一觉之后,明天就一切都会正常了!可你却偏偏自己作死,知道了我们的秘密……” 柳青芽哭丧着脸说:“可是,我没发现你们的秘密,只以为你们两个在搞师生恋。” “是吗?啊,那太抱歉了,是我反应过渡了。”魏朝阳非常歉意,“可你现在已经知道了,那也不能放过你了,嘿嘿嘿……” 他狞笑着逼近床边。 柳青芽吓得脸如土色,缩在床上瑟瑟发抖,嘴一张就想尖叫。 魏朝阳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的嘴,一手抢下手机,彻底删除照片,除了本机外,还有云空间的自动备份也没落下。 然后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探手把柳青芽的运气揪下来,果然看到运气最底下有些发黑,就好像不小心被蹭脏了一块。 试着蹭了蹭,一点用也没有,便又栽回到柳青芽头上,松开捂嘴的手,笑道:“柳部长,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啊?”柳青芽本来要尖叫的,听到他这句,就是一呆,“你不是外星人?” 跟着就跳起来,张牙舞爪地往魏朝阳身上扑,想挠他。 魏朝阳一抬手抓住她两只手腕,轻轻一扭,就把她按到床上,“没错,我不是外星人,其实我们两个是食人妖魔,今天晚上准备拿你当夜宵吃,刚才正在研究菜单,拿不定主意是清蒸好还是红烧好。既然被你发现了,那就只好直接生吃,不做菜啦!” 柳青芽恍然大悟,“魏朝阳,你在唬我!放开我,快点放开我。” 魏朝阳笑嘻嘻地松开手。 柳青芽扑过来就咬他。 结果魏朝阳一抬手,就又把她给按床上了,“柳部长,闹着玩不带下死口的啊。” 柳青芽瞪魏朝阳,“有能耐你就一直这样按着我!” 魏朝阳一笑,直接松手。 柳青芽上去抱住他胳膊,吭哧就是一口,咬得那叫一个穷凶极恶。 然后她就哭了。 太硬了,跟咬在铁块子上一样,纹丝不动,咯得牙生疼。 “你个死渣男,你等着,我跟你没完……” 柳大部长长这么大都没被人这样对待过,哭得满脸都是鼻涕眼泪,手在脸上胡乱抹着,嘴上却依旧在发狠。 明心桐看不下去了,就想过去安慰她。 魏朝阳就说了一句话,“海城顶级资产管理中心的实习生位置,要不要?” 柳青芽噌地跳了起来,一抹眼泪,“要!” 明心桐,“……” 现在的学生演戏都这么敷衍的吗? 柳青芽看向明心桐,“明老师有门路?” 明心桐摇了摇头。 柳青芽怀疑地看向魏朝阳,“你能有门路?你家里不是下面县城开服装店的吗?难道在海城还有在金融口的亲戚?” 明心桐震惊了,“你怎么知道他家里是开服装店的?” 柳青芽道:“因为我想泡他,当然得侧面打听一下啦。” 明心桐,“……” 现在的小女生都这么生猛了吗? 魏朝阳也震惊了,“你为什么想泡我?那不是有校草彭连城吗?” 柳青芽撇嘴道:“也就那些没见识的小女生才把彭连城追捧成什么校草。一个只有一张脸的绣花枕头算什么校草?我怎么可能像他们那么肤浅?看男生,得看内涵!” 魏朝阳怀疑地道:“我有什么内涵?” 自打到了天科大,大一小半年的功夫,他一直安分守己,老实做人,主要是想苛到颜若凝出国再开始浪,万万没想到,他都这么低调了,居然还能有柳青芽这样的打他的主意,难道真像电影里说的那样,足够拉风的男人再怎么低调,也像漆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 柳青芽道:“能让颜师姐亲自带你办全程入学手续的男人,还不够有内涵?登校那天,我就在新生接待处帮忙,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妈蛋,这个评价标准好奇葩? 魏朝阳就试探着问:“难道颜若凝身边的男人你都打算泡不成?” 柳青芽笑道:“怎么可能?我柳青芽虽然不如颜师姐,但也算是一方人物,怎么可能捡她不要的?当然是要泡她身边的优秀男生啦!你不懂,像她这么拉风抢眼的正女神般的存在,必然会吸引无数优质男前扑后继,哪怕追不上她,只要在她身边就都会心满意足,我只要在其中挑一个那就赚大发了啦。” 魏朝阳不解地问:“万一颜若凝看上我了,你不是白费力气,浪费感情?” 柳青芽道:“像颜师姐那样的女神,天底下哪有男人配得上她。她看那些男生的眼神,就跟看实验室里的兔子没区别!”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两只眼睛都闪烁起小星星,满脸满眼都是憧憬崇拜。 妈蛋,这个跟颜若凝风格截然相反的小女生居然是颜若凝的迷妹! 早知道拨个电话让颜若凝搞定她就得了。 魏朝阳道:“那咱们先说啊,我给你个去资产管理公司做实习生的机会,你得放过我,不准再想着要泡我了,也不准再缠着我去参加会演,我最近忙得很,没工夫参合这些事儿。” 柳青芽爽快地道:“没问题,只要让我有这个机会,我就去泡资产公司的老板去。” 魏朝阳道:“人公司老板是女的,你泡不上。” 柳青芽嗤笑道:“女的怎么了?真正的爱是不分性别的。异性所谓的爱只是欲望,只有同性才是真爱呀!” 魏朝阳道:“看不出你还是个腐女。” 柳青芽得意洋洋地道:“需要的话,我可以男女通吃。像我这样的,现在大米利坚,最政确不过啦,将来去留学的话,肯定能如鱼得水!” 魏朝阳道:“那你加油,祝你成功泡上女老板,走上人生巅峰。” 明心桐,“……” 这两个人的对话让人三观好破碎怎么办? 柳青芽迫不及待地问:“哪家公司?什么门路来的?你可别骗我啊,你要敢骗我,我就写小作文到墙上挂你,说你骗炮骗感情,骗炮情节写一万字,分分钟让你红通天科大。” 魏朝阳道:“天胜资产管理公司,校长高徒封苗掌管的。我刚通过校长的门路去她那里做实习生,不过我这事情太多,也没工夫去她那,这个机会要是白白扔掉就太浪费了,等我回头跟她说一声,把位置让给你来做。但是有一条,你做的事情,到时候都得用我的名儿报告给校长,省得他找我麻烦。” “校长日理万机的,哪有工夫找你麻烦?你这牛吹得没边了。”柳青芽就比较怀疑,“你也只是去做实习生,人家公司能听你的安排就让我去做实习生?你别是拿话晃我吧。跟你说啊,我柳青芽见多识广,可不上你这恶当!” 她这话音未落,魏朝阳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魏朝阳拿起来一看,不由失笑,怎么就那么狗血那么巧,是校长打来的,看起来是老天爷都要帮他装一把,当即冲着柳青芽一晃手机,就接了起来。 “你个小混蛋,让你照看好小颜,你倒好一整天跑得不见影子,都这么晚了也不回来,信不信我明天就把你开了!” 校长的咆哮声如同雷霆般冲出手机,把没有心理防备的柳青芽和明心桐都吓了一跳。 魏朝阳赶忙解释道:“校长,我这不是封苗公司这边有做实习生嘛,你都叮嘱我好好干了,我哪能不认真干活?” 校长怒道:“这都几点了,封苗公司还上班?你扯谎都不上心点,你等着,我现在就跟老韩说,先扣你一百个学分。” 妈蛋,这老头真下死手啊! 啥学分能一百一百的提前扣? 魏朝阳急忙道:“校长,你听我把话说完啊。这下了班吧,我就接到点消息,就是昨晚那事的,所以就去调查了一下,有了点眉目,又来医院看看这些受伤的学生情况,看没有别的线索。我现在就在咱们附属医院,旁边就是明心桐老师和柳青芽同学,不信让她们说两句。” 说完就赶紧给明心桐和柳青芽使眼色。 明心桐首先出声证明,表示小魏同学确实是来探望受伤学生的。 柳青芽眼珠转了转,先表明自己是哪个系哪个专业哪个年纪的,把信息报得清楚明白,这才替魏朝阳说了一堆好话,什么特意跑去给自己买了百嘉德的点心和玫瑰,什么来了嘘寒问暖,什么刚刚还亲手试了试自己脑门发不发热…… 校长听完了,就哼了一声,特低气压那种感觉,“行,我信了,但现在不要做什么调查了,赶紧回来照看小颜!” 魏朝阳觉得毛骨悚然,挂了电话,就说:“柳部长,你说那么多干什么?是不是想阴我?我跟你说,我和校长的关系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这点小手段,阴不到我!” 柳青芽道:“谁要阴你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这不是想着帮你多说几句好话嘛。哎,你啥时候介绍我去天胜公司?我这伤也不要紧,明天就可以出院啦。” “你能不能出院,得学校说了算,先老实儿的养病,等明天我有时间,我把封苗带过来跟你面谈。” 魏朝阳这一句话就让柳青芽安了心,当即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放,人往病床上一躺,直挺挺地道:“那我明天就等着啦。现在,我已经睡着,你和明老师爱干啥干啥吧,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魏朝阳兴奋搓搓手,对明心桐道:“既然她这样说,那我们就不用客气了,这就对她为所欲为吧,先把她衣服扒了怎么样!” 柳青芽眼皮都不抬一下,“好啊,来呀,来呀,看看谁怕谁!” 明心桐白了魏朝阳一眼,对柳青芽道:“你好好休息,我带魏朝阳去看看别的同学的情况,没听嘛,他是来探望同学的,哪能只看你一个。” 说完,拉着魏朝阳就往外走。 从病房里出来,明心桐便问:“你说的的是真的?真要介绍柳青芽去顶你的实习生位置?” 魏朝阳道:“我要是真去封苗的公司,她就什么都不用干了,白白浪费这么个名额,倒不如给人。我寝室那三哥们傻乎乎的,要是去了,很容易被人卖了还得乐呵呵的帮人数钱,倒不如让柳青芽去。就她这样的,准准能混得开。” 明心桐沉默片刻,又问:“她说要泡你,你一点都不心动?是因为有颜若凝了吗?” 魏朝阳一怔,旋即失笑,“明老师,我和颜颜那是发小铁哥们,你们这些老师怎么思想都那么复杂呢,难道男女之间就不能有纯洁的友谊?我们两个友谊的小船那是稳的不能再稳啦。” 明心桐就想起在体育馆里,那个大长腿女孩气势万千的带头呼喊鼓劲儿的场面,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领着魏朝阳挨个房间走了一圈,把住院的学生全都探了个遍。 魏朝阳借着明心桐遮掩,悄悄用罗盘挨个测了,果然人人运气底下都带着一抹黑。 他便又悄悄给陪同的老师都测了一下。 这些老师当天都是没在大礼堂现场的,运气上就没有污染的黑气。 魏朝阳最后又给明心桐测了一下她的吉星高照,底下也是黑的。 所以是那晚在大礼堂的人都被噩运污染了? 这事还是跟杜萍和霍深有关系! 这两个家伙,真真是阴魂不散! 魏朝阳担心颜若凝也受影响,也不在附属医院多呆了,同明心桐交待一声,让她先暂时不要向委员会汇报这事儿,便急急忙忙赶回委员会医院。 到医院,在门口站岗的安保队员已经换了四个人,客气地同魏朝阳打招呼,告诉他校长来探望颜若凝,还在里面呆着呢。 魏朝阳运了运气,在外面招呼一声,这才进屋。 他这一进屋,本来坐在床边凳子上同颜若凝说话的校长瞬间站起来,以七十岁的高龄使出一招移形换影,闪到魏朝阳身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就把他给按到了墙上。 魏朝阳那是练武之人啊,控制力超强的,眼睛都没眨一下,楞是纹丝不动,任由校长施为。 什么习武之人的条件反射,那都是没有的,校长当前,他但凡敢动一个指头,都怕这老头当场趴地上讹他一把。 校长冷笑:“挺识趣啊,小混蛋,居然没有跟我动手!” 魏朝阳陪笑道:“校长,瞧你这话说的,您是我的校长,恩师,人生路上的指路明灯,茫茫黑夜的北极星,我这多没人性才会跟您动手?您要是实在生气的话,没问题,使劲打,打爽了为止!” “打你我还嫌手疼呢!”校长气哼哼地道,“小颜伤成这样,你小子还有心跑去勾搭别的女学生,毫无做人的底限,简直就是我天科大之耻。” 魏朝阳背靠墙壁一动不敢动,“校长,我真不是去勾搭女学生,你不能带有色眼镜看人。你看我这长得憨厚老实一表纯情的,哪可能去主动勾搭女生?就算我想,人家也不搭理我啊。我真是去调查情况去了。你别说啊,还真让我调查到了点事情,住在医院的那几个学生还有明老师,运气都受到了噩运的污染。我怀疑当晚大礼堂所有学生老师的运气都被污染了。这可不是小事儿,这运气被污染之后,慢慢就会劣化,变成噩运,还会传染,到时候整个天科大人人倒霉,别的不敢说,期末挂科的肯定一片片的,没有十成也得有九成八!” 校长立眼瞪着魏朝阳,“什么乱七八糟的。运气要能决定一切,那还要努力干什么!你不要以为你有特异功能就可以随便胡说八道。这件事情绝对不允许随便宣扬,知道不!” 魏朝阳道:“我谁都没告诉,第一时间就跑回来找您汇报啦。连委员会那边都没通知,就等着您指示呢!” 校长就回头瞧了颜若凝一眼,沉默片刻道:“这事儿不能通过委员会,我信不过那帮家伙!我们自己解决!” 魏朝阳不由瞪大了眼睛。 寻求指示什么的,只不过是说说罢了,校长又不懂运气这些事情,难道还能真有指示? 可万万没想到,他还真有! ------------ 第一百零八章 校长报仇三十年不晚 “校长,你打算怎么解决?你有解决的办法吗?” 这个问题是颜若凝问的。 魏朝阳虽然很也怀疑,但却不敢这么直接问。 校长现在是暴躁老哥状态,他要敢这么问,分分钟分被校长打爆狗头。 “我们这不是有小魏同学嘛。”校长啪啪地拍着魏朝阳,“做为一个会飞的,还懂运气操作的男人,解决这点小事儿不成问题吧。” 魏朝阳一听,当时就来了精神,万万想不到校长居然如此认可自己,当即就道:“校长,你放心吧,这事儿交给我绝对没有问题!我现在就去想办法。” 自己不行,那不是还有被动搜索嘛,去找小白来帮忙提供专业关键词就可以啦,这么一个活了上千岁的妖怪,整天跑去陪着被捆起来的滕文彦,未免太浪费啦。 “什么现在就去!”校长瞪了魏朝阳一眼,“今晚老实守着小颜,明天早上回学校来,听我安排。我会成立一个大礼堂事件处置工作组,亲自出任工作组长!这件事情,我要亲自解决,三十年前的悲剧绝对不允许再次发生!哎,一重还跟在身边吗?” 魏朝阳一下想起那紫胸佛法僧了。 还在自家工作套装里塞着呢。 赶紧把工作套装换上,将紫胸佛法僧掏出来,捧到校长面前,“在呢,一直都在,怕它跑了,我特意装兜里了。” 这彩鸟还有些晕头转向的,在魏朝阳手心站着直晃,就一副被虐待的样子。 幸亏校长看不着,要不然准准跟魏朝阳没完。 虽然看不到,但校长看着魏朝阳的手心,还是饱含深情,“一重啊,你也来帮我,我们师徒两个并肩作战,把当年那些害你的王八蛋都挖出来,把他们碎尸万段,让他们不得好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校长这样的大学者三十年他也不嫌晚! 紫胸佛法僧也缓过劲儿来了,听校长这么说显得挺激动,飞到校长肩膀上,拿嘴啄啄校长的斑白鬓角。 魏朝阳赶忙道:“校长,周师兄飞你肩膀上啄你鬓角,应该是很同意。” “当然了,他是我学生,怎么可能不同意。”校长瞪了魏朝阳一眼,转头对着左肩说,“一重啊……” 魏朝阳赶紧提醒,“右边,右边,算了,它跳你左边去了。” 校长没答理他,继续说:“别人也看不着你,你就先跟着这小子,看着老师我怎么给你报仇。” 魏朝阳见校长有点上头,赶紧劝他道:“校长啊,大礼堂这事儿是针对颜师姐的,跟周师兄没关系,他都死三十年了。” 周一重死在杜萍、霍深和滕文彦的争斗里这件事情,魏朝阳之前没说过,就怕老头着急上火。 校长却冷笑道:“当年一重出事,就是在大礼堂发生事故,今天又是在大礼堂发生事故,哪有那么巧的事情。肯定是同一波人做的,三十年前我没有办法,三十年后我还没办法,这三十年我不白活了!” 其实搞事儿的已经被我和颜颜干死啦! 这话魏朝阳没敢说。 毕竟搞出人命这种事情,在太平盛世法治社会还是挺忌讳的,再相信校长也不敢随便跟他讲。 这些要命的秘密,能够分享的,只有颜颜一个人。 “校长你也别太激动了,啥阴谋诡计能持续三十年,都是猜测。”魏朝阳试图安抚炸毛的校长。 校长冷笑道:“我活七十多了,还用得着你个小毛孩儿宽慰,明天早上八点,到我办公室来开工作小组会!今天晚上就好好休息,别再出去鬼混了,守好小颜,听到没有!” 说完这些,校长就风风火火走人了。 魏朝阳问颜若凝,“你说校长这是啥意思?” 颜若凝道:“他既然知道运气监管委员会的存在,那当年周一重师兄死在意外下的事情,他一定有怀疑。 海城本地的运气监管委员三十三年前才刚刚建立起来,校长当时还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物理学博士生导师,估计也是后来才接触到运气监管委员会,怀疑很可能就是那时候建立起来的。 以校长的性子,一旦产生了怀疑肯定就会想方设法去调查,不得到结果不会算完。我跟你说这老头执拗着呢,属于认定了十头牛拉不回来那种。” 魏朝阳奇怪的问:“校长是搞经济学的吧,怎么还能带物理学的博士生?” 校长大人跟自家系主任号称天科大经济学双璧,都是正经国策顾级别的大学者。 颜若凝道:“他当初是学物理的,五十岁的时候改行研究经济,经济学这方面属于半路出家。” 卧槽,这老头真是妖孽,聊多了绝对会影响到正常人类的人生观。 做为正常人类的魏朝阳赶紧转移话题,“所以,你认为校长这些年没闲着,肯定搞出了些什么后手,所以才会打算这次算总账?可杜萍和霍深都已经死了,齐家也完蛋了,他跟谁能算这个总账?哎,你点头干什么?” 紫胸佛法僧在那连连点头呢。 看到魏朝阳注意到自己的表态,这鸟就很开心地原地蹦了几下,然后嘴巴一张一合的,好像在说话。 魏朝阳叹气道:“你别费心思了,我听不到你在说什么。可惜你除了能碰到点烟,别的什么都碰不到,要不然想说什么就可以写出来了。” 紫胸佛法僧泄气地往床头柜上一坐。 颜若凝道:“行了,校长想做什么,明天就知道了,现在猜那个干什么?你先老实交待,刚才做什么去了,怎么搞得灰头土脸的?” 魏朝阳虽然一身狼狈,校长完全不在意,只要能活着来这里完成照看颜若凝的任务,就算他爬来也无所谓,可颜若凝怎么可能不在意。 魏朝阳就把这一天的事情都跟颜若凝讲了一遍。 颜若凝听完之后,皱眉道:“我觉得,你当务之急,是弄清楚积攒运力和了解运力值的方法,光指着那个基地的工资可不是办法。嗯,找小白问问。” 虽然魏朝阳现在搞得热火朝天,好像挺天下无敌的,但实际上一靠开挂,二靠基地工作套装,除了武力值和判断力,没有一样是属于自己的。 这让他的无敌就好像空中楼阁般,一点也不扎实。 今晚这事儿就是个典型的例子,一旦运力消耗光,当时就麻爪,要不是有超强的临机决断,估计就死公园了。 从长远来看,运力值是一切的根基,必须得自己掌握。 魏朝阳道:“不急,我先给你测测你的运有没有被噩运污染。” 说着掏出罗盘来,对着她头顶上蹲着打盹的乌鸦就放线。 眼瞅着线伸到近前,乌鸦突然睁开眼睛,歪头对着那线瞧了瞧,一伸嘴,咣咣咣,就把线给啄散了! 魏朝阳不仅吃了一惊。 这可是头一回见到。 颜若凝这运灵绝对成精了! 啄完了线的乌鸦转头瞪着魏朝阳,一副很不满的样子。 魏朝阳解释道:“我测测你有没有被噩运污染,没有别的意思。” 乌鸦一听,抬起爪子挠了挠头,然后目光炯炯的看着魏朝阳。 魏朝阳秒懂,“没问题,一会儿给你按摩!” 乌鸦便从颜若凝的头上飞下来,往魏朝阳的手心里一躺,肚皮朝天,一副朕已经准备好接受侍候的样子。 魏朝阳赶紧念咒测试。 这一测,罗盘屏幕白光大作,跳出一行金灿灿的大字。 “恭喜,发现珍稀的王者级人运,距离成熟还有九十三年。千万人一出的超级运气,可以牵扯天运改变地运,一旦成熟,应立即收割,以免引发天地灾变。建议立即上报基地,派出相关部门专业的工作人员前来加强养护,确保该运灵正常健康成长!” 又跳出上报的选择按扭。 魏朝阳无视这个,想继续往下看。 结果下面没有了! 所以,乌鸦没有被污染。 明明是被针对的目标,却没有污染,唯一的解释就只有颜若凝这运灵太过牛逼。 这让魏朝阳不由想起了与和佳瑶的那次见面。 和佳瑶的那只蛤蟆被颜若凝的太阳运的光芒烤得差点熟了。 再一想,这乌鸦为了求按摩,还能飞出去叼回运力小球。 这不是牛逼,这是屌炸天啊! 可是大家是从小一块玩到大的,为什么颜若凝的运气屌炸天,而他的运气……哦,他没有运气! 眼睛开了挂之后,自家脑袋上就是空的。 按李老头的说法,这运气应该是被车祸给撞飞了。 但李老头是个水货,说的话不能信。 至于在工作信息里就没有运气能被车祸撞飞的这一说。 按理说自己的运气应该也不差才对。 从小到大,虽然不像颜若凝那么永远是人群中的焦点那么屌到没朋友,但跟着她一起惹事生非却从来没有被抓到过,做什么也都是心想事成。 可自己的运气哪去了呢? 魏朝阳百思不得其解,就把这疑惑对颜若凝讲了。 颜若凝道:“运气的事情,我不懂,你也一知半解,所以我们必须得尽快加强自己的理论知识。你不是说委员会有图书馆吗?给我办个手续,我趁这阵子有时间去刷刷书,你找小白了解相关知识,我们双管齐下,争取利用半年时间,掌握全部所需知识。” 魏朝阳一边听,一边认真给乌鸦按摩。 乌鸦爽得眼睛眯眯着,全身都透着快活。 紫胸佛法僧瞪大了眼睛,歪头看了好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飞到魏朝阳胳膊上,抬爪子指了指乌鸦,又指了指自己。 魏朝阳震惊了,“你也要按?” 这话一出,正眯眼享受的乌鸦扑楞一下就跳了起来,飞到紫胸佛法僧旁边,咣咣就啄。 紫胸佛法僧一点反抗的勇气都没有,抱头鼠窜,满室子乱飞。 乌鸦追着啄了好一气儿,到把紫胸佛法僧啄得满身毛都炸了,才得意洋洋地回到魏朝阳手上,只是刚蹲下,便又跳起来,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魏朝阳一眼,又恶狠狠地瞪了紫胸佛法僧一眼,飞回到了颜若凝头顶上。 魏朝阳都看呆了,当然也没忘记了把这一幕讲给颜若凝听。 颜若凝听完便判断,自家的乌鸦运灵虽然牛逼,但也不能离开自己太长时间。 魏朝阳也觉得这才正常。 要不然一个人的运灵可以随随便便四处乱逛,这跟之前掌握的运气与命宫的相关知识太违背了。 他冲着紫胸佛法僧招手,可紫胸佛法僧却不敢再过来了,委委屈屈地蹲在窗台,回头回脑给自己捋毛。 魏朝阳不由一笑,过去抓住紫胸佛法僧,帮它把毛捋平,这才劝道:“师兄啊,你不是运灵,也不是储运兽,更不是真正的鸟,这捋毛按摩事情就算了吧,你可不能当鸟当久了,就真把自己当成鸟啊!” 紫胸佛法僧垂头丧气,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看它这个样子,魏朝阳倒是想起来捉到的那只执岁黑虎,便掏出装运盒子,把执岁黑虎倒在床上。 这执岁黑虎一出来,重新蹲回颜若凝头顶的乌鸦便睁开眼睛瞟了一眼。 但也仅仅是瞟了一眼就又重新闭上了。 但饶是如此,也让魏朝阳意识到这执岁黑虎不简单。 执岁黑虎出了盒子,在床上打了个滚,伸了个懒腰,一眼看到魏朝阳,便立刻站好,人立而起,两个爪子在胸前一抱,冲着魏朝阳就鞠了个躬。 妈蛋,智商好高! 魏朝阳大喜,赶忙问:“会说话不?” 执岁黑虎嘴巴开合了几下后,见魏朝阳一脸茫然,便闭上嘴左右瞧了瞧。 这一瞧,他就看到了颜若凝。 立刻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老大,一副饿狼看到烤羊排的架势。 呦,这还是个色虎,看到美女居然这么大反应。 魏朝阳伸指头弹了它脑袋一下,“别惦记了,她有主了。” 执岁黑虎却根本不听他的,蹭一家伙跳了起来。 这一跳,就直接跳上了颜若凝的头上,旋即一爪子拍向乌鸦。 魏朝阳不禁大吃一惊。 这特么是要抢地盘,啊,不对,是抢命宫! 正想赶紧伸手把这运中强盗揪下来,却乌鸦睁开了眼睛。 一圈刺眼的光芒自身周迸射出来。 执岁黑虎伸出去的爪子碰到光芒呼啦一家伙就着了起来。 这家伙连忙缩回爪子,拼命晃动,还拿嘴去吹。 乌鸦露出一个不屑的冷笑。 没错,魏朝阳看得清清楚楚。 天知道一只乌七麻黑的乌鸦怎么就能做出这么丰富的表情来。 但它确实是这样表现的,而那种居高临下,仿佛在看蝼蚁一般的眼神,啧,简直了,不是神仙,那也是皇帝才能有的。 然后它就一展翅膀,把执岁黑虎给拍了下去。 执岁黑虎掉回到床上,翻了几个滚,又使劲晃了晃爪子,总算是把火给晃灭了。 就见它被烧到的爪子变得模糊了许多,出现大片的马赛克,还不停有点点莹光往外流。 执岁黑虎盯着自己的爪子发了会呆,抬眼看向魏朝阳,又是眼前一亮,蹭一家伙跳到了魏朝阳的脑袋上。 魏朝阳赶紧抬手把它揪下来。 却见它嘴里叼着一团模糊的运气,正是自家临时栽头顶上充数的烂运。 虽然被魏朝阳抓着,它也没有消停,而是几口就把那烂运给吞了。 这烂运一下肚,它那被烧成马赛克的爪子就变得清晰了许多,也不往外冒光点了,可照着之前的清晰度还是差好些。 执岁黑虎眼巴巴地瞅着魏朝阳,两只爪子又抱一起,做揖点头,摆出求施舍的架势。 魏朝阳想了想,掏出个盒子往床上一倒,倒了好几个烂运出来。 执岁黑虎大喜,挣扎着要摆脱魏朝阳的手掌。 魏朝阳一松手,它就跳到床上,对着几个烂运大吃大啃。 乌鸦又睁眼瞟了一眼,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 魏朝阳趁机拿着罗盘做了个检测。 罗盘显示,“运灵成熟体,因长期受不适合的命宫影响,处于衰退状态,建议尽快上交基地。”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备注:“人类没有能够匹配成熟运灵体的命宫,暂时无法上交的,应采取地运蕴养的方式存放,以免成熟度退化,或者受到外界不良影响。” 那个云岛男人的命宫与执岁黑虎并不匹配,所以才会用那个笼子束缚住执岁黑虎,要不然以这货的活跃度和智商,早就逃到不知哪儿去了。 魏朝阳就想起许芳馨头顶的那只肥猫,也是一副欲逃不能的架势。 几个烂运吃下去,执岁黑虎的爪子就恢复了正常,又偷偷摸摸瞄着颜若凝的头顶位置,一副有贼心没贼胆的模样。 看起来颜若凝的命宫一定非常好,才会让这执岁黑虎垂涎至此。 运气与命宫是相互吸引的,相互成就的。 所以颜若凝的命宫才能留得住乌鸦这种极品运灵。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引来杜萍和霍深的觊觎。 极品的运不好得,极品的命宫一样不好得! 魏朝阳就对执岁黑虎道:“你就别打这个主意了,小心下次它直接把你烤熟了,我可不是吓唬你,它真这么干过。你要实在没地方呆,来我的命宫呆一阵子怎么样?” 执岁黑虎瞟了魏朝阳两眼,表情有些嫌弃。 魏朝阳当即就怒了,“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去盒子里呆着,要么来我命宫呆着。” 恋恋不舍地盯着颜若凝看了两眼后,执岁黑虎一身不情愿地跳到魏朝阳的脑袋顶上,浑身不自在地扭了好一会儿,才老实趴下。 魏朝阳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倒是对面的乌鸦又睁开眼睛瞟了好几眼,这回却是有些不爽的样子。 魏朝阳还想继续清点战利品。 这两天他拿到手的战利品可真是不少,光是在身上带着的运灵就有逢考必过、万象更新、睁目如盲、沉疴缠身四个,至于储在棉花身上的运数更多,光从齐家那一把就收了好几十,而且个个都是好运数。 单以手头掌握的好运来说,魏朝阳现在的身家已经不下于福喜公司了! 颜若凝及时制止了魏朝阳兴致勃勃的清点打算,也不让他叫小白来了,强行要求他立刻睡觉休息。 委员会医院的单人病房都设得极豪华,陪护的床也是又宽又大,比起学生宿舍的板床来舒服到不知哪里去。 魏朝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时睡不着,就跟颜若凝念叨,“等回头就把这些运数都搁公司去租,对了,做个网页样品展示,显示一下公司实力。不过这么多运数一时半会租不出去,都搁盒里装着都搁坏了,你说我回头要不要多买几只猫来,都开发成储运兽来装运?哎呦,棉花自己在你宿舍里呆着,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你那里连个猫食都没有……” 颜若凝道:“快睡吧,等着你记起来猫都饿死了,我安排宿舍楼的师妹去照顾棉花啦,等明天你去把棉花抱过来。不过我看滕文彦都是把储运兽带身边的,你怎么也不带着?” 魏朝阳解释道:“他必须带着储运兽,是因为没有我这空手抓运的本事,存盒子里的运数都得使符才能用,想快速换运需要借助储运兽帮助才行。” 颜若凝便道:“那你最好也带着棉花,平时换运什么的,都借棉花来用。” 魏朝阳道:“是要藏一手是吧,行,明天我就到哪儿都带着棉花。明天我还得去看看滕文彦,想法儿劝劝老头……对了,明天还要去见许芳馨,她头上带着的那只肥猫,肯定也是一个运灵成熟体,这是必须得收割的目标,不过也不能平白就抢了人家的运灵,看看到时候能不能给她点什么补偿……封家的祖运最好这几天就处理了,到时候搞个现场直播,向大家显一显我的能耐,像你说的那样,扬无敌之名于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有多厉害……” 如果有一搭没一搭的唠了一会儿,瞌睡渐渐上来,便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颜若凝却没睡,见魏朝阳睡着了,便下地去卫生间拿了湿毛巾过来,小心翼翼地把魏朝阳在躲避噬运兽时搞得花里胡哨的手脸都擦干净,最后趴在他床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叹了口气,低头轻轻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轻声道:“真是,从小到大都没见你对一件事情这兴致勃勃过。不管怎么样,你开心就好,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 第一百零九章 祭坛 魏朝阳没能睡到自然醒,而是被小白给吵醒的。 睁开眼睛才发现,天才朦朦亮。 小白在他头上身上跳来跳去,一边跳一边叫:“快醒醒,快醒醒,出事啦!” 叫得特别凄厉。 在吵醒魏朝阳的同时,也吵醒了颜若凝,还惊动了门外的保镖。 病房门忽通一下就被撞开了。 四个作战队员撞门而入,两个女队员进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直接扑到病床边,护住颜若凝,另两个男队员则举枪对准小白,摆出随时都可能射击的架势。 魏朝阳一把揪住小白的翅膀,示意那两个队作战队员不要紧张,“出什么事了?” “老滕要死啦。”小白扑楞着尖叫,“你快去看看他,要死了。” 魏朝阳莫名其妙,“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他不是有长命百岁吗?医院不是有监控吗?” 滕文彦在仓库那边被控制之后,就送来了医院,也安排了个单间病房,位于疗区二楼,只是束缚带没放开,一直绑在床上。 魏朝阳虽然没有过去看他,但也通过医院了解了一下情况。 老头在醒过来后,很是吵闹叫骂了一阵,但在没人理会的情况下,很快就泄了气,一直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不动弹。 但医院给他上了堆监控设备,随时掌握他的状态,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肯定会第一时间有所行动,怎么也轮不到小白来大吵大闹。 小白急道:“他人没事儿,但命宫出了问题,医院的监控查不出来,你快去看。” 魏朝阳见小白急成这样,不像是在开玩笑,便赶紧下楼去见滕文彦。 被小白这么一吵,院方也知道了这事儿,所有值班的医生都呼呼啦地涌过来查看况,全挤在病床边上做检查,看到魏朝阳赶过来,赶紧给了腾出条路来。 魏朝阳走到病床旁,一看滕文彦,心里不由脱口一句“卧槽 ”。 床上的滕文彦躺得很安静,还睁着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但是相对于他的精神状态,他的身体状态可就一点也不安静了。 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表面都布满了如蚯蚓般的青筋。 而且这些鼓起来青筋还在不停的微微跳动。 仿佛皮肤底下藏着的,真是青色的虫子一般。 他的脸部表面则布满了凸起的血管。 这些血管凸起得是如此高,以至于把皮肤都撑得有些透明,可以清楚的看到红色的血液在其中汩汩流淌。 可是这副模样的滕文彦在各项仪器监测下的身体指标却是完全正常。 呼吸、心跳、血压、血痒……每一项的指标数值都如同健康模板般标准。 虽然任谁主都能一眼看出滕文彦现在很不正常。 所以,围在床边的医生们全都束手无策。 带队的是医院的副院长,一个五十左右岁的小老头,一头在他这个年纪罕见的茂密黑发梳得整整齐齐,戴着玳瑁框的黑眼镜,左手拿着听诊器,右手托着罗盘。 他除了是医生,还是委员会下属研发中心的研究员,在赶到之后,就立刻检测了滕文彦的运气情况。 当然,也是完全正常。 在简单了解了一下医生们掌握的情况后,魏朝阳想起小白刚刚说的话,就问:“那命宫方面呢?有没有什么问题?” 副院长便磕巴了一下,“我们医院没有检测命宫的技术条件。” 大约是怕魏朝阳觉得自家医院太LOW,副院长赶紧又补充道:“只有洲区级委员会直属专业医疗机构才有检测命宫的设备和能力。这些设备都是总会研发,所有相应技术严格保密,能够操纵设备,读懂设备检测数据的,都是总会培训出来的专门人才,数量非常少,无法配备到地区级委员会。” 旁边便有医生补充道:“而且也没有必要,命宫发生快速异化以至于影响到人体和运气的情况,每百万人才会发生一例,发现的话,直接送到洲区委员会医院就可以。不过命宫快速异化的病例我也见过,不是滕大师这样的。当然,我们现在没有解决的手段,还是尽快联系洲区级委员会医院,把人送过去比较好。” 副院长呵斥道:“这事儿魏顾问会拿主意,不用你多嘴,少说两句话,没人把你当哑吧。” 把滕文彦送去亚洲区委员会? 那不是扯蛋吗? 这老头是委员会的全球通缉犯,要送去洲区委员会医院,分分钟上得让人给扣下来。 魏朝阳没多说什么,拿出自己的罗盘给滕文彦测了一下。 得到的结果是他那个长命百岁也被噩运也污染,但命宫却是一切正常。 魏朝阳便问小白,“小白前辈,我检测滕前辈的命宫正常,没有发生异化,你为什么会说滕前辈是命宫出了问题?” 小白道:“我以前见过类似的情况,他这就是命宫发生异化,再过一会儿整个身体都会发生扭曲变形,可能会多长出两条胳膊,也可能会多长出个脑袋,还可能会长出条尾巴……到那时候,命宫异化就定型无法挽回啦。你们的检测手段,只能测出定型的异化命宫,没定型之前测不过来。可是等定型了,再测出来也没什么用啦,到时候他就会变成怪物啦,魏朝阳你快救救他。” 魏朝阳正想着我哪来的本事救他呢,就见小白盯着他问了一句,“命宫异化的解救办法都有什么?” 被动搜索立马被触发,刷刷冒出好些东西来。 让魏朝阳惊奇的是,这些内容有相当大一部分之前搜出来过。 就是所谓的改命九术。 一借,二替,三同,四破,五落山,六陷穴,七搭天门,八骑地龙,九承天之召。 其中前三种称为人法,中三种为地法,后三种为天法。 命宫异化也属于命宫改变的一种,所以解决办法也是从改命九术中来的。 但要说和正常改命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得先找出命宫异化的根源,再通过异化根源来判断采取哪种方法修改回正常状态最合适。 多搜出来的内容,就是查找命宫异化根源的方法。 但这个查找命宫异化根源的方法比较复杂,不仅需要九十九个同源异化的样本,还需要观天测地,做各种测算。 这么说吧,魏朝阳想把这事儿干成,自己老哥一个是肯定不行的,得需要至少三十人的团队,而且这团队里每个人都对相关的知识掌握得溜溜的。 这显然不现实。 魏朝阳就在工作信息里找了一找。 关于异化命宫的内容,只有上次接受的处置方法。 也就说是,他现在把滕文彦直接干掉就比较简单,方法不仅是现成的,还有好些种。 想要救滕文彦就比较不太现实了。 魏朝阳让医生们先监控着滕文彦的状态,然后一把揪起小白,把它带到个无人的僻静角落里,直接问:“小白前辈,你有什么救他的办法吗?跟你说啊,我虽然有法子,但自己搞不来,得需要团队支持,但你觉得滕前辈值得我找来一票同事,让他们放下手头的工作,不远万里跑来救他吗?奉运仙使眼中,众生平等,都是蝼蚁,我现在愿意出力救他,也是看你面子。” 小白把脑袋转过来,又转回去,支支吾吾地说:“我只是只猫头鹰,哪懂这些……” 魏朝阳点了点头,转身就往病房走。 小白不解地问:“你这是有办法救老腾了?” 魏朝阳摊手道:“没办法,但大家相识一场,滕前辈坑过我,也帮过我,现在他没救了,我寻思先问问他有没有什么遗言要交待。” 小白赶忙道:“异化命宫不至于就会死人,问遗言是不是早了点。” 魏朝阳看着小白道:“我这几天接触了的异化命宫,没有一个不诡异邪门,以滕前辈的本事,真让他完成异化,我怕会给海城带来大灾难,所以问完遗言后,我会送他上路,让他保住几百年的英明。” 小白,“你是开玩笑的吧。” 魏朝阳面无表情地看着小白。 小白,“……” 就感受到了魏朝阳的决心。 不由暗骂这小子真是心如铁石,一点情面都不念。 但再怎么骂,也奈何不了魏朝阳,更救不下滕文彦。 小白虽然是只猫头鹰,那也是活了上千年的猫头鹰,这点数还是心里明镜一样,确定了魏朝阳的态度后,它就不再废话,说:“我听说只要消灭导致命宫发生异化的根源,就可以中止异化进度,然后再用骑地龙法,结合匹配运气,慢慢矫正命宫。” 魏朝阳不动声色地看着小白,“你说的这些难道我会不懂?但我们去哪找那个异化根源?” 小白下意识往左右两边看了看,这才道:“异化根源就是那个祭坛,想救老滕必须得毁掉祭坛!” 魏朝阳问:“小白前辈,你还有藏着多少事儿没有告诉我?或者说,没有告诉过滕前辈?” 小白道:“再没有了,就这么一件事情。我知道这事儿吧,还是当时他们三个研究祭坛的时候……” “小白前辈,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求人,就得有个求人的态度,你不能一边求着我,还一边拿我不识数。” 魏朝阳板着脸对小白道:“在祭坛这件事情里,掺合的就三个人加你一只鸟,但我觉得从头到尾都被瞒着当把戏耍的,只有滕前辈一个人。杜萍和霍深合伙耍弄滕前辈,而你明明知道这么多事情,却不肯告诉他,看着他被耍了上百年。你说,如果滕前辈知道了,会怎么看你?现在,滕前辈眼看就要死了,你却依旧藏藏掖掖的,连个囫囵话都不肯跟我说,让我怎么相信你?让我怎么敢去救滕前辈?” 小白看着魏朝阳,丧气地道:“这事儿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不能说。只要完整说出来,就会牵动所有关联人的命宫和运气,把更多人的人卷进来,到时候就是天大的灾难。” 什么事情会一说出来就牵动所有关联人的命运? 魏朝阳皱眉看着小白,觉得这鸟的话一点也不可信,“那你能说什么?总得给我表示点诚意吧。难道你说让我去毁了祭坛,我就什么都不问去毁了祭坛?别说我能不能同意,委员会也不会同意,他们还想研究这玩意呢,傅通说这事儿的时候,你也在场,我现在要去毁了那祭坛,就是跟明见章作对。我们两个现在是合作伙伴,正是需要加深相互之间信任的时候,我绝对不会为了滕前辈去这样做。” 小白道:“那个不是祭坛的真身,只是祭坛的顶部附件,真正的祭坛在齐家那个大洞底部。” 它顿了顿,又道:“那个祭坛建于北宋末年,女真打破了汴京城,掳了两个皇帝往回走的时候,半途中得人献了个秘法,说是可以坏了宋朝的气运,让女真人享受中原花花江山。 当时女真人打北宋,还只是抱着抢一把就走的想法,没有占据中原的想法,但听了这人的说法,就动了心思,按他说的秘法做了一番施为,结果转过来,赵构便杀了岳飞打击主战派向女真人称臣,女真人迁都中都正式占了整个中原的花花江山。 祭坛就是那时为了施展秘法建立起来的。当时女真人为了建这个祭坛,征发徭役十多万,干了足有两年多,发暗河为脉流,掘地窟建天下模型,又在地窟中垒石成山建造祭坛。祭坛建成后,有上百米高,中间用于祭坛的祭穴可以一次投入九百九十九人用作祭品。 他们研究的这个小祭坛只是一个微缩模型,献秘法那人用来向女真贵族证明自己的能力。” 刚还说这事不能说,结果转头就巴拉巴拉讲了这么一大堆。 魏朝阳怀疑地看着小白,“说得跟你亲眼见过似的。” 小白道:“我确实亲眼见到过,当时我就在现场,天天去看进度,那祭坛就是我看着一点点建起来的。” 魏朝阳,“……” 妈蛋,忘了这是一只活了少说也有上千年的妖鸟了。 别人讲古那是道听途说书里看来,它讲古就是亲身经历! “献秘法的是炼运师?你当时的合作伙伴?” “不是。”小白只回答了一句,却不再往下说这个话题,显然这属于不可说的部分,“我的合作伙伴当时在做皇室供奉,那俩皇帝比较信这些嘛,就去混吃混喝,结果没跑掉,被女真人一勺烩了,后来死在了五国城。” “一个炼运师,会这么倒霉?” 魏朝阳不怎么相信。 炼运师手里肯定掌握着好运,又有炼运之能,像滕文彦伸手使火,搁古代说什么也得当个神仙来拜拜,结果这位居然会被捉住逃不掉,还死在五国城,简直太不合理了。 “他不倒霉,是自己作死!”小白说到这里,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这人呐,没本事的时候一个个看着老实巴交的老像样子,可这得了些本事就得瑟不说,胃口还变得特别大。他是太贪了,结果把自己给作死了!” 至于贪什么,为什么会作死,小白却是再也不肯说,转而道:“你只要去地底下,把那祭坛毁掉,就可以斩断命宫异化根源。这不只是为了老滕,而是为了整个海城地区的人。如果祭坛不毁,哪怕你杀了老滕,也还会持续不断有人命宫出现异化。” 魏朝阳问:“卢迁也是受了地下祭坛影响导致命宫发生异化的?这事儿杜萍和霍深知道吗?” 小白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杜萍和霍深研究祭坛我又没参与,哪知道这里面的事情。不过三十一年前,正赶上三方赌斗,就闹出无运死人这档子事儿,要说他们之间没有关联,怎么也不太可能。你别再问了,能说的,我都说了。你真要想知道更多,先去把祭坛毁掉,没了这祸根,就不怕牵扯命与运,我可以把自己的全都告诉你。” 魏朝阳点了点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滕前辈这个命宫异化会持续多长时间,才会彻底异化?” 小白抬爪子挠了挠头,又往两边看了看,有些拿不太准地道:“快的话一个月,慢的话大概三个月吧。但是这个不能这么算,得越快越好,异化程度越轻,将来恢复矫正就越容易。” 魏朝阳心里有计较,便对小白道:“按你说的,这祭坛上百米高,跟座小山一样,想毁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需人手来做这事儿。现在海城情况不稳,就算是要去毁祭坛也不可能马上就做,必须得等我完全掌握海城局面才行。” 小白道:“一个古代的祭坛,能有多结实,弄点炸药直接崩了不就完事儿了?我知道海城附近有个地方藏着一批军火,里面有大量炸药,是当年一个落败下野的军阀藏起来想用着以后东山再起的。前些天的我还去转过,一直没有被发现,我们把炸药起出来就可以直接用啦。” “在地底下炸塌那么大一坨东西得多大动静,委员会能不知道,到时候我这边不好解释。小白前辈,我知道你心焦,但事情不是这么做的。你放心吧,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保证到时候把那祭坛弄塌了就是。” 魏朝阳安慰了小白,就转回病房,开了方子,布下围困异化命宫的阵势,这才叮嘱医院的医生们好好看着滕文彦,也不用给他什么特别治疗,等过几天自己会亲自来解决这事儿。 完排完转回颜若凝的病房,把这事儿一说,颜若凝便道:“小白在这件事情里的存在非常可疑,不能完全相信它的话,就算要救滕文彦,这事也得控制在我们自己手上,绝不能它说什么就是什么。” 又道:“滕文彦不是收了杜萍自杀诈死时留下的炼运相关的书吗?拿来我趁这几天有时间先研究研究。等出了院再去委员会的图书馆看书,两厢对照着学,进度能快一点。” 魏朝阳不放心的叮嘱道:“颜颜,这活你当个兴趣看看就得了,可不能浪费太多时间精力。你可是要做大学问的人,这事有我呢。” 颜若凝笑道:“知道啦,我的研究计划进度都是设计好的,最近一段时间,就要是宣传这次的研究成果,不往下赶进度,空闲时间比较多,就随便看看,总不能你都当大师了,我还什么都不懂吧,到时候有事怎么跟你并肩作战。赶紧去办吧,白天不还有好多事情吗?” 魏朝阳就又去找小白,问清楚滕文彦的住处和那些书放在哪里,拿了钥匙便径直赶过去取书。 与魏朝阳想像的不一样,滕文彦在海城居然有一处房子,而且不是普通的房子,不仅是位置极佳的海景房,所处的小区号称海城第一贵,还是这小区里最贵的,五百多平的大平层! 魏朝阳开门进了房间,在找到书房,果然看到那几箱书都胡乱扔在书房地上,显见得是滕文彦带回来之后挨本翻看过,大抵是想找到杜霍两人研究祭坛的相关内容。 书桌上有本摊开的笔记,翻开的页面上没有写字,而是如同涂鸦般画满了乱七八糟的线条。 魏朝阳随手往前一翻了一页,却见页面上依旧没有字,却画着一颗满是血丝的眼珠子。 明明只是用钢笔勾勒出来的素描简笔,但却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从页面上蹦出来的一般,倒不像是画上去的,而是停在上面的实物,尤其是乌黑的瞳仁中隐隐间还有光影在晃动,仿佛反射着正注视的物是。 魏朝阳心里不由一跳,立刻往前翻页翻看。 每一页上,竟然都画着大大小小的眼珠子,个个栩栩如生。 不论大小,一页只画一个,有的在页面正中,有的在页面角落,还有的画在了边缘,只画了半颗。 魏朝阳一直翻到最前一页,都没有看到一个字。 他把笔记本合上,闭着眼睛琢磨了一下,先把工作套装穿上,然后手按着笔记本,快速翻动。 每一页上的眼珠子便在快速翻动中变得连续起来,俨然就是一颗立体的眼球子悬浮在书页上,不停的转动缩胀。 上百页转眼翻完。 笔记本重归于安静。 可是那颗眼珠子却依旧悬浮在空中没有消失,就那么冷冷地注视着魏朝阳。 魏朝阳把注意力集中到瞳仁上。 那晃动的光影变得越加清晰起来。 终于,看清了! ------------ 第一百一十章 校长的野望 那是一团不停收缩膨胀的云彩般的东西。 黑中杂白,又有星星点点,旋转不休。 其中又隐约有什么东西在翻腾飞舞,偶尔露出个一鳞半爪,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物是。 也就在他清楚的一瞬间,那东西突然间就消失了。 漆黑的瞳仁中,倒映出一个血红色的身影,满身都弥漫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血气,带着集一切小说动漫影视反派于大成的标准气质。 一开始魏朝阳以为那是自己。 但马上就意识到不对。 因为这血色身影是背对着自己。 而且背上背的不是镰刀,而是一对巨大的斧头。 那红袍布满裂痕,斧头也伤痕累累,跟自家那镰刀有得一拼。 正要仔细看再看,血红身影缓缓转头,掀下了遮住头脸的兜帽。 卧了个大槽。 没头没脸,就一颗满是血丝的大眼珠子。 紧跟着,红袍子滑落。 妈蛋,也没身体! 事实上,红袍子下,就这么一颗眼珠子! 下一刻,这颗眼珠子就跟瞳仁外的眼珠子重合为一体,虚虚悬在空中,清晰度爆表,细节拉满,4K都不足以形容。 看上去就是个超强的运灵! 但又跟之前得到的睁目如盲感觉完全不一样。 这是个活物! 像他魏朝阳一般的活物! 这场面真是诡异极了。 明明只是通过手翻书制造出来的视觉效果,居然就变成了活物! 魏朝阳没敢直接上手去抓,而是摸出罗盘,伸出一根丝线去探测。 结果丝线刚刚伸到眼珠子旁边,它骨碌转了一下,那线就改变方向,伸到了下方的书桌上。 屏幕光芒一闪,刷刷冒字。 “普通的木桌,死物,无参考值以上的运力储备,无价值。” 魏朝阳不禁一呆。 原来这罗盘不光能测运气,还可以测别的东西。 可工作说明里却没有提! 眼珠子再次转向魏朝阳,直勾勾地盯着他,很是不善的样子,慢慢地从中间裂开一条缝。 这缝越裂越大,露出密密麻麻的尖齿,俨然就是一张大嘴。 然后,倏一下冲上来,想咬魏朝阳。 魏朝阳赶紧向旁躲闪。 只是那眼珠子还没等扑到他近前,就快速变淡,消失无踪。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魏朝阳想了想,就把这笔记本揣进兜里,撤了工作套装,坐到桌后,把抽屉依次拉开检查。 结果所有的抽屉都是空的,积着浅浅的灰尘,显见得从来没有用过。 他坐在椅子上,环顾四周。 整个书房用一个字就可以形容。 空! 书架是空的,桌面是空的,墙壁是空的。 如果不是扔了一地的书本和箱子,这里根本就没有用过。 这不是滕文彦的家,而只是他在海城的临时落脚点,这书房他从来没有使用过。 所以,从这个角度判断,这个笔记本眼珠子一定是他拿回这一箱子书之后放到桌上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 这是这些书本里原来带着的,还是滕文彦在翻找出某些内容之后画出来的? 这跟他后来跑去祭坛有没有关系? 为什么小白没有提过这事儿? 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头绪,只越发觉得小白这鸟不可靠了。 一时想不明白,魏朝也不再多想,先将地上的书都收到箱子里装好,然后挨屋转了一圈,再没有什么特别发现,便扛箱子下楼,顺路买 了早餐,返回医院,将书全都交给颜若凝。 吃过早餐,颜若凝立马开始学习,魏朝阳则赶忙前往学校拜见校长大人。 到了办公室,校长大人也不多说,招呼魏朝阳就走。 魏朝阳不明所以,就问:“校长,不是要成立个大礼堂事件处置工作组吗?难道工作组就我们两个?” “想什么呢,工作组是学校临时工作机构,你一个学生哪有资格参加,只能做个编外人员,算是我的个人助理。昨天晚上回来我就已经把这事儿安排妥了,下午上会讨论通过才能正式成立。不过我们可以先把活干起来。” 魏朝阳就虚心地问:“那我们现在干什么去?” “去物理楼,我在那边悄悄攒了个实验室,不过有了大礼堂这事儿,可以借由子见光,转成校办实验室啦。” 魏朝阳心想我们不是要研究解决运气相关的问题吗,跑物理实验室去干什么,难道校长偷偷在实验室攒了个小核弹不成? 看着校长大步流星,一副撩发少年狂的架势,魏朝阳就觉得心里挺没底的。 一个原本的物理大拿半道转成经济大拿的变态,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是不可能的呀。 天才嘛,哪有不变态的。 就比如说颜若凝,你看她长得好模好样的,爱学习守纪律,讲文明懂礼貌,可暗地里她就喜欢搞事打架,要不是自己这发小拼了小命的看着守着,她指定得走上犯罪的不归路,成为黑暗世界的大魔王。 现在,他小魏同学的责任升级了,又得看着校长别做出什么太过激的事情来。 校长所说的私下里偷偷攒的实验室就位于物理楼后面。 单独一个三层小白楼,挂着“天南科技大学量子非典型信息实验室”的大招牌,闪闪发亮,老嚣张了。 显然校长所说的偷偷摸摸,跟魏朝阳理解的偷偷摸摸完全不是一回事。 进楼先三清五洗,再换全套防护服,搞得跟进生化实验室似的,弄得魏朝阳心里越发的没底了。 再往里一走,一个个透明玻璃间的实验室,各种看起来很高大的先进仪器,反正做为一个学经济的大一新生,是完全看不懂都是什么家伙。 但看不懂仪器不要紧,能看懂他们在做什么就可以啦。 每个实验室的操作台上,都有一团模糊的运气,被不知什么原理束缚在操作台上,然后被研究员操作着各种仪器捅啊切啊电啊搅啊的。 这是个研究运气的实验室! 校长,这个科学达人,居然偷偷摸摸的在研究运气,简直太让人三观破碎了。 魏朝阳忍不住问:“校长,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研究运这种东西的?” 校长瞥了魏朝阳一眼,“你能看到那些运?” “呃……” 跟这种变态天才老狐狸说话就是这么累,一个不小心就被人给看出了破绽。 正常人是看不到运气的。 所以正常的反应应该是迷惑那些实验操作间里的人都在做什么。 他什么都不做就能说出是研究运气,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能看到正在被研究的运。 但反过来说,正常人的思维也不可能反应这么快,一下子就从他的提问反推出这个关键问题。 “这是你的特异功能之一?不用担心,我不会把你关起来研究的。”校长道,“现在的你对我来说,比关在实验室当研究对象重要多了。而且,我得考虑小颜的想法。” 魏朝阳嘿嘿干笑道:“我对校长你能有什么重要作用?” 同时左看右看,环顾四周,为了以防万一,先找好退路再说。 “你是我打开这个封闭圈子的钥匙,为了等你这个机会,我已经等了二十年了!” 校长看着魏朝阳,两眼闪闪发光。 魏朝阳反应过来,“校长你研究运这东西已经二十年了?” “二十七年零八个月又七天。”校长满脸都是回顾往昔的缅怀,“那时我还只是一个物理学家,带着几个博士生,一门心思想在高能物理方向上做出些成果,直到有一家自称为运气服务公司的奇怪组织找上门,向我推销他们的运气经营业务。” “然后你就很感兴趣,开始研究?” “当然不是。而是在听了他们的介绍之后,我一下子想起了一重。” “……” 校长的脑回路果然非比寻常。 “按运气服务公司业务员的说法来推论,像一重这样的人,根本不应该发生那种意外,他应该像小颜一样在自己的领域里发光发热,成为一个能够在科学史上留下名字的男人。可是他却死了,毫无意义的,死在一场看似滑稽的事故里!前半生的拼搏努力,父母亲人的爱护期望,全都成了一场空! 而这本不应该发生的。除非是有人动了他的运,改了他的命,是有人在故意害他。所以我开始四处打听这个运气服务公司是怎么回事。 探听的结果真是让我大吃了一惊。这些运气服务公司居然早就在世界上存在,只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没有资格成为他们的用户,直到我的最新研究成果出炉,成为了他们眼中的成功人士,才主动上门来推销业务。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富豪权贵成功人士,都是他们的业务目标,为这些上层人士提供各种好运更换租买服务,是他们的发财之道。 那么,问题就来了。他们租卖给那些上层人士的好运是哪里来的?难道全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是他们抢掠来的。抢死人的,抢活人的!把底层人的好运抢来,卖给有钱人! 像一重这样出身贫苦,但却一路拼搏成为博士,跃出农门成为科研工作者的,肯定是有一个极好的运来辅助他的刻苦与天姿。这样的好运怎么可能不引来某些人的觊觎! 所以,一重的死很可能不是什么意外事故,而是某些人的阴谋,就是为了抢夺他的好运!而现在,小颜的遭遇,让我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校长大人的情绪渐渐变得激动起来。 魏朝阳震惊了,“所以你就建起实验室自己研究运气,准备替周师兄讨还公道?” “当然不是。我最开始的时候,是希望通过运气服务公司这个圈子内的力量来解决问题的。 这比我自己从头做起要省时省力的多。 但我很快就发现,这个圈子异常封闭,外人根本打听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而且对于这个圈子来说,运气服务公司也只是个相对低级的组织,在他们之上还有各种世代类似行当的世家,还有一个名叫运气监管委员会的组织,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团体。 我别说想撬动圈子内部力量调查一重的事情,甚至连多打听些消息都做不到。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这个圈子对外人的排斥以及轻视。 他们似乎因为自己能够操给命运,就是神仙一样的人物,而其他所有人都只不过是需要匍匐在他们脚下祈求施舍的蝼蚁。 所以我意识到就算我经过努力可以渗透进这个圈子,想谋求利用这个圈子的力量来帮一重讨还公道也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除非我能够在这个圈子里拥有足够重的话语权和足够大的权力。可惜我年纪已经太大了,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不容许我进入那个圈子从头做起。 真要走那条路,我甚至都活不到可以撬动调查的那一天。 所以我决定从自己熟悉的方向下手,从自己可以掌握的领域来展开这个运方面的研究。 虽然他们的圈子封闭排外,但总有不得志的存在。我花了些代价,弄到了运数猎人和探命师的相关知识,从所得的相关知识角度结合自己学过的知识展开研究。 如今你看到的场面,就是我二十多年来努力的全部成果。 我们通过研究,摸清楚了一部分运发挥作用的规律以及干涉方法,并且初步掌握了修改运气的技术。 但我们的研究还相当粗浅,在很多方面还处于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程度。但是这不妨碍我们就此做出相关的大胆假设和推定试验。 可以,我们这个实验室,现在比那个圈子里那些低级的运数猎人、探命师甚至是命师在捕捉运气、测试运气和修改运气的技术上,要强大得多。” 魏朝阳忍不住问:“所以校长你在研究运气之后就改修了经济学?是因为发现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吗?” 校长瞪了魏朝阳一眼,“小小年轻,怎么可以如此相信封建迷信的东西。我转修经济学是因为如果我还做理论物理方面的研究,筹不到足够的钱支持我开展运方面的研究,而转行经济学后,很轻松就可以做到这一点,甚至会有很多人抢着来给我送钱! 其实,我还是更喜欢物理方面的研究,经济研究不太符合我的兴趣,而且我这个人又不是很聪明,半路转行研究经济,对我来说真是十分痛苦而且吃力,这么多年也没什么像样的成果,要不是有这么个执念支撑着我,我早就回头来研究物理了。可现在,这么大年纪了,想转也转不回来了。唉,这一辈子就算是这么浪费了。 你们年轻人可不能这样啊,干一行就要钻一行就要爱一行,就要一扎到底,搞清搞透,走到所有人的前面,绝对不能因为有点小小的成绩,就自满自得,把时间浪费到原本并不相干的研究上去。 我说这么多你明不明白?” 魏朝阳秒懂,“明白,明白,我一定看着颜颜……颜师姐,不让她在运气这种不科学的玩意上浪费时间。” 校长啪地给拍了他一巴掌,“运气怎么不科学了?我研究二十多年了,觉得科学得很。我的意思是,小颜在生物研究上这么有天份,进步这么快,不要像我一样半路转向,那太浪费她的天份了。就算想转,也可以等到六十多岁,进入瓶颈了之后,再转向换脑子。” 魏朝阳震惊了,“校长,你刚还说运气是封建迷信呢,现在又说科学得狠,倒底有没有个准话啊?你这么变来变去,让学生我很无所适从。” “你一个学经济的,这玩意科不科学跟你也没关系,你有什么无所适从的。而且我说的是单纯讲运气是封建迷信,但运这个东西它不是封建迷信,只是被封建迷信的搞汪给耽误了!” 校长左一句封建迷信右一句封这建迷信,差点没把魏朝阳给转懵圈了,好在勉强还能跟得上,“你说运这个东西可以从科学的角度来判断?怎么个科学法?” “不错,思路很清晰啊,一下子就能抓住重点。” 校长终于给了魏朝阳一句赞许。 但却没有立即做出解释,而是领着他进了小楼的三层。 整个三层,只有一间实验室。 一面墙壁上嵌满了屏幕。 屏幕上的内容正是刚刚经过的那些实验间中的景象。 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透明球形装置。 装置的中心位置有一个透明的玻璃柱状的台子。 台子上放置着一团模糊的烂运。 装置四周站了足有十几号穿着白大卦的研究人员。 看到校长进来,多数人都依旧在忙着手头的工作,只有一人上前打招呼,并且很是好奇地看了魏朝阳一眼。 校长介绍道:“这是经济学院的魏朝阳,老韩的学生,我带来他见识见识。我年纪大了,活不了几年了,得给咱们实验室再找个饭碗才行。” 做为经济学院的大一新生,虽然魏朝阳也曾梦想着有一天可以成为院长韩高卓的研究生,而且也准备为此而努力一下,可万万没想到,还没等发力呢,就被校长把这个名份一家伙捉到了脑门子上。 魏朝阳不由有些后悔,早知道校长会冒出这么一句话,必须得拿手机录下来,回头就拿着录音让他把这话落实了! 那个过来打招呼的研究员就友好地冲着自家实验室的未来饭辙打招呼,“魏师弟,你好,我是这个实验室的主持人,墨千冷,老师以前带过的物理生。你不要看这个实验室规模比较小,但这里进行的实验极为伟大,将会推动人类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你是学经济金融的,可能不太懂我们物理方面的研究。我给你简单介绍一下啊,我们这个实验室呢,是做宏物质方面研究的,这么说可能比较难以理解,什么叫宏物质呢……” “宏电子,宏原子嘛,我看球状闪电。”魏朝阳转头看向校长,“校长,你们认为那玩意是一种宏物质?” 校长肯定的点头道:“没错,切实存在,持续产生影响,却无法被观察到的宏物质!” 魏朝阳忍不住吐槽,“所以你是想说我们每个人头上都顶着一个随时可能触发球状闪电的危险玩意?” 墨千冷看着魏朝阳的眼神,就有点像在看白痴。 校长啪地给了魏朝阳后脑勺一巴掌,“不懂就别乱说话,这也就是在自家地头上,都是自己人不会笑话你,这要是在外面,分分钟让人笑成渣!” 魏朝阳摸着头,不爽地道:“是你们说的宏物质嘛,我看过球状闪电啊,这玩意会引发球状闪电,把人烧成量子状嘛。” “说得很好,以后不要说了。看书要看仔细,浮皮缭草的不如不看。” 校长转头对墨千冷道:“这个点应该是进行下一轮实验了,给这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长长见识!” “好嘞!”墨千冷爽快答应,又重重拍了魏朝阳一巴掌,“师弟,这还是老师第一次带外人来看现场实验,他可是非常重视你,不要让他失望啊。” 魏朝阳心想他这是重视我吗?他是重视颜若凝和周一重,我就是这两人的添头,恰好有用才被牵过来的。 黑千冷很快就返回到那群研究人员中间,跟他们讨论一会儿,又忙忙活活的布置片刻,便带队开始向四周散开。 所有人都散到实验室的最边缘。 那里有一排质地不明的栏杆。 与墙壁之间只有大约两米左右的距离。 研究人员全都站到了栏杆后面,然后戴上了墨镜。 魏朝阳也被塞了一个,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戴上。 “第三千七百一十七次实验,启动。” 墨千冷的声音从扩音器中传出,响彻整个实验室。 一个研究人员按下了同样位于栏杆后面的操作台上的按钮。 尖利的警报声响起。 红灯闪烁。 “弱化刺激实验即将开始,请所有人员停止手头工作,撤入安全区域。三十秒倒计时准备。” “三十!” 墙面屏幕上各个实验间内的研究人员立刻停下手头工作,却也没有离开,只是静立原地。 “二十!” 各实验间内的灯光同时熄灭,只有幽幽的蓝色莹光在闪烁,映得白袍子的研究人员,好像一个个幽灵般闪烁不定。 “十!” 三层实验室的灯光熄灭。 墙壁上屏幕关闭。 整个实验室陷入完全的黑暗中。 只有冰冷的倒计时在不停响起。 “三,二,一,启动!” ------------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贼有钱 刺眼的白光蓦然爆发。 千万条闪电集中浮现在球形装置内,密集的轰向台子上的那团烂运。 烂运在闪电的轰击下,浮现出五彩斑澜的诡异光芒,仿佛变成了某种不停蠕动的活物。 随着闪烁的五彩光芒从烂运体内延伸出去,化为千百条细得几乎无法用肉眼观察到的丝线,就那么充满了整个球形装置,与持续不停的闪电交相辉映。 那个球形装置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静电球。 “达到上次能量冲击上限!” “继续提升负荷10%!” “做好联接冲击准备!” 随着一声声提示,所有研究人员都把手紧紧按在栏杆上。 魏朝阳赶忙有样学样。 就见随着闪电的继续轰击,五彩斑斓的细线开始溢出球状装置,铺满了整个实验室,与室内所有研究人员头上的运气联接到了一处。 于是每个人头顶上的运气都开始幻起斑斓梦幻的色彩,仿佛活了过来一般,与球形装置内的烂运以同一频率蠕动不停,并且也开始向外伸出彩色的细线。 这些细线往复交错,将整个实验室都涂抹成了巨大的斑斓的色块,冲击得人心神不由自主地随着色彩的蠕动而一动荡漾。 校长也不例外。 他头上带着的是个竹简模样的运数,清晰度不错,颜色本来很单一,被细线一连,变得五颜六色不说,竹简上还浮出大片的字迹,那些字迹笔划闪烁不停,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从竹简上飞下来。 魏朝阳吃了一惊,赶忙把自家头上的执岁黑虎给揪下来查看。 却见那些彩线到了执岁黑虎身边大约五六厘米的位置便自动转弯避让。 这让执岁黑虎仿佛处身在一个圆泡泡里,丝毫不受任何影响。 但它已经注意到了身边的异常,瞪着溜圆的眼睛,观察着那些飘来荡去的彩色细线,还伸出爪子试图去抓,但没等靠近,那些细线就立刻荡开,根本无法接触。 “冲击结束倒计时,十,九……一!” 随着提示结束,闪电停止,漫天的彩线慢慢消失。 不是一下子全部消失,而是像退潮一般,顺着之前伸出来的轨迹原路退回,最终全部缩回到那个烂运中。 那个烂运却依旧保持着光彩晃动的状态,一抹抹光影在体内闪过,仿佛有个活物隐藏其中。 这种状态维持了大概三分钟左右,才渐渐消退,最后变回原本的普通状态,只是为得稀疏了不少,似乎随时都有散掉的可能。 随着烂运恢复普通状态,灯光亮起。 墨千冷端着平板电脑,大声道:“比上次实验显形时间提高一分钟,采集到溢出不明能量超比25%,捕捉拍摄画面八十三张,与测运仪采集动态数据基本一致,诸位我们的第一阶段目标已经完全达成!” 墙壁上的屏幕次第亮起。 但这回不是各实验间的监控画面,而是一张张从各个角度拍摄下来的那团烂运的照片! 清晰得仿佛随时可以从屏幕里跑出来。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所有的研究人员都在激动的鼓掌。 魏朝阳也很诧异。 想不到校长的这个实验室,居然能够拍下运的照片! 对于他这个挂逼来说倒是没什么,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却是意义重大。 因为从委员会体系来看,运的不可见是一种真理般的常识。 可现在,校长的实验打破了委员会体系根深蒂固的认识。 这从实验上说明了,运是客观存在的东西,而不是臆想出来的那种玄之又玄的什么天命大道之类的说法。 而验证了客观存在的东西,那么就必然有其存在和运行的原理可以探知。 往大了说,弄清楚其中的原理,就可以规范化标准的控制运发挥作用,打破现在运灵师圈子持续了几千年的对运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传统。 所以,校长才会说运很科学! 魏朝阳就想到了滕文彦。 老头露面就很狂热的表示想要探寻运的真谛与本质。 虽然他探寻的目的是为了提升自己的修行,然后成神成仙什么的,跟推动人类重新认识世界这种宏大目标完全不相干,但校长最初搞这个实验室的目的也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家心爱弟子讨还公道。 所谓论迹不论心……用在这里似乎不太恰当,但也无所谓啦,反正魏朝阳觉得这地方挺适合治滕文彦的心病,等解决了他命宫异化的问题,就可以把人弄这来参与研究,省得他老是天天瞎琢磨作死。 热烈的鼓掌之后,校长就上前发表了一通热情洋溢的讲话,挺短的,大概三分钟,然后就宣布开启下一阶段研究,钱不放,休不给,比资本家还黑。看得魏朝阳毛骨悚然,暗暗庆幸自己选择了学经济金融,不用泡实验室来遭罪。 但在场的研究员们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工作模式,连个报怨都没有,立刻乖乖散去做下一阶段研究。 魏朝阳看校长心情似乎挺不错的,就凑上去问:“校长,你们这第一阶段的研究目的是啥?能拍下来就算成功了?” “差不多。”墨千冷兴致勃勃地凑上来道,“第一阶段的实验目标是,捕捉并证明运的客观存在,接下来就要进行干涉实验,尝试发现并改变其部分性质。 我们刚才这个实验不仅证明了运的客观存在,还证明了我们捕捉到的运,只是某种宏物质的部分组织。 虽然看上去它是独立存在的,但实际上是因为这种宏物质整体过于庞大,组织之间的距离过于遥远而造成的。 但从这个角度或许可以解释运对人类行为的影响干涉的原理,当然目前只是推测,还没有更具体的理论和模型,所以下一步我们会提出理论,并请数学院帮忙建一个模型,先通过模型预测出包含运的宏物质具体范围广度,再设计实验来验证这个宏物质的整体存在。 当然了,这是个远期目标,近期目标呢,还是主要以运本身为主,既然 验证了它的客观存在,接下来就要尝试掌握它的更多性质和规律,以及干涉方法。 对了,我们第一阶段有个小小的产品,非常有意思,你可以来看一看,保证你一下子就能打开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说着话,献宝一般从旁边箱子里拿出副平镜来递给魏朝阳。 魏朝阳疑惑地戴上一看,呦,世界清静了,顶在所有人头顶上的运气都不见了! 墨千冷得意地道:“怎么样,是不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哈哈,想不到吧,每个的运都顶在脑袋顶上,不是虚无飘缈的,而是真实与我们共生的东西。” 所以,这是让看不见的人能看到运,但本来能看到运的人可以看不到? 魏朝阳喜出望外。 他最近这几天一直受到这个问题的困扰,比如说之前就弄不清楚那只紫胸佛法僧是真鸟还是运灵(当然它既不是鸟也不是运灵),所以考虑以后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万万没想到校长这边居然已经拿出方案了。 “这是什么原理,很神奇啊。” “哈哈,这个原理啊,暂时保密。其实保不保密无所谓,反正我说了你也不懂,你学经济的嘛,大家都懂的,不过这是规定,得执行,哈哈……” 妈蛋,这什么语气,什么态度?我学经济的怎么了,你一个学物理的高贵到哪里,凭什么鄙视我们学经济的啊! 魏朝阳就瞟了校长一眼,心想做为经济学大拿的校长就能容忍自家的学生这么挑衅,难道不想说两句? 校长正看着他们两个呢,立马就接收到了魏朝阳的信号,当即对墨千冷道:“你不能歧视学经济的,尤其是不能歧视小魏,将来得指着他提供研究资金呢,对金主你得学会正确的唬弄态度,才能套出钱来。你这个样子,真是让我死都闭不上眼啊。” 墨千冷笑嘻嘻地道:“校长,小魏又不是外人,反正是学经济的,你把他从高教授那撬来,那他就是正牌子的师弟啦,到时候用他的钱,那不是理直气壮嘛。” 校长板着脸道:“想什么呢,真等到他能挣钱的时候,那就吝啬得不得了了,到时候拿钱生钱多爽,怎么可能投到我们这种无底洞一样的研究里?到时候别说让他白投钱了,就算说把实验到卖给他,他都不带要这种赔钱货的。” 魏朝阳一听,赶忙道:“校长,你要真想把这实验室卖给我,那出个价吧,我买了!” 校长道:“想什么呢,我刚把这实验室弄成校级实验室,正等着水两篇宏物质方面的论文骗点经费,怎么可能卖给你!我就是那么一说,你要是感兴趣的话,等以后有钱了,可以去开个公司,然后以公司的名义投点钱,跟学校搞个联合实验室。” 魏朝阳见校长态度挺坚决,就不再提这个话题,转而对墨千冷道:“师兄,我觉得这个眼镜不太方便,倒不如弄个单片的,就像七龙珠里的战斗力探测器那样,一只眼睛带着,既方便又不影响正常活动,看起来还比较酷。” “有啊,这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老喜欢七龙珠里的战斗力探测器了,所以特别给自己做了一款。” 墨千冷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个来,外观果然跟战斗力探测器一模一样。 “这不仅能直观查看运气,还带蓝牙耳机功能、通话听歌,效果杠杠的。充电一次可以持续使用二百四十个小时。” 魏朝阳拿过来戴上试了试,效果相当的赞,就探头往箱子里瞧了瞧,“充电器什么的都在里面吧,我看这个充电口跟一般的手机充电口不太一样。” “那是,我们这个对充电有特殊要求,跟整体技术设计有关系,咳,这个不能细说,反正充电器都是专用的,没有充电器,这就是个摆设啦。” 墨千冷一拍箱子,得意洋洋地道:“真正的高科技产品,这要是让委员会那帮人知道了,非得把他们吓尿了。” 魏朝阳竖了个大拇指,“师兄厉害啊。” 顺便重点关注他把箱子放在哪里。 墨千冷道:“那是,我可是老师的得意弟子,不厉害他也不能把我当成物理研究方面的关门弟子不是。小魏,你好好努力,巴结好老师,我看好你成为老师在经济学方面的关门弟子。” 魏朝阳道:“我一定努力。不过就算现在我不是校长的亲弟子,那也胜似亲弟子,他都替我安排金融公司实习啦。你看就我在他心目中的这个份量,咱们成为异学科异专业的亲师兄弟还会有问题吗?” 墨千冷道:“没问题,当然没问题,魏师弟,你加油!” 校长冷眼旁观,觉得把魏朝阳这个小滑头领来的决定再正确不过了,要不然以自家这弟子傻乎乎的样子,以后自己万一不在了,怕是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他如今已经七十多岁啦,就算再怎么注意保养,也随时可能说没就没,这已经到了为这些弟子以后做准备的时候了。 这个实验室的研究虽然一开始是他的私心,但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意义重大非比寻常,绝对不是墨千冷这个书呆子能护得住的。 而魏朝阳虽然年纪还小,但行事风格和脾气情商已经初步显露出峥嵘头角,只要自己好好调教几年,应该能成点气候。 “行啦,你们两个等会儿再说这些。” 校长打断了两个异学科异专业的亲师兄弟热情似火的勾搭。 “这次我带小魏过来,一是给他看看我们的实验室,二是有个事情需要马上解决。大礼堂事件不是偶然,而是某些人的阴谋,不仅导致了同学的重大伤亡,而且还让相当一部分同学的运气被噩运污染。千冷,你和小魏商量一下,拿出个检测和治疗方案,我们要尽快在全校范围内展开一次全面检测,把运气被污染的学生都检出来,清除他们受到的污染。” 墨千冷有些怀疑地看了魏朝阳一眼,“小魏师弟他不是学经济的吗?还懂物理?” 魏朝阳谦虚地说:“我不懂物理,但我对运这玩意略懂一二,我是一个野生的运灵师,刚刚当上海城运师监管委员会的专家顾问。” “卧槽,圈内人!”墨千冷脱口叫了出来,“你居然是运灵师的圈内人,我们这个实验室都搞了二十多年了,连个运数猎人都不愿意协助我们开展研究,你这个顾问一定比运数猎人高级吧,来帮我们做研究,不怕委员会生气?” 魏朝阳道:“放心吧,现在他们正忙着内斗,应该没心思管我做什么。对了,学生运气被噩运污染的事情就是我发现并且向校长汇报的。” “运气还能被污染?”墨千冷很震惊,“在以前的研究里从来没有发现过。” “我们没有发现的事情多着呢。因为没有熟悉这一行的圈内人引导我们掌握他们已经学习了几千年知识,只能从头一点点自己摸索,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二十多年的研究才只有这么点进展的主要原因。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小魏同学原意加入我们,与我们共同研究,共同进步,共同对敌……对吧,小魏!” 校长斜眼瞅着魏朝阳。 魏朝阳笑道:“当然没问题,我正愁着自己势单力孤容易被委员会和那些运灵师世家给拿捏呢,现在有了校长和师兄你们做靠山,我这心里就有底啦。不过我是想吧,能不能让我的底气再足一些,比如说在这个实验室参个股,或者买下来都可以,这样我这底气就足足的了,别管是对付委员会、运灵师世家还是其他什么人,校长你懂的,我背靠大山心里都不虚啊!” 他现在已经完全明白校长的意图了。 把这个实验室展现给他看,就是让他这个圈内人知道实验室的实力。 比如说那个可以看到运的眼镜。 校长这么多年了,难道会不知道这对于委员会和运灵师世家体系的认知是多么大的颠覆? 一方面是传承了几千年都看不到运,另一方面是自行摸索了二十多年就实现了运的可视化,两相一对比,就知道谁更有未来谁更强大了。 展示自己的实力和前景的目的是为了寻求合作。 不仅仅是在运的研究上的合作,更是要寻求魏朝阳的力量来给周一重报仇! 不得不说,校长这人是真正的不忘初心,别管在运的研究上得到了多大的成果,都没忘记当初成立这实验室的目的是为了给自家弟子报仇。 魏朝阳突然觉得能这么个护犊子的老师也挺不错的,有事儿是真上啊。 但是吧,他觉得搞联合实验室这事儿不太靠谱,日后纠纷多,倒不如自家跟校长搞合资或者全买下来,反正就要开公司了,做为一家技术公司,名下有个实验室也是个很正常的操作吧。 校长皱眉道:“你还真是贼心不死,买这个实验室,你有钱吗?” 魏朝阳道:“校长你报个价嘛,万一我兜里钱够呢。” 校长一张嘴道:“十亿,一分钱不能少!” 魏朝阳果断地道:“成交!” 这回轮到校长目瞪口呆了,“你有十亿?” 上上下下的不停打量魏朝阳。 这货难道不是县城服装店老板的儿子,而是某个超级大富豪私生子?如今被大富豪上门认亲了? 很有可能啊。 小颜那么好的运气,怎么可能会有个平平无奇的发小,这要是个大富豪的私生子那就一切都说得通了。 有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钱却肯定是万万不能的。 虽然以小颜的研究实力以搞钱骗经费什么的肯定不费吹灰之力,但要是家里能有些钱让她不用操心日常生活,可以全神贯注于研究工作,那不就更好了! 学者甘于清贫是好事儿,但能让学者不清贫的专心研究不更好吗? 果然王者级人运就是犀利,不仅把她送到了天科大这个福地,还把她下半辈子的饭票都给准备好了! 结果校长这刚畅想到一半,就被魏朝阳一句话给无情的打醒了,“没有啊!” “没有你乱喊什么成交!”校长大怒,就要敲人。 魏朝阳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我是没有十亿现金,但我有不低于十亿的股权,德源集团的股份,不是比现金更好?” 校长大吃一惊,“你这么两天就把封苗给搞上手了?我就说那天她看你的眼神不对劲儿,就担心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万万没想到啊,她两天都没坚持下去,连自己在德源集团的股分都可以给你啦。” 说到这里,他便大怒,啪一给了魏朝阳脑门一巴掌,“小颜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这么快就劈腿移情别恋,简直就是个良心让狗吃了的人中渣子,今天我要代表小颜惩罚你啊,千冷,给我拿个家伙来,我要抽他!” 原本他是想让人把魏朝阳勾引走,省得他影响颜若凝的研究,但这两天的事情一发生,他就觉得魏朝阳还是守在颜若凝身边比较好了。 魏朝阳赶紧拉住转身要去找家伙的墨千冷,对校长解释道:“不是封苗的股份,是齐家在德源集团的股权。我之前不是说过有个齐家的坐地虎想要图谋颜颜的人运,被我们给打了回去嘛,正好委员会里的大人物想收拾齐家,跟我们一拍即合,就合了个伙把齐家给干翻了,这齐家在德源集团的股权就是我的战利品!市价大概三十亿左右!” 说完这个,他就甩开墨千冷,笑嘻嘻地上前拉着校长,往边上走了走,压低声音说:“校长,你搞这个实验室的目的是什么?想为了周师兄报仇,不渗透进运灵师的圈子是不行的。你们这样做研究,或许到最后能研究出惊天动地的成果,彻底颠覆原本的运灵师体系,给他们从整体上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但更有可能是在你不能盯着之后,逐渐迷失方向,纯粹为了研究而研究,甚至最后所有的研究成果都落到委员会手里,反倒成全了他们的大进步。 别以为这种可能不会存在。委员会和运灵师世家在方方面面的渗透远远超出我们的想像。要不是我这次跟委员会的大人物合伙斗翻了齐家,还真不知道这事儿。光这么个海城本土的土霸王家族,就在海城一半以上的重要企业直接或者间接持股,对至少八层以上的企业拥有极大的影响力。 我们相信运是科学的,但更多的有钱人都相信运是玄学的,他们已经习惯了养运换运,凡事都加上好运做为一重保险,已经被这些运灵师势力牢牢掌握。只要你这个实验室的成果透出一点风声,就会立刻传到委员会和运灵师世家耳朵里! 到时候他们必然会倾尽全力来夺取实验室。没有了你的看护,谁能守得住这实验室?至于说实验室能永远保密,你相信吗?别的不说,光是为实验室筹集经费这一个需求,就迟早会把实验室的真正研究传出去!” 校长沉默不语。 要不是考虑到这些,他也不会在身体尚无任何隐患的情况下,就急于准备各种后手了。 魏朝阳的这番话说中了他心中最大的隐忧。 当自己不在的时候,这苦心经营的本是为了掀翻运灵师旧圈子,为周一重报仇的实验室,会不会反倒落入运灵师的手中! 真要那样的话,他真是闭上眼了都得被气得重睁开。 校长不动声色地问:“让你把实验室买下来,就能避免这一切?你既然能和委员会的大人物合作一次,难道就不会合作第二次?把实验室卖给委员会似乎更符合你的利益。” 魏朝阳笑道:“我跟委员会永远也不可能真正走到一起。跟他们的大人物合作,只是相互需要相互利用罢了。 颜颜……师姐带着的王者级人运被觊觎这事儿还没完呢,我迟早要把那个谋划这一切的背后的大人物揪出来,让他们付出代价! 那个大人物是委员会在全球最高层之一,如果我跟他开战,委员会难道会站在我这边? 校长,你想给一重师兄报仇,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我可以不仅仅是你打开这个封闭圈子的钥匙,还可以是你渗透进去的跳板。 只有进入这个圈子,才能真正了解整个运灵师圈子的运行体系,掌握他们的各类信息,才有望找到害死周师兄的凶手!” 魏朝阳认真地看着校长,讲得语重心长,情真意切。 至于说害死的周一重的杜萍和霍深已经被他和颜若凝干掉这件小事,在这种深情面前,根本提都不需要提啊! 事实什么的不重要,情绪才是最重要的! 校长默默地看着魏朝阳,好一会儿才低声问:“难道你买了实验室之后,还可以把这个实验室介绍给委员?” 魏朝阳笑道:“当然不是了。我已经在委员会体系下成立了一家运气服务公司,还准备成立一家专门围绕颜颜……师姐的王者级人运提供服务的专项公司,到时候实验室就是公司为更充分王者级人运范围影响提供保障的机构之一,可以借着公司这层皮光明正大的了解掌握委员会一切公开信息。 委员会有一个图书馆,里面存放着大量委员会体系的运的捕猎、使用、修补的知识,以公司需求的名义就可以随意调取!而最妙的是,这个实验室是公司所有,不归委员会管理,委员会想探听其中的秘密,也必须得经过公司这一关。 这个公司是我跟总会的大人物合作的产物,我为他通过公司形式提供地方工作经验和功绩,为他继续向上爬添砖加瓦,也为他的家族提供利润,而他需要做的就是保障我这个公司的安全和利益!” 校长深深地看着魏朝阳,好一会儿才吐了口气,道:“真是个令人心动的想法,现在,我只有一个问题了。” ------------ 第一百一十二章 摸人手短 “你哪来的信心可以游走在那些大鳄之间保证安全,而不是被这些大鳄反过来一口吞掉?” 校长人生经验多丰富啊,前半生研究物理,后半生研究人性,一听就明白魏朝阳这套玩法的关窍在于人家愿意陪他玩。 但任何行业的大鳄都不是慈善家,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分润利益给他这么个没背景没靠山的新入行小白? 想得再美,也得能经得起现实检验才行。 年纪轻轻就能左右逢源顺风起飞的人不是没有,但要么是大鳄的仔儿,要么是大鳄的手套。 魏朝阳道:“因为他们以为我有一个实力强大的师门,而且我也露了两手让他们震惊的本事,显示了一下自己的实力。这两样就足够让他们在没有摸清我的真正底细之前对我保持足够的尊重了。” 他掏出手机,把自己夺取福喜公司地运的直播视频放给校长看。 校长看得眼睛都瞪出来了。 “这两天在网上火得不得了的连城闹神仙事情是你搞出来的?” 妈蛋,什么叫闹神仙,鬼才论闹的好不好,搁神仙身上那叫人前显圣! “是我,这个公司暗中派人来抢颜颜……师姐的运,我对等报复回去,劫了他们的地运,当时做了现场直播。还有之前提到过的齐家,也是幕后黑手之一,我不光抢了他们家的地运,还把他们家所有人的好运全都给收了!” 校长就想这小子说得不尽不实,很可能还干了别的什么事情,要不然这齐家福喜公司什么的,凭什么乖乖的被抢了也不报复回来。 但魏朝阳既然不说,他也不好细问。 只是突然觉得自己之前有些小瞧魏朝阳了。 校长就说:“小魏啊,你做这些事情,小颜知道吗?” 魏朝阳道:“当然了,我们两个是发小嘛,我收福喜公司地运的时候,现场直播视频就是她帮我拍的。不过校长你放心啊,她就是给我打个下手,所有的事情主要都是我策划和实施的,跟她没多大关系。” 校长点了点头,颇有些欣慰地道:“我就知道小颜是个好孩子,要是有什么过格的事情,也一定是被你给带坏的。” 魏朝阳,“……” 行吧,虽然校长大人的识人眼光让人比较怀疑,但他开心就好。 “小颜要是专心做研究,未来成就不可限量,所以她在学校这段时间里,学习研究以外的事情,全都是我和老许给她处理的,你懂吗?” “我懂,我保证不拿这些事儿烦她!” “你懂个屁,我的意思是说以后我跟老许不在了,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就得交给你来做了,保护好她,让她安心研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学界也不是什么象牙塔,而是纷争不绝的江湖,需要有人给她保驾护航!” 校长大人,你一定是误会了,颜若凝需要别人给她保架护航吗?她需要的是能勒住她防止她撒欢过头走上不归路的缰绳! 魏朝阳就连连点头,“没问题,保护发小,义不容辞,校长你就放心地把后事交给我吧,这个实验室是不是可以挂到我们公司名下了?” “你可以置换实验室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剩下那半由我和实验室的研究员掌握,然后挂个校企合作的牌子,到时候约定明白,研究成果学校不要,但相应收益要给学校一部分。这样的话,有很多方面的事情,可以由学校出面来帮你顶过去。这个事情可以慢慢操作,先把学生运气被污染的问题解决了。” 校长一言而决,这事就算敲定了。 魏朝阳转过来就跟墨千冷以及一帮子研究员来讨论解决学生运气污染的方案。 这一讨论,魏朝阳才发现墨千冷他们的研究基础得有些过头。 虽然他们提了运是宏物质的观点,捕捉到了运的形态和散溢能量,但在对运的实质化使用上却是一窍不通。 实验室最初的工作基础来自于一个为了钱把自家法门卖掉的野生运数猎人。 运数猎人手段也就那么两个,验和猎,既不懂存,也不懂用,连命宫匹配都不会。 所以实验室在掌握了这两项技能后,便按着一惯的路子往基础性质研究上跑,以至于面对需要处理实际问题的时候,却拿不出任何解决手段来。 这时候就显出魏朝阳的重要性了。 在简单了解了实验室全部水平和技术之后,剩下的事情就都是魏朝阳为主了。 本来他一个学经济的大一新生,在这些老油条研究员面前,是不太能镇住场子的。 但这不是有校长嘛。 他老人家也不参与讨论,就抱着膀往魏朝阳身后一站,跟背后灵护法神似的,无边威能无死角覆盖到每个研究员的心灵,让他们丝毫不敢起刺炸毛。 魏朝阳明确告诉这帮子研究生,他们研究出的这个可以看到运的眼镜,对于运灵师体系来说,具有划时代的伟大意义,接下来的所有实用化发展,都应该以这个可视化能力为核心来打造。 墨千冷在下面悄悄嘀咕,“不是商量解决运气污染的问题吗?怎么开始指导工作了?一个经济生指导我们学物理的怎么搞研究?这也太搞笑了。” 魏朝阳耳朵尖,听得清清楚楚,也有可能是墨千冷故意让他听到的,当即就对校长道:“墨师兄不听我的。” 墨千冷,“……” 转头告状是什么鬼操作? 你不讲武德啊! 校长瞪了墨千冷一眼,转头对魏朝阳道:“大家先讨论解决方案,再说研究方向的事,这里迟早你做主,你现在急什么?” 魏朝阳道:“校长,我这也是为了解决问题啊,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这实验室一帮子手无寸铁的研究员,拿什么去解决运气污染问题?你们啊,负责提供后勤支援,就好像007里面的Q一样,给前线冲锋陷阱的配先进装备,就比如这个眼镜,先按战斗力检测器的样子造个一百副再说。我这里还有几套用具的设计方案,你们拿去研究研究,结合你们的研究,打造个系统化装备出来。” 校长就问:“他们负责研究装备,那事情具体谁做?” 魏朝阳道:“我那不是有公司嘛,要不说跟我公司合作的好处就在这里,我负责招兵买马,安排人做事,你们负责研究制造,做好后勤,大家各施其职。要不然,让这么多优秀师兄放着研究不做,去干力气活,那不是浪费嘛。” 关键是这帮子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员,真上一线做事,很容易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运灵师圈的斗争可不是温良恭俭让的请客吃饭,到了激烈处可是正格子的你死我活,要不然委员会为啥会配备作战支队这种武装力量。 当然,这次解决运气污染可能涉及不到你死我活的斗争,但这活需要做大量的运气检测,谁敢保证只是去大礼堂的学生被污染?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得给全校学生做一次全面检测,校园周边区域最好也要做,这是纯粹的体力活,要的是时间和精力,与学术能力无关。 而且魏朝阳还想着小宋护士运气的问题,琢磨着也给她测一测,如果她的运气也是被污染状态,那麻烦可就大了,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和精力会更多,到时候光一个天科大可做不过来。 一听魏朝阳这么贴心地替大家伙考虑,所有人就都挺开心的。 就是嘛,自家又不是学农学的不亲自下地连论文都写不了,做为基础物理研究者,趴在实验室里肝实验才是本职工作! 校长却有些担心地问:“你大范围招兵买马使用新装备,那不是把咱们的研究成果都泄露出去,给实验室带来麻烦?” 刚说运气可视化是划时代的突破,这要是传出去,委员会和运灵师世家不得疯了一样来搞实验室? 魏朝阳反问:“如果装备流出去,会很快被逆向破解吗?” “绝对不可能!”墨千冷信心实足,“我们这个技术是基于运是宏物质理论基础发展出来的,没有这个理论基础,天王老子来了都逆向破解不了!” “那不就结了。”魏朝阳一摊手,“要不我说实验室冠我公司的名字有好处呢,到时候我就说这是我师门的独家法门,哪个眼热的可以来试试我的手段。我们怕的不是装备流出,而是实验室研究方向曝光后会招致委员会和运灵师世家的干涉打击。现在顶着我公司和师门的帽子,他们只会集中冲我来,实验室只需要在我这株大树之下,就会稳如泰山!” 齐家和福喜公司的例子摆着呢,谁有信心能挡得过魏朝阳如狂风暴雨般的酷烈反击? 最重要的是,魏朝阳背后还有个神秘的师门,这个是滕文彦亲口曝出来的,就算能击败魏朝阳又怎么样,把他背后的师门惹出来不是更麻烦? 现在他们不敢,等以后魏朝阳与傅通和明见章的利益结合体成长起来之后,肯定会是个令人畏惧的庞然大物,就更不会有人敢来惹麻烦了。 而且,魏朝阳还有更深一层的用意没有说。 有了他这个坚强的保护者,实验室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深入研究,而公司则可以把实验室的研究成果变成装备向外出售,从根本上改变整个运灵师世界! 别的不说,可视化运气的装备,谁敢说自己不需要? 能不能看到运,完全是两个概念! 到时候光靠这一门独家垄断的生意,就能吃住整个运灵师世界! 魏朝阳现在要做的就是,借着扬翻齐家的余威,通过天科大学生运气污染事件,来展示自家的技术装备和强大实力! 校长当时没说话,等魏朝阳跟墨千冷等人细细讲完了,离开实验室的时候,才说:“你小子打得好主意,借着这个机会把装备宣传出去,让我这边想反悔都不行,是吧。” 魏朝阳笑嘻嘻地道:“校长,我哪敢啊,做为你的学生,就算你不把实验室给我继承,我也肯定得帮你!” 校长哼了一声,“我还没死呢,继承个屁,到时候走手续吧。赶紧滚蛋去招兵买马吧。” 魏朝阳这滑头的话意思反过来理解就是,实验室要是不给他,那他看在校长面子上也得帮忙打掩护。 这得分清楚,他帮的是校长,而不是实验室。 要是校长哪天没了,他敢保证魏朝阳第一个就会琢磨吞下实验室。 魏朝阳缩着脖子嘿嘿一笑,道了声别,赶紧走人,可刚走两步,却听校长又在叫他,扭头一看,就见校长拧着眉,沉着脸,一副纠结的样子,赶紧又往后让了两步,这才问:“校长还有啥指示?” 校长重重叹了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会跟老韩讲,让你进我现在带的一个课题组。” 魏朝阳不由大喜。 这是真要收自家做关门弟子啦! 赶紧道:“多谢校长,校长,不,老师,收了我这个弟子,你就偷着乐吧,保证你物超所值。” 校长却黑着脸道:“你根本没有做学问的心态,以后想来也不会走这条路,到时候最多也就是顶着我的名头去招摇撞骗,收你做学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赌博了,你要是念着我对小颜的好,到时候千万手下留情,要是惹了什么破天的大漏子,别对人说是我的学生就好!” 魏朝阳道:“校长,不对,老师,你看你这话说的,咋还把菩提祖师的台词给搬上来了,我又不是孙猴子。你就放心吧,我这人不光老实,还特低调,绝对不会随随便便跟人讲我是天科大校长的关门弟子这种事情。” 校长,“我还没有关门的打算,你不要乱说。” “懂,懂,老师你老当益壮,再收十个八个学生也没问题,反正只要不收比我年纪小的,那我肯定是关门弟子, 我不跟那些年纪大的抢师兄位置,哈哈,老师你歇着吧,学生我这就去给你解决问题!” 魏朝阳冲着校长摆了摆手,转身就走,没走多远,手机就响了。 “哎,封师姐啊,对,对,我在学校里呢,行,你到东校门找我,我马上过去了。那么外道呢,跟你说啊,我们现在是正经的亲师姐弟,官方认证过的,不是原先的野生自配啦,哈哈哈,哎,低调,低调啊,我当了校长关门弟子这种事情,不好随便乱说,毕竟我这才大一,很容易让人以为有什么暗箱操作,虽然这确实是暗箱操作,但不能让人说不是……” 校长,“……” 特么的,收了这么个学生,很让人担心自家会晚节不保啊。 实验室内,墨千冷正挨个揪着人提问:“箱子里的运检仪是不是你拿的?快交出来……” 魏朝阳告别了校长,摸了摸顺来的眼镜,也没去开车,直接来到东校门,远远就瞧见封苗在校门旁的人行道上,正有些不安的来回走动,不停地向校门里张望。 一看到魏朝阳的身影,她便立刻堆起笑容,迎上来,“师弟,你这是上完课了?” “哪有工夫上课啊,这一早上光听校长指示了,不过不上课也不要紧,我现在就算辍学不读,那也是校长的关门弟子啦,走到哪儿一亮这身份,识货的都得敬我三分,别的不敢说,开个讲座办个班骗个几千万应该没问题。走,走,上车再说,我有个约会要迟到了。” 魏朝阳是真开心,脸上都乐得要成花了。 封苗便赶紧领着魏朝阳上车,照旧细心无比地替他扎好安全带,这才转身上了驾驶位。 “新区石道街有个新叶茶室知道不?” “新叶茶室啊,老板娘叫阿楚吧,特有风韵个女人,井子味的贺强打她的主意,闹得满城风雨,最后还是佳佳商贸的许芳馨出面给按下了。后来我还特意去那里喝茶,就为了看看那个阿楚倒底有多漂亮。结果见面不如闻名,比我差远啦。” 井子味是天南本地相当有名气的调味料生产商,产品虽然一直不能打向全国,但在天南本省却占着不小的市场份额,这其中能够以优惠条件进佳佳商贸名下的连锁超市,是至关重要的原因之一。 就凭这一点,井子味集团的老板也不敢得罪许芳馨。 魏朝阳就道:“长相不说啊,这玩意各花入各眼,但要说整体身材,我敢打赌,她肯定比你好。。” 封苗不服气地一挺胸,“我比她大多了,不信你摸摸看。” 魏朝阳不由眼前一亮,“真哒?” “来,来,别客气,摸吧。” 封苗鼓励性的又挺了挺胸,这也就是开着车呢,要不然估计就直接拉着魏朝阳的手往上按啦。 魏朝阳瞄了好几瞄,最终还是摇头说:“算啦,摸你太费钱,不敢,不敢。” 封苗瞟了魏朝阳一眼,“摸我怎么就费钱了?难道我还能讹你?别说我现在大小是个资产管理公司的老板,在天南金融圈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没这个公司,我也是德源集团封家的大小姐,还能讹你?真要让我爽到了,给你包个红包还差不多。来,来,来,放心大胆的摸,你要不放心,刚才的话我再说一遍,你可以录下来当证据。” 魏朝阳笑道:“你要光是资产公司老板,那我别说摸一摸,上床也没问题,没准儿能靠着吃软饭入行上位呢。可你是封家的大小姐,这就比较让人担心了。我猜你哥昨天晚上拒绝我之后,一定后悔了,而且有些担惊受怕,所以想找你出面,找我挽回一下。把谓摸人手短,我要是不答应吧,怪不好意思的,答应了吧,就得把之前收那五千万退回去,总不能一份活拿两份钱吧,那也太不地道了,这不是费钱是什么?” 封苗面色平静地道:“我不是担惊受怕,是怕得要死,人已经住院了。昨天我才知道,当年我爸摔到半身不遂就是齐家搞的鬼,结果明知道这事,可我们不但不能报复,还得捏着鼻子让齐家空手吃下集团的股份!我哥对你们这些运灵师是怕到骨子里了。” 魏朝阳哈哈一笑道:“那你们不用害怕了,齐家已经完蛋了,不用再担心他们的打击报复啦。” 封苗道:“我哥不是被齐家的吓的,是被你吓的。昨晚知道齐家被扫平之后,他就吓得快要疯了,说什么你要弄死他,给他换了坏运气。我请人来给他测运,明明运气一点问题都没有,偏却不肯相信,还说我请来的人也是你这边的,肯定不会帮他,结果人家一听我哥得罪了你,吓得连钱都不敢要就跑了,还千叮万嘱的让我千万别把这事儿传出去。结果这么一闹,我哥吓得更狠了,如今已经完全神智不清,认都不敢见,也不敢动弹。” 魏朝阳,“……” 虽然有心要吓一吓封阳,但吓成这样却是他没想到的。 虽然这几天在海城搅风搅雨,但他毕竟只是个刚接触运灵师圈子的新人,对运灵师的认识全部来自于圈内人,底层挣扎求生的运数猎人,委员会体系下的各色人员,嚣张的运灵师世家……所有的斗争,都是限于圈内人士,在运灵师圈子对圈外人士的影响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甚至还因为从校长那里知道运气服务公司也要上门推销这事儿,而觉得运灵师也就那样,不过就是个有些特别的混饭吃的职业罢了。 这个职业能力很特殊,可以给富人们维护好运,那么到处参股也是很正常的商业行为,互惠互利的事情嘛,估计能得到运灵师的入股,还是巴不得的呢。 可现在,他终于认识到了运灵师在普通人眼中的形象。 什么公平交易,互惠互利,你情我愿,那都是虚的。 强取豪夺,坑蒙拐骗,以运害人,才是真识的。 这绝不仅仅是齐家一家的做法,而肯定是运灵师这个圈子的普遍做法,要不然也不至于能把身为百亿富豪的封阳吓成这样! 封苗见魏朝阳没有说话,不由紧张得心中怦怦直跳,但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下去,“师弟,我们封家不想也没有胆量掺合你们圈子里的事情,就想求个平平安安,之前我哥这事儿做得岔了,当众否你已经提出来的想法,是他不对。我们愿意补偿,只求你给他个改过的机会。之前那五千万就是给你做补偿的,就算过去了。这事儿我们能不能当没发生过重新开始,可以像昨天晚上那样,现场直播向你求助,只要你愿意原谅他,无论怎么做都可以。让你既有里子又有面子,行不行?” 魏朝阳却道:“这事儿要能这么简单,那我就毫不客气地摸了,你这么漂亮一美女主动让我摸,我都不肯摸,那得是多大的心事坠着才能忍得住? 跟你说实话啊,我现在的局面,看着挺风光,实际上危如累卵!我夺了福喜公司的地运,实际上得罪了公司背后的遍及东北亚的势力人家,这都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瞅着我呢。 所谓威不可持,严不可久,我虽然露了足够的本事能暂时压服他们的种种小心思,但坏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我能压得了一天两天一年两年,难道还能压上三年五载不成?所以啊,显了足够的强大之后,我就得想办法缓和关系。 而公开办你们封家祖运这事儿,就是我跟这各家势力缓和关系的铺垫。可是你哥这么一搞,一下子就把我的计划给撂空了不说,还把你们封家逼到了绝路上。 我现在在圈子里的人设是什么?睚眦必报,行事酷烈,齐家那么大一个地头蛇得罪我,我就敢反手把他们整个家族扬了!你们封家跟齐家比起来算什么啊,这么当众直播打我的脸? 我不报复回去都不符合我的人设,要是再接受你们家的回头求助,那之前的人设就成了笑话。到时候被我靠打齐家压下去的各个势力人家都会蠢蠢欲动!我有天大的本事,难道还真能一个打一百个一千个吗?” 封苗迟疑地说:“公开直播不是你提出来的吗?我哥本来是打算私下解决这事儿的。” 魏朝阳笑道:“我之前都公开宣布要解决封家祖运的事情了,结果回头这事儿不了了之,别人还打听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儿?到时候我藏着掖着不更让人怀疑?所以我必须把这事儿公开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怕别人知道我被你们封家打脸了!你猜为什么我不怕被公开打脸?” 封苗当时脸色就煞白,差点没把车开沟里去,“你,你要对封家下手?” 既然公开被打脸了,那只有狠狠的报复回来,才能保证立住之前的人设! 可封家哪经得起魏朝阳的报复! 魏朝阳道:“师姐,现在全世界都等着看我怎么对你们封家下手呢!估计这一晚上的工夫,都已经有动作快的做好准备,只等你们封家一倒就要上来分食啦。” ------------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能拒绝的天价 听到这句话,封苗立马把车停在了路边,也不熄火,就直勾勾地看着魏朝阳。 魏朝阳毫不示弱地回看。 如此对视了足有一分钟,封苗才说话。 “总有一个解决的办法,你开价吧!” 虽然脸色依旧发白,但语气却异常平静。 魏朝阳就有些吃惊,“哟,师姐,可以啊,我还以为你会哭哭啼啼的求我呢。” “要是哭哭啼啼能解决问题,我可以哭得比任何人都伤心。但我就算哭瞎了,对你这种铁石心肠的人来说,也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虽然出身于富豪之家,但从学于校长,混迹于金融圈,封苗从来就不是个养在鸟笼子里的金丝雀,很敏锐地把握到了问题的关键。 世界上没有事情不可谈。 所谓的谈不拢,没得谈,只不过是价钱不到位罢了。 就算魏朝阳是炼运师,可他操作这一切,难道只是为了图好玩? 封苗直视着魏朝阳,“师弟,你想要封家付出什么?只要能保住全家人的性命,封家所有的全给你都行。” 魏朝阳摸着下巴道:“这事儿你能说了算?我记得你说过自己在封家的地位挺边缘的,能做主的是你哥吧。” 封苗道:“你只要提出条件,我一定可以满足你!至于怎么操作,那是我的事情。” 魏朝阳道:“我跟齐家不一样,不会搞这种强取豪夺,更不会强抢德源集团,上百亿的资产,我什么体量能吞得下去,我又没疯,没那野的胃口。” 封苗道:“德源集团是百亿的体量,可封家不是,我们只是面上的风光,你是学经济的,难道不懂这个?” 德源集团虽然只是个保健品集团,但任何企业体量一大,就必然牵连极广,股权复杂无比。 封家虽然号称拥有德源集团百分之四十一的股份,但这百分之四十一可不全是姓封,只不过是姓封的代持,当然这事儿就不能细说了。 “你们占多少,我不感兴趣。”魏朝阳道,“我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知道这次推翻齐家我能拿多少吗?齐家在德源集团的股份,只是其中一小项!” 封苗便有些烦躁,“难道你想要我们封家的好运?” 做为亿万富豪,封家也不能免俗,家族主要成员的运都是找运气服务公司定制和维护的,算一算,也有二十几个好运。 “我是炼运师,需要运的话,难道不会自己炼?”魏朝阳笑道,“师姐,这做人呐,得不忘初心,我和你们封家发生关系,就在于你们家祖运的问题,所有的事情也都要落回到这一点。但是吧,你哥得罪了我,就不可以享受祖运带来的最优影响,你懂了吗?我跟你哥不熟,交流也费事,不像跟你这么谈得来。” 封苗听懂了,“你还说自己的胃口不大?” 魏朝阳道:“那不一样的,封家还是封家的,只是在我需要的时候,提供些帮助就可以了。话都说清楚了,怎么选择在你自己,咱们现在是不是能开车了?我的约会快要迟到啦。守时是最基本的美德,你可不能坏我德行呀。” 封苗没再说话,默默启动,把魏朝阳一路送到新叶茶室。 魏朝阳下车进了茶室,就见老板娘阿楚正在柜台后面摆弄着茶叶,就笑呵呵地打招呼,“阿楚姐姐,我又来啦。” 阿楚笑道:“欢迎光临,那场拳赛我看了,赢得漂亮。” 魏朝阳就道:“一看姐姐就是行家,只是赢得漂亮,不说打得漂亮。” 只有行家才能看出来,那场拳赛打得有多难看。 最开始的时候,魏朝阳受运阵压制,发挥水平不足,只能防守无法进攻,而等到破阵,便反了过来,闻峻运被压制,气势被夺,也大失水平,一时晕头,以短对强,被魏朝阳一拳打飞。 整个过程可以说得乏善可陈,毫无亮点。 阿楚温和地微笑道:“赛场外的压力很大吧,我听说昨天在体育馆发现了一具尸体,是嘉思诚的业务经理,叫董光辉的,吊死在后台的杂物间,距离你当时使用的休息间,大概不到五米的距离。尸检验证,他的死亡时间应该正好是在你们拳赛之前。” 魏朝阳一呆,方才想起董光辉是那个赛外开盘口的什么公司的经理,还上门威胁过自己,只是比赛之后,这人就没了影了,万万想不到居然上吊自杀了。 “这人这么想不开吗?”魏朝阳道,“不就是开盘赔了嘛,难道他们还能保证自家次次稳赚不赔?” 阿楚仔细观察魏朝阳的表情,不由暗暗嘀咕,看样子他真不知情,可又不是许芳馨派人做的,那能是谁在背后使力? “许总已经在等你了,还是老位置,记得怎么走吧,我就不送你了。” “那我就等姐姐的好茶啦。” 魏朝阳笑嘻嘻地就往里走。 “小魏同学。”阿楚突然又叫了他一声。 魏朝阳回头看着阿楚。 阿楚低声道:“你是天科大的高材生,好好学习,毕业以后前途远大,不要沉迷打拳,这行来钱快不假,但背后的说道太多,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绝不能为了别人许的一点眼前利益就失了方寸。” 魏朝阳哈哈一笑,“姐姐,你也能看出来我前途远大啦,要不说这人优秀啊,就算不显摆,也自然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嘿嘿,我跟你说啊,刚我们校长,经济学的大拿,收了我当关门弟子,等将来我往外一走,这身份一亮,光靠开班办讲座卖保健品就能财富自由,哈哈。哎,这事儿低调啊,我是看姐姐你亲切,跟我亲姐一样,我才跟你说的,外人还谁都不知道呢。” 说着话,他又不往里走了,而是凑到柜台前,离得阿楚近近的,这才说:“姐姐你这是关心我,怕我走岔道吧,一定也是看我就心生亲切是不是?要不一会儿喝完花,我请你吃饭吧,你这么好心的提点我,我必须得表示一下感谢才行。” “吃饭就不用了。” 阿楚似乎有些不太习惯跟人离得这么近,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下,这才道:“我就是随便那么一说,又没真帮你什么忙。” 魏朝阳笑嘻嘻地道:“哪能呢,姐姐你这一句话提点,可帮我大忙啦,让我知道许总还贼心不死,又想诓我去替她打拳。有了你这提醒,等进屋我就警惕性高高的,绝不让她把我带沟里去。你这等于是救了我的命,不请你吃顿饭哪能成?哎,你也别担心我对你有不轨企图哈,一来呢,我不一定能打得过你,二来呢,你比我得大十岁,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三来呢,我可不是贺强那种人。” 听到最后这句,阿楚瞟了魏朝阳一眼,“我小瞧你了,以为你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想不到出身居然不低。我和贺强这事儿,整个海城知道的不超过十个人,而这十个都不是爱摆弄是非谣传八卦的人。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公子,许总居然连这都没打听到,实在是失策了。” 魏朝阳道:“什么公子啊,我家下面县城开服装店的,最近生意还不太好,姑娘们都上网买衣服了,我妈准备转行卖老年服饰,赚老太太的钱。” 阿楚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冒失了。 原本以为只是个涉世不深的大学生,看着他挺和眼缘的,就不忍心他被许芳馨诓去打那个拳赛,可哪知道这看着简单的小子,居然如此深不可测! 她立刻不再多说,轻声道:“许总来好一会儿了,别让她多等了。” 魏朝阳却不肯走,手拄着柜台,笑眯眯地看着阿楚,“姐姐,你练的不是面上的拳法,是杀人技吧。虽然你一直表现得很放松,但却始终保持一只脚处在发力点上,保证随时可以瞬发动作,攻击躲闪,都只是一个念头的事儿。我猜许总当初按下贺强的事情,实际上是救了他的命,对不对?” 阿楚道:“我只是个茶室老板,不懂你说的这些,贺总财大气粗,一根小指头就能碾死我,要不是许总,我在海城就没法立足了。” 魏朝阳又问:“如果我不答应许总,那你就是她最后的保底,对不对?那天出来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放着你这样的高手在眼前,却找别人来帮忙,这不是骑驴找驴嘛。后来听到了贺强的事情,才隐约猜到些苗头。如果你出面的话,会不会有些很大的麻烦事?到时候你一定没法在海城立足,对不对?” 阿楚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叶,平静地看向魏朝阳,“你想的太多了,许总只是我这里的老客户。” “哈哈,也是,我这人就是太喜欢胡思乱想,看小说看多了就这样,喜欢脑补,姐姐你别介意啊。对了,换个茶盏,别烫到自己。” 魏朝阳笑咪咪地转身往里走。 阿楚一直目送他消失在拐角,才慢慢低下头。 手中的茶盏裂了一条微不可察的小小细纹。 许芳馨还在上次那个房间,安静地坐着,只不过这次不是跪坐,而是盘膝而坐,看到魏朝阳进来,便笑着招手,“小魏过来坐,这次阿楚新进了美人香,味道独特,必须得尝一尝。” 她头上的肥猫比她可激动多了,跳个不停,眼睛瞪得溜圆。 然后魏朝阳就看到自家头顶上的执岁黑虎连跑带颠地跑到了许芳馨脑袋顶上,跟肥猫热情无比地碰爪爪,顶脑门,就差互相舔毛了,简直就跟探监似的。 魏朝阳,“……” 妈蛋,突然能理解那个倒霉的云岛男人为什么要弄个笼子把执岁黑虎关起来了。 你说它一个运灵,有事没事就瞎跑出去浪一圈,搁谁能受得了? 许芳馨也有点受不了,这老盯着人头顶上看是什么毛病。 魏朝阳大大方方地坐到许芳馨对面,“许总,你这又有什么事儿找我?其实也用不着这么破费,直接去俱乐部就行。这茶这么贵,我老白喝,就挺不好意思的。” 许芳馨道:“是我自己喜欢阿楚这里的茶,也不是特意为了请你才到这里来。实在是这里的环境让我觉得舒服安心。小魏同学,我之前的提议,你有再考虑吗?” 魏朝阳道:“许总,我说过了,那次打拳是不得已,真不会再有下次啦。” “五百万。”许芳馨把双手平放在桌面上,注视着魏朝阳,“只要替我出一次手,无论胜负,我先给你五百万,要是胜了的话,我再给你五百万!相信我,这份诚意,放眼全球都不会有几个人能够给得出!非洲逢格扎比的全球无限制格斗大赛知道吗?三届连冠拳王,号称人形坦克的乔佛里,也只能拿到三百万!” “这不是钱的事儿。”魏朝阳笑道,“我还是个学生,要以学业为主,学校知道我打拳的事情,非常生气,导员都找我谈话了。” “这不是公开拳赛,只限于一个小圈子内的人知情。而且,就算不小心被你们学校知道了,我也可以帮你摆平,你们校长我也是认识的。要是觉得我的诚意不够,你可以开个价来听听。” 魏朝阳一听,登时来了精神,“真的?那给我点股份吧,你们佳佳连锁超市那么大的场子,给我个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不算太多吧,这样我就可以财务自由,从此享受人生,还上什么学啊。” 许芳馨皱起眉头,严肃地看着魏朝阳,“小魏同学,我是很认真的。” 做为一个执掌资产以十亿计商业王国的女强人,身上自带经常累月养出的强大气场,别说这种涉世未深的大学生,就算是多年职场的老油子也会被震慑得老老实实! 魏朝阳笑道:“我也是认真的啊,我提的这个可是良心价,你们海城八大家要以拳赛定下一轮的掌运人,这么大的事情,你才舍得出一千万,这也太吝啬了,不是做大事的人!” 那天接了许芳馨要再见面的电话,小白就认出了她的声音。 滕文彦所掌控的海城八大家之一的许家长女。 所以,魏朝阳在与明见章见面讨论分食齐家的胜利果实时,才会临时起意要了佳佳商贸的股份。 许芳馨是八大家上一次运灵轮换确定的掌运人。 八大家每十年轮换一次掌运人,以拳赛胜负定结果,哪家胜出,便可以由滕文彦在家族中选中一个与招财进宝匹配的家族成员做为掌运人,不仅负责本家的生意经营,还能统筹掌管八大家共同经营的商业网络。 这海城八大家中六家以经营各类饮食调料为主业,一家专做交通物流,一家经营商业连锁,相互之间交叉持,近乎垄断了整个天南的饮食调料业,并且辐射东北亚诸国,虽然面上不显山露水,但实力却是异常强大。 按滕文彦所说,海城八大家虽然做得风生水起,但实际上财运主要都维系在这个名为招财进宝的运灵上。 一般来说,人运只有配合地运天时才能够影响这么大的范围,但这招财进宝的力量之强却是远超普通运灵,虽然比不上王者级人运,却也能够牵连辐射数以万计的人运,由此带起强大无比的运势。 能有这个运灵在身的人在经营投资方面更是有如神助,哪怕看起来再白痴的决定,过后也会被事实证明其绝对正确。 所以八大家中一直有种说法,哪怕是给只狗带上这招财进宝,让它随便按爪子做商业决定,也能带领大家继续发财。 要收这个运灵,跟要八大家的命没什么区别。 就算确定这肥猫就是需要收割的运灵成熟体,想要收割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更何况,这八大家眼瞅着就要归自家来管了,自己挖自己的墙角,断自己的财路,那不是傻吗? 可是不收割也不行。 按照工作信息所说,运灵成熟体超过一定期限不收割,就会受到外界的某种不良影响,异变为性质截然相反的噩运,比如这招财进宝,就很有可能会异变成家破人亡,直接让海城八大家赔得底掉,全都死光光。 所以魏朝阳的打算是,先确定肥猫是不是运灵成熟体,再想办法给八大家换个运来替换肥猫。 但因为招财进宝与八大家的运势这么多年捆绑得太深,不是说简单的换一个类似的招财运就行,而是得先研究解绑,再对八大家除了招财进宝之外的运气做个检测,才能统筹考虑。 简单来说,越是影响力大、绑定过多过深的运,换起来越麻烦,属于个系统工程。 当然了,这部分内容跟工作信息无关,来自于被动搜索。 工作信息里只有怎么收割才能确保目标完好健全,至于收割会产生什么后果,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魏朝阳现在提出要股份,实际上的目的是为了通过这种形式来亲自感受一下招财进宝的运势,拿到的股份越多,与八大家的牵连越深,对招财进宝的运势力量感受得就越清晰。 但魏朝阳也不打算上来就直接明牌,人心叵测,涉及这么大的利益,谁敢保证八大家不会起什么心思,或者说他们不起什么心思才怪。 听到魏朝阳这句话,许芳馨猛然坐直身体,神情凝重地注视着魏朝阳。 “有别人找你了?钱、李、孙、贺,还是冯、陈、蒋?” 魏朝阳起身道:“许总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条件!” 许芳馨咬牙道:“三千万,不可能再多了,我不相信谁家会给你那么大一笔股份!” “许总,你误会了,我不是在跟你讨价还价。 这个不是拳赛的价格,而是保你们八大家的运的价格。 你们这么多年受到那个人的控制,其实也很不甘心吧。 我可以帮你们摆脱他的控制,让你们的运真正归自己所有。 这么大的好处,我要这么点股份,不算多吧!” 许芳馨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慌。 “你是运灵师!委员会,还是运气公司的?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是谁告诉你们的!” 魏朝阳微微一笑,转身向外走去,边走边道:“那个人不过就是给了你们一个好运,却要不停的索取,甚至把你们这种富豪当成奴婢一样使唤,这凭什么? 难道你们的财富不是靠几代人努力拼搏奋斗出来的,难道光凭那一个好运,就能让你们躺着攒下这亿万财富? 难道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给你们换运吗?运气公司所有服务可都是明码标价!不比这种无止境无底线的奴役要强得多! 许总,能够碰上我是你或者说是你们八大家的福气。要是在委员会或者哪家运气公司有熟人,你可以打听一下我,看看我有没有那个帮你们的本事!” 话未绝,已经走出房间,只余音袅袅,带着令人无法拒绝的魔力。 许芳馨吞了吞口水,突然好像醒悟过来一般,跳起来,跑到门口,大喊,“我们八大家对老神仙向来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情!” 可却只看到魏朝阳的背影拐过转角。 竟是走的毫无留恋,完全不是她想像的欲擒故纵。 许芳馨呆了片刻,缓缓摸出手机,四下里看了看,确认无人在侧,这才拨了出去。 “古师傅,是我许芳馨。” “呦,许总啊,有什么可以效劳的?最近公司到了几个新运,有两个相当不错,适合你们这些生意人,要是感兴趣,可以来看看。” “好,等过两天我闲下来,一定过去看看。说起来,我外甥的运气也到维护时间了,正好一并麻烦你。” “许总,瞧你这话说的,你这种麻烦我巴不得呢,要是你们都不来麻烦我们,那我们可就要吃不上饭啦,哈哈哈,行啦,许总有事儿你说话,别的不敢说啊,在运灵师这边的事情,我老古也是有些能力的,咱们海城委员会外联部郭部长,我都一起吃过饭唱过歌的。” “古师傅,我最近碰上个人,自称是你们圈子里的人,我怕上当受骗。” “什么人?我说许总,你可千万别信那些街头骗子啊,就算运灵师,那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有我们家安这种信誉卓著的大公司,也有啥都不会的运数猎人,更有干脆什么都不懂,知道个名头就出来招摇撞骗的纯外行。你要运气方面的问题啊,那还是得找我们这些正规的大公司,可不能随便乱找人。” “是,我知道,我不是特意去找,就是之前无意中认识的,今天说起这事儿,他口气大得很,说是只要找圈子里的人打听一下,就知道他是谁了。” “哎哟,这牛吹得,都没边了。运灵师圈子这么大,他当他是谁啊,还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我古大志从业二十年了,在海城这一片,谁见了我都得尊称一声古师傅,可也不敢说人人都知道我,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魏朝阳,是天南科……” “什,什么名字?” “魏朝阳!” “喂,喂,喂,这信号怎么还不好了呢?喂,喂,许总,你能听到我不,哎呀这信号不好……” “我能听到,你能听到我吗?” “断断续续的,听不太清楚,可能是我这边的信号问题。我这在乡下出差呢,信号差得厉害。有事儿咱们改天再聊啊。” “古师傅,你听过魏朝阳吗?” “喂,喂,喂,又听不着了,哎哟,这破信号。许总,你最近要是有事的话,先找别家公司吧,不用来找我们,我们这特别忙啊,行了,这信号不好,改天再聊啊!” 说完,就迫不及待的挂了。 一点杂音,卡顿,甚至是语音变化都没有,楞在那说信号不好,这是纯粹骗傻子呢。 分明是听到了魏朝阳的名字,就被吓得装听不着了,甚至因此都不敢跟她扯上关系了。 许芳馨不甘心,又连续找了两个人。 都是运气公司的员工,跟自家常年有联系的。 结果却是一模一样。 刚开始还热情无比,可一听到魏朝阳的名字,立马就变了态度,嗯嗯啊啊的应付两句就挂了,不但不敢提魏朝阳的事情,甚至连名字都不敢复述出来。 闻风丧胆,莫过于此! 许芳馨转动手机,默默思忖,神情阴晴不定。 正思忖间,阿楚端着托盘走了出来,“魏朝阳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他又拒绝你了?” 许芳馨摇头道:“没有,但他开了一个天价。” “那就是没诚意了。”阿楚道,“不如考虑一下其他人,去年无限制格斗大赛的冠军八叶正空正在南朝访问,不如去请他来……” “钱家请的乔佛里,八叶正空是他的手下败将,从无限制格斗大赛这边找人,比不了钱家。钱家的小女儿嫁给了银沙集团老板的孙子,无限制格斗大赛就是银沙集团经营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想着从民间寻找高手了。” 许芳馨说到这里,突然抬头看了阿楚一眼。 阿楚咬了咬嘴唇,做好了许芳馨提出要求的准备。 她欠许芳馨一条命,真要让她上场的话,她没有办法拒绝。 可许芳馨提的要求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阿楚,我记得你说过你跟运灵师圈子有些交往,对吧。” 阿楚脸色不由一变,沉声道:“许总,运灵师圈子你沾不得,这跟你请运气公司维护运气不一样,真要沾上了,像你这样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你要是信我,就不要打听这个圈子的任何事,也不要接触这个圈子。这场拳赛,我替你出场!” 许芳馨道:“阿楚,你死里逃生不容易,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让你再去抛头露面。而且,现在这不仅仅是拳赛的事情,而是魏朝阳开出的这个天价,让我实在是不能拒绝,所以我一定要打听清楚他的底细才行!” 阿楚不由愕然。 天价,还不能拒绝? 这是什么逻辑! ------------ 第一百一四章 天上掉馅饼 应对完许芳馨,魏朝阳总算是暂时没了什么事情,难得一身轻松,先去研究生宿舍取了棉花,便回到医院去陪颜若凝,并且把顺来的眼镜献宝一样拿给颜若凝一套,让她也见识见识自己眼中瑰丽奇诡的运气世界。 可是颜若凝戴上眼镜后,看到的却跟魏朝阳不一样。 魏朝阳看到的运形状各异,特性鲜明,级别越高,越是清晰。 可是从眼镜里看到的运,却无论什么,都只有蒙蒙一团,仿佛脑袋上顶了团雾。 而且整个世界都仿佛罩上了一层薄纱般,变得不是那么清晰,令视野变得特别不舒服。 好在,倒是能区分出好运噩运和烂运。 好运是白的,噩运是黑的,烂运是灰的。 虽然不能像魏朝阳一样看得真切清楚,但颜若凝还是对眼镜爱不释手。 这东西终于让她对魏朝阳独有直观世界有了一份初步的了解,不用再只听他的描述来想像。 跑来陪颜若凝的小白也抢着戴了,不过它却是戴了跟没戴一样。 鸟和人终究还是有区别,这种以人为基础生物设计出来的装备,它一鸟用不了。 这让小白好生郁闷。 有了眼镜的鼓励,颜若凝学习劲头实足,扯着魏朝阳全力研究拿回来的那套炼运师的法门。 魏朝阳对照自身的被动搜索,再加上小白是供的专业名词,在炼运师的法门上可以说是一日千里,等到吃晚饭的时候,可以说是没有人比他更懂炼运术啦。 不仅几大箱子的书籍内容通通掌握,还对其他相当多的谬误疏漏进行了纠正,省得颜若凝也跟着学错。 通盘掌握炼运术,对于魏朝阳最大的意义,就是全面了解了命宫与运的相互作用原理,以及炼运的意义和目的。 按炼运术的理论,命宫是人的根本。 人能够吸引或者养成什么运,都是命宫决定的。 三岁之前,命宫天定,不能更改。 可三岁以后,随着生活环境、周边人员和不断学习,命宫便开始随着人的成长而不断变化,因此也会对不同的运产生吸引。 被吸引来的运会对命宫产生加强补充或者削弱抵消的不同作用。 命好运好,一顺百顺,万事皆宜。 命好运坏,偶有波折,无伤大雅。 命坏运好,福祸相依,隐患不绝。 命坏运坏,劫难重重,诸事皆困。 但所谓天留一线不绝人路,哪怕是命坏运坏,也有一线生机可以搏取,而命好运好,也依旧有一线凶险暗中窥视。 总之吧,这相互之间的作用原理,真要细说起来,单写几本书都说不完。 古今中外研究命运关系、预测命运走向的、改命换运的种种著作汗牛充栋,看都看不过来。 而炼运术的目标就是以运济命,最终把命宫修为万运兼容,可以随心所欲换运而不用担心遭到天罚雷劈。 这种命宫,术语称为九养之属。 九养之属,神仙之属也。 神仙才能随意换运。 所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不受人间种种运气影响,从此得大逍遥自在。 故老传说,有人是天生的九养之属。 这样的人,千万人中才能出一个,可以称为天生神仙命。 不过所谓的天生神仙命,对于普通人而言未必就是好事。 正因为可以兼容万运,没有匹配性的问题,更容易吸引那些强大的运上身,普通的运就算能借机抢到位置,也会被更强的运给赶走。 所以天生神仙命的运势都特别极端,要么好得飞上天,一路顺风顺水,要么惨到不能直视,连活下来都不太容易。 但反过来说,天生九养之属的人,如果修行炼运术,就是事半功倍,而且直接可以进入下一阶段,学习炼命术,修命化运。 故老传说,九养之属的命宫可以通过运力洗炼,完全运气化,从此运就是命,命就是运,想要什么命运,直接修改就是,可以号称命运主。 当然鉴于运力获得之艰难,至今没人能达成这个成就。 而且炼命术的法门已经完全遗失断了传承。 要不在,滕文彦、杜萍他们也不至于各种寻寻觅觅,拼死拼命地寻找摆胶困局的方法了。 事实上他们现在学的炼运术也不完全,缺漏相当多。 好在魏朝阳有被动搜索,能够直接补全。 而且为了确保颜若凝学习正确,他特意把补全修正的内容都抄到原书的空隙上。 这足足花了魏朝阳四天时间。 这四天,魏朝阳就泡在医院,哪里都没去,但外音的诸多事项也是一直稳步推进。 明见章主持的齐家分食进行得风生水起,据傅通所说,整个东北亚上得了台面的势力都蜂拥而至。 实在是齐家太肥了,就算有齐正光打牌子保下了半数家财,剩下的也足够这些大鳄吃的滚瓜溜圆了。 自打委员会体系建立以来,运灵师世界渐趋和平,种种冲突,在委员会的协调下,多半会大事化小,整体极为平稳,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齐家这样体量的大世家倒台的事情了。 如此难得的机会,谁不想来趁机咬一口,大口小口都是肉,尤其是齐家肥成这样,一小口都是满嘴流油。 那些约魏朝阳的各大家族代表,可不是只为了见他才跑海城的,分食齐家产业,才是主要目标。 在这种局面下,明见章表现出了非凡的操作能力,一方面把海城事件的所有黑锅都扣在了齐家和福喜公司身上,对上向总会有了交待,另一方面合理分配消灭齐家的战利品,短短两天,就拿出了一个各方都相对满意的方案。 除去已经许给魏朝阳的部分外,这次分肥得利最多的就是海城委员会。 抓住一切时机壮大委员会自力量,这是既定政策,做为要竞争总会最高十二人的热门候选之一,时刻都不能忘记这一点。 而且这里面还隐含着补偿海城委员会的心思。 噩运骑士潜入事件在委员会内部被完全压了下去,除了海城十二个常务委员外,就只有极少部分人知道,被下达了最严格的封口令。 这是保住委员会颜面和权威的需要,就算是海城再有想法,也只能顾全大局。 皮之不在,毛将附焉。 如果事情闹得全球皆知,让委员会颜面扫地,权威遭到质疑,做为下属的海城委员会也不会好过。 因此做为对海城方面顾全大局的补偿,不仅这次战胜齐家的胜利果实由海城委员会享受最多,而且也通过了明见章关于在海城建立王者级人运保护及运营特别管理区的建议。 王者级人运与地运相结合,辐射覆盖面积极广,凡是处在辐射区域内的人,都会享受到王者级人运所带来的运势提升,好的会更好,不好的会变好,普通的好运会因此而提高晋升机会,噩运的运势会被压制住。 仅次一项,就不知会吸引多少人跑到海城来生活居住,以求接受王者级人运运势的辐射。 人一多,心思也就多,仅靠海城委员会肯定压不住,所以成立由总会直管的特别管理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必然的。 这个特别管理区暂不设立常务委员会,而是建立了一个办公室,直接对总会最高常务委员会负责,算是最高常务委员会特设的办事机构,办公室主任由总会直接任命指派,设三个副主任职位辅助,副主任人选由主任提名,人员暂时限制在亚洲区委员会系统内,其他工作人员,由在东北亚的几个地区级委员会内提调。 明见章做为调查处置小组组长,转身做上了特别管理区办公室主任的位置,完全实现了他最初来海城的目的。 但做为总会最高十二人的热门候选人,谁都知道他最多只会在这里呆上半年,一旦做出成绩,或者总会开始竞选,他肯定会返回总会。 所以对这个特别管理区办公室主任一职有兴趣的人,都主要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三个副主任职位上。 因为是总会直管,这个特区管理区办公室的级别比地区级委员高半格,副主任明确必须由地区级委员会常务委员兼任,任职后与洲区级常务委员平级,可调往总会任职。 这对于地区级委员会的常务委员们来说,等于是绕过原有的必须经洲区级委员会任职后才能任职总会的规定,开辟了一条新的上升通道,而且可以摆脱洲区委员会的种种掣肘,直通总会! 而做为对海城委员会的补偿,总会明确了特别管理区副主任中的一个名额,必由海城委员会常务委员中产生! 这个是限定名额,至于其他委员还要竞争另外两个副主任职务,那就得各凭本事了。 这等于是为海城委员会专门开了一条升职的绿色通道,足以显示总会方面的诚意了。 于是这个条款一出,海城委员会方面原本还有些的不平之意,立马就烟消云烟,纷纷表示坚决拥护总会决定。 至于说海城委员会出的第一个指定特别管理区副主任,自然是非傅通莫属。 明见章在向总会汇报的时候,多次表示全亏了傅通的全力配合,他在海城的工作才能如此顺利,无论从酬功还是从安先角度来说,这副主任都必须得给傅通。 从这一步起,傅通便算跳出了海城委员会的框架,进可争取前往总会任职,退亦可竞争亚洲区委员会常务委员,再加上原本的资历,俨然成为了下届亚洲区常务委员的最有力竞争人选之一,由此跳出了原本的困境。 有了这两大利好,海城委员会也一跃而成为整个东北亚地区实力最强的委员会,因此对于明见章接下来的工作是全力配合。 在获利最大的海城委员会之下,得利第二多的,则是海城本地的几个运灵师世家。 一举掀翻并且割掉了齐家一半的家产,虽然已经是明见章多方考虑后的结果,但对各方关注这事的运灵师世家的冲击依旧极大,这时候就需要做出安抚的姿态,以确保整体稳定。 而让海城本地的运灵师世家分得好处,就是最立竿见影的安抚手段。 当然,让哪些运灵师世家得到什么样的好处,都是有说法和技巧的。 海城上千万人口,大小运灵师世家十几个,能被明见章选择得利的,无一不是受尽齐家这种顶级地方世家欺压的小家族,甚至还有一个运数猎人家族被选中得了好处。 运数猎人位于整个运灵师世界的最底层,号称世家不过是给自己脸上贴金,真正的世家是不屑于自己去捕猎运气的,那都是下等人干的活。 就算是号称海城运数猎人第一家的司家,也是要依附于各大运气公司才能存在——他们甚至连齐家这种正牌子的世家都依附不上。如今却能落得这么大的好处,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还是直接掉嘴里了! 这个幸运的运数猎人家族,姓秋。 接到总委员会来的明部长要召见秋家负责人的通知时,整个秋家不是欣喜若狂,而是如临深渊。 清洗齐家势力的行动正如狂风暴雨般在海城运灵师圈子内进行,每天都有因为同齐家发生过关联的人或组织被清算,就算是那些被秋家仰望的正牌子运灵师世家都每天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四处活动,他们这种最底层的小家族更是震怖异常,把所有人都拘在家里不让上出,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惹祸上身,万万没想到,这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没惹到满城乱窜的委员会走狗们,却被虎据海城运灵师头上的大BOSS给盯上了。 而且这通知来得急不说,还不给任何缓和打探的余地,直接就要求立马跟着来人走。 这就更像来抓人而不是请人的了。 当时所有人秋家人都慌得一匹。 秋鹏程见状,就想替自家姑姑出面,却被秋见霜一把拉住。 “我去见明组长的时候,你约束好家里人,都老老实实的等我消息,任何人不要随便乱动! 我们秋家跟齐家扯不上关系,不会有什么大事,可能只是协助调查,都定住心,别自乱阵脚,让人笑话。” 如果派人冒充主事的去见明见章,无论会不会被当场揭穿,都是一条天大的隐患,光是欺瞒总会高层这一条,就足以让整个秋家万劫不复! 秋见霜上前自报家门,就准备跟那两个板着脸的委员会工作人员走,可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却道:“等一下,谁是秋月影?” 混在人群后面的秋月影一脸懵逼。 做为秋家小辈,这种场合她是没资格挤上前的,能随大流混在小辈中出场,已经是前两天带回运灵的功劳带来的福利,要不然连正式运数猎人身份都没有,根本连看热闹的机会都不存在。 所有人都呼啦一下看向秋月影,一时想不通明见章这种天上的大人物怎么会要见秋月影。 虽然她是秋家的大小姐,但秋家在明见章这种人面前,那就是个屁啊。 秋月影有股子东北大妞的虎劲儿,虽然心里没底,却还是大大方方的上前,说了一声“我是秋月影”,然后扶住秋见霜道:“姑奶,我陪你去。” 秋见霜握了握她的手,微笑道:“别怕,不会有事。” 工作人员已经开催了,“走吧,别让明组长等久了。” 另一个工作人员就笑道:“得叫明主任了,特别管理区的批复刚下来了。” 等秋见霜和秋月影随着工作人员上车离开,被扔在现场的秋家人才哗一下乱了起来。 “怎么回事儿,难道我们家跟齐家有关系?” “想什么美事儿呢,齐家那一个个的眼睛朝天,看得上咱们秋家?” “人家就算是要用运数猎人,那也是找司家那种,哪可能找上我们家。” “就是嘛,司家都屁事没有,怎么就能牵扯上我们家,齐家我们想碰都碰不到!” “哎,为什么还要见月影?” “别是看上她了吧,听说这明部长前年刚离了婚……” “呸,人明部长什么模样的没见过,真要想续弦,多少大家族的亲闺女都得抢着往上送,还轮得到我们家。” “没准儿是想在海城这段时间养个临时外室呢,这也是好事……” “好个屁,月影可是跟魏大师有关系的。” “也就说说罢了,人家那么大一炼 运师,抬手就打得齐家土崩瓦解,还能真……” “会不会是因为月影认识魏大师才被叫去了?” “听说明部长可是跟齐家有姻亲的,没能救下齐家,会不会窝着火想找别的地方发泄出来。” “这可怎么办啊。就说那种大人物不能去招惹,秋月影也太任性了,前阵子还跑去体育馆给魏朝阳站台,这不是作死嘛。” “我们这么个运数猎人家族维持生存容易嘛,都让她给毁了。” “真要有事,我们是坚决不能承认的,那都是秋月影搞出来的嘛。” “对,对,跟我们没关系,我们不能跟着一起倒霉。” “谁能去跟明部长递个话,说一说这事儿……” 秋鹏程听众人唠得越来越不像话,便大喝道:“行了,都该回屋回屋,老祖宗没回来之前,谁都不准外出!” 众人这才揣着一肚子的不安纷纷散去。 秋见霜和秋月影被直接拉到了委员会总部大楼,带到一个空无一人的小休息室安置。 带路的工作人员只让她们两个等着,其余的话就没有了。 没大一会儿,就陆陆续续又有人被带进来。 秋见霜活得久,见得多,一看到来人,立马就不敢坐着了,赶紧起身把座位让出来,自领着秋月影靠窗站着,貌似欣赏窗外风景。 秋月影相当的不解。 进来这些人一个个神情惶恐,跟自家也没差哪去,怎么老祖宗却好像挺怕他们的。 “姑奶,他们都什么来头?不是运数猎人吧。” “他们是运灵师世家的人,正经的豪门。坐左边那个是陶家的,靠门口那个是苗家的,坐中间那个是鲍家的……虽然比不得齐家,可也是正经的运灵师世家,猎移改换养一手抓。一会儿注意点,惹了他们后患无穷。” 秋见霜的声音压得低低的,生怕惊扰那几个运灵师世家的人。 好在那几个人都没有心思答理别人,全都忧心重重地坐在原位连声都不敢吱。 房门再次被推开,一个身材丰腴的中年女人被工作人员带进来。 相较于其他人的忧心重重,这个穿着件恰好将身材优势全都凸显出来的碎花连衣裙的女人神情轻松,嘴角甚至还往往上翘,似乎总忍不住想要笑出来。 进门后,她便扫视了屋里一圈,旋即笑盈盈地出声招呼,“哎哟,陶老你也来啦,苗大哥你这大忙人最近可是少见,跑哪儿发财去了?鲍姨,你这可是越来越年轻了啊,哈哈……” 屋里的几人都勉强堆起笑容回应,却也没心思闲聊。 中年女人的目光最后落到了秋见霜身上,神情略有些迟疑,但下一刻看到秋月影后,眼睛就是一亮,快步上前,热情无比地道:“这不是秋老吗?您可是少见在外面走动,我前阵子还想去拜访您,跟您讨论一下合作去泰国猎运的事情呢,可巧今就碰上了,这可真是有缘份,看起来老天都愿意促成咱们的合作,哈哈哈……” 说话间,已经来到秋见霜身前,伸双手握住她的手,“来,来,快坐下唠,这外面也没什么景色好看,倒是最近抓的好些要犯经常从下面押过去,看得特别严,听说齐少源集团的作孽最近计划强行劫人,委员会已经把警戒提到了最高,咱们啊还是少接触这些瓜田李下的嫌疑太大了,来,来,这边坐。” 秋见霜一脑门子雾水。 这女人姓施,叫施玉,在海城也算是一号人物,出身的施家虽然在诸多海城运灵师世家中吊排末尾。 当年施家其实也是实力强劲,在海城也算一霸,只是后来齐家崛起,双方连翻狠斗,施家一败涂地,男人几乎死绝,只剩下一群孤儿寡母,而且自那以后,施家的男丁没有能活过三十岁的,从此便败落了,而且落下女子当家的传统。 几年前,施家在海城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便是这位施玉掌家后,全力向委员会靠拢,游走于委员会的诸多大人物之间,左右逢源,苦心经营,施家才算又有了些声色。 只是为此也付出相当大的代价,被其他世家称为委员会的狗,受到严重排挤。 要说齐家覆灭谁最高兴,那自然是非施家莫属了,也难怪施玉一副走路带风的样子。 可她再高兴也不至于跟秋家这种运数猎人如此套近乎。 世家对运数猎人的鄙视是刻在骨子里的。 哪怕施家败落了,可也是世家,绝非秋家能够比拟的。 好在秋见霜活得久,见得多,心里再慌,表面也能沉得住气,陪着得体的笑容回道:“多谢施大姐提醒,我这老糊涂了,整天到处瞎看,也不知道个警醒。” “哎哟,您老说笑了,就您这精神头,十个我都比不起,来,坐坐。” 施玉热情无比的硬把秋见霜按到沙发上,转头又看向秋月影,“这是月影妹子吧,来,坐下,快坐下,哎哟,长得真好啊,秋家出美人啊,我记得当年秋含月姐姐可是艳名动四方,可惜老天不估良善人呐。啧,月影妹子,长得不输含月姐姐呢……” 紧紧拉着秋月影的手不放,那真是一见如故的热情,唠个不停,还加了秋月影的微信,约好了后天一起去逛街。 旁边那几位都冷眼旁观,心里直犯嘀咕,心说施玉这是哪门子失心疯,跟个运数猎人套近乎,简直是一点运灵师世家的脸面都不要了。 秋见霜更是感觉坐立不安,对施玉这超乎寻常的热情实在是毛骨悚然。 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 只是不知道秋家有什么值得她图谋。 正满心不安的当口,却见刚才引他们进来的工作人员再次推门而入。 这次他没有带人,而是站在门口环顾整个房间。 房间里所有人都下意识坐直了身体,紧张地看着来人。 那工作人员终于把目光落到了秋见霜身上,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秋老,请吧。” 秋见霜万万没想到这一屋子人居然是自己最先被召见,慌忙站起来,走了两步,才想起秋月影还在后面,扭头要招呼,却又想到对方没有叫秋月影,自己这么叫人似乎不对,赶紧又停下,扭头看向那工作人员。 那工作人员微笑道:“明主任说了,秋小姐也一起见,赶紧走吧。” 秋见霜便拉着秋月影走出房间。 苗家那人见这工作人员态度和气,便起身紧走两步上前,试探着问:“曲秘书,明组长见我们有什么指示,你看我们这也没个准备……” 说话间,借着身子的掩护,把个早就准备好的小包往曲秘书手里塞。 其实到了这种高端的层次,直接塞东西是最差的选择,可他也没办法,这个姓曲的秘书是跟着明见章一起从总会来的,这几天就吃住在总部大楼里,一步也不离开,谁都没有机会接触,也就只能见缝插针了。 曲秘书瞟了苗家那人一眼,刚刚还在脸上挂着的亲切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冷冰冰地扔下一句,“等着就是了。” 说完便转身出门,没再多看苗家那人一眼。 苗家那人讷讷地把包塞回口袋里,垂头丧气地回到原位坐下,一抬头却不由一怔,跟着就大怒。 ------------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明见章的安排 颜玉正一脸嘲弄地看着他呢。 虽然苗家也不是什么大世家,但在海城世家排名榜上的位置也远不是吊车尾的颜家能比的。 放在以往,颜玉哪敢这么看他的笑话。 苗家大哥当即就怒了,指着颜玉道“你瞅啥?” 颜玉嗤地笑出声来,“哎呦,苗家大哥,你这还不能瞅了,怕瞅化了啊。” “颜玉,别以为齐家倒了,你就能抖起来,海城十八世家,你们颜家现在连个屁都不算。看我笑话,你也配!你等着回头我收拾你。” 苗家大哥一肚子忐忑和窝火全都冲着颜玉去了。 颜玉却是毫不惧怕,态度平静地道:“苗大哥,我哪敢看你笑话啊,我就是觉得吧,你刚才办的这事儿有失水准,放着近在眼前能拜的真佛不拜,却去求够不着的天上神仙,这不是蠢嘛。” 苗家大哥大怒,“你特么的说谁蠢!皮子痒了欠收拾是吧。” 颜玉斜眼睨着苗家大哥,“苗大哥,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有本事你现在就冲我来,当场把我打死我佩服你。可要是过了今天这个村,就不是你收携带我,而是我收拾你,我倒看看你们颜家是不是比齐家还能得瑟!” 苗家大哥他这人向来以脾气暴躁而著称,哪受得了这个,当即就鼓着血红的眼珠子站了起来。 “行了,苗敢,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想闹出去闹,别连累大家伙被明组长厌恶。” 陶家老者看不下去了,终于出声,神情严厉地示意苗家大哥坐下。 苗家大哥梗着脖子道:“陶老,要是她先招惹我的,难道让我就这么受这娘们的恶气!我们苗家的脸面还要不要?我们海城运灵师世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海城运灵师世家哪还有什么脸面可言啊。”鲍家老太沉沉叹了口气,“要是搁往常,委员会哪敢这么慢怠我们这些世家的家主,瞅瞅,这么个小屋,没人坐陪,也没个茶水,跟待审的犯人似的,颜面扫地啊。” 齐家被暴雨骤雨般摧垮的后果就是剩余的运灵师世家没人能在委员会面前抬头了。 当然,要只是委员会的话,说不定大家伙还会搏一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十八减一还剩十七,这么多家运灵师世家足可以控制海城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圈内从业人员,就算不直接发生冲突,也可以让整个海城地区的运气市场瘫痪,让委员会运转停滞! 但凡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哪个敢说跟十八世家没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真要大家伙团结起来,还能没有跟海城委员会一战的实力? 真要闹大了,还可以勾联整个东北亚地区的大小运灵师世家集体向总会申诉,请总会就海城委员会的胡作非为主持公道。 到时候,海城委员会不死也得被剥层皮,最少常务委员得被罢免一半才能显出总会安抚大家的诚意。 可问题是,这里面还搅和着个魏朝阳。 他不仅跟委员会关系密切,还特么是个炼运师,连续两次出手,一巴掌打懵福喜公司,一巴掌抽翻齐家,这种宛如暴龙般的行事风格,很让人想起他那些炼运师前辈,比如同样还在海城的火神滕文彦。 一言不合就动人家地运的主儿,谁敢惹啊! 现在的魏朝阳虽然没了动静,但就好像悬在海城众运灵师世家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谁都不晓得什么时候会掉到谁头上! 单独的委员会好对付,单独的炼运师也不是那么不好应对,但两者结合起来,就变形成了一个可怖的怪兽。 在规则内玩,就算玩得过委员会,也顶不住无视规则的魏朝阳,可要说打破规则去对付魏朝阳,委员会可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等着他们坏规矩呢! 鲍老太一句话,让苗家大哥如泄气的皮球般全没了脾气,一屁股坐回到沙发上,双手抱着头不再言语。 屋里这四家的压力要说最大的,非他苗家莫属了。 他三舅姥姥就是姓齐的。 苗家能够发家,位列海城十八世家之一,全靠这门亲事后,得了齐家的扶持。 如今委员会正按着齐家狠抽,连带着跟齐家有亲戚关系的大小家族人员拘了不知多少,苗家大哥现在是一夜三惊,天天晚上都睡不好觉,似乎总能听到有人破门而入的动静。 陶家老头看苗家大哥消停了,不由轻轻叹了口气,转头问颜玉,“颜大姐,你刚才说苗敢放着眼前真佛不拜是什么意思?你要是有什么消息,就跟大伙讲讲,如今咱们这些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得了你的好,谁都会记得的。” 颜玉瞟了苗敢一眼,“就怕苗大哥不是记得我的好,而是记我的仇!” “我特么……”苗敢猛得站起来,怒视着颜玉。 颜玉坐着纹丝不动,笑盈盈地看着苗敢。 苗敢明明居高临下,可气势却全被颜玉给压了下去,渐渐的泄了气,道:“只要你能帮我一把,过后我给你磕头赔罪都没关系!” 颜玉摇头道:“我帮不了你,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刚才我进屋的时候,看到几位都大模大样的坐在这里,却让秋老太带着秋月影站一边,你们哪来的胆气呦。” 苗敢道:“她不过是个运数猎人家里出来的,也配跟我们坐在一块?要搁以往,她连跟我们在一屋呆着都不配!” “你出知道那是以往啊!” 颜玉失笑,掏出手机,打开抖音,调了个视频出来,放给三人看。 视频中,秋月影和一帮子秋家年轻人正热情无比地拉着个同样年轻的壮实小伙在合影,还齐声大喊口号“魏大师我们支持你”。 三人的脸色不由大变。 陶家老头道:“秋月影跟魏……大师认识?” 虽然海城运灵师世家人人都恨魏朝阳,但也同样怕他入骨,哪怕在场都是自家圈子里的人,却也不敢直呼其名。 鲍家老太却道:“这是魏大师在体育场与滕前辈炼运赌斗那一次吧。当时去看热闹的人很多,她就是跟魏大师合个影拍个视频,当不得什么。区区一个运数猎人家出来的,哪有资格跟魏大师这种神仙一般的人物联系。” 苗敢也连连点头道:“没错,这种蹭流量的东西不要太多,根本不值一提,颜,颜大姐,你想多了吧。” “你们啊……”颜玉摇头叹气,“怪不得说傲慢才是生存的障碍。看到这条视频后,我就立即安排人去打听这事,结果得到了个相当惊人的消息。秋家得了个运灵!” 世家之所以能称为世家,根本底一在各种本事,二在掌握的运灵,秋家哪怕只拥有了一个运灵,也就此可以踏上可以向世家转变的努力道路了。 苗敢道:“就得了个运灵有什么了不起的,难道那运灵还能是魏朝阳送给他们家的……卧槽!” 他看着颜玉,眼睛瞪得老大。 陶老头和鲍老太也同时失色。 “那个运灵是秋月影带回秋家的,因为这个功劳,她和司家小公子的婚事被取消,正式纳入秋家核心成员。 我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找到了些很有趣的东西。秋月影为了猎取好运证明自己,曾多次到各家医院探测。而她最终选的目标在三院。 在她动手的那天,魏朝阳以出车祸的名义入住了三院。是不是很巧?” 三人同时沉默下来,一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滕文彦在体育馆正式以炼运师的身份亮相后,很多人都调查过他的底细,曾经以车祸的名义住院这事儿可以说是人尽皆知。 但没人相信魏朝阳会真的因为车祸而住院,都认为他另有所图。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整个三院几乎被各家摸了个透,连院角里的耗子都被接二连三地拽出来一遍又一遍的检查,还没人敢直接弄死,就怕坏了魏朝阳的某些布置。 这么个查法,也没人查出魏朝阳倒底在三院做了什么。 人人都以为魏朝阳的法门鬼神难测。 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为了帮秋月影! 早知如此,刚才谁敢让秋月影让座? 虽然没人赶她,但看着她躲到一边站着的时候,也没人把放在眼里,而是心安理得的享受这种尊重! 特么的,谁知道她居然跟魏朝阳关系这么密切! 送个运灵的关系,那能是一般关系? 就算是运灵师世家联姻,带着运数做嫁妆聘礼也是一等一的丰厚了。 除了脑袋让驴踢的,没人会把运灵送出去。 可魏朝阳偏就送给秋月影一个运灵! 一想到秋月影可能会在以后把今天的事情讲给魏朝阳听,在场三人就觉得背脊上仿佛有冰水般流下,一股子寒意从天灵盖直通到尾巴根,是真真的透心凉!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颜玉面带微笑地靠坐在沙发上,左看看右看看,一时间爽得不得了。 什么十八世家,都是狗屁,从魏朝阳扬了齐家那一刻起,海天的天就已经变了。 只要魏朝阳还在海城一天,这海天的天就只能姓魏! 沉默之中,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门再次被推开,苗秘书面无表情地出现在门口。 颜玉如同屁股底下安了弹簧般猛得从沙发上跳起来。 其他三人后知后觉地慢腾腾站了起来。 其中以陶老头动作最慢,不是因为年纪大,实在是不太情愿,总想摆一摆世家的架子。 看到几人的反应,苗秘书嘴角微微翘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冲着颜玉点了下头,然后才道:“都过来吧,明主任要见你们!” 颜玉注意到了这个动作,心头一跳,知道自己押对宝了。 都说总会调查组这些人不好接触,但不好接触不代表不能接触,至少颜玉在来之前就已经接触到了这位苗大秘。 “辛苦苗秘了。”颜玉客客气气地道了声谢,起身就往外走,其他三人反应过来,却都有些愤愤不平。 见秋见霜的时候是单独见的,见他们就是一起见,摆明了不给他们这些世家脸面! 要是放在以前,谁敢这样对他们! 三人跟着颜玉走出房间,苗秘这才转身出门。 先出去的颜玉却没有离开,而是在门旁等着他呢,反倒是陶老头三人已经径直往尽头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的门口有几个人正忙着把墙上原先钉着的牌子摘下来换上新做的牌子。 簇新的牌子上,一行闪亮的大字,“王者级人运特别管理区办公室主任室”。 房门推开,秋见霜独自走出来,一脸如在梦中的表情,就那么神情恍惚地与几人擦见而过,对三人费了吃奶的力气才挤出来的示好笑容完全没有看到,让三人又是恼恨又是尴尬。 苗秘书客气地招呼道:“秋老,这就回去了?” “啊,这就回去。”秋见霜如梦方醒,赶紧客客气气地堆起笑容,“苗秘多谢你关照了。明主任这么信任我们秋家,我得赶紧回去安排,绝不能辜负了他的期待。苗秘,改天一定到家里来坐坐,我们秋家自产的果酒,不比法兰西的进口货差。” “呦,秋老有心了,改天我一定登门拜访。”苗秘书笑着答应下来,完全不是对待苗大哥的态度。 秋见霜又笑着向颜玉道:“颜大姐,也去啊。” 以前她是没底气请人家世家掌舵人上门坐客的,可现在今时不同往日,她秋家也要发达啦! 前面三人便越发的恼恨了。 只是这份恼恨在进了明见章的办公室之后,便全都飞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了无穷的不安。 办公室内,明见章端坐桌后,正看着手中的一份材料。 而只比他们提前一步进来的秋月影正站在明见章座位侧后方。 明见章并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专注地看着那份材料,直到苗秘书把办公室的门带上,他才放下材料,用审视的目光注视着四人,直把四人看得汗出如浆,几乎要站不稳了,这才慢慢开口。 “本来按着我的想法,齐家被拆分之后,各项产业应该是由委员会全权接管的,但是傅委员跟我说,海城的运灵师世家还是有几个像样的,还是我们委员会在海城地区的重要支撑,所以经傅委员会推荐,我们工作小组集体研究之后,选定了你们四家。 我这里有份名单,是你们各家可以接收的原属齐家的产业,以及接收的方式方法。你们一会儿可以拿回去看一看。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稳定!齐家做了错事,那是齐家自己的事情,委员会不会搞株连,更不会借机扩大化。 最近海城地区,不,应该说是东北亚地区很有些风声,说我明某人下来就是要大开杀戒,准备借着齐家的由头,清洗整个东北亚地区的运灵师世家。 这种无稽之谈,偏偏还有很多人相信,私底下传来传去,小动作不断,大有在委员会换届之前闹出点事情来的趋势。 人人都知道我会在下半年返回总会竞选常务委员,所以就以为搞出事情来能逼我就范,让我停止对齐家或者说与齐家阴谋有关系的人员的清算,对某些势力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出妥协! 我说这是白日作梦!我明某人从打入职委员会那一天起,就不知道什么叫软弱退让,更不知道什么叫做妥协!所以,今天你们来,让你们能机会参与拆分齐家,我也要把话说在前头。 不要以为这是对你们运灵师世家的退让收买,这是海城委员会经过长期考察给出的意见,认为让你们参与进来有助于清洗齐家阴谋集团的同时,能够确保海城地区的稳定! 你们明白了吗?” 这话得反过来听。 那就是如果海城地区出现什么不稳定的迹象,那明见章就要第一个收拾他们四家。 好处不是白拿的。 老话说得好,命运所有的馈赠都暗中标好了价格。 而明见章比命运来得直接,明码实价! “明白,我们颜家一定会为海城地区的稳定拼尽全力!” 还是颜玉第一个反应过来。 不是她反应够快,而是这句台词就早准备好了,就等着到点开说了。 有了她带头,陶老头、鲍老太和苗大哥赶忙结结巴巴的表态。 苗大可实在太过紧张,以至于说漏了字,意思反了个个,当时吓得差点没直接昏这去。 好在明见章并不计较他这点小错误,将手头那份材料扔到桌面上,苗秘书上前将材料分别发到四人手中。 “我会成立一个齐家资产善后处理工作组,以后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以向工作组的联络员汇报。小秋就是专门负责你们四家的联络员。” 四人愕然看向秋月影。 就算是颜玉也同样是大出意料。 万万想不到,秋月影居然成了委员会的工作人员,而且起步就是明见章这种大佬的身边人! 要说这里面没魏朝阳的事儿,那真是鬼都不相信了! 但其实,这里面还真就没魏朝阳的事! 魏朝阳这些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就差把秋月影这人给忘脑后去了,以至于明见章在安排完这一切,亲自向他通报情况,提起这一茬儿的时候,他恍惚了一下才想起秋月影这人。 好在秋月影这个职位安排只明见章的随手一笔,真正重要的其实是秋家。 按照明见章的安排,得了好处的秋家会做为魏朝阳成立的超强运气服务公司的外围关系组织,为公司提供猎运服务,接受公司安排的猎运业务。 实际上就相当于福喜公司的收割队,只不过福喜公司那是自建的,而是秋家这属于外包,不用给秋家付工钱,只按收到运气品质算钱就可以了。 明见章这么安排,也是为了帮助魏朝阳的公司尽快走上正轨,并且在接下来能够顺利吞掉福喜公司海城分公司。 毕竟魏朝阳成立运气服务公司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成立王者级人运的运营公司以及专门为他和滕文彦服务的专项公司,而这三个公司成立的统筹运营集团,明家可是有大股份的,或者说明见章有大股份。 这事他并没有跟明家说。 所以魏朝阳这里所有的收益,实际上都是明见章自己得的。 他之所以要用明心桐做联系代表,忍受了明心桐的不礼貌,也正是因为如此。 明家是明家,明见章是明见章。 虽然能够登上高位,得益于明家的力捧,但明见章有自己的主意,并不想做了最高常务委员后还当明家的傀儡。 所以,有一份足够强大的收益,是他在当上最高常务委员之后,摆脱明家控制的底气之一,对于海城地区的这个集团公司,他比傅通和魏朝阳还要上心。 魏朝阳对此没什么意见。 他重视的并不是运气服务公司,而是接下来准备成立的王者级人运运营公司。 这是保证颜若凝和她的运灵安全稳定的依靠。 依托于委员会体系框架成立这样一个公司,目的就是借助委员会的力量震慑各方势力,最大限度减少各方对王者级人运的觊觎。 至于来自于委员会内部的觊觎,那就是另一个层面要解决的事情了。 对于魏朝阳而言,当务之急不是搞公司,反正现在所有人都比他急,他就没有必要急了。 他当下最需要做的,还是提高自身实力。 其它一切都只是锦上添花,唯有实力才是可以仗持的根本。 没有实力,也就没有这些锦上添花的东西了。 花了四天,完全整理清楚炼运师的全部法门后,魏朝阳决定开始从进入修习炼运术的实践环节,通过炼运术积累运力。 没有运力,他既用不了工作套装,也那上不了天上基地,着实让他安全感缺失严重。 修炼运术,首先要感应自身命宫所在。 所谓炼运不认命,到死一场空。 要是连命宫都找不到,炼运时得的运力投放都不知道放哪儿。 之前他在体育馆同时炼成两个运灵,可是却一点运力都没得到,就是因为不知道命宫位置,没能在运灵炼成时收集散益的多余运力进行存储。 感应自身命宫的法门叫做三才定命术。 结合修炼者的生辰八字,确定一天之中命宫与运气交汇的显化时刻,面向定好的方向内视观照,将意念与命宫建立直接联系,定位命宫。 经过和平的讨论后,颜若凝取得了定命的优先权,由魏朝阳为她护法。 颜若凝测定的定命时辰为午夜十一点五十八分,坐望东南,内视观照。 只十多分钟的工夫,魏朝阳就见颜若凝周身散发出盈盈白光,乌鸦突然睁睁展翅,在她头顶上空盘旋飞舞,一会儿变成太阳外观,一会儿又变回乌鸦模样,显得极是不安。 魏朝阳赶紧把战斗力检测器状的眼镜戴上。 果然戴上眼镜的视野里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便在这时,只见颜若凝头顶蓦得冒出一抹白光,跟着便有个白色光团一跃而出。 这白色光团晶莹剔透宛如水晶琉璃,在空中蠕动变化,慢慢化成了颜若凝的模样,叉着腰神气实足地环顾四周,一眼看到了头顶盘旋的乌鸦,便欢喜地拍了拍巴掌,然后一伸就把那乌鸦给捉在手中,张嘴奔着乌鸦脑袋就咬了下去。 ------------ 第一百一十六章 诅咒之石 魏朝阳大吃一惊。 妈蛋,这是直接修成元婴了? 难道这其实是个修仙世界? 虽然心里犯嘀咕,但眼瞅着乌鸦脑袋要被咬掉了,也不能不管。 魏朝阳赶紧喝了一声,“颜颜,住手,不对,住口!” 这一嗓子喊出来,颜若凝身子一颤,那团白光化成的小颜若凝登时重新归为光团,在空中蠕着,一会显个人形,一会又化个古怪的形容不出来的样子,再一会又变成了一堆胡乱舞动的触手,眨眼工夫,触手又变成了一堆翅膀,在那里扇啊扇的,似乎想要随风飞走。 再下一刻,所有的变化尽数消失,白光重新没回颜若凝的头顶。 乌鸦战战兢兢地落回到她脑袋顶上,兀自觉得不放心,干脆变成了一团小太阳的样子,大抵是觉得这样安全感更高些。 颜若凝缓缓睁开眼睛,略有些兴奋的对魏朝阳说:“魏魏,你快试试,特别有意思。哎,你那是什么见鬼的表情?” 魏朝阳小心翼翼地问:“什么特别有意思,你刚才都看到什么了?” 颜若凝回想道:“刚才我按照那法子一坐定入神内视,就看到了一座宫殿,形状不是很清楚,灰蒙蒙的,但就知道是个宫殿。 宫殿里有个老大的雕像,顶着个鸟脑袋,穿着盔甲,背上还背着弓箭,就挺威武的,看到我进去,就瞪着我,还想拿弓箭射我,那我还能惯着他,上去就揍了他一顿,他还不服气,想啄我。 我就揪住他脑袋,准备反咬他一口,结果还没咬呢,就听你喊我住口。我一想你这么喊肯定有原因,就放开了那个鸟脑袋,从宫殿里出来了。刚才你看到什么了,一脸见鬼的表情?” 魏朝阳把刚才的情形讲了一遍,又拿出纸笔,将乌鸦的脑袋形状画出来给颜若凝看。 颜若凝一看,就道:“没错,就是这个脑袋。敢情那个雕像是我的运气模样吗?什么原理,妖魔作祟,心理投射,还是量子纠缠?” 好嘛,她这三个猜测跨了三个领域。 魏朝阳回想相关的知识,道:“按三才定命术所说,内照认命的时候,会有种种幻像丛生,需要克服幻像,方能认定命宫。可你这同运灵的互动,却是没有提到过。” 颜若凝道:“会不会是因为没人能看到,所以才没有写。三才定命术里也写了,成功认定命宫,所带运气会有大亏损,甚至会掉级别,会不会就是刚才打架导致的。” 魏朝阳有些拿不准,“可克服幻像的方法是定神安心,无视一切纷扰,直接站于命宫中央,锁定位置,没说要跟幻像打一架啊。” 颜若凝摸着下巴道:“打服也是克服吧。” 魏朝阳,“……” 很有道理,打服那也是克服! 可是,姐姐,你是科学家啊,这么简单粗暴好吗? “那现在你能找到自己命宫了吗?” “可以啊,闭眼睛往里一瞧,就能瞧到那宫殿。”颜若凝做了个往下瞧的动作,“我的视野位置就在宫殿正中央,那雕像不见了。要不我再进去找找,这回不咬他,就好好打一顿,看能不能有别的结果。说也奇怪,当时怎么想去咬呢,这里面肯定有个心理投射的缘故。” 魏朝阳赶紧道:“算了,等回头我认完看看情况再说。” 那雕像明显跟她的运灵有密切关系,甚至很可能就是她运灵在命宫的投射,所以当她意念进入命宫的时候,就同步在运气位置投射出一个自己,抓住运灵在命宫的投射,也就同步抓住了运灵。 这抓一抓也就了,这要打一屯,万一打坏了,可不好办。 修补运气,那是相当专业的内容。 之前虽然误打误撞用幼兽的尸体补充了运灵,但不代表这个方法就百试百灵。 到目前为止,魏朝阳在工作信息和被动搜索里都没有找到修补运气的知识。 所以,安全起见,最好还是不要伤到运灵。 颜若凝向来很听魏朝阳劝,就放弃了再入命宫打那雕像一顿的打算。 魏朝阳认命的时间是凌晨三点二十七分,到了点便坐望东北,观视内照。 按三才认命法里所说,但使神游于虚,内视颅脑侧后位,集中注意力,观想命宫存在,便可以借助天时地利进入命宫。 魏朝阳照着做了好半天,却什么都没看到,不由有些懵逼。 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他没有修行炼运术的天份。 为什么炼运师辣么少,就是因为对天份要求特别高。 可不是随便来个人依法施为就能认命的。 虽然命宫按照各种法门所述,就在脑后下方位置,也就是后脑勺,但没有天份就是看不到。 事实上,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累死也找不到命宫所在。 就算是以修命补运为专职的命师,也一样看不到命宫,只能通过八字面相等等辅助手段来测算命宫出现的问题,给出的修改方法也同样玄之又玄。 就好像猎运移运一样。 之所以玄之又玄,归根结底就是无法看到,只能依靠经验总结猜测。 魏朝阳却不死心。 明明颜若凝一闭眼睛就能找到,自己怎么可能找不到! 他又闭上眼睛使劲往后脑勺集中注意力,同时暗暗在心里给自己鼓劲。 “加油,看啊,看啊,快看啊!” 有道是精诚所致,金石为开。 魏朝阳的努力终于换来了成果。 虽然紧闭双眼,但突然间有光芒闯入视野。 看到了! 雪白的墙壁,对开的房门,床头的小柜,还有挂吊瓶的移动架子。 妈蛋,怎么像医院房间。 难道自己的命宫不是宫殿,而是医院? 只是,这医院房间看着好生眼熟,尤其是床头柜上放的那一堆水果,外加两杯奶茶,怎么看都像昨天晚上出去买回来的。 喝一半那杯是自己的,只浅浅喝了几口的那杯是颜若凝的。 她从小到大就这样,明明每次都只喝几口就放那不动了,但却每次都要让他给带奶茶,所以一般来说,每次买的两杯奶茶最后都是进了他的肚子里。 妈蛋,现在的关键不是奶茶,而这看到的显然不是命宫,而是颜若凝的病房。 而且这个视野位置,应该是自己的身后! 魏朝阳不由吓了一跳,赶忙睁开眼睛。 身后的视野便即消失。 颜若凝自坐在床头,瞪着眼睛瞅着他,见他睁眼,便赶忙问:“怎么样,看到了吗?” “没看到命宫,看到病房了。”魏朝阳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颜颜,你到我身后来,看着点我的后脑勺。” 等颜若凝依言坐到身后,他便重新闭上眼睛,把注意力集中到后脑勺。 这回也不用使劲加油了,注意力一集中,视野便重新出现。 看到颜若凝了! 不过又不是正常的颜若凝。 她脑袋后面隐约有千万条白色的细线散发出去。 猛一看去,倒好像脑袋后面挂着光盘的神仙一般。 颜若凝的大脸占据了视野中心,脸上挂满了惊疑不定的表情。 “魏魏,你后脑勺睁开了一只眼睛!” “哈?” 魏朝阳震惊了,立刻想到了那只贼兮兮的金色眼珠子,赶紧问:“什么颜色的?” “金灿灿的,不像真眼珠子,还闪光呢。” 颜若凝的脸凑到视野近处,仔细观察。 她头顶上的乌鸦也凑过来,歪头看热闹。 认命宫没成功,却睁开了一只眼,这是什么鬼? 魏朝阳紧张思索。 颜若凝也听他说过金色眼珠子的事情,便道:“这玩意会不会自打你出车祸那天,就在你身上了,你能看到运气的形态,或许也是它的原因。它就是你车祸之后开的挂!” 魏朝阳道:“你到前面来,盯着我的眼睛,看我睁开的时候,瞳孔眼仁有没有什么变化。” 颜若凝依言转到正面。 魏朝阳道:“你倒数到一,我就睁眼。” “三,二,一!” 魏朝阳睁开眼。 “看到了,有金色,一闪就没了。” 颜若凝看得清楚。 当魏朝阳睁眼的那一瞬间,有如实质的金色自瞳仁内滑过。 再转过去看后脑勺,那只金色的眼睛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还特意上手摸了摸,什么痕迹都没有。 颜若凝就问:“你看到自己的命宫了吗?” 魏朝阳摊手道:“啥都没看到,使了半天劲儿,结果把这金眼睛给憋得睁开了!难道这挂长在我后脑勺了?” 颜若凝听完他讲述开眼的经过后,思忖了片刻,道:“不对,应该不是长你后脑勺了,而是跟你的行为有关系,你像刚才那样在其他位置试一试。” 魏朝阳依言,把注意力集中到头顶上。 结果使劲一憋,就睁开了。 正好看到执岁黑虎的肚皮。 执岁黑虎被吓得跳开,小心翼翼地观察这突然睁开的眼睛,还拿爪子试探着戳了戳。 魏朝阳赶忙闭眼,注意力集中到额头。 刷一下,额头就睁开了眼。 他赶紧照了照镜子。 又圆又大一只,金灿灿的好不打眼,什么二郎神、三眼童子的第三只眼都没有自家这只拉风。 他想了想,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左手心。 别说,这眼睛是真不挑地方,直接就在手心里冒了出来。 不知道换成屁股能不能也行。 正想再试试呢,就听颜若凝道:“你别乱睁了,先看看这只眼睛看到的视野有什么不同。” 魏朝阳举着左手,对着四周转了一圈。 发觉除了看到颜若凝脑后的光盘外,还能看到好些若隐若现的细丝在空中浮动。 这些细丝的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空中,有的则是从病房中的物件上延出来的,还有的是从自己身上冒出来的,仔细看的话,隐隐约约能看到这些细丝的颜色各不相同,只是极淡,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 魏朝阳想了想,把手探出窗外,手掌朝上,看向天空。 悬挂在夜空中的月亮更是周围一圈圈的光晕,足有十几圈的样子。 更远处的星星,倒是没有光圈,却有银亮的丝线垂下,每一颗星有一道银线。 千丝万线落下,宛如飘着一场细雨。 就在这垂落的千万银丝之间,噬运兽漫无目的的游荡着。 它们的身上没有任何线丝延伸,而且所过之处,那些垂落的银丝尽数被它们的身体吸收,使得漫天垂落的银丝间出现一处处移动的空缺。 魏朝阳转动手掌,看向下方。 银丝落到地面,落到高楼,落到花草树木,落到飞鸟走兽,落到往来行人,不停融入万事万物的体内。 所有的东西,不拘是活物死物,上方都有一团团形状模糊千奇百怪的影子。 以往魏朝阳只能在人的头上看运气。 可现在,不仅仅能看到人,甚至路边的石头上,都能看到一团淡到极点的虚影。 万事万物皆有运。 看不到,只不过是因为太淡太虚。 而现在,这只金色眼珠子全都能看到! 所以,这玩意果然是自己的外挂吗? 可是,在基地的时候,它明明不在自己身上。 魏朝阳有些想不通。 而且使用三才认命法,怎么没有看到命宫,却把外挂给搞显形了。 他正想收回手,但一翻手掌的当口,眼角余光却看到外墙上趴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脸蒙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头下脚上,顺着外墙爬下来,直奔颜若凝病房这个窗口,正好与魏朝阳翻起手掌上的眼珠子打了个照面,吓了一跳,眼睛差点没从眼眶子里瞪出来,手脚顿时失力,一家伙就掉了下去。 魏朝阳赶紧翻手掌追着去看。 本以为这人大半夜爬墙,能耐肯定不小,没准儿有什么救急之类的本事。 可这位就在魏朝阳的注视下结结实实地摔到地直,还是头先着的地。 当场就涂了一地,那叫一个惨烈。 那人头上的那团烂运就飘飘悠悠地飞起来,而且颜色快速由浅变深,等飘到半空的时候,就变成了一团乌黑。 魏朝阳看着奇怪,掏出捆运绳,对着那团乌黑的烂运抛过去,绑住拉回来,上手一摸,竟然变成了名为“人有失手”的噩运。 这还真是挺应景的。 魏朝阳把噩运存起来,跟颜若凝说了一声,便赶紧下楼查看情况。 到了楼底下的时候,已经有被惊动的医院工作人员聚了过来,正在指点议论,倒也不用检查抢救,脑袋都扁了,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魏朝阳也没上前,确定这人已经死透了,便给傅通打电话。 傅通接了电话便赶忙安派人过去,自己也立即往现场赶。 委员会工作人员赶到后,对尸体做了现场搜查。 只搜出一样东西。 一块拳头大的圆形石头。 石头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复杂符纹。 看到这样东西,傅通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却没有当场说什么,而是等人把现场收拾干净后,才把魏朝阳拉到一旁,说:“那人带的叫诅咒之石,一种源自古埃及的法术,属于奥林匹斯兄弟会的独家秘法。诅咒之石可以让人的命宫产生持续衰败破损,最终只能容纳匹配噩运。” 魏朝阳倒是神情平静,“这是要对付我的,还是对付颜若凝的?” 傅通道:“还得做进一步检验才能确定。诅咒之石的目标检验测定,只有总会才能做。当年奥林匹斯兄弟会是北非地区最强大的运气掌管组织,曾经全力阻止委员会力量进入,双方斗争了近二十年,最后被委员会借助二战后的中东地区地运变化铲除。 奥林匹斯兄弟的最后一股残余势力在四十多年前就已经被消灭了。他们独属的多种秘法要么失传,要么被总会存录收藏。我要不是以前在总会做过一段时间的秘档录入,曾看过这个诅咒之石的相关信息,也不知道世上还有这种法门。” “这样啊,那我知道了。”魏朝阳没有什么愤怒的表示,情绪相当稳定,倒让傅通心里好生没底,便又劝道:“魏顾问,这事儿透着蹊跷,你千万别着急,一切等调查清楚再说。” 魏朝阳笑道:“其实没什么可调查的。我跟这个奥林匹斯兄弟会也搭不上什么边,使出这招的人肯定是来自你们总会。想害我或者颜若凝,那自然是因为跟我们有仇怨,你说我跟总会那面谁能在这么大仇怨,不惜要使这种招法来害我?之前我就跟你说过,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完了。明见章想拿这个跟人做交易,从我的立场是绝对不同意的,可现在一看,不仅我不同意,那边也不同意,这是憋着劲儿想要搞死我们两个呢。” 傅通劝道:“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可不能这么武断。魏顾问,这件事情必须得从长计议,可不能再像之前对付福喜公司和齐家那样,说动手就动手。” 魏朝阳反问:“你说明见章现在是不是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就是不知道他知道今天晚上这事之后,又会有什么打算。” 傅通紧张得心中怦怦直跳,“明见章要是还想着做交换呢?” 魏朝阳微微一笑,“那可得成全他。我们几个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助他一臂之力成为总会最高常务委员,对我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说是不是?” 这话说得,简直再明白不过了。 显然魏朝阳把事情想得很清楚。 为了自家的利益,忍下这一口气,全力以赴帮助明见章成为总会最高十二人,才是当前最明智的选择。 可魏朝阳越这么说,傅通心里就越没底,正想再劝两句,魏朝阳却又说:“放心吧,傅委员,我虽然年轻,但从来不是一上头就不管不顾那种人。这件事情我肯定会有通盘考虑,但是,我需要知道那个人的名字!我现在不计较,不代表就要自己把自己当傻子来骗!这话我会跟你说,但不会跟明见章说。” 傅通暗暗叹了口气,道:“等天亮我就去见明主任,跟他谈谈这件事情。” 魏朝阳道:“那块诅咒之石不要送去总会检测,把它给我吧。我研究一下。” 傅通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魏朝阳的要求,让人把诅咒之石交出来,又叮嘱魏朝阳,在弄清楚诅咒之石的真正目标之前,每天与这东西近距离接触的时间不能超过一小时,务必保证间隔十米以上距离。 魏朝阳拿到诅咒之石,也不回病房,而是转头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先打电话把小白给叫了过来,让这只活了上千年的老鸟帮给鉴定一下。 小白果然没有让魏朝阳失望,一看到诅咒之石,便脱口道:“卧槽 ,污噩之源,这邪门法术不是失传了吗?怎么还有会使!” 一听到污噩之源,魏朝阳的被动搜索立马触发,刷刷冒出一脑子的内容来,细细一翻,立时便有了计较。 这污噩之源虽然名字挺大,但实际上只是一种远距离传导中介。 这玩意本身没有可以破坏命宫的力量,而是把在远方绑定的噩运的力量传导过来,持续不断的强行干涉影响目标命宫。 一般来说,只有种入命宫的运才会与命宫相互作用。 但有了污噩之源做传导,远方绑定的噩运便可以产生一种模拟效果,让命宫误认为这个噩运是种进来的运,从而接受它的干扰影响。 在噩运的持续影响下,目标命宫便逐渐劣化,最终只能容纳噩运,导致目标人物噩运缠身。 魏朝阳便觉得这个东西的目标还是颜若凝。 通过这种方法,劣化她的命宫,让她的命宫不能再与王者级人运相匹配,那么按照运灵的习性,必然会逃离。 到时候只消在旁边等着捕捉逃离的王者级人运就可以了。 要是没人发现这个问题的话,神不知鬼不觉,就可以拿到颜若凝的王者级人运。 当然,这样做的问题在于,因为与命宫匹配度发生问题而逃离的运灵会受到一定程度上的影响和削弱,远远不如直接强行收割的品质好。 但终究还是比拿不到手要强得多! 说穿了,最终目标,还是王者级人运。 那个总会的家伙对于颜若凝的王者级人运始终贼心不死! 一计不成,便又生一计,甚至为此伤到王者级人运也再所不惜! 世上只有千日作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就算受困于种种原因,一时不能报复回去,彻底斩断这个隐患,但却可以先找点利息。 ------------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这世界太小 魏朝阳没有立刻动手,把小白打发走后,直奔学校实验室。 实验室在运的检测跟踪方面的研究非常深,要不然也不能制出显运眼镜。 魏朝阳觉得这是个难得的加深研究的机会,不能就这么白白放过。 毕竟这实验室眼瞅着就是自己的了,能提供的成果越多,对自己越有利。 到了实验室,找到墨千冷把这事儿一讲,墨千冷大感兴趣,立刻抽了一组人,把顶楼的实验装备都腾出来给魏朝阳用。 魏朝阳又打电话把颜若凝叫来。 之所以不一起走,怕的就是颜若凝受到诅咒之石的影响。 等人员、设备全部到齐,魏朝阳拿着诅咒之石进入那个球形实验装置内,放到透明柱子上,戴好单边的显运眼镜,这才示意颜若凝接近诅咒之石。 魏朝阳悄悄在手腕上睁开外挂眼偷窥现场情况。 当颜若凝接近到诅咒之石三米范围内的时候,变化发生。 她身上的飘散的白光刺激到诅咒之石。 诅咒之石散发出大量的黑线,向着颜若凝涌过去。 但却有一根特别粗的黑线直接伸向空中,眼瞅着没进入屋顶。 那便是连接远方绑定噩运的连线了。 当这边诅咒之石锁定目标,就会激活绑定连线,将远方的噩运力量引导过来,对目标产生持续刺激影响。 魏朝阳看准那些扑过来的黑雾般的大量黑线,一个箭步上前挡在颜若凝面前,一手把那只蜈蚣给掏了出来,另一手拢着黑线,统统绑了蜈蚣身上。 蜈蚣扭动身体,似乎不是很舒服的样子,张牙舞爪地挣扎着,想要摆脱黑线束缚。 魏朝阳一把将它按到诅咒之石上,然后开始大声念动咒语。 这咒叫做多向连接通用秘法咒。 名字一点也不高大上,但效果非凡,可以将运与一切东西在短时间内建立牢固联系。 按照被动按索出来的知识,念完促发咒语,自己这边的噩运也会绑定到诅咒之石上,与远方的噩运形成对冲。 这时候就看谁的噩运更强,力量更大,狭路相逢,强者胜! 魏朝阳对这名为沉疔缠身的蜈蚣样噩运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毕竟活蹦乱跳能咬别的运的,到目前为止,除了执岁黑虎,就只有它了。 可它甚至还没有到成熟期。 咒语被实验室设备录下来,立刻同步进行分析。 不仅如此,包括诅咒之石在内的,实验室内的所有变化数据,都被详细收集录入。 看着收集到的数据,墨千冷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过去二十年,搞了那么多运,都没有这么一会儿采集到的数据样本多! 实在是他们一直以来只能搞来些烂运气,既弄不到好运,也搞不到运数,更别提运灵了,只是听说,从来没有机会亲自上手。 魏朝阳这一家伙就搞了个超强的运灵来折腾,那数据量海海的,跟普通的烂运气绝对不是一个等级。 球形实验舱内,魏朝阳完成了咒语念诵。 蜈蚣被牢牢的绑定在诅咒之石上。 也就在这一刻,魏朝阳突然发觉自己似乎与蜈蚣和诅咒之石建立起了某种联系。 这两样东西似乎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这种感觉相当的奇怪,就好像身体上增生出来了东西一般,明明知道这不应该是身体的正常部分,但却也清楚的明白这东西就是从身体上长出来的。 大抵跟增生了肿瘤之类的物是。 反正感觉相当的奇妙。 魏朝阳把注意力集中到是蜈蚣身上,原本是想再具体感觉一下,可万万没想到,还没感觉出什么呢,偷偷在手腕上睁开的外挂眼居然跑到了蜈蚣身上,啪的一下睁开了。 这一睁开,看到的景象又不相同。 视野中的一切都弥散着黑气。 只不过这黑气弥散出来的位置都不相同。 比如他手下那根透明玻璃台子,就是位于自下往上三分之一的位置,有个小点在往外散发黑气。 而手下的诅咒之石则是中央位置,也就是那延出那根绑定远方噩运的黑线的位置在汩汩地冒个不停。 球形实验室内的设备也都各有位置冒气。 魏朝阳转动外挂眼,看了自己一眼。 这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他全身都在往外漏黑气,从头到脚,每个部位都在冒啊冒的,简直跟漏了成百上千个窟窿似的,以至于猛一瞅去,看不出个人形,只有一团黑雾。 魏朝阳不知这意味着什么,再转眼看向颜若凝。 她竟然一点黑气也不漏,全身光闪闪的,神仙一样。 这就比较离谱了! 王者级人运在身就这么牛逼吗? 再看向站在颜若凝旁边的墨千冷,他的黑气是从身后冒出来的,从位置判断,应该是屁股,以至于看起来他好像在不停地放着黑色的屁,浓烟滚滚的,比较惊悚。 魏朝阳便掏出记号笔来,先在身边的玻璃台子上冒黑气的位置做了个记号,然后才再次把注意力集到诅咒之石上。 于是外挂眼就跑到了石头上。 当外挂眼睁开那一刻,魏朝阳就看到了一个人站在无边的黑暗中。 穿着鲜红的袍子,背上背着巨大的镰刀,头顶上还飘着“奉运”两个大字。 魏朝阳差点以为这是自己。 毕竟这套装扮是基地的工作套装,而据他所知,基地目前只有他这么一个被强拉来的员工。 好在飘在空中的奉运两个字不停闪烁,时不时地还泛起马赛克,仿佛极不稳定,与魏朝阳头顶那稳定无比还直闪光的两个大字根本不能比。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个红袍子没戴兜帽。 露面外面的脸,高鼻深目,络腮胡子,长相有点阿三的意思。 他的头顶上一团乌黑的运,清晰度超高。 那是个痴肥的胖子,硕大的脑袋几乎与身体一般大小,四肢不是手脚,而是类似于蟹螯般的东西,四个一般长短。 这形状怪异的黑色胖子运灵端坐在那里,肥肉层叠的身体满是裂痕,不停地流出脓水般的粘液,那些粘液就在它的身下积成一汪,倒好像个古怪的托盘托着它,淋淋漓漓的粘液自托盘底部落下,全都浇到了那个阿三的脑袋上。 一条若隐若线的黑线自空中落下,直插入黑色胖子运灵的身体中。 便有一部分粘液顺着黑线流过去。 突然,有股子如烟般的黑气顺着黑线涌来,挡住了粘液流淌的方向,并且把那些粘液给顶了回去。 黑色胖子运灵蓦得一颤,从满身裂痕上流淌出来的粘液全都变成了黑气。 黑气如水般下沉,越过托盘,流入红袍阿三的脑袋。 红袍阿三本来正低头看着什么,黑气一流进脑袋,便愕然抬头,有些迷惑地看向空中。 黑气自红袍的缝隙中冒出来,只是因为被红袍遮蔽,也看不清楚在这阿三的哪个部位在冒气。 下一刻,红袍阿三脸色大变,一张嘴便有鲜血狂涌而出。 整个红袍瞬间湿透,变成黑红的颜色。 魏朝阳立刻就断定这个红袍是个山寨版。 自家那红袍沾水不湿,还透气保温,那晚下那么大的雨,楞是一点都没能渗进去。 红袍阿三浑身颤抖着向后倒去。 可是只倒了半截就停住了。 身体保持着古怪超过四十五度角的倾斜悬在空中。 然后又变成了横躺在空中,快速向着脑袋所朝的方向移动。 呦,空中大变活人,不愧是瑜伽发源地的三哥啊! 但魏朝阳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这位三哥不是搞什么戏法魔术,而应该在倒下的时候被人抱住了,然后又放到了担架或者是车子上,然后才能快速移动。 这个红袍阿三,就是诅咒之石绑定的远方噩运的所有者。 他看到的这一切,是借助诅咒之石看到的景象,可能是因为绑定的是这个阿三的噩运的缘故,这个视野只能看到阿三,却看不到他身边的其他人和事。 从这个视野来看,通过诅咒之石做的反制产生了效果。 红袍阿三受到沉疴缠身的影响,身体上的病症急性发作,当场躺倒! 躺倒的阿三七窍流血如同喷泉,眼瞅着是要不行了。 突然黑暗中亮起一道闪电般的光芒。 光芒中,魏朝阳看到了一双带着森冷杀意的眼睛。 同时有声音响起。 “好手段,果然是正牌的奉运仙使。只可惜这世界太小,只能容下一个仙使。 魏朝阳,你我迟早会有一战,但不是现在,天时未到,你见不到我。 当天时到来,我会前去找你,与你一决胜负!” 这声音如同洪钟般震耳欲聋,瞬间震破了黑暗。 所有的视野同步破碎,仿佛整个世界都因之而裂成了无尽碎块。 那些碎块,有黑暗一片,有光明大作。 就在光明大作的碎块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个高大模糊的白袍身影正隔空相望,双目如火般炽红! 只这么一看,便感受到了无法形容的炽热。 魏朝阳心中一惊,猛得睁开双眼。 便听啪的一声脆响,诅咒之石裂成一堆碎块。 那种与蜈蚣和诅咒之石联结为一体的感觉瞬间消失。 蜈蚣似乎受了极大的打击,变得垂头丧气,而且清晰度出现严重下滑,部分位置甚至还有马赛克浮现。 魏朝阳便掏了个烂运给它。 蜈蚣倒是不客气,几口就把烂运吃掉,精神头稍稍好了些,只是清晰度还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魏朝阳手头已经没有烂运了,只好先把蜈蚣装起来,琢磨着等得闲了画点伪运数符再喂。 这玩意虽然是噩运,但也是运灵,不能眼睁睁看着它等级下滑。 墨千冷跑了进来,一把握住魏朝阳的双手,笑得见眼不见眼,“哈哈,师弟,棒啊,真是棒啊,怪不得老师打算把实验室转给你呢,这一把收集的数据比我们以往二十多年采集的数据总量都大。哈哈,有了这么大量的数据,我们的研究一定能够更进一步,更加深入探索运的秘密。怎么样,要不要再搞一把?我们这边全力支持啊,哈哈哈哈……” 魏朝阳想着刚才的一幕,就转到墨千冷身后,盯着他的屁股看个不停。 可惜现在什么都看不出来。 却把墨千冷给看得毛骨悚然,赶紧转过身,捂着自己的屁股道:“师弟,我可是正经直男,不好这口的,你要是对这方面感兴趣,可以去洪通街,那边有这个癖好的比较多。” 魏朝阳想了想,又转回到玻璃台子处,盯着之前做记号的位置仔细观察。 墨千冷不明所以,就问:“师弟,你看什么呢?” “这里应该有问题。” 魏朝阳指着标记的地方。 这是一个推测。 外挂眼开在名为沉疴缠身的噩运身上,应该算是噩运的视角,那么冒黑气的地方很可能就是存在问题的位置。 可这样想的话,也有点说不通。 自家满身冒黑气,难道是全身都有问题不成? “这能有什么问题?”墨千冷凑过去仔细看了一会儿,不得要领。 魏朝阳就问:“这台子贵不贵?” 墨千冷道:“还行吧,怎么了?” 魏朝阳一拳打在玻璃台子上。那 但打的不是标记的位置,而是稍靠上一些。 沉闷的响声中,墨千冷哈哈笑了起来,“师弟,这玩意可不是普通玻璃,航天器上用的,想靠拳头打碎,除非是超人。” 魏朝阳没作声,再次出拳。 这次打在了标记的位置。 清脆的破碎声响起。 裂纹自拳下漫延,如同蛛网般快速爬满了整个玻璃台子。 墨千冷张大了嘴巴,定格在原地。 外围的那些研究员全都聚了过来,看着碎裂的玻璃台子,惊诧莫名。 “这个位置有问题。”魏朝阳再次重复强调,然后看了墨千冷一眼,“你屁股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墨千冷回过神来,赶紧捂住屁股道:“没有,什么毛病都没有。” 跑来围观的研究员就有人笑道:“老墨痔疮特别严重。” 墨千冷怒道:“痔疮那能算毛病吗?十男九痔,男人的事情,能算事儿吗!都散了,散了,都赶紧跑数据去。老葛,去找人换实验台!” 颜若凝就悄悄问魏朝阳,“你有新发现?” 魏朝阳把刚才看到的情景都讲了一遍,但却把自己浑身冒黑气的事儿给瞒下了。 “所以,你那个外挂眼可以开在运上,看到运的视野?”颜若凝总结道,“如果这样的话,这个外挂眼的用处可就大了。你开在沉疴缠身上就能看到各种事物的严重问题,那要是开在天下无敌上,是不是就能看到战胜任何人的机会?那不是真就可以称为天下无敌了?以此类推,所有的运都可以为你所用,这跟神仙也没什么区别了。要不要再找别的运试一下?” 魏朝阳觉得很有道理。 只是这事儿不能在实验室做。 有些秘密还不适合让两人之外的人知道。 只是现在两人没有太独立的空间。 尤其是颜若凝走到哪儿屁股后面都跟着傅通安排的四个保卫人员。 这事儿也只能暂时先放下。 实验室收集到的数据需要跑一阵子才能得出结果,而且结果也不一定能立刻就派上用场,基础研究就是这样,结果只是基础,想要拿到实用化的成果,还需要在基础结果上进一步拓展。 魏朝阳问了问在实验室订制的工作套装的进展情况。 在拿到魏朝阳的提议后,墨千冷带人整合以往的研究成果,设计了一个以显运眼镜为核心的集采集、检测于一身的工作套装方案,估计最多再有两天,就能拿出一个工程样品来,到时候想要批量生产,就得找相应的厂家来做。 实验室这么多年,一直做基础研究,属于光烧钱不见回头那种,自然也没有合作的厂家。 好在校长做为经济学大拿,人脉广路子野,已经联系好了十几个厂家。 之所以要联系这么多厂家,也是出于保密需要。 每个厂家只负责生产一部分零件,等全部的拿回来之后,再由实验室工作人员进行组装调试,这样可以最大限度避免泄密。 按照生产进度,最多再过两个星期,就可以拿出五百套的定型套装。 这么点的数量,对很多厂子来说,都不够开模的,也就是校长面子够大,人家才愿意给做。 反正吧,校长和实验室这边的进度一直在积极推进,反倒是魏朝阳这边,几天里一直窝在医院学习炼运术,结果还没成功,好在颜若凝一学就会,也不算是浪费时间。 只是对于魏朝阳而言,靠炼运术来积累运力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他必须得想别的办法。 目前为止,他得到运力只有三条路径。 第一个是基地工作报酬。 第二个是清除无运死人的时候,获得了一定的运力。 而第三个是乌鸦求按摩的时候,曾飞出去叼回个球状的凝结运力。 第一条不用想了,他如今危机重重,等不得建起祭坛交运换运力值那么久。 第二条根本不知道其中原理,一时半会儿也没地方去找无运死人再试一次。 那么剩下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第三条了。 等回到医院,魏朝阳就跟乌鸦商量,“你还想不想按摩了?” 说这话的时候,顺手把棉花薅过来,放怀里又按又撸的。 棉花被扔在宿舍好几天没人理,本来有点小脾气,可被这么一侍候,登时舒服得直呼噜,什么不高兴都扔到天边去了。 乌鸦看着棉花的爽样,立马动了心,从颜若凝头顶上飞下来,肚皮朝天地往魏朝阳手里一躺,就要享受服务。 魏朝阳把它拎起来,晃了晃手指,“不能白按,还是上次那个价。” 乌鸦眨了眨小眼睛,一展翅膀就飞了起来。 只不过这回它没往窗外飞,而是穿墙而过,飞到了医院里面。 魏朝阳一看,正中下怀,赶紧出门一路紧紧跟着。 就见这乌鸦沿着走廊飞了一会儿,就头一钻进了一间病房里。 魏朝阳跑到病房门口,却见病房站了那些人,都围在病床旁,看着医生在做电击恢复心跳的抢救。 病床上那个心脏已经停止跳动的男人被电得直蹦,但监控器上的心跳蹦了几次后,最终还是归为直线。 随着所有指标归零,男人头上的运气脱离命宫,缓缓飘起。 正常情况下,脱离命宫的运气会游荡几天,如果找不到新的命宫寄托,就会慢慢消散。 可是现在乌鸦就蹲在床头,看到那团运气飘起来,便展翅冲上去,对着那团运气又啄又抓。 眨眼工夫,那团运气散掉了大半,只剩下了圆溜溜的一小颗,只有指头大小。 乌鸦叼住那一小颗指头大小的圆珠,飞到魏朝阳面前,放到他的手中。 凝结的运力,约三点! 魏朝阳大为意外。 想不到这凝结的运力居然是这么来的。 但更想不到的是,那个男人带的运明显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烂运,竟然就能搞出三点运力来! 这要是换成运灵的话,得搞出多少运力来? 可基地一个月才给50点运力,一年也才600点! 而工作要求是必须得一年上交十个成熟运灵! 这是基本工作目标,达成后,每成功收割并且上交5个运灵,可以额外得50点运力做为奖励。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黑的吗? 果然对于一个员工作都要靠硬抢的企业来说,就不能指望它在工资上多有良心! 怪不得完不成基本工作目标就狠罚呢。 要是没有这惩罚跟着,傻子才会把收割到的运灵交上去! 魏朝阳把这些不爽的事情先抛到脑后,拿着凝结的运力,回想了一下。 上次拿到的那个凝结的运力自己是放到了储运纸盒里。 可是基地在计算他拥有的运力时,却也一并计算在内。 而过后他再查看的时候,那个凝结的运力也确实消失不见了。 也就说是,这凝结的运力只要在身上放着,就能自动使用,不需要存入命宫什么的。 魏朝阳回到病房就折了个扁纸盒,把那3点的运力单独存进去,然后就拿出纸笔,开始画伪运数符。 他想得挺好,自己画出来的伪运完全可以当真运用,既然如此多画一些,让乌鸦帮忙给打成凝结的运力,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 第一百一十八章 薅羊毛 经过一天的反复试验。 魏朝阳靠画符来换运力的梦想破灭了。 这一次,他画了一堆的伪运数符,可却只有第一个能够像之前一样保持长时间存在,其他的就都是正常的伪运数符,持续不了多大一会儿就会消散。 更重要的是,乌鸦对那些伪运数符丝毫感兴趣,只冲着第一个能长时间存在的伪运数下了爪子,一通连啄带挠后,啄出了3点的凝结运力。 魏朝阳觉得不对,再看储运盒子,里面存的那3点已经消失了。 所以,事情就明白了。 他画的伪运数符能够长时间存在,甚至变成真正的运数,真正的原因在于他画符的时候,为符注入了运力。 只要有运力,哪怕是画出来的运,它也是真正的运! 现在没有运力可用,就画不出真正的运了。 看起来,想要得到运力,就只能像运数猎人一样去到处猎运了。 当然,他也可以等下个月的工资到账。 只是一来时间太长,二来区区50点够干什么的呀,飞一会儿就用光了。 所以说,什么时候光靠工资都不可能发家致富,多半都得过得紧紧巴巴,饿不死就是最好的局面啦。 可颜若凝却跟魏朝阳的观点不一样。 她提出了两个关注的方面。 第一个就是,既然注入运力,就可以画出真正的运,那么所谓的伪运数符,就是真正的运数符,只不过现在的运灵师们都不懂这个窍门,才会把真做伪。 第二个就是,那3点运力,在不停的形态位置变化中,始终没有发生损耗,说明它不是做功的能量,而是真实存在的物质。 打个比方说,运力与运的关系,不是电与灯泡的关系,点亮了灯泡就会消耗电,而是人与汽车的关系,人开动汽车,并不会损耗人,下车之后,这个人依旧是完整的人,不至于缺胳膊少腿。 既然真实存在,那么运在脱离命宫,找不到寄托而消散后,运力并不会随之消失,而是依旧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所以,所谓的伪运数符,实际上是一种运的制造图纸,通过不同的符纹线条,来制造出运的架构,当运力进入架构,运就可以正式运行了! 这对于运的认识,是一个重大的突破。 从这个角度,深入研究,很可能会得到前所未有的重大成果。 魏朝阳就在颜若凝的建议下,把伪运数图谱以及那3点运力一并给了实验室,并把自己和颜若凝的推测告诉了墨千冷。 墨千冷兴奋得差点没当场抱着魏朝阳亲两口,立刻抽人建了一个新的研究小组,自己亲自带队,展开研究。 结果把运力拿去一验,墨千冷就告诉魏朝阳,这玩意实验室已经采集到了。 那天校长带他来的时候,实验室曾启动过一次实验。 当时除了让烂运显形外,还捕捉到了不明能量。 这种不明能量,每次实验都可以采集到。 但是一直无法有效保效,一段时间手,就会完全消散。 可现在测了魏朝阳拿到的运力,才知道他们之前采集到的,就是运力! 但魏朝阳却觉得不对。 当时那烂运被电击过后,依旧保持原样未变,不像是失去了运力。 失去运力的运就不能被称为运,而且很快就会消散。 墨千冷也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颜若凝听了魏朝阳的疑惑后,便当场提出做实验进行验证,并且很快拿出一个实验方案。 首先,由魏朝阳使用实验室还没消散的运力,连画三个一样的伪运数符,激活成三个相同的烂运。 然后,由乌鸦对其中两个烂运进行抓挠处置。 这两个烂运在乌鸦的蹂躏下,都散掉了,凝结出相同的运力,都是5点。 这说明相同的运所包含的运力值也相同。 确定了这一点后,实验室对第三个烂运进行了一次电击实验。 电击实验再次采集到了溢出的能量,2点运力。 接下来,再由乌鸦对电击过后的烂运进行蹂躏。 结果,最终生成的凝结运力,依旧是5点! 也就是说,电击之下,烂运内生成了新的运力,但由于它的框架结构只能存储5点运力,新生成的运力便从运内溢了出来,被实验室捕捉到。 最后,魏朝阳在没有携带运力的情况下,再次画了一个伪运数激活,由实验室进行电击操作,然后再让乌鸦上场。 当实验结束后,成功生成了5点凝结的运力! 整个实验室都因此而兴奋起来。 这意味着,通过伪运数符激活生成的运数,并不是伪运,也不是单纯的只能存储运力,而是一个运力生成器! 而伪运数的符纹,就是这个运力生成器的结构图样! 只要有足够的能量刺激,运就能源源不绝地生成运力。 从这个角度倒推回去,炼运师所谓的用炼运术来生成运力,应该也是同样的道理,在炼运的过程中,不断刺激运生成运力,而运在生成运力过程中本身也在不断变化,最终实现结构晋级,成为能够容纳和生成更多运力的运数或者运灵! 从这个角度来说,如果能够掌握运灵的结构图样,就可以靠画符和电击,制造出真正的运灵,并且通过持续电击,把这个运灵最终刺激到成熟。 而在这个过程中,还可以产生大量的可供使用的运力! 有了这招,还用愁运力不够吗? 魏朝阳便把储运阵的画法贡献出来,给实验室存储运力,然后又把那蜈蚣给掏出来,想试验一下,运灵一次能生成多少运力。 颜若凝却不赞同他用噩运灵来做实验。 目前对运的了解还太过肤浅,无法确定运在被电击过程中会不会还有其他反应,噩运灵太过危险,一旦产生不可测的后果,会让整个实验室,甚至是整个天科大都跟着赔进去。 所以她建议使用好运来测试。 魏朝阳从善如流,就把天下无敌给换上了。 天下无敌现在已经有了他的命宫特征,只要带上就会被噬运兽发现,想要用得用特特方法洗去运上的命宫特征。 这个方法魏朝阳暂时还不掌握,曾试着用被动搜索来触发,却没能成功,说明洗运的专业名词不叫这个。 反正吧,这天下无敌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拿来做实验用。 但他高昂的实验兴致却被墨千冷给泼了一盆冷水。 墨千冷告诉他,这个电击实验运行一次消耗的电力大约是200兆瓦。 实验室用的工业电价,这一次实验的电费就在10万左右。 虽然,对于物理实验室来说,这个价钱不算高,但想用这种方法来持续制造运力,那就不是一般的贵了,按刚刚的实验结果来计算,大约是2万块能生成1点运力。 而且这还没算仪器损耗。 实验室这套设备,每运行五次,就要做一次常规维护,大概要花五十多万,每运行五十次,就要做一次整体维护,大概三百多万。 而且这个维护频次是建立在低度实验的基础上的,要是像魏朝阳想的那样天天的开着搞,倒也不用花那么多维护钱,估计几天就得报废重新建一套了。 这套实验设备,从设计到制造,都是校长带着墨千冷等学生一点点的摸索出来的,建成的总成本大概2亿多。 魏朝阳便有些泄气,但转念一想,就又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来。 他就问墨千冷,如果不追击那么多功能,只是持续电击,捕捉运力的话,能不能设计一套随身的便携式设备,可以接收闪电来电运,这不就又省电费又省设备了吗? 墨千冷说这倒不难。 实验室设备体积之所以庞大且附属众多,是因为各种检测捕捉功能要求多,如果只要电击和捕捉功能的话,完全可以实现随身便携。 但这里的问题是没有方法可以捕捉到足够的闪电。 就算用引雷针之类的仪器,也只能引导一部分闪电下来,从功效比来说,转化率实在太低。 魏朝阳就说这不要紧,他现在特需要运力,能弄点是点,一点两点不嫌少,三点五点也不嫌多。 既然他这么说了,墨千冷也就不多废话,就用实验室现成的设备,给他搞了套便携设备,倒是极快,花了半天的工夫便搞成了。 魏朝阳没什么意见,有就好,但颜若凝仔细检查后,就绝缘防电方面提了几个要求,墨千冷一一照办,结果搞完了,发现这几个要求的设计思路对自家实验设备的改进也是相当的有用,不禁看着颜若凝极为眼热,悄悄问她有没有兴趣从生物转行物理,还拿出校长做例子,从生物转行物理显然不会有从物理转行经济跨度更大,真正的天才从来不会在乎跨行难度之类的事情。 眼瞅着物理实验更适宜对运开展深入研究,对魏朝阳的帮助更大,再听墨千冷这么一说,颜若凝就颇为心动。 结果这话却不巧被闻讯赶来查看突破性进展的校长给听到了,当时就操家伙追着墨千冷打,把墨千冷追得鸡飞狗跳,还是颜若凝仗义劝说,才算让校长冷静下来。 校长毕竟岁数大了,这么一折腾,累得气喘吁吁,恶狠狠地再瞪了墨千冷一眼后,又对颜若凝道:“小颜啊,你现在在生物研究上正是出成绩的时候,可千万不能分心别科,墨千冷这个混蛋那是在坑你,知不知道!” 特么的,诺奖级的成果都研究出来,正当一鼓作气,扯旗立竿子,在就生物学界新一代霸业的时候,怎么可以转行去研究物理。 要不是那是自己的亲传弟子,校长恨不得当场把墨千冷给打死! 他一边劝着,一边拿眼睛剜魏朝阳。 魏朝阳那么多精明啊,立马明白校长什么意思了,赶紧也劝颜若凝,“颜颜,要我说你转物理,那大可不必。物理这边是对运的研究,可对命宫却没有任何研究,命宫与运是相辅相成的,得两边同步推进,才能配合着更深入研究不是。命宫是在人身体里的,从物理角度肯定没法研究,必须得从生物学上来找寻理论依据。如今你是生物学大拿,正好可以在这上面大展拳脚!” 校长一听,差点没气个倒仰。 什么在命宫研究上大展碰拳脚,这跟颜若凝现在研究方向根本不符好不好! 当时拎着棍子就要接着去打魏朝阳。 魏朝阳一看老头喘得厉害,怕他累个好歹,就站在那里也不跑,坦然表示,“老师要打我,那做为弟子的我,肯定是不能跑的,请老师尽情的殴打我吧。” 说完,摆了个架子,满身的肌肉都鼓了起来。 校长抡了抡棍子,又瞟了颜若凝一眼,觉得自己就算真抽也不一定能把魏朝阳打痛,反倒会让颜若凝心痛,当即就转头去瞧墨千冷,“看看你师弟,再看看你,有你这么做学生的吗?老师要打你,你居然敢逃,真是给我丢脸。” 墨千冷一看,呦,老师这原来是刀子嘴豆腐心啊,说是要打,其实也就是比划比划,不会真下手,于是就凑过来,陪笑道:“老师,我刚才那不是逃,是看你在气头上,怕你抡得太大劲,打坏了仪器,得,我过来了,你要打就打,我保准不逃,做弟子的……啊……” 话没说完呢,校长就抽了他一棒子,倒也没用力,但棍子就是棍子,抽肉上他不可能不疼! “下次再敢劝小颜转物理,我就打断你两条腿!”校长也就发泄一下,不可能真把自家这弟子给抽坏了,打了一下就扔了棍子,要求看所谓的突破性成果。 魏朝阳就冲颜若凝使眼色。 颜若凝就对校长说她先回医院了。 校长生怕她看多了真想转物理,巴不得她快走,听她这么一提,就连声说好,又叮嘱魏朝阳一定把颜若凝守好。 两人出了实验室,直接回到医院,把四个保卫关到病房外头,等到天黑,早早关灯,装做休息,转头就俩人就顺着窗户爬出去,顺着空调外挂机下到地面,开车直出海城,在郊区选了个空旷无人的山头做为实验场地。 颜若凝帮魏朝阳把装备穿戴整齐,又仔细检查,确认没有任何疏漏后,这才拍了他脑袋一巴掌,远远躲开。 至于说担心魏朝阳被雷劈死,那是一丁点也没有。 两人都是胆大心细的主儿,自然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 魏朝阳从实验室带了运力出来,就算设备失败,他直接被引来的天雷劈中,那也就是去趟基地,正好顺道把镰刀修了。 看颜若凝躲到够远,魏朝阳冲她一竖大拇指,然后拿下执岁黑虎,就开始快速换运。 当换到会被雷劈的最后一次时,他就把从倒霉催的云岛男人那里讹来的万象更新给换上了。 下一刻,雷声轰鸣,电光从天而降,正劈在魏朝阳的脑袋上。 引雷设备完美发挥作用,将劈下来的闪电丁点不剩,全都导击在万象更新上。 万象更新泛起五彩霞光,竟然直冲夜空,宛若一道彩虹架于山巅,横过星河,其炫丽灿烂,如梦似幻。 储存运力设备是个四方小包,上面还有个小小的显示屏,电击一起,短暂延迟后,上面的数字就开始快速跳动。 等到这一轮电击结束,上面的数字显示为一百三十二,四舍五入等于他一个月的工资。 魏朝阳不由大喜。 这个羊毛可薅啊! 不费钱不费电,等于是老天爷在帮他挣运力! 常言道,逮着好吃不撂筷,碰上羊毛薅不停。 既然证明这个法子可行,魏朝阳哪还会客气,当即就快速换运,又引起三轮闪电。 储运箱数值来到三百九十六。 万象更新连着被电了三轮,就跟变成了霓虹灯一般,闪烁不停,七彩霞光漫天挥洒,将整个山头都笼罩在彩光之下。 魏朝阳开心不已,正要再来第四轮。 颜若凝却远远的示意他停一下,道:“你不是说当初搞无远死人的时候,装上工作套装,可以感觉到有运力流进命宫。不如现在穿上工作套装再试,看看产生的运力是会进入储运箱,还是进命宫。如果进命宫的话,就盯紧运力流向,借着运力的指引,集中注意力,或许可以看到命宫!” 虽然现在已经有了比炼运术更好的得到运力的方法,但多个法门多条路,总归没有坏处就是了。 魏朝阳便换上工作套装,接着引来第四轮雷劈电击。 可是这一回电击结束,储运箱没有增加数字显示,他却也没有感觉到有东西流进脑子,正奇怪呢,却听颜若凝道:“你的镰刀,快看你的镰刀!” 那柄碎得裂纹密密麻麻的镰刀不仅完全恢复了状态,而且还泛起一抹盈盈的充满了令人一见就觉得欣欣向荣的淡绿微光。 在空中轻轻一挥,便带起一道绿芒。 魏朝阳不由大为惊喜。 原来这镰刀可以直接用运力来修补,想来刚才的运力都被镰刀吸收了。 他当即再接再厉,继续换运引雷。 第五、六轮下来,运力依旧被镰刀全部吸收,镰刀绿光大盛,简直好像个绿色光芒的超大号火把,大黑天的举着都不用再打手电了。 魏朝阳继续换运。 可这回换到次数,却没像往常那样立刻就有雷劈下来。 他心里不由有些犯嘀咕,抬头往天上望了一眼。 这一望,不禁吓了一跳。 天空中乌云群集,黑沉沉仿佛从上而下又压下来一座大山。 这山黑得不见一点光泽,便是山头上散射出去的七彩霞光一接触到这乌黑云山,便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什么东西在这乌黑云山中涌动,不时把云山表面冲得鼓起老高一块,偏却又差了点劲头,不能鼓破,便又扁了回云,但下一刻却再次从其他位置鼓起。 一个又一个大包,接二连三,密密麻麻。 四周的空间有细碎密麻的电花在跳跃,仿佛是欢呼庆祝的烟火。 妈蛋,这是大的要来了! 魏朝阳一算,才反应过来。 算上之前两次,这已经是第九次了! 第九次,就是威力空前的九重雷劫! 现在一看,这个威力空前,果然不是盖的。 就这前奏,就能吓死胆小的。 魏朝阳赶紧冲颜若凝喊:“颜颜,你再躲远点,这是第九次的九重雷劫,威力特别大。” 正举着手机拍摄这一幕的颜若凝却笑着看着他,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冲他竖起两个大拇指,“加油,我们家魏魏,天下无敌!” 这不是天下无敌的问题好不好! 雷劫这玩意是天上来的。 这妞平时挺聪明的,怎么这会儿工夫冒傻气了。 可没等开口,却突然间觉得天地间一片安静。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脚下的山包微微颤动,仿佛正在经历地震。 魏朝阳心头一跳,再次抬头。 视野被青白的颜色充满。 乌黑云山破了。 一道道水流般的电光顺着千百个破口流下,宛如瀑布天坠,一股脑地浇到了山包上,浇到了魏朝阳的头顶上。 下一刻,震耳欲聋的轰鸣雷声方才响起。 魏朝阳再次感觉到了温水流进命宫。 只不过上一次流进来的是涓涓细流,而这一次流进来的,简直就跟山洪一般,狂猛无比。 他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到这山洪的浪头上,紧紧跟随,同时默默使出三才认命法。 下一刻,眼前蓦得一亮。 他看到了! 妈蛋,什么鬼! 他看了一片废墟。 残垣断壁,遍地瓦砾,看起来比那破洞天还惨。 那破洞天至少还有幢破大厅立着,眼前这废墟,连砖都没有块完整的。 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稀碎”! 这是自家的命宫吗? 魏朝阳的心情也是跟着稀碎。 说好的宫殿捏? 说好的运所投射的雕像呢? 哎,别说,这个还真有! 而且不止一个。 那片废墟上,立着一堆雕像! 有一堆草丛的,有兰花摇曳的,有大宝剑的,有大星星的,有顶着闪电的破房子,还有一只黑老虎的……一个两个都特别大,虽然估不出具体有多大,但感觉就是特别大。 再仔细一看,这些特别大的雕像脚底下,还有好些形状模糊的一球球一团团的东西,说石头不石头,说雕像不雕像的,看着也挺眼熟。 细细那么一想,倒是想起来了,这些都是他间中换过的那些烂运,居然也一个不落,全在这里! 看起来,凡是他带过的运,都被映射到了这里! ------------ 第一百一十九章 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魏朝阳心里就有些犯嘀咕。 这么多,看起来架势都挺唬人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 按三才定命术的说法,这些都是幻觉。 可按颜若凝的说法,进去之后,这些玩意可能会动手打人。 他倒时候是按幻觉处理,不去理会呢,还是直接动手打回去呢? 就怕打回去会伤了带的运气。 刚想到这里,魏朝阳却发觉不对。 那一堆雕像里,没有现在所带的万象更新! 万象更新的形象太抢眼了,一根不停发新芽的树枝,不可能看不到! 这可就奇了怪了。 魏朝阳琢磨了一会儿,不得要领,决定还是按法门所示,进入命宫。 虽然他的命宫跟车祸现场似的,但总归是有的,中间位置应该就是废墟中央。 现在是执岁黑虎的雕像在那里占位,它的块头也是最大的,昂首张口,仰天和啸就很牛叉的模样。 魏朝阳将注意力集中过去,视野慢慢向废墟靠拢,仿佛从天而降一般。 废墟上的所有雕像仿佛有所感应,齐刷刷抬头,直勾勾地看向魏朝阳。 然后,一哄而散! 执岁黑虎雕像跑得比谁都快。 仿佛看到了洪水猛兽! 不对,是真有洪水! 魏朝阳还没等降下去,就有金灿灿的水流般的东西从左右两侧汹涌落下,如暴雨,似瀑布,轰轰浇在废墟中央位置,溅起老高的浪头。 眨眼工夫,整个废墟就都淹没在金色的汪洋之中。 所有雕像都跟溺水一般,在汪洋中拼命扑腾。 包括但不限于那丛绿草、那束兰花,上窜上跳的,比活物都活。 魏朝阳平稳落到废墟中央位置,毫无阻力。 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红袍飞舞,血光闪烁,再往背后一摸,镰刀也在,怪不得能吓到这帮子雕像,这形象可不是一般的凶。 抬头向上看去,却见金灿灿的光芒如水般倾泄而下,在视野间连成一片,尽是无边汪洋。 可无论这金色汪洋有多大,他却始终保持浮在洋面上。 准确的说,是站在金色的洋面上,丝毫没有下沉。 可事实上,他并没有浮起来,依旧稳稳的站在废墟的中央位置。 就是一种无法形容的诡奇景象。 废墟淹没在金色汪洋中,他同时站在废墟中央和金色洋面上。 这是一种无法在现实中构画出来的场景,扭曲得不合逻辑,却又有种顺理成章的奇妙感觉。 执岁黑虎扑腾到了他的脚下,拼命仰着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一副求救命的表情。 魏朝阳试探着伸出右手。 却骇然发现,自己的手伸到执岁黑虎身前时,便比执岁黑虎大出好多! 可明明在视野中执岁黑虎雕像是极大的。 这种不合逻辑的差错感,让魏朝阳有种特别强烈的不适。 执岁黑虎扒着手指头,翻到了手掌上,肚皮朝天一躺,大小比例,宛如跳到了如来佛手掌上的孙猴子。 其他的雕像也注意到了这手掌,纷纷游过来,各显神通地往手掌上爬。 没大会儿工夫,那几个大雕像就都爬上了手掌。 只有那些运气运数映射出来的石头,没有那么灵性,全都沉了底,然后就在魏朝阳的注视下,慢慢溶解在了无边的金色汪洋中。 魏朝阳把手掌拿到眼前。 那些雕像纷纷趴下,头都不敢抬。 那花啊草啊,连叶子都老老实实地平铺着,一动不动。 魏朝阳仔细观察了一下,发觉这些雕像的生动程度各有不同。 其中执岁黑虎的形象最为逼真,明明是石头材质,但却纤毫毕现,连毛发纹理都刻得极为细致,给人一种毛茸茸的感觉。 那丛绿草,也就是绿荫成冠最粗糙,连草叶都没分开。 他看着一会儿,便用左手指头去点了点那束兰花草。 这应该是蝴蝶翩跹在命宫中的映射。 可是这个运灵的本体,已经被噬运兽给吞掉了。 它的雕像比绿荫成冠要清楚,但远比不上执岁黑虎。 兰花草只跟指头一般大。 这让魏朝阳不得不特别小心,生怕一个用力不慎,再把它给压碎了。 手指触碰到兰花草。 硬硬的,像不小心按到了一颗小石子。 下一刻,魏朝阳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复杂的图纹。 看着有些似是而非的眼熟。 应该最近看过很多类似的东西……是伪运数符! 没错,是伪运数符! 或者说是运的结构图! 虽然有些差别,但总体规律性质是相同的,所以才会有眼熟的感觉。 这是蝴蝶翩跹的结构图! 魏朝阳心中惊骇无比,立刻挪着指头,挨个按过去。 一副副结构图出现在眼前。 却也各有不同。 这次却是反了过来。 绿荫成冠的结构图最完整,一笔一划都清清楚楚。 执岁黑虎的结构图最模糊,边缘位置的线条都糊成了一片,看不出个数来,只有中央位置的线条还算清楚。 魏朝阳最后持续按住蝴蝶翩跹,把整个结构图细细记下来。 等这个记得差不多了,他又想去记执岁黑虎的结构。 可刚把手指头挪过去,却突然感觉有些异样。 仿佛正被什么人或者东西在空中遥遥注视着。 他猛一抬头。 持续落下的金色光芒已经消失。 被光芒遮掩的天空现了出来。 一片无法形容的五彩斑斓的黑暗,裂开了一条缝。 缝隙中有一颗金色的眼珠子正在向下偷窥。 这情景,好像车祸时看到的那一幕。 视线与金色眼珠子一对上,脑子里便轰的一声,视野里所有的一切都立刻稀碎。 当视野再次恢复的时候,看到的是现实的世界。 雷暴已经停止。 乌黑云山消失。 但这一片山头却依旧有细碎的电花在蹦跳。 颜若凝依旧站在原处观察拍摄。 而身上,不仅镰刀绿光大盛,已经看不清刀身,仿佛一束光芒汇聚而成的绿焰,就连身上的红袍子也光芒化,鲜红鲜红的,特反派的邪恶赶脚。 再检查储运盒,数值依旧是三百九十六。 所以在工作套装状态下,所有的运力要么被工作套装吸收,要么就流进命宫,一点也没有外溢。 看到魏朝阳恢复动作,颜若凝飞奔过来询问情况。 魏朝阳把刚刚的诡奇经历一说,颜若凝大感兴趣,立马进入自己的命宫。 可是她很快就出来了。 她看到了那个乌鸦头雕像,是在宫殿外。 而她却出不了宫殿。 准确的说,她在宫殿中央位置,一动都动不了。 就如同一具雕像。 跟魏朝阳说的完全不一样。 两人一时得不出什么要领,颜若凝就让魏朝阳重新复述一遍,用手机录下来,等魏朝阳讲完,她又反复问了几个细节,以防过后会有遗忘。 等讲完了,魏朝阳翻出纸笔,把新得的蝴蝶翩跹结构图画以画符的方法画出来,然后激活。 一束新鲜的蝴蝶兰花就此诞生啦。 虽然很模糊,只是个运气,连运数都算不上,但大概形象与之前的蝴蝶兰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上手一摸,得到的结论是:运气蝴蝶花开,花开似招摇,好感自然来。 果然是结构图! 魏朝阳大喜,兴致勃勃地让颜若凝往边上让让,他准备再引一轮闪电。这次就用这个蝴蝶花开来试试,看能不能给这个运气升升级。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薅老天爷羊毛,那多浪费时间啊! 可是等换够次数,干等却不见雷来。 魏朝阳抬对往天上看了看。 没云,没雷。 风清月明星星稀。 世界静好,一点落雷的倾向都没有。 难道是数错次数了? 魏朝阳就接着刷刷换运。 一口气换了足二十多回,别说雷了,连个屁动静都没有! 颜若凝也看出不对来了,猜测道:“会不会是刚才放雷的地方把雷放光了,需要重新积累一下?你看这天上,连片云都没有,想生雷生电也生不出来。” 这是羊毛薅得太狠,把老天爷都给薅秃噜皮了。 魏朝阳不死心,“这么大的天空,难道劈我一个人就能把电量用光?这不科学,也不玄幻。我再试试多试几把,没准儿可以刺激一下再来一两道雷劈。” 正准备再试呢,却忽听山腰处传来喧闹声。 两人往喧闹处一张望,就见好多人,举着手机,兴冲冲地往山上爬呢,隐约可以听到各种吵襄的声音。 “老铁们,前方就是出现异象的山顶啦,给我鼓鼓劲儿,我一定第一个爬到山顶,让家人们最先看到异象的原因。” “冲啊,家人们,马上我们就能弄明白是何方道友在此渡动了。” “快看啊,山上依旧在霞光闪烁,不是异宝,就是有神仙……” 敢情是刚才动静闹得太大,海城市里都看得清清楚楚,住得近的一帮子自媒体、主播、UP主立刻觉都不睡了,直接冲锋而来,准备抢个热点流量。 魏朝阳不敢再呆了,搂着颜若凝,施展暗影潜行,借着黑暗掩护,逆着人流贴边开溜。 冲上山顶的人群除了散碎的电花和漫天未散的彩光什么都没看到,但也不妨碍他们借着这点剩余的异象口若悬河各种扯蛋,科普UP主讲雷电和彩虹的生成,焦虑自媒体从黑天落雷角度讲人生痛苦不易,小视频录制风水八卦的神秘学要点,女拳师讲雷劈女的歧视性传统,小红书各种角度打卡拍照誓要制造全新网红地,某死宅游戏坛网友当场就写了篇绿帽文发到最热的情感版块…… 魏朝阳携着颜若凝潜下山的时候,山脚下依旧络绎不绝地有人赶来,那场面热闹得跟赶庙会一样,浩浩荡荡的举着手机往山上爬。 这么会儿工夫,山顶上手机闪光灯的亮光已经快要把上面残余的霞光都遮没了。 凑热闹的不仅仅是地上的人,还有空中的噬运兽。 不知是哪点吸引到了它们,大量的群集而至,就在山头上方的空中来回游弋,似乎在漫无目的的寻找什么。 这倒让魏朝阳想起改命的事情来了。 如今有了空闲,得尽快帮李老头把命宫修改过来,以防过后事情太多,或得去了外地来不及换运,再把他喂了噬运兽。 虽然李老头的本事比较水,但再怎么说也是海城第一个投奔他小魏大师的标竿人物,可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等两人开车返回医院,海城附近出现雷电异象的相关内容已经直接冲上热搜,当然了只能排第十,虽然讨论度高到离谱,但热搜前九是雷打不动的明星八卦,毕竟人家是实打实出了钱的。 回病房到不用爬楼了,如今运力充足,魏朝阳穿着工作套装,披了暗影抱着颜若凝直接飞回病房。 进了屋,解除工作套装,还很贴心地把颜若凝放回到床上。 他这刚弯腰把颜若凝放好,还没等直起来呢,病房门就被重重推开。 四个保卫一拥而入,然后看到眼前的情景,齐齐一呆,立刻转身又往上跑。 魏朝阳手疾眼快,抓住跑得最慢的家伙,喝问“你们干什么?” 那保卫支支吾吾地道:“刚才我们听到点动静,敲门没人应,以为出什么事了,一心急就冲了进来……” 就脸红脖子粗的,不是一般的尴尬。 谁能知道这小年轻这么大胆,外面站了四个人呢,居然就在屋里这么这么的那么么的了。 魏朝阳却不相信,瞪着他说:“说实话,我不怪你们。” 那保卫往门口望了望,见三个同事都已经很没意气地跑得没了影子,便低声道:“行动部的秦部长说蘑菇山上有特别异象,让我们看看你和颜小姐在不在病房里……” 最近海城但凡大点的动静全都是魏朝阳搞出来的。 所以这市郊一出事,委员会方面就第一时间想到了魏朝阳身上。 魏朝阳也没有为难保卫,只是等到天亮,就跟傅通联系,把这事儿当面一说,然后表示颜若凝伤已经好了,不用委员会再派保卫过来了。 傅通倒也没多说什么,等挂了电话,转头就安排加强作战支队管理。 保卫人员都出自作战支队,论理是直接受常务委员管理,可秦青一个行动部长却只凭一个电话就能支使得动,不仅仅是打了亲自安排保卫工作的傅通的脸,也意味着作战支队的人员可靠性出了问题。 作战支队是常务委员最可依赖的作战力量,整个常务委员会,哪怕是现在夹着尾巴做人的齐正光也不希望自家的命脉被明见章的人给渗透了。 尤其是如今明见章挟着清洗齐家、建立特别管理区威势,在海城可以说是威权无双的情况下,保住作战支队的纯洁性,就是海城委员会必须要做的事情。 从海城委员会的地方立场来说,明见章这位从天而降的神仙想在海城这里做出业绩来,当然没问题了,毕竟做好了大家都沾光,所以肯定要全力配合,可如果说他手伸得太长,想把海城委员会当成傀儡来控制,那就绝对不能接受了。 如今齐家的清洗接近尾声,战利品的瓜分正进行得如火如涂,海城本地力量与明见章这个空降大员的矛盾已经悄然开始显现。 但这些事情,跟魏朝阳无关,别说他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特别去关心。 搞定了跟屁虫后,颜若凝也不想在医院呆了,干脆办手续出院,返回学校,也不说先休息休息,而是直接钻进实验室,验收她不在这几天的实验室工作成果,部署下一阶段研究方向后,便即宣布要抽人组建一个实验小组,开展一个全新方向的研究。 她虽然年轻,但研究成绩过于强悍,在自家实验室的威信无双,向来说什么就是什么,连个浪花都没泛起来,甚至都没有惊动许归竹。 这个全新的研究项目名称不伦不类,非常泛泛,甚至连一惯的严谨都没有。 “关于人体内部非可视化器官与宏物质关联可能性的研究。” 在颜若凝开启研究的同时,魏魏朝阳也没能闲下来。 随着齐家胜利果实的瓜分,魏朝阳突然就忙碌起来。 各个关联方都纷纷联系魏朝阳。 一方面是看中他拿到手的各项股份和资金,别管是投资,还是合股,亦或是托管,都是极大的生意,但凡有些想法的,都不可能无视这个一举蹿红的海城新贵。 另一方面是人人都已经知道福喜公司海城分公司已经内定由魏朝阳的公司合并。 本来,魏朝阳自己成立公司,就算再有能耐也得经营个几年才能起来。 这是一门最讲究人脉和信誉的生意,又关系身家性命,谁习惯性都用熟不用生。 魏朝阳能耐再大,外人不熟悉也不敢随便相信。 而公司信誉的建立从来都是一个艰苦漫长的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即便有委员会的扶持,也得慢慢发展。 可现在,魏朝阳直接吞并了福喜公司海城分公司,就等于是接收了公司原本的客户人脉,只要不出现消化不良,立马就是海城地区运气公司行业的又一巨头! 各家小运气公司、福喜公司海城分公司的关联企业、各大小运数猎人组织……但凡挨着点边的,没有不想结识魏朝阳这一系人马的。 别说魏朝阳了,漏过脸又有职务的李老头、吉德天都成了大红人,天天宴请不断。 也就是滕文彦凶名太著没人敢惹,而且也找不到他人,不然的话,也得跟李老头和吉德天一样,天天喝得五迷三道的。 没有人在乎这家公司别说一单生意都没做过,甚至连办公地点都没还没装修好。 景春风几兄弟也特忙,不过不是忙着做公司的事,而是忙着把喝多了的李老头和吉德天从各种酒局扛回来。 至于魏朝阳的酒局、约会就更多了。 一个个不是托这个委员递话,就是请那个委员做中,部长级的都排不上号。 光是傅通帮忙的各种请托就有十几个。 这还不包括之前说好的,与东瀛御三家和南高丽霸主李家等福喜公司背后股东的见面。 有些不够格请吃饭,最多也就能跟魏朝阳见上一面说两句话。 所以为了方便魏朝阳接见这些各方人员,傅通特意给魏朝阳在酒店包了个带小会议室的行政套房。 魏朝阳早上就到行政套房去见各方代表,中午赴约吃饭,下午回套房休息,晚上接着赴约吃饭。 如此折腾了两天,魏朝阳终于醒悟过来了。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见这些人有什么意义吗? 这不是在浪费时间嘛! 当即就果断拒绝了所有接下来的饭局,一般的角色也不见了,甚至连与福喜公司背后股东的约会也全部取消,全都改在行政套房会议室见面,顺便把沉迷于酒局里的李老头和吉德天也给薅了回来,让他们两个尽快督促把公司装修好,好正式开始营业。 魏朝阳没打算自己什么都不干就直接吞掉福喜海城分公司,那样的话就有违他当初急忙把公司名号打出去的初衷了。 还是那句话,做人得不忘初心,不能被人一吹捧,就忘乎所以飘飘然了。 但福喜公司背后的股东们还是要见一见的。 见面的时间定在了周末早上八点。 也不单个见了,而是各方代表全都聚在一起,统一见面。 至于引见的委员会工作人员也不需要出席。 因为这只涉及福喜公司的拆分变动,从表面上来说,没有各方委员会的事情,他们只需要监督拆分就可以了。 当然了,这暗地里有没有什么,那就是各地自己的事情了,不足为外人道。 接到消息的各方代表都觉得有些心里没底。 原本是说好了一起吃个饭再说事的,突然间把饭局取消直接说事,颇给人一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所以,一大帮人早早就都到了会议室,却偏都没有闲聊的心思,只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等候。 来参会的各家股东代表气势就大得多了,不仅身边都带着翻译秘书,还扔了一堆保镖在会议室的角落里,粗粗一数,足有六十多号人,把个会议室大半边挤得水泄不通。 按理说开这种商务会议,是不应该带保镖进来的。 可实在是魏朝阳最近的凶名太响,各位代表都是身娇肉贵,可不敢冒险,便干脆把保镖带进来壮胆,万一谈崩了,还能有肉盾来挡一挡,不谈崩,也可以仗着人多势众不落下风。 只是气势这玩意,根本不是靠人多就能撑起来的。 八点整,会议室门被推开。 众人都是心头一跳,下意识挺直身体,看向门口。 一个圆滚滚的老胖子走了进来。 这是刚刚出院的海城外联部长郭家兴。 他住院这几天将养调理得不错,整个人都红光满面,精神头实足,嗓门都大了不少,看到会议室的场面后,哑然失笑,旋即往门旁一闪,便大声道:“先生们,著名炼运师,海城委员会特聘顾问,超强运气服务公司总裁,海城王者级人运的守护者,天南科技大学优秀学子,魏朝阳先生!” 随着郭家兴的大声介绍,魏朝阳走进会议室。 就老哥一个,甚至连个随从都没有。 不是他不想带,实在是没人可带。 李老头和吉德天回去监督装修了,景春风那几个人上不了这种台面,明心桐不适合以公司成员面目出现在公众场面,颜若凝窝在实验室做实验,然后就没有人啦。 小魏同学虽然声势搞得震天响,但夹袋里实在是没人可用。 这就是底蕴不足的苦恼。 很多骤升高位的人,都有这样的苦恼。 虽然他们自己足够优秀,但因为崛起的太快,找不到足够多能匹配自己的优秀伙伴。 不过,对于这种场面来说,带不带手下对魏朝阳来说都没什么要紧的。 一看到魏朝阳出现在门口,所有人都变得紧张起来。 这可是个一言不合就劫人家地运,还把人家整个山庄都陆沉的狠人。 虽然大家都是一方豪强,手下高手众多,尤其是像东瀛御三家、南高丽霸主,都是手下养着小型军队的狠角色,等闲不会惧任何人。 可问题是,大家再强,难道还比齐家更强? 亿万家产,在海城苦心经营上百年,内外上下无数勾联的坐地户,却连个像点样的反击都没有,就被一朝掀翻在地,拆分破家。 一想到齐家的下场,谁对着魏朝阳会不紧张? 有一位紧张得过了头,当魏朝阳一只脚踏进会议室的时候,便腾一下子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那叫了一声,“魏顾问好。” 好嘛,他这一起一喊,别人立马坐蜡了,谁敢不跟着表态啊,万一被魏朝阳瞅着了惦记上怎么办? 于是轰的一声大响,会议室里所有人都齐刷刷站了起来,参差不齐地问候,“魏顾问好……” “各位都是前辈,不用这么客气,坐吧,坐吧。” 魏朝阳笑呵呵的态度轻松。 可却没什么人敢先坐了,都恭恭敬敬地站着,直到魏朝阳坐到会议桌的另一端,才稀稀拉拉地地坐下。 会议室里呈现出一幕诡异的场景。 还算宽敞的房间里,一端黑压压的挤满了人,另一端却只两个人,空得紧。 郭家兴没有坐到魏朝阳身边。 他虽然预订了退休后进魏朝阳的公司,组建集团,但现在还是海城委员会的代表,不能那么大模大样的表示支持态度。 这次跟来,主要是做为中间人,帮魏朝阳介绍各家代表身份的。 这活傅通不能干,太掉常务委员的价,而一般工作人员也不适合这个场合,于是就把自家师傅从医院拽起来帮忙。 “魏顾问,我给你介绍一下在场的诸位……” 郭家兴就想挨个介绍。 魏朝阳却一摆手,道:“郭部长,不用了,你坐吧,这都是福喜公司的股东嘛,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不用挨个介绍。大家来见我的目的我也清楚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必浪费时间。” 他扫视了一圈,举起一个拳头。 “对于福喜公司,我只有三句话要说!” ------------ 第一百二十章 跟他拼了 “福喜公司必须为他们的行为付出足够的代价。一个分公司,远远不够,仅仅拆分,也远远不够!” 魏朝阳竖起第一根手指,一改刚才的和蔼,神情冷峻地扫视全场。 目光所过之处,众人纷纷低头,没人敢于与他直视。 福喜公司是因为犯了委员会的大忌讳被发现才会被拆分。 这是委员会一直以来的行事习惯。 只追究规矩触犯者,不往深里打击株连。 这是委员会扩张时期对地方世家豪强的妥协政策。 但是,这不是魏朝阳的行事习惯。 从他打击齐家的做法来看,劫走福喜公司的地运,仅仅是他报复的开端,而不是结束。 这也是诸家股东跑来见魏朝阳的主要原因。 不弄清楚他的要求,没人敢轻易接手自家地区的福喜分公司。 所以,这第一个要求还算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听到之后,就都在心里开始盘算。 既然从商业行为上不能满足魏朝阳,那就必须得交出足够份量的替罪羊才行。 至于这替罪羊自然不能是各家股东的家族成员。 就算是有家族成员参与了这事儿也坚决不能承认。 这不仅仅是为了维护世家豪强颜面,也是为了防止魏朝阳找到借口搞扩大化打击。 打了一个齐家,不仅让魏朝阳一跃而成为海城新贵,也让一堆扑上来分食齐家的食腐者们吃得滚瓜溜圆,就怕他们都吃上了瘾头,借着由头就再吃一家。 既然如此,那这个替罪羊就只能在福喜公司内部出了。 做为负责公司日常经营管理的总经理姜哲威的脑袋怎么看都比较适合顶盔背锅。 有道是英雄所见略同。 魏朝阳刚提完要求,在场诸家股东代表就已经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把姜哲威给五花大绑双手奉上了。 “我只要求一个公道,并无意于吞并整个福喜公司,也没有改变东北亚运灵师界态势的打算!” 魏朝阳竖起了第二根手指。 这是一个基于第一句话的极为重要的表态。 表明只要有足够分量的替罪羊,他就不会再追究下去,更不会插手各家分食整个福喜公司。 这个表态让现场的气氛一松。 所有代表都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这正是他们此行想要谋求的结果。 但魏朝阳马上就竖起了第三根手指。 “我绝不相信,仅仅是福喜公司内部的人,就敢于做出这么重大的决定,冒天下之大不韪,强行抢夺王者级人运,甚至在被委员会发现之后,还敢负隅顽抗!” 这第三句话一出,满场哗然,人人都露出惊骇的表情。 这是什么意思? 福喜公司内部出的替罪羊还不够,难道必须得各股东家族的人才行吗? 可是,谁敢保证,交出家族内部成员,魏朝阳不会趁势扩大打击,重演齐家的事情! 难道说魏朝阳已经决定要顺势株连,向东北亚所有运灵师豪强世家宣战吗? 他就那么有底气,可以战而胜之吗? 一个头发梳得油光齐整的中年男人站起来,沉声道:“魏顧問、これは前の明部長や海城委員会の態度とは全く異なる。私はあなたが委員会の決定を認めず、委員会自身のことを振り切ることにしたと考えてもいいでしょうか。委員会のルール体系を無視したいと思ってもいいですか……” 站在他身后的翻译赶忙跟进翻译,“魏顾问,你这样说与之前明部长和海城委员会的表态完全不同……” 郭家兴悄声对魏朝阳道:“这是东瀛花守家的代表,叫花守宏史,花守家现任家主花守秀树的二儿子,一直负责花守家在福喜公司的投资。” “我听不懂瀛语,也没有兴趣听你们说这些没用的东西。你们记住我刚刚说的话就可以了!感谢各位远道而来听我的想法,我相信这将是我们未来能够和平相处的良好开端。” 魏朝阳说完,不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出会议室。 郭家兴冲着目瞪口呆的众人一笑,道:“大家不要紧张,魏顾问从来都是讲道理的,你看他打击齐家,就只打击相关人员,无关的还是放过了嘛。” 被晾在原地花守宏史愤怒地道:“郭部长,这是你们海城委员会的决定吗?你们这是要向我们这些运灵师世家开战吗?” 气得过了头,连瀛语都忘记用了,汉话说得特溜,害得翻译一个劲地给他使眼色。 做为东瀛御三家的代表,在这种重要的场合,怎么可以说人家的话,这不是自坠气势嘛,回去是要被主家惩罚的。 郭家兴心平气和地道:“花守先生,你这话就言过了,我在这里只是因为诸位拜托到了傅委员那里,傅委员却不过情面,才让我来给做个中人,帮大家搭个桥。 要不然,魏顾问认识你们谁啊?他哪有时间来搭理你们?人家正忙着准备大动作,愿意抽出时间来见各位,那也是看傅委员的面子,不是因为你们各家在他这里有多大脸面。 各位,请不要忘记魏顾问的身份。他是一名炼运师,不是你们世家子弟,更不是委员会的工作人员。炼运师什么行事风格,大家都很清楚! 好了,这件事情我估计各位很难做主,为什么不赶紧跟家里商量一下,先拿出个意见来呢?” 郭家兴说完,冲着在场众人一点头,转身就往外走,心里别提多爽多痛快。 一直以来,东北亚这地方的各大运灵师世家都极为强势。 当年委员会在东北亚地区扩张时,正值战乱时期,各运灵师世家借着乱世大肆收割噩运,凭噩运力量形成前所未有的强大战力,对委员会的抵抗非常激烈,连番大战之下,甚至影响到了东北亚地区的整体运气平衡,对当时正在此地区进行的战事产生局部干扰。 为此委员会受到了参战各方的严重警告,压力极为巨大。 为了尽快结束争斗,完成委员会在东北亚地区的部署,总会对运灵师世家做出了前所未有的巨大让步,以至于东北亚地区的运灵师世家独立性极大,很多时间并不怎么给地区级委员会工作人员面子。 像在东瀛、南高丽这样的地方,委员会干脆就充斥着世家子弟,完全成了运灵师世家的傀儡。 这样的局面下,运灵师世家子弟对着委员会工作人员是什么态度可想而知。 郭家兴在委员会工作了几十年,平时没少受这帮子鸟世家子弟的气,能像这般居高临下的当面训斥,绝对是前所未有。 这都是托了魏朝阳的福气。 不服气,找魏朝阳说去啊。 不敢,那就只能憋着! 等郭家兴走出去,会议室立马就炸锅了。 “什么见面会谈,这分明就是在搞最后通碟!”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跋扈之辈,太目中无人了!” “这什么态度,就算是总会明见章见了我们也得好言好语的商量吧,他魏朝阳算会东西,这么对我们!” “小年轻的,不知天高地厚,简直太狂妄了!” “没错,不显一显我们世家的本事,还真让他以为我们是软柿子了!” “不如跟他拼了!” 这句话一吼出来,会议室突然间就安静下来。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吼出“拼了”这句话的男人身上。 他不过三十左右岁,西服偏分金丝眼镜,相貌斯文,却又自有一股子久居人上的颐指气使的神气。 这是南高丽李家的代表李孟建,李家掌门人的三儿子。 李家在南高丽号称暗影皇室,几大主要财阀集团都在其一手掌控之下,想的话青台换个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南高丽委员会十二个常务委员全是李家旁枝子弟。 平时有事,都是委员会去李家登门拜访请示的,哪受过今天这种气。 虽然这不是南高丽,但李孟建以为凭李家的实力地位,魏朝阳怎么不得客客气气地单独会面,详细了解李家的看法,再给出能让大家都满意的解释。 万万没想到,别说单独会面了,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南高丽李家,暗影皇室,何时受过这种待遇! 李孟建整个人气到脸色通红,脖子上青筋直爆,愤愤大喊道:“魏朝阳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人,难道我们这么多家集合起来,还斗不过他吗?只要我们团结一心,连委员会都要向我们低头妥协,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受他的折辱。 我们要让他明白,东北亚是我们世家的天下,他一个外来人,就算本事再大,也一样一样遵守我们的规则,是龙他得盘着,是虎他得卧着!” 所有人看着李孟建,都震惊得不要不要的。 李孟建很喜欢这种感觉,万众瞩目,人人仰望。 这才是世家子弟应有的待遇! 这才是他做为李家子弟,应该享受的! 可事实却是,在今天之前,他受到的却只有各种轻视。 因为做为庶出的三儿子,他在李家并不受重视。 老大李孟熙掌管委员会和整个高丽半岛的运气事务,是做为事实上的下代家主来培养的。 老二李孟容掌管李家控制的各财阀集团事务,将来要做李家财神爷的人物,一个家老的位置肯定跑不了。 可到了他李孟建,却因为母亲是奴婢出身的缘故,不受父亲的重视,如今也不能独立掌握一方事务,平时赋闲,有事临时安排调遣,手中无权也无钱,知道根底的人,谁能看不起他。 在南高丽,他李三公子说句话还不如老大放个屁重视的人多。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外的时候,他格外重视别人对自己的态度,经常因为对方不经意间的一点点失礼就大发雷霆,而被发怒者却茫然不知为何! 现在所有人看甩的眼神都是又惊又佩,集中而专注,就跟那些人看向老大李孟熙的眼神一模一样! 就是这种感觉! 他最喜欢的感觉。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受到李家人应有尊贵。 特别是花守宏史,这个眼高于顶的家伙,看自己的眼神从来都好像看一条狗,可现在却满眼都是惊诧,仿佛是重新认识了自己这个人。 李孟熙越加兴奋了,手舞足蹈地吼叫道:“是时候让委员会重新正视我们的存在。齐家的倒台,让委员会过于膨胀,甚至是产生了可以压倒我们的幻觉,所以才会把魏朝阳推出来跟我们打对台。如果今天我们轻易屈服于魏朝阳的压力,那么明天委员会就会得寸进尺,照着对付齐家的手段对付我们!” “说得太好啦!” 花守宏史第一个啪啪鼓掌,热情地握住李孟建的双手。 “李桑,你说得太对了。这不是福喜公司的事情,而是委员会意图借机对我们各大世家发动新一轮攻击的事情。 李桑,你的提议非常到位,我花守家非常同意你的提议,我相信只要你们李家能够振臂一呼,所有的世家都会群起响应。至少我们花守家,肯定会积极响应你们的号召。 李桑,我们东北亚地区运灵师世家的未来就靠你这样的真知灼见之士了。” 他眼含热泪,大力地摇晃着李孟建的双手。 李孟建心里那叫一个爽啊,自谦地道:“我只是说出一个自己看到的事实,花守兄你言重了,相信大家都能看得出来。我建议,我们回去都跟家里汇报一下,讲清楚魏朝阳的嚣张跋扈以及委员会的暗中阴谋,再次团结起来,像我们的祖辈那样,打破委员会的侵蚀,保护我们超然独立的地位!” “没错,为了我们的未来,我们要团结一致!” 花守宏史向着其它两家东瀛世家代表使了个眼色。 三家向来共同进退,立马心领神会跟着一起振臂呼喊口号。 这么一带动,会议室里其他家就都不好不吱声了,毕竟人家喊的是为了大家的未来嘛,别管心里倒底是怎么想的,至少面上不能没有表态。 整个会议室都被震天的口号声充斥。 站于人群中央的李孟建脸更红了,只不过这次是陶醉的。 喊罢口号,花守宏史就提议大家都不要浪费时间了,赶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不对,是各找各爸汇报情况,尽快就应对委员会的阴谋形成共识。 分手之前,花守宏史又握住李孟建的手,语重心长地道:“李桑,我们诸家的未来就掌握在你这样的英杰手中,君若能劝动李老先生挑起大旗,我花守家必定闻风景从,甘为前驱。李桑,到时候你就是我们东北亚最闪亮的新星,无人可以忽视你的存在!” 其他两家东瀛代表城户三郎、风间纯生也依次上前握手鼓励。 李孟建整个人都飘飘然如踩云端,红光满面地道:“这是我们大高丽李氏义不容辞的责任,我回去一定会劝说家父尽快发动,花守兄,城户兄,风间老弟,你们也务必要一起努力啊。” 语气中俨然就带着点指点的意思。 花守宏史微笑着应下,又亲自送李孟建离开。 等到只剩下三家自己人,城户三郎才骂道:“什么玩意,也配跟我们这样讲话?宏史兄,你难道也想回去劝家里跟魏朝阳和委员会开战吗?” 风间纯生也道:“我们受家中委派,来了解魏朝阳态度,如今已经知道他打算怎么做,回去如实汇报就足够了,没必要再多此一举。” 花守宏史哈哈一笑,道:“两位,我看起来像那么蠢的人吗?李孟建愿意发动李家对抗魏朝阳和委员会,对我们又不是坏事,应和他两句有什么大不了的。放心,我对自己的任务很清楚,明天我们就回国吧,家里还在等着我们的消息,必须得尽快把魏朝阳的表态汇报上去。” 可等把城户三郎和风间纯生打发走,花间宏史就对随身的翻译道:“我记得你说跟郭家兴能联系上?” 这翻译也不是专业翻译,而是从福喜总公司调来的。 现在福喜总公司虽然还能正常开门营业,但已经是人心慌慌,没人有心思做事,只等最着最后审判的到来,调个把人出来根本没人关注。 本来家里是给花间宏史配了个专业翻译的,但花间宏史到了海城就调了眼前这人过来,为的就是他在海城的人脉。 这人叫公必成,海城人士,年轻时曾在东瀛留学,因为夜里去酒吧街玩耍与极道组织怒神权发生冲突,差点丢了小命,被恰好路过的花间宏史救下,从此就投靠了花间宏史,能够进入福喜公司做事,也是花间宏史的安排。 原本花间宏史是打算培养公必成在福喜公司内晋升至副总经理,通过他来借福喜公司的渠道为自己捞些好处。 世家子弟,就算是被预订做为家主培养的,也没有不借机自己开捞的。 这就好像古代的太子,明明皇位都是他的,可没登基之前,也一样各种捞。 原因无他,世家子弟子起行坐卧都不是一般的花钱,越是有野心的,花钱越多,光靠家里给的,肯定不够。 恰好花间宏史就是个不甘寂寞的家伙,种种闲手布置早早就都安排上了。 如今公必成虽然已经没希望当上福喜公司副总了,但有了总公司这么多年的履历,回头御三家接管东瀛分公司的时候 ,就可以想办法安排他上位,到时候东瀛分公司暗地里就是他花间宏史的啦。 公必成听到花间宏史的询问,赶忙回道:“是的,郭家兴的儿子与我曾是早稻田大学同窗,至今仍时时联系,每年过年我都会去郭家拜年,到福喜公司任职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去拜访了郭部长,这件事情也是跟您通报过的。” 花间宏史道:“帮我联系一下郭家兴,就说我想请他吃顿饭,感谢他今天在会场上的关照。” 公必成愕然。 刚才花间宏史在会场上第一个站出来质疑魏朝阳,又极力附和李孟建,完全就是个强硬派的形象,转头就要请郭家兴吃饭,这是要闹哪出啊。 齐家一战,魏朝阳冲锋陷阵,傅通敲边打闷棍,把号称齐家三虎的几兄弟打得晕头转向,现在谁不知道两人是站一边的,而郭家兴是傅通的亲信,这也是人人皆知。 看着公必成愕然的眼神,花间宏史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公桑,不用多想,我只是觉得既然来了海城,见到了魏朝阳,就这么把话捎回去,未免有些不够。如今海城风云变幻,引得整个东北亚地区大势震动,正是我辈借势而起的好机会啊!不做点什么,总归是不甘心。” 公必成道:“郭部长跟魏朝阳关系密切,您刚才在会场上当众挑头质问,怕他不会赴您的约请。” “你就放心联系好了。”花间宏史意味深长地道,“郭家兴马上就要退下来了,你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下,他退下来之后会老实回家抱孙子吗?他,也需要机会啊。如果他拒绝我,就不是能在海城外联部长位置上能坐得这么安稳的老狐狸了。” 公必成跟了花间宏史六年多,却从来看不懂这位花间家的二公子,见他已经拿定主意,便不再啰嗦,立刻联系郭家兴,把花间宏史的意思递了过去。 结果郭家兴没有直接回他,而是让他稍等一下,却也不挂电话,过了大约半分多钟的样子,就道:“既然花间先生有这个意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正好中午没事,择日不如撞日,也不用挑地方,就在这个酒店的餐厅好了。” 花间宏史听到这个回复,兴奋地以拳击掌,“太好了,公桑你立了大功,这次的事情要是能成,我保你将来是福喜东瀛分公司的未来老总!就算不成,我也会给你安排一个满意的去处。” 花间宏史便在酒店餐厅订了个包厢,及到中午的时候,早早便赶了过去等候。 中午时分,郭家兴准时推门现身,但却没有直接进包,而是往旁侧了侧身子,就见一人昂然走了进来。 正是魏朝阳。 花间宏史立刻起身,郑重的九十度鞠躬,“魏大师,非常感谢您能够赏光前来!” 魏朝阳笑着摆手道:“左右也是顺便吃饭,满足一下花间先生的愿望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坐吧。” 站在后面的公必成惊讶地合不拢嘴,左看看花间宏史,右看看魏朝阳,完全搞不懂情况。 花间宏史恭恭敬敬地把魏朝阳让到主位,完全不因他年轻而小视,又把郭家兴让到位置上,这才通知餐厅上菜。 没大会儿工夫,满满一桌子的菜品便上得齐全,酒也摆上了,菜是珍馐,酒是极品,当真诚意满满。 花间宏史亲自给魏朝阳和郭家兴倒酒,又在身前自满三杯,道:“早上在会议室的时候,多有冒犯,宏史在这里自罚三杯,以表歉意。” 说完,一口一杯,连干三杯,然后又满上三杯。 但魏朝阳却道:“花间先生,我只是个学生,不懂太多弯弯绕,也喝不了多少酒,你想见我,我来了,有话就直说吧,说完我们再吃,吃得也舒心不是。” “好,我就喜欢跟魏大师这样的痛快人打交道。” 花间宏史放下酒杯,沉声道:“我这里有一条情报,大约是魏大师想要的。在背后指使福喜公司派遣收割队潜入海城与你为敌的人,叫做顾道昌,这个人现任总会观测中心的主管,也是前任总会常务委员顾正武的儿子,下届最高常务委员的热门候选人! 顾正武做观测中心主管已经快两年,在任上却一直没有足够有力业绩,工作平平无奇,虽然有顾正武的人脉力推,但也让人一直质疑他是否有足够的能力来承担常务委员这个职务。 所以顾正武便想暗中夺取海城的王者级人运,安排到自家能掌控的地区,然后宣布是通过观测发现了这个王者级人运,由此来提振他的工作成绩,堵住那些质疑他的人的嘴。 而且这样做还有另一个好处,就是这个王者级人运肯定要在发现的地方重点保护和使用,不会轻移挪动,这样在自家地盘上,可以使顾家获得最大的好处,甚至可以借机操作,把这王者级人运变成姓顾的。 ” 这个消息一直是魏朝阳想要知道的。 但听花间宏史说得这么详细,魏朝阳却是不动声色,“哦,原来是这样啊,一举两得,果然是好算盘。要是明见章知道这件事情的话,一定会很高兴吧,终于得到了一个打击竞争对手的机会。” 花间宏史却道:“魏大师,这你可就错了。这次总会换届,会有四个位置腾出来换人,而同为亚洲区出来的,明见章与顾道昌一直在暗中连手,意图将同是亚洲区出来的热门人选素格力打下去。所以,明见章绝对不会拿这件事情为难顾道昌,反而会替他进行遮掩,甚至在必须的时候,帮他杀人灭口!” 魏朝阳道:“花间先生对这里面的内情知道的很清楚嘛。” 花间宏史笑道:“姜哲威是我们花间家力推上位的,昨天他专程跑到东瀛求见我父亲,将这背后的事情全部交待出来,希望可以得到我们花间家的庇护。据他说,他原是想拿这个做条件,跟你来谈判的,但你却拒绝了他的见面请求,而且还从委员会方面透露出要对这件事情追究到底的态度,这便立时把姜哲威置于极端危险的境地,走投无路之下,只能选择找我们花间家求助了。” “那么,花间先生,你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心动的感觉 “我想要魏大师你的友谊。”花守宏史微笑道,“一个炼运师的友谊,价比千金。我希望尽我所能的一切,来换取这份友谊。就像傅委员与你一样。” 魏朝阳道:“只是这么一个消息,不值。换一个吧。” 花守宏史也不失望,道:“那就换一个互利共济的合作吧。我想要有一番做为,但是做为家族的次子,这个位置很尴尬,我不能做任何太过抢眼的事情,否则的话,就会被人视为有争夺家主大位的野心,同时被我的兄长和父亲视为眼中钉。 但如果我能够得到魏大师这样一位炼运师的帮助,我就可以在家族之外一展拳脚,甚至是摆脱家族的束缚,做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 而眼前恰好有这么一个机会。明见章组长提出拆分福喜公司,位于江户的福喜东瀛分公司将由我们三家共同管理。可是,三家对此还有些犹豫,而魏大师你的立场就是他们犹豫的关键。 所有人都不希望触怒你这样一位拥有强大实力和师门背景,同时又能结好委员会的炼运师。所以,如果你能够做出表态,不希望任何占据福喜各地的分公司,那么相信我,没人会冒着触怒你的风险伸手。 为了这么一个同时受控于世家和委员会的运气公司,不值得! 到时候我愿意做你在东瀛公司的代理,做好经营活动,为你提供源源不绝的利润和各色的运。就像福喜公司曾经为各大世家提供的服务一样。 不仅如此,我还可以为你联系各个分公司所在地的像我这种世家子,让他们帮助你掌控福喜,真正把福喜全盘吃下去! 到时,你掌控着东北亚地区最大的运气公司,有委员会高层做盟友,有各家不得志子弟的全力支持,整个东北亚地区所有势力都将匍匐于你的脚下。 你将是东北亚地区运灵师界真正的王者!” 花守宏史看着魏朝阳,双眼放光,声音里充满激动与憧憬,“你将是整个东北亚地区真正的主宰,而我们东北亚运灵师将在你的带领下重归巅峰,夺回属于我们曾经拥有的荣耀!” 魏朝阳却是毫无感觉,平静地道:“花守先生,你把我想得太过贪婪了。如果不是明部长提出来,我甚至连福喜海城分公司都不想接手。我要做的事情很多,没有兴趣在这么个运气公司上跟人斗来争去,谁喜欢谁拿去就好了。” 花守宏史却也不气馁,道:“魏大师,你在海城折腾得天翻地覆,想要什么?” 妈蛋,我什么都不想要! 要不是有人图谋颜若凝的运灵,要不是有杜萍、霍深和滕文彦之间狗屁倒灶的算计,魏朝阳压根就不想折腾这些事。 安安静静地找个地方,循序渐进地弄清楚自己撞出来的特异功能,一点点的摸索出自己的本事,然后隔三岔五出来装个逼再回去接着上课不好吗? 事实上,直到现在,魏朝阳真正的长远目标也只有一个。 那就是保护我方颜颜,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和她的运灵! 但是,这么说,它不符合魏朝阳现在的人设。 魏朝阳便意味深长地道:“我想要的,跟你们想要的全都不一样。这齐家的家财,这福喜公司,这委员会的种种权力,对于我来说,都只不过是浮云罢了!” 别管怎么样,先把逼格装出去再说。 花守宏史看着魏朝阳,慢慢地笑了起来,“所以,你是想借海城或者是东北亚这一带的地利天时炼运是吗?对于炼运师而言,没什么比炼运更重要了,对不对!” 魏朝阳失笑道:“你很懂我们炼运师嘛。” 花守宏史道:“不是我懂,而是花守家懂,或许城户、风间家也懂。当魏大师你在海城现身崛起后,至少我们东瀛三家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所有关于炼运师的记录全部调出来,详细研究,以图从中分析出你们炼运师的行事风格和规律。 我相信,包括汉城李家在内的东北亚各家都做了这样的事情。不,应该说全世界所有在关注你的人,都会做类似的研究分析。” 魏朝阳道:“可是,只有你跑过来当面跟我说这些。所以,我给你个机会,你不是想与我合作共济吗?光是拿下福喜东瀛分公司有什么意思。想不想当争取个做花守家主的机会?” 花守宏史平静地道:“魏大师,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做花守家主。” “你从来不想的原因,是争夺这个位置对你的实力而言太过遥远。”魏朝阳指了指花守宏史,又指了指自己,道,“可是,现在有了我的支持,你觉得离那个位置还远吗?” 花守宏史愕然。 刚刚还说什么不贪婪,除了炼运之外什么都不感兴趣,转头就怂恿自己去夺取家主位置! 这一百十八度大转弯转得实在太急太快,花守宏史这样的老司机也一下被闪了腰岔了气,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魏朝阳笑吟吟地看着花守宏史,“不是说要让我成为东北亚运灵师圈子的王者嘛,只靠个运气公司怎么能成,至少得有东瀛御三家的实力,才有底气说这种话吧。所以,花守先生,你刚才对我说的话,如果是真心的话,那就去夺取家主之位吧。别说你一个想跟随王者的人,连夺取家主之位的野心都没有。” 花守宏史转过神来,脸色变幻莫定,最终咬了咬牙道:“魏大师真的愿意支持我吗?我的兄长,花守宏男的继承人位置稳固无比,现在已经事实上掌握了花守家的大部分权力,家老们也甘心为其所用,我胜算不大。” “胜算不大,那就是还有胜算了。”魏朝阳掏出个叠成星星状的扁纸盒,推到花守宏史面前,“做为一点诚意的表示,这个送给你。你可以回去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对了,这个是可以提供升级服务的。” 花守宏史吞了吞口水,抬手按住那个扁纸盒,犹豫了片刻,方道:“顾道昌虽然已经不可能在委员会的关注下夺取王者级人运,但却对大师你坏了他的事而愤愤不平,这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肯定会想要报复你,还请千万多加小心。” 魏朝阳道:“只有千日作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既然知道了是谁在背后算计我,那我肯定要先发制人,主动打回去。不知道花守先生有没有什么可以教我的?” 花守宏史找到了一点略微的熟悉感。 这才是大家了解到的魏朝阳,对敌人向来是秋风扫落叶般酷烈,绝不被动挨打。 而这也是他把顾道昌是幕手黑手的事情揭出来的目的。 “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是否合适,只请大师参详一下。顾道昌与明见章结为同盟,剑指素格力,双方在换届大会之前,必然要做过一场,而最佳的战场选择地肯定是曼谷。 老泰王即将去世。他执掌泰国七十年,运势无双,就算养不成王者级人运,也必然是顶级运灵在身。一旦死亡后,运灵散逸,会造成泰国范围内的运数大爆发。委员会已经正式公布狩猎令,允许各方进入泰国猎取运数。 而历史证明,每次这种大规模猎运行动,都会给当地造成巨大的动荡,甚至引发地难人祸。所以委员会已经委派素格力为特别运数猎取事务代表。 为了狙击素格力,顾道昌肯定会利用这次的狩猎行动暗中使绊子。只要助素格力击败顾道昌的阴谋,就能一举三得。 一是获得素格力的友谊,在总会层面拥有可以依赖的支持。 二是让顾道昌忙于应对素格力的挑战,暂时腾不出时间来对付大师你,可以从长计议应对办法。 三是可以借机在泰国猎取大量运气,为公司填充储备资本,也可以为大师你的炼运提供资源。” 魏朝阳不动声色地道:“哦,这个主意有点意思,多谢花守先生。我的提议你回去也考虑一下,机会总是为有准备的人降临,不是吗?” 花守宏史按了按那个星星状的扁盒子,只觉自己心跳得厉害。 正事说完,几人便尽情用餐闲聊,只是花守宏史几次敬酒,魏朝阳都婉拒未喝,却也不影响大家的兴头。 吃饱喝得,花守宏史带着公必成告辞离开,等下楼坐上车,离开酒店老远,花守宏史才小心翼翼地将个星星扁盒子拿到手中,又掏出个中央带有太极图的方形罗盘,这物在东瀛有个官名叫乾坤照宝図,正是东瀛运灵师测运必备工具,制造方法属于各大家族不传之秘。 他小心翼翼地将星星扁盒子放到乾坤照宝図中央的太极图上,双手捏动手印,沉声念动咒语,定神往罗盘上一瞧,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脱口道:“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公必成看着花守宏史满脸皆是震惊,便问:“是个运数?” “不,只是运气!”花守宏史摇头道,“但却是极好的运气,唤做吉祥如意,按照家中秘运谱录上所记载,吉祥如意可化运数吉人天相或是诸事大吉,再进一步可化为运灵吉星高照,带着这等好运,遇难逞祥,逢凶化吉,不闻不见觉险而避!这等好运,便是运气也是有价无市,没有人会轻易出手。魏大师,居然送给了我!” 公必成在福喜公司做了多年,自然知道这种运气的珍稀程度,不由也是愕然,道:“这魏大师倒是好大的手笔,初次见面,就送出这么个运来,难道是酬谢你给他提供消息?” “那个消息哪里值得这样一个运!这是个钩子,要钓我这个肥鱼啊!” 花守宏史轻轻摩挲着那个星星扁盒子,脸上阴晴不定,思忖良久,才叹息道:“时也命也,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个魏朝阳简直就是个魔鬼啊!” 当花守宏史坐车离开的时候,郭家兴与魏朝阳就站在房间的窗前注视着他的车子。 当花守宏史等各家代表抵达海城,傅通便命令情报部全程跟踪监视,时时掌握各家代表的一切行踪,别说坐的车子,就连早上吃的什么早点,郭家兴这里想要知道都可以随时拿到。 才对魏朝阳说:“小魏顾问,这东瀛鬼子的话可不能全信。花守家号称东瀛之狐,向来以诡计多端著称,这个花守宏史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些来海城的福喜股东代表里,属于他最活跃。其他各家都老老实实的等着跟你见面,只有这个花守宏史,自打来到海城,以公司股东的身份,密集召见福喜海城分公司的员工。 许愿套近乎,想挖人去东瀛分公司就职。他身边跟着的那个翻译叫公必成,是福喜总公司的中层,跟我儿子在早稻田大学做过同学,倒是不知道他与花守宏史关系这么密切。 现在又说什么可以帮你做东北亚之王,帮你管理东瀛分公司,典型的说一套做一套,指不定憋什么坏主意。 这些世家子一门心思念着的都是恢复没有委员会之前为所欲为的荣光,其他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这个目标服务,你可千万不能上他的当。” 魏朝阳道:“刚才那些话啊,说的就那么一说,听的也就那么一听,谁要往心里去,谁就是傻缺。不过,他刚才提的主意有些意思,这个泰国猎运的事情,场面很大吗?倒是可以去凑凑热闹。” 郭家兴道:“这事号称百年难得一遇的大事件,全球各大公司、猎运组织都申报了进入,而且肯定会有没报批,或者报批没通过的势力暗中潜入,只要老泰王一死,就会产生大动乱,半年内都平息不了。不过,现在总会已经停止进入审批,你要是去的话,只能借壳去了。” 至于说偷渡进入,以魏朝阳的身份那是想都别想,真要被人揪出来,麻烦可就大了。 听说审批已经停止,魏朝阳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毕竟他在海城折腾出这么多事情,已经是委员会重点关注的麻烦制造者,就算提出申请,总会那边十有七八也不会批准。 会见福喜股东这事即了,郭家兴也不多呆,向魏朝阳告辞。 魏朝阳送走了郭家兴,转头奔向自家公司。 经过这些天来的加急赶工,公司的内部装修终于完成。 昨天晚上李老头兴致勃勃的向他这个老板汇报,魏朝阳就琢磨着今天去视察一下。 因为是紧急赶工,也不可能装得太精致豪华,所以选择了北欧极简文艺风(装修公司语),大抵就是只刮了大白,铺了地面,安了门窗框,装了空调,然后买了一堆办公桌椅用具,就算是打完收工。 公司招牌换了一块,白底金字光芒闪烁,无比抢眼,一看就很值钱。 魏朝阳一问才知道,这牌匾是楼上资产管理公司送的,是正格子的金匾,那字都是纯金的! 李老头天天担心这招牌丢了,特意在公司门口安了个摄像头看着,下班的时候不辞劳苦地把招牌扛回屋里,锁进单独一个房间,等第二天上班再扛出来挂上。 魏朝阳转了一圈,对装修环境整体表示满意,就用昨天晚上才完成最后布置的新鲜无比的会议室,召开公司第一次全体员工大会。 公司全体员工总计八个人,老板兼总裁魏朝阳,技术总监滕文彦,业务总监李老头,运营总监吉德天,以及目前没有安排实际职务的景春风和他三个兄弟。 第一次开全体大会,就缺了一位,技术总监滕文彦,还在医院躺着等待魏朝阳拯救呢。 不过不要紧,反正现在公司也没什么技术要做。 众人齐坐一堂,魏朝阳就道:“既然都装修好了,咱们公司就得正式搞起来,不能吹得响亮,什么具体活都不干,必须得做几个名声响亮的业务,打响我们超强运气服务公司的名头。 本来我是想用封家祖运的事情打名头的,可封阳拒绝了我们,那就只能再找别家。我是个新嫩小白,对海城运气业的情况不了解,所以就得请咱们大家伙一起想办法,看有没有什么疑难杂症,一般运气公司搞不定的活儿,到时候我们去接了办下来,正好显一显我们的能耐。” 那天谈完之后,封苗就没了动静,魏朝阳倒也不操心,反正这事儿主动权操在他手上,着急的是封家又不是他魏朝阳。 只是既然封家这单业务做不成,就得想法找别的业务来做。 听魏朝阳这么一说,景春风就立刻举起手来,“我,魏大师,我知道个事儿。” “那你说说。还有不用叫我魏大师,如今你是公司员工了,一口一个魏大师多外道啊,叫我魏总就行啦。” 魏朝阳就挺开心的。 他那些学长们毕业多少年才能混成总呢,如今他大一还没完事,就已经是魏总啦。 成功,太成功了! 就琢磨着暑假的时候是不是衣锦还乡一下。 小豪车一开,打手狗腿,不对,是保镖秘书一带,往家楼下一站,多给老妈挣脸! 保镖那得要长得壮的,看上去就特别有压迫感的,至于能不能打倒是次要,反正能不能打都没他能打。 秘书那得要漂亮的,就跟楼上封苗那秘书莎丽一样不仅脸蛋漂亮腰条也好,只要往那一戳,都不用演,就知道身份特贵。 景春风一听,立马顺竿道:“是,魏总,我这总摆不正位置,都是公司员工了,哪能还像外人一样叫你魏大师呢。魏总,我知道有一家人的运出了问题,找遍海城各大小运气公司,都没人能解决得了,这事儿都闹腾一年多了,接二连三的死人,如今家里人已经死得就剩姐弟两个了。那家男主人死之前设了个悬赏基金,谁能解决他们家的事情,保住姐弟俩不死,就能拿到一亿元的奖金。” 魏朝阳一听,不由脱口道:“你说的是金丰矿业老总虢高明家那事儿吧。” 这事就算没进运灵师圈子,魏朝阳也听说过。 在海城实在是太有名气了。 号称海城十大都市传说之一。 而且别的都市传说都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前的旧事,传得似是而非,唯有虢高明家这事儿,是一年前才发生的,而且一直折腾到现在也没有完结。 金丰矿业是本地最大的矿业集团,不仅在天南省内矿山众多,还一直在非洲布局投资,尤其是去年在北非伊维亚勘探发现并且拿下了一条高品质矿脉,股价一飞冲天,眼瞅着就有冲击一下国际矿业集团前三十排名的可能,集团老总虢高明家里突然接二连三开始死人,短短一年之内,全家老少十八口,死得只剩下了虢高明一对未成年的儿女。 要都是死于明睁眼漏的暗杀,虢家这事最多也就能成为海城人民茶余饭后对于高端商战的一些八卦谈资。 可问题是,虢家人都是死于突发疾病和事故,尤其是最容易惹人猜疑的事故,都有大量监控视频佐证,确确实实是再真实不过的事故,而不是有人暗中设计的陷阱。 这就相当的离谱了。 一时间各种传言满天飞,有说虢高明早年发家的阴损,手上沾满了矿难工人的鲜血,损了阴德,如今报应到了,也有说虢高明在非洲发现矿脉的时候,惊动了沉睡的邪神,受到了诅咒,种种离奇说法甚嚣尘上,便是天科大的学生们也没少讨论这事儿。 可如今进了运灵师的圈子,再一想虢家这档子事,还真是运出了问题,要么是不慎召来了噩运,要么就是被什么人暗算了。 这种突发疾病事故以至于死全家的手法,就是齐家谋夺他人家财时最惯用的,一般来说从布局到收获可能要持续数年之久。 毕竟运这种东西,哪怕再强,也没有说换上就立竿见影的,而是需要长时间持续发挥作用,才会影响到正常人生。 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家人陆续死亡,虢高明不可能不向运气公司寻求帮助,可却没人帮他,这就比较可疑了。 魏朝阳就问:“为什么各家运气公司都帮不上他?” 景春风尴尬笑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们这些混迹底层的运数猎人,哪有资格去打听运气公司的经营内幕。” 魏朝阳看向李老头和吉德天,两人都是一摊手,表示不清楚。 毕竟他们原本的地位跟景春风是一样一样的,不可能比他知道的更多。 魏朝阳想来想去,也找不到别的可以打听这事的人,只好给刚分手不久的郭家兴打电话。 听魏朝阳问起这事,郭家兴就道:“虢家这事啊,说起来还跟你有些关系。” ------------ 第一百二十二章 第一单业务 魏朝阳一听,就反应过来了,“这还真是齐家的手笔?” 郭家兴笑道:“他们盯上了金丰矿业在伊维亚的铁矿,所以做局想要拿下主导股份。不过最开始的时候也没想过要虢高明全家的性命,只是想弄死一两个人做个威慑,然后再谈。 这是齐家一惯的伎俩。毕竟他们不懂经营嘛,所以得留着虢高明这样的经营者给他们挣钱。可是虢高明也不是善茬儿,当年能够冒头发家,靠的是心狠手辣,为了抢坑口,也是敢杀人全家的狠角色。 齐家误判了虢高明的狠辣,去讲条件的齐家子弟被虢高明灌水泥桶沉了海,还放话齐家就个屁,他虢高明有钱有势有人,不吃齐家这一套。 只是虢高明倒底还是对运灵师这个圈子不太明白,以为有钱就可以请到高手帮他。却不知道他这么轻视齐家,得罪的是整个运灵师的圈子。如果有钱人都像他这样一言不动就下杀手,对运灵师毫不畏惧,那以后大家还怎么混? 这是个此消彼长的问题,已经超出了虢家与齐家的范围。所以齐家一怒之下公开宣称要灭了虢家,也就没人愿意冒着得罪齐家的风险为了钱去帮这种对运灵师毫无敬畏的家伙了。 后来虢高明还是做了几次挣,先是想找人递话,向齐家祈求和解,不过他毕竟是圈外人嘛,又不像封家靠捐钱捐出个委员会编外身份,既联系不上委员会,只能找些愿意为钱出面的小人物,在齐家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脸面,不可能说得动一心要灭了虢高明的齐家。 求和不成,虢高明又是派自家手下出马,又是洒钱请杀手,结果就可以知道嘛,如果几个杀手就能对付得了齐家这种庞然大物,那运灵师还凭什么让人敬畏? 这么折腾了一年寻,虢家人也就死得差不多了。本来吧,预计到今年年中的时候,虢家最后那一对姐弟也会死掉,到时候金丰矿业就是齐家的了。 不过齐家现在被打掉,虢家姐弟是待处理状态,知道这事的人都在观望。 毕竟金丰矿业也是几十亿的肥肉,尤其是在伊维亚发现的铁矿,品质极高,不输于淡水河谷,储量也相当可观,可以说是只下金鸡的肥鸡,要是有可能,谁不想吃上一口?” 至于虎视眈眈的众人在观望什么,那就不用明说了。 现在但凡跟魏朝阳沾边的事,大家都在观望,准备看清风向之后,再做打算。 还是那句话,魏朝阳与傅通联手,秋风扫落叶般干挺了齐家,着实吓到了所有人,连东瀛御三家这样的老牌世家都要派人过来当面了解魏朝阳的态度,其它各方势力就更不敢炸刺了。 魏朝阳听郭家兴说得这么清楚,显然是早就掌握相关情况,就问:“这事儿委员会知道?” 郭家兴道:“跟运气有关的大事,委员会都掌握相关情况,情报部可不是白设的,更何况齐家闹得那么凶,一年之内连着弄死十几口人,恃运行凶,毫无顾忌,委员会这边也不可能不关注。” 魏朝阳怀疑地道:“就关注,什么都不做?” 郭家兴解释道:“这事儿既不威胁地区运气平衡,也不是猎取生运,更涉及不到运气私下买卖,不属于委员会当初设定的管辖范围,委员会关注这事儿,还是因为跟齐家有关系,要不然的话,相关情报就会直接存档。咳,小魏顾问,咱们是自己人,我说句不能跟外人说的话,这委员会也是运灵师建立组成的,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管?” 这是个圈内人人都清楚,但却谁都不会揭破的事实。 郭家兴肯跟魏朝阳说得这么直白,是因为他转过年来退休就要来这边的集团公司做事,等于是余生幸福都跟魏朝阳绑定了,自然是不希望魏朝阳踩坑。 这种年轻人,热血气盛,又没被社会打磨过,往往一上头,就会做出自以为是的举动。 虢家的事情,从运本身来说,想解决很简单,但从运灵师与富贵人家的博弈来说,那是不能随便解决的。 不过郭家兴这份心操得有些多余了,魏朝阳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不平,只是在冷静思考片刻后,问:“我做虢家这单生意,解了他们的噩运,怎么样?” 郭家兴道:“那金丰矿业就是你的了,不想要你也得要,当然了,你要是出手的话,现在也没人敢跟你抢。就算是明见章也一定乐见其成。” 魏朝阳崛起太快,谁都摸不清他的行事风格,本事又大,报复又狠,这才让圈内人人畏惧。 可如果他接了齐家这事儿,继续进行下去,夺取金丰矿业,就算不杀虢家姐弟,也能表现出他愿意遵守圈子内游戏规则的倾向,足以让所有人都松一口气。 郭家兴又补充道:“小魏顾问,我觉得你这个切入点选择的很好。对于那些中小型的运气公司来说,租卖运气那就是单纯的生意,可对于像福喜那样的大型公司来说,租卖运气只是全部生意的一小块。而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租卖运气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生意。” “我明白了,郭部长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到时候一起去,帮我做个见证?我打算开个直播,好好宣传一下自家的第一单生意。” 魏朝阳了解清楚情况,就不拖泥带水,立刻做出了决定。 他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做业务,无论这业务是什么性质的,只要影响足够大就行。 要接虢家这单生意很简单。 那个奖励基金搞了个简单的网页上,上面挂着悬赏内容和金额,想接的填表提交,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就会主动联系。 但那是一般人的做法,魏朝阳现在这么大的牌面,要是这么搞,传出去那就成笑话了。 所以,填表是不可能填表的,直接上门都不行,必须得让虢家的人主动上门求助。 什么是逼格,做生意做到人家上门求着你收钱,那就是逼格。 虽然这么搞没有直接填表来得爽利,但是它符合魏朝阳的人设啊。 景春风便自告奋勇要前去找虢家人谈这事儿。 公司总共八个人,就他和三个兄弟没职位,实在是心焦,要不趁公司初起的时候好好表现好占上两个坑,等到各方人才陆续到来,那可就别想这美事了。 得了魏朝阳的批准,景春风就带着三个兄弟直奔虢家。 结果到了地头才发现虢家那幢大别墅院门紧锁,杂知无章,屋顶都长草了,显见得挺长时间没人住了。 找人一打听才知道,虢氏姐弟虽然都还活着,但情况不是一般的差,说一句生不如死也差不多。 弟弟虢盛安得了大病,已经在医院住了半年,死不了也治不好,全靠烧钱维持生命,也就虢家有钱,要换个普通人家,早就没法吊命了。 姐姐虢静安只要有什么动作就会受伤,哪怕是脸痒痒抬手挠一下这么简单个事儿,也会伤着自己,要么脸挠破,要么指甲裂,要么磕到胳膊手,于是每天什么都不敢做,只一动不动地躺着,干脆也去了医院,既可以就近看护弟弟,也方便受伤医院救治。 至于这虢家大屋,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挂牌出售。 只是死了十几口子的凶宅,哪个胆肥的敢买? 景春风只好带着三兄弟去医院找人。 虢家姐弟住的是私立贵族医院,吊个水都敢收你大几千那种,但条件是真好,两人包了两间紧挨着的VIP特护病房,豪华得跟五星酒店帝王套房似的,还保证二十四小都有一名医生和两名护士值守看护。 病房外站了一堆保镖,个个西装笔挺,膀大腰圆,在屋里也要戴个黑墨镜,而且不是黄头发就是灰头发,统统的外国种,不经意间一撩西装,就露出黑沉沉的枪把子,威慑力杠杠的。 看到这场面,景春风几兄弟就先矮了半截,颇觉底气不足。 做为运灵师圈子最底层的运数猎人,对着这种豪门权贵,可没有运灵师世家豪强那种底气。 人世家子弟为什么走到哪儿都牛逼哄哄的,是因为出了事儿真有家里人给出头擦屁股,所以他无所畏惧,无法无天。 可景春风这样的底层人士,真要跟这样的豪门权贵发生了冲突,挨了打也没人给出头,自己又没能耐报复,这打也就只能是白挨。 要是搁往常,遇见这样的势力人家,景春风他们都是要绕着走的。 可今儿这是给魏朝阳办事,再没底气也得硬着头皮往上上。 四人还没等靠近病房呢,刚顺着走廊往前一走,边上屋里就蹭蹭跳出好几个彪形大汉,跟门边上站着的那几位简直一个模板里刻出来的一样。 景春风也是相当壮实的中年人,可对着这几位也是小了足两圈。 “站住,前面是私人区域,不准过去!” 瞧瞧这有钱人,医院里也能划定私人区域,不服不行啊。 景春风运了运气,默念几遍魏大师的名号给自己提气壮胆,然后才昂首挺胸地道:“我是来见虢静安小姐的。” 那个带头的保镖嗤笑了一声,“你什么玩意,虢小姐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赶紧滚蛋。” 合格的保镖都有一双识人的利眼,就景春风这几兄弟,全身上下不足三百块,举止动作畏畏缩缩,一看就不是什么大人物,驱赶斥骂起来毫无压力。 一边说,还一边特意把手往腰上一叉,撩起西服,露出腋下枪柄。 这是防着来人不识相闹事的。 一般情况下,再上头的家伙,看到腋下这家伙,也必然会马上冷静下来。 景春风梗着脖子道:“见不见我是虢小姐的事,你们当保镖的还能替她做主,赶紧给我通报,就说我能……” 保镖截断道:“就说你能解决虢家的麻烦,救她们姐弟一命是吧。” “啊?”景春风没什么急智,话头被抢白,一时反应不过来。 保镖讥笑道:“自打虢家出事,像你这样上门自称大师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们行骗之前就不知道先照照镜子吗?想冒充大师,至少先给自己置办身像样的行头,收拾得干净利索点吧。 你看你啊,身上又是灰又是汗的,这是刚从哪家工地下来的吧。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谁的钱都敢来骗,也不打听打听虢家是什么样的人物,他们的钱是那么好骗的?跟你们说啊,先前来骗钱的,海湾里沉着好几个呢,为了你们自己的小命着想,赶紧滚蛋吧。” 景春风震惊万分。 一个黄毛老外,这汉话说得也太溜了吧,就跟胡同混子似的,一套一套的。 “还发什么呆啊,赶紧滚蛋,要是等我们动手,那可就不好看了。” 几个保镖都凑上来,不怀好意地看着景春风的光头,拳头捏得咯巴巴作响,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捶爆他的光头之意。 “我不是骗子。”景春风强自镇定,“我是正经的运灵师!运灵师懂不?想你们几个也不懂,现在你立刻向虢小姐通报,不然耽误了她的救命大事,一切责任都由你自己承担!” “运灵师?”黄毛保镖怀疑地看着景春风。 景春风挺胸抬头,默念魏大师名号,给自己充气打劲提供信念支持。 果然,看到景春风这副样子,黄毛保镖有些拿不准了,抬手按动对讲机,道“侯先生,有个男人,自称是运灵师,说可以帮助小姐。” 话音未落,就见走廊尽头的房间门推开,走出一个年轻男人。 也就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短袖补衫西裤皮鞋,还打着笔挺的领带,偏分头梳得整整齐齐,从头到脚,每个汗毛孔都透着职场精英的味道。 黄毛保镖小跑着迎上去,低声向偏分男汇报了几句,偏分男便走到景春风面前,一点也不客气地问:“运灵师啊,是看到网站上的悬赏了吧,想接这任务,在网上填报名表,把自家信息介绍填全一点,等基金会审核通过,会通知你过来的。至于大小姐,需要静养休息,你现在不能见她!” 说完转身对黄毛保镖道:“送客吧!” 连一句话的机会都不给景春风,转身就走了。 “哎,哎,这位,我说……” 景春风刚叫了半句,就被黄毛保镖推了一把,“瞎叫什么呢,侯先生什么人物,哎哎的,一点礼貌都没有。听清楚了吧,去网上报名,赶紧走吧,别在这里瞎折腾了!” 边说边上手推搡。 景春风那俩兄弟立刻冲上来阻挡黄毛保镖。 黄毛保镖的几个同事也立刻冲上来,纷纷伸手。 正乱七八糟的支巴着呢,景春风突然一眼瞄到了黄毛推人时露出来的手腕,不禁心里一跳,主动拉着俩兄弟后退几步,与保镖们拉开距离,道:“行了,既然要网上报名,那就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们走吧。” 也不多废话,转身就走,经过拐角的时候,抬头瞄了监控摄像头一眼。 监控室内的屏幕立刻把他的样子截了下来,转输到另一台电脑上,快速进行画面人你比对。 片刻后,景春风的运数猎人证书的头像照出现在屏幕上,紧跟着就是一行行的详细信息。 这些信息,旋即传到了姓侯的偏分男手机上。 年轻的侯先生看到信息后,不由嗤笑了一声,嘀咕道:“原来是个运数猎人,居然也有脸跑来冒充运灵师,简直是不知死活!” 虽然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但他还是把这个信息再次转发出去,然后拨打电话,“先生,我是侯庆轩今天又有一个自称运灵师家伙跑来想见虢静安姐弟,说什么可以帮他们。我验到了他们的信息,是个在海城混迹的运数猎人,没什么能耐出身。” 屁大点的事情,其实根本不需要汇报。 可是按照那边的要求,一旦有运灵师出现,无论是什么身份,都必须立刻上报,绝对不能轻视。 话筒里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知道了。继续守好虢静安姐弟,不要让他们见到任何外人,按照时间估算,她们姐弟两个的日子应该没几天了,你要做好一切准备,确保整个程序合理合法!我在纽约这边已经请了位大人物出头,只要我们把正规手续都办好,金丰矿业就必定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是,您放心,我一定不让您失望。” “让我失望不打紧,让需要用到伊维亚铁矿的那位大人物失望才是要命的,好好干吧!” 电话被挂断。 侯庆轩盯着电话发了会儿呆,突然自失地一笑,瞧了瞧对面的房门。 这扇房门可以直通虢静安的病房。 可是他一直没有打开过。 自打住进了医院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虢静安,只是安排人通过摄像头时刻监视,确保不会出差错。 因为他心虚。 做为虢高明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他现在却正做着谋夺虢家财产的勾当。 仅剩下的那么一点良心,让他不敢面对虢静安那双仿佛通看透人心的眼睛。 “大小姐,你也别怨我,虢先生死了,你们姐弟两个就是持金招摇的三岁小儿,就算我们不动手,你们也保不住金丰矿业,也保不住性命。 从打虢先生得罪齐家起,你们虢家的人就已经注定都要死掉了。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帮你们早一些解除痛苦,没什么不对的!” 侯庆轩对着房门低声嘟囔,似乎这样能让他的负罪感变得少一些。 “不对,很不对!” 坐进车里,景春风才冒出这么一句来,同时示意兄弟赶紧开车。 后排两个兄弟就问:“风哥,怎么不对了?” 景春风道:“虢家这事不对头。但凡跟运气公司或者世家打过交道的,哪个敢像他们这样打发上门的运灵师去网站填表等待审查?谁有资格审查运灵师?哪个又敢审查运灵师?那姓侯的语气神态,一丁点尊重都没有,分明就是想把人往外推!” 一个兄弟道:“有钱人嘛,都是鼻孔看人,我看他的态度挺正常的。平时他们这类人看我们都是这个态度。” 景春风呸了一声,道:“你特么的别自己看不起自己。我们现在是给魏总做事,就往在委员会的人面前,那也得有身份的,哪个敢这么用鼻孔看我们?” 另一个兄弟泄气地道:“可是我们是来给魏总搭桥的,又不能用他的名头,在人家眼里,我们就是一群穷鬼运数猎人,看不上我们不也很正常?风哥,你想多了吧。” “什么想多了!我还有证据。”景春风指了指手腕,“刚才拦我们的那个黄毛,手腕上有个纹身,是条长羽毛的黑蛇,黑蛇中间绕着一个字母Q。这是羽蛇帮的标记,那个黄毛根本不是什么保镖,是羽蛇帮的人!正经人谁会雇羽蛇帮那种亡命之徒当保镖?是生怕自家人死得不够快吗?” 开车的兄弟有些茫然地道:“羽蛇帮?干什么的?很有名气吗?本地帮派没听说有这么一号啊。” “本地那些帮派在人家羽蛇帮面前,连个屁都算不上。国际十大黑暗组织知道吧……” “我知道,我知道,第一山口组,第二野蛮人,第三竹联帮……哎哟,风哥,你打我干什么?” “我说的是黑暗组织,不是黑暗帮派,天天的,能不能学点有用的东西。你说的这些跟我们有半毛钱关系吗?” “我知道了,风哥说的是委员会挂出来的十大危险黑暗组织是吧。这排第一的是深渊,第二是巫神,第三是竹林会,第四是,呃,第四是,老标,你天天上委员会那些网站瞎看,一定知道吧。” “我上委员会网站是关注各地运气动态信息,这种跟我们作竿子打不着的东西从来不看。” “行了,你们三个啊,真是愁死我了。”景春风点了点三个兄弟,“我们以后是要跟着魏总这样顶天的大人物做事的,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得过且过,必须得好好学习,多掌握知识本领才行,要不然哪能跟得上魏总的步伐? 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这么重要的信息都不去看,还看什么运气动态信息,这玩意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能猎啊,还是能卖啊? 回头都去委员会网站好好看看。羽蛇帮在国际十大黑暗组织里排名第九,总部在墨西哥城,势力分支遍布南北美洲。 这帮家伙专门做人口生意的,把人从南美拐到米利坚去,拆了零卖,运是一重,器官是一重,骨骼又是一重,血肉还是一重。 他们这种把生人当成运的载体的行为,令委员会大为光火,简直就是在挑战委员会不准猎取生人运的规定,所以美洲区委员会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全力打击羽蛇帮。 可是羽蛇帮却越打击越壮大,如今势力已经前出到非洲东欧,生意全地球的做。” 那个叫老标的兄弟便嗤笑了一声,“这个全力打击,他正经吗?” 其他两个兄弟便哄笑起来。 越打击越壮大,只能说他们在委员会内部有靠山,甚至很可能就是美洲委员会某些人扶持起来的。 高高在上的委员会大人物们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下面的小人物们一抬头,就能看清他们裤衩的颜色。 “行了,别说这些用不着的。”景春风呵斥道,“我们以后是秦总的部下了,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可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口无遮拦了。” 老标懒洋洋地道:“身份地位那也得是魏总给我们才行,现在公司就八个人,我们四个可是什么名份都没有呢。” “你急个屁啊,刚进人家公司,啥功都没立,就想当官,傻逼才会提拔你!”景春风瞪了老标一眼,“想要身份地位,就跟我把今天这事儿办得妥妥的,立了这开门头一炮的大功,也让魏总高看我们一眼,到时候什么身份地位还能得不来?” 开车的兄弟不安地道:“风哥,你都说了,那里有那什么羽蛇帮的家伙,我们还是多加小心比较好。这种委员会亲自认证的反派,可不是我们四只小虾米能应对得来的。” 景春风咬牙道:“富贵险中求,我们连姜哲威的侄子都绑过了,还怕几个黑暗组织的小喽啰?羽蛇帮再强,那也是外地帮派,有魏总做我们的靠山,还怕他们不成? 这样,正面进不去,我们迂回一下。猴子,你不是吹自己是黑客吗?黑进医院系统,查一查虢静安倒底住哪间病房,等天黑了我从外墙爬进去,当面跟虢静安唠唠,我就不信她这么个年轻姑娘,会心甘情愿等死,只要有了这一线生机,她肯定会去求魏总! 对了,猴子,你顺道把监控系统黑了,省得我千辛万苦爬进去再让人给发现了。” 景春风在几个兄弟里面向来极有威信,既然拿定主意,几人也没有什么意见,当即开车绕到医院后门外停下。 那个叫猴子的兄弟忙活着黑医院系统,景春风则给魏朝阳打了个电话,把刚才的经过和自己的打算简单汇报一下。 魏朝阳听了之后,便道:“你们多加小心,要是有危险,也别硬上,安全第一。这单生意就算不成,我们也可以再想别的办法,为了份生意,犯不着冒大太风险。我晚上会在文慧寺吃素斋,有事随时联系,也可以直接去找我。” 文慧寺素斋在天南都名气极大,一般人想吃的话,不提前个十天预约都排不上位。 但寺庙既然建在人间,那就注定不可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总有些人可以享受到一般人享受不到的特权。 就连烧头香都可以暗箱操作,更何况是一顿素斋? 当然了,做为一个青春年轻火力旺的年轻人,魏朝阳对吃素是一点也不感兴趣的,之所以突然要去文慧寺吃素庙,是为了陪颜若凝。 颜若凝也向来是只喜欢吃肉不喜欢吃素的,之所以会去吃素是校长的提议。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搏一把大的 校长年纪大了,吃肉不好消化,爱吃素可以理解,但非要拉着颜若凝一起去吃素,那目的显然就不会单纯是吃素了。 可他不肯明说,谁都没办法,就只能陪着他去。 当然了,颜若凝是不会特意拉着魏朝阳去受这份罪的。 可问题在于,魏朝阳是被校长点名的。 原话是:“叫小魏陪着你,热恋期的年轻人不整天腻在一块瞎跑什么,别说什么发小,我不信!什么爱吃肉不爱吃素,他要是敢不去,明天就把他逐出师门,再通告天下,让他毕业在金融圈里找不到工作,一辈子都吃不起肉!” 所以,魏朝阳就明白校长为什么会捏着鼻子要收自己当关门弟子啦,这是看直接开除已经有点威胁不住他,所以换个方式继续拿捏他。 这个老头子坏得狠呢。 吃素斋的文慧寺位于小狐山,距离虢静安所在的这家私立贵族医院距离不超过十里地。 当初医院选址的时候,就考虑到小狐山这一带不仅风景秀丽,适合病人疗养,而且还有文慧寺这个在东北亚地区都极有名气的大庙,可以供病人们烧香拜佛寻找心灵寄托。 贵族医院嘛,既然那么贵,当然除了医疗方面的因素外,各种配合的心理因素也都要考虑到,这样才能让有钱人觉得来这里住院比较符合自家身份。 一听魏朝阳居然能在这么近的位置支援自己,景春风登时大喜,将这个好消息转告三个忐忑不安的兄弟,三人也都是精神大振,干活都麻利多了。 到了天黑,猴子已经成功进入医院系统,找到虢静安的病房,控制住了监控系统。 景春风浑身上下收拾利索,特意找了个块黑布把自家的大光头包上,以防反光露了行踪,借着黑暗阴影掩护,一路小跑到楼下,给猴子发了信号之后,便顺着外墙往上爬。 猴子负责将关键位置的监控摄像头在景春风经过的时候调转开,同时还要借助这些摄像头帮景春风观察四周。 好在这只是个医院,目标只是一对失去行动能力的姐弟,没谁能想到有人会疯狂到爬墙来见她们,自然也就不可能针对性的搞什么防范措施。 景春风顺利无比的爬到目标房门窗外,顺着窗缝往里一瞧,豪华无比的病床上,躺着个小姑娘,要不是一堆监视器显示生命指标正常,简直让人怀疑那是一具尸体,而不是个活人。 不仅仅是因为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还因为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死人才有的灰暗气质,反正这种感觉景春风没在活人身上看到过。 整个房间里空无一人,但病房门虚掩着,有光自门缝中透进来。 门后有两个值守护士,每隔三十分钟,会进来查看虢静安的情况。 这种VIP级高最档病房,保证全天二十四小时都有至少两名护士就近看护,是基本服务项目之一。 确认房内没有其他人后,景春风翻窗入内,小心翼翼地潜到病床旁,调出照片,认真看了半天,才确认床上躺着的正是虢静安。 实在是她的样子与照片变化太大。 不仅瘦得脸颊都凹了进去,而且脸上还遍布着累叠伤痕,青一块肿一块,那叫一个触目惊心。 景春风轻声呼唤,“虢小姐,虢静安小姐,你醒醒!” 眼皮微微动了动,虢静安睁开眼,错动眼珠,瞟向景春风。 景春风就是一睁。 这眼神清明透彻,带着股子洞察人心的明视味道。 怎么说呢,对着这样的眼神,但凡有点良心的,都会不忍说假话。 景春风原先准备的一大套话,比如先表演个换运,尽力失败之后,再承认自己的不足,向她隆重推荐魏朝阳大师,让她去登门求助什么的。 虽然套路了点,但自古套睡得人心嘛。 可现在,对着这样一双眼睛,景春风准备的这一套就有点说不出口了,想来想去,决定说实话。 “虢小姐,我是一个运数猎人,有人托我给你捎句话。你和你弟弟现在这个坎儿,只有一个人能帮得了你。你想和弟弟活下去,就必须得去求这个人。” 选择性陈述部分事实那也是事实,不算说谎,自在就心安理得,所以说得也是真诚无比,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发自内心。 虢静安嘴唇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声音,“他是谁?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景春风不由暗赞了一声,这小姑娘思路很清晰啊,完全不纠结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是什么来路,单刀直入主题。 “他叫魏朝阳,是一个炼运师,也是现下海城最令人畏惧的强人,害你们的齐家已经被他一手掀翻。他什么都不缺,也不需要,想打动他,只能靠你的诚意。” “什么诚意?把金丰矿业给他吗?” 小姑娘的声音清冷,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景春风不由叹了口气,道:“你们姐弟两个保不住这么大一份家业,强行留下,只会害了你们的性命。想活下去,就去求魏大师收下你们的家产!” 其实这话头可以不接,但景春风还是如实说了。 他不想让魏朝阳过后做恶人。 背黑锅骂名,那是一个属下的基本修养。 更何况魏朝阳也确实对金丰矿业不感兴趣,只是郭家兴说得对,他想做虢家这事,就必须得接手金丰矿业,否则就是坏了运灵师圈的潜规则,是要与整个运灵师界为敌! 景春风可不想刚跟的大佬因为一时冲动,变成业界公敌,倒不如先把铺垫做好。 所以他又补了一句,“如果他不肯收,你们千万不能让他帮,否则的话,你们就死定了!而且会死得比现在凄惨不知多少倍!” “我去不了了。”虢静安静静地说,“我除了睁眼说话,做任何动作,都会伤到我自己。现在,甚至说话的时候都不能大声也不能太快,否则的话,很容易把自己呛死。三天前,我就差点死了。” 景春风道:“你可以让人把你抬走,你自己不要做任何动作。” 虢静安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谁会听我的呢?我和弟弟在这里安静的死去,是对所有人最好的选择。而且,我也确实要死了,人家说再过几天,心跳都会给我带来伤害,让我生命维持下去的器官运作,将成为我痛苦和死亡的根源!可是,我又不能一下子就死掉,必须得一遍遍抢救,直到抢救不过来为止。死亡我不能做主,活着也同样不能做主。” 景春风不由暗骂了一声操蛋。 那姓侯的心怀叵测,这虢家小姑娘应该已经看出来了,只不过她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躺在这里等待死亡的降临。 他咬了咬牙,道:“你要是信得过我,我可以背你去见魏大师。” 虢静安却道:“这个病房里有监控摄像,如果你和侯庆轩不是一伙的,那现在他应该过来了。背着我,你逃不掉,只会死在这里!” 卧槽! 景春风大惊,暗想这小丫头果然不愧是矿老板的种,这节骨眼儿上了,还会利用有限条件搞事。 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赶紧跳窗开溜。 可是,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就这么放弃一切逃掉,景春风极不甘心。 他本就是个赌性极大的人,所以才会在撞见魏朝阳的时候主动去打招呼,也会为了能够傍上魏朝阳而豁出去绑了姜世杰。 而现在,又到了下注的时候了。 是就这样退回去,向魏朝阳报告失利,做个安份的打工人,还是再拼一把让魏朝阳刮目相看,从此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快车道! “猴子,给我指道,我要带着虢静安从正面冲出去,老标、二蛋操家伙接应我。赶紧的,再不动手,我就要死在这儿了!” 景春风果断地给后方兄弟发了消息,然后扯下包头的黑布,把虢静安背到背上,用黑布在腰间缠了系住,沉声道:“我老景活了半辈子没什么出头的机会,这回我带你一起拼一把,成了你活命我发达,不成我们死在一起,能有你这么个千金大小姐一起上路,也不算亏!就是我们这么冲出去,你弟弟怎么办,我可没能耐把他一起带走。” “只要我不死,他们就不敢把我弟弟怎么样。” 虢静安的声音依旧慢慢的静静的,不带任何情绪。 不是说他们不敢杀虢盛安,而是虢家就剩这姐弟两个,如果杀了虢盛案,逃出去的虢静安就成了金丰矿业唯一的继承人,这么大一份家业,只会便宜控制了虢静安的人。 景春风心想,这小姑娘不得了啊,这强大的自制能力,只要跳出这个大坑活下去,准是个人物。 “你这小姑娘有点意思,想不到我老景混了半辈子,也有机会碰上你这样的角色。” 景春风一笑,背着虢静安走出病房。 病房外空无一人,本应在这里值班的两个护士无影无踪。 看着通向走廊的房门,景春风深深吸了口气,掏出一对八角锤。 底层的运数猎人都爱用这个当护身法器,好买易带,打人够疼,过安检不会被抓,丢了坏了也不心疼。 “准备好,我们要冲出去了!” 景春风提醒了虢静安一句后,猛得一脚踹开房门,怒吼一声,高举双锤,冲进走廊,然后麻溜地把双手高高举起,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滚下。 走廊里黑压压地挤满了黑西装大汉,全都举枪对着他呢。 特么的,不讲武德! 这么多人居然还用枪! 景春风丝毫不敢动弹,生怕动作大点惹得人家误会,一顿乱枪扫射,那他就可以跟虢大小姐一起上路了。 侯庆安从黑西装保镖中走出来,冷笑着道:“敢上门来抢人,我还以为多大的能耐呢,原来特么的是个棒槌!拿着对破锤子就想把虢家大小姐抢走,你当这边都是死人啊!” 景春风吞了吞口水,微有些结巴地道:“我,我是运灵师,你要是敢伤我一根毫毛,整个运灵师界都不会放过你!” “呸,看把你能耐的。” 侯庆轩啪地一巴掌抽在景春风的光头上,冷笑道:“你个运数猎人拿运灵师身份唬谁呢,当我是圈外那些棒槌?唬我!信不信我现在把你大卸八块扔委员会门口,都不带有人管的!” 景春风猛得瞪大了眼睛,“你也是运灵师!” 侯庆轩又给了他一巴掌,“我是谁也是你这种狗屎能问的?在我手里抢人,狗胆包天……” 他刚说到这里,突然尖锐的警报声响起。 走廊里的灯同时熄灭。 刺眼的消防警灯光芒闪烁,所有的消防水笼头同时喷发。 景春风抡起八角锤,猛得砸向侯庆轩。 侯庆轩慌忙躲闪,却让过了头部要害,没能全躲过去。 这一锤重重砸在他的肩膀上,痛得一个趔趄。 “打死他啊!” 侯庆轩大吼,顺势往地上一趴。 景春风吓了一跳,慌忙往房间里撤。 可是举着手枪的黑西装们却面面相觑,没人开枪。 侯庆轩大怒,“你们等什么呢,开枪啊。” 那个当头目的黄毛无奈地晃了晃手里的枪,“没子弹开个屁啊。” 侯庆轩愕然,“没子弹?你们带枪不装子弹,是拿着好玩吗?” 黄毛道:“来的时候,上面就叮嘱了,这里不比外面,对枪支管控特别严格,我们也没有委员会的能力,一旦动枪局面控制不住,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允许我们开枪,子弹都在住处放着呢。” 事实上,就算能开枪,黄毛也不会开枪。 侯庆轩气晕了头,他可没有。 虢静安在那光头背上呢,这要是开枪,以她现在的运气,十成十会被打死。 而他接到的命令是确保虢静安顺其自然的死在医院里! 这是上面谋划金丰矿业极为重要的一步。 只有让虢静安正常死去,才方便他们控制虢盛安,借着虢盛安的名义控制金丰矿业。 这一问一答,景春风听得是清清楚楚,不由大喜若狂,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脚朝侯庆轩踢过去。 侯庆轩光顾着跟黄毛说话了,一时不离,被当场踢在脸上,顺着地面出溜出老远,一时间鼻血横流,满面桃花开。 景春风一击得逞,毫不停留,舞着一对八角锤,嗷嗷叫着冲进走廊,狂砸猛打,气势如虹,手里只有手枪可用的黑西装们被打得狼狈后退。 “一组二组你们挡住他,三组去拿武器,别特么的扔枪,小心砸到虢静安!” 黄毛镇定指挥,毫不慌乱。 十几条膀大腰圆的壮汉便结阵一处,顶着景春风的锤子往前冲,硬生生逼着景春风连连后退。 另有几个人已经冲进走廊尽头的房间。 黄毛冷笑道:“光头,你要现在投降,我给你个痛快,不然的话,让我抓到,我生剐了你,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你景爷爷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投降!” 景春风大吼一声,旋即低声对虢静安道:“把眼睛闭上!” 虢静安立刻乖乖闭上眼睛。 突然有大篷的白色粉末从结阵的黑西装后方扬过来,混在消防龙头喷下来的水流中,激起嗤嗤密响,呛人的气味迅速弥漫。 “石灰!” “我的眼睛!” “啊啊啊,好疼啊!” “特么的,是谁啊,是谁啊!” 阵势立破,被迷了眼的黑西装们捂着脸痛苦嚎叫,什么都顾不上了。 老标和二蛋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另一端,冲着景春风大喊,“快,这边!” 景春风一溜小跑冲进过去,连声道:“快走,快走!” 走廊尽头的黑西装从房间里钻了出来,怀里抱着雪亮的砍刀! 黄毛抢过一把,在空中挥了挥,怒喝道:“追啊,给我砍死那三个王八蛋!” 黑西装纷纷拿过砍刀,一窝蜂地追下去。 侯庆轩这会儿才刚从地上爬起来。 景春风那一脚踢得极重,让他有些轻微脑震荡,只觉天旋地转,扶着墙都站不稳,抬头看去,黑暗中都是模糊的双影,不禁大骂道:“特雷斯,你们特么的都是死人,这都能被人把虢静安抢走,牛逼吹得倒是响亮,什么特么的十大黑暗组织,狗屁不是……” 黄毛眼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突然一把揪住侯庆轩的脖子,把他重重撞在墙上,举刀一插,刀锋掠过耳侧,直没入墙面。 鲜血喷溅,一只耳朵掉了下来。 侯庆轩捂着鲜血长流的耳孔,痛得放声大叫。 “叫你一声侯先生,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黄毛冷冷地道,“虢静安要是被抢走了或是死了,这里第一个要死的人就是你!坏了大老板的大事,我们就算把命都搭进去都不够赔的!我现在去追人,你马上通知格尔多过来帮忙。” 侯庆轩惊慌地道:“不,不能叫格尔多,他就是个疯子,一旦动手根本控制不住,闹大了会惊动委员会!” “傻瓜,你脑子进水了吗?现在这情况,以为不叫格尔多出手就不会惊动委员会了!真不知道摩肯先生怎么就让你来主持这事! 那个光头佬只是个最底层的运数猎人,根本没有足够的本领来解救虢静安,他却在明知已经被发现的情况下,选择带着虢静安强行突围,说明他背后有个可以救下虢静安的人或势力! 这人既然敢安排景春风强行抢人,就说明已经从委员会层面做了准备,要摘下齐家种的这个桃子! 我们原来的计划已经行不通了,必须得执行备用方案! 现在,通知格尔多来帮我们,然后你立刻带着虢盛安离开医院出港,距离港口十海里有条船在等我们!等格尔多抢回虢静安,我们就立刻离开这里,带他们去伊维亚!” 侯庆轩道:“她们姐弟两个噩运缠身,离了医院怕是活不了多久。” 黄毛道:“船上有人能给她们换运,现在她们两个必须活下去,只要她们能活下去,哪怕不在海城,也是金丰矿业名正言顺的继承,我们就可以借用她们的名义操控伊维亚的铁矿!” 侯庆轩结结巴巴地道:“可这样一来,我们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为什么之前不用这个更干脆利索的计划? 就是因为打虢家金丰矿业主意的可不仅仅是他们这一伙人,他们原计划是把虢家姐弟困死在医院里,这样就可以由安排好的虢家远亲来接管金丰矿业。 这人是货真价实的虢家远亲,他会在几天后出现在医院里,由虢家姐弟亲口证实他的身份以及那继承虢家家业的名份。 到时候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金丰矿业。 可现在这么强行抢人,却等于是昭告天下,金丰矿业落在了他们羽蛇帮手上。 而羽蛇帮做事向来目的明确。 一旦传出他们谋夺金丰矿业的消息,必然会引来各方观注,到时候顺势一查,就能查到伊维亚铁矿。 那里面的秘密对于普通人而言或许几百年都弄不清楚,但对于圈内人士来说,却可以很容易就弄明白。 到时候,就算羽蛇帮是国际十大黑暗组织之下,也很难保住到手的铁矿! 强行掳人,暴露身份和谋划,是最蠢的做法。 黄毛龇着牙,冷笑道:“难道我不知道?可是,现在我们没有选择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现在保住虢家姐弟,我们还能有一线生机,懂不懂!” 说完,他把侯庆轩扔到地上,拎着砍刀,头也不回地冲下楼去。 等他跑到楼下的时候,早就看不到景春风几人了,连自家的手下都有大半没了影子,只剩下一辆已经发运的车子停在医院门口。 黄毛无视躲在导诊台后面瑟瑟发抖的护士,跳上车,便道:“先走再说!” 话音未落,车子便已经怒吼一声,猛冲了出去。 “那个光头还有个开车接应的,刚才下楼就上车跑掉了。布鲁赫正带人咬着他们,汤姆放了无人机在空中监视。” 坐在后座的手下递了个平板过来。 屏幕上,居高临下的视野镜头中,一辆SUV正沿着公路疯狂奔跑,在后面四台车子紧追不舍,咬得极紧不说,甚至还几度抢上去,想别停SUV,一度差点没把SUV给别翻了。 “特么的,别强行别车,虢静安在车上,要是翻了车,第一个死的肯定是她。让布鲁赫他们跟住就行,格尔多马上就会赶过去。” 听到这个名字,车上的几人都露出牙痛般的古怪表情。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太变态了 “甩掉他们了吗?” 开车的猴子紧张得满脸是汗。 以前他们可从来没经过这么刺激的事情。 老标回头瞅了一眼,“没有,还在后面跟着,咬得挺紧,风哥,怎么办?” “快开,再过最后一个红绿灯就到小狐山了,见到魏大师,我们就赢了。” 景春风同样紧张得满身满脸都是汗,甚至都滴到了怀里抱着的虢静安毫无表情的脸上。 害怕车速过快产生颠簸会伤到虢静安,所以即使上了车景春风也没敢把她独自放座位上。 红灯就在前方。 猴子下意识想踩刹车。 景春风重重推了他一把,“冲过去啊!” 猴子一激灵,一脚踩死油门。 SUV咆哮着冲过街口。 幸好晚上往小狐山这边来的车少。 虽然把几辆正过道的车子吓了一跳,却是有惊无险。 冲过红灯,再转过一个路口,小狐山便已近在眼前。 “哈哈哈,到了,到了,这回我们可在魏大师面前露大脸了,哈哈哈……” 猴子大笑,浑然不知嗓子已经紧张得哑得不成样子。 突然前方有个人走上路面,肩上还还拎着个棒球棍,就在路中央停了下来,看着冲过来的车子纹丝不动。 猴子疯狂按喇叭,那人却好像没听到一样。 远光灯的直射下,眼睛依旧睁得大大的,仿佛那刺眼的灯光对他毫无影响。 这是个留了头淡黄色半长卷发的男人,穿着牛仔裤格子衫,瘦瘦弱弱的,一副新手码农的模样,看上去毫无威胁。 灯光下,甚至还可以看到他嘴角挂着一丝好奇的笑容,好像看到的不是狂驶而来的车子,而是某种未知的新奇的玩具。 “怎么办?” 虽然在问,但猴子已经开始踩刹车。 他们只是些连个出身都没有的运数猎人。 可能是家中祖传,也可能是机缘巧合,学了猎运术,才进入这一行。 他甚至连李老头都不如。 李老头自己虽然不太行,但师门还算有些人脉,虽然只剩下老哥一个却依旧能够包下一家大医院,每天只需要在医院等着死人猎运就可以,虽然发不了大财,但旱涝保守,至少也饿不死。 而像景春风几个,没名堂,没本事,没靠山,只能走街窜巷寻找猎运机缘,比如哪家有人死在了家里,比如谁突生祸事没了性命,这些才是他们猎运的主要来源。 虽然挂在运灵师这个响当当的名号下,但每天辛苦奋波,也就勉强能糊口罢了。 在遇到魏朝阳之前,也都是些良民,别说绑人抢人了,连只鸡都没偷过。 在医院当面抢人奋战,已经是他们勇气的巅峰,要说直接从站在路中央的大活人身撞过去,实在是无法做到。 景春风是四人中最勇悍凶猛的,可是这当口也说不出撞过去的话,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道:“绕过去,千万别停车。” 猴子已经把速度降下来一些,听到景春风的话,便猛打方向盘。 车子呼啸着从男人身旁冲过。 也就是在这时,男人突然抡起棒球棍,一家伙打在了车子侧面上。 轰的一声大响。 玻璃碎片飞溅,车身深深凹陷。 整个车子翻转横飞,摔得四轮朝天,滑出老远,蹭得地皮火星直冒。 车里后座的几人全都倒摔下来,挤成一团,撞得头破血流。 景春风稍稍清醒一些,便觉得从头到脚无处不痛,不由心惊胆颤的连声问:“虢小姐,你伤到哪里了?” 虢静安语气平淡地回答:“我的头上感觉有东西流出来,也不知道是血还是脑浆。” 景春风被她这话吓得一激灵,赶忙检查她的脑袋,见只是流了些血,这才松了口气,安慰道:“没事,只是出血了,不是致命伤。” 两人说话的工夫,驾驶位的猴子已经摆脱安全带束缚,踹开车门爬了出去,顾不得观察环境,先去拉后车门救人。 坐在副驾驶的老标稍慢一步,从车里撤出来,扶着车身站起来,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正想过去拽另一边的后车门,却见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猴子身后。 就好像鬼魅一样,前一秒还什么都没有,下一步就突然冒了出来。 是那个挡路的男人,他还是挂着那副好奇的诡异笑容,看着蹲跪在地上的猴子,然后举起了手中的棒球棍。 猴子毫无所觉,已经把车门拽开,正扯着二蛋的胳膊往外拉,一边拉一边说:“疼了吱声……” 老标惊惧无比,扯着嗓子叫道:“猴子,小心……” 猴子茫然抬头,然后他的脑袋就爆了。 是真爆了,一下子不知裂成多少块,鲜血脑浆到车上、地上,还有刚刚被拽了半截出去的二蛋脸上身上。 空气中弥漫起中人欲呕的腥气。 猴子无头的身体晃了晃,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残破的脑袋碎碴,正对着二蛋的脸。 老标眦目欲裂,两眼瞬间变得血红,大骂一声“卧槽泥马”,抽出腰间的八角锤,绕过车子,猛冲向格子衫男人。 二蛋完全被吓疯了,看着近在咫尺的破碎头颅,发出无识的恐惧喊叫。 景春风也是又惊又怒,连叫了二蛋几声,见他没有反应,便用脚蹬着,把他顶出车内,然后小心翼翼地搂着虢静安,一点点地往外蹭。 车外,老标的疯狂呐喊中夹着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听得景春风的心一点点地往下沉着,几乎见不到底。 他足足花了两分钟,才抱着虢静安从车里蹭出来,抬头一看,却见老标依旧在疯狂攻击,一条胳膊无力地垂在身旁晃荡着,白森森骨茬儿自皮肉中穿出来,左腿也不太好使了,拖在地上根本抬不起来。 他现在就好像个断了部分线的木偶,歪歪斜斜的,身体都失去了平衡协调的能力,看似疯狂的攻击,实际上却是滑稽的可笑,慢且走样,根本对面前的格子衫男人构不成任何威胁。 格子衫男人依旧挂着那副诡异的笑容,仿佛是个不真实的面具,连眉眼都没有丝毫变化,轻松挪着步子,躲避着老标的攻击,偶尔会伸出棒球棍捅一下。 每捅一下,都必然会捅得老标痛叫出声。 老标是个极刚性的人,要不是痛到极点,怎么也不会叫出声来。 猫戏老鼠! 景春风脑海中就冒出这么四个字来。 他扭头看了二蛋一眼。 二蛋还躺在地上无意识的胡乱嚎叫。 景春风立刻掏出手机,想给魏朝阳打电话。 可是,他这手机刚掏出来,就飞来一物,砸了个正着,登时把手机砸得四分五裂。 景春风一呆,定神瞧去,竟然是个棒球。 他抬头一看,就见格子衫男人正诡笑着冲他摆了摆手。 显然,他虽然在戏耍老标,却依旧有闲心盯着景春风这边。 景春风吞了吞口水,上去揪住二蛋,啪啪啪地连扇了几个耳光,打得二蛋嘴角流血,脸颊肿起老高,但总算是缓过神来。 楞楞地看着景春风,说了一句“风哥,猴子死了”,眼泪就下来了。 “我们都会死在这里!”景春风揪着二蛋低声道,“一会儿我去帮老标,缠住这人,你背虢静安去文慧寺,魏总在那里,只有他能救我们!” 二蛋道:“风哥,你带她走吧,我留下来。” “你特么的胆都吓破了,留下来有个屁用。别跟我说没用的,一会儿赶紧走,跑远点就赶紧给魏总打电话,请他来救我们!” “我的手机刚才翻车的时候压碎了。”二蛋掏出手机给景春风看。 屏幕稀碎,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景春风叹了口气,道:“那就快跑,我和老标的命全靠你了,你越快见到魏总,我们活下来的可能性就越……” 他这话没说完,就听老标突然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 景春风心里一跳,猛得扭头,却一眼看到格子衫男人就站在自己身后。 远处,老标仿佛个泄气的破皮球般软软倒地,全身上下都在嗤嗤地往外冒着血,把身下地面染得通红。 景春风不假思索地拔出八角锤就打。 可他刚一抬手,格子衫男人就挥了一下棒球棍。 手腕剧痛,八角锤脱手飞出。 景春风怒吼一声,抬脚撩阴。 可脚刚抬起来就重重挨了一下,痛沏心肺,一时没忍住,放声惨叫。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老标刚才为什么会忍不住了。 实在是太特么的疼了。 远不是打伤皮肉,甚至是打断骨头,那么简单,而是深入骨髓,直抵灵魂深处,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在疼,疼到眼前发黑,全身都在不由自主的颤抖。 “咯咯,很疼吗?我还以为需要我救场,是有什么厉害的角色,结果却是你们这几个小虾米,真是让人失望。 刚才那个家伙才挨了二十三下,就崩溃了,真是没用。上回在哈尔尼科夫那个什么神仆虽然不太能打,却真能忍,挺了二百多下,都跟烂泥一样了,还能动呢,嘿嘿,真是好。 你不要让我失望,一定要多挺几下哦。来,来,你可以尽情攻击我,要是能打到我,我就放过你们,哈哈哈……” 格子衫男人舔着嘴唇,表情不变,可眼睛里却放出兴奋的光芒。 景春风咆哮一声,猛扑过去。 但下一刻,肩膀便遭到重重一击。 痛到呼吸都瞬间停滞。 可是在这一刻,景春风想起的却是猴子。 一击,就被打碎了脑袋。 明明痛快利索,可为什么对他和老标就这样磨磨蹭蹭的不痛下杀手呢?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做不到! 当时猴子是蹲在地上,被偷袭致死。 而他和老标在不停的移动。 或许这就是对方不能一招击杀自己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一时想不通,也来不及细想了。 景春风立刻放弃了对格子衫男人的攻击,转而围着他不停移动。 格子衫男人的那诡异僵硬的笑容终于有了变化。 嘴角翘得更高了,似乎更加开心。 “有意思,很敏锐,你如果受到正规训练的话,一定是个好手。真是可惜了。” 格子衫男人啧啧地摇了摇头,不去追景春风,而是提着棒子走向虢静安。 “可惜啊,我的目标不是你们,而是虢家这位大小姐。虢大小姐,你一定很痛苦吧,不怕,我就是来帮你结束痛苦的。” 景春风大吃一惊,不顾一切地猛扑上去。 格子衫男人突地回身,一棒子戳在他的肋下。 景春风痛到全身失控,整个人僵直当场,既倒不下,也不动不了。 “可惜,你终究活不过今晚啊!” 格子衫男人大笑,抡起了棒球棍。 突然,一个身影猛扑上来。 棒球棍随之在空中划了个弧形,改变原本进攻方向,重重打在这身影的背上。 这人惨叫一声,却加速扑击,一把抱住了格子衫男人,扭头冲着景春风大叫:“风哥,快走啊!” 却是二蛋。 他原本是爬到了虢静安的身旁,可是景春风却没能引走格子衫男人,又发觉自己浑身发软,根本没能力背着虢静安逃走,想来想去,还是下定决心牵制敌人,给景春风制造机会。 景春风这次没有犹豫,冲过去抱起虢静安,向着小狐山方向狂奔。 “真是愚蠢的勇敢,你要是不动的话,不会死!” 格子衫男人抬手按住在了二蛋的脑袋上。 二蛋喘着粗气道:“你想杀了我们所有人,除了虢静安,我看得出来,你眼里有杀……” 他看出来了,格子衫男人对着他们几人的时候,眼里的杀意毫不掩饰,可看着虢静安的时候,却没有。 可惜,这句话他没能说完。 格子衫男人手上一转,就扭断了他的脖子。 可即使是断了脖子,二蛋依旧死死抱着男人的胳膊不放。 这让他不得不多费手脚,把二蛋的胳膊扯断,这才算摆脱束缚。 这么一耽误,景春风已经逃出二三百米了。 一队车子呼啸而来,停在了格子衫男人身侧。 黄毛保镖跳下车,看到狼籍的现场,不禁皱了皱眉头。 其实没有必要杀这几个人的。 他们是不在乎人命,但不是杀人狂,而且这几人背后明显有靠山,杀了之后肯定会有麻烦。 这也是侯庆轩不敢动用这个叫格尔多的男人的原因。 这人太喜欢烂杀,而且完全无法控制。 但是对于黄毛保镖来说,这些都是次要的问题。 虽然不喜欢,但杀了也就杀了,真正重要的还是虢静安。 格尔多瞟了黄毛保镖一眼,也不答理他,转身向前沿着公路逛奔的景春风道:“你可以再逃得快点。” 黄毛保镖低声催促道:“快点动手收拾了,不要节外生枝。” 他本可以派人开车去追击,可格尔多性情怪异,正在做的事情绝对不允许别人插手,否则就会翻脸动手,到时候可就成大笑话了。 “特雷斯,你是在教我做事吗?” 格尔多看着黄毛保镖,嘴角翘得更高。 特雷斯暗骂了一声妈惹法克,道:“我就是随便一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把县虢静安抓回来就好。” “真是个无聊的夜晚啊,在这种无趣的鬼地方,我呆得都快要长霉了,难得有点乐子,当然要多玩一会儿。你看那个光头,多好玩,让他再跑一会儿,要是能有接应他的人来,那就更好玩了。” 格尔多指着景春风踉踉跄跄的背影,发出咯咯的笑声,说话的声音极大,似乎生怕景春风听不到。 “他在说谎。”虢静安难得出声,“他是在吓人,要不然刚才也不会打烂你的手机,阻止你求助。这人的本事没有想像的大,但虚张声势很厉害。” “他的本事大不大我不知道,但我打不过他是肯定的。”景春风喘着粗气,只觉被打过的地方痛复越发厉害,一时满身冷汗,面容扭曲,“大小姐,我会尽力跑,尽量接近文慧寺,一会儿他要是追上来,我缠住他,剩下的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虢静安默然片刻,道:“你放下我,自己跑吧,他的目标是我。” 景春风道:“猴子,老标,二蛋,都死了,如果我放下你逃回去,他们死得就毫无意义。跟你说实话,到现在这一步,我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们几兄弟这一口气!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我老景混了半辈子什么出息都没有,如今搏这么一把,却把兄弟的性命都搭进去了,要是再扔下你自己逃跑,哪对得起他们三个!今儿,就算是死,我也要把你送到魏大师面前。” 虢静安道:“就算你把我送到那个魏大师面前又能怎么样?魏大师不见得就会帮我,就算他肯帮我,也不见得能打得过那个男人,你自己跑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给自己留条命,以后还有机会报复回来。” “没用的,他们是羽蛇帮的人,国际十大黑暗组织之一,哪能我这种小角色能对付得了的。但是,你要是能到魏大师面前,那一切就都不一样了。羽蛇帮在魏大师面前,也就是个屁!” “真的吗?这人这么厉害的?” 格尔多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他已经到了景春风身旁,如同散步般从容地跟在一边,歪头看着累得气喘如牛的景克风。 景春风也不攻击反抗,抱着能多跑一步是一步的念头,一边拼命向前,一边道:“当然是真的,魏大师他天下无敌!” 魏朝阳在体育馆与人拳赛兼赌斗炼运的视频已经流传开了。 景春风也看过不知多少次,尤其是最后整个体育馆内都齐声呐喊助威,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如今顺嘴就说了出来。 格尔多大笑,“天下无敌?我还真不知道这世界上居然有敢自称天下无敌的人,难道他带的运灵是天下无敌吗?哈哈哈,天下无敌,哈哈哈……” 景春风道:“不信你可以去试试。” 文慧寺的山门不过百米之遥。 “下次吧,现在该结束了。” 话音未落,景春风双腿剧痛,一个踉跄向前扑倒。 他奋力抬起双臂,脸和前胸腹重重撞在地上,却保证了虢静安没有受到牵连,平安地把她托送到地面,然后就地滚出,一把抱住格尔多的双腿,大声呼喊,“跑啊!” 虢静安着地滚出,奋力爬起,拼命向着山门方向奔跑。 只跑了几步,她双脚就皮开肉绽,鲜血长流,地面上的石子、杂物,随便什么,都会割出深深的伤口。 再奔跑几步,大腿上现出一道道割裂的伤口,可能是飞过的纸屑,也可能是飘过的落叶,不经意间的触碰,都会割裂皮肤、肌肉。 鲜血顺着双腿流下,混合着破烂双脚的血,在地面上印下一个又一个鲜红的足印。 “魏大师,救命啊!” 虢静安放声呼喊,喊一声,咳一声,有鲜血喷出,脸上层层叠叠的伤口尽数裂开,不,是全身的新伤旧痕全部裂开,整个人都笼罩在血雾中。 “她跑不到庙门口就会死掉!”格尔多低头看着景春风,眼里满是嘲弄的笑容,“你是要救她,还是要害她?” 景春风紧抱着他的双腿,毫不动摇。 如果不能活下去,那就都一起死吧! “啧,我还想留你一命,你却要自寻死路。”格尔多举起了手中的棒球棍,对着景春风的脑袋瞄了瞄,“这一下落下去,你的脑袋就会碎掉,现在松手的话,我给你个体面的死法。” 景春风怒视着格尔多,一句话也不想多说,只想双臂紧了又紧。 虢静安的速度已经慢下来,呼喊声完全被一声接一声的咳嗽给遮盖。 格尔多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虽然凶残嗜血,但却从来不敢违背帮中命令。 因为羽蛇帮远比他更凶残。 既然命令是活着把虢静安带回去,那就不能是尸体。 棒球棍落下。 虢静安耗尽了最后的力气,倒向地面,却还是拼尽全力,发出最后一声嘶吼,“救命啊,魏大师!” 咣的一声大响,半截棒球棍飞上天空。 虢静安摔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格尔多怔怔看着手中残余的棒球棍,再抬头看向出现在眼前的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应该穿着华服,化着浓妆,带着珠宝,仿佛个精致的玩偶般坐在那里供人观赏口尝,一脚踢断一根棒球棍是什么鬼,画风根本不符好不好! 虢静安看着抱住自己的大男孩儿,一只黑猫正趴在他的肩膀上,好奇地看着自己。 她突然咧嘴一笑,嘴巴鼻子都不停地往外冒血,“你是魏大师,你能救我,光头大叔说的。我愿意献上虢家全部财产,恳求你收下,救救光头大叔和我们姐弟!” 魏朝阳抬手把虢静安头顶上那个仿佛烂肉团般的运摘了下来,给她换了个普通的烂运上去。 运数:千疮百孔,难解不测忧,此身如齑粉。 “出了什么事?” 魏朝阳沉声问。 他本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原以为只是普通的借机吃绝户,就算景春风抢人失败,最多也就是吃点苦头,毕竟和平社会,就算是再有钱的人也不可能肆无忌惮的随便杀人,要是这其中涉及到运灵师,那就更简单了,只要报出他的名字,整个海城现在谁敢不给面子? 可眼前这情形完全出乎意料。 虢静安张口就是愿意原全部家产换景春风的性命! 就算再傻甜白,也不可能拿全部家产来救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的性命。 除非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足以让她这样做的事情。 而这种事情对于景春风几个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光头大叔他们救了我出来,一些羽蛇帮的人在追我们,光头大叔的同伴都死了!” 虢静安说话的同时,敏锐的感觉到了不一样。 在之前,她每说一句话,都会引发一波剧烈的痛楚,那是体内在增加新的伤口。 可现在,虽然依旧很痛苦,但却不像之前那样了。 困扰了她半年之久,令她生不如死的问题,就这么被悄然解决了。 听到景春风的同伴都死了,魏朝阳眼皮就是一跳。 本来搞这虢家的事情,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并不是十分重要,搞不成再找别的目标也就是了,可万万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居然会变得如此惨烈,景春风的三个兄弟竟然全都死了! 他转头看向正一脸愕然地与颜若凝对峙的格子衫男人,还有正紧抱着他双腿的景春风,然后目光越过三人,看向后方的道路。 四辆车子正停在大约三十多米外。 车门打开,陆陆续续下来一堆膀大腰圆的黑西装男。 人人手中拎着砍刀,杀气腾腾。 格尔多终于回过神来,慢慢地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目光热切地看着颜若凝,喘息变得异常沉重。 “你就是那个天下无敌的魏大师?真没想到是如此美丽的女士,如果做成人偶的话,一定更加美丽吧。我有很多人偶,但没有一个能与你相比!” 颜若凝歪头看着格尔多,哈地一笑,“变态人格?我喜欢!” 转头又对魏朝阳道:“这是个变态哎,要把我做成人偶收藏!我要打死他,哈哈哈……” 格尔多再次愕然。 这个女人,不对劲儿啊! 为什么感觉对遇上变态这么兴奋! 正经人会是这个反应吗? 她们不应该恐惧,不应该尖叫,不应该逃跑,不应该瑟瑟发抖吗? 颜若凝转头看向格尔多,目光比他还要热切。 “你知道吗?魏魏不让我随便打人,怕我会打死人,我当然不服气啦,就跟他说,总得有可以让我随便怎么打的吧。 他就是可以打变态杀人狂什么的,这样的家伙不算人,遇上了可以随便打!可这变态杀人狂也太少见了,这么多年,你是我遇到的头一个,哈哈哈……” 格尔多,“……” 特么的,倒底谁是变态啊! ------------ 第一百二十五章 阴谋 “快动手,快动手啊,我可以让你三招!” 颜若凝迫不及待地催促。 格尔多摇头,“我不跟女人动手。” 颜若凝道:“你是米国人吧。” 格尔多一呆,点头回答:“没错,我是米国人。” 颜若凝立刻义正言辞地质问:“那你怎么可以预设我的性别?你简直就是人类之耻,不知道人类性别细分起来有一千多种吗?你可以把我当成是外貌是女人但心里是男人的同性恋!” 格尔多,“……” 颜若凝道:“难道你喜欢的人偶也要分性别吗?这是对人偶的歧视与不公,我要代表地球人偶性别平等促进者组织惩罚你!” 格尔多固执地道:“可你看起来就是个女人,我不要和你动手。” “那就没办法了,你要不动手的话,就不像变态了。”颜若凝回头向魏朝阳喊话,“魏大师,有人找……” 她这话还没喊完,格尔多已经挥起剩下的半截棒球棍狠狠刺向她的后脑勺。 颜若凝头也不回地抬臂格开,然后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两人的动作就此定格。 格尔多表情古怪地看着颜若凝。 颜若凝冷笑,“不是说不打女人吗?” 格尔多艰难地说:“不是说让我三招吗?” 颜若凝理直气壮地道:“我在骗你!对付变态,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 格尔多缓缓跪到地上,鲜血顺着口鼻流出,痛到脸都扭曲了。 颜若凝道:“这一击会让你的疼痛维持三十秒左右,你现在应该已经缓过来了,不用在那里装可怜来分散我的注意力。哎,大叔,你先别放开他的腿,万一让他跑了怎么办?” 本来想松开手的景春风赶忙又抱紧格尔多的双腿。 “你明明实力强大,为什么还要二打一!” 格尔多真是不明白,世界上怎么可以有这么无耻的人。 这时候难道不应该信心实足的让多余的人让开看她表演就可以了吗? 颜若凝叉腰道:“刚才那句话我只说了一半,现在补全,对付变态,不用讲江湖道义,大伙当然并肩子上了!” 格尔多,“……” 突然好后悔自己把汉话学得这么溜,要是听不懂就不至于这么气了。 后方特雷斯等人已经缓缓逼近,砍刀反射的光芒异常刺眼。 景春风不知道这个没头没脑的女孩子是什么来头,但既然是跟魏朝阳一起出现的,想来也是自己人,便提醒道:“小心,他们人多。” 颜若凝意气风发地一挥手,“人多有什么用?在我看来,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 然后冲着特雷斯等人喊,“你们可以一起上!” 又对景春风解释,“不用担心,我不是暴力狂,也不是变态,就是最近的新研究一点进展也没有,让我压力有些大,所以需要打一架来泄泄火气。” 之所以解释这一句,是因为他是魏朝阳不多的员工之一,主要是防止他把魏朝阳也误认为心里不正常。 就算是变态也不会愿意跟一个变态老板。 景春风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呆呆地“啊”了一声。 颜若凝看向格尔多,道:“来啊,继续,我可以让你三招。” 格尔多,“……” 魏朝阳抱着虢静安走到颜若凝身边,把女孩儿塞到颜若凝怀里,“颜颜,你送她去治疗,那边的验证继续进行就可以,这边我处理。” “刚才出来的时候,说好了我动手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颜若凝瞪魏朝阳。 发小得讲道理,这要是情侣就不用了。 所以发小什么的最讨厌了。 “老景的三个兄弟都死了。” 魏朝阳这么一说,颜若凝神情就立刻沉了下来,不再说任何废话,“好,校长那边我答对,你安心做事。” 魏朝阳转头又对景春风道:“老景,事情我知道了,你先陪我师姐进去,这里我处理。我们公司的员工绝不能白死。” 景春风慢慢松开手,从地上往起爬。 格尔多突然跳起来,挥着那半截棒球棍就扎向魏朝阳。 魏朝阳出拳。 空中炸起一声低鸣的爆响。 然后是清脆的破裂声。 棒球棍爆碎。 拳头去势未止,打在格尔多的脸上。 格尔多倒飞出去,正摔在特雷斯等人的面前,整张脸都塌了下去,皮烂肉绽,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 特雷斯等人齐齐倒吸了口冷气,下意识停止了脚步。 有人低声惊呼,“他打死了格尔多!” 特雷斯回头狠狠的瞪了说话那人一眼。 那人立即警觉闭嘴。 “我还没死!” 格尔特翻身坐了起来。 他的脸已经完全变了形状,一只眼珠子爆出眼眶,耷拉在外面,另一只眼珠子也充血红肿,倒是勉强还能看到东西,就盯着魏朝阳道:“你带的是什么运?为什么能克制我!” 魏朝阳没理他,看着一众黑西装,道:“我是魏朝阳,你们谁做主,出来一个说话!” 特雷斯干咳了一声,“我们只是金丰矿业雇来保护虢静安小姐的保镖,雇佣我们的老板叫侯庆轩,他在医院没有跟来。” “那你们就没有用了。” 魏朝阳缓步上前。 特雷斯握紧手中砍刀,有点后悔没带枪出来。 他虽然窝在医院里冒充保镖,但又不是真的保镖,近期运灵师界最热闹的人和事怎么可能不关注。 一般人知道的消息他了解,一般人不知道的消息他同样了解。 如果道听途说的威慑力还有限的话,那刚刚格尔多一触即败,就足以证明传说不假。 所以看似镇定,但实际上他心里比谁都慌。 打不过,逃不掉,原想滑过去,可也没能成,眼瞅着魏朝阳就要动手,特雷斯赶忙道:“我是保镖主管,有什么事情也可以跟我说。魏先生,我们无意冒犯,只是在做分内的工作。” 魏朝阳冷冷地问:“杀人也是你们分内工作吗?” 特雷斯道:“我们没有杀人,只是想把虢静安追回来。杀人的是这个男人,他是侯庆轩自己聘请的,不是我们保镖公司的人。魏先生,我们是合法公司的正式保镖,不是杀人狂,怎么可能随便动手杀人?” 魏朝阳说话的同时,一直在慢慢往前走。 特雷斯一边应地,一边下意识往后退。 他这一退,身后的黑西装们全都跟着往后退。 这一退,就把坐在地上的格尔多给晾在了中间。 格尔多左右看看,哈哈的笑了起来,一边喷血一边笑。 魏朝阳面无表情地看了格尔多一眼,转头对特雷斯说:“我这人向来讲道理,我公司死了三个员工,回去跟你们那个姓侯的老板说,赔我三条命外加三亿抚恤金,还有金丰矿业也归我了,不然的话,就他来抵命!” 特雷斯陪笑道:“知道了,我一定转告侯老板。您还有什么要求?” 魏朝阳把头朝格尔多歪了歪,“这个先算利息,你们可以滚了。” “好,好,我们就滚。” 特雷斯点头哈腰,态度要多卑下有多卑下,就差一个头磕在地上了。 转身一挥手,“我们滚!” 说完,率先往地上一扑,团成个球,骨碌碌往车方向滚过去。 众黑西装毫不迟疑,纷纷倒地。 竟然是真滚! 魏朝阳不禁愕然。 这特么哪路神仙,! 好在离车不远,特雷斯等人几个翻滚就滚到了车旁,纷纷跳起来钻进车里,发动车子就跑。 真是来时要多杀气腾腾,跑时就有多干脆利索。 魏朝阳扭头看向格尔多,“你有什么想说的?” 格尔多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你要是杀了我,一定会后悔。” 魏朝阳抬手在他头顶一挥而过,将他带的运揪了下来。 运灵:无孔不入,任尔千百变,但识一点真。 居然是个好运。 格尔多身子一颤,“你做什么?” 魏朝阳道:“能带着好运的运灵,你在羽蛇帮里地位不低吧。” 格尔多道:“知道我们是羽蛇帮的,还装糊涂放走特雷斯,是怕了吧,哈哈哈,谁会不怕羽蛇帮,哈哈哈……” “你们羽蛇帮是国际十大黑暗组织之一,财雄势大,金丰矿业对你们这样的组织来说,算不得什么,更何况就算你们能控制虢家姐弟,也不可能完全独吞金丰矿业。” 魏朝阳最近这段时间,有空就上委员会官网查阅各种资料,对运灵师界的各种公开信息已经基本掌握,不再是两眼一抹黑的无知小白。 羽蛇帮的主业是贩卖人口,跟矿产这行当根本不沾边, 做为一个成熟的地下势力,就算是突发心血来潮要做正行,也不可能跨到矿产这种敏感复要的行业。 除非,金丰矿业有什么东西被他们盯上了。 格尔多瞪着魏朝阳,“我告诉你,你会放我走吗?” 魏朝阳道:“不会,杀人偿命,你一定要死。” 格尔多反问:“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其实你是害怕羽蛇帮,不敢就这么冒失地杀掉我,想要弄先清楚羽蛇帮准备做什么,再决定怎么处理。 你们这些掌权的大人物就是这么虚伪,说是要为自己人讨还公道,其实还是利益为先,给特雷斯开出来的那种不可能答应的条件,就是为了等着还价。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羽蛇帮是绝对不会像你想的那样做的。你唯一的选择就是放了我,再交出虢静安,否则的话,不仅你会死,你的公司所有人都会死,哈哈哈……” 魏朝阳也不说话,就那么安静地看着他。 格尔多被这么一看,便笑不下去了,努力瞪着一只独眼,怒视着魏朝阳,“你看我干什么?我现在受的伤,你要千百倍的偿还给我!你们这些土财主也配跟羽蛇帮讲条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的汉话说得很好,一定学了很长时间吧。”魏朝阳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羽蛇帮的总部在纽约,发起者是败在美洲区委员会手下的地方运灵师势残余势力,那为什么你们要学汉话呢?是为了向这边渗透? 不,不会是这样。如果想做渗透,最好的选择是发展本地人入帮,这样在长相上才不会突兀,你这样的欧美长相,再怎么国际化的大都市,也不可能做到无人关注。 所以,你们帮内有很重要的人物是说汉话的,你们学习汉话是为了迁就他!这个人或许就是你们来到海城,谋求金丰矿业的背后推动者。 一个说汉话的羽蛇帮重要人物,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的注意到金丰矿业,并且发现有你们需要的东西?是因为齐家盯上了金丰矿业! 所以,这个人跟齐家有关系!或者说,齐家跟羽蛇帮有联系,谋求金丰矿业,实际上是你们联手做的局,如果齐家不倒,就可以各取所需! 所以,你和那个特雷斯,在海城的目的,原本不是盯着虢家姐弟,而是盯着齐家,保证他们履行合作承诺!” 格尔多震惊莫名。 这家伙什么脑回路,只从他说汉话说得溜这么一项,就推导出这么多事情来。 说他是瞎猜吧,可他推导的内容离事实居然不是很远,这就离了大谱。 魏朝阳看向格尔多,“现在的问题就是,金丰矿业倒底有什么,能吸引到你们这样组织的注意。一个普通的矿业集团,再有钱也不至于让你们下这么大的工夫,不惜弄死实控人全家。” 格尔多紧紧闭上嘴巴,不肯再多说一句话,生怕再无意就漏点什么,就让他顺藤摸瓜般推导出事实真相。 “你不要说也不要紧,会有人告诉我的。告诉我之前的推测对不对,告诉我羽蛇帮倒底想要什么。” 魏朝阳说这话的时候,看向的却是特雷斯等人逃走的方向。 车队在沿着公路疾驰,电子地图提示前方有岔路。 一条通向海边,一条通向医院。 “要回医院吗?”司机不安地问。 特雷斯盯着屏幕上的地图,神色阴晴不定,在司机问了第三遍的时候,才咬了咬牙道:“去海边,上船。” 身后的手下不安地问:“就这么离开海城?虢静安丢了,格尔多也赔进去了,他可带着无孔不入那个运灵,损失这么大,帮里……” “帮里一定会上帮规处置我们!” 特雷斯说出了部下没敢说出的内容。 这让车里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羽蛇帮的帮众忠心耿耿,靠的从来不是什么统一的志向,而是高额的奖励以及与之相对应的残酷刑罚。 这一趟,不仅没能完成任务,还把格尔多折了进去,要是这么回去,他们就死定了。 “所以,我们不能就这么回去!”特雷斯咬着牙说,“去船上取重武器,然后杀回去,抢回虢静安和无孔不入!近战无敌又怎么样,运灵强大又怎么样,只要火力足够,不信杀不死他!” 车队转向海边,停在在一处隐蔽的私人码头,一部分人留在原地待候,一部分人则登上快艇,驶向公海。 一个多小时后,前方的海面上出现一艘集装箱货轮,正随着波浪微微起伏。 快艇向货轮远远发出信号后,减速靠近,特雷斯等人顺着抛下的软梯登上货轮。 侯庆轩就在站在迎接的人群前面,没看到虢静安的身影,便忍不住问:“虢静安呢?你们没抢回来?那回来干什么! 她在落到别人手里,我们还怎么掌控金丰矿业,特雷斯,你们怎么做的……” “闭嘴!”特雷斯一把揪住侯庆轩的衣领,“我们羽蛇帮怎么做事不需要你来交,才实在船上呆着,看好虢盛安,其他的事情我自然会解决。再废话,我就割下你另一只耳朵,再把你扔海里去喂鲨鱼!” 侯庆轩下意识按了按还在往外渗血的伤口绷带,面如土色,不敢再多说话了。 “安德逊,带人开三号柜,把装备搬上汽艇。 麦克,联系海鹰,让他们派一队人上岸支援。 史蒂夫,带我去见佛伦大师,现在需要他出场了。” 特雷斯一把将侯庆轩掼到地上,不再理会他,开始下达连串命令。 货轮上立刻开始忙碌起来。 特雷斯却抛下所有人,跟着个穿了身与海员打扮格格不入的白色长袍的男人,一路下到船舱,来到其中一个舱室外,先整理了一下仪表,这才轻轻敲了敲门,道:“大师,我是特雷斯,陆上的事情出了些问题,需要你出面帮忙解决。” 舱室门无声顿开,一个穿着件镶着金边白袍的大胡子男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后,左手托着水晶球,右手拄着长手杖。 “特雷斯,我的任务只是在需要的时候负责回收虢家姐弟的噩运,你不应该找我做事。” 特雷斯道:“佛伦大师,虢静安被人劫走,格尔多也死了,他带的运灵落到了敌人手里,我们需要收回来!无孔不如是帮里的重要财产,绝对不能遗失在我们手中。” 佛伦便问:“是谁抢走了格尔多的无孔不入?” 特雷斯道:“魏朝阳,最近那位在海城闹得极欢的炼运师。他应该是从齐家听到了风声,所以派人去医院强抢虢家姐弟,我们虽然经过艰苦奋战夺回了虢盛安,但虢静安却被魏朝阳抢走。他还击杀了格尔多,夺走了格尔多的运灵。” 佛伦皱眉道:“与炼运师为敌,绝对不能在他们选择的地点做战,必须得把他们引诱到全新的陌生地方,否则的话没有任何胜算。” 特雷斯道:“格尔多杀了他三个手下,他提出要求我们补偿,同样赔三条人命,外加一人一亿元的抚恤金,我可以装做答应他的条件,把他引到其他地方,埋伏人手解决掉。” 佛伦提出意见,“这样不行。他要是能吉星高照类的好运,你的布置只会让他警觉,而不可能埋伏得到他。不能提前埋伏,甚至连击杀他的心思都不能有。我们,不直接杀他,去杀他的亲朋好友,激怒他,让他失去理智,影响到运的力量发挥,这样我们才能有机会伏击杀死他!” 特雷斯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接道:“我在路上从委员会的内线那里拿到了魏朝阳的情报,准备分别在他的家乡、所在的学校和公司发动攻击,杀掉他的母亲、女朋友、同学和公司职员,但是想要伏击杀死他这样一个炼运师,还需要大师您的帮助。” 佛伦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水晶球,道:“人类的力量无法杀死一个炼运师,就算是我想要做到这一点,也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我这次受委派来到这里,只是为了保障动用的储备运的安全回收,其他不在我的任务范围内,一旦出手,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会遭到萨克他们的攻击,将对我非常不利。” 特雷斯道:“这次对金丰矿业的行动,是摩肯先生亲自提出并主持,如果您能够为此付出努力,摩肯先生绝对不会忽视。” 佛伦微笑着摇了摇头,紧盯着特雷斯道:“你影响不到摩肯先生,不要对我许这种无意的好处。对于你我而言,这只是一笔交易,你如果能够付出足够的代价,我可以帮你斩杀魏朝阳!” 就算是同属羽蛇帮,大家也各有立场。 尤其是像佛伦这样的人物,在帮中的地位超然,远不是特雷斯所能比拟。 可特雷斯却不得不寻求他的帮助。 虽然对手下说不信魏朝阳能扛住重型现代武器的进攻,但他心里却是一点底都没有。 运的作用千奇百怪,玄妙无比,就算不能改变肉身强度,让人硬扛导弹,但却有千百种可能让所有者避开直接伤害。 当年滕文彦能够屡次躲过欧洲区委员会的追杀,并且在自己选择的主战场实现反杀,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既然决定要对魏朝阳下手,那就必须得把事情做稳做实,彻底杀死他以绝后患。 如果失手,羽蛇帮就将面对一个暴怒的与其不共戴天的强大炼运师的反扑,到时候就算魏朝阳不杀他,帮里也一定会把他碎尸万段。 “佛伦先生,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特雷斯紧咬牙关,一字字地吐出来,“只要你帮助我杀掉魏朝阳,完成任务,我妹妹就是你的了,无论你怎么样研究使用,我保证不会有任何后患!” 特雷斯的妹妹艾梅柏,是传说中的天生九养之属,十年前被美洲区委员会的大人物发现并常识,目前已经是美洲区委员会的重要高层之一。 佛伦一直觊觎艾梅柏,想要用她来研究九养之属的奥秘,只是找不到机会下手。 如果特雷斯这个做哥哥的愿意帮忙做套,艾梅柏就一定会落到他的手中! “好,特雷斯,那么就让我们去杀掉魏朝阳吧!” ------------ 第一百二十六章 死亡降临 既然达成协议,佛伦也不多说,回舱室拿了个尖顶圆边的高帽往头顶上一扣,便跟着特雷斯返回甲板。 此时,特雷斯的手下正组织人排着队往快艇上搬运武器,手雷、重机枪、RPG应有尽有,简直就跟要去打仗一般。 佛伦看了这场面,正要说话,突然间有些异样的感觉,抬头往空中张望。 天气晴好,万里无云,瓦蓝的天空中连个黑点都没有。 可是他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注视着自己。 下一刻,这种感觉消失了。 特雷斯见状,问:“大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佛伦摇头不语,轻轻抚摸水晶球,全神贯注地向球内凝视。 突然间,水晶球内泛起一缕黑色,仿佛落入了清水中的墨汁,迅速弥散,把整个水晶球都染得乌黑。 就在这一片乌黑中,突然睁开了一只血红色的眼睛,与佛伦对视了一眼。 佛伦不由自主地惨叫了一声,猛得闭上双眼,有血顺着眼角落下。 特雷斯大吃一惊,赶忙扶住佛伦,“大师,怎么了?” 心里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还没出师呢,主力依靠就突然要瞎,很不吉利啊! 佛伦站稳身体,重新睁开眼睛。 两眼都变得血红。 他茫然地向四周看了看,低声对特雷斯说:“不能回海城,马上离开这里,不然的话,我们全都得死!” 特雷斯自然是不愿意的,强调道:“大师,任务完不成的话,我们也全都得死!” 心里却想,这死神棍难道还想临时加钱! 佛伦晃了晃手中的水晶球,道:“这是欧陆第一的大炼运师塞巴斯蒂安先生炼制的运器,融合了部分强运见时知几的力量,能够预见未来吉凶。我看到了必死的凶险,我们必须立刻马上离开这里!特雷斯,你非要去送死,那你就自己去,我不会去!” 特雷斯瞟了那水晶球一眼。 佛伦在帮中有超然地位,靠的就是他拥有预测吉凶的本事,使得帮里避免了多次重大损失。 特雷斯相信佛伦的话,但问题还是那句话,他要是就这么离开海城,回去也是死定了! 他不由有些纠结。 佛伦急了,一把揪住特雷斯,沉声道:“我们手上还有虢盛安,也算完成一部分任务,回去我会帮你求情,保证你不会被处死,最多发配非洲去熬几年!” 特雷斯犹豫着道:“我得把留在岸上的人叫回来。” “让他们就地隐藏,想别的办法离开海城。我们必须得立刻就走!” 佛伦不安地抬头看向天空。 “我感觉到死神的眼已经注视到了我们!” 特雷斯毛骨悚然。 上一次佛伦这么说,还是刚刚加入羽蛇帮,参加秘鲁狩猎行动的时候。 当时没人相信他,结果行动组中了巫神教的埋伏,死伤惨重,损失大量精锐。 从那以后,就没人不相信佛伦了。 特雷斯终于下定主意,命令中止地动,立即开船,又通知在岸上等待的手下,马上离开海城。 货轮启动,准备先前往东瀛,补充燃料物资后,再跨过太平洋,返回北美。 急速前进了近四十分钟,一路平安无事,特雷斯松了口气,可转头再看佛伦,却不由吓了一跳。 佛伦盯着手中的水晶球,脸色惨白,大汗淋漓,一副马上要被吓死的样子。 特雷斯忙问:“大师,怎么了?” “它一直在盯着我!”佛伦指着水晶球,声音颤抖。 在特雷斯眼中毫无异样的水晶球,在佛伦眼里却是黑得已经开始往外溢出浓浓的黑雾,淌到他的手上,留下一道道黑色的印迹,擦不掉不说,还在顺着手臂往肩膀方向爬。 这是带来死亡的噩运侵染,如果不赶快处理,最终会进入命宫,污染他现在所带的运,到时他就处在这噩运的影响之下,想不死都难。 更可怕是,那黑暗中的眼睛已经膨胀到充满整个水晶球的大小,以至于他感觉手里托着的不是水晶球,而是一颗充满恶意的大眼珠子。 这说明,即将带来死亡者已经强大到可以远程影响目标运气的地步。 “我要举行一次净洗仪式,来驱除污染我们运气的噩运。” 佛伦不想坐以待毙,郑重叮嘱特雷斯道:“在我举行净洗仪式的时候,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持最高速度前进,离得大陆越远越好。” 特雷斯去嘱咐了船长一句,转头又安排部下,将武器都摆出来,做好迎战准备。 佛伦回舱室取了用具法器出来,就在船头甲板上尽快活起来。 先以不知混什么东西的粘稠的黑中带红液体在甲板上画了六芒星法阵,每个阵点摆上金制的小烛碗点燃,最后摘下尖顶圆帽,盘坐在法阵正中,深深吸了三口烛焰散发的浓郁香气,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透明玻璃瓶,拔掉塞子,将瓶中清水淋到自己的头顶上方,淋了半瓶,便赶紧停下,但想了想,又多淋了一些,这才收好瓶子,然后以双手按住左右两侧太阳穴,开始以奇怪的节奏低声吟唱起幽长的咒语。 随着咒语的吟唱,顺着额头流下来的清水开始变黑,宛如墨汁般,留下一道道乌黑的痕迹。 跃动的火焰颜色从明黄变成昏黄,焰心处略有些发黑,原本散发出的香气变得有些刺鼻。 特雷斯和无事的羽蛇帮众远远瞧着,都觉得神奇无比。 虽然羽蛇帮也做贩卖生人运的活,但多数帮众并不懂运术,只是服从帮中的命令来做事。 特雷斯虽然也算是羽蛇帮的中层,但也还是第一次看到运灵师公开施法。 佛伦额头上流下的黑水渐渐又重新变得清澈,火焰也恢复正常。 他长长吁出一口气,正准备放下双手,可突然间那几盏烛火无风自灭。 佛伦大吃一惊,跳起来就想把烛火重新点燃。 可还没等动手,就有一物从天而降,忽通一声摔到了他面前的甲板上。 飞溅的鲜血浇了佛伦一头一脸。 那是一具尸体,四肢不自然的扭曲着,仰面朝天躺在甲板上,鲜血自身下汩汩流出。 “格尔多!” 特雷斯惊呼出声。 现场也只有他能认出这个面目血肉模糊且爆了一只眼睛的尸体是格尔多。 这个移种了强大运灵,曾经在北高加索地区以一战百,打得当地人蛇组织大溃的帮中主力,就这么毫无意义的摔死在了所有人面前。 大海之上,空中连个飞机都没有,他是怎么掉下来摔死的? 特雷斯慢慢抬头。 瓦蓝的天空中,高悬着一个散发着血红色光芒的身影,背后还闪着一道曲折的绿光。 “魏朝阳!” 特雷斯脱口叫了出来。 这两天这个会飞的红袍身影在运灵师圈声名大振,几乎无人不知。 居然真追上来了! “射击,打死他!” 特雷斯举起挎在肩上的自动步枪对着魏朝阳就打。 船上的羽蛇帮众齐齐举枪,密集射击。 更有好几人扛起PRG,对天轰击。 一时间枪弹齐飞,爆响震天。 这当口太阳老大,暗影潜行瞬移之类的法门都不能用,魏朝阳也不硬扛,在空中转个弯,飞到货轮侧面,抬手将那只蜈蚣状噩运沉疴缠身放到了脑袋顶上,旋即眼睛一闭,注意力集中在运灵上。 蜈蚣的整个脑袋都变成了一颗金色的眼珠子。 那天在实验室有了新发现之后,魏朝阳找机会做了多项测试。 测试证明,当他用三才定命术的法门集中注意力的时候,眼珠子确实可以在运上睁开。 而此时睁开的金色眼珠所看到的视野,与运的能力密切相关。 就比如说通过这个沉疴缠身,就能看到事物存在缺陷、损坏、伤病等最脆弱的位置,对此展开针对性攻击,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比如说给痔疮严重的墨千冷吃点辣椒,就可让他第二天爬都爬不起来。 而在天下无敌上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能看到一切看到对手发动的可能轨迹,有如预测一般,而且这种预测不仅仅出现在搏击格斗,而是一切形式的对战上。 但这种预测不是百分之百准确,魏朝阳通过天下无敌睁眼与颜若凝对战,只能预测准她百分之四十左右的轨迹,但有了这百分四十的预测度,再加上他丰富的格斗经验,足以让他战力大增,打得颜若凝防守多攻击少。 总而言之一句话,魏朝阳现在靠着自家几个运灵睁眼,基本可以做到吊打天下无敌手了。 如今换上沉疴缠身睁眼往货轮上一瞧,便看到靠近海面的位置有一线黑气,沿着船壁直没入水中。 魏朝阳当即摘下几乎绿光化的镰刀,对着黑气延伸的那条线,一刀切下去。 令人牙酸的吱嘎作响声中,船壁裂开一条沉沉的缝隙。 旋即,以缝隙为起点,一缕缕的黑气向着四八面八延伸,如同蛛网般迅速布满整个船身。 “射击,射击,不要让他靠近船身!” 特雷斯已经抢到船舷处,趴着往下一瞧,不由吓得魂飞魄散。 一刀就能割破这么大一只货轮的外壁,这还能是人? 可也是,正经人他也不会飞啊! 魏朝阳天下无敌,果然不假! 特雷斯不由万分后悔。 早知如此,当时就不去追光头佬和虢静安,直接带着虢盛安离开海城,回去之后,想办法运作一下,也不见得就会按帮规处死。 可惜人生没有后悔药可吃。 从魏朝阳赶到的时间来估算,他最初打算的就是顺着特雷斯找到老巢,然后一网打尽,什么三条人命三亿赔款,都只不过是烟雾弹罢了。 现在特雷斯唯一能做的,只有加大火力,以求击杀或者赶走魏朝阳。 他一边怒吼射击,一边指使手下去拿更大威力的武器,自己抢过身边人的火箭筒,对着魏朝阳就轰。 魏朝阳身形飘忽飞舞。 有了足够运力的支持,真是想怎么飞就怎么飞,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当真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他忽而飞到船首处砍一刀,忽而飞到船尾处砍一刀,没大会儿工夫,货轮这一侧的外壁遍布伤痕,船舱内开始大量进水,船体开始倾斜。 特雷斯满心绝望,突然想起佛伦,扭头一瞧,却见这位大师正手忙脚乱地在那里点烛碗。 只是点了东边的西边灭了,点了西边的东边的又灭了,折腾这么半天,楞是不能全部点着。 特雷斯冲过去,一把揪住佛伦,吼道:“大师,别点了,出手啊,不弄死魏朝阳,我们就真的都要死了!” 佛伦被他这么一吼,从点火的病态执着中清醒过来,抬头看了特雷斯一眼,喃喃道:“不行啊,打不过的,命运已经注定,我虽然皆尽全力,可依旧噩运污染不绝,我们都会死。” “大师,你看好了,魏朝阳在切船,他想把我们全都淹死喂鲨鱼!船沉了,你就算把运洗得再干净,难道就不会死吗?” “对啊,我的运要是没有问题,就算船沉了,我也不会死,或者会被路过的船救下来,或者可以飘到临近的海岛,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死。我可是有拥好运化险为夷的男人啊!” 特雷斯大怒,把枪口顶在佛伦的脑袋上,“难道就不能是靠你杀掉魏朝阳,让大家全都化险为夷吗?动手啊,你要是不动手,我现在就杀了你,看看那个狗屎化险为夷能不能让你脑袋不开花!” 佛伦看着状若疯狂的特雷斯,道:“其实,我们要是现在投降求饶的话,或许不用所有人都死……” “你看好了,他上来就直接破船,根本没有同我们谈的意思,这分明就打算把我们全都杀掉。难道你不看委员会的视频和新闻吗?他报复起来特别凶恶,绝对不会留手!” 佛伦暗自嘀咕,人家不说话就直接动手,不是因为一出现你就二话不说拿枪乱射吗? 可看到特雷斯已经失控,这话他就不敢说了,道:“你放开我,我来施法。” 又说:“一会儿我展开攻击时,他肯定会出现动作停滞缓慢,你准备好攻击,一定要争取到这个机会把他杀掉!” 特雷斯便唤了五个人,从集装箱里取了五个单兵肩扛式对导弹发射器出来,装好弹在船边排排站,做好攻击准备。 佛伦又从怀里取出个巴掌大小的雕像出来,托在掌手,将手杖架在雕像头顶,顶端对准魏朝阳方向,以特殊的节奏音调高声念动咒语。 随着咒语的念诵,海面突然剧烈翻腾起来。 无形的力量自海中升腾而起,直冲向魏朝阳。 可这力量冲到红袍上,便立即消散无踪。 魏朝阳感觉到了异样,睁开双眼,向下看去,却见身周方圆百米范围内,有一道道龙卷般的白汽升腾而起,仿佛一个个龙卷风般,晃动着不停向他发起冲击。 只是这些冲击全都被红袍子给挡了下来。 魔法吗? 魏朝阳有些拿不准,闪身离开原位,飞到高空,就看到正用雕像架着拐杖念咒的佛伦。 那雕像上竟然有一团清晰度极高的运。 这运是一道不停翻涌的波浪。 随着咒语的念诵,不停有一波波的浪花涌入拐杖,再顺着拐杖顶端喷射出去。 浪花于空中爆开,便立即在下方的海面上引起一道龙卷白汽。 看到魏朝阳升到高空躲避,佛伦移动拐杖追踪,将浪花射向他。 魏朝阳眼见一朵浪花飞到近前,不等它爆炸,便探手抓住。 运数波急浪高残片:可借助水域环境及大量水生物行动因素,吸引自然运力,凝结全新运气。 又有一朵浪花飞到近前爆开。 一道白汽龙卷破水而出直冲到魏朝阳身上,却在红袍表面消散。 魏朝阳伸手向白汽抓了一把。 什么都没有抓到,却也知道了这白汽是什么。 被吸引的自然离散运力,会对命宫和所带运造成攻击性冲击,工作袍服可有效抵御此类运力直接攻击! 收割者的工作套装,是这种运力直接攻击手段的天然克星。 魏朝阳却对这手段产生了极大兴趣。 如果这个方法可以吸引出自然离散的运力,那研究一下是不是可以不用引雷的方法就能收集运力呢? 引动九重雷劫虽然积累了大量运力,但自那天之后,无论魏朝阳怎么试验,都再也无法引来哪怕一丝雷电劈自己。 但按照炼运师的理论,只要换运次数达到,就一定会引发九重雷劫。 魏朝阳怀疑是自己借用雷电劈运生产运力相比于普通劈人消耗太大,直接把生成雷电的根源给抽空了,很可能得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所以,他最近琢磨着找机会离开海城,换个地方再做尝试。 运力嘛,怎么也不嫌多。 可现在,要是有了这个方法,再研究改进一下,就算雷电之力被自己消耗光了,也不愁会缺运力用啦。 魏朝阳在这儿琢磨,特雷斯在底下却急了,催促佛伦道:“你倒是加把劲啊,他到现在连晃都没晃一下!” 佛伦艰难地说:“我已经拼尽全力,只能再维持三十秒。他现在虽然看着稳,但肯定受到了影响,没有人可以无视这种攻击,就算是炼运师也不行,你们现在可以攻击一下试试!快点,我还能再维持十多秒了!” 特雷斯看着稳稳飘在空中的魏朝阳,虽然有些怀疑佛伦的话,却也没有选择,当即一声令下,五个导弹发射器齐齐开火。 魏朝阳刷的飞起老高,灵活躲过导弹攻击,行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佛伦,“……” “妈惹法克!”特雷斯一脚把佛伦踹到一边,掉头跑进船舱,抱着个奄奄一息的男孩儿出来,把枪往男孩儿脑袋上一顶,叫道:“魏朝阳,住手,不然我就杀了虢盛安!金丰矿业需要姐弟两个联属签名文件才能继承,少一个人都不行,到时候整个公司所有资产都会被拍卖,所得资金全部捐给慈善组织!谁都别想得到!” “你弄错了一件事情。”魏朝阳悬在高空,冷冷地道,“我是来替公司员工讨还公道的,跟虢家的事情无关。什么金丰矿业,那点东西还不放在我的眼里!” 特雷斯道:“你的员工是格尔多杀的,他已经死了,指使格尔多的是侯庆轩,他就躲在船舱里,我也可以交给你。你想要补偿,也没有问题,多少都没问题!魏大师,我们无怨无仇,你没必要因为一次误会,就把我们所有人都赶尽杀绝!就算你再强,可羽蛇帮也不是好惹的,你杀了我们,羽蛇帮一定会报复你!羽蛇帮有成员十余万人,势力遍布四大洲,你会永无宁日!放过我们,也给你自己一个安心生活的机会!” 魏朝阳道:“你连运灵师都不是,也配跟我讲条件?如果你是运灵师,哪怕只是运数猎人,也有这个资格。可你,什么都不是,连谈判都没资格,也敢威胁我?你是不是根本不知道炼运师意味着什么?我们从不受任何威胁!任何敢于阻挡我们,与我们做对的,都将被毁灭!” 特雷斯吞了吞口水,艰难地道:“我们羽蛇帮,也是运灵师组织。” “可你不是运灵师,而且对运灵师毫无敬意!”魏朝阳指了指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佛伦,“但凡你有一点敬意,也不会这样对待一个运灵师!” 又对佛伦道:“你可真是丢尽了运灵师的脸面!” 佛伦捂着被踢的位置,腰都挺不直了,微微抬头,看向佛雷斯的目光中充满了怨毒。 没错,他可是个运灵师啊,而且不是运数猎人那种垃圾,特雷斯怎么敢这样对他! 特雷斯见魏朝阳迟迟不动手,心里暗喜,觉得他还是在乎虢盛安的性命,把男孩子搂得越发紧了,叫道:“魏大师,你用不着说这么多,你放过我们,我就把虢盛安交给你,金丰矿业全都归你了!” 虽然船体损伤严重,但船上还有快艇,可以再开回海城。 特雷斯现在已经不想以后的事情了,一门心思只想渡过眼前难关,绝不要在这里喂鲨鱼! 可他这话刚说完,便觉得身子微微晃了晃,脑子里一阵迷糊。 ------------ 第127章 选择 特雷斯使劲晃了晃脑袋,还没等完全清醒,就觉得怀里一轻,低头瞧去,虢盛安不见了。 他大吃一惊,抬头四顾,一眼就看到佛伦抱着虢盛安在往后退,不禁大怒,举枪就打。 要是放在往常,他不会如此过激,佛伦在帮内地位特殊,就算是高层都不敢随意喊打喊杀。 可现在,他的脑袋还没有恢复清楚,看到佛伦抢虢盛安,立马认为他想要背叛羽蛇帮,毫不犹豫地按习惯就地处刑。 佛伦也是大怒。 虽然刚刚是他在偷袭。 虽然他刚把虢盛安抢了下来。 但是,他可是运灵师啊,就算是羽蛇帮的最高层,也不敢说拿起枪来就打。 魏朝阳说得没错,简直就是没把运灵师这个群体放在眼里! 或者说羽蛇帮中的某些群体已经忘记羽蛇帮是如何起源的了。 佛伦抱站虢盛安就地一滚,躲过特雷斯毫无准头的扫射,滚到船头位置,转头就对空中的魏朝阳大喊,“魏大师救我,我是塞巴斯蒂安大炼运师的学徒!” 天下炼运师是一家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而是确实相互之间都有深刻的牵联。 要不然炼运师也不会让委员会如此头痛。 滕文彦纵横欧陆,打得欧洲区委员会颜面无存,最终成功逃回亚洲,可不仅仅是靠自己本事大,还少不了欧陆炼运师的帮衬。 所以,佛伦相信自己报出名号出身,魏朝阳肯定不会不管自己。 当然了,要是反过来,能按计划把魏朝阳坑死,佛伦也绝不会报出自家的出身名号。 果然他这么一喊,魏朝阳便刷地降落到甲板上,挥镰刀砍下。 绿光闪过,令人牙酸的刺耳割裂声中,货轮尖端与主体分离,沉沉坠向海面。 却是被魏朝阳一镰刀给砍断了! 佛伦目瞪口呆。 炼运师的手段多以精巧借力为主,一是借自身所带运的力量,二是布阵借天地运的力量。 像滕文彦名震天下那一战,就是预先布阵,借助自身的烈火燎原,勾连地运,引动火山爆发。 严格说起来,炼运师偏向于魔幻小说中的巫师,肉身跟普通人差不多,直接战斗能力不强。 像魏朝阳这样暴力无比的一刀砍断货轮船首的,怎么看都不像是炼运师,更像是委员会所属的噩运骑士。 船头轰然坠落海中。 佛伦站立不稳,歪倒滑落,却还死死抱着虢盛安不敢放手。 这是他的护身符。 魏朝阳虽然说不在乎,但既然百里追杀而来,能够把人救下来,总归是好的。 魏朝阳探手抓住佛伦,快速地绕着船体飞了一圈,绿光环绕飞舞,令人毛骨悚然的破裂声嘎吱吱不绝于耳。 羽蛇帮众们绝望地拼命射击,却毫无用处。 短短两三分钟的样子,魏朝阳打完收工,冲天而起。 巨大的货轮在身下四分五裂。 羽蛇帮众夹在巨大的集装箱之间,纷纷坠落海中,如同一只只蚂蚁,拼命扑腾着。 魏朝阳悬停在空中,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落水众人,不仅毫无怜悯之意,还掏出手机拍起视频。 不仅拍了海面上挣扎的羽蛇帮众,还把手上拎的佛伦和虢盛安给拍了个特写。 “这位大师怎么称呼?” “佛伦.巴克萨,塞巴斯蒂安大炼运师的学徒。” 佛伦没弄明白魏朝阳的意思,但不管怎么样扣住大炼运师学徒这个身份准不会有错。 “知道,你刚才要是不说,我也不敢相信你。这次能够救下虢盛安,全歼羽蛇帮在海城的帮众,多亏了佛伦大师的帮助。 哈哈,天下炼运师是一家,果然不假,关键时刻,还是只有咱们自己人可靠。” 佛伦这下明白了,本来就是煞白的脸,更加没人色了,最终还是嚅嗫着说了说一句“全是魏大师的功劳”。 魏朝阳哈哈大笑,“咱们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要不是你帮忙传消息,我怎么可能在茫茫大海上找到羽蛇帮的货轮?这一回,你当是第一功!虽然是自己人,但有功也得酬,我这儿有几个好运,一会儿你看看,换个喜欢的。” 说话的工夫,下面落水的羽蛇帮众,已经有好些爬上了救生艇和快艇,有的在奋力打捞其他帮众,也有的直接开船就跑。 魏朝阳便对佛伦道:“佛伦大师,看你的了,可不能让他们逃掉啊。”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佛伦心里一颤。 这里所有人都看到他在最后关头投了魏朝阳,如果有人活着出去,把这件事情传回羽蛇帮,就算他是炼运师学徒,羽蛇帮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身份地位特殊,不代表叛帮大罪也可以不受惩罚,那样的话,羽蛇帮也就离散伙不远了。 唯一活下去的机会,就是把所有的人都灭口,到时候只要魏朝阳不卖他,他回去以后就可以说是特雷斯招惹到了魏朝阳以至于全军覆灭。 明知道魏朝阳这是在搞借刀杀人,要用这个来拿捏他,却也只能这样做! 佛伦拿定主意,毫不犹豫地把虢盛安交到魏朝阳手中,掏出小雕像架上手杖就开始念咒。 魏朝阳一边听,一边认真观察,一会儿用自己的眼睛,一会儿用那黄金眼珠子。 这咒语其实并不长,短短两句话,每念完一遍,那雕像上的运就会顺着手杖射出一块残片。 残片飞到目标小艇上方爆裂,引发的效果却不尽相同,有的引起海面旋涡,直接将小艇吞进海面,有的引发一股浪头把小搬拍得粉碎,还有的也不见什么动静,突然就原地打转,却是水面下有暗流经过。 没大会儿工夫,所有的小艇都被佛伦击毁,而他却兀自不停手,又将能载人的船体碎块、集装箱纺统如法炮制击沉,顺便还推动碎块割伤了好些人。 鲜血在海面扩散,没大会儿工夫,就引来了大量鲨鱼,围着落水帮众大肆撕咬,惨如地狱,令人不忍目睹。 魏朝阳把整个过程都录了下来,直到海面上完全安静下来。 佛伦却依旧不放心,掏出水晶球看了半天,预测一下有没有后患。 魏朝阳用黄金眼珠一看,就发现这水晶球上有一条细线直联天际,跟之前那个诅咒之石形态差不多,便是心里一动,把水晶球要过来查看。 佛伦满心不情愿,却又不敢反驳,恋恋不舍地递了过去。 魏朝阳念动多向联接通用秘法咒,在水晶球上睁开了黄金眼。 下一刻,他看到了一个高大的金发男人。 这个男人穿着件华丽到能闪瞎人眼的金色长袍,长袍上阴绘着繁复的图案,不是装饰花纹,更像是法阵。 在他的头顶上,是一个车轮形状的运,只是这车轮上长了一圈的眼睛,每一只都在不停的开合。 从虚空中伸出来的细线,就接在其中一只眼睛上。 当魏朝阳看向这车轮眼运的时候,便有乌黑的颜色顺着那条线快速接近那眼睛。 那是来自于魏朝阳现在正戴着的沉疴缠身的力量。 魏朝阳只是好奇,并没有想要发起攻击,见噩运力量漫延,便准备闭眼停止。 可就在这时,那个金发的高大男人突然站起身,往魏朝阳的视线方向瞧了一眼,嘟囔了一句话,然后一挥手。 空中闪过一道闪电般的光芒。 连在眼睛上的细线被光芒斩断。 魏朝阳失去视野,猛得睁开眼睛,就听到了清脆的破碎声。 水晶球碎了。 佛伦嗷的一声叫了出来,但看到魏朝阳的目光移过来,赶紧又捂上了嘴,把悲痛的惨叫硬生生憋了回去。 魏朝阳也不多说,先飞离这片海域,返回海边,找了个无人的僻静地方降落。 佛伦双脚着了地,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既然没有在完事之后,把他扔到海里喂鲨鱼,那他的小命大概率是保住了。 所以,特雷斯有一句话说得对,危机当前,一门心思只把力气放在运上是不对的,还得用积极的行动来改变命运。 他讨好地看着魏朝阳,半躬着身子,也不敢吱声,就等着人家发话。 魏朝阳先把虢盛安带的噩运换掉。 这是一个叫做百病缠身的运数。 所以虢盛安会不停地的发作各种疾病,一开始是小病,后来叠加得太多,就会引发严重的病发症,由此小病变大病,大病变重病,哪怕治好了也会不停再犯,最终一刻也离不开医院,必须保随时能够接受各种治疗。 经过半年多的病痛持续折磨,虢盛这瘦得皮包骨对,脸上毫无血色,虽然折腾了这么多事情,却一直毫无反应,可以说只比死人多一口气。 魏朝阳就问佛伦,“种在虢家姐弟身上的两个运,都是非常厉害的噩运,想要在一年之内害死虢家那么多口人,投入不是一般的大,有这个工夫,光是租售相应的运,也能挣下不低于金丰矿业的资产吧。是什么原因,让羽蛇帮和齐家盯上了金丰矿业,不惜这么大本钱,也要把这公司控制在手里?” 佛伦不敢抬头,看着地面说:“据说是为了金丰矿业在伊维亚发现的矿脉。” 魏朝阳不禁嗤笑,“羽蛇帮难道想转型跨界开矿?” 佛伦哆嗦了一下,回道:“不,不是想开矿,是金丰矿业在那个矿脉上发现了个极为重要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只有羽蛇帮最核心的几位蛇王才知道,他们想要掌握这东西,但却不敢明目张胆的抢夺金丰矿业,怕引起委员会和其他的势力的注意,正好羽蛇帮有位蛇王与齐家有些关系,就打算借着齐家的皮来吞掉金丰矿业。 齐家向来生冷不忌胃口极大,不至于引起别人的怀疑。不过帮里也没有告诉齐家这事的真相,只说是金丰矿业在伊维亚伤害了羽蛇帮的利益,要报复回来。” 魏朝阳皱眉思忖了一会儿,才对佛伦道:“羽蛇帮派到海城来的人全军覆灭,只有你活了下来,回去之后,你准备怎么说?” 佛伦赶忙道:“我已经想好了,就说是因为海城委员会清洗齐家势力,顺着线索摸到了虢家这里,结果特雷斯想抢虢家姐弟逃走,被海城委员会一网打尽。”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合适的借口。 尤其是魏朝阳现在在海城委员会地位特殊,只要提出要求,海城委员会肯定会帮他遮掩。 羽蛇帮虽强,但比起委员会终究还是差远了,不可能为此而报复海城委员会,这事儿就可以圆过去了。 所有罪过都是特雷斯的,他佛伦大师也是被牵连的倒霉蛋。 魏朝阳意味深长地看着佛伦道:“这样说可不好。你回去就说你们真正的目的被齐家发现了,引出了齐家背后的炼运师杜萍,所有人都被杜萍杀死,而且杜萍还准备去伊维亚那个矿脉看看情况。而为了稳住我和滕文彦,停止海城委员会对齐家的进一步清洗,她将虢家姐弟和金丰矿业全都送给了我。” 佛伦苦着脸道:“这时间对不上啊,海城的事情,全世界都在关注,羽蛇帮不可能不知道,齐家都被拆分清洗了,哪可能还有力量对付羽蛇帮?” 魏朝阳道:“不是齐家,而是齐家背后的炼运师,血神杜萍!齐家是杜萍扶持起来供奉自己的势力,如今这个势力受损严重,她既斗不过我和滕文彦联手,又不敢把委员会得罪狠了,就只能堤内损失堤外补,准备从羽蛇帮里找补!至于杜萍怎么知道矿脉的事情,自然是有人告诉她的。这话是杜萍亲口对你说的,她之所以没有杀你,是看在你是炼运师学徒的情份上!” 佛伦心里没底,道:“这么说羽蛇帮能信吗?杜萍既然想去伊维亚,那怎么可能放我走,把我跟其他人一起灭口不好吗?” 魏朝阳道:“杜萍这人,号称血神,做事从来嚣张无忌,羽蛇帮在别人眼里个挺大的势力,但在杜萍眼里就不算个事!佛伦大师……” 佛伦赶紧一低头,“您叫我佛伦就可以。” 魏朝阳一笑,掏出一把叠成星星状的扁盒子,“这里有七个运气,都是极好珍稀的好运,你可以挑一个。” 自打知道自己能在命宫里看到带过的运的结构图后,他这几天就没闲着,每晚都会花一定时间进入命宫,将带过的所有好运噩运的结构都记了下来,然后一样了好几个出来备用。 现在的魏朝阳在运的储备方面,简直富有得流油! “啊?真的?”佛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运难得,尤其是连魏朝阳都说的珍稀好运,哪怕只是运气,肯定也是价值不菲。 当然了,对他这样的人物来说,价值可不仅仅在于金钱上,等他学会了炼运术,完全可以把这样一个好运炼成本命运灵。 “当然是真的,选吧,只有一次机会。” 佛伦看着那几个星星状扁盒子,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挑了个看起来星星形状最端正标准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其实他是想当场验一下的,不过考虑到这样可能会引得魏朝阳不悦,这才强行按捺住心中冲动。 魏朝阳收起其他的星星盒子。“当然了,你还可以有另一个说法,那就是照实说,是我灭了特雷斯那帮人,让羽蛇帮组织人来找我报复!” 佛伦吓得连连摆手,“不敢,不,不是不敢,是我不会这样做。大家都是炼运师,我们才是一国的,我不会出卖你。” 魏朝阳却是极为认真地道:“你当然可以这样说,等回到欧洲后,我在海城鞭长莫及,你想做什么我都管不到,想要带羽蛇帮来报复我,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一旦羽蛇帮这样做,就意味着向我正式开战。羽蛇帮被委员会官方认定为国际十大黑暗组织之一,想来有足够的实力同我开战!” 佛伦想起那巨大的货轮在眼前四分五裂的情景,深深地低下头,“我想羽蛇帮一定不会同您开战!” 魏朝阳大笑,拍了拍佛伦的肩膀,什么都没有再说,红袍上身,腾空而起。 佛伦一直没敢抬头,直到笑声消失了好久,才胆战心惊地缓缓抬头,仿佛受惊的鱼探头出水般,小心翼翼地往四周看了看,不禁呆住了。 居然就这样放他走了? 这么简单的? 不再问他问题,不要求他做事,就这样放他走了? 佛伦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又僵立在原地许久,确认魏朝阳果然没有再回来,这才拖着软软的双腿离开海边,一口气逃回羽蛇帮在海城的秘密据点。 这里原本有三名羽蛇帮成员驻守,维持海上货轮与特雷斯等人的中间联系。 可现在这里已经是人去屋空。 侯庆轩依着特雷斯原本的计划,带着虢盛安逃回货轮后,便立即下达了总撤退令,将海城的所有羽蛇帮成员撤退到货轮上,结果被魏朝阳一网打尽,一个都没能逃掉。 佛伦进了屋,仔细地把门窗关好,从冰箱里拿了瓶水,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将整瓶水一饮而尽,这才觉得整个人重新活了过来,长长舒了口气,左右瞧了瞧,摸出那个扁星星盒子,待测了盒中运气后,不禁喜上眉稍。 盒子里装的果然是个极好的运气,有惊无险。 这运气自用可以保命,拿去出租更是那些刀口上舔血的杀手、帮派成员、雇佣兵、探险者等等职业最喜欢的运。 对于这些行走于生死边缘的人来说,带上这样的运去执行任务,几乎等于是多了一条命。 而且佛伦觉得自己现在就最需要这样的一个运。 要不是场合不合适,他说什么得马上举行仪式把这个运气换上。 “这出手还真是大方!” 佛伦喃喃自语,爱不释手地摸着那个星星扁盒子,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仔细地把盒子收藏好,这才掏出手机,琢磨了片刻,拨出去一个号码。 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来,没等他说话,那边便响起一个有些阴柔的声音。 “佛伦,刚谁用了你的占卜水晶?” 佛伦心里一紧,暗想果然瞒不住,好在他也没想着隐瞒,便直接回答:“魏朝阳,最近将海城闹得沸反盈天的年轻炼运师。” 那个阴柔的声音道:“他用你的占卜水晶看到了我!” 佛伦不禁大吃一惊,赶忙道:“大师,我尽力了,可实在挡不住他。这人年轻虽轻,但实力太强,简直就不是人类。” 那阴柔的声音道:“你怎么会跟他接触上?他干涉了虢家的事情?嗯,是顺着齐家这条线索摸过去的吗?你跟他发生冲突了?” 佛伦老老实实的把在海上发生的全部事情都讲了一遍。 至于他亲手送全部羽蛇帮成员上路以及得到了有惊无险这两件事情,一不小心就忘记了。 当然了,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说不说也没什么打紧的。 那阴柔的声音突然道:“他是怎么在茫茫大海上追踪到货轮的?难道是在特雷斯的运上动了手脚?” 佛伦茫然道:“这却不知道,这人的本事非常诡异,我实在是看不懂他。” “当然了,炼运师嘛,你要是能看懂,你也能做炼运师了。”那阴柔的声音轻笑了一声,“你打算怎么对羽蛇帮那边交待?死了帮众是小事,丢了金丰矿业才是大事,摩肯那个老阴货快要死了,所以对这事盯得特别紧,全都推到杜萍身上,怕是不能让摩肯满意。” 听到摩肯这个名字,哪怕明知道这人远在太平洋对面,可佛伦还是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下意识地用眼睛向四周瞟来瞟去。 魏朝阳可怕,羽蛇帮可怕,但加起来都没有摩肯在佛伦心目中的恐惧段位高。 那是真正的非人魔神! “大师,那我该怎么办?请您教教我。” 佛伦打这个电话的目的就是寻求帮助。 那个阴柔的声音沉默了片刻,道:“既然魏朝阳敢把黑锅推到杜萍身上,那就是肯定杜萍不能出来跟他对质……想不到杜萍这种人物也会死啊!” 佛伦呆了一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说杜萍死了,所以魏朝阳才敢毫无顾忌的用她来背黑锅?”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杜萍不能出来,那就再好不过了。”阴柔的声音道,“正好借她的名头一用,就让所有的黑锅都由她来背吧!伊维亚太的矿脉也是羽蛇帮能觊觎的?真是不知死活啊!”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和尚 文慧寺后山有一块极大的空地,就位于后山腰处,被长在山壁的林木遮蔽,站在崖边向下张望,完全看不到这个位置。 这等天然生成的隐秘位置,在古时多用来藏兵储粮存宝,号称藏兵地。 旧年战乱的时候,文慧寺的僧人们无意中发现了这块宝地,便穷尽人力在山腹中凿了一条通道,在此藏储粮食饮水,以便有祸事发生时能够躲避。 便是靠着这处天赐地设的藏兵地,僧人们不仅熬过了持续上百年的战乱,还将寺中经典完好保存下来,由此成为东北亚地区最重要的佛门典藏圣地。 天下太平后,文慧寺把藏经贡献出来,在山下开了个佛经博物馆,供各地信众观摩朝拜,这后山的藏兵地就此便空闲下来,通过此地的通道又狭窄湿滑,不利于行,平时就算是寺中僧众也少有过来。 可这天晚上,平台上却拉起了临时的灯光,还多了好些人。 其中最抢眼的,自然是大个漂亮白的天科大当红炸子鸡颜若凝同学,除此之外,还有天南科技大学校长,著名经济学家,前物理学家,姜福成等一大帮人。 而在这群学者当中,却站了个和尚。 这和尚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长得是高大威猛,虽然套着宽大的僧袍,却也能从中看到强健肌肉的脉络。 这一大帮人此时都站在平台一侧,看着站在平台正中央的男人。 景春风有些手足无措。 他刚刚连死了三个兄弟,却连沉湎于悲痛之中的时间都没有,跟着颜若凝把虢静安送进文慧寺旁边的医院后,就被拉到了这处平台上,然后被穿上了一套奇怪的行头。 这套行头包括一个沉甸甸的长方形金属背包。 背包上连出三条导线,一条接着副眼镜,两条连着一对细长的金属。 他完全搞不明白要做什么,被套上行头后,就推到平台中央,一帮人围着他看来看去,还不停对背包做着各种测试检查。 校长大人对着和尚道:“老和尚,你之前说我上瞎胡搞,搞不出什么名堂来,今天我就要让你好好看,我到底能不能搞出名堂。来,我先介绍一下,这个小姑娘叫颜若凝,是我们天科大的生物系研究生,许归竹的关门弟子,这些年研究成果不断,这个就不用提了啊,重要的是她刚刚在全基因组关联研究确定延缓衰老相关基因座的研究上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中年和尚冲着颜若凝合什施礼,道:“原来是女学士,老衲释无用,这厢有礼了。” “啊?你是文慧寺的主持无用大师?” 颜若凝赶忙回了个礼,有些怀疑地看着中年和尚。 释无用是著名的高僧大德,佛法精深,堪称佛门活典籍,成名近五十年,只是自打三十多年前,就闭关参禅,不再见任何外人。 颜若凝怎么也不能把眼前这个中年人同成名五十年的老和尚联系到一处。 就好像她直到现在也不理解校长为什么要在文慧寺搞测试一样。 本来按校长的说法,是来文慧寺吃素斋的嘛,结果到了之后,就被校长给领到了这个隐秘的平台上。 而墨千冷带着实验室工作人员早就已经到场,搭起了一个临时实验场地。 魏朝阳和颜若凝就问校长这是要干什么。 校长意气风发地表示,实验室研发的第一批量产猎运装备已经组装完毕,今天准备拿一套来这里做现场测试。 两人就对校长不在自家地盘上搞测试,而是选了个和尚庙来测试表示难以理解。 但校长从来不做没用的事情,想来自有其深意。 可还没等两人再追问呢,那只被校长钦定为周一重师兄的紫胸佛法僧就飞过来找魏朝阳。 它说不出话来,只能一圈圈地围着魏朝阳打转,急得不得了。 魏朝阳现在上哪儿都带着这位鸟师兄,自己在下面办事,鸟师兄就在天上盘旋警戒,负责观察四周,要是有什么发现就通知他。 当然了,具体内容是没法通知了,就好像现在这样,只会转圈表达情绪。 魏朝阳见它急成这样,跟校长招呼一声,就要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但颜若凝不放心,说什么也要跟他一起去。 两人这才及时赶到,救下了景春风和虢静安。 要不然,他们身处后山,怎么也不可能听到虢静安的呼救。 魏朝阳走了之后,颜若凝自然就带着景春风回到这里。 这次测试关系重大,是早就计划好的动作。 一旦完成测试,确认量产装备没有问题,魏朝阳就要立刻组建队伍,对天科大及周边范围的所有人的运气进行检测,明确污染范围和对象,测定污染性质,然后就可以针对选择清洗污染的方法。 魏朝阳这边通过被动搜索,得到一百三十七种污染清洗方法,现在可以说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懂怎么清洗污染运气啦。 既然魏朝阳不能跟进测试,颜若凝就必须得过来帮他盯着点。 在这段时间通过阅读炼运师的相关法门知识,颜若凝现在已经越是迈进了炼运师的门槛,所欠缺的只是把理论联系实际罢了。 不过颜若凝现在也没兴趣按照炼运师的法门去一点点练习运气炼成。 炼运,得先从最低级的普通运气开始,逐步熟练后,再做运数炼成,等到掌握了全部的运数炼成方法后,就可以因时因地自行配制炼运阵来炼制运灵。 到了这一步,才能够称为炼运师。 一般来说,这个学习熟练过程,最少也有二十年。 接下来就是慢慢的熬,通过不断的炼运,积攒运力,修炼命宫,最终目的就是把命宫炼化成九养之属。 颜若凝对于花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去成仙成神没有任何兴趣。 她研究炼运师的法门,只是为了能够更好地给魏朝阳提供帮助。 运灵师的相应知识法门有两个根基,一个是命宫,一个是运。 运这方面已经有墨千冷的实验室在跟进,所以颜若凝选择了研究命宫。 她结合炼运师的法门,初步判断,命宫应该是人体内的一个真实存在的东西,只不过它隐藏在复杂的人体构造之下,通过一般的扫描检测甚至解剖都无法发现罢了。 可如果能够使用科学的方法找到命宫,就可以进一步对命宫进行深入研究,了解掌握命宫与运这种宏物质的关系,尝试解试运与命宫相互作用下,对人事物产生影响的原理。 一旦能够解释清楚这个原理,那就等于是人类真正把命运掌握在了自己手上! 直到现在,她的研究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这群人里对运的相关知识掌握最多的人,有资格替魏朝阳来评判设备是否符合预期设计目的。 本来负责执行装备测试的,是墨千冷实验室的工作人员。 但颜若凝把景春风带来后,却改变了主意,决定由景春风执行测试。 再怎么说景春风也是个运数猎人,能够比较设备与自身原本猎运手段之间的优劣,对于日后改进设备能够提出有益意见。 而且颜若凝也考虑到景春风刚刚惨烈的经历,不准备让他闲呆着胡思乱想,先让他忙起来分散一下注意力再说。 可一切准备就绪后,校长却又不允许马上开始实验,就在这里干靠着,一直靠了一宿,天都亮了,这个中年和尚赶过来,才允许继续实验。 这会儿工夫,墨千冷等人早就都困得东倒西歪,全靠随身带着的便携咖啡续命。 到这时,所有人都明白过来。 校长之所以要选择在和尚庙做这个测试,是想同时展示给这个和尚看。 于是人人都很奇怪,这个和尚会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让校长巴巴跑来把最新的成果展示给他看。 他看起来跟校长非常熟悉,打过招呼之后,就站到校长旁边,却什么话都不说,只是沉默地看着墨千冷等人忙活。 校长却不是个能闲住嘴的老头,这才有了介绍的一幕。 看着颜若凝怀疑的表情,校长就呵呵笑道:“你别看他长得年轻,其实他已经快一百岁啦,我认识他那会儿,他还不是和尚呢。他显得年轻,是因为他带着一个名为青春常在的好运。” 颜若凝惊奇地道:“运还能延续人的衰老?” 释无用道:“这运不能延续人的衰老。生老病死是天之定数,没人能逃得过。只是带了这运,便总能找到适合调气养生的环境、食物、药材和方法,使得身体状态能够维持最佳,我从四十五岁起,样貌就再也没有变化过,如今九十八岁,连一根白头发也没有,但最近已经能够感受到身体器官的衰败,可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过是个样子货罢了。” 校长道:“你就在那里装吧,谁要是能活得像你一样,非都得乐疯了不可。别的不说,就你这运拿去卖给娱乐圈的女明星,多少钱她们都舍得掏。样子货?这样的样子货我也想要啊。” 释无用道:“不过是个维持臭皮囊的假象,于和尚我要来何用?要不是这是友人临终所托付之物,和尚我早就舍了去了。” 校长指着释无用道:“你这和尚参了一辈子禅,人人都说你是高僧,可只有我知道你这俗世执念未断,肚子里装的全是忿怒不平,就算死了,也成不了佛,只能成魔。” 又转过来对颜若凝道:“知道他为什么给自己取了个法号叫无用吗?因为他恨自己没用!他一天顶着这个法号,就一天放下仇恨执念。我今天啊,是来帮他解决这个执念的。” 说完,悄悄冲颜若凝眨了左眼。 颜若凝就知道校长这是在图谋这老和尚什么呢。 他一般要坑人的时候都是这副表情。 校长向来坑人不见血,但从来不坑颜若凝,从打亲自去争取她入学那一刻起,就没对她说过一句假话,但凡说过什么许过什么,一律都是说到做到。 释无用低垂眼皮,漫不经心地道:“姜施主,你就不用在我这里浪费心思了,我这执念凡人无法可解,只能带着去问佛祖了!” “看看再说,老和尚,你啊念经参禅一辈子,不如我开实验室二十年,今儿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科学的力量!” 校长说完,冲着墨千冷一挥手,“开动起来,让无用大师开开眼呐!” 就很有摆地摊卖大力丸的江湖气质。 墨千冷已经完成了最后一遍检查确认,冲着校长比了个OK的手势,转过头来对景春风介绍道:“兄弟,你现在带着的这套装备呢,是由我们实验室与魏朝阳联合设计制造的,集运气检测、捕捉于一体的猎运装备,叫做命运一号机。一会儿,我们会准备一个运放在前面那个透明玻璃柱台上,你操作设备对这个运进行检测,得出结果后,再进行捕捉。我们这个测试流程就算完事。你看啊,箱子侧面有个开关……” 详细介绍完毕后,墨千冷便组织所有人后退到校长一侧,又亲自准备了个测试用烂运,放到了临时搭建的储运台上。 这运是魏朝阳用伪运数符画出来的,储运台也是解析了魏朝阳提供的储运法阵后的全新升级版本。 这么说吧,自打校长把魏朝阳引到实验室这些天,不仅研究进度突飞猛进,各种设施装备也是快速迭代升级。 现在都不用校长和魏朝阳再提,整个实验室的人都盼着赶紧归到魏朝阳公司名下呢。 将烂运放好,墨千冷退到一侧,示意开始记录,简单倒数十秒后,示意景春风可以开始实验。 景春风小心翼翼地打开开关。 眼镜状的运检仪瞬间激活。 原来版本的运检仪是充电便携版本的。 在整合进全套装备后,集成了显示功能,便做了连线时时供电设计,一旦脱供电就会无法使用。 运检仪激活的一瞬间,景春风便觉得视野变得朦胧一片,正觉得有些不舒服,就见原本空无一物玻璃柱台上现出一团灰蒙蒙的凝实雾气。 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吞了吞口水,按着墨千冷的提示,握紧两根金属竿,小心翼翼地将左侧那根伸过去。 当金属竿顶端接近那团灰色雾气时,便开始持续放射出微小的电弧。 左侧眼镜片上有一行行字迹连续显现。 “普通型运气,传统定义凭空欢喜,作用在于可降低携带者做事的成果获得。 运气整体质感清晰,无其他力量因素干扰,在弱观察下,形态稳定,坍缩危险。” 景春风心头一震,眼泪就不自觉地涌了出来,喃喃道:“猴子,老标,二蛋,你们看到了吗?这是运啊!这是我们一直看不到摸不着的运啊!现在,我能看到它了!不用罗盘,不用束缚符,不用自己的命宫来做诱饵,就可以直接看到,还可以捕捉……你们看一看啊,要不是跟着魏总,我们一辈子都不可能看到这些!我们已经站在了所有运灵师的顶端!” 墨千冷提示道:“兄弟,情绪不要太激动,请冷静一下,进行下一步捕捉测试,将两根探竿同步接近目标,按指导操作捕捉!” 景春风抽了抽鼻子,控制住激荡的心情,把另一根探竿也伸了过去。 两根探竿释放的电弧对接后,形成一个连续不断的弧状电栏,将烂运笼在其中。 景春风小心翼翼地同步抬起两根探竿,烂运就被弧状电流形成的笼子给抬了起来。 随着探竿被移动到腰间,联系着背后金属背包的腰带同步释放电弧捕捉到烂运,将其吸进腰带。 烂运顺着腰带被传导进金属背包内,压缩进一颗胶囊大小的储运器中,完成存放。 储运器顺着导管转入金属背包下方的透明仓室内排列。 整个过程轻松完成。 墨千冷在内的所有实验室工作人员发出一阵低低欢呼。 虽然实验室的样品已经做过测试,但量产装备跟实验室样品是两码事,一天不完成测试,所有人就都提着心吊着胆。 “看到没有,老和尚。这就是我们的成果。” 校长重重拍了释无用的肩膀一把。 “这就是科学的力量,有了这套装备以及以后我们会研制出来的其他装备,我们完全可以绕过旧有运灵师体系,组建一只不受旧体系干扰的纯洁队伍,打破运灵师体系对运的垄断和解释,甚至是更进一步彻底掀翻旧有运灵师体系,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 而新世界的诞生从来不会是简简单单的一帆风顺,必然会受到旧势力的阻挠,也必然要以旧势力的血肉为奠基,方能浴火重生,成就全新未来! 老和尚,你躲在文慧寺坚持活下来,不就是想要看到这一天吗?现在,我,姜福成,给你带来可以预见的未来! 你不要再躲了,出来跟我一起努力,我们合起伙来,打破那个疯狂无义的旧世界,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让他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校长一直查不到当年是谁害死了周一重,好在他从来不是一个死心眼的人,既然查不到真凶,他就把愤怒转移到了整个运灵师界,转移到了运气服务公司,转移到了运气监管委员会! 释无用合什道:“冤冤相报何时了,福成,我虽然放不下执念,却能放下仇恨,我劝你也学我一样,放下仇恨,把剩余的人生用活得更有意义,智者知幻即离,愚者以幻为真。一念放下,万般自在。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校长大怒,道:“老和尚,你跟我这儿装什么相呢?你要是能放得下,还会躲在那洞里一年一年的不出来?你不是放下,你是怕!” 释无用平静地看着校长道:“没错,我是怕,我怕你我心中的怒火,会将这无辜众生尽数焚灭。” 校长怒道:“你参了几十年这禅,就参出个怕字吗?当初我找到你的时候,你怎么说的,如今我做出成果来了,你说你怕了,难道你说话不如放屁吗?行,你爱放屁就放吧,没有你,我自己也能做到。告诉你,我新收了个关门弟子,本事大得很……” 他这话音未落,就见红袍一闪,魏朝阳自空中飘然落下,正落到校长和颜若凝身边,把兜帽一掀,正要打招呼,却忽觉劲风自侧扑面而来,心中一凛,将头一歪,反手一拳打出,便听一声闷响,感觉拳头好像打在了铁板上,不,是比铁板更坚硬的东西上,要知道以他此时的拳力,铁板也能一拳打穿,可打在这东西上,却是纹丝不动,反倒震得他手臂微有些发麻。 自打得了千锤百炼,又把千锤百炼升级为天下无敌后,他就没在跟人硬碰硬上吃过亏,此时虽然是临机反应,没能倾尽全力,但能够震得自家手臂发麻,也足见偷袭者的强力了。 他定了定神,扭头向偷袭者看去。 不过没等他把头扭过去,便听空一声大响,却是拳头再度破空而来。 这次对方已经舍弃了偷袭,所以全力出拳,打出了毫不逊色魏朝阳全力一击的破空炸响。 魏朝阳冷静无比,依旧站在那里继续转头,连躲都没躲。 这一拳却也没能打到他。 颜若凝已经动了。 一个箭步冲上来,挥掌拨打,反拳还击,瞬间便展开了如同暴风骤雨般的攻击。 她个长腿长,显得纤细苗条,可这一全力动手,攻击如钢凿斧劈,狂猛无比。 以往跟人动手,往往都是一两招就结束战斗,简单乏味,倒显不出她的本事。 此时那偷袭者的本事丝毫不弱,将她的攻击尽数挡下,还能抽空反击,这才显出颜若凝手上功夫的狂猛犀利。 魏朝阳这会儿工夫已经看清楚了。 偷袭他的,竟然是个光头和尚。 他虽然在跟颜若凝动手,可却一直在分散注意力紧盯着魏朝阳,面容因为刻骨的仇恨而扭曲得宛如恶魔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魏朝阳不禁愕然,“怎么冒出个和尚来?” 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话不对。 这里是和尚庙,冒出个和尚可不正常? 不正常的是,这和尚干什么上来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搞偷袭? 他不禁又瞧了校长一眼。 校长震惊无比,正呆呆看着颜若凝与释无用打得热火朝天。 魏朝阳就觉得这和尚跟校长肯定脱不开关系,便推了校长一把,“校长,这和尚你带来的?他这是要干什么呀?” ------------ 第一百二十九章 拳倾天下无敌手 校长回过神来,大怒,“你还有闲心提问题,赶紧把他们隔开,让他们不要打了。” 魏朝阳担心地道:“那和尚刚才是要打我,我这要上去的话,他肯住手吗?” 校长道:“我管他住不住手,你把小颜换下来就行。他一个快一百岁的老头,一会儿也就打不动了,你坚持一下,就算有点痛,也很快就过去了。” 敢情校长这里只要动手的不是颜若凝就行。 魏朝阳就张着双手,大声叫道:“别打了,别打了,大家又不认识,犯不着上来就动手动脚,有话好好说嘛。” 就一脸和气生财的表情,插到动手两人中间,也不理颜若凝,接住和尚的拳头,硬把颜若凝挤出圈子。 颜若凝也不跟他抢,校长在这里呢,她动手不好,刚才只是因为看到魏朝阳被偷袭才上的。 她退回到校长身边,问:“无用大师干什么偷袭魏朝阳?” 校长道:“可能跟他的过去的某段经历有关系吧。” 颜若凝就问:“他以前也是运灵师?” 校长解释道:“不是,他不会运灵师那些手段,但他跟运灵师有些关系,似乎叫什么护法人,属于某个类型运灵师的保镖之类的身份。” 颜若凝有些吃惊,“运灵师还有专门的保镖呢?我这些天可从来没见过。” “运灵师的职业种类那么多,给自己安排个专职保镖有什么稀奇的。”校长一副你见识太少的表情,“我还见过自己不吃饭,专门有喂……咳,喂饭员的呢!” 其实那个运灵师是吃不了饭,只能吃流食,所以有个专门的奶妈,但校长再怎么百无禁忌,也不好跟颜若凝这么个小姑娘当面说这些,虽然说这个小姑娘百分之百什么都懂。 颜若凝“哦”了一声,“带个专职奶妈?” 特么的,要不要这么聪明! 校长板着脸看向场中,老和尚这会儿的动作已经变得迟缓,呼吸沉重,汗水顺着光头直往下流,让他必须得不停地眨眼,才能保证汗水不致流到眼睛里。 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毫无胜算了。 所谓拳怕少壮,毕竟岁月不饶人,他再能打也小一百岁了,而魏朝阳和颜若凝不仅年轻,还都是超级能打,打一个都费劲,更何况连打两个。 魏朝阳明显在划水,就等着老和尚打累了自己停下来。 可老和尚明明脸都累红了,呼吸节奏都乱了,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颜若凝就道:“校长,你劝劝无用大师吧,他年轻七十岁也打不过魏朝阳,何况现在,别再活活累死。” 这么大一高僧,真要累死了,对魏朝阳的名声有影响。 当然了,让魏朝阳停手,那她是万万不肯的。 老和尚虽然累了,但拳脚依旧有力,而且杀招不断,对这种战斗经验丰富,又明显带着杀意的大高手,别说累了,就算是只剩一口气,也绝不能掉以轻心。 校长一点头,就喊道:“老和尚,说好的放下执念轻松自在呢,怎么这都要累死了,还放不下?哎,让我猜猜,当年动手的那人,就是穿着这样的红袍子是不是?你以为小魏是要么是凶手,要么是凶手的后人,所以忍不住动手,就算累死也想拉一个下去够本是不是?你倒是放下啊,你倒是轻松啊,你有嘴炮的能耐,你倒是真忍得住别动手啊!” 颜若凝,“……” 让这老头去劝人就算个错误。 她在天科大这么多年,就没见校长安慰过人,从来都是打击讽刺嘲弄贬低连击不断,可以想见这老头就不会安慰人。 颜若凝就瞪校长,“魏朝阳要是伤着点什么,我就说那论文是造假的,然后退出学界,专心去研究命宫和运气!” 校长立马变了颜色,道:“这是我的关门弟子,不是你仇人那批的,你赶紧住手吧,这么大岁数,为了误会累死,也不怕被人笑话。” 他这么一说,老和尚果然很相信,就停了手,主动退出战圈,凝神看着气不喘汗流,一副轻松自在样子的魏朝阳,长长地叹了口气,“真是后生可畏,以我七十多年所见,你的拳脚当称无敌。” 魏朝阳谦虚地道:“不行,不行,还差得远,至少我肯定打不过颜师姐。” 校长赞了一句,“小颜,你这发小别的不提,这嘴是真会说。” 颜若凝道:“他只是陈述一个基本事实,我三岁的时候,他就打不过我啦。有事还得要我保护他呢。” 校长心想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讲武德,随随便便什么事情都能撒把狗粮,幸亏我不是单身狗,不吃她这一套。 老和尚就又问:“你这身红袍是哪里来的?” 魏朝阳道:“我有个师傅,看我骨格清奇,传给我的。” “你那师傅长什么样子!这红袍子是他穿的吗?”老和尚立刻眯眼睛,语气危险的追问。 魏朝阳道:“我师傅啊,是个老头,嗯,白头发白胡子,道士打扮,非常高人范儿,会飞能打,还可以徒手捉运。他不穿红袍子,这是我们师门新手出门套装,他老人家已经过了新手保护期,不需要这套装了。” 老和尚道:“你师傅现在在哪里,我要见他!” “好久没见啦,谁知道他跑哪儿去潇洒去了。”魏朝阳一摊手,“大师,你就算是跟穿红袍子的人有仇,也不至于见一个红袍子就认为是仇家吧。你说说你那个仇家是什么打扮模样,没准儿我能提供点线索。” 老和尚却道:“不必了,既然是认错,那这事就不用再提了。老衲修心不足,依然难按嗔怒,这便回去继续闭关参禅。” 说完,一转身就走。 魏朝阳莫名其妙,只好看向校长。 校长就说:“这老和尚当年全家都被运灵师害死了,所以一门心思想要报仇,三十一年前他曾找到仇人的线索,全程参与了整场事件,可惜没能打过人家,就自闭得闭着修行谁也不见了。” 又是三十一年前? 这三十一年前的水挺混的啊。 魏朝阳就赶紧对老和尚道:“大师,我有样东西,跟这穿红袍子的有些关系,你要不要看?” 老和尚脚步不停,低头合什,颂道:“能损大利莫过嗔,一念因缘悉焚灭,俱胝旷劫所修善,是故殷勤常舍离,此无义利之根本,净菩提心如意宝……” 高僧范儿足足的。 魏朝阳咳了一声,“那个穿红袍子的,不是人。” 一听自家师傅是个人,立马说认错了,那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认识的那个穿红袍子的不是人。 还真巧了,魏朝阳还真见过一个不是人的红袍子,正好拿来试探一下。 老和尚噌一家伙就窜了回来,动作之矫捷,简直好像刚刚没累到差点脱力一般,看着魏朝阳眼睛瞪得老大,“你说什么?不是人,那是什么!那东西在哪里?快说!” 魏朝阳眨了眨眼睛,道:“大师,能损大利莫过嗔,一念因缘悉焚灭啊。” 虽然不懂啥意思,但他记性好,听一遍就能复述下来。 老和尚喝道:“老衲勤习佛经五十多年,什么佛门典籍窍要不懂,别跟我扯这些用不着的,赶紧说正事儿!你要是再磨叽一句,我就让福成不给你毕业!” 妈蛋,说好的高僧大德呢? 这上来就威胁人的样子,简直跟校长一样一样的。 老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果然不假! 魏朝阳就把揣着的那个笔记本掏出来,“来,大师,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校长立马凑过来,“什么好东西,居然藏着不给我看,你小子良心大大的坏了。” 魏朝阳赶紧解释,“这玩意才刚到手没几天,我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觉得挺邪性的,所以没敢给你们看。不过大师这种高人看一看应该没什么问题。” “啥玩意,啥玩意,我也要看!” 当吃瓜群众的墨千冷带着一堆研究人员呼啦一家伙就都拥了上来,七吵乱嚷的要求同看。 按照这些天的经验,魏朝阳拿出来的都是能促进研究的好东西,谁能忍住不看。 魏朝阳赶紧把笔记本举高,再三强调,“很邪门啊,没准儿会有危险!” “我们做物理研究的,就不知道什么叫危险!”墨千冷正气凛然地道,“我爱科学,胜过生命,你那倒底啥玩意,先说一说,我们可以先一起研究一下,看能不能研究个预防方案来。” 校长赞道:“有道理,不如去实验室再看。”然后又看向老和尚,“哎哟,无用大师,你这闭门修禅不能下山,就看不了了,等回头看到什么,我过来跟你说一声啊。千冷,赶紧收拾东西走!” 墨千冷应了一声,立马带人去拆现场测试装备。 景春风茫然无措地问,“我呢?” 魏朝阳道:“你先帮帮墨师兄收拾东西。” 又道:“老标他们三个的尸体,我已经请委员会帮忙收敛,有些事情没处理完,先不急着发送。” 虢家的事情想要安稳收场,必须借助委员会的力量。 魏朝阳从来没指望只靠着佛伦回去编的瞎话来保障己方的安全。 所以,他的计划是让这件事情看起来有委员会清洗齐家的的因素在内。 委员会的威慑,加上自己表现出来的实力,就足以让羽蛇帮打消杀到海城来报复的念头。 羽蛇帮想要拿到的是伊维亚的矿脉,至于为帮众报仇那只是看情况而言,冒着惹来委员会重点打击的风险公然杀回海城大肆报复,那绝对是正常人都不会做出的选择。 哪怕这件事情背后有大人物的支持也不行。 大人物的阴谋诡计也只能在暗地里进行,一旦拿到阳光之下,不仅阴谋诡计会变得脆弱不堪,就是所谓的大人物也会因此而受到牵连。 真要到了那人地步,或许第一个要灭了羽蛇帮的,就是那位大人物了。 “谢谢魏总。”景春风张了张嘴,想说很多,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老标、猴子和二蛋跟我一起混了这么多年,只是想出人头地,让家里人过得好一些……” 魏朝阳道:“他们是为公司业务殉职的,公司会负责到底,除了每人正常的抚恤金外,你还可以推荐他们各自家里一个人到公司来任职,做内勤业务,有子女还在上学的话,学费由公司承担。要是还有什么特殊需求的话,你也可以跟我提。” 景春风犹豫了一下道:“二蛋的女儿有种很麻烦的先天性疾病,几次治疗都出了岔子,他一直想给女儿匹配个好运……” 这个要求在景春风自己看来有些过份了。 好运难得,就算是运气公司也向来是极为缺乏好运。 一个好运在衰减到不能维持前,可以为公司持续产生以亿计的利润。 二蛋会死,说穿了还是他们几个想要富贵险中求。 魏朝阳在事前就说过如果不可为就放弃,一切以安全为主,他能够在出事后给出这么优厚的抚恤条件,就已经是相当仁义了,还想让他再给弄个匹配的好运,简直就是得寸进尺。 普通移栽好运与匹配好运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想靠人为干预移种一个与命宫完全匹配的好运,比移植器官还要难上千百倍。 顶级富豪家的子弟从出生就会安排匹配测试,然后通过委员会体系进行配型征集,最终由拥有可匹配运气的公司与受理生意的公司合股提供服务,共同提供后期维护,共同享受服务收益。 而这样一项服务一般来说会持续终生,每年需要支付的费用至少在五千万以上。 普通人就算有机会得到匹配运气的服务,也支付不起后期的持续维护服务。 而一个没有持续维护服务的好运气大机率不会在这人的身上呆很久。 所以,景春风立刻就中断了自己的话,“对不起,魏总,我不该提这个。” 魏朝阳摆手道:“不要紧。这样过后我陪你去二蛋家里看看情况再说,匹配运气倒也不是很麻烦,但要是就这么白给的话,以后再有员工出现问题就不好比照了。” 做为公司的经营者,任何事情都要往长远考虑,尤其是这种抚恤标准的重大事项,绝不能一时上头就随便什么都同意。 而且,他现在还不掌握命宫匹配的方法。 命宫匹配这个词也触发不了被动搜索。 当然了,这事儿也不难办,有小白这妖鸟呢。 它现在天天除了陪着滕文彦什么都不干,让魏朝阳深深觉得浪费,所以正琢磨着把这鸟拉来给自己打工,顺便还可以盯紧这一肚子弯弯肠子的妖鸟。 景春风不由一呆,“您愿意帮二蛋的女儿匹配运气?” 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魏朝阳道:“他们是第一批为公司殉职的员工,公司不能亏待了他们,但匹配运气这件事情,还得先看看她女儿的情况。这件事情就这样,收拾完这里,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实验室,嗯,也可以回去休息一下。” 景春风立刻道:“我跟您过去吧,帮不上什么忙,也可以打打下手,要是闲下来,反倒会胡思乱想。” 不是他不顾兄弟情义,而是魏朝阳既然提出带他去实验室,那就是他这次的搏命争取到了魏朝阳的信任,准备让他参与核心事务。 这正是景春风一直期望得到的,绝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 只有把握住这个机会,晋升为公司真正的核心成员,他景春风才能够成为运灵师界的大人物,才能够靠自己的力量为老标三人的家里提供足够的庇护和帮助。 魏朝阳拍了拍景春风,道:“老景,我们公司刚开张,接下来的事情多如乱麻,我需要真正值得信赖的伙伴来帮助我共同努力。刚才的设备你也看到了,我准备以此为基础,组建一支公司专属的猎运队伍,你多多加油。” 景春风呼吸变得沉重起来,按捺住心中的激动,道:“魏总,我一定不让你失望。” 墨千冷等人手脚极为麻利,很快就把现场收拾妥当,扛着大箱小箱当先撤离。 校长带着魏朝阳和颜若凝留在最后,笑呵呵地向老和尚告别,便转身离开。 可等从寺里出来,却发觉老和尚竟然跟在后面。 校长就提醒他,“老和尚,这出文慧寺了,你不是说自己闭关参禅,从此不再离开寺院一步吗?” 老和尚面无表情地道:“老衲今日顿悟,参透诸般伪像,自此得了大圆满,便可破定出关,所行所为无所挂碍了。” 说完,把那宽大的僧袍一甩,却露出下面的T恤牛仔裤,又拿出一顶棒球帽往脑袋上一扣,道:“走吧,我现在不是文慧寺主持释无用,而是行走人间,从心所欲,百无禁忌的韦兴国!” “你就是韦兴国!”魏朝阳脱口叫了出来,一脸震惊,“46年曾大闹海城,连败七大名家,光天化日之下从码头夺走国宝金玉盏的铁臂罗汉韦兴国,人称拳倾天下无敌手的关东第一拳的韦兴国!” 老和尚诧异地看了魏朝阳一眼,“想不到你这种年轻人居然还知道这七十多年前的事情。” 魏朝阳噌地窜到老和尚面前,一把捉住他的双手,“偶像啊,我小时候听到你的故事,就下定决心,要做一个你这样强大的武者,为国为民,拳定天下,就为这个我才去武校学的功夫,十六那年我还想过要离家出去,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可惜没打过颜颜,让她给揪回去了。” 老和尚干咳了一声道:“我没行侠仗义过,当年到处踢馆也只是为了扬名立万混口饭吃,去抢金玉盏则是为了兄弟义气,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 “明白,明白,干啥不是为了混口饭吃,江湖中人好勇斗狠,争的不也就是个名气脸面然后挣更多的钱?赚钱嘛,不寒碜。我崇拜你,是因为你能连败七大名家,打穿码头,武力强大,跟行侠仗义没多大关系。不过这么说他不是显得自己高大上嘛,哈哈,其实我十六那年想要离家出走,是准备加入本地帮派的,当时有场群架嘛,我是想着去打群架扬名立成,从此我就是县城的一号人物了……” 可惜刚出门就被颜若凝给半道堵了回去,再后来就是跟小混子起了冲突,颜若凝亲自策划了横扫县城帮派的大动作。 帮派都被两人扫干净,他自然也就没兴趣再加入手下败将的组织了。 魏朝阳说得兴致勃勃,老和尚听得目瞪口呆,再一想刚才动手的经过,不由看了一直站在魏朝阳身后微笑不语的颜若凝一眼,心想这样一个人物,搁到什么时候都是个标准的枭雄人物,在江湖定是一方大豪,要是放民国战乱年间,混个一方军阀也不是不可能,如今能好端端的认真学习考上天科大,成为姜福成这样人物的弟子,想来全靠这个青梅竹马给按住了性子。 再一想颜若凝刚才与自己动手时显露的武力值和校长向他炫耀的科研能力,老和尚就又有些心里犯嘀咕,天上降下这么个人物来又是为了什么?显然不可能只是为了管着竹马不犯事。 校长在旁边却听不下去了,心想这混小子果然从小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主,小颜在这种发小的影响下,还能坚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被带歪,简直就是个奇迹。 便不客气地插话道:“行了,别在那废话了,赶紧走,还有正事儿呢。” 又对老和尚道:“我之前劝你那么多次,你都不肯下山跟我一起做事,怎么这混小子一句话,你就连和尚都不做了?” 老和尚道:“话不在多,有用就行。你跟我说那么多次,在我看来,都是无用废话,自然不可能打动我,而这位同学……” 魏朝阳赶忙道:“前辈,我叫魏朝阳,你叫我小魏就行。” 说完掏出个笔本来,“你给我签个名呗。” 校长忍无可忍,一把将他拽到身后,“你差不多就行了,现在是他要求你,你能不能摆正一下态度。” 又对老和尚道:“我说的怎么就废话了?” 老和尚道:“没有关键词触动我的,都是废话。说明你根本不明白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既然连要面对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难道看着你去送死吗?不如眼不见为净。” “关键词?”校长呆了一呆,转头看向魏朝阳,“穿红袍子的,不是人?你不是人?难道是外星生物?” 魏朝阳道:“我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纯种人类,我是说有一种穿红袍子的家伙,不是人。这事不是不告诉你啊,是前几天刚发现的,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居然还有非人生物?唔,这就有意思了。”校长摸着下巴道,“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需要引入生物领域的研究……” “我,生物领域有我呢!”颜若凝举手道,“我已经在实验室单独设了个研究小组,尝试做命宫查找和测绘,要是有非人生物的话,可以送去我那里解剖什么的,家伙都是现成的。” “你老实做自己的研究,不要掺合这些事……”校长说到这里,也意识到不太可能,叹气说,“你不能影响自己现在正在做到的研究,我考虑单独建一个生物实验室,你可以挂名指导,但亲自做实验就不必了,还是先专注目前的研究领域,把成绩继续做下去比较好。” 魏朝阳道:“没问题啊,新成立的实验室也可以挂在我公司下面,钱我出就可以。” 现如今他小魏同学财大气粗,京城二环的房子都可以全款成套的一气买好些呢,建个实验室的花销,洒洒水啦。 “这事回头再说,先研究你说的那事。” 校长觉得说来说去又要把颜若凝给绕进去,干脆利索地打断了话题。 于是众人便乘车返回实验室。 魏朝阳在路上把笔记本里那个披红袍的眼珠子的情况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校长听完之后,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看向墨千冷,“听起来,有种量子纠缠的感觉,你怎么看。” 墨千冷思忖着道:“或许是综合了观察者效应的非确定性坍塌,大脑意识的观察或者测量导致的一个精神过程,唔,可是解释不了波函数的确定性演进,我们可以试着用波线性透镜做隔离,降低观察强度和意识测量导致的精神层面的纠缠和坍塌,这样就能延长可观测时间……” 魏朝阳每个字都能听明白,但结合在一起就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了,感觉像在听外星语。 颜若凝却道:“师兄,你有没有从运的宏物质性态来考虑,或许不是纠缠效应,而是以坍缩态存在,只不过是通过那个笔记本的特殊作用给它找到了一个呈现量子态被我们可观察到的机会,然后再在观察中重新塌缩为一个确定值。” 校长和墨千冷对视一眼,同时拍手道:“很有可能!” 然后就意味深长地看了魏朝阳一眼。 魏朝阳被看得心里发毛,问:“啥意思?” 颜若凝道:“那个要咬你的眼珠子不是幻觉,它真想咬你,只不过被你看得太多,就坍缩了。如果我们再次重复之前的过程的话,它应该会继续咬的那个过程。所以,我们需要预防的,是它再次出现的时候,对你的攻击可能会造成的伤害!” 老和尚一拍光头道:“我明白了!” 魏朝阳问:“前辈,你明白什么了?” 老和尚道:“那个妖孽,一直在海城,我找不到它,是因为我想找它!” 魏朝阳,“……” ------------ 第一百三十章 红袍者皆非人 这么理解,似乎也没毛病。 魏朝阳不禁往身前看了看。 这里有一只长了嘴的眼珠子,正准备咬他。 之所以没有咬到,是因为被他看到了。 而如果让这玩意重新出现的话,就会继续咬上来。 那么问题来了。 被这玩意咬一口,会有什么后果? 魏朝阳转过来问老和尚,“前辈,你要找的那个红袍子也是个眼珠子吗?” “不,它是个长满了触手的球。”老和尚道,“形状有点像墨斗鱼,但不是长条的,而是圆的,一只触手卷着柄砍刀,一只触手卷个面盾牌。我当时用铁锏砸了它二十七次,全都被盾牌给挡住了,它回了我一刀,就把我给砍倒了。” 他说着撩起T恤,八块腹肌的胸腹间横着一条巨大的伤口,从左至右,几乎将他整个人拦腰截断。 这么重的伤,在那种年代,居然还能活下来,简直不可思议。 “我当时差一点就被砍成两截,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是一个女人救了我。”老和尚露出追思的神情,“她用一个巨大的缝衣针,把伤口缝了起来,还给我换了个叫吉人天相的运,在之后的几天里,伤口快速恢复,没发炎也不发烧,就活了下来。可是,当时我们一起参与行动的一百多兄弟全都死了,这个血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魏朝阳就问:“前辈,你们是怎么惹上那玩意的,正常来说,普通人应该跟这种怪物发生不了关系。” 老和尚叹了口气,道:“这事儿我已经几十年没跟人说过了,既然你问起来,那我就把当年的故事讲一讲,省得被我带到土里,让我那些兄弟的英勇无人记得。” 魏朝阳刷地掏出手机来,“可以录音吗?回头我整理出来,写本书发网上去,让大家都看看。” 老和尚肃然起敬,“你还会写书?” 颜若凝道:“网络小说,还是个扑街,自娱自乐。” 老和尚,“……” 魏朝阳嘿嘿笑道:“前辈,你别听她给我拆台。我写小说是不行,但现在咱有钱啊,等我录下来,整理好了,就花钱买个书号给你出版,再花钱请点专家开几个座谈会上上报纸电视,再花钱找水军去微博抖音小红书刷它几个星期的热搜,咱也不用刷前几名,容易翻车,就刷到第九就行,有热度还不抢眼,哎,还可以拍点短剧片段,对了,颜颜她堂哥颜若无就是专业搞这个的……” 老和尚道:“不必了,当年天地剧变,不知出了多少英雄豪杰,我们这点子事儿不值当搞什么炒作,你愿意录就录,出书就算了。话说起来,那是四六年一月的事情了……” 四六年年初,正是海城环境最复杂的时候。 东瀛鬼子投降,苏维尔大军进城,新政府刚刚建立,正是旧势力还在垂死挣扎的当口,社会面混乱不堪,各路间谍、奸商、帮派成员在街面上乱窜,可谓龙蛇混杂。 韦兴国当时就在一个名叫天武堂的帮派。 这个帮派其实是一些武馆结盟建起来的,都是些旧时武人,虽然有一身本事,但在那个年头却也没什么大出路,不过是个混日子的自保组织罢了,平素行事倒是忠义自居,不祸害乡里,东瀛人占海城的年月,也没投靠过东瀛鬼子,名声相当不错。 当时东瀛鬼子投降,大家自然都是喜气洋洋,正准备过个好年,却有位新政府的代表上门,想请天武堂帮忙做事。 旧时衙门找江湖人士做事,那多半是阴损的脏活,事后一般都没有好下场。 但这位代表却说得清楚,这次是要对付大汉奸章本出。 这章本出投靠东瀛鬼子在海城横行无忌,人人痛恨,东瀛鬼子投降后,却又摇身一变成了爱国人士,出面组织治安维持会,还控制了相当大一部分的黑皮狗子,打算继续做海城的天。 新政府要把章本出抓起来公开审判,清算他的罪行,但苏维尔大军不愿意插手这种事情,只靠自己掌握的力量实在不足,所以才会选择可靠的江湖人士协助抓捕。 天武堂不与东瀛鬼子合作,不祸害乡里,被认定是可靠的民间义士组织,所以才会上门请求帮忙,要是那些作恶多端的帮派,就算求上门去,人新政府也不接纳。 这代表会说话,先夸奖了天武堂不与东瀛鬼子合作的气节,又将抓捕章本出这事儿的重要意义讲得清清楚楚,也不像旧衙门那样强逼着做事,只让天堂武自己选择。 天武堂一合计,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打张本出那是海城父老都举双手双脚支持的好事,又能趁机向新政府示好,以后在新政府的治下日子也能好过,便即同意了出马。 当时有两个任务需要天武堂帮众来做。 一个是协助新政府在街面设卡拦堵,抓捕章本出。 另一个就是取回国宝金玉盏。 当时章本出闻到风声,虽然表面上依旧在张罗着做为社会贤达出仕新政府,但暗地里却是偷偷转移财产,准备逃往魔都,再从魔都转道出国。 金玉盏就是他做汉奸时搜罗到的诸多宝贝中最珍稀的一件。 这是金国皇室重宝。 据说当年完颜阿骨打在来流河一带打猎时,有一条巨大的黑蛇自水中窜出。 那黑蛇粗若水桶,长足有十几丈,额头更是有独角也似的肉包,眼瞅是要化蛟的样子,一露面就吓得打猎队伍人仰马翻,阿骨打却是悍勇无畏,当即就弯弓搭箭,一箭射中黑蛇的额头。 这一箭射中,黑蛇痛得盘成一团,化为一缕黑气消失不见,却有一个物件掉到地上。 阿骨打把那东西捡起来一看,竟然是个酒杯。 这酒杯似金似玉,华美异常,不似人间之物,再翻过来一看,杯底居然刻着一行小字,“黑龙主天下”。 阿骨打不由哈哈大笑,原来他有个不为人知的小名便叫黑龙,黑龙主天下,不就是说他阿骨打可以当皇帝吗?于是就在来流河畔申告天地,正式举兵反辽,一举灭了辽国,当建立了大金朝,他就是大金朝的开国皇帝金太祖。 当然了,这些都是附会出来的传说,也就听个乐呵,但金玉盏是金国重宝却是不假,蒙古进占金都南京时,窝阔台曾有专门旨意要求务必取得金玉盏送回,以夺取金国气运。这份旨意可是在博物馆里放着呢。 而元末时,徐达领军北伐灭元时,也得了朱元璋取回金玉盏的密旨,进入大都后,便即将皇宫严密封锁,不准任何人随意进出,只为搜寻此物。 这样一个重量级国宝,新政府是绝对不会允许它就这么被带出国去的,取回国宝的重要性,不下于抓捕章本出。 章本出派了大量好手保护自家准备转移的财产,其中就有所谓的关东七大名拳,都是投了东瀛鬼子作恶的角色,如今害怕被清算,便投靠章本出做了走狗,想要依靠章本出一起逃出国去。 财产都已经装船,只等出发。 章本出自知作恶多端,平时缩在自家保垒般的庄园里不怎么外出,不方便强行抓捕。 新政府决定在他离开庄园前往码头出逃的路上堵截。 所以夺回国宝和抓捕章本初得同时进行,这样才不至于打草惊蛇,又不至于失了国宝。 韦兴国当时名声尚未大显,但也是天武堂内公认的顶尖高手,便接了夺回国宝的任务,这便有了他连败七大高手,以一敌百,硬闯码头,夺取金玉盏的传奇故事。 只是这个故事还有后续。 韦兴国夺了金玉盏后,听说章本出狗急跳墙,强行闯关,已经连破三道拦截关卡,下一关就是天武堂协助布防的位置,便过去支援,正好与章本初的闯关队伍撞了个正着。 当是时,章本初组织了数百江湖武人和黑皮伪警,沿街猛冲,天武堂一百多帮众、已经归顺新政府的旧警和少量新政府军队奋力阻截,又有前方被冲破关卡的人员陆续赶到形成合围之势,政府代表又不停喊话,章本初的手下士气涣散,纷纷放弃抵抗投降。 眼瞅着无路可逃,章本初却突然跳出车子,双手举着个奇怪的三角状物是,猛得把脑袋往那上面一磕,磕得是血流满面,然后大吼了一声,“有请真仙降世”。 那三角状物是一下子就四分五裂,从里面冒出个披着红袍子的家伙。 这红袍子一手握刀一手持盾,一出来便大杀特杀,无论什么样的高手都挡不下他的一刀不说,还不畏枪弹,真好像神魔一般可怖可畏。 拦截一方死伤惨重,尤其是近战冲在最前面的天武堂帮众,几乎全军覆灭。 韦兴国看得眦目欲裂,当即拿了支铁锏冲上去拼命。 他一口气连砸了红袍子二十七锏,虽然逼得红袍子连连后退,却也没能伤到他,可等他一时气力不济,想缓口气的当口,那红袍子便鬼魅般冲上来,一刀就把他胸腹割开。 韦兴国当时自忖必死,便拼命冲上去,一把抱向红袍子,想以性命来控制住对方,给自己人争取机会。 哪知道他这一抱,却抱了个空,直接把红袍子扯了下来。 这一扯,满场惊恐哗然。 这红袍子底下,居然不是人,而是一个满是触手的圆球! 圆球一看露了真身,也不装了,所有触手都伸出来,卷了一堆兵器,大砍大杀。 眼看着这怪物无人能制,突然冒出来个女人! 虽然时隔了七十多年,但一提起这女人,老和尚的语气还带着股子如见仙女般的梦幻感,“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人,简直不像真人,那股子仙气真是无法形容,就算现在网上那么多又P又化又整的美女,跟她比起来也差远了。” 魏朝阳就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难道比我们家颜颜,咳,颜师姐还漂亮?我不信!” 老和尚道:“你不懂,是那股子气质神韵,我就是个粗人,不会说漂亮话,要不然非得像槽植一样当场作首洛神赋。” 魏朝阳道:“前辈,夸张了,那会儿你快死了吧,还有闲心关注美女呢?” 老和尚道:“老话说得好啊,朝闻道,夕可死,见到那种超乎人间之上的绝色,便是马上死了也无所谓了。” 魏朝阳撇嘴道:“前辈,你这是那啥上脑……” 话没说完,就被颜若凝拍了一巴掌。 然后又挨了校长一巴掌。 “你这小混蛋有完没完,说正事儿呢,你扯那些不着边的干什么!” 魏朝阳摸着被校长拍的地方,报怨道:“我这不是好奇嘛,能让给砍成两截的人忘记死亡,这不是长得漂亮,这是邪术!属于心理暗示那种,这女人不是好人!” 老和尚抬手就要拍魏朝阳脑袋,结果魏朝阳反手一挡就给格住了。 老和尚就是一怔,“为什么他们两个打你,你不格?” 魏朝阳道:“我颜师姐不会真打我,校长都老成那样了,再怎么使劲打也打不痛我,倒是前辈你,武功高强,一巴掌容易把我脑袋打爆,我哪敢让你打。” 老和尚嘿地一笑,没再继续这话题,转而道:“反正吧,那个女人一出来,往那圆球前面一站,扔了个镜子一样的东西,往那圆球一照,那圆球一下子就消失了。没了这怪物,章本出无路可逃,被当场抓住,后来公审判了十二年。” 魏朝阳道:“不对啊,我记得这人后来枪毙了吧。” 老和尚淡淡道:“章本出虽然被抓,但在海城势力盘根错节,使了手段逃出监牢,后来抓回来就毙了。” 魏朝阳看着老和尚,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没再纠缠这个问题,而是问:“救活你的就是这个漂亮得不像人的女人吧,她是在现场救的你?现场伤了很多人吧,她是光救了你,还是救了所有人?” 老和尚道:“她只救了我!当时什么也没说,晚上的时候去医院看了我,说之所以救我,是因为要不是我拼死一搏,抢下了那怪物遮身的法袍,她也不能一击将其驱散,所以才会救下我。 也是在那天晚上她给我换上了吉人天相那个运。但她说了,这个运与我命宫不匹,只能让我用七天,待我渡过危险期,就要换下来。当时她给了我两个选择,一个是送给我一个叫步步登高的好运,另一个就是现在这个青春常在。 这个青春常在是我们堂主原本带的运,在街上战死后,被这女人收了去。这女人说按我们堂主的命宫格局,这运本来能带二十三年,但换成我带的话,可以带到死,并传给后人。而步步登高我能带七十八年,到时候她会来收回。” 魏朝阳又忍不住道:“她这意思,其实就是想让你选青春常在吧,一个只能用七十八年,一个还可以当传家宝,傻子都知道选哪个。” 老和尚道:“她劝我选步步登高,说命宫养运不是越久越好,运久而生诡,会连孙子后辈的福分都抢光,而后辈的命宫也不见得就能带住被我养出来的运,倒不如选步步登高,带上七十年,给后辈攒下财富人脉。 她给我批了命,说我能活到九十九岁,差一满百而合天数,等于这运也可以用一辈子,必然可以给后辈攒下天量的财富。可是,我还是选了青春常在。有这运在身,可以保我在死前都可以维持住作战时最巅峰的状态,哪怕这种巅峰状态的时间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缩短! 因为我要报仇,给天武堂一百多兄弟讨还个公道!我要杀了那个怪物!” 颜若凝便道:“前辈,你说的那女人那么厉害,都只能借机驱散那个怪物,就算你再怎么维持巅峰状态,也没什么可能杀掉它吧。那个女人对你说了什么?” 老和尚赞许地看了颜若凝一眼。 只从他一个选择,就能瞬间推断出他受了那个女人的影响才做出这个选择,这脑子转得真不是一般的怪,也怪不得姜福成到哪儿都不忘记先显摆一下这么个学生。 “她对我说了三件事情。第一,那怪物叫碎运狂徒,是应地难而生,地难不生,就不能离开海城,所以必然会不断作祟,以图引发地难,摆脱束缚。第二,这怪物每隔三十年必定会现身一次,驱散它之处,就是杀掉它的最好时机。第三这东西用人间手段杀不死,想杀它,要么引来与它一样的怪物,要么就变成跟它一样的怪物!” 说这话的时候,老和尚看着魏朝阳,眼睛闪闪亮。 魏朝阳赶紧表示,“前辈啊,我先声明,虽然我有红袍子,虽然我会飞,但我还是个纯种人类,不是怪物,也不想当怪物。” “正经人哪有会飞的!”老和尚咆哮,“你就承认吧,你不是人类,而是潜伏在人类中的危险分子!” 魏朝阳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正经人会飞的多了,比如超人啦……” “那是氪星人!” “孙悟空,龙珠里的。” “那是那美克星人!” “天津饭?” “三只眼睛的妖怪!” “呃……祖国人?算了,其实我不会飞,是借助工具在飞,就是那个红袍子,有飞行功能,懂吧。” 魏朝阳无奈叹气道:“前辈啊,我是不是正常人类其实不重要,我是想提醒你,把消灭那个怪物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不太现实,很容易失望啊。” 老和尚道:“那女人说过,红袍者皆非人。” 颜若凝不乐意了,“前辈,你这话说的,什么叫红袍者皆非人?那女人说得就一定是真话吗?她从医院见你,就一直在拿话套你,居心叵测。你们在街上堵章本出的时候,她为什么能及时出现?肯定是一早就旁边看着,如果不是你扯掉了怪物的红袍子,哪怕你们全都死光了,她也不会出手。这样一个人,前辈你怎么可以完全相信她?” 老和尚却道:“这几十年里,当年的情景我一遍遍的不停在脑海中复盘,你说的这些难道我会想不到?但别管是她利用我,还是别有目的,我都只有一个心愿,杀了那个怪物,替那一百多个兄弟报仇!为了这个目的,就算是被利用,我也心甘情愿!” “不要吵了。”校长上来打圆场,“老和尚,你想复仇,我能理解,但复仇得依靠科学,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某个人身上,我们先去实验室,把魏朝阳发现的那个眼珠子是怎么回事弄明白。这些东西既然都是同类,那肯定性质相通,只要能研究明白其中一个怎么对付,剩下的一通百通,还不好解决?到时候你亲自动手,大杀特杀,不比借别人力来报仇来得爽?” 老和尚没再言语,只是紧盯着魏朝阳。 他自然不想借别人的手段报仇,想的是怎么也弄一件红袍子,把自己变成一般的怪物,然后去跟那圆球拼命。 魏朝阳冲着老和尚一笑,道:“别打我红袍子的主意,这玩意绑定装备,就算给你你也用不了。还是听校长的,用科学的方法来解决问题吧。” 一行人来到天科大,迫不及待地进了实验室,墨千冷召集人员再加上校长和颜若凝,一起讨论了足有一个多小时,才拿出一个实验方案来。 魏朝阳虽然在旁边全程旁听,却啥都没有听懂,感觉自己突然间从天科大高材生变成了纯文盲。 他就挺不服气的,颜若凝明明是搞生物的,怎么讨论起物理问题来,也一套一套的全都懂? 就趁着墨千冷带人组装调试设备的时候,悄悄问颜若凝。 颜若凝回答道:“学生物比较枯燥嘛,那几年你又在读高中,我一个在学校比较无聊,闲着没事儿,就修了个物理当二专业,不过没考研,也没进实验室,就是嘴上功夫,说起来唬人,实际上是空架子,真要论起动手,还得看墨师兄的。” 魏朝阳震惊了,“你还修了个物理当二专业?我怎么不知道这事,都没见你看过物理书。” 颜若凝笑道:“你来报道的时候,我都考完拿证了,还看什么书?平时有你陪着,我还去学什么二专业,那不是有病吗?” 校长怒视魏朝阳。 这小混蛋果然是颜若凝探索科学领域的绊脚石! 说话的工夫,墨千冷已经布置好实验场,示意魏朝阳拿着那笔记本到场地中站好,让他仔细回忆那眼珠子消失前所在位置后,调了一面巨大的圆镜放他身前,如果他记忆没错的话,这面圆镜恰好将他和那眼珠子隔离开。 魏朝阳就问:“这玩意能保护我不让眼珠子咬到?” 墨千冷道:“当然不是,这是减轻观察强度,防止它出来就让你给看没了,多保持可观察状态一段时间。” 魏朝阳,“……” ------------ 第一百三十一章 照妖 颜若凝把墨千冷推到一边,对魏朝阳道:“我们根据实验室前期研究理论,做了个捕捉器,只要它一出现,就会触发自动捕捉,这个镜子是防止你的观察度过强,让它出现消失间隔太短,以至于无法捕捉,也可以起到保护你的作用,当它出现的时候,你一定要紧盯着它,如果捕捉失败,它会穿透镜子向你发起攻击,这时你的观察就是对它最强的攻击。” 魏朝阳不解地道:“这玩意一看就没,会有什么危险?” 这一点颜若凝解释不了。 不仅她解释不了,墨千冷、校长也解释不了。 作为负责任的科学工作者,说话得谨慎,不能信口开河,想什么说什么。 老和尚就没这个顾忌,张口就来,“它想咬你,就说明能咬到你,没准儿像吸血鬼一样,咬到了就可以把你同化成跟它一样的怪物。” 魏朝阳心里一动,不由想到了滕文彦。 毫无征兆的突然命宫异化。 放在桌面摊开的笔记本。 这两者之间是不是存在着联系? 没准儿还真让老和尚说中了。 滕文彦得到这个笔记本,翻阅的过程中,也做了一样的操作,触发这个怪物出现,然后被怪物咬了一口,以至于命宫出现了异化。 那么问题就来了。 难道这个怪物咬得命宫? 别管咬哪,随随便便被咬肯定不行。 为了以防万一,魏朝阳再次穿上了工作套装。 看着他那身红袍子,老和尚就像看到红布的斗牛一样,吭哧吭哧地喘粗气。 做好一切准备后,实验便即开始。 魏朝阳双手从两侧绕过镜子,快速翻动笔记本。 立体的眼珠子浮现于空中。 可是这一幕,只有魏朝阳自己能看到。 录像机拍下来的画面,虽然也有连续动画效果,但却体现不出悬浮空中的立体性。 魏朝阳如法炮制,把注意力集中到瞳仁上,同时出声提醒。 墨千冷立即启动捕捉设备。 轻微的电流炸响在四周浮现。 魏朝阳看到了瞳仁里的眼珠子。 这次它没有穿红袍,而是保持着上次张着大嘴扑过来的状态。 下一刻,它出现在空中,向着魏朝阳扑上来。 电花闪烁。 预先布下的捕捉陷阱触发。 细碎的电花将眼珠怪圈在正中央。 一道道细小的电流不停击打在眼珠怪身上。 实验室里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 “这什么玩?” “太特么恶了!” “这玩意跟眼珠子有什么关系?” 眼珠子在电花中冲了几次都没能冲出来,骨碌一转,似乎是在观察四周环境。 “准备捕捉!” 墨千冷大声提示。 魏朝阳立刻把笔记本收回来。 他的这个动作引起了眼珠子的注意。 眼珠子顺着笔记本移动的方向飞过去,竟然成功突破了电花束缚,绕过镜子隔挡,再次飞向魏朝阳。 墨千冷气急败坏地叫道:“失去目标,小魏小心!” 明明还可以看到,却说失去目标。 这让魏朝阳心中一凛。 是不是说,这种状态下,只有他才能看到这玩意! 怪不得滕文彦会中暗算。 谁能想到绘在书页上的手工动画里会暗藏不可见的杀机! 魏明阳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在这飞来的眼珠子上,准备把它看没。 可随着注意力的集中,自家那个外挂属性的金色眼珠子出现在了这个眼珠子中间,仿佛眼里又睁开了一只眼。 魏朝阳在脑海中快速计算了一下怪物眼珠子与自己的距离,然后闭上双眼。 视野中出现了一片令人赏心悦目的金黄色。 一个金灿灿的超大圆球就在视野的正中央。 这圆球上方有一束灿烂的阳光落下,宛如专门的打光,把这金色圆球映得越发光彩夺目。 视野在快速地向着金色圆球靠近。 有种奇怪的感觉在心中升起。 一种希望靠近咬一口的强烈渴望。 仿佛马上就要饿死的人看到了可口的食物,只要轻轻咬那么一口,就可以得到救赎。 近了,更近了。 再靠近一些,马上就可以咬到了。 魏朝阳感受到了危险,正要睁开双眼,那个巨大的金色圆球突然翻了个个。 这一翻,便有种天地翻覆的倒错感。 金色圆球变成了金色的大眼珠子。 这颗金色大眼珠子的瞳仁里,还有一颗正熊熊燃烧的太阳,散发出强烈的光芒。 只同这光芒一触碰,心中便响起一股绝望的哀嚎。 魏朝阳猛地睁开眼睛。 那颗怪物眼珠近在咫尺,却在熊熊燃烧,仿佛扑火的飞蛾,最终把自己的生命献祭。 魏朝阳震惊莫名。 如果说那颗到处乱睁的外挂小金眼珠子和车祸发生时看到的藏在云缝里的大眼珠子十分相似的话,那么刚刚这个视角里的金色圆球翻过来的大眼珠子就只能说是一模一样了! 为什么在怪物眼珠子的眼里,自己是个大金眼珠子? 难道真像老和尚说的那样,在被车撞飞的那一刻,自己就被眼珠子怪给附身,变成了个怪物! 所以才会有被雷劈之后进入那个名为真都三官洞天宝地的天上基地,还被强制招聘为员工? 真的很有可能啊。 那个噩运骑士被带上天之后,就变成了怪物形态! 搞了这么多天,原来怪物就是我自己? 魏朝阳满心惊愕,却突然被人重重摇晃了几下。 “魏魏,魏魏!” 急促的连声呼唤响起。 魏朝阳缓过神来,看到颜若凝正满眼焦急地看着自己了,就问:“怎么了?” 颜若凝问:“你有被咬到了吗?” 魏朝阳摇头道:“没有,它没能靠近我。” 颜若凝松了口气,立刻接着说:“那东西摆脱陷阱束缚之后,就立刻在我们的视野中消失,你还能继续看到?” 魏朝阳完全清醒过来,立刻明白颜若凝是在提醒自己要注意怎么说。 这里面涉及那个只有他和颜若凝才知道的秘密。 如果他不想暴露的话,就必须拿出合理的解释。 魏朝阳回答:“是,我看到它追着笔记本从镜子旁边绕出来咬我。” 颜若凝追问:“那你为什么要闭上眼睛?出了什么问题?” 魏朝阳道:“那个眼珠子,没有消失,而是燃烧起来,让我的眼睛很不舒服。” 老和尚迫不及待地凑上来,道:“你说那玩意是眼珠子?你对眼珠子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魏朝阳不解地反问:“怎么了?那不是眼珠子能是什么?” “那明明是个长满了触手的圆球!”老和尚两眼放光,咬牙切齿地道,“就是我要找的那个怪物,快把笔记本给我,我要跟它拼了。就算拼不过,让它咬一口,变成和它一样的怪物,我还可以再继续跟它拼!” 说着话就动手去抢笔记本。 魏朝阳赶紧往后一躲,老和尚大怒就要动手,颜若凝挡在魏朝阳身前,冷静地道:“前辈,这应该是个误会,我看到的不是眼珠子,也不是长满了触手的圆球,而是一团不停蠕动的烈焰!” 老和尚就是一呆,“这玩意还能千人千面不成?果然是个厉害的妖孽!” 就转头去问别人看到是的什么。 结果校长看到的是一个三眼独角的牛头,墨千冷看到的是一团绿油油的史莱姆般的东西,其他实验室工作人员看到的更是千奇百怪,有说看到了一丛草的,有说看到了花的,还有说看到了蟑螂的……这些都只是大概的形象,并不是完全像草像花像蟑螂,而是似是而非的东西,只不过人会习惯性地在自己熟悉的认知里找个类似的参照物而已。 问了一圈,老和尚就有些懵,抓着校长问:“这种情况用科学怎么解释,快给我解释解释。” 校长摊手道:“我又没研究过,怎么解释得了,想要弄清楚,还得多做几次实验才行。” 老和尚当即自告奋勇,“这回我来,总用小魏一个人多不好。” 浑身散发着谁要敢跟我抢,我就打死谁的霸道气质。 校长犹豫一下,问魏朝阳,“你觉得怎么样?” 就背着老和尚,悄悄给魏朝阳使了个眼色。 魏朝阳秒懂,“不如先就刚才的情况讨论分析一下再做下步打算?而且,我还有个猜测要跟大家讲一下。” 这个提议得到了在场众人的一致赞成,除了老和尚。 不过他不同意也不行。 在这里他没有话语权,就气得鼓鼓的,很想甩袖子走人,但想来想去,还是没走。 墨千冷就招呼大家去会议室坐下讨论。 校长拽着魏朝阳和颜若凝落在后面,悄悄说:“你们注意着点,别让老和尚太冲动了去作死,他这些年为了报仇,在海城做了很多事,手底下有一票相当能干的人马,而且公开的身份还高,要是能拉进我们的队伍当个旗子用,绝对好使。” 魏朝阳就反问:“校长,你不就是要给周师兄报仇吗?还拉什么队伍?找到仇人直接干掉不就完事儿了。” 反正害死周一重的几个都已经死了,魏朝阳也不怕校长真找到人干出什么太过激的作死之事,倒正好当个胡萝卜吊着校长继续支持实验室研究。 校长正色道:“我努力了这么多年,难道就为了报这点仇?那我直接花个几亿悬赏来得不更快,还至于花几十年时间搞实验室做基础研究?” 魏朝阳瞪大了眼睛,“难道校长你是想革了运灵师这个圈子的命?” “想什么呢。”校长啪地给魏朝阳后脑勺一巴掌,“这个圈子,太过封闭守旧,一点也不知道与时俱进,是时候教一教他们什么叫做科学的世界观了!我要用这个科学的手段,把这些守旧的家伙全都打翻在地,再踩上一万脚,最后还要陪着笑脸来求我们给提供科学的方法来确保自己跟上时代的进步!” 魏朝阳与颜若凝面面相觑,觉得校长的打算跟报仇似乎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校长马上就接着说:“我要让整个运灵师圈子都为一重的死付出代价!颠覆性的研究成果将给运灵师圈子带来颠覆性的巨变,掌握了更先进科技方法的年轻一代必然会奋起夺取权力,这种争夺足以把那些守旧的老家伙都送进坟墓!而这年轻的一代,必须也只能来自我们的培养!现在我们在基础研究上已经有了重大突破,是时候组建队伍采取行动了!” 魏朝阳赶紧劝道:“校长你千万不要冲动,运灵师的圈子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这帮家伙是真凶,事到临头,敢动手杀人的,你一个做学问的,跟这帮家伙搞事,等于是上门送人头,弄不好两头空,连研究成果都得白送人家。” 校长重重一拍魏朝阳的肩膀,“小魏啊,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再冲动也冲动不起来了。放心吧,我这一切都是为你准备的。你在运灵师圈子里已经有了地位,打入到他们内部,正好挑着革新的旗帜,来个温水煮青蛙,从内里一点点的搞他们!我这边会全力支持你的。” 魏朝阳,“……” 颜若凝就不乐意了,“校长,你这是拿魏朝阳当枪使,我坚决不同意。” 校长道:“我又不是上来就让小魏跟他们明火执仗的对着干,会先支持小魏在他们内部升级做大,成为一个不能动摇的山头之后,再用我们的各种全新研究成果淹死一切反对势力。所以我们首先要建队伍,把我们的人搞得多多的才行。咳,小魏的公司不是刚成立嘛,我可以帮他拉点生意。我认识的很多人都是对运这个东西相当相信的,虽然千亿富豪不多,但十亿百亿级别的总能拉上十几二十个来的,只要你水平不洼,能把人留住,那可就是一个家族一个家族的长久生意。” 魏朝阳立刻握住校长的手,诚恳地说:“校长,你别听颜颜,咳,颜师姐的,我可是你的关门弟子,哪能不听你的,必须你指哪打哪啊!那什么,你先把能拉来的人列个单子,都拉来照顾一下我的生意吗?我这公司刚开张,为了求个开门红,赔进去三个员工的性命,还得罪了国际知名的黑暗组织,真是特别不容易。” 颜若凝就在他腰上捅了一下,“校长现在是经济学家,经济学家的特点是什么?” 魏朝阳猜道:“爱跳大神,总猜不准?” “是左右横跳,说话不算话!”颜若凝道,“校长,我不是针对你,也不是歧视经济学家啊,但是吧,校长你不能空口白话地套魏朝阳去给你做事吧,介绍有钱人上门,不还得魏朝阳自己本事留人吗?这算什么给好处?你得来点实在的,要不然这事儿坚决不能答应,啊,魏魏,是不是?” 魏朝阳赶紧松开校长的双手,“校长,不是我不答应,是颜颜,咳,师姐她不允许,我也没办法,要不你先给我点好处安安我的心,让颜师姐也满意?” “你直接叫她颜颜吧,别总咳来咳去的,咳得我嗓子都跟着痒痒。”校长心想这小子绝对是故意咳的,“没问题,下周江户有个东亚经济论坛,级别还行,给我发了贴子,请我去做个讲演,我带着你这个不是男朋友的宝贝发小,当众介绍一下是我的关门弟子,这总行了吧。” 颜若凝立刻眉开眼笑,马上投桃报李,“哎呀,校长,发小就发小呗,你还加那么多定语干什么。对了,忘记跟你说了,昨天吧,我实验室的刘源那个组有了新进展,我看再上一篇自然没什么问题,过两天就把预印本挂出来。” “嗜中性粒细胞那个方向的?” 校长虽然出身物理,改行经济,但对颜若凝实验室的各个课题了如指掌,立马就反应过来,登时喜上眉稍,便马上又道:“推进课题研究是好事儿,但你自己亲自抓的这个项目可不能放松,现场演讲可不能出一丁点岔子,尤其是这么敏感的方向,到时候指定得一堆人上来发难,准备不充分,那是要丢脸的。” 颜若凝道:“放心吧校长,这点小事儿你就大胆地交给我,保证再给学校挣个高光时刻,就算不为了魏魏,也不能丢了他师傅的脸面不是?” 校长心想合着弄了半天我还得沾你这小情人的光才能长脸,可也没办法,这么个宝贝落谁家都得供养,别以为清北上浙牛逼就不会这么干,真一头撞上,必须也得跪。 现在一碰面,还都悔不当初没有像他一样亲自带队抢人,结果漏了这么个重宝。 可以说吧,他校长大人就因为抢人成功,如今在圈子里的地位,已经够到清北上浙这一级别啦,不是他主动是蹭的,而是人家总是拉着他旁敲侧击,就寻寻摸摸想挖墙角。 这也是校长大人没事儿总盯着颜若凝的原因,实在是这心里没有安全感,天天让人惦记着挖墙角,正经人谁受得了啊。 这么一想,有魏朝阳在还真不是坏事儿,就看这劲头儿,只要把这混子小捆住了,颜若凝就跑不掉啦。 校长便重重拍魏朝阳一巴掌,道:“放心吧,从现在起,魏朝阳就是我嫡亲真传弟子,我的依钵传承、人脉关系、身后著作权统统归他啦。对了,别说你们校长我不给力啊,现在我就给你们拉个生意。” 说完掏出手机就拨了个号出去,接起来便道:“老吴啊,我姜福成,你前阵子不是说最近想换换运气吗?正好我这儿认识个绝对靠谱的公司,你明天来海城,我给你引荐一下高人,保证给你换个绝对合适的好运!什么有老关系的公司,你听我的就得了,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行,到了给我打电话!” 挂了之后,就对魏朝阳道:“吴克勇,兴建船泊的老板,身家五十多个亿,来了你尽管宰,他血厚着呢,不怕大砍。” 魏朝阳诚心诚意地冲校长竖了个大拇指,“校长,您厉害!” “知道我厉害,就听我的安排,我绝对不会坑你!还有,以后叫老师,不要叫校长啦,太外道!” “是,老师!” 他小魏同学坐地升级,成校长的嫡传弟子,从此以后在天科大可以横着走啦。 校长搞定了魏朝阳,得意地往会议室方向走。 魏朝阳拉了颜若凝一把,稍落后两步,小声把发生的和想到的都讲给她听。 颜若凝一听,不由有些振奋,“要真像你猜的那样,那我们只需要想办法跟踪那个怪物的行动轨迹,不是就可以找到命宫在人体内的准确位置了?” 运灵师的各种法门都公认命宫位置在颅脑侧后位,颜若凝用三才定命术也确实找到了命宫,可问题在于用科学的方法包括但不限于扫描拍照解剖,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命宫的外观样子。 这让颜若凝怀疑这个所谓的命宫位置可能只是一种感观错觉,真正的位置并不在那里,或者说命宫在正常的认知中不叫这个名字。 她现在迫切需要验证命宫在人体中倒底是什么,这样才能做推进下一步研究。 魏朝阳却道:“那必须得让那怪物咬到命宫上才行,可是咬到了就会导致命宫变异,想要恢复非常艰难,无论让谁上都不好。” 颜若凝道:“可惜猴子猩猩没有命宫,要不然可以买一只来做这个实验。” 按照运灵师的理论,命宫是人独有,其他生物都没有。 但按运灵师的理论,还只有天地人才有运呢,其它一般物件都没有运,可是魏朝阳用外挂之眼看出去的话,却是万事万物都顶着运气般的东西。 所以运灵师的理论不见得就正确。 只是没有验证之前,魏朝也不敢保证动物有命宫。 两人一路嘀咕个不停,校长忍无可忍地回头道:“你们两个有话要么大声说,要么别说,别老在我身后嘀咕,嘁嘁嚓嚓的闹心不知道吗?” 两人这才停止,等着回去再继续讨论。 进到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已经坐好了,就等他们三个。 魏朝阳先将刚刚的经过简单讲了一遍,但省略了自家用外挂之眼看到的以及最后怪物眼珠子烧没的情况,然后才把自己关于怪物可能要咬命宫的猜测说出来,任何猜测都得有根由才行,所以魏朝阳又把滕文彦的情况讲了讲,建议自己再去了解一下滕文彦的情况,弄清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然后再据此做进一步的研究。 老和尚就道:“你们这做事瞻前顾后的太磨叽,想知道猜测是否正确,再做一次验证不就得了?我来做,被咬到也认!” 魏朝阳说:“前辈,命宫异化之后,人不光形体会出现变化,性情也会大变,就怕到时候你什么都忘记了,只剩下破坏杀戮的想法。” 还特意把那晚对付卢迁那些无运死人时的录像放给老和尚看。 这一下就把老和尚给劝住了。 老和尚就有些过不去,“我参禅几十年都不出山门,如今跟着你们出来了,本以为能拿到个有用处的结果,可这事儿却办得虎头蛇尾,我这不是白破戒下山了吗?难道我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 校长便道:“哪能白下山呢?我要给徒弟报仇,你要给兄弟报仇,但单打独斗肯定是不行的,不如结个复仇者联盟,共同努力,共同应对。” 老和尚嗤笑道:“你徒弟是怎么死的还说不准,可我那些兄弟是被怪物杀的,可不是被吊灯砸死的,我们两个的仇家不是一回事,哪能生拉硬拽?你不过是三十一年前见我调动过人马出过手,就一直念念不忘想借我的势力来报仇罢了。什么复仇者联盟,我没兴趣,我只想杀怪,不想跟运灵师斗。” 魏朝阳便道:“前辈,要说你这事跟运灵师没关系,却也不见得。有了刚才的实验和猜测,我怀疑那个杀了你帮中兄弟的怪物其实是某个人的异化命宫!这种命宫异化就来自于某个职业的运灵师法门。 三十一年前海城闹无运死人,周师兄也在那时候死亡,而前辈你当时调动人马肯定也是有了怪物的线索吧,所以这里面有定有内在联系。无运死人这事儿是委员会总会派人来解决的,结束时带走了所有的事件资料!如果我们能去委员会总部把这些资料调出来的话,对于你调查那个怪物应该大有帮助。” 老和尚沉默了片刻,道:“我明年就到寿啦,没有时间再慢慢查下去,所以看到你穿红袍子从天而降,就觉得这是老天在暗示我报仇的时机已经到来。在明年八月之前,如果你能帮我完成这七十多年的心愿,我可以动员我所掌握的全部力量来协助你做事!” 他顿了顿,补充道:“天南最大的连锁武馆正武社就是我创办的,握有百分之七十的股份,所有教练都出自我这一门传承。 而同样是天南最大精强保安公司,是由正武社领投创办的,具有半个官方背景,承担着以千计住宅区、企业、单位的安全保卫工作,省里面搞大型活动,必然会聘请精强保安参加! 这是我在国内掌握的力量,在国外我还有些力量,在印尼、泰国、菲律宾等国都有大型橡胶园以及专业的武装保安队伍。除此之外,我在各国大型佛寺多少都有些人脉。” 魏朝阳目瞪口呆。 这是和尚? 这是金佛吧! 姜福成惊讶之余,却是大喜过望,原以为这老和尚只是在海城有些势力,万万没想到人家这小一百岁可不是光一门心思想着要报仇,还顺便置办下了好些产业!赚他来参加自己的复仇者联盟,简直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情了。 别的不说,光是正武社和精强保安公司这两个产业,就足以弥补他在人手和战斗力上不足。 要是能掌握这样两支力量,什么委员会、运灵师世家,根本就不用惧他们啦! 校长正盘算着该怎么做才能拿下这两股力量,却听老和尚又说了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这就钦定了? “我要和你结拜为兄弟!” 老和尚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特郑重,语气特正式,瞎子都能看出来他不是在开玩笑。 这实在太离谱了。 是什么让一个九十八岁的老大爷孙子都不认,非要认兄弟? 会议室内一时安静下来。 魏朝阳指了指自己,“跟我?前辈,你九十八啦,我才二十,还是虚岁!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就要拜上兄弟,会不会太草率了?” 问题是,结拜兄弟要说的台词里有一句“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老头明年就要死啦! 校长也反应过来,“老和尚,你这不对啊,论认识,是我先,论岁数,我跟你比较相当,论辈分也是我们两个一样,请你结盟的也是,你怎么不跟我结拜?” 老和尚严肃地道:“你又不会拳脚,我为什么要跟你结拜?这是我们练武之人的事,你不要瞎掺和,他是你的关门弟子,和我结拜,跟你和我结拜有什么区别?” 校长一听,便道:“哎呀,我这平白涨一辈儿,倒真是好事。” “你想多了,只是我跟魏朝阳结拜,剩下的我们各论各的!”老和尚打破校长占便宜的幻想,盯着魏朝阳道,“你跟我结拜,发了誓,就是生死兄弟,我手上所有力量都任你调遣使用,而且我还可以许你沙门护法之职,行走天下,可借所有的佛寺托庇存身,甚至借用僧兵力量!” 颜若凝道:“结拜兄弟倒是没问题,但不能说什么同年同月同日死!” 魏朝阳赶紧重重点头。 老和尚大笑,“放心,我不会带你的小情人一起走,既然这样,那我们现在就举办仪式,在场大家都可以做个见证!” 说话,就从会议桌上拿过张纸,折了几折,叠成一个纸香炉,然后就近在窗台上的一个花盆里倒了一香炉土,掐了三枝花茎插上,往窗台上一摆,冲魏朝阳招手道:“我们便撮土为炉插草为香!” 魏朝阳看了看颜若凝,又看了看校长,也不磨叽,上前跟老和尚并排跪在纸香炉前,老和尚说一句,他跟一句。 “皇天在上,厚土为证,今日我韦兴国/魏朝阳,在此结拜为异姓兄弟,自此相扶相爱,亲如手足,同心同德斩杀妖邪,若有违背此誓,天打五雷轰!” 一听违誓是天打五雷轰,魏朝阳立马开心了。 这个好啊,完全可以有! 当即说得特别大声,特别斩钉截铁。 老和尚听得特别欣慰,郑重道:“兄弟,自今往后,你不负我,我也不负你,你我携手,同行正道,斩杀这些横行人间的妖邪,还这天下一个太平乾坤!” 魏朝阳道:“没问题,大哥以后有事你吱声,不用跟我客气。” 正打算起来,却被老和尚一把按住,“你先跪着,把下个仪式一并办了,省得还得再跪。” 说完,老和尚站起身,把棒球帽一摘,僧袍一披,立马从江湖武夫变成大德高僧,捏着串佛珠,单掌按在魏朝阳头顶,道:“贫僧释无用,今在此许魏朝阳为沙门护法,号天南居士,南无阿弥陀佛!” 宣了佛号,把佛珠往魏朝阳脖子上一挂,“起来吧,从现在起,你就是东亚三千佛寺公认的沙门护法了。” “我这就是沙门护法了?还东亚三千佛寺都认得?” 妈蛋,这比结拜还草率! 正嘟囔着呢,老和尚掏出手机,啪地给他拍了张照片,“我把你的身份信息和照片传到我们东亚佛教护法联盟的自建APP上,以后到哪儿都可以人脸认证识别身份。” 魏朝阳小心翼翼地问:“这东亚佛教护法联盟是个什么组织?” 还有人脸认证的APP,就挺能与时俱进的哈。 “当年战乱不断,大量佛经损毁遗失,为了保护我佛门典籍,国内几大老牌寺庙便牵头成立了这个护法联盟,主要目的就是保护佛门经典,后来不停扩大,到今年年初的最新一届年度大会,已经有成员佛寺三千二百一十七座,遍布整个东亚。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现在太平年月,用不着为了保护佛经拼死拼活,这个联盟已经转变成相互交流学佛心得,互通各种信息,联系举办大型水陆法会的综合论坛性质,至于这沙门护法已经变成了荣誉职位,一种身份象征。 但你也别小瞧这个身份,多少信佛的有钱人想求这么个身份都求不得的。” 魏朝阳就感觉跟做梦一样。 一晚上的功夫,他小魏同学从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大一学生,正式成了校长亲口认证的关门弟子不说,还跟传奇人物结拜成了兄弟,又当了什么沙门护法! 这要换成网络小说里的故事,这样一个身份成就达成,少说也得水上个几十万字,怎么轮到他就这么赶,一家伙就拿下三个? 魏朝阳忧心重重地问:“前辈啊,像这么重要的身份,难道不得开大会大家选举一下,你这么搞钦定,会不会影响不好?” “放心吧,我是联盟护法首座,有三个举荐任命权限,保管你这任命合理合法,谁都不会说什么。你看,大家都在给我点赞!” 老和尚把手机亮给魏朝阳看。 有类微博似的页面,内容就是关于新任命沙门护法的通知,有魏朝阳的姓名性别身份信息,还有刚刚拍的照片。 这么会儿工夫,点赞上千,转发过百,还有好些留言,各种语言都有,看不太懂,但其中几条中文的很有代表性。 “无用大师终于有传人啦,可喜可贺。” “我沙门护法传承不绝,真是佛门幸事啊。” “无用大师英明,一看这小伙子就能打,明年的佛宝大赛,我看又得落到文慧寺了。” 魏朝阳赶忙问:“佛宝大赛是什么鬼?” “文慧室有一佛祖的趾骨舍利,知道吧。这是佛门重宝,各家都想要供奉,所以联盟就搞了个佛宝大赛,各寺出参赛选手比武,胜利者可供奉三年。虽然这些年一直在我寺供奉,但他们一直不死心,就等着我死了或者打不动了再挣。这是他们弄错了,你又不是文慧寺的人,不能代表文慧寺参加。” 魏朝阳稍稍放心,“这沙门护法,没有别的事情要做了吧。” 老和尚让他放心,保证没有任何事情需要他做。 说完脱了僧袍,重新扣上棒球帽,就催促道:“赶紧走吧,去看那个滕文彦是什么情况。” 滕文彦的情况其实没什么可看的。 这才几天的工夫,没什么太大变化,被束缚带绑在病床上,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一副死不瞑目的架势,小白蹲在床头看着他,满身的忧郁,看到魏朝阳带人过来,有气无力的挨个打招呼,“魏仙使,颜美女,韦大个……哎?韦大个!” 它抬头看着老和尚,那是相当的诧异。 老和尚也震惊了,“神鸟仙使,您怎么在这儿?” 魏朝阳和颜若凝对视一眼,然后看着小白,“你认识韦大哥?” 小白挠了挠头,左看右看,就敢正视魏朝阳,“以前见过两面,呵呵,真的,总共就见过两面,不是很熟悉。我只是一只活得久一些的鸟……” “我们两个唠唠。”魏朝阳一把揪着小白就往外走。 老和尚惊愕地道:“魏老弟和仙使很熟?” 小白慌张地道:“我跟他不熟,韦大个,快救救我。” 魏朝阳一指自己,“我刚和韦大哥结拜为异姓兄弟,我们两人一体,有啥事儿求我跟求他一样。韦大哥,你跟颜颜先看滕前辈,跟他唠几句。我跟小白前辈私聊。” 不由分说,挟着小白,找了个没人的空病房进去,把它往病床上一放,就盯着它嘿嘿冷笑,也不说话。 小白被笑得毛骨悚然,缩着脑袋道:“我跟他真不熟!” “你的事情,韦大哥都跟我说啦。我现在就想听听你怎么解释!说不明白,我也不跟你计较,但滕前辈你现在带走,自己想办法救吧。我真是太天真了,居然那么相信你这么个上千岁的老鸟!” 魏朝阳张口就来,说得跟真事儿似的,反正就是一个诈,看能不能从这一肚子弯弯绕的妖鸟嘴里诈出点什么来。 “我指点他也是好意,那个女人神出鬼没的,肯定有问题。当年在明皇宫里,要不是有她说那些话,我搭档没准儿不会死。” 魏朝阳心里就是一跳。 原来救了韦兴国的女人,就是当年在明皇宫出现的那个! 这少说得有六百多岁了吧,比有长命百岁的滕文彦还能活,真赶上陆地神仙了! 当然了,现在这事儿的重点不在女人身上,而在小白身上。 听它这说法,当年抓捕章本出的时候,它也在现场! 哪儿哪儿都有它,难道能是纯属巧合! 这妖鸟身上藏着的秘密,看起来比滕文彦都多! 魏朝阳不动声色地“唔”了一声,“然后呢?” 小白试探着说:“没啥然后了,后来我就再见过他一次,还是碰巧路过……” 魏朝阳问:“你觉得委员会总部治疗命宫异化是不是比较有心得?” “别,别,当时老滕受了伤,就挺重的,连长命在岁都受了重创,我正着急呢,那个女人突然冒出来见我,让我去找韦兴国做事,做为交换,她会救老滕一命。” 魏朝阳紧盯着问:“为什么她自己不去见韦兴国?她救过韦兴国,难道在他那里还没有你说话有力度?” “她说她给韦兴国种的运还没到回收期,所以不能见面。不过我觉得她怕骗韦兴国被揭穿,有损她女仙的人设,就让我一只鸟来背锅!” 小白很是愤愤不平。 魏朝阳道:“抓章本出的时候你为什么会在现场,老滕也在?” 小白转了转头,有些心虚地道:“老滕也在,要是没什么特殊事情,他每年都会来海城一趟,观测海城地运变化,测量适宜天时,为下次比斗炼运做准备。 炼运比斗,讲究的就是天时地利人和,杜萍盘据海城,老滕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就只能每年找借口来一趟两趟。扶持八大家,也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给他提供比斗所需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抓章本出的天时有些特殊,叫做八流聚劫,配合特殊的地点和足够多的人气,适合炼制利于困境脱生、绝地奋战之类的运数。 当时老滕就在街边的房子里观战测量,当时就说有人在借此机会炼运。后来我们暗中打听才知道,章本出选那个时辰和路线都是受了人指点,而且他事前花十万大洋求了一个绝境逢生的大运,原以为可以逃出去。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碰上了韦兴国。当时韦兴国自养的运数是一线之机,正好克制章本出的绝境逢生。 当时我和老滕就觉得韦兴国会出场拦截很可能是有人预先设计,果然后来就看到那女人出场。别人只看到她出场消灭了那个命宫异化的人变形成的怪物,却不知道她随后就收走了章本出和韦兴国的运数。 我们后来打听知道,章本出的运数和出逃路线,都是齐家给出的。那时候齐家还不是太成气候,供不起绝境逢生那种大运,所以我们就猜测这其实是杜萍在出手帮章本出。 当年她利用矿山工人反抗东瀛鬼子一战炼运,章本出在这事里上窜下跳,出力极大,甚至得了东瀛鬼子的勋章,很可能就是在为杜萍做事。杜萍这人虽然阴狠,但有来有往,从不差事,关键时刻帮章本出一把也在预料之中。 这些都是我们事后根据打听出来的线索推测出来的,唯一解释不通的是,那女人收走了杜萍的运数,杜萍居然没有露面。绝境逢生这种运可遇不可求,论起珍稀程度来,比一般的运灵都强,杜萍放任那女人把绝境逢生收走,要么她跟那女人有什么默契,要么就是害怕那女人不敢露面。 我认出那个女人就是明朝时在皇宫见过的那人,几百年过去了,她的模样气度一点变化都没有,这让我感觉特别畏惧。 生老病死是天地至理,老滕哪怕猎到了长命百岁,也不能抵抗衰老。正常人哪能逆天地至理真的不老不死?我怕老滕会起借助这女人的力量对付杜萍的念头,就没敢说见过这女人。 可万万没想到,当天晚上,我出去闲逛,我是夜行动物嘛,晚上呆不住的,想抓点老鼠蛇什么的打打牙祭,结果刚出去,那女人就出现了,她说韦兴国命不该绝,注定当有大富贵,让我去指点他一下。 我怎么可能答应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大家又不是很熟,可她却说如果我帮她这个忙,等以后老滕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就会来救他一次。我就只好答应她了。” 魏朝阳怀疑地道:“她这么一说你就答应了?滕前辈不是有长命百岁在身吗?怎么她说有生命危险就会有生命危险?你就那么信她?” 小白垂头丧气地道:“她认出我来,才会那么说。当年在明皇宫的时候,我搭档侯起去找人拼命,这女人就跟说他会有性命之忧,如果我答应帮她办一件事,她就救侯起一把,我怎么可能答应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结果侯起就死了嘛。她又说这话,我实在害怕,就只好答应她了。” 魏朝阳问:“你指点韦大哥什么了?” 小白道:“指点他去文慧寺出家,然后把佛骨舍利挖出来,仗着这个佛宝,他再发起佛门典籍护联盟,有了这个身份地位,做什么事情都方便顺利。他后来能在海外有那么多橡胶种植园,便是靠着这个身份借着当地佛寺力量搞到的。” 它顿了顿,也不等魏朝阳再问,接着说:“那个佛骨舍利是女真灭辽时,从皇宫里搜出来的,后来被蒙古灭国前夕,把那东西和一大批佛经一起埋了起来。当时我就在现场嘛,所以知道具体问题。” 魏朝阳忍不住道:“你怎么会有那么多事正好在场?” 小白道:“炼运师向来行走于权贵王候之间,尤其是宋辽金元期间,战乱不断,各个权贵人家都想着要好运来避难嘛,见过的隐秘事情多一些也是很正常。运这东西,从来都是权贵豪门才能享受得起,普通人要么靠命宫,要么靠环境,能不能得好运,全靠老天开眼赏不赏。 运这东西,也是势利眼呐,它们需要相应的命宫和环境来滋养,普通人家哪有那个条件和际遇?所以普通人就算一时有了好运,也都养不住,就算不被那些运灵师世家给盯上夺走,时间一长也会自己飞走!” 魏朝阳把这些内容消化了一下,催促道:“接着往下说,后来呢?” “再后来就是跟杜萍、霍深炼运比斗嘛,老滕输红了眼,要跟霍深合伙斗杜萍,就是三十一年前档子事情,你也知道了嘛。不过有件事情我没说,霍深死掉的时候,老滕也被无运死人偷袭受了重伤,那女人果然出现救下了老滕。 三十多年了,她一点都没有变样,不是没有变老,而是一点都没有变样你懂吗?一点一点都没有变化,无论是样貌服饰,神情举止,说话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时间在她身上没有任何作用一样。” 说到这里,小白不禁打了个冷颤,隔了这么多年提起来,竟然还是不寒而栗。 “那女人又让我去阻止韦兴国接触无运死人这事,说他要沾上这事必死无疑,可他寿数还没有到,运还没有养好,不能现在就死!当时韦兴国靠着武馆和保安公司已经在海城拥有极为健全的情报网,知道了闹无运死人的事情,想去看看是不是当年杀害他们天武堂帮众的凶手。 我就去阻止他嘛。当时他都已经去了天科大,还跟无运死人发生了冲突。他是真能打,连杀了三个无运死人,差点就让脱体的异化命宫给附了身。幸亏我及时赶到,把他给救了下来。有了第一回的指点,第二回的救命,他就听我的,老实回文慧寺。 我统共就和他见了这么两回,还都是被那女人给逼的,再真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小白语气特别诚恳,眼睛瞪得又圆又大,摆出一副老实鸟的模样。 魏朝阳看着小白也不说话,默默在脑海中整理着思路。 三十一年前的海城无运死人事件显然比他想像的水还要浑。 这个神秘的女人倒底是哪一边的,多次在海城出现,又有什么目的? 还有,周一重真是偶然被选中才卷入其中死亡的吗? “既然没啥说的了,那我们就回去吧。” 魏朝阳想了半天,终于还是发话。 小白暗暗松了口气,就听魏朝阳说:“我们刚才在实验室做了几个实验,发现了一些特别有趣的事情,跟命宫有关系,如果能够搞清楚的话,或许就能从更科学的手段来解决命宫异化的问题。所以颜颜提议来看看滕前辈的情况。” 小白就问:“那你们怎么跟韦兴国跑到一起去了?” 魏朝阳道:“他跟我们校长是合作伙伴,校长把他请到实验室去观看实验成果,正好碰上就聊了几句,我这才知道他居然见过你。” 小白道:“韦兴国今年得快一百岁了吧,居然还能保持这么好的状态,是不是带了跟驻颜养生有关的运?” “是个叫青春常在的运。”魏朝阳道,“他说当初那女人给他两个选择,一个是青春常在,一个是步步登高,结果他选了青春常在。” 小白道:“青春常在也是很好的运啊,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得呢,那女人手头的好运可真多,也不知道都是从哪来的。” 魏朝阳漫不经心地道:“这地球几十亿人,想弄怎么还弄不到些好运。对了,你和她这回约了怎么再见面?” “她说了会来找我……” 说到这里,小白突然意识到不对,眼睛瞪得老大,展翅就要逃。 魏朝阳眼疾手快,一把就揪住它的脖子,把它往床上一按,冷笑道:“小白前辈,你这可就不地道了。” 小白挣扎着说:“这事又不是我不说,明明是你没问过,不能赖我!再说了,她来不来找我,我也控制不了,都是人家说了算。当年她就是那么一说,谁知道是真是假嘛。” 魏朝阳冷笑道:“她每次都要正好赶在滕前辈和杜萍她们赌斗的时候出现,难道会是巧合?” 小白辩解道:“这我哪儿知道,我连她倒底是什么人都不晓得,她说会来找我,也是知道了赌斗这事之后才决定的。她缠着我,我有什么办法,我只是一只鸟啊,动手也打不过她,更何况我没有手!你厉害,你能耐,等她来找我的时候,你抓了她来问啊!” 魏朝阳道:“小白前辈,你不用跟我转移话题。我要说的是那个女人的问题吗?我要说的是你说话不尽不实的事情!你倒底藏着多少秘密不肯告诉我!滕前辈是不是就是被你这么藏着掖着给坑成这样的?他书桌上那个画了眼珠子的笔记本是怎么来的?” “什么画了眼珠子的笔记本?”小白愕然,“我不知道啊。” “又来这套,你是一只鸟,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是吧,那我们就去问问滕前辈吧。” 魏朝阳对这只妖鸟有点失去耐心了,也不多说,揪着它回到滕文彦的病房。 颜若凝和老和尚正一左一右坐在床边看着滕文彦发呆。 见魏朝阳拎着小白过来,颜若凝说:“滕前辈这一点反应都没有,跟植物人似的,命宫异化的时候,都是这个反应吗?” 小白张嘴就要说话,却被魏朝阳一把将嘴给捏住了,“从现在起,我不想听你说任何话。不愿意跟我说实话,那就不要再说了!” 说完,扯了医用胶带,把它的嘴缠了个结结实实,扔到颜若凝怀里。 魏朝阳走到床边,俯视着一动不动的滕文彦,也不多说,掏出那个笔记本晃了晃,“滕前辈,这个东西是哪来的?当时在杜萍上吊的地方,可没有这样一本书!” 滕文彦眼珠错动,随着笔记本移动,发出嘶哑怪异的笑声,“哪来的?魏仙使,这是你给我的啊,你忘记了吗?” ------------ 第一百三十三章 打草惊蛇 “那个使用说明?” 魏朝阳马上就猜是那个使用说明书。 云岛男人离开时,给了他一本使用祭坛的说明。 而随后滕文彦跑去研究祭坛着了魔,魏朝阳就用说明书当诱饵把他给引出来控制住。 这是魏朝阳唯一给滕文彦东西的一次。 但转念一想却是不对。 滕文彦拿到说明书就被控制住送来医院了,怎么可能在书桌上留下东西。 滕文彦呵呵笑道:“那祭坛下面藏着杜萍和霍深的研究笔记啊,你得到消息,没有马上去取,可就是给我了?” 魏朝阳愕然。 看到他惊愕的表情,滕文彦得意大笑,“当时我就躲在仓库外面,你以为在空中和云岛特使说话别人听不到,可我却有顺风之耳的运数在身,借风头听得清清楚楚。 你一走我就去取了这研究笔记,拿回去仔细研读之后,才二进仓库准备实操,只恨这研究笔记残缺不全,才中了你的奸计! 不过你困不住我,我已经得了祭坛传承,待我修成正果摆脱这肉身束缚,一定会把今天的屈辱全都报复回来!” 看着魏朝阳的目光,就满是怨恨。 魏朝阳也不跟他一般见识,拎起小白,示意颜若凝和老和尚一起出来,然后撕掉小白嘴上的胶布,道:“滕前辈曾从祭坛底下拿走东西这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看真正想害死他的,就是你吧!” 小白的目光中露出惊恐,“他第一次去接触祭坛的时候,只是观察了祭坛上的符纹,甚至都没有直接触碰祭坛,怎么可能从底下拿走东西。当时我就跟他一起,绝对错不了!而且,那个研究笔记,你也拿到手了!这我真没骗你!他肯定是中了祭坛的邪,分不清现实虚幻了。魏仙使,你必须得尽快毁掉地下那个真正的祭坛!” 魏朝阳皱眉不语。 老和尚不知前因后果,听得稀里糊涂,就问是怎么回事。 颜若凝小声给他简单讲了讲前因后果,又把祭坛的照片给他的看了看。 老和尚看到照片,便一拍巴掌,道:“这玩意我见过!它不是埋在天科大那头丑牛雕像底下吗?谁把它挖出来了?” “什么?” 魏朝阳和颜若凝齐齐看向老和尚。 老和尚道:“说起来,还是我亲手埋的。我在医院的时候,那个漂亮仙女来看我,给我换运的时候,提起过章本出的事情。 我当时还说堂主那种好人不长命,章本出这种王八蛋却能活到八十岁,简直就是老天不开眼。 那漂亮仙女跟我说章本出能够在乱世里左右逢源,不是老天不开眼,而是他有一样护身的宝贝。 只要这宝贝还在,就算这次章本出被抓,他一样也能逃脱惩罚逍遥自在,甚至能够得个善终。 我当时一听,那叫一个恨啊。这种王八蛋怎么可以善终,就请仙女指点我怎么才能对付这老小子,就算不把他弄个千刀万剐,至少也得拉刑场上挨一枪子。 那仙女一开始不是很想告诉我,说是这事儿牵扯太大,她帮我的话会沾染困果,影响到她。可后来架不住我苦苦哀求,又愿意在身后把这青春常在给她做补偿,她这才告诉了我。 她说章本出祖坟里埋了个能护持镇压人运气的祭坛,有这东西在,章本出无论怎么坏事做尽,命宫也不会变化,好运也不会跑掉。 所以想要弄死章本出,就必须得把那祭坛移出章家祖坟,再找个强地运的地方镇压了,这样章本出借不了这个祭坛的力,就必死无疑。 只是做了这个事情的人,会受祭坛反噬,也必定断子绝孙,很大可能会不得好死。 所以这事儿我就想着等出院了自己亲自去做,只要能帮兄弟们报仇,我就算断子绝孙不得好死也无所谓。 我当时就剩下两个念想,一个是杀了章本出,一个是弄死那个怪物,别的什么都不求。 不过我伤得那么重,虽然得了仙女救回性命,可也在医院躺了好些天。后来就得到消息,说是章本出被判了十年,没有直接杀掉。 按常理来说,他那么大岁数,判上十年就得死在狱里头,可有了仙女那话,我就知道他这是又逃过这一劫,回头肯定会脱身,所以顾不上伤没好,就赶紧出院,准备齐东西,去挖了章本出的祖坟。 章本出恶贯满盈,被抓后没几天,在老家的祖坟就让当地人给挖了。但那祖坟实际上是个骗人的伪坟。章本出坏事做尽,早就防着被人挖祖坟,所以设了那么个伪坟。 他家真正的祖坟藏在深山里,好在有仙女指点,我才找到地方,把那祭坛挖出来后,带回海城。 按仙女的指点,想要镇压这个祭坛,截断它与章本出的联系,必须得选择一个地运强劲且蒸蒸日上的地方埋了才行,而天科大就是这样一个好地方。 她说天科大本身就是高人选址,地运强劲,而且暗合天时,不出百年必有王者兴,不用担心这祭坛对地运的侵蚀。所以我就把祭坛埋到了天科大,就是那个丑公牛雕像下面。 后来章本出果然暗中联系手下想要越狱逃跑,幸亏我一直暗中关注他,便一路追下去。 可笑这老王八蛋不敢住旅店,一路都借住寺庙。他却不知道我已经借着佛宝出家为僧,与北方那些大寺取得联系,加入了护法联盟,对他的一路动几向掌握得清清楚楚,在津门把他抓了回来。 这次他罪上加罪,再加上当时国际国内的大环境已经发生变化,直接就把他给毙了。 唯一可恨的是,我审了他一路,也没问出那怪物是什么来路,只说是一位大师赠给他护身保命的。 至于那位大师是什么来头,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不是不想说,而是一提到那个大师,他就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不醒人事,几回折腾下来,命都掉了大半。 跟我一起去抓捕他的政府代表劝我留他一条命回去公审处决,我也不好再问。 说起来,埋下去的那个祭坛就跟这照片里的祭坛一模一样。” 小白无比惊诧地道:“不可能,这模型独一无二,当年拜灵教借着女真人扩张的势头,穷搜天下,都没能的到第二个,怎么可能还有一个,而且也在海城!” 魏朝阳凉凉地道:“这是你第二次提拜灵教了。上一次是我拿使用说明给你看。小白前辈,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小白叹气道:“当年带着祭坛去找女真人的就是拜灵教的大祭司。这是个起源于殷商时期的原始宗教,信仰万物有灵,后来混进了运灵师的传承,把这个万物有灵的灵解释成了运,而吞噬炼化这些运,就能够得道成仙。只不过他们吞噬炼化的手段同样传承于殷商,要用人牲来做祭祀,手段特别残酷血腥,在明武宗的时候被剿灭杀绝,传承也就断绝了。但海城这里祭坛的具体事情我不能说,说了就会牵扯到极大的因果,会有不可测的恐怖事情发生,弄不好整个海城的人都会因此而死!” 它看着魏朝阳道:“真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实在是这事儿太过严重,我不敢冒险。” 颜若凝就问了一名句,“是谁告诉你这事儿如果说出来,会引发大恐怖事件?” “那个女人。” 说完这句话,小白就是一楞,歪了歪头。 它倒底不是普通的傻鸟,而是活了一千多年的老妖怪。 被颜若凝一句话就给惊醒了。 “没错,是那个女人说的。”小白看向老和尚,“当初我去指点你出家,也是那个女人让我去的,哦,就是你说的那个仙女。” 魏朝阳看向老和尚,“真巧了,动了祭坛会断子绝孙,所以当和尚倒是正好吧。” 老和尚呆了呆,“你们说这是那个仙女设计好的?不可能吧,她那么大的本事,神仙一样的人,设计我这么个凡夫俗子有什么意义?” 颜若凝分析道:“应该不是专门设计你,你只是某个大设计中的一个棋子,可能是你恰好出现在这个大局里,也可能是你的命宫或者运气有特别之处,正好合用。 这里还有个事情。前几天又闹了一次无运死人,当时的罪魁祸首被魏魏设计抓住,但在被抓之前,他曾去过天科大,想要毁了天科大地运来搞一个什么仪式! 魏魏发现,天科大地运被什么东西侵蚀得半边严重损坏,而这个侵蚀来自于公牛雕像那个位置!” 魏朝阳便问小白,“三十一年前,滕前辈和霍深当时选择做为炼运炉鼎的学生,原本带的是什么运?为什么会选择他做炉鼎?” 小白道:“那个学生原来带的运是天生我材,也是极好的运,已经养到运数圆满,差个契机就能成灵,而且不仅命宫跟这运极为匹配,还与天科大地运相合,运势已经开始快速抬头,所以才想着借他与地运的这股势力为助力,炼成千惊万喜,赢过杜萍。 当时那个学生在做一项研究,要是在能炼成千惊万喜的话,残余的力量也能给他提供些运势方面的帮助,本来是件双赢的好事。哪知道会半路出事,被吊灯砸死了。” 魏朝阳补充道:“然后他就变成了无运死人,闹出一场大风波!” 他看向颜若凝,道:“三十一年后的现在,又到了赌斗约期,滕前辈如约赶来海城,可是暗中却又有无运死人在活动,想借天科大地运搞什么仪式。 而与此同时,有人暗中觊觎颜颜的王者级人运,预先布阵想要切割她与天科大地运的联系。 巧合的是,当我们发现的时候,检查这切割法阵维持情况的人,正是那个在暗中打天科大地运主意的无运死人! 如果没有我插手出头的话,他们的计划应该都能得逞!委员会背后的大人物拿到颜颜的王者级人运,无运死人借天科大地运举行仪式升级! 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礼堂事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颜颜会像三十一年前的周一重师兄一样发生意外而死去。 因为杜萍和霍深觊觎的不是她的王者级人运,而是她那个能够养成王者级人运的命宫! 除了颜颜和天科大,所有人都能够得偿所愿,拿到自己想要的! 那么在这件事情里曾反复出现过的那位仙女呢?她能得到什么?” 老和尚道:“没准儿人家就是神仙心肠,助人为乐,没想过要得到什么呢。” 魏朝阳看了老和尚一眼,“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韦大国,佛家讲因果,她在种下了因,怎么可能不收这个果?她不是无欲无求的神仙,每次现身可是都要收运的!她既然确定会在赌斗的时候再次出现,那就必然有所图谋!她图的是什么?” 一时却想不透。 颜若凝皱眉思忖了片刻,道:“你在刚刚的分析时,漏了一件事情。第一,滕前辈提过,杜萍为了赢得这次赌斗,建了一个覆盖海城的大阵,要以整个海城地区炼一个地运。杜萍虽然死了,可这个阵还在! 第二,无用大师在这件事情里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全程都是旁观者!她明明对无用大师特别重视,救了他的性命,给他种上好运,还通过小白前辈指点他出家,加入护法联盟。 可她却不肯亲自见无用大师。她给小白前辈的理由是什么?无用大师养的运没到回收期,所以不能与无用大师见面!” 魏朝阳眼前一亮,思路立刻变得明晰起来,“所以,她要的是杜萍想炼成的地运? 而无用大师是炼成这个地运的关键? 地运三法第一法就是穴鼎人炭法,以合山形水势的地穴为炉鼎,以人为炭,以百年为单位蓄养,积形成势,然后激活引子,炼势成运! 我们需要更大胆一些的猜测。” 魏朝阳变得兴奋起来,掏出纸笔,边画边说。 “这是个持续了一百多年的地运炼制计划。 一百二十年前滕前辈三人发现祭坛,其实就是这个计划的开端。 按小白前辈的说法,霍深在接触祭坛后就出了问题,明明钻进了祭坛没能再出来,可第二天却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大家面前,还从此引领了祭坛的研究方向。可是他却最终败给了杜萍,没能拿到祭坛。 这其实就是一个陷阱。 这个有问题的霍深很可能就是设计炼运大局一方派出来的。 暗中设计这个炼运大局者需要一个为地穴炉鼎添炭的人。 所以他们通过引导对祭坛的研究,引诱杜萍不知不觉地变成了添炭者。 她在掌控祭坛之后,第一次炼运赌斗,就借用矿工反抗东瀛鬼子,献祭了以万计的性命,而且通过清洗齐家,我们还得知齐家会定期往地穴里送人,以供杜萍修行。 这实际上就是在为炉鼎添炭。 穴鼎人炭法需要两次大规模献祭性命。一次是激活炼运大阵,二次是炼势成运。而在两次期间,只需要隔一段时间小添些炭来维持炉鼎积势的稳定就可以。 在添炭积势的同时,引子也要提前准备好。 一个合格的引子,需要长期与地势相合,又能保持足够的活力。 这就需要一个方法来筛选。 这个方法还不能太过刻意,只能借势而为。 正好有抓捕章本出这个大行动,设局者便利用起来,由此筛选出了韦大哥做为引子。 所谓的怪物被困在海城不能离开,指引韦大哥在文慧寺出家为僧,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把韦大哥留在海城熬炼成合格的引子! 按照那个女人所说,韦大哥能活到九十九岁,也就是只能活到明年。 按照炼运术的说法,人在生命最后一年,无论带什么运,都会气衰数败,无法维持。 而一个合格的引子,必须得是数足圆满,精神旺盛。 所以今年就是韦大哥做为引子最合适的一年。 设局者一定会在今年着手开始炼势成运。 如果设局者就是那个女人的话,按照她的安排来判断,应该就在近期,也就是滕前辈与杜萍约好的赌斗期间发动! 想用引子成功引燃积势,必须得在情绪激烈爆发的情况下,投入炉鼎。 韦大哥一辈子心心念念的都是杀死那个怪物,只要那个怪物出现,就一定可以引爆他的情绪! 而那个怪物已经做好了出现的准备!” 魏朝阳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肯定地说:“地运炼成阵法的发动,肯定就在最近几天!这个东西原本也会落到滕前辈手里,而那个女人会要求小白前辈把它带给韦大哥!做为交换,她会再救滕前辈一次!” 颜若凝不动声色地瞟了老和尚和小白一眼。 老和尚神情平静地问:“你的意思是说,我这几十年仇恨执念,都是被人设计好的,只是为了给什么炼制地运当炉鼎引子?” 魏朝阳肯定地道:“就是这个意思。我知道这个对韦大哥你是个很大的打击,但种种线索推导出来的,就是这么个结果。 这事儿也就我能这么直接推出来,换个不了解地运炼制方法的人来,都不可能把这些事情串起来。 而从地运炼制方法来推测,所有发生过的种种事情,都可以串成一线,逻辑自洽!” “阿弥陀佛。”老和尚宣了一声佛号,便不再言语,情绪居然不是很激动的样子。 魏朝阳就问:“韦大哥,你难道没什么想法?” 老和尚道:“这还只是你的猜测,不是确定的结果,要是只为些猜测就激动气愤,我早就气死了,哪还能活到九十八?其实要证实你这个猜测也很简单,把那笔记本给我,让我看到那个怪物,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仙女就会现身把我给弄进那个什么地穴炉鼎里炼了!” 魏朝阳道:“是啊,这只是我的猜测,所以现在可不能把笔记本给你翻看。我们必须得做好充足的准备才行。 炼制地运,一旦到了最后炼势成运这一步,一定会引发天地异动,以合天地人,至于这异动是什么,就得看炼的这个地运是什么属性了。 当然了,我们现在还有个办法来验证我的猜测。 那个埋到天科大地运下的祭坛,应该就是用你这个引子引燃地穴炉鼎的火眼。 如果真是火眼的话,那祭坛下方肯定有一条直通过地穴炉鼎的走火地脉,我们现在只需要过去把祭坛挖出来查看一下就可以!” 老和尚便道:“那我们现在就去?” 魏朝阳笑道:“这大白天的,跑到研究生楼后面挖东西,这影响太坏,真要现在去,校长得打死我,还是等晚上吧,我们先休息一下,昨天晚上折腾了一宿一直到现在没能合眼,我这实在也是撑不住了。” 颜若凝也说:“还得通知校长那边提前做好准备才行。对了,最好把墨师兄他们也叫上,到时候直接把祭坛弄到实验室去测试,做进一步深入研究。” 老和尚也不坚持,便听两人安排。 魏朝阳就找医院开了两个豪华病房,一间给老和尚休息,一间给自己和颜若凝休息。 至于小白,魏朝阳也没再为难它,解了它的束缚,扔回到滕文彦旁边,由着它继续守着。 颜若凝跟着魏朝阳进了病房,这才问:“你刚才说那些是什么意思?推测的漏洞百出,想要骗谁,小白还是韦前辈?” 虽然魏朝阳说得头头是道,但推测的过程中,却明显扔掉了好些内容。 比如说,那具复活尸体承认自己是霍深,而且他和杜萍一直在打小白前辈的主意; 再比如说,委员会总会在三十一年前处置了无运死人事件之后,却全面封禁了所有消息,连当时的相关档案都全部带走,既不给海城留下,也没有就带走给任何说法; 魏朝阳笑道:“谁心里有鬼,就骗谁。再说了我那推测虽然有好些漏洞,但真正的大方向没有问题,这样九真一假地推测,传到背后人的耳朵里,只会以为我掌握了一部分情况,但还没有完全掌握全部情况,但按现在这种发展趋势,我掌握全部情况只是时间问题,为了防止万一,他们要么会提前发动,要么会想办法解决我这个祸根。不过,我估计他们应该是会提前发动,而不是来惹我!毕竟他们的目的是炼成地运,这个目标之外的事情,都是多余的,能不做最好是不做!” 颜若凝道:“你想打草惊蛇?那然后呢?” 魏朝阳道:“然后啊,自然是要混水摸鱼!” ------------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这不是打草惊蛇 天刚一擦黑,老和尚就迫不及待地跑来找魏朝阳,要求去学校挖祭坛查看情况。 显然他的内心可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能够老实呆到天黑,已经是他多年修佛的成果体现了。 要不然以他年轻时的性烈如火,早就自己单枪匹马去挖了,哪还管什么影响不影响。 魏朝阳也不多说,去滕文彦的病房,强行带上小白。 滕文彦不装死人了,冷眼看着魏朝阳,脸上凸起的青筋如同虫子般同起伏颤动,却一句话不说。 魏朝阳就对他说:“滕前辈,我之前做的推测小白前辈对你说了吧,我要是猜对了,在这一局里,你必死无疑!灭口嘛,地运炼成,会有天地异象,不知要死多少人,再肆无忌惮也不会声张,尤其是你这样的炼运师,立马就会明白过来,到时候为了防止消息泄露,肯定先杀你和小白前辈!” 滕文彦嘿嘿冷笑了两声道:“你知道个屁,我已经得了祭坛传承,只待完成命宫转化,就是仙神之属,可不死不灭,没人能杀得了我!” 魏朝阳就对小白道:“你这些天就没能让他想明白?” 小白道:“他不是思想出了毛病,是身体出了毛病,用嘴说怎么能说得动?这就是抑郁症是病得吃药才行一样一样的。” 滕文彦吼道:“小白,我没有毛病,我会成仙神之属,从此与天地同寿,不死不灭,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把你点化,跟我一起享受这福分!” 小白就吓得缩了缩脑袋,“不用了,老滕,我不想当什么仙神之属。作为一只鸟,我享受不了这么大的福分。” 滕文彦就道:“这可由不得你,你必须得跟我一起享受这福分。” 小白,“……” 魏朝阳哈哈一笑,拎着小白出来,问它,“什么感想?” 小白闷头闷脑地说:“快去挖祭坛吧。千万小心,不要惊动太多人。要是你的推测正确,那女人在海城一定有眼线可以随时观察炼运大阵的变化,并且可以随时出手干预。” “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保证妥妥的!” 魏朝阳自信满满地一竖大拇指。 小白突然就有种不祥之感。 从打认识起,这货的风格一直都是搞事就搞大事! 他该不会不避人就直接去挖,想借这个机会把暗中观察保护炼运大阵的人引出来吧。 这样做也太冲动太无脑了。 他连自己面对的敌人是哪路都没有搞清楚,就直接要引出来开打,该说他自信心爆棚呢,还是不知天高地厚呢?真以为拳脚无敌,就天下无敌了?在运灵师的世界,拳脚功夫从来上不得台面,杀人不见血才是主流! 只是等到了天科大研究生院,小白发现自己到底还是低估了魏朝阳! 看着眼前的场面,它嘴巴张得能直接塞进两只猫一样大的老鼠。 “这,这,你这是要干什么!” 眼前的研究生院,灯火通明,人山人海,就差旌旗招展,锣鼓喧天了。 一圈高大的脚手架,上面装了足有十盏大灯,将整个现场照得亮如白昼。 巨大的挖掘机已经停稳待命。 挖掘机四周还有好些拿着铁锹穿着迷彩服的男人。 往外一圈,左右两侧摆满了各种仪器。 左边是实验室人马,摆的都是实验仪器设备,可以检测辐射、波动等等数值。 右边是委员会下属的研发中心人马,摆的都是委员会设备,可以监测地运环境变化。 再往外人更多,全都是一脸兴致勃勃的天科大学生,有举着手机在那里拍的,还有打电话呼朋唤友来看热闹的。 “怎么会这么多人?” 小白颤声提问,感觉好绝望。 魏朝阳一摊手,“大学生嘛,精力充沛,爱看热闹,很正常。” 颜若凝拿出手机瞧了两眼,“有人在墙上问这里在干什么,学校官方置顶回答说是火灾后改建,下面有学生说这是拿大家伙当傻瓜,还附上了现场那些仪器的照片。” 魏朝阳兴致勃勃地问:“学校怎么回答的?” 颜若凝笑道:“把那学生禁言了。” 老和尚观望了片刻,便问:“那边是委员会的人吧,福成向来讨厌委员会,你是怎么说服他让委员会参与进来的?” 魏朝阳道:“我跟校长说,这事儿把委员会引进来,让他们和暗中策划阴谋的势力狗咬狗,我们可以借机渔翁得利。还能顺便了解一下委员会在这方面的工作流程。想要找倒敌人,就得先了解敌人嘛。” “他就同意了?” 老和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姜福成这人顽固偏执,什么时候这么能听得进去人劝了? 小白忍不住说:“魏仙使,你把委员会引进来,搞这么大场面,事情不就闹得天下皆知了?委员会跟筛子一样,有点什么特别的事情,两天就能传得天下皆知!” 魏朝阳正气凛然地道:“我们为了保护海城,要揭穿一个可能会损害海城地运的大阴谋,这么正大光明的事情,为什么要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又不是我们!这只是大场面之一,海城委员会已经全体动员,组织了十一个工作组,分别前往杜萍炼运阵的九个节点进行处置!剩下一个带队下坑去找你说的那个大型祭坛!” 小白一听,好嘛,这位是真怕事儿不大,连底地祭坛都透露给委员会了,就很是不解:“你这么一说,委员会就听你的话,搞这么大动作?” 滕文彦跟委员会斗了上百年,小白一直跟着,可以说对委员会的习性非常了解。 任何企业、组织、机构规模一大,都会患上官僚病,委员会这种全球性的正式在册及纺外人员数百万主的超大型机构,自然也不可能避免。 什么行动缓慢,推诿扯皮,层层请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等毛病一样都不少。 这么大的动作,又不是什么近在眼前的大危机,少说得常务委员会开个三五次会议才能拍板定下来,这还只是定下干不干,涉及到具体人员和责任分工,还得再开会研究,没一两个星期都不可能拿出方案正式行动。 明见章能这么快带队赶到海城开展工作,不是因为海城又有无运死人的事情,也不是因为海城出了王者级人运,而是因为闹出了涉及总会最高常务委员的丑闻,多耽误哪怕一分钟都可能会发酵成全球性的舆论事件,所以才会特事特办快速通过。 可这才几个小时,海城委员会居然就能全体动员,说明魏朝阳跟他们联系之后,他们就立马做出了决定! 这效率,简直堪称奇迹。 魏朝阳笑了笑,没有回答小白这个问题。 大家屁股坐的位置不一样,有些事情可不能对小白交实底。 光靠说海城可能有个大危机,当然不可能让海城委员会立刻就做这么大的动员,哪怕傅通就差跟他穿一条裤子了也不行,光是走程序就得走一个星期。 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海城是非纷扰,又掺杂着清洗拆分齐家,所有人的打算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不是天塌下来,所有事情都要推到拆分完齐家之后再说。 毕竟这么大的买卖,这么多人盯着,稍不留神,少吃一口,都是小则上百万大则千万上亿的损失,哪个常务委员不得拿出全部精力来关注,实在不能分心照顾别的事情。 而明见章虽然挂着处置小组组长和特别管理区主任两个头衔,却也不能干涉权限范围之外的事情,否则的话,海城一个状告到总会去,那些对他正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必然会借机攀扯他,就算不会因此而丧失侯选资格,搞得灰头土脸也是免不了的。 想要使动海城委员会,必须得从海城委员会本身入手才行。 一般来说,这就得分化拉拢,许以好处,至少得搞定三分之二的常务委员才行。 可魏朝阳只对傅通说了一句话,就解决了所有问题。 “这个是炼运师架设的炼制地运的完整法阵!” 飘忽不定手段诡谲的炼运师和盘据地方根深蒂固的运灵师世家一直是委员会所面临的两大难题。 如果能够借此机会了解炼运师的手段,对于委员会来说意义不可估量。 要是正常的炼运师都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引入委员会力量。 可魏朝阳他是个冒牌货啊,卖起炼运师的法门来可以说是毫无压力。 海城委员会除去已经走上快车道的傅通和未来基本注定无光的齐正光外,可还有十个常务委员呢。 哪个能当上常务委员的会是简单角色,谁又没有像傅通一样更进一步甚至几步的想法? 只不过想往上爬,一要能力,二要靠山,三还要机遇。 能干到常务委员,前两样多少都有,唯独第三样,实在不是能强求来的。 可现在,机会来了! 清洗拆分齐家虽然是傅通借着魏朝阳全程打主力,最后还仗了明见章的势才做成,但既然做成了,海城委员会全体就都有打击地方豪强的功劳,哪个常务委员都落不下,无论到哪里,“清洗拆分齐家我参与过”这句话一出,必然要被人高看一眼。 如果能够在此基础上,再增加一个了解炼运师法门的功劳,那就是功上加功,人人高光。 上面只要有调整亚洲区委员会方面人事的想法,必然会首先考虑到海城这帮加了高光功绩的常务委员。 而众所周知的是,每次各级最高十二人换届后,都必然会迎来一轮人事大调整! 机会就在眼前,瞎子都能看到,不冲那是傻子! 所以海城委员会的诸位常务委员们很简单就达成了一致意见,全力以赴解决魏朝阳所提出的问题,而且要快,抢在明见章知道这事儿之前做完,不给这总会空降的天龙人抢功的机会。 而且任务分派也很好说。 这么大的功劳,必须得人人沾光才行。 正好分十一个行动组,除了齐正光留守坐总外,其他十一位常务委员,一人领一个组行动,将来往上报的时候,不畏危险,亲临一线,这都是功劳! 而且为了办好魏朝阳交待的这件事,傅通甚至都没跟鞠强国计较之前的事情。 总之吧,海城委员会目前状态是空前团结。 各常务委员倾巢而出,各显神通,不仅带着工程研究人员、武装保卫人员,还都带着摄像跟拍人员,必须得把自家亲临一线的英姿拍下来,这叫工作留痕,以后有人问起来,都不用说,直接把视频甩他脸上就可以啦。 傅通也是不能免俗,现场打光打得这么亮,可不光是为了保证挖掘施工,更是为了确保拍摄效果! 此时此刻,他正热情洋溢地握着校长的手在寒暄,笑得见牙不见眼。 不仅仅是因为能够有机会得到了解炼运师法门的功绩,还因为他能以委员会常务委员的身份正大光明地站在天科大校长面前,跟他握手寒暄。 这老头可是整个东亚地区都出了名的老顽固,对委员会偏见极大,把一切运气公司都斥为骗子,不仅自己不会接受运气的买卖租赁,而且也不允许他的亲朋好友门徒伙伴做这种事情。 偏偏这老头还德高望众,影响力极大,各运气公司为此很是损失了一批优质客户,以至于让海城委员会倍受各方明嘲暗讽。 如今他傅通能够好端端的站在姜福成面前谈笑风生,而不是被老头扔杯子砸出去,那就是海城委员会和他傅通的一大胜利,视频放出去,对他在委员会内部的声望绝对有量级提升的效果。 这一刻他颇有些当年米利坚尼克森大统领飞过太平洋出访打开神秘国度大门的豪迈心情。 “姜校长你就放心吧,我们可是绝对专业人士,保证不会对天科大造成任何不良影响,保证天科大地运正常健康。我们可以加个微信,以后要是地运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随时直接找我,我负责安排维护修补!” 校长板着脸说:“不必了,我不信你们这一套,让你们来执行挖掘,跟什么运气没有关系,是魏朝阳说了你们在挖掘堪测方面比较专业,所以才同意的。你们尽快挖,挖完了就把东西带走,别影响学生们正常学习休息就行!” 对于这个祭坛,如果真实存在的话,校长其实是想留下来自己研究。 但魏朝阳却劝他说这玩意不仅危险,而且跟正常的运气没有太大关系,与其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不如专心在原来的路径上深入研究,至于祭坛交给委员会来研究,出了结果有他在也能拿到,万一发生什么危险,死的也是委员会的人。 校长这才放弃原本的打算。 这也就是魏朝阳,带着大幅度推进实验室研究的光环,又跟委员会有密切往来,对于校长的计划至关重要,否则换个人想这么轻易劝服校长都不可能。 傅通拿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却也不生气,今晚他能够站在这里就是最大的胜利,小小的缺憾完全不需要在意,正想再应对几句,显示一下自己的大人大量,却一眼看到魏朝阳带着颜若凝走出来,身边还跟着个中年男人,便赶紧招呼道:“小魏同学,就等你啦。” 这就显出傅通的细心了。 在学校里得顾忌魏朝阳的学生身份,要是乱喊他是什么魏顾问,怕是不方便他以后的学习生活。 魏朝阳笑着上前,先跟校长打招呼,然后才对给傅通介绍老和尚。 傅通一听这位是传奇人物释无用大师,登时肃然起敬,握手连摇道:“久仰大师盛名,一直想着去拜访您,只是俗事缠身,一直没能腾出工夫来。” 老和尚呵呵一笑,道:“傅先生的大名我也是久仰的,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这客套的话就不必说了,赶紧开挖吧。” 傅通心想这老和尚跟运灵师圈子也没什么联系,怎么对这事儿这么上心,再一想他刚才是跟着魏朝阳一起走进来的,心里就是一跳,暗暗琢磨,这老和尚就算不是炼运师,也肯定跟炼运师关系密切,滕文彦说魏朝阳背景深厚,如今一看果然不得了,连这种年轻时出生入死,出家后名动国际的高僧大德都能使唤得动。 委员会的基本工作之一,是关注所在地区的重要人物和区域。 一般来说,重要人物都带着特殊的运,所以都需要重点关注。 而做为文慧寺主持的释无用,仅仅是主持身份,就足以列入委员会重点关注范围了。 也正是因为重点关注,才会知道老和尚背后的力量有多么强大。 这样的人物都能跑出来听魏朝阳使唤! 魏朝阳背后力量之强大可想而知! 傅通心里便对魏朝阳的背景越发敬畏。 当下也不多说,本来就是等魏朝阳的,既然人都到齐了,那还有什么可废话的,挖吧。 挖掘机就轰隆隆的开挖。 当年老和尚按着指点,把那祭坛埋到地下三米三的位置,足足挖了多半宿才挖完,如今却只不过是挖掘机两铲子的事儿。 论理是用不着动这么大家伙的,可这不是常务委员亲自带队的大行动嘛,大行动就得有大气势,要是光一群人在这儿抡铁锹,哪还有什么气势可言? 他傅委员只是调了挖掘机过来已经够低调了,还有好几个委员专门调了直升机过去配合摆场面。 挖了两铲子,挖掘机就靠边了,那一队拄着铁锹的人马跳下坑接着挖,几锹下去就看到了祭坛的尖顶,当即便弃了铁锹改用小锹扫帚来清理。 人多就是好办事,没多大会儿工夫,这祭坛就现出全貌。 果然跟仓库里发现那个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小白看了目瞪口呆,喃喃嘀咕道:“这玩意不是独一无二吗?怎么还真有第二个?难道拜灵教被骗了?” 要不是独二无的宝贝,也不可能被拜灵教当成镇教宝器拜了上千年。 可眼前的事实却完全打破了小白的认知。 校长就在旁边呢,听到小白嘀咕,不由吓了一跳,瞟了它好几眼,就悄悄捅了魏朝阳一下,“这鸟会说话?外星人?” 魏朝阳道:“不是,是妖怪,活了一千多年呢。” 校长眼睛瞪得老大,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 小白扭头瞪他,“你干啥!” 校长惊喜地道:“智商水平也不低,这个很有研究价值啊,小颜,你没想过要研究一下吗?” 小白吓了一缩脖子,不敢再凶了。 颜若凝笑道:“等回头我给它拍个片,再采点生物样子,细细分析一下。” 小白赶紧挪到魏朝阳另一个肩膀上。 棉花就趴在这边肩膀上,被挤了位置有些不开心,冲着小白喵喵叫了两声,小白一展翅膀就把它给拨拉下去。 颜若凝眼疾手快,一把抱住棉花,棉花委屈地缩在她怀里喵喵直叫。 这么会儿工夫,傅通那边的人已经拿着绳索把祭坛捆好,用吊车从坑底吊起来。 外面围观的学生发出一阵惊讶的低呼,手机闪光灯乱闪一气,全都在争先恐后的拍照录视频。 按这劲头,最多一个小时,全国人民就都知道天科大地底下挖出文物的事情了。 那个暗中设局的人,无论是那个女人还是别的什么人,就算没在这边留什么监视的暗哨,也一定会看到这场面,到时候只要进一步了解,就会知道她在这边的布局已经被破。 到时候只要她不是缺心眼,短时间内一定不会再来海城露面了。 对于一个理智的阴谋家来说,既然她有耐心花上百年的时间来布局,就一定不会因为一时的气恼而冲动行事。 就算想报复魏朝阳,也会在准备妥当之后再做行事。 而这正是魏朝阳想要的。 再精细的阴谋诡计布局圈套,在被摊到阳光之下后,都将变得漏洞百出滑稽可笑。 所以,魏朝阳就是要把事情搞大,把委员会的力量引起来,直接拆台子,不让那女人再出来唱戏! 他,从来就没想过被动等待那女人露面。 打草惊蛇,不是要把蛇惊出来,而是把蛇惊走! 再借委员会的力量把水搅混,让对方不能轻易摸清这件事情背后真正的主使者,争取更多的时间来从容布局。 魏朝阳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当然了,如果那女人敢于露面,他却也不会惧怕,自然还有别的准备来应对。 当祭坛被移动的时候,两边的仪器全都打开进行监测,而且各有收获。 实验室这边的监测到了微量的辐射,以及特殊频段的波动信号。 这是一个极短暂的不停循环往复的信号,得需要回去跑计算机才能破解信号的意义。 而委员会研究中心这边的仪器则监测到了天科大地运的轻微变化,从数值走向来看,是趋向于好的变化。 至于这个变化,魏朝阳不用看监测数值就知道了。 随着祭坛的挖出移动,那颗干枯发黄的扶桑树明显变得精神一些。 颜若凝头顶的乌鸦就飞到那颗枯黄的扶桑树上,左看看右看看,还轻轻啄了顶尖的绿叶几下,然后才返回来,显得挺高兴的样子,在颜若凝脑袋上转了两圈,才又重新安份的趴下。 祭坛被吊到卡车上安放。 它将会被运到仓库那边,与另一个祭坛一体存放,留待以后慢慢研究。 随着卡车开动,围观的学生们都兴致勃勃的追着去拍照,学校的保安和教务处老师也开始驱赶现场学生,一副已经完事的架势。 但等把学生都清走,学校的人也都离开后,魏朝阳这才走到坑边。 对于他而言,现在事情才刚刚开始。 如果他基于被动搜索到的炼运知识和这段时间掌握的各种情报所做的推测没有错,在祭坛下方应该有一个直通向做为炼运炉鼎的地脉。 这是点燃炉鼎炼势成运的点火口。 按照推测,韦兴国将在这里再见那只怪物,完成宿命一战,并且用自己执念完成的狂暴情绪以及生命最后的爆发,将所带的运点燃,这点燃后的力量将被祭坛收集,通过地脉直抵炉鼎。 所以,想要弄清楚有没有这样一条地脉,方法很简单,由韦兴国提供些包含他生命力的鲜血就可以了。 韦兴国二话不说,由着护士抽了一管血。 护士也是傅通带来的,在委员会下属医院工作,虽然不是运灵师,也见多识广,扎针水平发挥稳定,一针见血。 傅通小声叮嘱摄像人员一定把每一个动作都仔细拍下来。 魏朝阳拿着这管血,与老和尚一起跳到坑底,在祭坛底部在泥土上留下的印迹中央,先拿了个烂运放到上面,再将血液对着烂运慢慢滴下,然后对老和尚说:“韦大哥,调动点情绪,激动一些。” 老和尚一听,便盘腿坐下,开始念经。 魏朝阳莫名其妙。 念经从来都是平稳心绪的,他这不是搞反了吗? 哪知道老和尚只念了几句,突然间就跳了起来,怒吼道:“念什么经,求什么佛,佛祖眼瞎的,从来不佑良善人!我学佛七十年,连仇都报不得,还学个什么佛!” 脸红脖子粗,势如疯狂! 魏朝阳目瞪口呆。 这就是老和尚参禅的样子吗? 怪不得要闭关不见人。 这要让外人看去,什么高人形象都丢得干干净净啦! 不过眼下不是琢磨这事儿的时候。 魏朝阳吐了个槽就赶紧把注意力回到正事。 老和尚情绪已经相当到位。 魏朝阳立刻仔细观察血滴落下的位置。 随着老和尚的怒吼与血滴的落下,那烂运下方的位置突然颤了颤,露出一个三角形的痕迹。 这痕迹大概有巴掌大小,一露出来,就把烂运和鲜血一并吸入其中。 下一刻,异变突生。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消失的祭坛 那个三角形的压痕突然向外鼓了一下。 跟着便冒出一道同样形状的粘液,混杂着鲜血、泥土,粘稠程度如同酸奶一般,还不停地冒着泡泡,发出轻微的破裂声响。 这道粘液仿佛喷泉般自地面涌起,足有手臂粗细,一家伙就飞起一人多高,跟着便有一道黑影自其中窜出来,直扑向老和尚头顶。 老和尚却是没有丝毫动作,还在一脸吃惊地看着那道粘液。 显然,在他的视野里看不到这个冲出来的黑影。 魏朝阳把右手往老和尚肩膀上一搭。 老和尚本能的肩膀一塌,卸掉他搭上来的手,跟着反肘回打。 这是身为一名武者的本能反应。 虽然跟魏朝阳拜了把子,但两人毕竟才认识不到一天,达不到绝对信任的程度,被突然袭击,便立刻做出反击。 魏朝阳不慌不忙,抬左手往打来的肘上一推,右手跟着老和尚的肩膀往下落,然后轻轻向后一扳,老和尚登时身不由己地转了半圈,离开原来位置。 那道黑影便扑了个空,动作微微一顿。 这一顿,便看得清清楚楚。 赫然是一条额生独角的双头黑蛇! 通体黑气弥漫,两眼血红,清晰爆表,只是状态不怎么稳定,身子各处不停地忽闪忽灭。 老和尚被拨的身子一转,跟着便一拳锤向魏朝阳后背。 魏朝阳似乎是躲闪不及,被一拳锤了个正着,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不由自主地往前踉跄了两步,顺势挥起手臂,抓向双头黑蛇。 可手指还差一点碰到双头黑蛇的当口,双头黑蛇却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三角形的粘液哗啦一下散落到地面。 魏朝阳站定脚步,嘴角一缕淡淡的鲜血流出。 他立刻抬手把血抹掉。 老和尚愣了一下,上前一步,歉意地道:“对不住,我还以为有人偷袭,没能收住手。” “没事儿,我这身强体壮的,打一拳不要紧。”魏朝阳爽朗笑对,却又不自主地咳嗽了两声。 老和尚关心地问:“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我这拳太重,刚才也没能收住力,不要留下内伤。唉,我这到底是老了,年轻的时候,随时就可能收力撤招的,现在却反应不过来了。” 魏朝阳笑道:“刚才我及时往前躲了一下,卸掉不小的力量,没什么问题。你就放心吧,韦大哥。” 老和尚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对了,刚才是怎么回事儿?为啥地上往外冒泥?是有什么作差了吗?” “没做差。这个反应验证了我的猜测!”魏朝阳道,“这下面就是通往炼运地穴炉鼎的地脉,因为失去了祭坛这个阀门的压制,所以被地脉压力反冲出来,达不到炉鼎所在位置,这其实是个安全控制的法门。炼制地运风险极大,如果发生问题,将祭坛移走,便可以把炉鼎压力通过地脉宣泄出去,保障主持炼制者的安全。只是这样一来的话,宣泄压力的位置,轻则地难,重则天灾,整个区域都会因此变成人间地狱!” 老和尚道:“所以,我真的受骗了,被那个仙女,那个女人骗了七十年?” 魏朝阳道:“我只能说你是她或者某些人计划的一部分,至于说当年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不好说。或许这不是策划,而只是因势利导,先有了章本出的事情,才有了你入局。” 老和尚有些茫然地道:“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魏朝阳道:“堵死这个口子,这样炉鼎就缺少点燃和泄压的路径,但凡心里有点数,就不会再使用预设的炉鼎来炼制地运。” 老和尚叹气说:“那你可千万小心,无论是谁,花了上百年布下的局被破坏,都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要来找你报复。” 魏朝阳看着老和尚的头顶,微微一笑,道:“他们要是真咽不下这口气,要来的我报复的话,那其实是好事。我真的很期待他们能来!不过,他们会不会来,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现在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他抬头告诉站在坑边的傅通可以进行下一步,然后又让老和尚先上去。 坑边放了个软梯,原本是为老和尚准备的。 可这位小一百岁的老人家却压根没用那软梯,而是纵身一跃,伸手搭住坑边,稍一用力,便翻出土坑,动作干脆利落,一般年轻小伙子都远远比不上。 倒是魏朝阳没有跳,而是老老实实顺着软梯爬上去,在中间还稍停顿了一下,似乎身体有些不适。 颜若凝注意到这一点,抢过去拉了他一把,顺便用眼神询问,魏朝阳微微点了下头,旋即浑若无事地站直身体,看着傅通指挥委员会工作人员对这个浅坑进行处理。 一根水管接过来,向着坑内快速注水。注入的水泛着白沫,还有一股子刺鼻的生石灰味道 注水在水线达到坑内一半位置时停止,工作人员抬着一包包泛着血腥味的胶丝袋子不停扔进土坑,直到填至三分之二的位置,才倒入大量黑土,并且反复压实压平,最后在这个位置上重新立了个石制一体化凉亭,做工倒是非常精致。 放置完凉亭,还没有结束,而是在凉亭四周移栽了一圈的槐树。 不到半宿的工夫,研究生楼后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景致。 凉亭树林,位置还挺隐秘,非常适合半夜偷情约会什么的。 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丑公牛立在这里时的模样了。 虽然一直对委员会存在偏见,但看到这一幕,校长也不得不感慨委员会的强大实力,这不仅仅体现在能快速地准备好这些东西和按魏朝阳的要求一一落地安排,更体现在这么紧的时间内,他们还能注意到布置下来的凉亭树林与研究生院原来风格的搭配效果。 明明是紧急建立起来的小景致,却和研究生院的整体风格相得益彰,完全没有任何突兀不适,甚至起到了极大的美化效果! 这说明这样一项紧急工作,对于委员会来说只不过是件信手拈来的小事。 而问题在于,类似的行动组,委员会同时派出了十一个! 校长一直以来其实对委员会以及各大运灵师世家的实力并不是很清楚。 就像他说的那样,这是个极为封闭的圈子,不是运灵师很难打入其中,就算再有钱的富豪,在运灵师眼里也不过是提款机,甚至是待宰的猪羊,就比如封家,虽然花了大钱在委员会那边捐了个身份,但却依旧是个外人,魏朝阳闹得沸反盈天,全球运灵师都已经知道了,可近在咫尺的封阳却依旧只能拿到严重迟滞的二手消息。 所以校长以为委员会只是个行业协会之类的组织,可今天一看,满不是那么回事,哪个简单的行业协调组织能随随便便就动员这么大的力量! 而这只是海城一个地方委员会,上面还有洲区级委员会,以及控制着全球的总委员会! 要不是有魏朝阳掺合进来,他大概永远也看不到委员会的这一面。 仅仅露出实力的一小部分,就已经让人心惊了。 这个认识让校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直到傅通带队撤离,才回过神来,虽然一如既往地没什么好态度,但却终究还是加了傅通的微信。 天科大这边的行动顺利得超乎想像,其他九个破坏节点的小组也同样没有任何波折拦阻。 各组顺利地找到了阵点,现场挖掘后,将挖出来的一应布阵器具全部收走,然后按着魏朝阳给的方案进行统一处理。 这是一种破坏炼运阵的通用方法。 被这种手段污染的位置再不能布设阵法节点。 而炼运阵的节点都有严格要求,不能随随便便选择,一旦选择的阵点被污染破坏,就基本上不可能在原来区域重新建成炼运阵了。 对于海城委员会来说,最大的收获就是通过这次行动,绘制出了一个炼运阵的雏形,正式拥有一个了解炼运术的窗口,同时还得到了一个破解炼运阵的法门。 假以时日,依靠不断的深入研究,委员会很大程度上可以研发出一套应对炼运阵的标准方法,为对抗炼运师提供实力支撑。 可以想见,如果当年欧洲区委员会拥有类似方法的话,就可以提前破坏滕文彦布下的炼运阵,阻止他引发地火灾难,就算捉不到滕文彦,也不至于一败涂地,被人笑话上百年。 唯一出了问题的,是下齐家大坑那一组人。 魏朝阳强劫齐家地运,导致山塌地陷露出那个大坑后,委员会曾组织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员进入其中深入调查。 初步调查结果是这个大坑并不是人为挖出来的,而是天然形成,但有人为改造的痕迹。 坑口与坑底直线距离三千三百三十三米,不差一分一毫。 坑底是一处四通八达的地下岩洞,除了正对坑口的位置人为平整过大概千多平方米外,其他位置都处于原始形态。 但有五条通道都被踩得溜平,明显曾有大量人员长时间反复通行。 研究中心本来想要进一步深入调查,结果赶上清洗齐家,人人过关,还有大量人员被直接驱逐出委员会,这调查便搁置下来。 但有了这个铺垫,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最简单的一项任务。 按照魏朝阳提供的小白说法,这个祭坛有小山辣么大,位于地穴东南方向一处地窟中,瞎子都能找到。 结果去的工作组把五条路都走了,楞是没找到那个小山般的祭坛。 倒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五条路的尽头各有一处极大的地下洞窟。 一个里堆满尸骨,从痕迹来看都是被砍杀的,初步判断是某种原始宗教祭祀的人牲祭品。 一个里堆满了各种兵器盔甲,都锈得烂掉了,摆放得极为整齐,看起来好像是个藏兵的仓库。 一个里有一尊巨大的石像,雕在石壁上,顶盔贯甲,双持一柄长戟,相当的威武,只是脸的位置一片空白,倒好像雕到脸部的时候,便停工放弃了。 一个里有一个极圆的地下湖,湖中有一颗五米高下的青铜树,树叶全都染成了红色,如火如荼,分外抢眼。 最后一个,也就是东南方向洞窟里,则是空无一物,只是四壁地面都是焦黑一片,仿佛被大火烧过。 只是按小白所说,那个大祭坛是垒石而成,坚实无比,不畏雷火,不惧撞击。 当然了,就算是它的说法夸大其辞,祭坛被烧坏了,那么大个东西,也应该留下一大堆残骸才对,哪可能干净得连颗碎块都没有? 带队的鞠强国当时就傻了眼,赶紧给傅通打电话说这事儿,想让他问问魏朝阳,这个消息准不准确。 好在魏朝阳是跟着傅通一起离开科天大的。 颜若凝也跟在一起。 倒是老和尚受了如此大的冲击,需要好好消化一下,就在天科大与魏朝阳分手,返回文慧寺休息。 听说鞠强国查找祭坛失败,魏朝阳便赶紧带着小白跟傅通一起过去查看情况。 到了地头,看到空荡荡的情景,小白震惊无比,语无伦次地说:“就是这里错不了,那个祭坛就在洞窟中央,建成之后,用拜灵教的法子祭祀开光,整个变得黑中透红,还闪着乌蒙蒙的光,特别神妙,这都是我亲眼看到的。那么大的东西,怎么可能就没了?” 魏朝阳就问它,“你最后一次见到这祭坛是什么时候?” 小白道:“我每年跟老滕来海城,都会抽空来看一下。” 也就是说,直到去年为止,那个祭坛还立在这里,可今年就消失了! 魏朝阳看着小白的眼神就有些怀疑。 小白当时就急了,“我说的是真的,没骗你,那祭坛就在这里。” 魏朝阳便又问:“你还没说拜灵教诱惑女真人建这个祭坛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别说是可以帮助女真人夺取赵宋气运啊。” 小白道:“他们当时就是这么跟女真人说的。但从我偷听到的只言片语来看,他们是想通过这个祭坛跟什么人或者什么地方建立一个稳固的联系。 但这个祭坛在祭祀开光之后,便极为不稳地向外散发着某种力量,受到这种力量影响,不停有人变成无运死人,当时在这里被征来施工的奴工加上守卫的女真人军队足有十万人,大部分都死在了无运死人现身后的屠杀里。 拜灵教的人就封锁这里,不准任何人进入。我当时的合作伙伴一心想窥探祭坛的秘密,偷偷潜入地穴,结果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疯傻了,只会念叨什么诸天碎灭之类的莫名其妙的话,既不能正常回应人,也不吃东西喝水,没几天人就死了。 后来我离开这里,再也没有回来过。要不是老滕跟地杜萍、霍深合伙来探寻秘密,发现了那个祭坛模型,我几乎都要忘记这里还有这么个东西了。” 魏朝阳看着小白道:“那么,你有什么是不能说道的,一说出来就会牵联很多人的运气,造成可怕后果?” 小白犹豫一下道:“这个不能说啊。” 颜若凝插嘴问:“是谁告诉你这些内容不能说,一说出来就会牵联很广,造成可怕后果?” 小白老实回答:“那个女人。” 魏朝没再提问,转头去看其余四个洞窟的视频。 鞠强国的小组带了好些无人机,每个洞穴都放了两个,可以时时把画面转过来。 而且每个洞窟外都有一队委员会工作人员等候待命。 魏朝阳看到堆满人骨的洞窟后,指示那边的工作人员把被白骨遮掩的地面清出来一块。 结果发现白骨遮掩的地面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纹,积满了黑红的血泥。 再看堆放兵器盔甲洞窟地面,也刻满符纹。 同样的符纹还出现在雕像盔甲表面和青铜树的红色树叶上。 看过之后,魏朝阳神情凝重,把傅通和鞠强国找到一起,道:“从现场情况来看,这里无疑就是炼置地运所设的炉鼎。只不过这个地运炼制的开始时间远不是我猜测的四十六年左右,而是在北宋末年! 那个积满尸骨的洞窟就是举行祭礼的地方。通过大量的宰杀人牲激活了这个地穴炉鼎,从那一刻起,这个地运炼制就开始了。 而藏兵、雕像则是炼运术中的以形化意的法门。从这个设计可以看出,这里要炼制的地运应该是主杀伐征战的类型。 哪里诞生这样的地运,都必然会产生大规模战乱,地运不消,战乱不止,而反过来地运又能借战乱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这个炼运阵已经在海城地下默默运转了上千年。 北方几乎没有停止过的战乱为炼运阵提供了足够的祭品来保证运转。 由此来看,一百多年前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地运炼制的开始,而是结束。 这样一个庞大的炼运局,用一百年来收尾,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一千年的时间,会炼出来一个什么样的地运? 傅通不由得紧张万分,“那祭坛消失,难道是炼运成功了?会有什么后果,我们需要怎么应对?” 魏朝阳摆手道:“这样一个炼运大局,真要炼运成功,海城能不能存在都两说。现在既然海城安然无恙就证明还没有成功!至于这祭坛消失的原因,我也说不上来,不过想解决这个问题也很简单,就算没有祭坛也不要紧。被设为炉鼎的,是这个地穴,而不是那个消失的祭坛。我原本是想找到祭坛,仔细了解一下这个炼运阵的情况,可现在没有必要了,把这个地穴炸了,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说到这里,他的身子突然轻轻晃了晃,嘴角鼻孔又有血迹流出。 颜若凝大惊失色,上前扶住他,低声问:“刚才是不是伤到了?” 魏朝阳抹掉血迹,低声说:“韦兴国的拳力不弱壮年,这很不科学,我觉得有些不妥,没敢让他知道他打伤了我。刚才我还觉得只是稍有些胸闷气短,可现在却心慌得厉害,而且腔子里一阵阵刺痛。他这一拳肯定用了阴劲儿,就是奔着打人内伤来的。我短时间内动不了手了。” 傅通刚才也看到了这一幕,本来以来魏朝阳没事,哪知道居然会伤得如此严重,赶忙道:“魏顾问,我安排人送你去医院,这边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有什么你尽管交待。” 鞠强国也挤过来道:“没错,魏顾问你就放心吧,这里有我们呢。哎,傅委员要不然你也跟魏顾问去医院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他这心里的算盘打得明白,如果让傅通留在这里,肯定会分润他的功劳。 以时候一提起这事儿,别人都是独立完成的,唯独他鞠委员是得了傅通的帮助才能完成,他鞠委员还怎么寻求提拔了? 傅通瞟了鞠强国一眼,一下子就猜到了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当时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但转念一想,没必要现在跟这老狐狸争什么,倒是他提醒的没错,现在保护魏朝阳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他当即就对鞠强国道:“既然这样,那我就送魏顾问去医院检查治疗,这里就得鞠委员你多多担代了。” “你们就放心的走吧,我保证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鞠强国拍着胸脯保证,迫不及待地送魏朝阳、颜若凝和傅通走人。 三人出了地穴,傅通便直接调来一架直升飞机,拉上自己再加上魏朝阳、颜若凝,也不多带其它人,直飞委员会下属医院。 本来傅通是想带魏朝阳去海城第一人民医院,那里的医疗技术水平全省最高。 可魏朝阳却否决了他的想法,而是要求去委员会下属医院。 他对傅通说:“现在暗中策划这一局的人不知是什么情况,我受伤的事情绝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否则的话很可能会让暗中那人起了报复的心思。我是练武之人,对自己的伤多少有数,不需要什么太繁杂的治疗,主要还是靠休息静养来慢慢恢复,委员会医院就能应对。” 傅通这才放弃原本打算,指挥直升机,改飞委员会医院。 得到提前通知的委员会医院在职医生倾巢而出,推着急救床,带着急救药品在外面等着,直升机一落定,便立刻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扶着魏朝阳躺到急救床上,二话不说,先把点滴给扎上了。 行话这叫先建个通道。 扎好针,众人便推着魏朝阳往医院里跑。 各种检查都给开了绿色通道,到哪儿都是直接优先做,被插队的也没敢有怨言的。 能来这里看病的,都是运灵师,谁不知道魏朝阳的大名,更何况身边还跟着傅通这位大人物,被这种大人物插了也是白插,如果不服气想搞点事情出来,只会比被白插更惨。 抽血彩超拍片一轮下来,最后一项则是全身核磁。 魏朝阳被推进核磁共振室,其他人再也不放,也不能留下来,只能老实退出去。 嘈杂的令人不适的机器运转声音响了好一会儿才算完事。 移动床退出共振机。 魏朝阳就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中计了 “韦大哥?” 魏朝阳脱口叫了出来。 站在核磁机旁边的老和尚依旧是分手时穿的那一身T恤牛仔,只是看着魏朝阳的眼神分外陌生。 “是我!”老和尚神情有些迟疑,语气木然缓慢,“听说你伤势发了,我来看看你怎么样。” “还好,没什么大事。”魏朝阳神情自若,仿佛没有注意到诡异之处。 核磁室的门还没开呢,老和尚就进来了,难道得穿墙来的? 老和尚迟疑了一下,慢慢向魏朝阳伸出手,眼神犹疑不定。 魏朝阳面带微笑,看着老和尚,丝毫没有防备之意。 突然间,灯光消失,整个核磁室陷入完全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不,不仅仅是核磁室,而是整个医院,都在这同时断电。 慌乱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 停在颜若凝肩上的小白一激灵,就想飞起来。 哪知道颜若凝反应极快,伸手按住它,低声道:“不想死就别动!” 小白身子一僵,又听颜若凝轻声道:“真够疯狂,幸好选了这里。” 医院断电是大事。 虽然像海医院这样的地方都有自备的应急发电机,但想要启动复电,也需要时间。 而这一段时间,对很多危重病人,就意味着生命的结束。 不幸中的万幸是,委员会下属的医院生意冷清,医生护士比病人还多。 而且在魏朝阳抵达前,医院做了一次清场,除了滕文彦外,其他病人都暂时转移到了齐家的那所医院。 如今这所曾压得委员会医院抬不起头来的私立医院,已经归委员会所有。 转移人员的理由是保密需要。 魏朝阳受伤这件事情,从傅通角度来说,也不希望传得尽人皆知。 所以,现在这个情况倒不用担心病人受到连带伤害。 颜若凝错动脚步,慢慢靠到身后核磁室的墙壁上,缓缓向着一侧移动。 黑暗中响起傅通的声音,“冷静,所有人都不要动,把手机电筒打开,” 他不仅这样说,还第一个这样做。 电筒的光芒照亮了他身周的人。 可是这一照,他却骇然发现,身边站着的,不是熟悉的委员会工作人员,而是一些脸部扭曲且长满瘤子肉条状赘生物的怪物。 这些怪物全身都光溜溜,满是滴答下落的粘液,一对乌黑的没有瞳仁的眼睛,没有一丝生气。 它们几乎同步看到了傅通,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猛扑上去。 傅通大叫一声,把手机往空中一扔,果断抱头蹲下。 光芒随着手机的翻滚上升,将长长的走廊映得忽明忽暗。 所有人都骇然发现,自己身边竟然无声无息地冒出好些怪物。 混乱就在一瞬间产生。 呼喊,惨叫,沉闷的击打,不绝于耳。 所有人都在疯狂地向身边发动攻击,拼尽一切力量阻止任何活动的生物靠近自己。 手机升到高处,再翻滚着坠落。 光影晃动的走廊尽头,出现了滕文彦的身影。 他所有露面外面的皮肤都已经被凸起的青筋所占满,以至于样貌扭曲的不似人类。 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走廊尽头。 手中拎着一根乌黑的短棍。 慢慢地步入黑暗中混乱的人群。 惨叫惊呼声突地上了一个台阶。 这声音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核磁室内。 “听,开始了!”矗立在黑暗中,只能隐约看到高大轮廓的老和尚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躺在核磁机上的魏朝阳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老和尚的手缓缓按下,却直接按到了冰冷的躺板上。 “别白费力气了,你逃不出去。” 老和尚的声音缓慢低沉,他缓缓离开核磁机,慢慢地在小小的检查室内走动,黑暗仿佛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魏朝阳趴在地上,借着黑暗慢慢移动到墙边,缓缓靠在墙壁上,不发出一点声响。 “你受了严重的内伤,没有持续作战的能力,所以必须得节省体力,借着黑暗掩护,寻找一个一击而胜的机会!” 老和尚的声音在黑暗中回响。 咚,咚,咚…… 沉闷的敲墙声从室外传来,一下,一下,又一下,混杂在一片惨叫惊呼声中,显得格外诡异。 魏朝阳紧贴着墙慢慢移动。 “你想一击而胜,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老和尚依旧在不紧不慢地说着,声音离魏朝阳越来越近。 “再过十秒,供电就会恢复,这里将重见光明,那是你唯一的机会。” 墙上传来的咚咚声变得急促,一下紧接着一下,然后突然一顿。 几乎在同时,光明大作。 重新恢复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可如果事先闭上眼睛的话,就可以豁免这种突如其来的刺激,保证视线正常。 “看到你了!” 老和尚扭头看向紧贴着墙壁的魏朝阳,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纠结表情。 “韦大哥,你一辈子的执念是为什么了?” 魏朝阳突然开口,声音低沉,紧贴着墙壁站直身体。 老和尚的身体微微一滞,然后慢慢地道:“都是谎言,不是吗?我一辈子只不过是一场笑话。” “谎言吗?是浴血擒汉奸是谎言,还是勇夺国宝是谎言?还是你们天武堂上百帮众战死是谎言? 你们当年做的事情,无论放在什么时代,都是无可否认的大英勇,只不过有人利用了你们的英勇,为自己谋取私利! 你一辈子的执念用错了地方不假,但却从来不是笑话。那个怪物也只不过是某些人的工具,想报仇,不是要杀掉那个怪物,而是要铲除役使那个怪物的人!” 老和尚依旧在慢慢向着魏朝阳逼近,脸上表情变幻不定,时而阴狠,时而茫然。 他的双拳握紧,脚步变成贴着地皮移动,随时可以发动攻击,毫不掩饰的杀机呼之欲出。 “来不及了,我已经不是我!”老和尚喃喃道,“现在,我只想摆脱这一切,而只要杀了你,就可以获得大解脱。” 墙壁后的敲击声突然再次响起,密密急急,宛如小鼓震动。 “是吗?那么,韦大哥,告诉我,你是想要完成执念,还是要大解脱!” 墙壁震动蓦然再次停止。 魏朝阳突然转身,无视已经近在咫尺的老和尚,沉腰坐马,一拳打在墙面上。 走廊内。 滕文彦站到了颜若凝身前。 在他后方,地上躺满了痛苦哀嚎的委员会工作人员。 只是傅通不见了影子。 “老滕,你要干什么?” 小白有些慌张地发问。 滕文彦看着颜若凝,脸上密密麻麻的青筋不停跳动,仿佛无数虫子在那里蠕动扭曲。 “我要你的命宫!” 滕文彦直勾勾地看着颜若凝。 颜若凝紧贴在墙壁上,轻声问:“滕前辈,你不是炼运师吗?怎么又想抢我的命宫了?” “运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滕文彦道,“得了这传承我才知道,什么炼运术,都是骗人的,什么运,都是骗人的,这世间真正重要真正有意义的,也是唯一有意义的,是命宫啊!” 颜若凝问:“可你自己有命宫啊,为什么要我的?” “因为我需要。一个能够蕴养王者级人运的命宫,吃掉的话,一定可以助我更进一步,成仙成神!” 滕文彦眼里放射出奇异的光芒。 “老滕你疯啦,命宫怎么能吃?”小白惊恐地叫道,“是谁告诉你这些的,你不是想探求运的真谛吗?怎么变成要成仙成神了!” “是祭坛告诉我的。”滕文彦发出嘿嘿的笑声,“如果不是这样我还一直在你引导的错误道路上找不到门路!探索运的真谛是为什么了?当然是为了像神仙一样寿与天齐,长生不死,逍遥自在啊!我一直以为运是解答这个问题的关键,可得了祭坛传承我才明白,运那是外来的,外物不可凭,而命宫才是自身所有的,壮大命宫才是正途,修运是邪道!” 小白道:“就算你想壮大命宫,也不能吃别人的命宫,命宫格局各不相同,从来没听说吃别人的命宫能补充到自己的命宫上。” 滕文彦吼道:“那是你孤漏寡闻!你误了我三百年,充分说明了你的无知与愚蠢!不过,我不会嫌弃你,要不是有你的帮助,我也不可能找到这条道路!等我成仙成神之后,一定会带你一起。” 小白,“你疯了,这事儿这么搞不对……” 可它话没能说完,就被颜若凝给捂住了嘴巴,她热切地看着滕文彦,“我的命宫要是被你吃掉的话,肯定活不了了吧。那临死之前,能不能满足我最后一个愿望?你能告诉我这个命宫倒底在哪个部位吗?”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她好些天了。 所有的方法都用尽了,依然找不到人体的命宫在哪里。 颜若凝一度认为命宫可能是某些器官的集合作用称呼,而不是真实存在的。 但魏朝阳却能看到命宫,就好像他能看到运一样。 运已经被墨千冷实验室证实为一种宏物质或者说是一种宏物质的一部分。 但命宫是存在于人体内的,不太可能是宏物质,除非连人类本身也是宏物质的一部分。 但从科学原理角度来说,这显然不太可能。 如今滕文彦居然说要吃命宫来补命宫,那么在这个做法最起码的基础必然他知道命宫在什么位置,以及采集的方法。 滕文彦脸上青筋跳动,“你马上就要死了,知道这个有什么用?” 颜若凝认真地道:“朝闻道,夕可死,我对于科学研究的兴趣会一直持续到生命结束的前一秒,所以能满足一下我这个最后的愿望吗?” “呵呵呵,这可是不能外传的独家传承啊。” 滕文彦的眼睛转到小白身上。 小白一激灵,就想飞走,却又被按住了。 颜若凝大方地说:“没问题,一会儿你可以先杀了小白前辈灭口,然后再放心大胆地提取我的命宫。” 小白,“……” 滕文彦冷笑了两声,道:“你不用想要拖延时间,魏朝阳受了重伤,被困在核磁室里,而且有人在对付他,他能不能活着走出来都是问题,不可能帮你了。” 颜若凝眉头一挑,“所以,我都成笼中鸟网中鱼,你还有什么不敢告诉我的?或者说你其实根本不知道命宫的位置,打算把我整个人都吃掉?” 滕文彦道:“我不是野兽,当然不会吃人。人的命宫与运一样不可见,只能用独家法门来捕捉,我会先杀掉你,然后剖开你的脑袋,在命宫萎缩前,将它提取出来,再以特殊法门吞噬融合到我的命宫中。” 颜若凝道:“什么法门,能说来听听吗?” 滕文彦道:“这法门,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只有被祭坛认可的人,才能够得到传承。而我,就是被祭坛认可的人!杜萍、霍深研究了一百多年,没有任何成果,是因为他们不被祭坛认可!我,才是天命的祭坛传承者!” 颜若凝打断他道:“这个你就说错了,杜萍和霍深也想要抢夺我的命宫,而不是我带的王者级人运!他们两个都被祭坛认可了,你们这个天命传承者的数量有点多啊。” “你胡说,我才是天命传承者!”滕文彦似乎对这个身份非常重视,脸上青筋蠕动得越加厉害,使他整个人看起来仿佛都变成一堆聚成个人形大虫子,“命宫需要用雷电来提取,它本来是无形无质的,依托于人身而存在,但当以特殊的方法对人体进行雷击,就可以将命宫与人体剥离。但这个方法,你别想我告诉你!现在,不要浪费时间了,死来!” 他大吼着,抬手攻向颜若凝。 有火花在指尖跳动。 烈火燎原的作用下,这火花很快就会变成熊熊烈火。 滕文彦经过长期的练习,能够支撑自己使用烈火燎原三分钟。 而三分钟就足够了。 当年恶斗欧洲区委员会的时候,哪怕是穿着全身甲胄的骑士,也经不起超过一分钟的烧灼。 这个美貌聪慧的姑娘很快就会被重度烧伤,失去一切战斗能力。 但她却一时不会死。 人死了命宫会快速萎缩,只有活着才能够取到完整的命宫。 所以他不会烧死颜若凝,要趁她活着,做好施法提取的准备,然后再砍剖开她的脑袋! 小白尖叫,“快躲,不要碰!” 烈火燎原之下,稍一触碰就会化为无法熄灭的烈焰。 无人可以逃脱! 火神威名,便来自于此。 颜若凝微微眯起眼睛,却根本没有小白的劝告,不躲不闪,依旧紧靠墙壁,一拳迎着滕文彦的手掌打出! “死吧!” 滕文彦怒吼。 拳掌相交,发出清脆的骨头碎裂声响。 气势汹汹的滕文彦僵在当场。 整个小臂皮开肉绽,碎裂的骨茬自皮肉下戳出来,白生生的,看着好不骇人。 却是没有火焰被激活。 “怎么会!” 滕文彦无法理解。 跟了他上百年的烈焰燎原居然失效了! 难道王者级人运能强到这种程度吗? “我来解释一下!”颜若凝浑若无事地收回拳头,“在楼下有一个委员会的作战支队特别小组,叫做运气压制小组,他们携带着委员会研发的设备,将整个医院范围内的所有运气都压制到了最低范围。你的烈火燎原不能激活很正常!我的运也被压制住了,要不然的话,你怎么可能在这里堵住落单的我?没有了运做依靠,那么剩下的就只剩下自己的本事了。滕前辈,我不是看不起你,但是你打不过我!” 医院下一层。 消失不见的傅通就站在这里。 身后挤满了荷枪实弹的作战队员。 稍后一些位置,运气压制小组正在紧张地操纵着仪器,全力压制医院范围内的一切运气。 而在他们身后,站着明见章。 “要现在就上去吗?”他向前面的傅通发问。 傅通头也不回地道:“再等等,魏顾问还没有发信号!” 脸上已经紧张得满是汗水。 这绝对是他当上常务委员以来最大的一次冒险! 稍有不慎就可能把性命都赔进去! 可是,只要成了,那就大赚特赚! “你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吗?” 滕文彦缓缓垂下被打到粉碎性骨折的胳膊,却丝毫没有痛楚的模样,仿佛已经失去了一切痛觉。 “我或许称不上天下无敌,但要加上我们家魏魏,那就没有问题了!” 颜若凝自信满满。 “可惜,魏朝阳不可能来救你了!” 滕文彦大吼一声,挥舞着短棍,猛砸向颜若凝。 颜若凝抬手一拳,后发先致,又把他这条胳膊给打折了。 可是滕文彦身子猛得一矮。 一团血影自他身后扑了过来。 这是一个长圆形的长满触手的怪物。 披着一件如血般鲜红的袍子。 在空中冲起时,袍子猎猎舞动,将它的真身暴露出来。 “终于出现了!” 颜若凝大笑,却没有对这怪物发动攻击。 怪物越过软倒的滕文彦,扑到颜若凝近前,所有的触须同时伸张开,如同一支支利箭,猛刺过去。 轰的一声大响。 一个拳头破壁而出,自颜若凝头侧挥过,重重打在怪物的身上。 这一拳是如此之拳,以至于怪物整个身体都被打得好像受到挤压的果冻般变了形状。 短暂的阻滞后,拳头打穿了怪物的身体,将红袍子打得飞到半空。 轰隆大响声中,墙壁崩塌。 魏朝阳破墙而出,拳势不止,带着怪物向前冲去,重重打在了走廊对面的墙壁上。 怪物如同烂泥般紧贴在墙面上,密密麻麻的触须无力垂下。 红袍自空中无力落下。 蓦得,一道雪亮的光芒自红袍中射出,直刺向魏朝阳背心。 鲜红色瞬间在魏朝阳身上展开。 绿蒙蒙的光芒横空扫过。 巨大的镰刀将光芒挡回去,顺势斜斩,将贴在墙上的怪物一刀两半。 怪物抽搐着顺着墙面缓缓滑下,滑到一半就仿佛影子般消失,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魏朝阳顺着刀势一个转身,将镰刀扛在肩上,凝视着持续下落的红袍。 有什么东西在红袍中膨胀,仿佛吹起的气球般,将宽大的红袍撑满。 白得发光的精巧赤足自红袍下伸出,轻轻点在地面上。 便有一团白光自脚尖幻起,仿佛个托盘般将那红袍身影托住。 只有魏朝阳能看到的四个光灿灿的大字在红袍上方轻轻飘动。 八方巡游! 魏朝阳深吸了口气。 妈蛋,明明说只有他这么一个员工,那这货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竞争对手家的? 那个红袍身影缓缓停住,白玉般纤细的双手自袍子下探出,摘掉了遮住头脸的兜帽。 一刹那间,整个世界都仿佛明亮起来。 魏朝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怪不得韦兴国说她是仙女。 不仅漂亮得扎心,还有股子飘飘然的仙气,脸上更是浮动着一层淡淡的白光,显得异常圣洁。 “哇,还真是仙女!” 颜若凝凑到魏朝阳身后,满脸惊异,然后转过身,掏出手机,对着自己和后方的仙女啪地拍了张照片,还比了个剪刀手。 仙气飘飘的红袍女人笑吟吟地看着魏朝阳,柔声道:“不想八百年后,又能在人间再见奉运仙使,还真是让人意外呢。” 这台词,有点似曾相识! 魏朝阳就问:“云岛来的?” 红袍女人道:“云岛那帮固步自封的保守家伙也配与我相提并论?” 魏朝阳点了点头,客气地问:“怎么称呼?” 红袍女人伸出白玉般的双手,在身前捏出个花朵绽放般的漂亮手印。 便有一团淡淡的白气自绽放的十指间升起,化为“巡游”两字。 “巡游?”颜若凝念出声。 “牧运一脉,八方巡游,肖云意!” 魏朝阳随随便便地拱了拱手,“魏朝阳!” 肖云意眉头便是一挑,“怎么,魏仙使就这么瞧不上我这个野路子的女人,连个名号也不愿意报一下吗?” 魏朝阳呵呵一笑,“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出来是为了劫颜颜的命宫,那就是我不共戴天的仇敌,还搞那么没用的形式干什么,来,打过吧!” 肖云意却没有动手,而是问:“你怎么知道我要的是颜若凝的命宫?” 魏朝阳道:“不用试探了,我知道的比你以为的要多得多,要是啥都不知道,还算什么仙使?肖云意,你既然现身出来,肯定不是为了跟我拉关系,要不然也不会在我亮出红袍表明身份,挫败杜萍阴谋之后,还敢冒险发动!如今计划失败,这是想着趁我受伤,打我个出奇不意,来出这口恶心吧。” 肖云意轻笑道:“报复出气?你也太小瞧我了。我既然现身在这里,就说明大事已成。魏朝阳,你中计了!” ------------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起死吧 隐约间有隆隆闷响传来。 楼板轻轻颤动,仿佛发生了一次短暂轻微的小型地震。 “海城委员会还真是听话。”肖云意笑道,“你让他们炸,他们就乖乖炸了。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地穴被炸了的话,再上哪儿找那个祭坛?” 魏朝阳道:“地穴炉鼎炸掉,地运炼成就会中断,祭坛已经不重要了。我为什么还要找祭坛?” “你以为这个一千多年前,耗费十万人力与性命建成的祭坛,就是为了在海城炼制一个地运吗?” 肖云意仅以脚尖轻点着地面的赤足终于落实。 一缕寒芒自袍袖中滑出,在空中微微颤动,仿佛绝地武士的光剑,充满了高大上的逼格。 “你表现出来的这种无知让我感到很好奇。到底是转生过多,让你遗忘了那些至关重要的知识,还是说你只是个冒牌货?” 魏朝阳眉头一挑,突然笑了起来,指着肖云意道:“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可听你这么无知的话一说,才明白过来,你跟我不一样啊!你这个八方巡游才是冒牌货!” 大家头顶上都明晃晃的顶着各自的职位称号呢。 可她居然还说魏朝阳是个冒牌货。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看不到魏朝阳头顶上的字号。 而魏朝阳就算戴上眼镜,依旧能够对着镜子看到自家头上那几行字。 说明能看到这个字号,与外挂眼珠子无关,而是与自家的收割者职位有关系。 只有基地认可的正式职位,才能看到头顶上的职位名称。 这个女人上来就管魏朝阳叫奉运仙使,已经让他有些怀疑,如今更是可以确定,她不是基地认可的正式员工! 否则的话,她应该管他叫收割仙使,而不是奉运仙使。 那么问题就来了。 她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被基地认可还能顶上八方巡游的职位名称? 魏朝阳问:“你是怎么拿到这身套装的?” 肖云意一直挂着微笑的脸冷了下来,“魏朝阳,你太自大了,你以为穿上这仙袍就能自称正宗?这人间正宗,是,也只能是我们星宫!” 说完,她一挥手中光剑,闪电般刺向魏朝阳。 魏朝阳大感意外。 这女人现身之后,一直在说话却不急着发动攻击,分明有拖时间的意思,而这也正中他的下怀,乐得跟她扯几句,哪知道只说了一句她是冒牌货,居然就火了! 看起来她对自家的身份还真是很重视,容不得别人半分质疑。 绿莹莹的光芒在空中闪过。 镰刀格住光剑,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白色与绿色的光点如同细雨般纷飞爆散。 仿佛爆开了一团灿烂的烟花。 将整个走廊映得光华闪烁。 魏朝阳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电子音。 “发现未经认证的非法员工,级别初级,职位八方巡游,请收割者立即进入作战状态,击杀非法员工,回收工作套装。” 妈蛋,基地的人工智障! 怎么还能在天上直接对话吗? 魏朝阳下意识抬头往上看了看。 可惜有天花板阻隔,啥都看不到。 此时此刻。 高空中,乌云群集。 大量噬运兽仿佛受到了什么吸引成一窝蜂般飞过来,在医院上方来回逡巡。 高天乌云之上,人类正常视线之外,有光华闪现。 一座简约至极的巨大殿堂缓缓现身。 这殿堂笼罩在层层光辉之中,以至于只能看到隐约的轮廓。 可仅仅如此,那辉煌神圣的气息,便铺天盖地,让人一见就不由得心生崇敬畏惧。 有光自殿堂投下,落到医院上方,将整个疗区楼都罩在其中。 肖云意的头顶冒出两道杠。 红的运力,数值78,绿的命力,数值35。 八方巡游四个字少了一半,就剩下巡游俩字在闪了。 不用说了,自家脑袋上也肯定这样,收割俩字,挂着绿蓝线。 就是不知道自家现在是什么数值。 上次在基地斗噩运骑士的时候,运力8,命力50。 如今自己大炼运力,把九重雷劫都给薅秃了,这运力值怎么不得几百上千。 只恨身边没镜子照一照。 前面倒是有消防栓上镶着的镜子,可惜被肖云意给拦着,也没法叫她让个道,先让自家过去照照镜子。 当红蓝条出现的那一刹那,肖云意的神情变得古怪。 她感觉到了异样变化,似乎与自己的仙袍有关,却又说不出是什么变化。 正满心疑惑的当口,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round one,ready go!” 什么鬼? 她不由愕然,下意识左右看了看,然后看向魏朝阳,“你在搞什么?什么ready go?” 魏朝阳一听,不由乐了,“敢情你也能听到这句啊,那行,就省得我解释了。简单来说,就是你这个冒牌货撞到我这个正牌货,就别想逃了,要么交出袍子,要么被我砍死,我自己收这袍子!” “我们星宫,是天人间唯一正宗!”肖云意大怒,什么仙子气度会都不要了,倏地飘到魏朝阳身前,闪电般一剑刺出。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这一剑角度诡异,目标明确,杀机四溢。 俨然就是个用剑的高手。 魏朝阳矮步侧滑,镰刀在空中闪过一道弧光,斜砍向肖云意。 肖云意剑势变幻,不用剑身格挡,却用剑尖在镰刀刀背上一点,整个人便如随风而起的柳絮般飘飞而起,躲过镰刀砍击,同时剑身错过镰刀,刺向魏朝阳的咽喉。 这一剑又快又狠,连打带消,几乎在她飘起躲闪的同时便刺出,当真既华丽漂亮,又杀法实用。 要不是被刺的是自己,魏朝阳几乎忍不住要给她叫声好了。 自打习武有成,他还是第一次真正碰上这种级别的大高手! 魏朝阳刀长不便反击,使出暗影瞬移,快速在走廊中移动闪避。 可无论他闪到哪里,肖云意的剑光都如影随形般紧跟而至,竟然不给他容丝毫空隙。 魏朝阳用这镰刀本来就不怎么顺手,打打外行还能将就,如今对上正经的高手,便束手束脚,百般不适,几招下来,便全面落了下风,全靠着暗影瞬移左移右闪。 “太差了,太差了!”肖云意一剑接连一剑,同时不忘嘲讽,“你不是说自己是奉运正宗吗?就这点本事怎么挑得起正宗大旗?你奉运仙使不是厉害吗?拿出你当年一刀砍三百个人头的本事出来让我见识见识啊!是不是转生次数太多,本事能耐都丢得差不多了?” “呦,好像你本事多大似的,这剑法也就那么回事,要是有真本事,早就把我捅一身窟窿了,还在这儿拿嘴炮跟我发狠?” 魏朝阳嘴上不服输,可心里却不由暗暗叫苦,心想这基地真是莫名其妙,正经人谁用这么大的镰刀当打架的家伙?不给杆长枪,给把正经的砍刀比镰刀强不是。 他却忘记了,这镰刀是收割运气的工作套装,本也不专业用来打架的。 只是他这么一琢磨,就见手上的镰刀绿光一闪,立马变成了一杆长枪! 这一变化来得实在太突然,以至于魏朝阳这种高手都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还依着镰刀的形状去挡剑呢,结果一下子挡了个空,光剑贴着枪杆直刺向魏朝阳咽喉要害。 风声突起,一物急急飞来,正砸在光剑上。 却是柄消防斧。 这消防斧一接触光剑,便无声无息地裂为两半。 光剑连动都没动。 但有此这么一击,肖云意的动作明显迟滞了一下。 魏朝阳反应过来,枪杆一弹,把光剑挑开,跟着向后疾退两步,一抖长枪,嗡的一声抖出老大一团枪花。 肖云意见眼前尽是一片枪头虚影,不由大骇,挽了个剑花,飘然后退,同时没忘记怒视后方的颜若凝。 要不是她扔了消防斧过来阻挡,刚刚那一剑就能把魏朝阳刺死! “这就是你奉运仙使的本事吗?仗着人多不讲武德是吧!” 魏朝阳将枪尖搭到地面上,笑道:“我和颜颜向来有事儿一起上,你要不服气,也可以摇人过来帮忙!” 肖云意冷冷地道:“魏朝阳,你得意的太早了,我不怕告诉你,这海城炼运阵的炉鼎,不是那个地穴,而是建在地穴内的祭坛! 炼制地运这么大的动作,怎么可能只有一种点燃炉鼎的方法?就算你填死地脉火口,拆了杜萍布下的聚势阵,可只要引雷击祭坛,一样能够点燃炉鼎,开启炼势成运! 我早就在祭坛所在地窟上方的地面布下引雷阵,只要窟生变,立刻就能激活,引动天雷! 你安排委员会炸塌地窟,不仅会激活引雷阵,启动地运炼制,而且再也没有人能够找到祭坛,阻止这地运的炼制! 整个海城都将因为你的错误而变成瓦砾,上千万人都会因此而死!至于你那可怜的小情人,命宫牵连天科大地运,逃无可逃,在新地运炼成那一刻,就会被新地运倒灌而亡!” 魏朝阳道:“地运倒灌?颜颜的命宫很特别是吧,这就是你想要抢夺她命宫的原因?你们要她的命宫准备做什么?” “你就别想套我话了。”肖云意道,“魏朝阳,这一局,你输定了,什么都得不到!” 魏朝阳歪头看着肖云意,突然说:“一个人活这么久,一定很孤独吧。” “什么?”肖云意被他这么没头没脑一句话给说得一怔,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所有人都是你利用的工具,到最后,工具都没了,就只能自己亲自上场来解决。”魏朝阳道,“但凡你手上还能有一个人的话,一定会安排在祭坛那边守着,确保你这最后的保险不会出问题!可是你没有人可用,既要看住我,又想在炼运阵发动前劫走颜颜的命宫,还要确保炼运阵如常启动,你分身乏术,所以就只能选择来医院这边。这样的话,就算是炼运阵最后出了问题,你依然可以夺走命宫,也不会全输!我说得对不对!” 肖云意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冷冷地道:“你这些话说得毫无意义,想拖延时间往外传消息也来不及了!引雷阵在地窟被炸塌的那一刻就已经启动,最多两分钟就会引下天雷,点燃炉鼎!” “这雷的动静一定很大吧。”魏朝阳抬头在头顶上虚抚了一下,笑道,“那我们就等一等?看看你这引雷点炉的效果怎么样!我不着急。” “去死吧!”肖云意低吼一声,再度仗剑攻了上来,丝毫没有等一等的想法。 魏朝阳闭上眼睛,抬脚踢在枪杆中间,枪头倏地飞起,如同毒蛇般钻进肖云意舞动的剑花中,直刺向她的咽喉要害。 竟然是以攻对攻,一招就直插她的剑法疏漏。 肖云意大惊,闪电般后退,光剑在身前连挥,快速布下十几重防御。 魏朝阳依旧不睁眼,挺枪踏步向前,每一枪刺出,都必然是她剑招中的漏洞。 头顶上,刚刚换上的天下无敌,剑身上正睁着一颗金色的眼珠。 刚刚不用天下无敌,是因为镰刀不趁手,就算能够看到肖云意的招数漏洞,也不能趁隙而击。 如今变成了自家用得最顺的长枪,自然不会客气。 魏朝阳一口气连刺出十八枪,把肖云意直逼到走廊尽头,再退就要破窗而出了。 可就在这当口,他却突然停枪,抬手把天下无敌换了下来。 下一刻,一只噬运兽透墙而出,血红的眼睛在转动扫视,密密麻麻的触手沿着墙壁乱爬一气。 肖云意猛地醒悟过来。 他刚才换了提高战斗胜数的运! 但他以前带这个运的时候杀过噬运兽或者幼兽! 所以这个运不能久用! 时间一长,噬运兽就会杀上门来! 想通了这个关节,肖云意不禁大喜,放弃了原本破窗逃走的打算,将剑一引,如同暴雨骤雨般的反攻回去。 魏朝阳果然再没有刚刚步步紧逼的气势,连连后退,再度恢复了被压制的状态。 “运终究是外物!想要靠着运气获胜,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肖云意大喝,一口气反攻回原来的位置,眼见着魏朝阳枪招已乱,破绽大开,当即毫不犹豫地一剑刺了过去。 后方的颜若凝又抄起一把消防斧。 消防栓拉门里面两把斧头呢,扔了一把,正好还剩一把。 可她刚抄起斧头,还没等上去帮忙,身前便闪过一团血影。 一袭飘舞的红袍凭空。 红袍下触手舞动,左刀右盾,拦在颜若凝身前,刀快如电,猛然斩下。 光剑如电,眨眼间便到了近前。 这一剑暗含了数种变化,隐隐间封死了魏朝阳一切躲闪的可能,就算是使出暗影瞬移,也不可能躲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魏朝阳猛得大喝一声,“执念,还是解脱!” 这一吼,声如洪钟,震得整个走廊嗡嗡作响。 吼声中,长枪斜起,枪尖正挑在刺来的剑尖上。 这一下格挡奥妙的无法形容,仿佛神来之笔,与魏朝阳之前表现出的慌乱不敌截然不同。 强大的力量带得剑身不由自主地向上飞起。 肖云意吃惊之余,却是毫不慌乱,整个身子都顺着剑身一同飞起。 “那就死吧!” 愤怒的咆哮声在核磁室内响起。 老和尚吼叫着,自墙洞中一跃而出,一把抱住了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枪尖上的肖云意。 肖云意心中微微惊,右手依旧握剑,在空中划过一条玄妙的弧线,直刺入魏朝阳,左手一掌拍向老和尚头顶,竟然是一心二用,同时使出两个杀招。 可是她这一剑刚刚刺出,明明已经占据主动的魏朝阳却突地原地消失。 老和尚抬手一挡,与肖云意打下的手掌撞个正着。 便有骨骼碎裂声响起。 那只光洁白嫩的纤细手掌却如钢似铁,落下若有千钧,只一击,就把老和尚的手掌胳膊打得寸寸断裂,血肉爆开! 老和尚闷哼一声,另一只手却越发搂紧不肯松开。 魏朝阳出现在触手红袍的后方,一枪就连着红袍带袍子下面的怪物刺了个透心凉。 长枪余势不止,穿透怪物,继续向前飞,落到了颜若凝手中。 魏朝阳抛出长枪,即拿出捆运绳,一抖套住了那个红袍触手怪。 红袍怪物所有的触手都伸出来,胡乱舞动挣扎。 魏朝阳扯着捆运绳,纵身而上,一脚将红袍怪物踩到地上 颜若凝一枪在手,如风般越过怪物,一个箭步冲到肖云意身前,双手挺枪,如同暴雨骤雨般刺出。 她的攻击,与魏朝阳完全不同。 魏朝阳无论使镰刀还是使长枪,都是以轻灵为主,不到万不得已,绝不硬碰硬,而是一门心思伺机寻隙进攻,一击不中,立刻撤招游走,打得花哨灵动,轻快诡秘。 可颜若凝攻击起来,却全都是强攻硬碰,简直好像推土机般,轰轰地当面撞过来,蛮横至极,什么躲闪,什么招法,全都不讲,就是狂刺乱插。 她这狂刺乱插在肖云意眼中,明明漏洞百出,可偏却找不到攻击的机会。 原因无它,颜若凝的攻击太快,太重了。 一枪刺过来,什么变招躲闪,都来不及,只能举剑硬扛。 这一剑扛上去,便感觉被泥头车迎面撞上一般,整个胳膊都跟着一麻,动作由是迟滞,而且没等反应过来,第二枪又到了,只能再去硬挡。 一时间锵锵撞击不绝于耳,细碎的光点满天乱飞,那场面比魏朝阳打时华丽了不知多少倍。 肖云意这个憋气啊。 如果能够正常移动,她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偏偏老和尚还紧紧抱着她的腰呢,让她连动都动不了。 如果她还能再打第二掌的话,也可以把老和尚脑袋打碎,摆脱他的束缚。 可偏颜若凝的第一击就震得她胳膊发麻,第二击的时候就怕挡住,只能双手握剑,如今光是硬应颜若凝的攻击,就吃力无比,完全腾不出手来对付老和尚。 “韦兴国你疯了吗?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这么报恩吗?” 老和尚头也不抬,闷声道:“恩也是你,仇也是你,就把我的命一并赔给你,我们一起死吧!” 他一直在核磁室内看着外面的战斗,受到控制的意志与本来的执念剧烈斗争。 直到看见红袍触手怪出现拦挡颜若凝,一生的执念终于占据上风,重新控制了自己的身体,出手参战! 只是,他的身体依旧不是很好使,动作迟缓僵硬,并不能完全摆脱控制,于是他只能以最笨的办法,拦腰将肖云意抱住,控制她的行动,给魏朝阳争取时间和机会! 肖云意一看老和尚铁了心要跟自己作对,也不废话,急急念诵,“真都三官如律敕令曰性命之要秘不可分夺则起!” 老和尚痛苦的闷哼一声,脸上浮起层层叠叠的血红色纹路,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的剧烈颤抖,满身的皮肉就在这颤抖中寸寸开裂,鲜血瞬间打湿了衣裤。 “无知的蠢货!”肖云意尖声斥骂,“你当年就应该死了,是我给你做了命宫替换,你才能活下来!居然还想跟我同归于尽,我现在就收回命宫,看看你一个死人怎么跟我同归于尽!” “已说佛十力。当说四无畏。云何为四。一正等觉无畏。如契经说我是诸法正等觉者。若有世间沙门梵志天魔梵等依法立难……” 老和尚低声念诵,口中鲜血狂涌,念诵声却无丝毫停顿。 他一辈子念佛既怒,可此时此刻,声音却无比平静,仿佛忘记了身体的痛苦。 随着念诵,脸上的血纹竟然慢慢平复下去。 肖云意愕然。 韦兴国性烈如火,又惦记着上百兄弟的大仇,执念深重,根本不是当和尚的料,这也是她为什么要诱韦兴国出家的原因,身份与执念的错位,会让人倍感煎熬,时时刻刻都痛苦不堪。 这种煎熬痛苦最终将积累成无名业火,只需要一个适当的引导机会,就可以全部发泄出来,成为引燃炉鼎最好的火头! 可让她万万想不到的是,明明一辈子都念不下去佛的韦兴国在这生死关头,居然就能靠着厌恶了一辈子的佛经,硬生生压下了命宫的异化! 若想动命宫,最重要的就是调动目标的情绪,喜怒哀乐悲愤恼,无论哪一种都足以趁虚而入。 可现在,老和尚明明在拼死拼活,情绪却随着念诵完全平稳下来! 这让她想要引动命宫异化他身体的想法再次落空! 而此时,她不仅双臂麻木,甚至上半身子都被颜若凝一连气的攻击震得发麻发木,胸口憋闷欲狂,几乎要吐出血来! “啊……” 她放声尖叫,口鼻同时有鲜血溅出。 什么圣洁若神都不见了。 这一刻,她狼狈得宛如恶鬼。 也就在尖叫的这一刻,她的剑出现了致命的迟滞。 颜若凝一枪刺开光剑,余势不止,深深刺入肖云意的胸膛。 肖云意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缓缓低头,看了看刺在胸口的长枪,再看向颜若凝,嘴角微翘,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就差一点 明明被刺了个透心凉,枪头都从后背钻了出来,可却没有流血。 肖云意就带着那诡异的笑容,盯着颜若凝,“小姑娘,你真的很难打,可是,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决定人命运的,从来跟能不能打没有关系……” 颜若凝问:“你是不是想说你是不死不灭,过后就会回来找我,甚至是直接附到我身上什么的?” 肖云意愕然,“你怎么知道?” 颜若凝笑道:“小说里小强类型的反派都是这么说的,看你笑得那么邪性,就知道这种程度的伤弄不死你,或者说能弄死你的身体,弄不死你的命宫?之前有个叫卢迁的,命宫异化了,就能备份复活。” 肖云意本来准备好的台词,让颜若凝这么一打断,气氛就全没了,不由有些恼火,喝道:“你以为有魏朝阳做靠山,就不用担心了……” 颜若凝再次打断她,“没错啊,有魏魏在,我还需要担心什么,你想阴我,先能斗得过魏魏再说。不过,就你这水平,比魏魏可差远了,按小白前辈的说法,你至少从明朝时就活着啦,这几百上千的年纪,是不是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连我们两个加起来不到四十岁的小年轻都斗不过。” 肖云意笑不出来了,怒吼道:“颜若凝,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就算我夺不走你的命宫,可等地运炼成,你就算逃到天边,也注定一死……” 魏朝阳拎着五花大绑的红袍触手怪凑过来,先瞄了瞄她头顶上数值。 运力值没什么变化,命力值却只剩下11点。 “肖大妈啊,你有没有注意到过时?韦大哥,你可以松手了。” 已经是强弩之末的韦兴国一屁股坐到地上,看着被串在空中的肖云意,神情复杂。 虽然是在利用他,可正像肖云意所说的,没有她的帮助,他韦兴国当年就死透了,哪来再活七十年的机会? 肖云意却没注意韦兴国,听到魏朝阳这句话,就是一呆,面容渐渐扭曲,“你叫我什么?” 魏朝阳无辜地道:“肖大妈啊,怎么了?你都活好几百岁了,叫你大妈没什么问题吧。” “啊啊啊啊……” 肖云意心态崩了。 她纵横人间这么多年,到哪儿不是被叫仙子,就是被叫女神,从来没被人叫过大妈! 这么个称呼对她的打击,比胸口插着的长枪都要严重。 “魏朝阳,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你还没胜呢,就算你斩了我这一身,可海城会毁,颜若凝会死,真正的输家是你……” “肖大妈,时间过了,听到雷响了吗?”魏朝阳再次强调,“没雷,你还能激活炉鼎吗?” 肖云意这才反应过来,瞪着魏朝阳,不可思议地问:“你做过预防措施?这不可能,引雷激活炉鼎,是我三年前才研究出来的独家秘法!” 颜若凝道:“你这是典型民科思维,琢磨点东西出来,就自以为天下独一份,却不知道要么屁用没有,要么早就满大街都是。” 肖云意眼睛瞪得老大,“你说我这独家秘法已经满大街都是?” 颜若凝道:“那倒不是,我就是打个比方,批判的是你这种思维模式,不是你这个方法本身。” 肖云意,“……” 魏朝阳解释道:“雷这个事儿吧,其实是个意外,虽然我不能给你解释为什么会有这种意外,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最近这段时间,你在海城根本不可能引出雷。” “你高兴得太早了!”肖云意怒斥道,“就算没有落雷激活,只要持续积势达到一定程度,炉鼎也会自动激活。” “肖大妈啊,你看我哪显出高兴来了?” 魏朝阳把红袍触手怪交到颜若凝手中,接过长枪,拔出来,然后又干脆利索地换了个地方捅进去。 肖云意闷哼了一声,“你干什么?” 魏朝阳看着她头顶的命力值迅速衰减到8,不由有些不解。 刚刚颜若凝一枪就捅掉了十几点,怎么轮到自己就只捅掉了三点? 他没搭理肖云意,对颜若凝道:“你再试一下。” 颜若凝也不多问,拔枪就噗地又捅了一枪。 肖云意,“……” 魏朝阳不禁皱起眉头。 这次颜若凝只捅掉了一点命力值。 他接过枪杆,噗噗噗,连续捅了三枪。 每次都只掉一点。 肖云意被捅得跟筛子一样。 老和尚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劝道:“魏兄弟,杀人不过头点地,就算她做了恶,一枪捅死她也就算了,没必要这么折磨她。为恶者作恶,我们自然可以反击惩罚,却没不能跟她做一样的恶事。做人时时刻刻都需得保持本心,不受一切外邪情绪所掌控。” 肖云意看着老和尚,有些意外地道:“想不到你出家这么多年,还真让你修出了禅心,怪不得命宫被控,还能强制掌控身体,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安排你去出家,或许让你在俗世打滚更好一些。” 老和尚道:“我修了七十年的佛,只修出一个本心,却是不敢说什么参出了禅。” 肖云意道:“你参出了禅又有什么用?依然什么都做不了,你看魏朝阳就在你面前为所欲为,肆意凌虐你的救命恩人,你却无计可施,只能靠嘴归劝。” 老和尚叹气道:“你不用如此挑拨我的心情。我劝魏兄弟,是为了他好,不是为了你。就我个人而言,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他这么捅你,我看得实在开心。只是他年纪还轻,如果沉湎于暴虐杀伐,以后的路不好走!” 肖云意,“……” 魏朝阳解释道:“我不是在故意虐待她,而是在杀她。她比较难杀,这么多枪,还是差那么一点点杀不死。” 老和尚一听,赶忙道:“那你继续捅吧,要不要我帮忙?” 肖云意冷笑道:“你我这种形态不死不灭,你又不是不清楚,何必在那里装好人,想趁机多虐我一会儿就直说好了,这副身子你尽管拿去随意处置。只是今天你怎么对我,待我归来之时,都必定会千成倍地报偿回去!” 魏朝阳道:“我需要澄清两件事情。第一,我不是什么鬼东西转生,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形态,本人正经纯人类,跟你不是一回事。第二,在我看来没有什么不能杀死,所谓的不死不灭,只是解决的方式不正确。而这两点就是我为什么说你是个冒牌货的主要原因,如果你跟我一样是正牌子的话,就可以看到一些他们都看不到的东西,也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会说没什么不能被杀死了!” 说完,他又拔出长枪,噗噗噗地连捅下去,一口气捅了二十几枪。 可是,肖云意的命力值掉到一点之后,就再也不往下掉! 妈蛋,还能锁血吗? 难道她也有外挂? 魏朝阳就道:“还差一点点,怎么也不能彻底杀掉她,会是哪里出了问题?” 颜若凝仔细打量了一番,猜测道:“会不会跟她穿的红袍子有关系?” 魏朝阳哎哟一声,一下子想起基地提示了。 特别要求回收工作套装。 难道这工作套装有锁血保命的功能? 魏朝阳当即上前,伸手就去扒肖云意身上的红袍子,一边扒一边问:“跟这袍子配套的东西,你都带在身上了吧,绳子,手套,罗盘,哦,武器我见过了,就是那柄光剑……” 他这话还没啰嗦完呢,突的寒光炸起。 一道凛冽的剑芒自红袍下冲天而起,直刺向魏朝阳两腿间的关键要害。 一道剑芒既起,便有光芒接二连三自红袍下射出,密密麻麻,倒好像个豪猪伸展开了背上的尖刺般。 这一下变起突然,连颜若凝都没能反应过来,不由惊叫了一声。 魏朝阳身子向下一矮,直接躺到地上,轻轻松松便躲过了这密密麻麻的攻击,跟着挺身抬腿,一脚冲天,正踢在红袍子下肖云意身体上。 颜若凝也反应过来,握着枪杆,奋力向上一挑,就把肖云意摔到天花板上。 便听轰的一声大响,天花板竟然破了个大洞。 这一下却不是肖云意撞的,而是她身上绽放出的密集剑芒切开了天花板。 她旋即就顺着破洞要往楼上逃。 可是堪堪把头探进破洞,便觉身下一紧,低头看去,却是魏朝阳跳起来一把揪住了她的袍角。 “脱下来吧!” 魏朝阳大喝,奋力向下一拉。 如果这时候肖云意选择放弃红袍,就可以轻松逃到上一层,或许可以借此逃生也说不定。 可是她却紧紧裹着红袍,说什么也不肯让魏朝阳给扯了去,于是便连人带袍子被一同拽落,重重摔到地上。 她着地滚出,如同豪猪炸刺般的剑芒在地面上留下一连串深深的划痕。 魏朝阳伸手拿过颜若凝递过来的长枪,纵身上前,闭眼出枪,一枪便越过重重剑芒阻隔,把红袍一角钉在地上,跟着飞起一脚踢在肖云意身上。 肖云意便好像皮球般自红袍中被踢了出去。 在场几人,包括魏朝阳在内,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从红袍下被踢出来的,可不是人类,而是个怪物! 这怪物呈圆形,周身长满触须,中间有一张长满利齿的大嘴,大嘴四周还有好些圆窟窿——这是魏朝阳和颜若凝刚捅出来的。 那些剑芒就卷在一只只触手上,在空中胡乱舞动不休。 而那长着圣洁如仙的脸庞的脑袋,它就是一颗脑袋,下面连着十几根触手。 同样的,露在袍子外面的手脚,也都是靠着触手连接。 老和尚活了小一百岁,也是见识过怪物的人,却也禁不住失声叫了出来,“你是什么怪物!” 实在是仙子变怪物的对比太过强烈了,佛也有点吃不消。 “我还会回来的!” 肖云意厉声尖叫,身体如同幻影般,快速变淡。 “不用那么麻烦!”魏朝阳大吼,纵身而起,一枪刺出,从那张大嘴正中央刺进去,把这怪物钉在了地面上。 消失停止了。 肖云意就那么保持着淡化的状态,脸上充满了不可遏制的惊恐,“这,这怎么可能!” 头顶的命力值微微一跳,终于从一变成了零。 “KO……员工魏朝阳及时清除非法员工,捍卫基地名誉,获得工作奖励,请及时查收……另请尽快回收工作套装,并上交基地。” 后面这些话只有魏朝阳听到,而肖云意只到了“KO”这个声音,不禁茫然瞪大了眼睛,“什么K0……” “就是,你已经死了!” 魏朝阳解释了一句,好心地问:“有没有什么遗言要交待?赶紧说吧。” “你高兴得太早了!”肖云意瞪着魏朝阳,“只要祭坛还在,海城这一劫就别想逃掉。你炸了地窟,再也没人能够找到祭坛,海城注定要毁灭,颜若凝注定会死……” 魏朝阳道:“肖大妈,你看,这时间挺紧的,你还是抓紧时间留遗嘱吧,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有什么没花掉的钱用掉的宝贝,都可以交待给我啊。” “不许叫我大妈!”肖云意怒吼,“我是星宫传人,牧运正宗。就算死了,我也是人间唯一一正宗,魏朝阳你赢不了我,海城会毁灭,颜若凝会死,你剩余的岁月将永远摆脱不了痛苦与懊悔,是你的错误决定害死你最心爱的人!” “那个,最心爱的人什么的,这词太言情了,不太符合大妈你这么克系的形象。” 魏朝阳心虚地偷瞄了颜若凝一眼。 结果颜若凝也正往他这里瞟。 两人眼神对了个正着,就是一怔,然后同时笑了起来。 也没什么,就是很想笑,那就笑了。 临死还猝不及防吃了一嘴狗粮的肖云意吼叫起来。 “好好享受你们最后的这点时间吧,我诅咒你,我诅咒你魏朝阳,你会不死不灭,生生世世永远无法摆脱这失败的痛苦懊悔……” 魏朝阳叹了口气,正想再说话,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有视频通话接入。 一接起来,就见墨千冷兴高彩烈地站在视频正中央,“小魏,小颜,我们成功了!” 说完侧过身子。 在他身后,巨大的洞窟中,有纵横的光线不停交错闪过,组成一个巨大的光栅。 而在这光栅中,隐约可见一座巨大的小山般的祭坛矗立其中,不停地闪烁着,时而整体消失,时而部分消失。 墨千冷的话外音响起,“按照小颜的设想,我们做一个简单的光粒冲击装备,成功捕获这个祭坛的波粒转换轨迹。小颜的猜想没错,这个祭坛在建成后,就被人为宏化,长期处在概率云状态,只有在绝对不可观察的环境中才能够出现!” 魏朝阳把视频画面转给肖云意看。 肖云意呆住了,然后突然又笑了起来。 “真想不到,我居然一败涂地。”她看着魏朝阳道,“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我看到了祭坛,这就足够了。我从没想过这一世居然还有机会重新见到这祭坛,现代科学的发展超乎想像,我们这些老观点果然都已经跟不上时代。我败得不冤!魏朝阳,你赢了!” 居然就么这承认失败,而且一副看开了的样子。 魏朝阳就问:“既然承认我赢了,那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肖云意爽快地道:“你问吧,不过得快一些,我感觉生命马上就要结束了,真正的结束,还真是让人期待呢。” 魏朝阳就问:“委员会内给你通风报信的是谁?” 他伪装受伤,就是为了钓鱼,别管钓到什么鱼,钓出来就是胜利。 结果不仅真钓出了肖云意,还试出了委员会内部有与肖云意联系的内鬼。 不然的话,不可能他前脚受伤入院,肖云意后脚就跑来试图抢颜若凝的命宫。 肖云意道:“我不会告诉你。” 魏朝阳也不生气,又问:“祭坛是什么时候,被什么人宏化的?” “你是指祭坛从现实世界消失,隐入虚无世界吗?”肖云意反问了一句,在得到肯定后,“就在建成并且祭祀激活之后,拜灵教的大祭司亲自主持古之仪式将之隐入虚无,以保证没有人可以毁掉这个祭坛。” 魏朝阳一看她回答得痛快,便立刻顺着这个方向问下云,“拜灵教建这个祭坛的目的是什么?” “拜灵教相信万物有灵,而在万物之灵上,有一个众灵之首,是天地间唯一的神明。他们的祖先就曾侍奉过这个神明,并且留下了可以联系神明的祭坛的建造、激活和隐藏的方法。 只不过在神明退出现世后,拜灵教惨遭围攻,失去了与神明联系的祭坛。拜灵教在恢复部分力量后,没等重建祭坛,又在春秋时期发生过一次大内斗,内斗的结果是分裂为三个部分,每个部分各拿了一部分秘法传承和相关法器。 直到北宋末年,三派重新合一,拿到了完整的秘法,这才着手重建祭坛。想要建祭坛,需要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非国家级的投入不能够完成。所以拜灵教找到了正在兴起的女真人,借助他们的力量和崛起的国运,成功完成了祭坛的建造。 只是祭坛按秘法完成建造激活和隐藏后,拜灵教却没能如愿与虚无世界的神明重新取得联系。因为在漫长的岁月里,他们彻底失去了使用这祭坛的方法,把祭坛隐入虚无世界后,就再也没法让它重现。 本来被强行捏合到一起的教内三派由此认为这个所谓祭坛传承是假的,再起内斗,重新分裂,神通无边的大祭司也在这场内斗中身受重伤,带着祖传的祭坛模型和百思不得其解,自封入地穴。” 魏朝阳道:“肖大妈,我不想知道这段历史,咱们时间有限,我问啥你答啥就行,不用自行发挥。” “不许叫我大妈!”肖云意怒骂了一句,“你接下来是不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又为什么会用祭坛为炉鼎,跑到海城想炼什么地运?这些我都不会告诉你!” “你想多了,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我想问的是,这件红袍子,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跟这玩意配套的罗盘、绳子和手套呢?” 魏朝阳还有个任务是回收工作套装呢。 肖云意愕然,旋即失笑,“你自己有法袍,还要打我的法袍的主意吗?不用想了,我一死,这法袍就会自动回归星宫,迎接下一个星宫传人的到来。到时候,法袍会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注入新的星宫传人脑中。你就准备迎接星宫传人的报复吧!” 魏朝阳拔枪,把那红袍挑起来卷了卷,然后当着肖云意的面,掏出自家罗盘,对着红袍一测,屏幕就跳出提示,“检测到破损的遗失工作服,请即刻上传返回基地。” 然后跳出个上传提示,不光只有一个“是”的选择按钮,而且下面还贴心地标了一行小字提示,“返回遗失工作套装不需消耗任何运力,而且会得到基地奖励。” 这还是个很有良心的资本家,回收自家遗失的装备就不收过路费啦! 魏朝阳点下“是”字按钮,就见罗盘里伸出密密麻麻一大束的细线,将那卷红袍包了个严严实实,然后直接拉进罗盘。 下一刻,屏幕跳出提示,“返还工作服成功,但破损严重,经检测损伤部位,确定为新晋员工魏朝阳配备武器所造成,需由员工魏朝阳个人赔偿相应损失,约一百点运力,相应运力将在未来工资中扣除!请员工继续寻找返还工作服的配套装备,集齐两件,便可以得到相应奖励!” 魏朝阳,“……” 妈蛋,草率了,就不应该对这种黑心烂肺的资本家抱有期待,敢情上传不用花运力的原因在这儿呢,一把就全都找回去,比直接收过路费可黑多了。 这一家伙就把未来两个月的工资给扣光了! 黑,真特么的黑到家了! 肖云意看到红袍子消失,终于维持不住表情,失声叫了出来,“你做了什么?你把法袍弄到哪儿去了!快把它交出来,那是我星宫传承的至宝,你怎么敢就这样把它抢走!” “要是能要回来的话,我也想啊。这可太亏了!” 魏朝阳郁闷无比,但想着刚才的提示,觉得不能就这么认吃亏,必须得把奖励拿到手。 他便又用罗盘对准了肖云意触手卷着的那些光剑。 造型这么气派,一定是配套武器吧! 这罗盘丝线往上一搭,屏幕便刷地跳出一行红字来,还配着闪烁的红光,以及尖厉的警报声。 ------------ 第一百三十九章 竖旗 魏朝阳吃了一惊,仔细一看,就见屏幕上跳出一行红字。 “被污染仿制品警告!发现非法仿制工具,带有严重异化污染,可能对基地造成不可逆伤害,请立即上报信息,推送相关部门紧急处置。” 妈蛋,还来! 魏朝阳当没看到,直接滑过去,想看看这个被污染仿制品的具体检测内容。 哪知道这警告下面,居然是一片空白。 没等反应过来,红字页面又跳了出来,不停闪动的同时,还加了好几个感叹号。 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看到。 所以,这是设定了某种触发机制,遇到这种被污染的仿制品一定要上报吗? 魏朝阳再次尝试把页面滑过去。 可这回却滑不动了。 魏朝阳却不惯它,干脆直接揣进红袍子里,转头问肖云意,“你拿着的剑是哪来的?” 肖云意呵呵笑了一声,声音变得非常软弱无力,“魏朝阳,你小情人有王者级人运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所有人都会被吸引过来,你们从此之后,将永无宁日……” 声音越来越低,眼瞅着是不行了。 老和尚急忙问:“当初捉拿章本出时死那么多人,都是你设计的?” 肖云意瞟了老和尚一眼,“你也快死了,替换的命宫没能完成全部异化,被你靠意志强行压下去,将在命宫位置形成一个恶质,吞噬你全部的生命力显化形状,这世上没人能救得了你……” 这话没等说完,她就头一歪没了动静。 所有的触手都轻趴趴垂落,卷着的光剑只要叮呤当啷的掉了一地,光芒全部消失,却是一柄柄小臂长短的短剑,剑身上印刻着复杂的符纹。 “她这就死了?” 老和尚有些不敢相信,小白也有些不敢相信。 这可是个少说活了几百年的角色,明朝时就能一巴掌拍得小白当时的合作伙伴差点半身不遂,居然就这么简单的死了! 那只在走廊中逡巡不去的噬运兽伸过触手,卷起肖云意的身体扔进嘴里,嚼了几下,却又呸呸地吐出几块来,正是她的脑袋和手脚。 想来只有中间那个触手圆球才是命宫部分,而这脑袋手脚依旧是正常的人类身体。 小白说过,命宫异化后,身体也会跟着产生变异,而从肖云意的情况来看,这个身体异化的最终,大约就是全部变成异化命宫的一部分。 看到这场面,老和尚骇然失色,“那是什么怪物?为什么会吃掉她?” 魏朝阳便有些惊异,“韦大哥,你能看到噬运兽?” 普通人看不到噬运兽。 但学了运灵师法门后,自然而然就能看到了。 颜若凝内视命宫成功之后,就可以看到噬运兽,从这个角度来说,她已经算是一个运灵师了。 老和尚道:“那东西叫噬运兽吗?本来看不到,可肖云意一死,我就突然能看到了?这怪物是什么来路,怎么长得这么诡异?” “谁知道什么来路,已经在天上飘好多上了。”魏朝阳应付了一句,道,“韦大哥,你别听这姓肖的扯淡,你命宫的问题,我们回头再慢慢想解决办法,颜颜的实验室正在开展这方面的研究,总能解决。” 肖云意说了那么一堆,也没能触发他的被动搜索,所以魏朝阳也拿不出解决办法,只琢磨着一会儿让小白来问问专业名词试试。 老和尚道:“我已经感觉到生命在快速流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吞吃我的生命。” 魏朝阳往他头顶上瞧了一眼,就见那个青春常在的运,本来是丛极茂盛的迎春花,水灵灵的,鲜嫩欲滴,几乎跟真花没有区别,可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变得蔫头巴脑,叶子花瓣都耷拉下来,清晰度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降低。 这花正在剧烈摇晃,下方不时脱离老和尚的头顶,显然是想要逃溢。 老和尚的面容快速衰老,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从四十多岁,变成六十多岁的样子,脸上起了密密的皱纹。 “我确实要死了。”老和尚道,“能苛活七十多年,最终得报大仇,解了这执念,我虽死无憾。” 颜若凝凑上来,满脸关切地道:“韦前辈,你……” 老和尚摆手打断她,“不用劝了,我执念已解,也不想再艰难求活于这世间。九十八岁,无疾而终,实在是大快意的喜事啊。” 颜若凝道:“前辈,你误会了,我是想问问你对自己的遗体处置有没有什么想法?你们和尚死了都要火化吧,像你这样的大德高僧肯定能火化出舍利为对吧。” 反正别管怎么样,肯定能化出舍利就对了。 这年头不化出一两斤舍利,哪对得起大师的头衔? 就算为了文慧寺,那也必须化出舍利来。 老和尚反问:“你想要舍利吗?这没问题,我可以留下话给你们几颗。” 颜若凝道:“我不要这个,我这不是正在研究命宫吗?我听肖云意说你的命宫异化成恶质后会在命宫位置显化形状。这是个难得的深入研究命宫的机会,要是就这么把你烧了太浪费了,能不能让我先解剖研究一下再烧?反正不管怎么烧都能出舍利,剖过的也不要紧。” 老和尚,“……” 魏明阳赶尽快打圆场道:“颜颜,你哪能当着韦大哥的面儿说解剖他,这让人心里多不好受?韦大哥,你别往心里去啊,咱们先琢磨抢救,要实在抢救不过来,到时候直接解剖就好,等解剖完了再还给文慧寺烧舍利。” 老和尚道:“魏兄弟,这身后事可不是我能做得了主。我做了这么多年的主持,肯定要死在寺里,要不然文慧寺上下不好办。既然我这臭皮囊还有用处,那我就把身后事托付给你来操办。以我的身份圆寂之后,就算一切从简,也得通告护法联盟,邀请各大寺院派员前来出席法会,这法会少说也得办三天,这一算直起来前后至少得十天左右,这十天就看你们自己怎么安排了。” 魏朝阳那是相当感动,赶忙说:“要不咱们还是先想办法抢救一下吧。” 老和尚却坚持表示自己心思已定,不用再劝。 魏朝阳搓了搓手,觉得受了人家这么大的好处,什么回报都给不了,有些不好意思,左右看了看,一眼瞅到那个被扎成棕子状的红袍怪物,便拎过来道:“韦大哥,这只虽然不是当年害你们兄弟那只,可也是一个系统出来的,都是肖云意异化命宫的备份,刚才打肖云意,你都没得着机会上手,要不捅它几下过过瘾?” 老和尚注视着红袍怪物,神情复杂,最终还是叹息道:“算了,恩怨已了!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帮我办事件算是答谢就可以。” 这话一说出来,他整个人都变得异常轻松,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胳膊有点疼,赶紧叫医生上来吧,就算很快要死,能不疼还是不疼最好。” 魏朝阳赶忙把掉了一地的短剑都捡起来,就近在病房扯了块床单包仔细,这才给在楼下等候的傅通和明见章发消息。 蓄势已久的作战队员旋即冲上来,虽然只剩下收拾残局,但依旧保持着严谨的作战队型,沿着走廊两侧墙壁快速向前推进。 傅通和明见章并肩跟在后面,旁边围着好几个人,举着手机,扛着摄像,把两人亲临现场的英姿忠实摄录下来。 再后面,才是胆战心惊的医生护士。 傅通和明见章看到走廊里的狼籍情况,也是暗暗心惊,一面吩咐医护赶紧救人,一面急步走到魏朝阳身前。 到了近前,傅通便不动声色地慢了半步,让明见章能够先走到魏朝阳身前。 “魏顾问,辛苦了。”明见章主动伸手,紧紧握住魏朝阳的双手,动情地道,“我来晚啦!” 说完这句话,转头对跟在后面拍摄的人员道:“各位看到现场了吧,这是一起蓄谋已久的,意图损害海城地运的特大阴谋,我们通过对齐家罪行的深入调查,发现这个阴谋,通过精心组织谋划,挫败了这场巨大阴谋,保护了海城地区运气的安全稳定。 在这次行动中,海城委员会工作人员团结一致,不畏艰苦,不怕牺牲,全体常务委员都冲锋在前,一线指挥,充分发挥了我委员会的优良传统,确保了行动成功。 在这里,我特别要说的是,整个行动能够顺利完成的关键核心,离不开我们海城委员会特别顾问魏朝阳大师的鼎力支持,从基础解决办法的提出,到以身为饵引出幕后真凶,都是魏顾问一手操办!可以说,没有魏顾问,就没有我们这次行动的成功!” 明见章转过头来,又深情地看着魏朝阳道:“魏顾问,麻烦你给大家介绍一下具体情况吧。” 所有的镜头都立刻转向魏朝阳。 背景中,遍地都是受伤的工作人员,其中还有个老和尚伤得极为严重。 医护人员正鱼贯冲入走廊,展开抢救,而全副武装的作战队员则组队挨屋进行搜查。 一股子大战初定的紧急气氛扑面而来。 所说,委员会的专业人员是懂气氛塑造的。 虽然已经打完收工,但依旧可以靠着镜头语言来加强面画的冲击感,哪怕只是来收尾,也能营造成山雨欲来。 这都是事先商定好的。 委员会的常务委员们以为这事是瞒着明见章在进行的,可实际上布局的时候,魏朝阳第一个找的就是明见章。 因为他和明见章相对于海城委员会都是外人,而且各有所需,更有合作的基础。 不是说他不相信海城委员会或者说不相信傅通,而是因为海城委员会做为一个整体,独立意识过强,很难在短时间内完全按照他的想法来行动。 所以,他需要一个支点来撬动海城委员会。 明见章就是这样一个极合适的支点。 打赢这一局只能算是开始,真正的戏肉其实在事后。 怎么把这个胜利的结果发挥出最大的效果,才是真正的重要的。 魏朝阳需要扬名天下,威慑四方,明见章需要积累功绩,提升竞争力。 所以两人在这件事情上可说是一拍即合。 商量妥当之后,才又把傅通找来一起参详研究了整个的行动计划。 这事儿其实风险极大。 第一,魏朝阳可能猜错了,让整个行动变成一场笑话,所有的主要策划人都将成为笑柄。 第二,魏朝阳可能会输给背后设局人,到时候冲在最前面的明见章和傅通这些人都可能会因此而死。 所以,明见章也是把自己的未来全都押在了这上面。 幸好,魏朝阳猜对了,也斗赢了。 现在,是收获甜美果实的时候了! 魏朝阳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先把发现的功劳归于明见章,是他邀请自家来参与应对的,这定计之功就算落到了明见章头上,再把具体行动策划的功劳归于傅通,是他通盘掌握海城委员会的全部行动,确保各个细节不出问题,这执功落实之功在傅通这里也就跑不掉了。 而魏朝阳则是主战斗力,先战精神失常的火神滕文彦,再战被控制的拳王韦兴国,三战红袍触手怪,四战星宫传人肖云意。 每一战都被魏朝阳讲得天花乱坠,其间分别给了滕文彦、韦兴国、触手怪和肖云意残骸的特写镜头,又把各处的战斗痕迹一一展现,以说明战斗的激烈。 最后魏朝阳把肖云意的脑袋捡起来,托在手中,对着镜头,沉声道:“海城,本应该是一个和平安宁的地方,出了王者级人运,更应该带来繁荣,而不是毁灭。 委员会维护地区运气平衡的主张,我是非常认同的,但是被动的防范不是好办法。我们应该更主动的出击,对于任何企图破坏地运区运气平衡的势力,给予先发制人的打击! 所以做为海城委员会的顾问,合法的运气公司经营者,任何势力敢于潜入海城地区或者意图潜入海城地区,破坏运气平衡,谋夺王者级人运,我必将给予毫不留情的打击,不仅仅打击潜入者,还会打击其背后的势力,犯我者虽远必诛!” 看着托在他手里的那颗美人头,录像的工作人员脸都白了。 做为宣传人员,别说单独的人头了,就算整个的尸体都很少见,突然间有个人托着人头在那里喋喋不休,实在是太过刺激。 就有点想吐的冲动。 越看这个托人头的家伙越像变态。 明见章也是感觉浑身都不得劲,好不容易熬到魏朝阳把话说完,赶紧示意后面的人拿容器先把这脑袋装起来,然后才对着镜头表态道:“我对魏顾问的主张深表赞同,面对当今全球越来越猖狂的运气违法猎取和破坏行为,我们委员会理应做出更积极的应对。 不仅仅要更加严厉的对已经发生的罪行给予毫不留情、斩草除根式的打击,还应该重组情报部,加强情报分析,对发现的阴谋,提前采取先发制人式的打击,消灭罪恶于先期!”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强硬无比。 这份录像是要送到总会,并且分发各地委员会的。 明见章在这里说这些,其实就是在提前表明自己的立场。 当前委员会对于非法猎运和破坏运气平衡行为,存在三种主张。 一种是温和派,不建议太过追击这类行为。因为类似的行为,多半都有地方运灵师世家豪强在背后主使支持,追得太严,容易跟地方豪强撕破脸,影响委员会的整体稳定。 一种是强硬派,主张不断加大打击力度,不仅要打击违法猎运者本身,还要对其背后势力深挖严查,一并给预强力打击。 最后一种则是中间派,也称和稀泥派,凡事都要讲内部团结,遇到重大问题左右摇摆,骑墙随风,本身其实没什么主张,只是不希望委员会内部因此而产生分裂。 现在总会议事困难,几乎所有的事情讨论不知多少回也拿不出个决定,就是因为内部矛盾越来越激烈,各位常务委员都有自己的立场,挣执起来没完没了,根本没多余心思讨论正事。 支持明见章上位的季正康,严格来说就是属于中间派,最讲究相忍为会,凡事都希望大家多多包容,一切以总会团结为最主要目标。 不过季正康和不是因为没实力,而是因为他资历深,面子大,代表的势力足够强大,所以当他出面和稀泥的时候,谁都要给他些面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委员会到现在依旧处在斗而不破的状态,内部虽然纷争不断,但还能保持正常运转。 但季正康在委员会内部和稀泥,一力维护团结,可不代表他是没脾气的老好人,所以弗里茨和奥立威尔刚一要针对明见章发难,就被他毫不留情的抽了回去,直接拿掉了奥立威尔的情报部长。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季正康代表的势力内部,对他的做法很有些怨言,觉得自家这么强的力量,理应该有更鲜明的主张,而这个更鲜明的主张则是倾向于强硬派。 为此季正康曾多次组织本方势力主要成员私下聚会,统一思想。 只是近年来随着大环境的变化,内部对于强硬的主张越来越激烈,哪怕季正康都快要压服不住了,所以他在最近一次内部聚会时,就直接明说,他马上就要退了,希望大家看在他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就算要改弦更张,提出更鲜明的主张,也等他退了之后再说。 这算是动之以情了,才算勉强压下了内部意见。 可这样一来,做为季正康选定力推的接班人,持何种主张,就变得至关重要。 在来海城之前,明见章一直回避当众表态。 不是说他没有主张,而是因为总会情况复杂,冒然发声,不仅可能传不出去,更可能会被温和派针对。 温和派只是主张对外采取安抚为主,可不是在内部斗争中很温和,相反他们在内斗中的手段比激击派还要阴损激烈。 所以季正康的意思是让明见章先保持态度暧昧,等找到机会跳出总会环境,再发声表明主张。 而现在,明见章认为时机已经到了! 他不仅要借这次事件再立一功,还要借机明确自己的施政主张,竖起大旗,把委员会内部的激进派团结到自己周围来! 当然了,他在竖立起自己强硬派形象的同时,提出重组情报部这个意见,还有另一重意思。 奥立威尔虽然被季正康反手一击拿下了情报部,但他和弗里茨在情报系统深耕多年,不是换个部长就可以让情报部摆脱弗里茨一系人的控制。 而重组情报部则可以大破大立,把这个重要的部门从弗里茨为首的欧洲区代表手中夺下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 虽然总会有季正康为他稳定后方,可他必须得做出点什么,让所有人都看到,哪怕他不在总会,哪怕他不靠季正康,依旧有能力为自己讨还公道! 想必,这个提议会让其他常务委员很开心吧。 明见章慷慨激昂地发表完意见,示意摄像人员可以去录些别的场景补充镜头,傅通这才从旁边凑上来。 这个时候他就不能太高调了。 虽然利用明见章来给海城委员会其他常务委员会施加压力,促动他们积极参与行动这个主意是魏朝阳提出来的,但真正的执行者却是他。 所以在事情完成之后,傅通只能以同样被魏朝阳和明见章欺瞒的身份跟其他海城常务委员们同仇敌恺,不适合在镜头里跟两人太过密切。 “魏顾问,这个星宫传人肖云意是什么来头?” 傅通一句话就问出了明见章也有的同样疑问。 能被魏朝阳放在最后当成大BOSS来介绍的对手,想来无论本事来头都极大,就连火神滕文彦不能比。 可委员会居然没有星宫的任何资料信息,这就比较离谱了。 魏朝阳心想我哪知道星宫传人是个什么鬼,但又不能说自己不知道,当即便道:“这个星宫,是跟云岛一样的隐秘组织,至于太具体的内容,不太好说得太多,你们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就行啦,先不要深究,对你们对委员会都没有好处。” 傅通还想再细问问,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瞧,却是地窟那边打来的,不敢耽搁,赶忙接起来。 这边颜若凝过来,低声对魏朝阳道:“祭坛那边出问题了!” ------------ 第一百四十章 宏化 关于地窟祭坛的宏化猜想最开始就是魏朝阳提出来的。 在小白提出祭坛的危害性之后,虽然他表面上说等掌握了海城局面之后再去处理,但实际上他没真就放着不理,而是连续几天在后半夜下入地穴探查,几个地窟的情况都已经基本掌握。 尤其是在发现祭坛不在小白所说的地窟内之后,魏朝阳连续两天对那个地窟进行了地毯式排查。 他发现,洞窟的地面有一个残破的大型的法阵刻痕,而四周和上方的石壁上,有着密集的放射性伤害痕迹,于是采集了洞窟内的样本,送回墨千冷实验室进行检测,最终确定洞窟内曾经发生过强烈的宏聚变反应。 按照测算的反应当量判断,宏聚变发生时,洞窟内的一切物质都将宏化为量子态,处于概率云中,不可被观测。 也就是说,祭坛依旧在这个洞窟里,只是看不到。 依据这个猜测,墨千冷实验室设计了一个逆向捕捉方案。 只是实现这个方案的设备体积大数量多,想要偷偷运进地穴不太现实。 虽然委员会对地穴的探查因为清洗齐家而陷入停滞,但依旧在地穴边沿设了个观察点进行二十四小时监测。 魏朝阳能飞能瞬移,进出自然无碍,可要把一整支队伍和全套设备弄进去,那非得惊动委员会不可。 所以在完成实验室方案设计后,行动就暂时停止,只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来实施。 这也是为什么墨千冷能够及时带队出现在地窟,并且刚好有方法捕捉祭坛轨迹的原因。 按照实验计划,在捕捉到祭坛轨迹后,就要尝试对其进行深入分析,通过特制的摄录设备,对祭坛显现轨迹进地逐帧拍摄,最后通过计算机合成处理,绘制出祭坛的详细立体模型。 第一步的捕捉非常顺利,通过制造的光栅效果,分割弱化观察,完美地捕捉到了祭坛的存在。 但在向魏朝阳报喜之后,进行第二步拍摄绘制的时候,却出了问题。 祭坛从光栅中消失了。 然后,无论墨千冷等人怎么调试数据,都无法再捕捉到祭坛的存在。 当魏朝阳和颜若凝带着小白与明见章傅通等人赶到地窟的时候,墨千冷还在持续进行调试。 鞠强国见明见章也来了,心里不免有些犯嘀咕,暗想这货耳朵可真长,这是听到动静就闻风来了,却也不敢怠慢,赶紧迎上来,介绍情况。 其实对于具体情况他也不太明白。 他唯一了解的是,自家要找的祭坛其实没丢,只不过正常人看不到,但在魏朝阳召来自家学校的科学家们进行了一通外人看不明白的操作之后,就找到了这个祭坛,让他的任务也算完成了,能够在这件大事上分润到功劳。 所以,他对魏朝阳是真心特别感激的。 要不然,十一组人马,就他没能完成任务,简直就是一群高光中的黑点,不要太抢眼,过后估计这个常务委员是没法干下去了。 魏朝阳的操作,等于是保住了他现在的位置,而且让他也拥有了向上爬的功劳。 说一句大恩大德,一点也不为过。 所以在介绍完他所掌握的情况后,鞠强国就立马向魏朝阳表态,“魏顾问,你要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发话就行,我老鞠拼了命也一定完成!” 魏朝阳笑着摆手道:“鞠委员,不用这样,我们先看看具体情况再说,虽然出了些岔子,但也不到拼命的地步。” 鞠强国赶忙道:“魏顾问,你叫我老鞠就行,什么委员不委员的,都是为海城地区的运气平衡工作,我啊,就是个普通工作人员,都得在你这样的大才指导下才能干明白。” 好家伙,这态度,简直就差一个头磕在地上了,看得明见章和傅通这两个魏朝阳的正式合作伙伴心里都直犯嘀咕,暗想这老鞠也太不地道了,当面就想抢人挖墙角,那必须得严防死守!小魏大师,那是我明见章/傅通的,谁都别想抢走! 魏朝阳对鞠强国的态度挺受用,道:“指导可不敢,大家一起研究,一会儿要是有需要做的,还得麻烦你。” “没问题,尽管麻烦就是!我老鞠最不怕麻烦了。” 鞠强国笑得见牙不见眼,赶紧引着众人往里走。 魏朝阳也不打搅墨千冷的调试,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又跟颜若凝小声交换了一下意见,这才招呼墨千冷暂停实验。 墨千冷有些不甘心地道:“刚才明明捕捉得非常成功,说明我们的设计思路没有问题,可能是数据干扰出了差错,再多做几次调试,肯定能再捕捉到。” 颜若凝道:“墨师兄,可能的数据指标以亿为单位计算,你这么一点点的调试,跟撞大运有什么区别?既然之前能捕捉成功,我认为不是数据指标出了问题,而是捕捉环境有问题。” “捕捉环境能有什么问题……”墨千冷嘟囔了一句,但马上反应过来,“你说可能有我们掌握之外的观察者在观察祭坛,导致它持续坍缩为不可观察状态?” 他下意识扭头向四周看了看,“我已经做了光栅隔离,难道是在光栅内还有东西能够观察祭坛?不应该啊,开启前,我们做了一次微扫清理,不会有任何虫鼠还能存活。” 魏朝阳道:“先把所有人都撤出去,停止一切观测拍摄设备。” “那还怎么捕捉祭坛了?”墨千冷很不理解,但还是服从了魏朝阳的指挥,停止所有设备,让全部实验人员随着委员会众人撤出洞窟。 “大家就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看看情况。” 魏朝阳说了这么一句,便带着小白重新往洞窟里走。 墨千冷忍不住对颜若凝道:“小颜,小魏这是要搞什么?他进去的话,睁眼也是观察者,闭眼什么都看不到,能做什么?” “那不是有小白前辈吗?”颜若凝朝蹲在魏朝阳肩膀上的小白示意了一下。 “那只猫头鹰?”墨千冷忍不住笑道,“一只笨鸟难道还能比我们这些科学家都强?” 小白虽然怕魏朝阳和颜若凝怕得要死,但其他人却全都不被它放在眼里,听到这句话,立马把脑袋转了个一百十八十度,瞪着墨行冷,道:“鸟怎么就笨了?你这是种族歧视,信不信我天天晚上却砸你们家玻璃,让你们睡不好觉,全家神经衰弱!” 墨千冷大吃一惊,“卧槽,会说话?妖怪!” 小白瞪他,“没错,我是妖怪,怕了吧,小心我吃了你,哼!” 墨千冷转头就对颜若凝道:“小颜,妖怪哎,你不打算抓来研究一下吗?就算不解剖,至少抽个血、采点粪、拔根毛也行啊。” 小白,“……” 要不说它不爱跟这些科学狂人打交道呢,正经人谁看到妖怪不得尖叫恐惧害怕啊,哪像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抓了解剖,实在是太变态了! 它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下身子,往魏朝阳脑袋上靠了靠。 相比较而言,虽然魏朝阳还算可爱一些,至少没动不动就要解剖它。 魏朝阳在进入洞窟的时候,闭上了眼睛,然后问小白,“你看到了什么?” 小白结结巴巴地道:“祭坛,还有张老大的脸!” 魏朝阳将注意力集中到额头,睁开了外挂黄金眼。 一座如小山般巨大的散发着迷幻光彩的祭坛出现在视野中。 它整体呈三角形状,猛一看去有些像金字塔,光滑如镜的表面刻满了复杂的符纹。 彩色的光芒在这些符纹的笔划上流动着,散发出的光芒如同雾气般笼罩着祭坛。 而在这祭坛的上方,本该是洞窟顶部的位置,有一张巨大无匹的脸。 这脸眉目清楚,五官分明,没有任何表情,虚虚地悬浮在空中,两眼紧盯着下方的祭坛。 而在脸的后方,则是无边的黑暗。 但那黑暗却又不平静,隐约可见有什么东西在其中不停蠕动着。 仿佛看似平静的水面,实则下方暗流汹涌。 魏朝阳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祭坛,巨脸,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白“啊啊”地叫了两声,显然无法理解发生的这一切。 魏朝阳皱眉看着空荡荡的洞窟出了会神儿,突然问小白,“我穿上红袍子之后,你能看到我头顶上的字对吗?” 小白茫然道:“那么大的字,还闪着光,瞎子才看不到。” 魏朝阳便问:“肖云意头上的字你能看到吗?” 小白抬爪子挠了挠头,“她头上也有字吗?我没看到。” 魏朝阳又问:“我和肖云意动手的时候,她头上或者我头上,除了字以外,还有别的东西出现吗?” “没有,就只有那字。”小白有些烦躁,“你问这些干什么,现在难道不应该研究祭坛的问题才对吗?” 魏朝阳从善如流,立马换了问题,“你之前来看这祭坛的时候,上面有那张脸吗?” 小白道:“没有,只有祭坛。而且祭坛也不像现在这样会闪光,就是死气沉沉乌秃秃的。” “肖云意在去医院之前,肯定来这里对祭坛做了手脚。” 魏朝阳思忖了片刻,决定亲自过去动手检查一下。 他被车撞出特异功能之后,与普通人最大的不同就在于眼睛可以看到运,手可以直接摸到运。 而运和眼前的祭坛都是宏物质,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他只要能看到祭坛,就可以摸到它。 现在的问题是,他自己的眼睛看不到祭坛,需要靠外挂黄金眼才能看到,天空中又有那么一张来路不明的大脸在盯着,直接过去接触祭坛的危险极大。 魏朝阳就对小白说:“小白前辈,你就在这里看着,如果我出了什么问题,就出去告诉颜颜,让她千万不要冲动,回去慢慢想办法救我!” 小白愕然,心想他就这么确定自己不会死? 但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了。 就算是死了,他也要它这么对颜若凝说。 小白就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是没把握就回去研究研究再说,安全第一啊。” 魏朝阳叹道:“安全第一,这可是我做事的习惯,可人这一辈子,总有些事情不管安不安全也都要去做啊。” 肖云意临死前说过,就算没有引雷激活,祭坛在积累足够之后,依然会自动开启炼势成运,而只要这地运一炼成,颜若凝就必死无疑! 这让魏朝阳很不安心。 所以,祭坛在眼前,哪怕再危险,也要去试着接触一下。 小白刚刚也听到肖云意的话,明白魏朝阳的意思,便不再多劝,扑楞一下飞到洞窟边上,远远看着魏朝阳一步步走向祭坛,便忍不住叫道:“魏朝阳,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 魏朝阳头也不回地摆手道:“这跟你没有关系,是我哪怕死也必须要面对的挑战,没必要再把你搭上,你活了这么大岁数也不容易。” 小白烦躁地挠了挠头,把脑袋左转一圈右转一圈,最后还是忍不住说:“接触这祭坛,需要命上无运,你把运摘了吧。” 魏朝阳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小白,微微一笑,抬手摘下自己头上的执岁黑虎,正准备收起来,却发现执岁黑虎正在瑟瑟发抖,整个身子都快要缩成一团了,脑袋埋在两个爪子底下,抬都不敢抬。 它在害怕这个祭坛! 魏朝阳心里微微一动,仔细地把执岁黑虎装进储运盒子,然后才以无运状态,走到祭坛前,小心翼翼地伸手按在祭坛上。 在这个过程中,他始终没有移动黄金眼球去看浮在上方的那张巨脸。 手按在祭坛上,传来温热的触感,那看似坚硬无比的祭坛表面,竟然好像活物一般,不仅有温度,而且还在微微跳动。 如同一颗心脏,收缩,膨胀,怦怦怦…… 魏朝阳愕然发现,自己的心脏跳动频率竟然变得跟祭坛的跳动频率一致。 怦怦怦…… 呼吸的频率也开始同步,脑子里的意识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祭坛流入体内,向着命宫的位置奔涌而去。 是运力吗? 感觉不像! 说不出哪里不同,但就是不像一种东西。 魏朝阳把意识集中到流入的东西上,却什么都看不到,只能随着这东西一同向前奔流。 但他知道,这奔流的尽头,就是自己的命宫。 于是便做好了全部准备,当眼前一亮,看到自家命宫那片废墟的同时,立刻快速坠落废墟中央位置,然后抬头向上看去。 一条有点类似输液管的中空细线! 时隐时现,透明中流动着一串串闪电般的光亮,如同排成长排的珠子。 这根中空细线正向着废墟降下来。 一边降,一边在不停的弯转扭曲。 仿佛是一条古怪得活泼过分的活蛇,在拼命地表现着自己的存在,意图吸引一切观察的目光。 命宫里所有的运气映射雕像都慌乱的四处乱跑。 仿佛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最后全都逃到了魏朝阳脚下,聚成一团,瑟瑟发抖。 废墟的地面在颤动,如同地震一般。 随着中空细线的逼近,有细小的裂缝在地面出现。 那些瑟瑟发抖的雕像表面也同样浮现出细碎的裂隙。 从这种迹象来判断,当中空细线降落,就是整个命宫包括命宫中的所有运气雕像破碎裂解的一刻。 魏朝阳觉得不能让中空细线下来。 他立刻伸手托住下坠的中空线细。 当触碰到中空细线的那一刻,复杂的纹路立刻在脑海中浮现。 一如接触运气映射雕像时一般。 他看到了中空细线的结构图。 中空细线的结构图更加复杂,但却分外清晰。 魏朝阳认真观看,全部记下来。 运气映射雕像的结构图画出来之后,可以用运力激活为真正的运气,那么这个中空细线的结构图又能激活出什么东西来? 将结构图全部记下来之后,魏朝阳托着中空细线离开命宫,顺着原路将细线一直推回去。 被推出命宫的中空细线与仍源源不断流入的东西在路径上发生一次碰撞。 碰撞产生了无法形容的奇妙变化。 有东西在碰撞中产生,仿佛大量的气体,飞快地充满了他的整个身体,把他的身体撑得如同气球般快速膨胀起来。 眼前有奇异的光芒闪现。 仿佛彩虹在次第通过。 赤橙黄绿青蓝紫,然后是暗红橘黄天蓝绛紫…… 视野变成了不断晃动的万花筒,不停的变化,不停的扩大。 魏朝阳心中不安,想不到把中空细线推出来,居然会出现这么难以理解的变化。 但到了这一步,他不可能退缩收手,就任由那来路不明的中空细线侵入命宫。 他坚持着不停向外推着,直到将中空细线连同涌入的东西一并推出身体。 突然有奇怪的滋滋声在耳旁响起,好像电线发生了细微的漏电一般。 魏朝阳将注意重新集中到额头,睁开外挂黄金眼。 眼前有无数的电花在飞舞。 原本笼罩着祭坛的彩色光雾完全被电花驱散。 整个祭坛在不停的抖动着,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崩塌。 不对! 魏朝阳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原本小山般巨大的祭坛,竟然缩小了,变得跟个西瓜差不多大小。 他现在正俯视着这个缩小的祭坛。 魏朝阳心里一动,抬头向上看去。 果然看到一张脸。 但这张脸却不像刚才那般巨大,而是与正常人脸差不多大小。 这脸也正看着魏朝阳,明显露出错愕的表情,然后嘴巴开合,似乎在对他说着什么。 可惜魏朝阳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他没答理那张脸,扭头看向洞窟入口方向。 入口已经变得仿佛耗子洞般大小。 就在这耗子洞前方,蹲着小小一团的白色。 正是守在洞口的小白。 它此刻,眼睛瞪得溜圆老大,一副见鬼了的神情。 魏朝阳突然醒悟过来。 不是祭坛变小了,而是他变大了! 正常一个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变这么大?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触碰到祭坛的一瞬间,被宏化成了量子状态的宏物质! 只有宏聚变反应下,物质才会被宏化为量子态! 所以,这个祭坛正处在宏聚变中! 难道这个祭坛是个宏聚变发生器? 所以,它在建成激活之后,才会变成那量子状态。 只有变成量子状态,才能够持续不停的产生宏聚变! 聚变产生的能量冲击,将一切接触到的东西都直接宏化为量子状态! 魏朝阳不由有些傻眼。 难道他以为只能以不可被观测到的量子幽灵的身份存在了吗? 正不知所措的当口,眼角余光无意中扫过祭坛下方,却发现祭坛下站着个小小的人形。 只有指头大小的样子,几乎贴在祭坛上。 仔细一看,那可不就是他自己? 看到这一幕,魏朝阳心思电转,立刻反应过来。 现在被宏化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的意识! 所以,他才能够看到依旧站在祭坛脚下的自己。 但如果这种状态持续下去,量子态很快就会从意识蔓延到身体。 到那时候,他就是真正彻底的量子幽灵了。 必须得阻止这种情况发生。 魏朝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想刚才事情的所有经过,很快就找到了这一变化的关键点。 当他把中空细线推出命宫,逆向而行的时候,中空细线与仍不停涌入身体的东西发生了碰撞。 碰撞发生了,他感觉到了快速的膨胀,然后才发现自己变大了。 所以,关键是在这个碰撞上。 而事实上,这碰撞仍在不停地发生。 虽然他靠意识把中空细线硬推出了身体,可外来涌入的东西仍旧源源不绝地冲击着,想要破突中空细线的阻拦,再次进入他的身体。 这种冲击仍在持续不断,并且与中空细线仍在不停地发生碰撞。 或许结束碰撞,就可以停止甚至逆转意识的宏化! 魏朝阳把目光重新投向祭坛。 解铃还需系铃人,源源不绝涌入身体的东西来自于祭坛。 那么结束祭坛的运作,那些东西应该就会消失,到时候碰撞也就可以结束了。 仔细观察后,魏朝阳终于发现了祭坛上存在问题的位置。 ------------ 第一百四十一章 盖子 祭坛顶端有一个小小的平台。 看起来像是缺了尖顶,导致平了一块。 平台的正中央有个圆形的缺口。 正有五彩斑斓的光从缺口不停冒出来。 笼罩着祭坛的彩色光雾和流淌在表面纹路里的光芒都出自这里。 但缺口里面却是一片漆黑。 看不到任何光源。 就和上天时看到的那片五彩斑斓的黑很有些类似。 现在,正有一部分的光雾汇成一溜往他的脑袋里灌。 但这个灌注不太成功。 因为他的鼻子耳朵都在往外喷着彩色的细柱,延绵不绝,有点像水箱上漏了小窟窿在往外喷水。 魏朝阳把眼前这个祭坛,同自己工作信息给出的祭坛建造方法做了个对比,确定那个小平台的位置,本应该有个尖顶作为盖子,来盖住祭坛中间的圆洞。 在魏朝阳的工作祭坛上,这个圆洞叫做上传入口。 这玩意应该还有个更古典好听的名字,但在他这里想是做了现代化的适应性更改,以方便他这个没什么古代文化底蕴的员工来理解和使用。 把收割到的成熟运灵放入上传入口,盖好尖顶盖子,祭坛就会自动运转,把运灵上传给基地。 这个祭坛虽然跟魏朝阳这个职位的祭坛不太一样,但从整体规格和建筑方式以及表面的符纹来看,绝对也是出自于基地,所以中间那个圆洞应该是往里放入运灵。 具体放进去之后会有什么处理,就是另一回事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把盖子盖上后,祭坛就会进行内部运转,不会向外泄露任何东西。 对于盖好盖子这件事情,工作信息上特别做了再三强调。 不盖盖子,由祭坛内部运作产生的能量就会对周边区域造成极大影响。 还是拿魏朝阳将来要建的工作祭坛来说,如果不盖盖子,或者没有把盖子盖好,祭坛就会持续将周边区域的运吸入其中,却又不能上传,最终吸入过多不能处理的运,会将祭坛撑到爆炸。 祭坛一旦爆炸,至少会对方圆五百公里范围内的环境造成无法修复的损害,这一片区域将变成运的禁区,任何运,无论是游离的无主散溢运,还是被人带进来的运,一旦进入损害区域,就会持续衰减,最终完全消散。 不盖盖子,绝对属于作死的行为。 眼前这个祭坛建成之后,持续出现无运死人,很可能就是没盖盖子的原因。 也就是说,现在缴获的两个小祭坛,其中一个是模型,或者说是小型祭坛复制品,而另一个,其实是眼前这个祭坛的盖子。 那么问题就来了。 按肖云意的说法,这个祭坛建成之后,就被激活陷入虚无,也就是宏化为不可被观察的量子态,难道激活的时候,就直接没带盖子? 所以这个祭坛从激活之日起,就在不停地向外泄露。 可这样的话,以这个祭坛的体量,怎么可能三十年才出现一次无运死人,而且还是最近六十年才出现两次。 所以,这个盖子十有七八是被肖云意拿掉的。 肖云意应该掌握着一种方法,可以看到宏化的祭坛,或者是就算看不到,也能把没有宏化的盖子,准确的放在正确位置上。 魏朝阳现在没办法去拿盖子,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在工作信息中,有关于盖子损坏后的应急处理办法,可以临时控制祭坛泄露,用起来简单又快捷,只需要找样东西,把缺口盖住,在上面画下特殊符纹,就可以临时顶上一段时间,用来重新制造盖子。 洞窟里东西不少,那些实验设备虽然关了,但都在原地摆着没动。 魏朝阳试着想搬一件来压到缺口上。 但他的这个想法很快就失败了。 因为他根本就碰不到任何东西。 对于宏化量子态他不是很懂,但感觉现在就跟幽灵一样,所有实体东西都是一摸就透过去。 魏朝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一转头却看到了那张飘在祭坛上方的脸。 这脸似乎没有看到魏朝阳,依旧紧盯着祭坛,眼珠都不错动一下。 大家都是宏化量子态,那一定可以碰到吧。 魏朝阳立刻向那张脸伸出魔爪。 这回,那张脸有反应了。 眼珠错动,看向魏朝阳。 这眼珠一动,整张脸就都跟着动了起来。 不是做出什么表情,而是不停起伏蠕动,仿佛脸皮底下藏了无数的小虫子想要钻出来,鼓得满脸都是起伏不定的小包包。 看着就挺麻应人的。 而且随着小包包的起伏,脸上的五官开始变淡,失去立体效果,变得像是画在脸皮上的一般。 魏朝阳也不管这些,一把就揪住这张脸,手感什么的一概没有,就好像没抓到东西一样,看着是抓住了,当即就往下薅。 也没费什么劲儿,事实上也没有费劲儿的感觉,就是正常人类一应的触觉啊力量啊之类的反馈全都没有,全靠眼睛看,如果看不到的话,那就什么事都做不成了。 魏朝阳把那脸皮薅下来,就往祭坛顶上一盖。 一开始是想把有五官那面朝下,在背面画符,可这一盖,才发现背面墨黑墨黑的,划上几道都看不出个痕迹,只好转过来,把五官这边朝上。 好在那些五官都变成了平面,没什么凹凸起伏,倒也不影响画符。 魏朝阳一手按着脸皮,一手用手指头在上面开画。 没有笔墨啊,连个咬手指头也做不到,就只能使劲怼,怼出深深的凹痕做符纹线条。 怼着画了几道,那脸皮就直抽抽,看上去是感觉挺疼。 魏朝阳就觉得挺抱歉。 虽然这脸挺诡异的,但人家就在这里看热闹,也没做什么,揪过来就给画得满脸道子,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魏朝阳想道个歉,可却发不出声音,只好在心里默默地表示一下,然后不再理会那直抽抽的脸皮,加快画符速度。 这符一画成,整张脸皮就都紧紧贴到了祭坛上。 冒出来的光雾立马停止。 整个祭坛的光彩都随之消失,变得黑乎乎乌秃秃。 魏朝阳立刻感觉流进脑子里的东西不见了。 下一刻,他看到有一团亮光从脑袋顶上冒了出来。 圆圆的,闪闪亮,还带电花。 妈蛋,球状闪电? 魏朝阳大吃一惊,正打算细看,却感觉自己好像泄气的皮球一般急速收缩,眼前就是一黑,下一刻,意识回归到体内。 他猛地睁开双眼。 祭坛随之消失。 只是从脑袋顶上冒出来的那团球状闪电又往上飘了一小会儿,才慢慢消失。 魏朝阳缓过神来,这才发觉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打透。 他倒退了几步,离着祭坛稍远一些,这才缓缓走回洞窟入口。 小白扑楞着翅膀道:“我看到了,刚才看到了,一下子多了个那么大的你,洞窟都装不下,只有上半身,下半身没进了地面。你还看我来看着,对不对,你还把上面那张脸揪下来按到了祭坛上!我都看到了!你都搞了些什么?难道你真的不是人?” “就当没看到好了,别四处乱说。” 魏朝阳叮嘱了小白一句,也不急着出去,找地方坐下缓了一会儿,等身上的汗退得差不多了,又拿出手机照了照,确认自己的脸色没什么问题,这才带着依旧激动的咕咕直叫的小白走出洞窟。 看到魏朝阳出来,所有人都呼啦一下围上来。 魏朝阳也不多解释,只让傅通尽快安排把那两个祭坛送过来,又叮嘱墨千冷做好重新捕捉的准备。 刚刚安排完,就有工作人员报告,另一处洞窟里的雕像发生了离奇变化。 众人赶过去一瞧,就见那本来没有脸的雕像,竟然长出了脸。 只是这张脸上横七竖八的满是密密麻麻的复杂线条。 别人看了还不怎么看,魏朝阳却不禁吃了一惊。 这脸上的线条,可不正是他画的那个临时盖子符? 魏朝阳心下犯嘀咕,面上却不露声色。 傅通便安排研究中心的人赶忙过去检测情况。 墨千冷也想带人过去,但却被负责警戒的作战队员给拦住了。 魏朝阳便直接对傅通、明见章说墨千冷是自家公司实验室的负责人。 两人一听,不由对视了一眼。 公司大家都有份儿,如今只有个名头,连架子还没搭起来呢,居然就先有了个来自天科大的实验室! 这里面要是没有猫腻才怪! 可两人现在都跟魏朝阳绑得极紧,无论以后怎么样,现在都不会拆他的台。 傅通当即就命令放行。 只是没等众人过去,雕像上的那张脸却又消失了。 好像被橡皮擦一点点抹去般,快速地变淡变浅,最终恢复成了无脸的模样。 无论是委员会研究中心还是墨千冷实验室,都没能测出任何不对的地方。 一时间,众人都是疑惧不已。 委员会很快就把两个祭坛都运到地穴内。 随同前来的,还有其他十位海城委员会常务委员,都是听说这里出了问题,就凑过来查看情况。 如今大家都立了功劳,无论如何也不能允许行动的后半截拉胯。 魏朝阳现场对两个祭坛与地窟内的祭坛做了比较,最终确定从天科大挖出来的那个,就是祭坛缺失的尖顶盖子! 他依旧独自带着祭坛和小白进入洞窟,开着吊车,以黄金外挂眼观察,把这盖子准确地放到祭坛上方。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必须得确保每一面的位置都正确,这样才能使主体与盖子表面的符纹连接起来,实现封盖圆洞的目标。 这尖顶一落上,那些变得乌沉沉的表面线条纹路再次亮了起来。 但这一回的光亮不是顺着符纹线路流动,而是直接从内部亮起,仿佛在里面开了个大瓦数的电灯泡。 雪亮的光芒一涨,化为一个光圈,如同狂风般瞬间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光圈经过的地方,竟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影! 一个个都黑漆漆模糊一团,围着小山般的祭坛主体,挤挤挨挨地站满了整个洞窟。 被光圈扫出来的一刹那,这些人影仿佛听到了口令一般,整齐划一地扭头看向魏朝阳。 应该是眼睛的位置,同时亮起血红的光芒。 魏朝阳不由毛骨悚然。 好在这一幕只是一闪而过。 当光圈消失的时候,这些挤满了洞窟的黑影也随之消失。 恢复完整的祭坛在短暂的闪亮后,重新归于黑暗寂寥。 魏朝阳睁开自己的眼睛,发现吊到空中的那个顶子已经消失在正常的视野里。 这说明顶子与主体完美合二为一,也同步幻化成了不可观测的量子状。 这种情况下,祭坛处于全封闭状态,内部的活动再不能影响到现实。 只是魏朝阳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 对着空中发了会儿呆,正冥思苦想的当口,就听小白小心翼翼地问:“那张脸,你打算就那么夹着了?” 魏朝阳就是一呆,旋即恍然醒悟。 自己竟然忘记把那张当临时盖子的脸给抽出来。 那张出场很惊悚结局很悲催的巨脸,被祭坛两个部位紧紧夹住,想逃都逃不掉了。 可现在再想抽出来,就只能魏朝阳亲自爬上去抽,别人碰都碰不到这些宏化量子态的东西。 但魏朝阳想了半天,觉得把那张脸一起捕捉了研究一下也不错,便干脆当没想起这件事情来。 反正那脸也不会说话,想来没机会当面找他来抗议了。 将祭坛盖子盖好,今晚的事情对于魏朝阳而言,就算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捕捉研究祭坛有墨千冷实验室和委员会研究中心,善处各项事宜处置有傅通、明见章等委员会工作人员,已经没什么需要魏朝阳亲自动手的地方,便和颜若凝旁观墨千冷进行第二次拍摄扫描。 委员会无事的常务委员们也都跟一帮手下在一旁看热闹围观。 魏朝阳也不跟这帮人凑热闹,和颜若凝自站了个角落,一边看墨千冷等人忙活,一边低声交流,主要就是把刚刚在洞窟内发生的事情全都给颜若凝讲了一遍。 颜若凝听完之后,感慨道:“这个世界的隐秘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得多。别的不说,光是这个宏化成量子态的祭坛,就足够好好研究一番了。” 顿了顿,又说:“真希望我这边的命宫研究能尽快步入正轨,不要落后墨千冷在运上的研究,不然的话,两边的研究进展不好同步。” 她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只差一个突破口来进入这个领域。 而这个突破口就是老和尚提供的身体。 所以,就算没别人听着,也说不出口。 魏朝阳安慰她道:“颜颜,你也不用着急,以你的本事,只要找到入门的办法,肯定很快就能赶上甚至超过墨师兄的研究进度。不是我说啊,就我观察,他在研究上的本事比起颜颜你可差远了。” 颜若凝却瞪他道:“以后不准再做这么冒险的事情了。就算肖云意没有说假话,这个祭坛还是会对我造成威胁,但从她和祭坛存在的时间来判断,这种威胁的时间尺度很可能是以十年甚至几十年为单位,根本不用急在这一时,你发现问题之后,完全可以先回来跟我商量,做好充分准备再试着做事!” 魏朝阳嘿嘿干笑着表示以后绝不再犯了。 两人说话的工夫,墨千冷完成再次部署,重新开启光栅,捕捉到了祭坛。 看到光栅中浮现出的小山般的祭坛,海城委员会的诸位常务委员们都发出一阵阵没见过世面的惊叹,纷纷掏出自家手机,拍照的拍照,录视频的录视频。 明见章见状,赶紧表示,现场的发现,属于高度机密,任何人不准拍照录像,已经拍了的必须得马上删除,今天所见所闻,不准向外透露,一切都等他向总会进行汇报之后再做决定。 他的这个表态,引起了诸位常务委员的不满。 这分明是把地穴这里的重大发现看成了是他或者说是总会的战利品。 这个祭坛这么神奇,还涉及到炼制地运,以总会一直以来的习惯,要么是派人来把东西运走,要么就是空降人员把这个祭坛周边管起来,进行长期深入研究。 至于海城委员会,肯定不会落到任何好处,只能哪凉快哪呆着去! 但再怎么不满,也没人当众就上来挑战明见章的威权。 一来明见章毕竟还挂着海城事件调查处置小组组长的头衔,在事件调查处置完毕小组解散之前,都对海城委员会的所有成员,包括十二常务委员在内,都有着生杀予夺的大权,想要解除哪个常务委员的职务,也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为了保证自己的权威性,一直以来总会对派出的调查小组都是绝对的支持,就算调查小组捅破了天,在做完事之前,总会也不会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满。 至少在公开场合肯定只有力挺没有不满。 二来现在谁都看出来了,明见章与魏朝阳关系密切,而魏朝阳的本事脾气大家伙都是见识到了,现在整个海城没人敢惹他! 尤其是在海城委员会内部,魏朝阳还有傅通这样的铁杆盟友,就更没人愿意得他了。 于是,明见章这明显不太合适的命令,居然没有引起任何波澜,再满心不情愿的人也都老老实实地服众命令,收起手机,做个纯粹的围观群众。 委员会众人各怀心思不提,墨千冷这边则是两耳不闻身边事,只专心做事,在重新捕捉后的第一次尝试,就拍下了一张祭坛某个角度的高清照片,证明了实验第二步设计的可行性。 受到鼓舞的墨千冷工作室人员立刻摩拳擦掌,立刻准备开展多轮摄录扫描,以求在计算机内建立一个详细标准的模型。 这可不是一个能一蹴而就的工作,而是个需要不断重复操作的枯燥工作。 众常务委员在渡过了最开始的新鲜劲儿后,听不明白墨千冷太过专业的解说,也看不懂他们倒底在做什么,很快就都没了耐心烦,以忙了一夜为理由,离开了地窟现场。 魏朝阳也不打算多呆,他还有新收获要做实验呢。 于是就在叮嘱墨千冷有什么问题及时与自己联系后,与颜若凝也离开了洞窟。 倒是明见章仍带人留了下来,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只是目前海城他最大,又不怎么招人待见,所以也没人敢管他。 两人离开地穴后,既没有返回医院,也没有去天科大,而是半路拐弯,寻了个僻静无人的荒山野岭小树林往里一钻,便开始实验新得到的结构图能画个什么东西来。 符笔朱砂黄纸都是现成的。 自打魏朝阳从老李头那里学到了画伪运灵符,这些工具都是随身携带。 好在他有工作套装红袍子,也不用总是背着这些工具,而是直接全都装在红袍子里,有需要的时候,把红袍子一穿,就能随时取出来使用。 魏朝阳提笔沾朱砂,对着符线一气呵成,圆满复现了那个结构图。 结构图既成,便有运气自动离开魏朝阳身体,注入其中激活。 微光闪过之后,新符无风自燃。 待符火燃尽,黑灰坠落,空中出现了一个人头大小的闪着幽幽蓝光的球状闪电! 魏朝阳不由大喜。 他正愁海城地区的雷都被自己薅光了,想再多积累点运力都做不到,万万没想到,这转眼工夫,解决方法就送上门来了。 以后都不用非得靠快速换运来给自己制造引雷的机会了。 有需要,咱画个符,直接造个雷电来劈自己,那不就又有新运力产生了? 这种自体循环,简直就好像开了无限蓝挂一样爽,以后都不用再愁运力值不够驱动工作套餐装啦! 魏朝阳赶忙又掏出墨千冷实验室设计的引雷套装,穿着装备利索后,慢慢靠近那团沉浮不定的球状闪电。 虽然是球状的,但它也是闪电,受引雷套装的吸引,便都劈到了魏朝阳头顶带的执岁黑虎上。 新的运力随之产生。 但这次产生的运力却是不多。 这从流进体内的感觉就能判断出来。 又细又弱,仿佛随时都会断流的山间小溪,跟之前那种天河倒挂无边汪洋的情景根本没法比。 ------------ 第一百四十二章 球状闪电 魏朝阳把这种感觉对颜若凝讲了。 颜若凝就说:“你再重做一次,仔细感觉一下流入与流出的运力在量上的差别。” 魏朝阳便依言重新来过一次,清楚地感觉到两者区别不大。 然后他就明白了。 虽然一直不能对运力的流入流出有个具体的量化,但从总体的感觉上,可以推断出事情的大概。 这个由运力通过结构图催生出来的球状闪电对运电击之后,重新生成的运力,应该与之前激活它花费的运力相等。 颜若凝便道:“所以,由此我们可以再做一个大胆的推测,那就是无论激活后的形态怎么变化,运力本身可很可能是不变的。” “就好像是能量守恒?”魏朝阳在物理方面的高峰知识止步于高考,但也是知道能量守恒定律的。 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它只会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或者从一个物体转移到其它物体,而能量的总量保持不变。 运力也是如此。 “所以运力是一种特殊形态的能量?” 魏朝阳顺着这个思路猜测下去。 颜若凝又问:“还记得球状闪电是什么吗?” 魏朝阳道:“刘工小说里写的吗?一被观察就会坍缩的宏电子?靠,那个结构图是宏电子的结构图?运力可以从纸上制造一个宏电子出来?” “不,应该是可以吸引到一个未激发的宏电子,并且通过注入运力让它激发。这不是宏电子的结构图,而是一种捕捉宏电子的能量运行图。运力通过这种轨迹运动,捕捉到未激活的宏电子,进入其中,将其激活!你想到了什么?” 魏朝阳歪头想了想,“运?所以,运也是像宏电子一样客观存在的,只是处在未激活状态,运数符画出来的也只是针对性的捕捉结构,将捕捉并且激活?” “没错!可这解释不了,随时随地在哪里画一个对应的结构图,都可以激活并捕捉到一个对应的带有特殊能力的运!” 颜若凝看着纸上的符纹,也就是魏朝阳原来以为的结构图,眼睛闪闪发亮。 “我现在想转行研究物理了。” 当然,她只是说说而已。 否则的话,第一个要伤心死的,肯定是校长。 颜若凝这人从小到大就好奇心过盛,看到什么有趣的现象都想去研究,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生物学作为方向。 而她的另一个特点是,一旦拿定主意,就会毫不动摇,没有什么人或事能让她改变主意。 所以魏朝阳没把她这话当真,又画了一个球状闪电出来。 蓝幽幽的电球在眼前漂浮着,片刻之后在两人的观察下坍缩消失。 魏朝阳想了想,又画了一张符,只不过在激活的同时,向外扔了出去。 软塌塌的符纸没法扔得太远,被风一吹,还斜飘出去一段距离,落到了近处的一棵杂树上。 球状闪电现身。 杂树形状没什么变化,但却瞬间变成了淡灰色 周边近在咫尺的草丛、矮树仍然翠绿如常。 一阵微风吹过,杂树化为飞灰消失不见。 魏朝阳不由大喜。 随着与运灵师这个世界接触的深入,魏朝阳深深感觉到了自己力量的不足。 无论是委员会、还是羽蛇帮,都拥有强大的武器装备,而且国内的委员会受制于大环境制约,只能装备轻型武器,而国外的委员会却是没有这种顾忌,很多委员会下属的作战支队俨然就是一支装备齐全的军队,甚至有的地方委员会干脆就把作战支队经营成了雇佣兵公司,参与各个地区的战事来锻炼队伍,并且从各大国手上购买先进的武器装备,什么坦克飞机一应不缺,比很多小国的正规军队都要强大。 哪怕再拳脚无双,在这样的力量面前,也跟笑话没什么区别。 无论是从保护颜若凝的王者级人运出发,还是从应对日后种种必然到来的挑战出发,魏朝阳都需要更强大的作战手段。 一般的炼运师,是靠着布阵法,引动地运诱发地灾来作战。 但这种方法限制太大,只能以有心算无心,而魏朝阳目前身在明处,要对付的主要敌人都处在暗处,比如说挑起海城这一轮风波的总会方向的不知名大人物,比如说刚刚才痛打过的羽蛇帮,比如说被他劫了执岁黑虎的云岛男人,再比如说肖云意背后的星宫……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什么善茬儿。 魏朝阳不可能永远依靠提前预设战场和发动突袭来应对敌人。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最初他是想要再发掘一下自家的镰刀,哦,现在是长枪的威力,看看能不能发射点刀气枪气什么的。 但事实证明,在运力加持下,虽然无竖不摧,但终究还是不能超出冷兵器的局限,既不能御使飞行千里取人头,也不能像影剧里的玄幻兵器那样咻咻的往外放刀气枪气。 肖云意和小白都说过,之前的奉运仙使曾一刀砍了几百个人头,几乎令整个人间的炼运师传承断绝。 可魏朝阳研究来研究去,也没搞明白这一刀砍几百人头是怎么操作的。 在工作信息里,这镰刀就是用来收运的劳动工具,没有如何用来打架的内容。 可现在,魏朝阳有了新的选择! 球状闪电,无论在现实,还是在小说里,都是威力巨大的武器。 只是画在符纸上却不好控制投掷的方向和目标。 魏朝阳找个块木头片画符,但却激活不了。 这说明符纸的成份也至关重要,不是随便什么东西画上符就可以激活。 魏朝阳现在并不掌握符纸制造技术。 目前运数猎人用来画符的符纸是由特殊方法制成,主要由各大运灵师世家党握,普通运数猎人不会制造,只能向世家购买。 这符纸卖得并不贵,因为大多运数猎人都只是做这份工作来糊口,要是卖得太贵了就买不起了。 而运数猎人虽然是整个运灵师界的最底层,却也是维持这个圈子运转的重要基础,没有这个数量庞大的群体,也就没有足够多的运来支撑起当前涉及金额以千万亿计的运气租买移换业务! 所以,关键的工作用品不可能卖得太贵,但要说免费提供却也不可能。 以运灵师世家的贪婪,不卖高价就已经是极限了,不挣钱那真是杀了他们也不能接受。 所以当前的符纸价格,是经过多方精心测算的,让各大世家有赚头,运数猎人也能接受,只是运数猎人本来就在卖运上被各方盘剥压价,再在工作用品上被剥这么一层,能够赚到的钱就更少了。 当然,这只是对普通运数猎人而言,对于运数猎人家族,一般都是与本地运灵师世家有依附或者长期合作关系,能够以超低价拿到符纸。 当然,委员会也掌握符纸制作技术。 但魏朝阳却不能向委员会提这个要求。 毕竟,没听说哪个炼运师还需要问符纸制造技术的。 尤其是他现在的人设是拥有深厚背影的名门弟子。 这个人设要是倒了,会有一连串的麻烦跟上来。 魏朝阳也曾找机会问过小白。 结果小白也不懂。 原本只是用来画运数符,魏朝阳没太把这制造方法当回事,但眼下既然跟自家准备新上的武力装备挂下钩,那就得重视起来,必须尽快弄到符纸的制造方法。 在明见章给齐家产业名单里,就有一个符纸制造厂。 称为厂,其实估值只有五十万,充其量也就是个小作坊。 这个符纸制造厂计划收归海城委员会所有。 魏朝阳就没联系明见章,而是给傅通打电话,表示准备在公司成立之后,组建自己的猎运队伍,所以需要一个符纸制造厂来为自家队伍提供基本装备,顺便又透露了另一个打算,那就是准备借着符纸制造厂这个壳子,再上马一个生产储运盒的项目。 储运装备原本是委员会的独家生意,就算是各大运气公司也得向委员会订购。 魏朝阳这样做,是明目张胆地在跟委员会抢生意。 这要是换个人敢这么做,傅通必然二话不说,直接安排行动部先把人抓起来再说。 敢跟委员会抢生意,当你是顶级运灵师世家呢? 可既然是魏朝阳想这么做,那傅通就没什么意见了。 毕竟他傅通在魏朝阳的公司也是有股的,自家公司能挣钱,难道还能拦着不成? 更何况魏朝阳可是炼运师,人家自己的法门拿出来卖,委员会也没有道理干涉。 于是傅通二话不说,当场就联系工作人员,把那家刚刚归到海城委员会名下的符纸制造厂又转给了魏朝阳。 这事儿其实不怎么合规矩。 这个符纸制造厂虽然规模不大,但象征意义极大,涉及到的制造技术是受到委员会和世家严格控制外流的。 这也是为什么别的产业随便分,唯独这个符纸制造厂第一时间就收归委员会。 魏朝阳既不是世家出身,又不是委员会正经的工作人员,要是放在往常,傅通这样做,至少得三个常务委员跳出来当面反对,三个常务委员暗挫挫向总会打小报告,三个常务委员偷摸摸使绊子让他办不成,剩下两个因为是傅通这一边的,自然什么都不会做。 这才是每一个地区委员会常务委员们的正常操作,什么互相拆台扯后退,基操勿扰啦。 可现在嘛,大家刚刚承了魏朝阳的情,人人有功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于是这样一个要是宣扬出去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的事情,就那么无声无息的解决了。 魏朝阳拿到符纸制造厂的当天,就立刻去制造厂视察,无比顺利地拿到了符纸制造的具体方法。 他甚至都没有主动去问,只刚到厂子,心惶惶的制造厂经理就迫不及待地献上制造生产方法,请魏朝阳这位新老板指正。 保密什么的,那只是对普通的运数猎人,至于魏朝阳这样强大的炼运师,又是自家新老板,自然不在被保密范围。 拿到符纸制造方法后,魏朝阳便马上拿去实验室做分析研究。 这个可不是物理或者生物实验室的工作范围。 不过,天科大是个综合大学,自然也不缺化学、材料方向的实验室。 有校长指路,魏朝阳顺利无比地借着本校的国家级材料实验室,拆解了全部制造工艺,并且在此基础上改进出了全新的合成技术。 通过这个全新合成技术,可以制造出拥有与符纸同样效果的合成硬质板材。 实验室一次就造出三百多平米的合成硬质板材。 魏朝阳切了一小块,画上结构图,一经激活,便成功生成一个运气。 验证成功后,魏朝阳就先把那三百多平合成硬质板材全都切割成标准符纸体积的小块,全都画上捕捉宏电子的结构图,随身带了几十块,就在市郊找了家废弃的小五金厂做了一次测试。 这次测试极为成功。 魏朝阳本来就在武校学过飞刀的使用要领,如今用在形状重量都不相同的符板上,倒也相当合适,只练习了一天多的时间,就基本可以做到指哪打哪。 于是整个五金厂都遭了殃,厂内处处都是一堆堆的黑灰,废弃的车床工具,统统烧了个干净。 从发现球状闪电结构图,到完成武器化转换,统共花了不到五天的时间。 这效率无论搁到哪里,都堪称神一般的奇迹。 魏朝阳由此底气大增,转头就开始搜集羽蛇帮的详细资料。 原本他是想让杜萍来背黑锅,给自己拖延足够的时间建立力量来应对。 但现在吧,既然大杀器在手,魏朝阳就不想被动的等着羽蛇帮杀上门来了。 既然在明见章的录像片段里说出了虽远必诛,那么就得尽快找个够远的家伙诛了来显示自家说话算话,同时给其他人一点小小的震撼。 总而言之,还是颜若凝定下的那个大方针的延续落实。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如果说之前搞齐家,是为了同时震慑委员会和周边地方世家豪强,而现在搞羽蛇帮,那就是为了震慑跟它一样藏头露尾的那些黑暗组织。 如此对明暗势力两次出手,再加上明见章和傅通的扶助,足够让所有人在打魏朝阳和颜若凝的主意之前三思而后行,给他们两个带来一段足够长和平安宁了。 在魏朝阳全力研究自家的全新秘密武器的同时,委员会这边也没有闲着。 明见章、傅通以及其他海城常务委员们纷纷向上报告近期海城发生的种种事端,当然了这其中必然要着重篇幅来表现自己在这些事端中的英明果断。 别的也就算了,把一分功绩夸成十分,那都是基操,谁也不会太当真,毕竟这些话不是说给人听的,而是记入档案里的,将来有什么提拔变动之类的好事,从档案里拿出来一瞧,那都是响当当硬梆梆的功绩。 所谓花花轿子人人抬,在这种事情上,总会方面也没有谁会太过计较,就原样不动的把这些常务委员自己汇报的功绩全都记了下来。 真正让总会高度重视的,还是海城委员会绘制下来的炼运师炼制地运的阵法图案。 为此,总会方面给海城委员会记了个集体大功,每个常务委员都获得了优先提拔的待遇。 这可不是空口白话,而是切切实实记录入总会人事档案里面,一旦有合适的空缺出现,就必然要从拥有优先提拔待遇的人里面选人入职。 海城的常务委员们就此算是圆满达成目的了。 明面上看起来真正亏了的只有明见章。 他领头报上去的报告,没有收到任何反馈,奖励一样接一样的落下来,也没有他的份儿。 但实际上,明见章得到的实惠是最多的。 报告和阵图的上交,让他在海城的工作越发抢眼,足以体现他的工作能力。 让那些以他没有地区级委员会工作经历为由攻讦他工作能力不足的家伙全都闭上嘴。 同时他表明立场插旗开山的那段录像也在总会甚至是全球各地的委员会内部开始快速传开。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明见章是个激进派了。 在这个时候亮明立场态度,用意不言而喻,就是插旗拉票,把激进派成员全都搞到自己这边来。 这是一股极为庞大的力量。 足以在关键时刻,影响到换届结果。 而事实证明,明见章没有白废心思。 这几天越来越多的国际长途电话打来找明见章。 电话里说什么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个动作本身代表的是电话后头的各方势力对明见章的支持。 而随着这些支持电话的到来,明见章在总会那边的人气越来越旺盛,讨论的人越来越多,支持的人也越来越多,这般阵势可以说是山呼海啸一般,远超过其他候选的竞争对手。 大旗已经树起,接下来就是聚兵起势了! 而做为解决此次事件的中坚力量,魏朝阳却是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 在总会给予的一连串奖励里,提都没提他! 好在魏朝阳对此并不在意,压根没往心里去。 倒是明见章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一面积极推动海城运气服务团体联合自律机构这个事情在总会通过,一面又在齐家拆分的产业中,分了一部分给魏朝阳,而且还根据他之前的表态,很贴心地只安排了占股享受分红的产业,至于那些需要劳心劳力亲自管理的,一概不会安排给魏朝阳。 魏朝阳对这些都不怎么理会,在解决了符纸问题后,便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手头的一应事务上。 简单来说,经过这么多天的折腾,魏朝阳终于有空闲去好好经营整理自家的公司了。 这王者归来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招兵买马,准备大干一场。 毕竟只靠现在的小猫两三只,可撑不起这么一个公司。 只是没等魏朝阳把新的招工启示通过海城委员会的平台发布出去,就有人找上门来。 这来的是个老太太,自称姓秋,叫秋见霜,是海城十大运数猎人家族之一的秋家掌管者,秋月影的亲姑奶奶。 秋见霜上门的目的就是要与魏朝阳的公司达成合作,或者说是要准备做魏朝阳公司所掌控的傀儡走狗。 运数猎人家族都要依附于大型运气公司或者世家才能够维持下去。 但家主这么主动的亲自上门求收留,还是比较罕见的。 毕竟再怎么样那也是一个家族家主,这么搞也太掉价了。 事实上,就算是秋家内部对秋见霜的这个想法也是意见不一,很多人甚至公开反对,认为这是自降了身价,绝对会让人瞧不起。 这也是为什么秋见霜在见过明见章后,又隔了这么天才来见魏朝阳。 把家族内部的意见理顺,着实是个相当麻烦的事情。 但不管怎么说,秋见霜成功达清洗了家族内部的那些不同意见者,统一了整个家族的思想,这才立刻找上魏朝阳。 不是她觉不住气,实在是她担心明见章会注意到她迟迟不去找魏朝阳而怀疑她。 秋家这小体量,别说明见章这种总会级别的天上神仙,就算是海城本地委员会的常务委员随随便便也能压死她们。 魏朝阳之前才打算成立一个公司专属的猎运队伍,正在想着这支队伍该怎么构成运转,秋家就已经自动送上门来了。 本着来都来了,不用白不用的想法,魏朝阳对于秋见霜的投效表示了热烈欢迎,并且希望大家以后能够合作愉快,然后就提了自家准备建立公司独立运作的猎运部门的想法,让秋见霜推荐些家里有本事的年轻过来参与部门构建。 秋见霜一听大喜。 她本来还担心魏朝阳会像其它公司或者世家那样对自己这种半路投诚背景复杂的运数猎人进行打压欺负,甚至已经做好了只要不太过份就一定全盘老实接受的打算。 可哪知道,魏朝阳却是真心想要用她们,否则的话,就不会让她推荐家族中的人加入公司了! 这种信任,简直让秋见霜感动得想哭。 可事实上,却是她想多了。 魏朝阳从来就没有想过只依靠秋家来组建这支猎运队伍。 那样的话,以后会导致尾大不掉。 事实上,对于猎运部门的参与人员,他还另有想法。 ------------ 第一百四十三章 拿不走的东西 魏朝阳所建的这家公司,从有意向开始,就注定不会是一家简单的以营利为目的的企业。 什么创业初期众志成城,那都是不可能存在的。 只要公司开始运作,各方都必然会往里塞自己的人,以保证己方利益。 这家公司只要开起来,挣钱是必然的,所以如何盈利并不需要担心,真正要考虑的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如何保证公司内部团结。 现在公司只有三方势力,傅通一派,明家一派,再加上魏朝阳自己一派,又有共同的需求,暂时不用担心内斗,但随着公司的发展,会有越来越多的复杂势力加入进来,傅通、明见章也会随着地位环境的变化而改变心思。 所以,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要做好准备。 明见章把秋家推给公司合作,固然有从秋月影角度讨好魏朝阳的打算,但又何尝没有借机安插势力的想法呢? 秋家作为运数猎人家族,海城诸家中只能敬排末位,连参与海城运数猎人联盟管理的资格都没有。 为什么秋家想安排秋月影跟司家小公司联姻?为的就是借助司家的势力,提升自家的地位。 同样是运数猎人家族,司家已经摸到了运灵师世家的门槛。自称一声世家,就算是齐家也得承认。仗着家族底蕴和运数猎人联盟,跟各大运灵师世家都是合作关系,委员会召集大伙开会的时候,家族代表也是坐前排的人物。 可秋家呢,给自己脸上贴金自称一声世家,却绝对不敢拿出去说,更不敢拿到真正的运灵师世家面前去说,要是脑抽了敢这么做,分分钟就得让人给灭了! 世家,那也是敢随便自称的? 运灵师圈子的阶级壁垒分明着呢。 所以秋家只能依附于运数猎人联盟,靠给各大世家和委员会扛活打工维持,甚至连固定给哪个世家当仆从家族都没资格。 这样一个运数猎人家族,以明见章的身份,只要招招手,就一准会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投靠。 所以,在魏朝阳这里,秋家不可信。 事实上,他现在在公司里,唯一能够信任的,只有景春风。 在这一点上,连老李头和吉德天都比不了。 景春风用自家兄弟的三条性命,既证明了他们对公司的忠诚,也证明了作为最底层的运数猎人,他们除了魏朝阳这一个机会,没有其他出头的路子。 像景春风这样没出身没名堂的运数猎人,别说明见章、傅通这样的人物,就算是郭家兴也不会多瞧一眼,更不会有招揽的想法。 所以把秋见霜打发走之后,魏朝阳就把景春风找来,问他猴子三人家里怎么样。 虽然这几天全部心思都放在研究球状闪电和符纸制造上,但魏朝阳也没有忘记抚恤的事情,提前把钱支给景春风,就由他代表公司给猴子三人的家属送过去。 景春风回道:“他们三家虽然伤心,但也通情达理,很感激公司的照顾。我按您的吩咐,从三家各选一人,老标是他儿子,猴子是他弟弟,二蛋家里没什么人了,就让他媳妇把工作辞了,过这边来做。现在还没上班,等着具体通知。” 公司现在什么活都没有,只搭起了个架子,来了也是干呆着,在景春风看来魏朝阳已经够大方了,不好再让人过来吃闲饭,想着等公司正式运营了,再提入值这事儿。 魏朝阳就问:“老标儿子和猴子弟弟怎么做,能做猎运这行吗?” 景春风道:“老标儿子已经在跟他学猎运了,就是资质一般,就算能干,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猴子弟弟人挺机灵,但以前没学过猎运术,不知道能不能行。” 魏朝阳道:“那套设备你亲自试过的,这是我为公司准备的,咱们公司猎运不会采取传统猎运术,所以能不能学会无所谓。关键是人怎么样。老景,我也不怕跟你说实话,咱们这个公司,虽然明面上是我发起的,但背后有海城委员会的傅通、总会的明见章参股,挣钱绝对不是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以后内部斗争可能会先激烈,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景春风听到傅通和明见章两人的名字时,就已经激动得浑身发热了。 他可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能跟这样等级的大人物扯上关系。 更没想过自己会被魏朝阳当成心腹来培养。 什么叫一步登天啊! 在这一刻,之前所有的拼命付出都值了。 “我明白,魏总,您就放心吧,我老景自己知道自己有几把刷子,也就您不嫌弃我这没出身没能耐,愿意用我,像傅委员明部长那样的大人物,眼皮子缝都不带夹我一下的,就算哪天想要拉拢我,那也是因为您用我,而不是我自己有多大能耐。 我老景没本事没出身,但就有一样,知道什么是忠义,但凡我要是对您起什么二样心思,让我雷劈死我!” 魏朝阳就想这誓有点不靠谱,海城的雷都让他给薅秃噜皮了,也不知道多长时间能恢复过来,便微笑道:“赌咒发誓就不用了,你只要用心做事就可以。刚刚秋家的家主秋见霜来见我,我已经让她从家族里选择年轻精干的子弟加入公司,建立猎运部。这个猎运部成立之后,总监由你来出任。” 景春风激得满脸通红,“魏总,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绝不辜负您的期待。” 魏朝阳摆了摆手,继续道:“这个猎运部我初步打算设置一百人左右的编制,给了秋家三十人名额,还人给明见章和傅通那两边各留二十人的名额,剩下的三十人就由你来招募。我也不要求什么出身名家,有多大本事,多大名气,曾经猎过多少运,只要一样,忠诚可靠能做事,哪怕完全不懂猎运术也没关系!你能把人招齐吗?” 景春风虽然激动,却也知道这事儿非同小可,认真地思忖了片刻,道:“魏总,要说人头,我老景混了这么多年,随便拉一拉,别说三十个,六十个也能拉得到,也都是能做事的,但要说忠诚可靠没有问题,这却是不敢保证。” 运数猎人是整个运灵师圈子的基础,与这个圈子里的各方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个可能很不起眼的没名没份没身家的小猎人,就有可能因为学艺出身、卖运经历等等,与各种豪强世家牵扯上。 景春风敢打自己的保票,却不敢打别人的保票,最多也就是给猴子三人再打个保票。 魏朝阳听景春风这么说,就知道他应该有其他主意,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景春风受到鼓励便道:“既然咱们公司有现成的设备,本来懂不懂猎运都没关系,为什么不招些圈外的人呢?跟圈子里各方势力没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身家清白干净,招进来之后,好好培养,不是比什么人都强?” 魏朝阳道:“运灵师这个圈子做事太过凶险,招普通人进来,怕是不太合适。” 景春风道:“不如主要从退伍兵里招,招的时候以保安公司或者雇佣兵公司的名义,这样让他们对工作的风险性有初步了解,等入职之后再做具体培训?” 魏朝阳思忖片刻之后,倒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便道:“那这个事情就你全权负责。我以前也没经营过公司,在这一行上我们都是新丁,需要从头一点点摸索,咱们一起努力,争取把这家公司也做成世界一流的大集团企业。我初步有个建立股权奖励的打算,老景你好好干,争取第一个拿到股权奖励。” 景春风听得热血澎湃,当即拍胸脯打保票,自己一定不辜负魏朝阳的希望。 两人正说着呢,老李头进来报告说封苗来了。 自打那天谈完之后,封苗没了动静,魏朝阳还以为她放弃了,没想到这么多天过去,她居然上门了。 封苗有些憔悴,虽然化了妆,却依旧遮不住发青的眼底。 倒是打扮依旧得整齐靓丽。 甚至走了些大胆的性感风。 比如说穿的裙子明显小了一号,紧紧箍在身上,把美好的身材完全凸显出来。 而且她穿的是齐踝的长裙,把大腿遮得严严实实。 这是因为她见过颜若凝。 所以便特意扬长避短。 其实她的腿很漂亮,又白又直,丰腴却不多肉,搁正常情况下都是一等一的好腿。 可惜没人有勇气在颜若凝面前显摆自己的腿,封苗干脆就一点不露,这样还能凸出点优势部位。 进了门之后,她依旧像往常那样笑盈盈的招呼道:“师弟,我这回可是求上门来了,看在老师的面子上,你也不能再驳我了。” 景春风赶紧起身告辞,正要出门的时候,魏朝阳叫住他,问:“二蛋女儿现在在哪里?” 景春风回道:“这几天又犯病了,在三院住院调养。” 魏朝阳便笑道:“三院,那是李总监的地盘啊,这样,你安排一下,晚上我们过去看看她的情况。” 景春风大喜,赶忙应下,又问清楚具体时间,赶紧出门安排。 等景春风离开,魏朝阳才让封苗坐到自己桌对面,“师姐,你这是搞定家里了?” 封苗坐得腰板笔直,微微昂着下巴道:“现在德阳集团已经是我说了算了。虽然在家族内部有些争议,但我已经全部搞定!” “真的?”魏朝阳看着自信满满的封苗,一笑道,“那帮我做件事情?” 封苗爽快地道:“没问题,你说。” 那天魏朝阳曾说过要他帮封家,必须得她封苗掌管封家才行。 而封苗掌管的封家必然要对魏朝阳有求必应。 所以封苗认为这是一个考验,只有通过了考验,魏朝阳才会同意饶了封家或者说救下封家。 所以她才连什么事情都没问,直接就一口答应下来。 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一个态度。 魏朝阳却没有立刻说,而是起身带她离开公司,直奔委员会下属医院。 看到魏朝阳突然上门,医院一帮人全都心惊胆颤。 这位魏大师哪回来都没好事。 第一回闹无运死人,第二回闹异形怪物。 有机灵的立刻给院长打电话,有跑得快的则开始换衣服准备跑路了。 院长接到消息,也是愁得不行,却又不敢得罪这位新晋冒头的大人物,亲自出来迎接,打探他的目的。 看着院长满脸愁苦的样子,魏朝阳笑着安慰他道:“放心,这回没事,我来探望之前送来的那两个病人。” 院长哪里敢轻信,却又不得不装出相信的样子,就很辛苦啊,亲自带着魏朝阳和封苗前往顶楼的高级特护病房。 这病房正常情况下只对委员会中层以上管理人员开放。 但魏朝阳把人送过来的时候,直接说要求给予最好的治疗条件,院里也就特事特办给批了两间高级特护病房。 封苗一肚子莫名其妙,心想难道是想让我帮忙支付某人的医疗费用?这么简单的事情,一句话也就安排了,犯得着亲自跑一趟吗?难道这人是某个大人物? 一时有些激动。 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可能。 要是连魏朝阳都要讨好的大人物,哪可能需要别人来支付医疗费用。 或许是魏朝阳的亲朋好友? 封苗胡思乱想着,跟魏朝阳走进病房。 宽大舒适得堪比五星级酒店套房的病房内,有个小姑娘正临窗站着,不知向外观望什么,看得极为专注,以至于进来这么一帮人都没有反应。 院长便招呼道:“虢小姐,魏大师来看你了。” 听到虢这个姓,封苗心里就是一颤,直接就想到了金丰矿业。 一来是虢这个姓不多见,二来是虢家这事实在是太惨烈,让目前正身陷类似危机的封苗很有些感同身受。 听到院长的招呼,窗前的女孩慢慢转过身,怔怔看着魏朝阳,似乎有些迟钝,还有些畏惧。 魏朝阳也不急着说话,而是笑着看了看院长。 院长立马识趣地带着一帮医生护士退出病房,给魏朝阳留下说话的空间。 魏朝阳这才对虢静安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德阳集团的封苗。” 虢静安慢慢地说:“我见过封小姐。” 海城的富豪就那么些,相互之间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交集,封家又是海城最顶级的富豪之一,虢静安能认识封苗也很正常。 “认识就好。”魏朝阳道,“过阵子德阳集团会对金丰矿业发起收购,到时候有什么事情就跟封师姐谈,你们两个可以先互相留个微信,方便以后沟通。” 虢静安向着封苗鞠了一躬,“麻烦您了,封小姐。” 封苗立刻明白魏朝阳要让自己做的事情是什么了。 一时间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虢家全家死得就剩两个小的,明显是被运灵师豪强世家给惦记上了。 谁要是在这时候插一杆子收购金丰矿业,那就等于是跟背后下手的势力直接对上。 封家有钱不假,但在杀人无形的运灵师面前,根本毫无抵抗之力,要不在封阳也不至于在被魏朝阳耍了一把后直接崩溃。 越是有钱有势,越是知道运灵师的力量,也越是恐惧。 以前封苗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 她不由瞟了魏朝阳一眼,心想他这是要把封家推上风口浪尖,都说炼运师睚眦必报,果然不假,封阳临时变卦这事儿,在他这里大概不那么容易过去。 虢静安也是个心里有数的,知道这时节谁接手金丰矿业,谁就等于是接下了虢家的祸患,所以才会这么郑重地向封苗道谢。 本来她是依着景春风的提议,直接表示要把整个金丰矿业都献给魏朝阳,只求换回她和弟弟的性命。 她很清楚,就算没有运灵师的力量参与,她和弟弟也守不住金丰矿业这么大一份家业,与其日后被人强取豪夺的同时丢了性命,倒不如由自己亲手送人,也能得份善缘。 可是魏朝阳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 他没提任何要求,给两人解除了噩运,又亲自安排治疗,可虢静安心里却越发的不安了。 免费的东西往往最贵。 两人素未平生,人家那么厉害的一个大师,凭什么无缘无故的帮自己? 她有心想细问,可魏朝阳却再也没有露过面,想问也没处问。 虢静安无奈,只好跟医生护士套话,想侧面了解一下这位魏大师的行事风格。 她发现这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但凡只要提到魏朝阳,就都特别紧张,要么立刻转移话题,要么只是满口称赞人好本事大。 这让虢静安意识到,这位魏大师比她想像的还要厉害得多。 人是不是好不知道,但能让人人都这么害怕,肯定不是个善茬儿! 这样一个人,不要钱,难道还是想要她姐弟两个的命吗? 这些天来,虽然身体日渐恢复,但虢静安的心情却越来越焦虑,所以猛不丁看到魏朝阳过来,心里的恐惧一时放大,以至于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现在,听到魏朝阳安排德阳集团收购金丰矿业,虢静安心里这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听到虢静安的道谢,封苗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她,道:“不用这么客气,我这只是给小魏师弟办事,你要谢的话,就谢他吧。” “也不用谢我。”魏朝阳道,“虢小姐,我会让封师姐给你留下一部分股权,以后每年分红,足可以保证你和你弟弟的正常生活。等你们两个成年了,如果还想经营金丰矿业的话,可以把经营权拿回去。” 听到这话,虢静安楞住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摇头道:“不,我们不要了。金丰矿业就是个祸根,除非是魏大师您这样的能人,否则到谁手上,谁都要遭殃。” 封苗不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想魏朝阳可真狠啊,这是不放心我,特意弄个祸根给我,让我以后离不得他吧! 魏朝阳笑道:“没有那么严重。盯上你们金丰矿业的势力有两股,一个是海城齐家,现在已经完蛋了,另一个是羽蛇帮,也离完蛋不远了。” 虢静安摇了摇头,说:“我爸临死前曾跟我说过一件事情。” 说到这里,她犹豫了一下。 魏朝阳微笑地看着她,也不催促。 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他不相信虢家会对人家针对他们的内幕毫不知情。 “我爸说我们家在伊维亚新发现的矿脉上发现了一样东西。害我们家的人,想要的不是金丰矿业,而是那样东西。只不过那东西凡人无法触摸移动,所以只能强占我们家在伊维亚的矿脉。 当时我爸也不是没有任何准备。在发现那个东西后,他就请人去看过,然后联系上了一位运灵师界的大人物,本来是要把矿脉卖给那位大人物。 可是后来不知出了什么岔子,那位大人物又不买了,没等我爸再找其他卖家,事情就接二连三地发生了。” 说到这里,虢静安的情绪有些低落,绕过了自家的悲惨经历,最后道:“现在想想,很可能是请来看矿脉上的东西的人泄露了消息,才引来这天大的祸事。” 魏朝阳问:“你爸说过那矿脉上的东西是什么吗?” 虢静安道:“说是一本书,凡人不能触碰,也不能观看,但是它里面记载的内容,会摧毁整个运灵师界现有的全部体系!” 这话就说得很矛盾。 不能碰也不能看,那又怎么能知道里面的内容是什么? 魏朝阳便问:“这话是谁说的?” “我爸最开始联络的那位大人物说的。当时我爸请人给他带了一张照片过去。为了照到这张照片,我爸投了三千多万,订制了一套特殊的摄像设备,花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才拍下下这么一张照片。 那位大人物看到这张照片后,亲自联系我爸,让他一定保守这个秘密,绝不能再泄露给任何人知道。 我爸当时虽然答应下来,但也没有当回事。可是那天晚上之后,矿上发生重大事故,死了一大批矿工,后来一统计才发现,在事故中遇难的那些矿工,全都是当初第一批发现那个东西的! 而且不久之后,当年参与过这件事情的人陆陆续续离奇死亡,不到一个星期的工夫,当年下过矿,亲眼见过那东西的人,就全都死了!” 魏朝阳突然冷笑了一声,叹息道:“真是好狠的手段啊。你爸有说过联系到的那位大人物是谁吗?” “我爸说,人家都管他叫大公子!” ------------ 第一百四十四章 他想干什么 虢静安的父亲虢高明并不知道这位大公子的真实身份。 但给他介绍这位大公子的,本身就是一位在亚洲区委员会极有地位的重量级人物。 齐家三虎之一的齐正强。 以虢家的财力水平,能接触到洲区委员会的部长,就已经是顶天了。 而能让一位洲区委员会的部长郑重其事介绍的,毫无疑问是位极厉害的大人物。 这让魏朝阳大感意外。 因为外面都传说是齐家看中了虢家的产业,以运胁迫不成,又被虢家打脸,这才恼羞成怒,对虢家痛下杀手。 这可不是没来由的道听途说,而是海城委员会情报部正式记录在案的内容。 虽然齐家灭虢家并不触犯委员会的规定,但这种事情,当地委员会要是一无所知,那也是失职。 所以,相关情况都是单独建卷存档的。 魏朝阳这几天虽然主要注意力是集中在做球状闪电上,但虢家的事情也没扔那不管,而是请郭家兴帮忙,调取了委员会的情报记录。 原以为委员会的情报记录能准确一些。 但万万没想到,也水的一笔,跟道听途说也差不了多少。 这充分表明了委员会对运灵师世家利用运气巧取豪夺的做法并不上心,甚至有可能存在纵容的心思。 魏朝阳就细问了下虢家与齐家的关系。 这一问才知道虢家实际上很早就从齐家控制的一个中型运气服务公司租买运气。 虢家大部分人的好运都是从这家公司买来的。 当然,全都是运数,没有运灵,运灵从来都是只租不卖。 而且虢高明每年过年,都必然要前往齐家登门拜年,并且准备一份极重的年礼。 但这件事情,在虢家除了虢高明外,就只有虢静安以及虢高明的弟弟知道。 虢高明对于自家与齐家的交往讳莫如深,并且曾郑重告诫虢静安,绝对不能把这件事情传出去。 普通的有钱人依附当地的运师灵师世家豪强以求得平安,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一般来说,找到依靠的有钱人家甚至会大肆宣扬,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有靠山,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可虢高明不仅不宣扬,甚至还严格保密,这就透着实足的蹊跷了。 但再细问下去,虢静安就不是很清楚了。 她毕竟才上高中,家里很多隐秘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虢高明死前也没有来得及交待。 魏朝阳再问不出什么,也就不再追问,只是让虢静安好好养病休息,做好与封苗完成交易的准备。 封苗一直在旁边听着,越听越觉得心惊胆寒,半句话也不敢插,只是等从病房里出来,一直不见魏朝阳再给她什么交代,便忍不住问:“师弟,与虢家的交易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魏朝阳道:“这种事情,你比我懂,正常办就行,还需我交代什么?” 封苗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试探着问:“那虢家姐弟以后……” 魏朝阳诧异地看了封苗一眼,见她低着头,眼珠乱转,一副不安心虚的样子,突然间明白过来,失笑道:“想什么呢,我又不是齐家那种败类。” 封苗心底不由松了口气。 她是真怕啊。 如果魏朝阳的意思是拿到金丰矿业之后,就把虢家姐弟解决掉,那她回头就把整个德阳集团都白送出去,给谁都行,反正不能留在封家人手里,要不然以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我就按正常市价收购金丰矿业,虢家姐弟出让股份的钱也不直接给她们,弄个信托基金,每年给她们两个发生活费,等到成年之后再由两人掌握。” 收购金丰矿业,是以十亿级为单位的大买卖,瞧魏朝阳的意思,又不打算让她搞股份置换,那虢家姐弟一下就能套现十几亿。 这么大一笔钱,搁在她们两个手里,犹如小儿持金招摇过市,要是不好好安排,直接给她们,等于是送了一张催命符。 封苗这样提议,其实还是在试探魏朝阳的态度。 魏朝阳听了,哈的一笑,意味深长地道:“封师姐,我跟齐家不一样,也跟其他运灵师世家的不一样,你啊,如果看不明白这一点,以后迟早要掉坑里,把你们封家全都坑死。虢家就是你的前车之鉴啊!” 封苗背上便刷地出了一身冷汗,赶忙辩解,“师弟,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以后一定什么都听你的,不,是我们封家,以后一定什么都听你的,绝对不会有二心,再去找别的什么后路下家。” 魏朝阳摇了摇头,道:“行啊,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你尽快把虢家的事情搞定,然后我们就去解决你们家祖坟的运的问题。到时候,还是要搞个直播,从你上门道歉,委托我做你们家的生意开始,一直到最后解决全部问题,我会全程直播,你心里先有个数。” 封苗诺诺应了,不敢耽搁,出了医院,就赶忙去安排。 德阳集团并没有矿产相关业务,突然搞跨行业兼并,还是兼并当前那么敏感的金丰矿业,封苗首先得说服集团董事会,然后再建立一支专业的收购队伍来操作。 一整套流程下来,就算再快也得半个月才能初步完成,要是把建立信托基金这事儿也算上的话,一个月能做完就是快的。 把封苗打发走了,魏朝阳转头前往委员会总部大楼去,先与傅通见了一面,然后才去找明见章,把虢家与齐家的事情讲了,最后提出要见齐正强。 但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为齐正强现在被押在亚洲区委员会总部,等待总会下达处置意见。 想见齐正强,要么魏朝阳去设在港岛的亚洲区委员会总部,要么把他押到海城来。 但问题在于,魏朝阳去的话,亚洲区委员会绝对不会卖他的面子,绝对不会让他见到齐正强。 明见章在海城发难,以海城事件全权调查处置小组组长的身份,强令亚洲区委员会扣押齐正强、齐正明兄弟,令亚洲区委员会颜面扫地。 亚洲区委员会不敢硬顶明见章,那就只能把火气冲着魏朝阳来。 没错,魏朝阳是炼运师,神通广大,传说背景深厚,真要把他惹恼了,很可能会让他像别的炼运师那样跟亚洲区委员会大打出手! 可亚洲区委员会现在偏偏就不怕魏朝阳动手。 不是说他们有自信能打得过魏朝阳,而是魏朝阳现在虽然闹得沸反盈天,但却从始至终都是依托委员会的力量在行事,而且他现在的表现也是定位于愿意遵守委员规则。 所以,只要他敢对亚洲区委员会动手,那之前打造的守规人设就会崩塌,到时候总会为了自家的颜面,肯定要做出表态,最少也要把他驱逐出委员会! 而魏朝阳一旦被驱逐出委员会体系,明见章、傅通都要跟着承担连带责任,明见章的竞选会出问题,傅通的上升希望会被打断,甚至齐家也可以趁势咸鱼翻身! 当然,魏朝阳也可以等总会对齐家三兄弟的处置意见下来之后再去见齐正强。 无论怎么处置,亚洲区委员会都没有理由再扣着齐家兄弟,要么送去总会做长期关押,要么送流放地区,要么直接放人自由。 无论哪样,魏朝阳都可以绕开亚洲区委员会见到齐正强。 但问题是,总会下达处置决定将是一个极漫长的过程,弄不好在下半年最高常务委员竞选完成之前,都不会有结果! 不仅仅在于总会现在各种内部斗争激烈,很多事情都长时间讨论不出结果,还在于齐家虽然倒了,但还有很多关系密切的势力依旧活得好好的,而且相当一部分都在委员会内部,他们出于各种各样的理由,都会尽全力去保齐家三兄弟。 从打关押齐家三兄弟起,明见章就不停地接到各方面的电话,有动之以情的,有上来讲理的,有直接要收买的,还有干脆就威胁的,可以说是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他借着魏朝阳斗肖云意的机会,公然宣布自己的立场,正式树起激进派的大旗,也是有借助激进派力量对抗来自各方压力的打算。 对付运灵师世家就是这么麻烦,各种关系盘根错节,直能将卷入其中的人压迫到窒息。 也就是明见章这种出身顶级世家,又有最高常务委员支持,才能够顶住方方面面的压力,在总会讨论出处置结果之前,坚持扣押齐家三兄弟不放。 但也仅此而已了。 正理来说,齐家是在海城犯的事,齐正强和齐正明虽然是在被亚洲区总部被捉,但应该送到海城与齐正威和其他齐家一体关押。 可明见章却没有提这个要求,而是默认了亚洲区委员会就地扣押的做法。 这段时间里,两人分别被软禁在一幢别墅里,虽然不能自由离开,可是每天频繁见客,各种向外联系,简直就跟没被扣住一样,使得海城方面对齐家的清算受了严重干扰。 但明见章却对这些工作视而不见,不闻不问,似乎全部精力都放到了特别管理区的筹建上。 他的这种态度使得对齐家的各项清算工作都近乎陷入迟滞。 就有人猜测,齐家很可能请动了足够强力的人士来与明见章说项。 虽然说清算齐家是明见章抵达海城后的第一件功绩,但如果齐家能够请动总会的有力人士以支持他竞选总会最高常务委员做为交换条件的话,他很可能会就此放齐家一马。 对于明见章而言,没有什么比下半年的竞选更重要了。 反正他自己加上魏朝阳和傅通的那一份都已经先吃到了肚子里,拿剩下那些属于其他人竞争的份额做交换,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他先把魏朝阳应得那一份给办了,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拿这好处堵魏朝阳的嘴。 这一招在明见章看来,也确实好使,自打那天商量妥之后,魏朝阳就再没问过清洗齐家的事情,显然是默认了这件事情由明见章做主。 只是万万想不到,魏朝阳居然会拿出虢家的事情为借口,要求见齐正强。 明见章就觉得魏朝阳这还是在表达不满,想要介入清算齐家,所以才会拿虢家的事情当借口。 要不然,没缘没故的,你魏朝阳干什么要深挖虢家的事情? 魏朝阳把虢家姐弟抢出来安排到委员会下属医院的事情,明见章早就知道了,但原本没有当回事。 齐家倒了,很多之前做到一半的操作涉及巨大利益,自然会有方方面面抢过去接手来做,魏朝阳这种打法也很正常,毕竟金丰矿业也市值几十亿呢,能吃一口谁不想吃? 只是没想到魏朝阳这还有针对他这边的后续。 这就让明见章很有些不满。 不过他倒底也是久经风雨的老油条,虽然心里不爽,可面上却一点也没有显露出来,只微笑道:“小魏大师,这个事情可不太好办啊。齐正强是亚洲区委员会的常务委员,没有走程序,把他直接押起来,各方面就已经对我有很大的非议了,要是再强行要求把人押到海城,很容易让各方都感到不安。 我之前跟你说过,齐家的事情可不仅仅是齐家一家,全球的运灵师世家都在盯着这事儿呢,我们万万不能操之过急!小魏大师,我呢虽然本事一般,但年纪比你大,经的事情也比你多,所以你得听我一句劝。 我们现在千头万绪,事情繁杂,实在不好再节外生枝。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一件事情,把特别管理区建起来。只有把这个特别管理区建起来,打下这个根基,才能做下步打算。 虢家这个事情,我看你就不要往下深挖了。那个什么大公子,只是虢静安的一面之辞,不能随随便便因她一句话,就跑去调查。万一她说谎了呢,万一她被她父亲给骗了呢?” 魏朝阳看着明见章,耐心地等他说完,才道:“明部长,我听说安排人来海城偷王者级人运的,也是一位被人尊称为大公子的大人物。” 听到这句话,明见章心里就咯噔一下,暗骂海城委员会不可靠,居然就把消息给泄露出去了。 这些天齐家的重要人物被抓得七七八八,全都被安排分头审讯,主要目的是为了弄清楚齐家全部的产业情况。 这是明见章亲自吩咐的,只问产业,不问其他。 为的就是海城事海城了,不要再继续往上牵扯到总会的大人物。 总会派明见章来海城,可不是让他深挖彻查,而是让他把这件事情按下去,不要闹出太大的丑闻。 至于之后怎么细查,那是总会自己的事情。 如果明见章不能把握清楚这一点,那他根本就不可能在海城呆下去,分分钟会被召回总会,然后再派一个明白人过来。 所以,魏朝阳以为明见章会拿那个大人物的信息去做交换,其实是想当然了,明见章压根就没想过要调查出那个大人物是谁! 不知道就是不存在,就没有那么多麻烦事了。 可问题在于,人多口杂,齐家那么多人,可不是人人都像齐正威那样嘴硬,一问三不知不说,还反过来威胁审讯人员,说什么等他出去非得让他们好看。 别说,他这种空口威胁还真好使,吓得谁都不敢去问他。 一个阶下囚,能把关他审他的人给吓住,足见齐家过往在海城的威风了。 只要是海城委员会的人,哪个不希望一下子把齐家打死,不给他们任何翻身的机会? 但同样是这些人,却又对齐家怕得要死,真担心把人得罪狠了,日后齐家翻身,自家会遭到报复。 尤其是明见章表现出来的态度,实在让人很不放心,就怕过阵子明见章拍拍屁股走人,齐家没了人压制,真能咸鱼翻身。 魏朝阳是厉害不假,但再厉害,想以一人对抗一个关系盘根错节的运灵师世家也不太可能,要不然他怎么会借助委员会的力量来对收拾齐家,而不是自己一气杀穿? 于是这些天里,就没人敢正经去审齐正威。 好在海城齐家被抓那么多人,像齐正威这样的也只有他一个,剩下的全都吓破了胆,真是乖乖的让说什么就说什么,包括齐少源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嚣张大少,被抓进来之后,都没用上手段,只被一吓就立马什么威风都没有了,哭哭啼啼的,也不用人问,自己知道什么都往外倒。 结果这倒得太多也不是好事,可不就倒出问题来了。 海城事件的背后主使者是大公子这事儿,就是齐少源交待出来的。 只不过他是个不管事的花花大少,这个消息还是他无意中听到的,至于更多的,比如这位大公子是谁,他就不知道了。 明见章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紧急下达封口令,又让人把吓破胆胡咧咧的齐少源单独关起来,不让见人,也不再审问。 可万万不想到,他都这么紧着安排,可消息还是漏出去了。 这时候去追究谁走漏的消息已经没有意义,得赶紧把魏朝阳安抚明白才行。 “小魏大师消息很灵通嘛,我也是刚才知道这件事情,想不到你马上也就知道了。” 明见章呵一笑,道,“没错,齐少源是说过有这么个叫大公子的总会大人物是海城事件的幕后黑手,可我在总会干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有这么一个大公子的存在。 这样一个又能用得动噩运骑士,又能使得动齐家,还能安排得了羽蛇帮的人物,堪称手眼通天,真要数起来,全球也不超过二十人个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认识? 这说明什么?说明大公子这个名号肯定是他在暗地里行事的代号,平时的时候绝对不会让人知道。 你要是真顺着这个名字查下去,我敢保证你什么都查不到不说,反而会打草惊蛇,让那人为了防止泄露真身做出更疯狂无良限的事情! 还是按我说的,把这个事情缓一缓,压一压,让那人以为身份没有被泄露的危险,不会铤而走险,这样给我们的时间也就更充裕。 就算眼下一时半会查不出来这人,等将来我回总会竞选上最高常务委员,也一样可以安排人再做更深入的调查,迟早能把这人揪出来!” 总而言之,明见章现在就这么一个意思,无论怎么样,一定要压一压等一等,绝对不能在他在海城期间把这事儿挖得太深,打击面太广。 魏朝阳听明见章讲完,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明部长,我对你们总会的事情不了解,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人不惜冒着巨大风险,搞了这么多事情出来,倒底为了什么?” 明见章失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说完到这里,他突然楞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着魏朝阳,“你是说,这人也是在为下半年竞选做准备?这不可能吧,他都能动用噩运骑士了,必然是那十二个人中的一个,还用得着竞选?” 可他越说声音却越小,想想越觉得魏朝阳这个猜测很有可能。 能动用噩运骑士的人,未见就是得这个幕后黑手本人啊! 就好比他明见章,如果关键时刻需要噩运骑士帮忙支援,季正康能袖手旁观?必然也要派出自家的噩运骑士。 他之前被自己的任务给压住了,一涉及到这方面,首先想到的都是如何把事情压下去,千万别搞成牵扯到最高常务委员的天大丑闻,却一直没有往魏朝阳所猜测的这个方向想,如今被他这么一提起来,思路立马就打开了。 没错,海城这事做得可以说是丧心病狂,直接派噩运骑士下场,可以说是委员会成立以来闻所未闻的,这么不惜撕破脸的做法,倒底是为了什么? 一个最高常务委员,身份地位权力财富必然样样不缺,王者级人运再珍稀罕见,也犯不着让这样一个人物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不顾一切去抢。 而明见章现在能想到的唯一一个理由,也就只有下半年的最高常务委员换届竞选了。 最高常务委员的位置代表着巨大的权势和利益,每次换届为了争夺空出来的位置,会内各方势力都斗得惊天动地,乃至你死我活,什么妖蛾子都能冒出来! 如果真有这样一个手段狠辣,行事毫无顾忌的竞争对手,那就必须得尽快针对性布局才行! 而布局的前提则是弄清楚这个人倒底是谁! 明见章看着魏朝阳便有些犹豫。 他与魏朝阳的立场不一样,就算弄清楚这个人的身份,也不可能直接上去报复,只能做暗中操作,可以魏朝阳的做事风格,大抵会来个先发致人,直接杀上门去,到时候他可就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了。 要是这样的话,那还不如不查下去呢,虽然保守一些,但风险倒底比闹大了要小得多。 看着明见章一脸纠结的模样,魏朝阳微微一笑,只用一句话,就安了他的心。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再打草惊蛇 “明部长,你说我为什么不找近在咫尺的齐正威问,而非得问远在港岛的齐正强呢?” 明见章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这个大公子的身份,别人不知道,但作为齐家新一代中坚的齐家三虎不可能不知道。 如果只是想打听这个人的真实身份,魏朝阳直接找扣在海城的齐正威就可以了。 齐正威到现在能坚持什么都不说,在于没人敢真审他,可如果下定决心让他吐口的话,他这种养尊处优供出来的大家子弟,根本顶不住。 光是给他换个噩运,让他喝水呛吃饭噎,半粒米下不去肚,就可以把他折磨疯掉。 而魏朝阳却是以虢家的事情为借口,直接去找齐正强,很显然就是考虑到了明见章这边的立场问题。 既然提前考虑到了这个问题,那就肯定不会贸然行事。 明见章看着魏朝阳,心想真是后生可畏,一般的年轻人可想不到这些弯弯绕,便道:“你的意思是打草惊蛇?” 魏朝阳道:“我们现在在清算齐家嘛,无意中发现了齐家针对虢家的阴谋残害,又牵扯到羽蛇帮这种臭名昭著的组织,自然是要问清楚是怎么回事,看看是不是暗地里有其他对委员会不利的阴谋。这跟海城事件没有直接关系,只跟清算齐家有关系!” 明见章思忖道:“所以,如果我要求把齐正强押到海城来接受审讯,那人为了防止泄露自己的存在,肯定要想办法阻止,要么从委员会的内部程序上着手,要么在外使力,但不管哪样,只要他动了,我们就可以摸到蛛丝马迹,把这条线挖出来!就算没有齐家人的交代,我们一样可以知道这位大公子是何方神圣!” 魏朝阳点头道:“直接从齐家兄弟这里问大公子的身份其实最不可取,一旦泄露消息,就等于是把这场暗地里的矛盾挑到明面上,让明部长你和这人发生直接冲突,到时候双方都没有缓和余地,只会让其他竞选人渔翁得利! 但通过这样迂回的方式弄清楚这人是谁,我们双方的处境就会立刻改变,从他在暗变成我们在暗,无论怎么操作,都有极大的余地! 这件事情,由我来公开发起,我会以顾问的身份向海城委员会提起质询要求,由海城委员会向你这边发出调查请求。我公司三个员工死在了这件事情里,这么提合情合理。” 这个操作程序是跟傅通商量出来的。 毕竟魏朝阳对委员会的内部工作方式并不是很了解。 “好主意!”明见章赞道,“最少的是,你还牵扯着海城事件,直接提审齐正强,很可能会把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这样的话,必然会增大那人的危机感,迫使他必然采取对应行动!这一招打草惊蛇,真是太妙了!” 魏朝阳道:“再妙的主意,也得需要足够的实力支撑才能执行,要不是有你明部长这个靠山,这一招根本就没有施展的机会。” 虽然是在小拍明见章的马屁,但说的也是实话,没有他这个总会部长、调查小组组长,海城委员会就算喊破嗓子,也不可能让亚洲区委员会把齐正强送过来。 这事儿,只有明见章能操作,还真是非他不可。 能被魏朝阳拍个小马屁,明见章还是相当开心的,毕竟这位可是炼运师,整个委员会,把最高常务委员算上,有谁能享受这种待遇? “什么靠山不靠山的,小魏大师你这么说就见外了。我们才是正经的自己的人嘛,做点事情那是应该的。这事儿你就跟傅通去办,提到我这里,我立刻就签通知,让亚洲区委员会把人押过来!” 事情商量妥当,魏朝阳也不磨叽,就要告辞去找傅通安排,可明见章却又叫住他问:“你那个公司,最近怎么没动静了?” 之有说的算是半公事,现在说的就是正经的私事了。 魏朝阳的公司直播开业已经半个多月了,到现在除了在虢家的事情上露了一把脸死了三个人后,再没有其他任何动作,就比较让明见章担心。 这位倒底是炼运师,万一脑袋一抽,嫌麻烦不想搞公司,只想炼自己的运,那可就把他给装坑里了。 魏朝阳道:“这不正招兵买马,准备正式开干嘛,马上就会有大动静了。” 明见章就道:“你还是尽快把公司做起来,我这边才做其他操作。就算有其他事情要尽快,至少做单业务嘛。你一点业务没有,容易被说是开空壳公司,别管是接管海城福喜公司,还是推你做行业自律协会的会长,都会让人挑毛病。” 虽然清算齐家他不积极推动,但在涉及到自家利益的事情上,却是一点也没耽搁。 福喜公司的拆分方案已经定稿,就等着正式印发,开始操作,各方都虎视眈眈地等着瓜分这么大一笔肥财。 在海城尝试建立行业自律协会的意见也已经提到总会,就等着批复了。 这种涉及到地方机构变革的动作,必须得报总会批准。 虽然如今总会事事都相互拆台,出个决定无比艰难,但这事儿明见章却有把握快速通过。 因为搞这种自律协会,既可以帮地方委员会减轻监管责任,又可以扩大运灵师世家豪强在委员会体系内的自主权,还能加强总会对地方的管理力度,可以说是一举三得,相关各方都能获利,做为各方利益代表的最高常务委员们绝对不会挡着不让过。 这两件事,都是定了魏朝阳来做,可他的公司要是一点业务不做,上来就拿下这两大好处,未免会让本地势力心生不忿。 他们或许会慑于明见章、傅通和魏朝阳三人的组合实力而不敢表现出不满,但暗地里传些谣言什么的,那是肯定要做的。 什么暗箱操作啊,什么搞钦定啊,什么给自己捞好啊,不传得满天飞都不带算完的。 虽然这都是事实,可越是事实就越不能让人随便传谣不是! 虽然不影响捞到手的好处,但影响他明主任的声誉。 魏朝阳道:“这两天就搞定,头单业务我都搞好了,给德阳集团封家解决祖坟地运的问题,到时候搞个全程直播,保证一炮打响,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公司正式开张营业了。” 明见章初来乍到,不知道封家地运这档子事儿,细问情况后,便满意地道:“这个不错,既有知名度,又有实在利益,还能显出你小魏大师的水平。对了,这报酬是怎么确定的?” “按正常市价,现在还没提,等完事儿再一起算就行。” “哦,市价啊……”明见章道,“听你这么一说,封家现在是走投无路,之前又无理拒绝过你,这按一般市价,实在是有损你小魏大师的形象,我觉得不妥。这价格嘛,还是可以翻一番的。对了,你不是拿了齐家在德阳集团的股份吗?我看可以让封家再拿一部分股份出来给你做报酬,既显得有诚意,还能以后长久得到你的庇护,不至于让外人坑了,你觉得怎么样?” 就很和蔼可亲地看着魏朝阳。 要不说这年轻人再怎么能算计有谋略,他终归还是欠缺点人生经验,居然要按市价收费! 这不是傻嘛! 有机会不强取豪夺,那还是运灵师了吗? 大家都这么做,就你不这么做,老老实实按规矩收钱,是打算显你特立独立啊,还是举世皆浊你独清啊! 这要传出去的话,不得被圈子里的人排挤才怪! 就算是本领通天的炼运师,既然进了这个圈子,那也得遵守圈子内的玩法,一旦不遵守规则遭到排挤,那就什么事情都别想办得成了。 明见章觉得自己做为一个长者,有必要传授给年轻人一点人生经验,毕竟大家现在是合伙人嘛。 他有点担心魏朝阳年轻气盛,见不得这种操作,就劝道:“小魏大师,你这么做,不是坑封家,而是救他们……” 魏朝阳呵呵一笑,道:“封家原本是封阳做主的,不过他得罪我之后,就吓得不能理事,把权力让给了他的妹妹封苗。 说起来了巧了,封苗是我们天科大姜校长的学生,我呢是姜校长的关门弟子,前阵子姜校长刚好亲自安排我去封苗的资产管理公司当实习生,我们师姐弟相处的关系相当不错。 对了,封苗过两天会以德阳集团的名义对金丰矿业发起收购,虢家姐弟已经同意收购要求,只保留一些象征性股份。收购按市价全额货币支付,但虢家姐弟还年轻,这么一大笔钱直接给她们是好事,所以封苗会在自己的资产管理公司建一个信托管理基金来管理这笔收购资金,每年给两姐弟发放一定生活费。” 明见章嘴巴张得老大,等魏朝阳说完,才缓过神来,不禁感叹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然后又问,“小魏大师,你有没有兴趣到委员会来发展?最高常务委员我不敢打保票,但做到总会部长绝对没有问题!” 魏朝阳推辞道:“我还有师门试炼没有完成,这些事情得等我完成试炼正式出徒才能做决定,要不然得先向师门请示,这个比较麻烦,也不一定能允许。我这个师门,不太喜欢委员会,明部长你懂的。” “明白,明白,哈哈……” 明见章打了个哈哈,就不再提这个话题,可过后他就找到傅通,对他道:“老傅,这个小魏大师不得了,有心计有手腕,做事缜密,行事狠辣,要是能拉进委员会,我们三个联合起来,那就天下无敌,不出十年,委员会肯定是我们的天下!” 傅通心想最开始的时候我差不多也是这么想的,直到什么事都被他迁着鼻子走,才觉得之前是猪油蒙了心。但是他跟明见章的关系可没那么好,自然不会提醒,只说:“这事儿还是得看小魏大师的意见,不过他这个炼运师的身份,加入委员会可能不太妥当。” 明见章笑道:“哪条规定也没说炼运师不能加入委员会。只要他同意,这完全不是问题,这不是还有我嘛,只要我选上了最高常务委员,什么问题都不成问题。” 傅通就知道这位真正在意的还是竞选最高常务委员,对他透露出来的拉拢意思越加不上心,只道:“我会找机会多劝劝他,要是他有了意向,我就及时跟你通报。”说完,就把调齐正强来海城的申请递了上去,“还是先把这事办了吧,小魏大师这人念人情份,帮过他的人,他都会记得好。” 明见章也不废话,当场签字同意,安排人通知亚洲区委员将齐正强押赴海城。 这通知上把要人的理由写得清清楚,是因为在清查齐家罪行的时候,从金丰矿业案中查到了齐正强或许是主使者,并且可能同羽蛇帮有密切联系,需要对此事进行深挖彻查。 羽蛇帮是委员会公示的十大国际黑暗组织之一,属于重点打击对象,明见章以这个理由要人,亚洲区委员会再怎么不情愿也得同意。 当然了,委员会内部就跟筛子一样,与正式公文同步传到亚洲区委员会的,还有一条小道消息。 据说魏朝阳开办公司,想拿金丰矿业虢家做第一单生意,同羽蛇帮众发生冲突,被齐家背后的血神杜萍趁机偷袭,结果魏朝阳公司死了三个员工,在海城的羽蛇帮众全军覆灭,魏朝阳虽然抢到了虢家姐弟,但却因为第一单生意就死了三个员工而脸上挂不住,所以才把齐家操作金丰矿业这事的齐正强要过去,准备从他这里下手报复。 港岛。 亚洲区委员会总部。 当年亚洲区委员会选址建设总部的时候,正值东亚高丽大战正酣,东西两大阵营对峙局面已经成,港岛位居东西对战前沿,又背靠大陆,眼瞅着地势已成,必然会养出一等一的地运。 委员会总部选址讲究的就是借地运利己身,便把总部建在了港岛中环。 而后几十年里,港岛果然异常兴旺,亚洲委员会也随之顺风顺水的发展壮大,下辖的地区级委员会最高多达近百个,光是走出去的总会最高常务委员就有九人,俨然是为诸洲区委员会中实力最强。 只是近年来港岛受国际大环境影响,形势剧变,地运盛极而衰,亚洲区委员会已经有了迁移总部的意向。 这迁移的主要意向有三个地方,一是东瀛江户,二是东南魔都,而第三个则是关东海城。 要是按普通来看,海城与魔都和江户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上,但委员会做为运气监管组织,选址最看重的是地运趋势,而不是普通人眼里的经济环境。 海城虽然经济水平远不如魔都和江户,但地理位置极佳,接连大俄、南北高丽、东瀛,尽纳东北亚之地势,单从地运角度来看,绝不逊于魔都和江户。 只是无论魔都、江户还是海城,都不希望亚洲区委员会迁过去,一直各种阻拦反对,以至于拖到现在,亚洲区委员会依旧没能搬成,只能继续窝在港岛。 在这种寸土寸金,房价歧高的地方,哪怕是亚洲区委员会也只能全员窝在一幢大楼里,单就办公环境来说,远逊于下面的地区级委员会。 就比如说,下面地区级委员会都会把拘押中心设置在远离总部的位置,以免发生意外,冲击到总部。 但亚洲区委员会就只能把拘押中心设在总部的地下一层。 好在做为洲区级委员会,做的主要是指导监管地区级委员会的活,一般来说并不亲自动手做事,也不会抓什么来长时间关押,最多就是做做临时中转——下面委员会抓到的重犯,需要上解总会的,都要到洲区委员会这边做鉴证中转,确认无误后,才会押往总会。 一般来说,几年能有这么一例中转关押的就算多了。 自打委员会为快速推进扩张,选择与地方运灵师世家豪强妥协后,受到委员会通缉的重犯便越来越少,有世家豪强背景的,要么堂而皇之地进了委员会掌权,要么在自家地盘当主称宗,没有世家豪强背景的,要么是滕文彦这种强横无比的炼运师,要么是羽蛇帮这样国际大势力的成员,没这些背景,也不可能成为委员会的通缉重犯。 所以,这拘押中心便是整个委员会最清闲的部门,如今能进来的,全都是各种来养老白拿钱的关系户,平时除了个别人外,多数基本连班都不上,就干领着工资在外面逍遥自在也没人管。 反正这里平时也没什么事情可做,谁又会来多管闲事呢? 没看刚抓起来的齐家三虎中的齐正强和齐正明不都没往这边送,而是关在他们各自在太平山的别墅里。 可就在两天前,事情突然发生了变化。 亚洲区委员会最高十二人中主管拘押中心的常务委员突然跑来视察情况,结果一个人都没有看到,当即就大发雷霆,把这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解职赶回家待岗等候处分,然后常务委员会便调动作战一支队进驻了拘押中心。 说是进驻,其实也没多远,就是从六楼移过来。 毕竟整个亚洲区委员会就这么一个办公场所,所有的分支机构都只能挤在这一幢楼里办公。 作战一支队从楼上下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全面排查拘押中心的情况,确保各方面万无一失,而且还大幅度加强了警戒。 当时就有人猜测可能是有什么极端凶恶的重犯要被送过来。 这么猜倒没错,只是这个极端的重犯身份是下面所有人都没有猜到的,直到作战二支队全员出动,把人拉回来,大家才知道这个将要入住拘押中心的重犯是谁。 齐正强! 这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齐正强被抓后,便一直被扣在自家的别墅里,看起来更像是保护性拘押,而不是真要对付他,毕竟谁家关人除了不能出院子外,连上网对外联络接待客人上门拜访都不管的? 当时,大家都以为等这阵风头过了,齐家兄弟还能恢复往日的风光。 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而且不是一件两件。 犯了规矩的世家豪强子弟被大张旗鼓地抓起来拘押,似乎是要严厉重处,但转过来风关过了,便会立刻得脱自由,不仅没受任何影响,甚至还会更上一层楼,看起来简直就好像是去拘押中心留学镀金一般。 如今,但凡正常的委员会工作人员,都不会把这种抓捕世家公子哥的行为当真了。 可万万没想到,习以为常的事情居然就起了变化。 齐正强不仅仅被拉了回来,而且还戴上了手铐脚镣限运箍,蒙上眼睛堵住嘴,完全就是对待极度重犯的标准方式。 全副武装的作战二支队在拘押中心与作战一支队做了极为正式的交接,验明正身,双方签字确认,录像为凭,最后完成交割,全程在监控下将人送进单独拘押间。 这期间齐正强一直愤怒的挣扎,但却卵用没有。 虽然他出身世家,位高权重,但剥去这两样光环,他其实没什么大本事,二支队上门抓捕的时候,他做出的最强烈反抗也不过是举起手机,要把对方的粗暴行为录下来曝光,让所有世家豪强子弟看一看委员会是怎么对待他的。 不过,他连录像都没录成,作战队中粗暴的抢下他的手机砸了个粉碎,然后就按住上了所有设备。 直到被押过来,齐正强都没能出半声。 好在进入拘押室后,所有的束缚就都被解除了。 齐正强立马就叫了出来,“放我出去,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还是亚洲区委员会的财务中心主任,我要见常务委员,我要见常务委员!” 没错,他虽然已经被拘押了接近半个月,可亚洲区委员会却一直没有解除他财务中心主任的职务,如今他依旧是委员会掌握实权的大人物,甚至在别墅被拘押期间,财务中心的工作还在定时向他汇报! 不过,现在没人在乎他这个财务主任了。 他吼破了嗓子,那些作战队员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根本不答理他。 这让齐正强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亚洲区委员会对他的态度大变。 明明之前一切都运作的很顺利。 各方面的施压让明见章不得不拖延对齐家的全面清算。 外面传来的也都是好消息! 齐正强原本估计自己最多在别墅里住半年,等到明见章返回总会参加最高常务委员竞选,就能得脱自由,到时候有怨报怨,有仇报仇,那些坑害他们齐家的,比如说那个叫魏朝阳的炼运师,全都别想跑! 可哪曾想,一夜之间,居然就天翻地覆了! 倒底出了什么问题? 齐正强在呼喊无果后,只能缩在床角,不安地思索着可能的问题,以及应该采取的对策。 正想着呢,却见拘押室的门被无声推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站在拘押室门口,却也不往里走,只停在那里,对着齐正强不停的观望,带着明显至极的恶意。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公子会记得你 齐正强下意识坐直身体,努力让自己表现出过往的体面。 “你是谁?我要见常委员!” 常委员全名常威,是亚洲区常务委员会的轮值首席,也是财务中心的主管委员,与齐正强关系密切。 他能够在被扣押后,还享受到众多的优待,并且大肆勾连操作,全都靠着常威提供的庇护才能实现。 那人低笑了一声,道:“泰国猎运行动就要开始了,常委员作为轮值首席,代表亚洲区委员会前往总会汇报工作准备情况,昨天就已经离开港岛。这是总会季正康委员要求的。季正康委员下半年就要退了,这是他主持的最后一个大型行动,所以对工作细节要求非常高。” 齐正强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冒出“调虎离山”的念头。 谁都知道明见章是季正康选定的接班人! “你们想要干什么?” 齐正强按捺住心头的慌张,暗暗给自己打气,就算常威被调走,自己也还是委员会的重要高层,明见章想对付自己也得按照规矩来。 只要按规矩来,他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而只要不死,他就能找到机会翻身。 那人缓缓走进房间,因为逆光而模糊的脸终于清晰。 这是个四十左右岁的男人,留着半长不短的头发和一看就精心打理过的络腮胡子,微深的眼眶和大大的鼻子,显露出他的混血出身。 “我叫杨维礼,总会情报部工作人员,海城事件调查处置小组成员,奉命来接你前往海城,接受审查。” 齐正强心里又跳了跳,道:“审查什么?我是亚洲区级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就算是审查,也应该由洲区委员会或者总会审查,海城委员会没有资格审查我。” 杨维礼道:“现在是海城事件调查处置小组要就相关情况对你进行当面审查。明组长签发的调审令,已经通过洲区委员会的合规审核,并报总会备案,明天履行完交接手续,就会出发。我们会走陆路口岸,入关后在深城机场乘专机前往海城。” 齐正强不禁一下怔。 杨维礼说得太多了。 他一句话就透露了启程的时间和路线。 就算再不懂押送规矩,也不应该对他这个押送目标泄露这么多内容。 更何况他还是总会情报部的工作人员,怎么可能不懂这些? 想到这里,齐正强心里蓦得一动。 情报部可是奥利威尔的地头。 这人跟明见章去海城的时候,奥利威尔可还没把部长一职弄丢,没准就是奥立威尔掺的沙子。 一想到这里,齐正强不由激动起来,看向杨维礼,试探着问:“明见章因为什么要审查我?我长年在港岛这边工作,对齐家在海城的事情并不清楚,这一点洲区委员会已经审查过,并且向他提交了说明。他还有什么要审查的?” “不是明组长要查你。是魏朝阳要查你,他想接下虢家那件事情,结果跟羽蛇帮发生冲突,又被杜萍偷袭死了三个员工,心里非常不满,后来听你跟虢家有些来往,所以向海城委员会提出审查要求,强行把这事与齐家联系到一起,要深挖你与虢家事件的内幕。” 杨维礼深深看了齐正强一眼,道:“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尽量在明天上午交待完,等出发之后,就不能再做任何事情了。整个押送过程中,我们会保持严格静默,以保证行动的隐秘安全。” 齐正强没再说什么,只是向着杨维礼点了点头。 杨维礼面无表情地上下打量了杨维礼几眼,便转身走出房间。 门外,作战一支队的支队长刘福友正带人等候,看到杨维礼出来,便笑道:“怎么样,验明正身,没有问题了吧。” 杨维礼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实在是出发之前,明组长一再叮嘱,必须三查三验,确保押送目标没有问题。” “明组长也太小心了,虽然我们对拘押齐正强有些意见,但再怎么样也会遵守命令嘛。要是没有问题,我们就锁门贴封吧。” 这次押解齐正强返回海城,全程按照押送一类重犯规定办理,不仅要三查三验,而且每次查验后,都要由交接双方同时封门锁户,确保关押期间不出问题。同时关押所在位置,屏蔽一切手机信号,送餐人员也要至少两人,确保相互监督,不能给拘押对象传递任何消息。 杨维礼与刘福友各持一把钥匙,同时锁上拘押室两边的门锁,又各自在锁眼上贴好封条,这便算是完成锁门程序。 刘福友笑着请杨维礼一起出去吃饭。 杨维礼客气地推辞了一下,但还是没能扛住刘福友的热情邀请,前往赴宴。 齐正强也没有任何异动,老老实实地安静坐着。 一直到了晚间,听到门外响动,有人喊着“开饭了”,递餐口送进餐盘。 饭餐相当丰富,但齐正强却无心享受,小心地端起餐盘,在下面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一只手机。 手机屏幕上有个倒计时,从他拿起手机点开屏幕那一刻起开始。 他抬头看了眼房间角落里的摄像头。 不知什么时候,摄像头上的提示红灯已经熄灭了。 他紧握着手机,待倒计时结束,便立刻拨打出去。 几乎就在同时,拘押中心的信号屏蔽出现了一次小小的暂停。 但工作人员没有任何惊慌。 这是日常故障。 这里的信号屏蔽仪器年久失修,老化严重,每天总会有那么一两次当机,只要过去手动重启就可以恢复。 被杨维礼安排在这里参与监守的海城工作人员认真负责地跟着维修人员去检查仪器,确认没有外来破坏痕迹,又亲眼看着服务器重启,屏蔽功能恢复,这才放下心。 整个过程只有六分钟。 海城工作人员还特意去拘押室隔窗看了一下,又检查了监控录像,非常的尽责。 一切正常。 齐正强始终在慢慢吃饭,没有任何异动,显然并不清楚屏蔽信号中断这件事情。 这个短小的插曲后,再没有任何异常。 第二天上午,所有交接手续全部完成,杨维礼一刻也不多呆,立即前往拘押室提人。 依旧是他与刘福友一同开锁。 双方相互检查了对方锁眼上的封条,确认没有问题后,这才插入钥匙打开房门。 齐正强的神情有些委顿,老老实实地走出拘押室,由着工作人员带上手铐、电子脚镣和限运箍,仿佛木偶般没有任何反应。 刘福友笑了笑,对杨维礼道:“我跟老齐说两句话,毕竟同事一场。” 杨维礼虽然依旧对着齐正强恶意满满,但跟刘福友却相当客气,大抵是昨晚宾主尽欢,点了点头道:“刘队长请便。” 刘福友就走到齐正强身前,握着他的手道:“老齐,精神点,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委员会又不讲究株连,就算齐家有问题,也牵扯不到你身上。常委员已经在接到消息,在总会那边提出抗辩,没准儿不等你出关,就又得回来啦。走之前洗把脸,梳梳头发,精神一些。” “谢谢,老刘,日久见人心呐!”齐正强重重拍了拍刘福友的手背,转头看向杨维礼,“杨先生,我可以收拾一下吗?我在这里工作了近二十年,这里的每个工作人员都认得我,请给我留一份体面吧。” “快一点,不要浪费时间。”杨维礼虽然依旧板着面孔,但还是同意了这个要求。 两名海城来的作战队员跟着齐正强进入卫生间。 齐正强认认真真洗脸梳头。 只是借洗脸的机会,利用身子遮挡,偷偷看了一眼刚刚被塞到手中的纸条。 “过关,趴下。” 齐正强深深吸了口气,心情有些复杂。 利用这种方式脱身,是他最不想见到的。 可是既然那面做出这样的决定,就说明利用委员会内规则已经不能保护他。 而他绝对不能被押到海城。 因为某些秘密,就算是齐正威也不知道。 做为齐家三虎之首,虽然他只是掌管财务,不如齐正威行事狠辣果决,不如齐正明思量计谋多端,但却是行事最稳最周全的。 齐家发展到这个程度,未来的家主不需要无双猛将,而是能够行稳致远。 所以,齐正强才是齐家真正培养的未来一代家主,很多最核心的秘密,只有他才知道。 魏朝阳盯上他的理由不是一般的牵强,但海城委员会和明见章却一路绿灯,甚至不惜动用总会的力量,也要把他押回海城,说明他们已经掌握了他才是齐家未来继承人的信息,决定从他这里打开调查海城事件真相的突破口! 所以,他绝对不能回海城。 否则,死路一条! 这一次逃脱之后,他很可能永远见不得光了。 除非明见章选不上最高常务委员。 否则,齐家永无翻身之日了。 “魏朝阳!”齐正强对着镜子,咬牙切齿地低声叫了出来。 那两个海城工作人员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毫不客气地呵斥道:“快点收拾,别说有的没的。” 什么时候,这些最低层的委员会工作人员也敢这么对他了! 这一刻,齐正强感受到了强烈的羞辱。 他没有吭声,继续撩起水扑在脸上,心里暗暗发誓,今天所遭受的一切,将来一定会全都要讨还回来。 就算不能见光,可他齐正强依旧是一身本事,走到哪里都能掀起风浪。 更何况背后那位肯定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去处! 他齐正强,终有一天是要杀回海城的! 齐正强认真地洗漱收拾干净,又拽了拽略有些皱的衣服,尽量让自己显得利索精神,这才昂首走出卫生间。 杨维礼也不多话,当面与刘福友签字确认,完成最后一道交接手续,便带人押着齐正强离开拘押中心。 也不坐电梯,而是经走廊上到一楼,再走向楼前早已经等候的车队。 一共十辆车。 核心押送的三辆车坐着海城来的作战队员,负责近距离看守齐正强,其他七辆车则是由亚洲区委员会作战支队乘坐,负责保证押送队伍在港岛的安全。 他们会一直把杨维礼等人送到关口。 过关后,自然有羊城委员会接应,并且负责护送到深城机场。 那里有一架小型客机待命起飞。 这客机属羊城委员会资产,特意协调过来,做为押送齐正强的专机。 当走到楼门口的时候,齐正强看到亚洲区委员会在家的几位常务委员都出现在楼梯口处。 他们并没有过来,只是神情严肃地注视着这边。 还有好些工作人员陆陆续续跟出来,远远的围观着,表情复杂,不少人都举着手机在拍摄。 这是亚洲区委员会成立以来最屈辱的时刻,竟然被逼着向下级地区级委员会移交自家的重要高层! 齐正强突然内心涌起一股冲动,猛得举起双手,对着众人高呼道:“时间会证明我是无罪的!我们齐家是无辜的!明见章为了一己之利,这样对待一个对地区运气平衡做出重要贡献的运灵师世家,破坏委员会与地方世家达成的和解协议,必将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时间会证明一切!” 杨维礼不悦地哼了一声,左右挟着齐正强的两名工作人员立刻堵住了他的嘴,强行架着他走出门口,粗暴的塞进车里。 一众作战队员旋即纷纷上车。 车队呼啸着离开亚洲区委员会总部,快速驶向通关口岸。 一路平静无事,顺利抵达关口。 关口前等待过关的车队堵出老长一溜。 亚洲区委员会的护送车队向两旁闪开,停在路边,目送海城三辆车加入通关队列。 车子缓慢地随着大队向前移动。 眼看离着关口越来越近,齐正强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不停地左顾右盼。 两侧都是同样缓慢蠕动的车子。 正常情况下通关不应该这么慢。 但据前面传回来的消息,似乎是系统出现了故障,以至于效率大大降低,现在仍在抢修当中。 有好些车都摇下了车窗,可以看到车上的司机乘客全都一脸的不耐烦。 齐正强突然看到了一张略有些熟悉的面孔。 这是个干瘦的男人,染着一头黄毛,脖子上挂着根金链子,花衬衫敞开着,露出胸前的关公纹身。 关公,是睁眼的。 一般来说,都是背上纹闭眼关公。 关公睁眼要杀人,无论纹在背上还是胸前,一般人都承不住,只有杀人才会这样纹身。 这个干瘦男人半躺在副驾驶上,半眯着眼睛,后座上挤了三个同样打扮的男人,都是二十左右岁的年纪,满脸的凶气。 齐正强心头重重地跳了一下,赶紧转过头,不敢再看这个黄毛男人。 这人叫班南.哈猜望。 虽然打扮得比较像矮骡子,但事实上这人却是羽蛇帮在亚洲分会的顶级杀手,专门为羽蛇帮清除各种敌对力量和办事障碍,从打冒头到如今,横行近十年,无往不利。 传说这人天生带有极品好运无往不利,事半功倍,绝无波折。 这样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港岛,出现在他的面前。 背后那位安排的是羽蛇帮来救自己吗? 所以才会动用班南,确保行动万无一失。 齐正强一时心情复杂,不知该感背后那位为了救自己而愿意花这么大代价,还是该怨恨他这样操作将注定将自己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很显然,那位准备让羽蛇帮来背这个黑锅。 反正羽蛇帮早就罪行累累,一直是委员会重点打击对象,所谓虱子多了不怕咬,再犯这么一次事儿也无所谓。 可对于他齐正强而言,那就不一样了。 这等于是坐实了他与羽蛇帮有勾结,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归委员会体系,也不可能再公开以齐正强的身份露面了。 齐正强不敢多看,生怕引起旁边押送人员的疑心,赶忙把视线转向另一侧车窗。 在这一侧,他同样看到了打扮得花胡溜哨的一车人,开车的那个戴着墨镜,留着爆炸波浪头,一边听着音乐,一边抖着肩膀,一副陶醉无比的样子。 这人齐正强也认得。 叫阿南,同样是羽蛇帮的。 而且正是在虢家事情上与他交接的。 齐正强认命地低下头。 车子终于来到关口。 司机在抱怨,关口的边检人员也在抱怨。 坏了的系统到现在依旧检测不出问题在哪儿,没有干扰,也没有故障,可使劲办法也不能恢复正常。 齐正强知道,这必然是有人带运干扰。 他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站在机器附近一段时间,就足可以达成这样的效果。 普通人根本无法想像这种操作。 车子缓缓驶过关口。 齐正强吞了吞口水,按住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脏,然后猛得抱头蜷缩成一团。 两侧的押送人员一脸愕然地看着齐正强,有些不明所以地对视一眼,然后同时伸出手,想把他揪起来。 也就在这一刻,左右两条车道上的车子突然猛打方向盘,齐齐撞过来。 轰然巨响声中,车子两侧深深凹陷,两侧坐位上的押送人员被撞得往中间挤过去。 几乎就在同时,落在后方的,本应该属于押送车队一员的那辆车子好像发疯一般轰鸣着向前猛得一冲,直把被夹停的车子撞得向前冲出去,狠狠地撞在前方车屁股上。 连环撞击声不绝于耳。 在这么密集的车道上搞这种撞击,后果可想而知。 剧烈的连环撞击旋即发生。 前后左右大量车子被卷进来,你撞我挤,一塌糊涂。 发起撞击的两侧车子上的一众男人接二连三地从车窗里钻出来,扑向齐正强所在的车子,纷纷举起手枪毫不犹豫地射击。 子弹密集地打在车身上玻璃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凹痕。 这车,竟然是防弹的! 齐正强突然感觉不妙。 做为亚洲区委员会的财务中心主任,他对委员会的资产情况了如指掌。 亚洲区委员会就没有一辆能够防弹的车子。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样的车子只在羊城委员会有一辆! 而且也不是羊城委员会自己买的,而是某位港岛富豪帝送给羊城委员会表示感谢的。 这位富豪与某个运灵师世家发生了龌龊,那世家传出消息,要灭这富豪满门,任何人要是帮这位富豪就是与他们做对。 那位富豪靠着关系求到羊城委员会,请羊城委员会帮忙做主说和,才算摆脱了这一劫,便买了这样一辆在普鲁士订制的防弹汽车送给委员会,表示谢意。 不过羊城委员会没什么机会用这辆车,最后便当成了正式场合的礼仪车。 羊城委员会对这车宝贝的很,就连亚洲区委员会想借都不肯,万万没想到却拿出来帮助海城委员会押送他! 可问题在于,一次普通的押送,为什么要专门安排这样一辆防弹汽车? 除非早就预料到会有人劫车! 那么问题来了。 既然预料到会有人劫车,又怎么可能只安排一辆防弹汽车,肯定还有其他准备! 仿佛是在回应齐正强的猜测。 车外突然响起了沉闷的爆炸声。 大片的白色烟雾随着爆炸四散弥漫。 几乎就在同时,齐正强看到自己腕上的限运箍闪过一道微弱的亮光。 这是针对周边运气剧烈变化产生的自动调整,以保证对配戴者运气作用的限制不受周边环境变化的影响。 更加剧烈的枪声猛得响起来。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位据说拥有无往不利好运的班南。 他身上冒出了大量的窟窿,血雾飞溅,身子剧烈颤抖着向后倒去。 一同被打倒的,还有他身边的几个羽蛇帮众。 另一边阿南等人也同时接受了密集弹雨的洗礼,没有任何还手的机会,就被全数打倒在地。 全副武装的作战队员弯着腰,端着枪鱼贯自白雾中跑出,开始收拾战场,将被打倒的众人快速拖离现场。 齐正强看着这一幕,只觉毛骨悚然,突然间反应过来。 羽蛇帮是真正的替死鬼! 不仅要背黑锅,还有送上人头来证明他们这口锅背得结结实实。 只是,既然奔着营救而来的人都被打死了,那么原本被预订要营救的目标又会怎么样?难道还能真的让他被押去海城吗? 齐正强心底一片冰寒,慢慢转头看向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杨维礼。 杨维礼竟然也正看着他,见他看向自己,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齐主任,大公子会记得你的付出!” 两侧押送人员同时掏出手枪,顶在了他的要害上。 ------------ 第一百四十七章 背后的网 “你是大公子的人?” 齐正强震惊了。 这人到底披了多少层马甲? 表面上是明见章的人,暗地里是奥利威尔的人,实际上是大公子的人? “不,我只是接受大公子的委托,来处理一下你。顺便,之前的告诫,是奥利威尔一方提供的友情服务,你要是记好的话,直接记到奥利威尔身上就可以。” 杨维礼冲着齐正强微微一点头,“下辈子多长个心眼吧。” 左右两侧的押送人员同时扣动扳机。 左侧的手枪卡了壳,右侧的手枪正常开火,子弹打进身体,却没有射穿,而是留在了体内。 齐正强惨叫了一声,满脸惊恐地看着杨维礼。 杨维礼微笑道:“你猜得没错,你在被拘押时换上了时有时无这个运,我们知道。亚洲区委员会可不像你想象的那样铁板一块,你猜常威为什么会被调到总会去汇报工作?” “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齐正强痛苦地喘息着,恨恨瞪着杨维礼。 左右两枪同时射击,就是针对他所带的运的设计,但如果想杀他的话,就不应该对着身体射击,而是打脑袋,直接将他打死。 杨维礼微笑道:“明组长不希望你出现在海城,给他带来与大公子和解的麻烦,所以你只能死在路上,但他又不希望被别人看出来是被我们这些身边人打死的,所以你的死因只能是流弹造成的,内脏受伤大出血而死。你看,如果所有人都希望你死的话,你还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 “你们这群恶魔!”齐正强绝望了。 万万想不到,他威风了半辈子,居然会这样被人杀鸡宰狗般处理掉。 就如齐家,横行近百年,却分崩离析得莫名其妙。 这一刻,齐正强突然冒出一个莫名的念头。 运这东西,真有决定性作用吗? 为什么他们齐家揽尽好运,又有杜萍这样的炼运师强者做靠山,却依旧会败在魏朝阳这样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家伙手上。 所有的好运都没能发挥任何效果! 那么他们苦心经营维持的自带运气还有什么意义? 齐正强出身在运灵师世家,一直相信运的强大作用,可这一刻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但他已经没有机会去证实这个疑惑了。 成功开火的那个押送人员踹开变形的车门,扯着他爬出防弹车。 几乎就在同时,一个被击倒在地的羽蛇帮成员突然艰难地支撑起身体,举起手中枪胡乱开火。 子弹在散乱撞成一团的车子间横飞。 那个押送人员闷哼一声,拉着齐正强的手臂无力垂下,鲜血顺着肩膀狂涌。 齐正强突然得脱了自由,不假思索地拼命向前奔跑。 他不知道要往哪儿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逃掉。 这一刻,什么思考都没有了,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几个全副武装的作战人员上前将那个羽蛇帮成员击毙,转头看向奔逃的齐正强。 一人下意识抬起枪,但却被身边人给按了下去。 杨维礼从车窗钻出来,爬到车顶,注视着狂奔的齐正强,默默地计数着时间。 他内脏受伤,正在大出血,这样奔跑,实际上是在催命。 齐正强死定了! 实际上,不只是杨维礼,那些冒出来突袭羽蛇帮的作战人员也全都停下了动作。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齐正强,看着他跑向生命的终点。 只要他倒在这里,关于大公子真实身份的线索就会被彻底掐断。 海城事件至此就算是真正结束。 海城事,海城了。 大概除了魏朝阳,所有人都会满意。 这对于明见章,也是最优解。 既不得罪魏朝阳,也不用担心与那个神秘莫测的大公子发生直接冲突。 这就是委员会内部斗争的潜规则。 双方斗得再怎么厉害,只要不正面直接相见,就可以斗而不破,下回再来。 魏朝阳那种上来就下死手的打法,并不符合委员会内部斗争的习惯。 所以,看着他眼晕的,可不仅仅是那些运灵师世家。 齐正强的脚步越来越慢,耳鼻嘴都开始有深色的鲜血流出。 杨维礼拿出手机,对着齐正强,准备把他死亡的最后一刻拍下来。 突然,一团红色的身影从天而降。 飘飘舞动的宽大红袍,一下子将齐正强包裹其中,旋即冲天而起。 这一下来的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惊呆了。 谁都没有想到,居然还会有黄雀在后! 杨维礼恰好录下了这一幕,脸色异常难看,立刻将这段视频发给明见章,“红袍人截走了齐正强,怀疑很可能是魏朝阳!” 但明见章很快就收到了明见章的回复信息,“魏朝阳还在海城。” 还附上了个直播链接。 杨维礼点开链接一瞧,竟然是魏朝阳在直播。 他穿着自家标志性的红袍子,背对着镜头,正站在一个鸡窝面前,拎着一只大公鸡,薅它的尾巴毛,下面一群属于这只大公鸡后宫的小母鸡正昂着脑袋,眼巴巴在看着。 再一看在线观看人数,接近二百万! 杨维礼过于震惊,以至于差点连齐正强被人截走这事儿都抛到脑后。 现在的运灵师们都已经这么无聊了吗? 薅鸡尾巴毛居然都有这么多人在线观看! 好在明见章很快就再次发来信息,“魏朝阳昨晚发布直播预告,今早就开始直播基础炼运展示,全世界的人都在盯着他,一直没有停过!尽快找到齐正强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展示基础炼运手法? 特么的,我也想看啊! 炼运师的法门神秘莫测,是个运灵师都想知道。 毕竟谁不想像炼运师那样可以自己炼运呢? 如今,居然有炼运师大方地直播炼运,就算不知道其中的独家法门,但看一看过程,也肯定能有收获! 杨维礼看着齐正强消失的方向,忍了又忍,才算压下看直播的冲动,掏出手机拨号出去,“两分钟前,有人在关口带着齐正强飞走,红袍子,把他找出来。” 过了约一分钟后,数段视频画面传来。 有从高空俯瞰的,有在地面仰拍的,还有平行拍摄的。 “目前方向东南七十三,正往维多利亚湾前进,预计目标为港岛方向。已通过卫星实时监牢,并派遣无人机前往跟踪,直升机五分钟后前往关口接应。” 杨维礼从车机在跳下来,也不理那些收拾现场的作战队员,依旧招呼了海城来的人员聚齐,跑出车祸现场,在路边找了个块空地停下。 不多时,便有两架直升机呼啸着从天而降,接了杨维礼等人飞往维多利亚湾方向。 此时,维多利亚海湾上空,一团红色的身影正快速飞行。 远处左右各有一架无人机紧紧跟随。 被包裹在红袍中的齐正强已经七窍流血,奄奄一息,却还没有死。 他看不到红袍人的样子,低声道:“你是魏朝阳?” 红袍人冷冷发出一个古怪的声音,“नहीं!” 多一个字都不肯说。 齐正强微微一怔,旋即狂喜。 这是印地语! 他曾经在印度的普拉遮委员会做过一段时间挂职学习,虽然没能学会印地语,但能多少能听出来。 而他,当年就是在印度结识的大公子,深知大公子在印度所拥有的深厚实力。 他立即换成英语,开口,“是大公子派你来救我的吗?” 红袍人换成英语,咖喱味儿相当浓,“我只是奉命行事,奉谁的命你不需要知道。你快要死了,先想办法救自己,我不会治伤。” “带我去新界大帽山,我不会死!” “如果是很隐秘的位置,我不建议过去,现在有两架无人机在盯着我们。” “不只有无人机,羊城委员会控着澳洲一家私营卫星服务公司,能够使用卫星跟踪监测。不过只要进入港岛,就是亚洲区委员会的直属控制管理区,羊城委员会的人不能直接进入,只能协调亚洲区委员会派员行动。” “你确定就可以。我的任务只是保证你活下来。” “那就听我的,去大帽山!” 齐正强说了这么多话,七窍流出来的血越发多了。 红袍人也不废话,立即调整方向,快速飞向新界大帽山。 那两架无人机在红袍人进入港岛区域后立即停止追击折返。 只有天上的卫星还在紧盯着两人。 可没有人能够可以过去抓捕了。 区域管辖是委员会最严的规定,跨区行动会遭到顶格处罚。 杨维礼等人乘坐的直升机只能降落,等待着羊城委员会向亚洲区委员会提出的行动申请批复。 亚洲区委员会没有直接拒绝,但却表示这件事情需要召开常务委员会来决定,可是目前轮值首席委员常威在新加坡总会汇报泰国猎运行动的准备情况,需要明天才能回来,所以批复结果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反馈。 杨维礼当时就无语了。 调走常威,本来是为了减少移押齐正强的阻力,万万没想到现在却成了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有这一天时间,齐正强早就逃得没影子了,就算批复下来,又能上哪儿去抓? 看着卫星监控画面中降落进大帽山的红袍身影,杨维礼只好立即向明见章汇报情况。 明见章听说齐正强逃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算了,他以后见不得光,翻不起什么风浪了。但也不能就这要结束,你们还是在深城等一等,就算常威回来,也不敢否绝这个申请,必然要批准你们进入港城搜捕。你们怎么也要去一趟,搜一搜,表明我们的态度。嗯,准备些证据,既然亚洲区委员会某些人这么讲义气,想要庇护齐正强,那就跟他一起去亡命天涯吧!” 杨维礼挂了电话,看向港城方向,嘴角微翘,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却怎么也不像在为任务失败而懊恼。 他旋即发了条视频信息出去。 海城。 郭家兴看着手机上传来的视频信息,微微一笑,转头看向面前的监控屏。 两名情报部人员正在审问齐正威。 齐正威斜靠在坐椅上,看起来比正襟危坐的两个情报人员更像审讯者。 这是齐正威被扣押后的例行公事。 每天都要被带到审讯室审问。 只是齐正威一直什么都不说,也没人敢对他动刑上手段,甚至是威胁逼迫,以至于这个例行公司变得异常滑稽可笑。 本来负责审讯的情报部打报告想申请暂时中断这种毫无意义的形式,但却被傅通给驳了回来,不仅要继续审,郭家兴做为傅通的代表,每天都会来监督查看审问情况,这让情报部连磨洋工都不行,只能每天都认认真真地不停提问,哪怕齐正威什么都不说,也必须得反复的问。 郭家兴转头对拘押中心的临时负责人道:“我过去跟齐正威聊两句,把监控关掉,你亲自盯着点。” 那临时负责人心头一凛,应了一声,立刻下令关闭审讯室监控。 郭家兴走审讯室,示意那两个人出去。 待房门关好,只剩下他和齐正威后,才道:“齐正威,有个消息,我反复思量之后,觉得还是告诉你一声比较好。” 齐正威看着郭家兴,一脸嘲弄地道:“傅通又想耍什么花样?” “这件事情傅委员并不知道。”郭家兴指了指监控摄像头,道,“监控已经关闭,我们说两句心理话。” 齐正威也不说话,只是那么嘲弄地看着郭家兴,仿佛在看个小丑。 郭家兴却也不在意,道:“你虽然被拘押着,但应该也能知道,针对齐家的清算已经陷入停滞状态,不过已经有将近一小半的家财被人吞掉。” 齐正威“哼”了一声,没有否认郭家兴这个猜测。 事实就是如此,他虽然身陷囹圄,但对外消息却始终没有断绝。 那句委员会就是个筛子,可不是个夸张,而是事实描述。 尤其是齐家在海城深耕上百年,哪怕被大清洗过,却依旧有隐秘的成员在委员会内部,想方设法给齐正威传递消息。 可以说,近期海城发生的关于齐家和魏朝阳的一切,他都尽在掌握之中。 也是这种对现实情况的掌握,让他有沉默下去的勇气。 他相信,只要拖住,就能够发生转机。 郭家兴笑了笑,把自己的手机放到桌上,推到齐正威身前。 “但有件事情,你现在不知道。而这件事情对你们齐家来说,攸关生死!当然你过后也会知道,所以看还是不看,在你自己!” 齐正威看着郭家兴。 郭家兴一脸坦然。 齐正威犹豫了一下,抬手摸向手机。 郭家兴却一把按住,道:“我马上就要退了。在委员会干了一辈子,也没积攒下什么,一想到以后只能靠着退休金过活,就心焦如焚啊。” 齐正威缩回手,好整以暇地看着郭家兴,“傅通会不给你安排?” 郭家兴道:“傅通没有什么出身,想要继续往上走,就得洁身自好,我这个当师傅的帮不上忙也就算了,也不能拖他后退,让他为难不是?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得靠自己努力。我也不多要,什么公司股份产业,统统不要,落到我个退休老头手里也守不住,还给傅通添麻烦。五千万,现款,同意你就看。” 齐正威摊手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到哪儿去拿五千万给你?再说了,什么消息就值五千万?” 郭家兴道:“人生就是一场豪赌,该下注的时候就得下注。就好像我愿意为五千万赌这一把。你只要答应就可以,齐家三虎中,你齐正威有名的一诺千金。你答应,我就信你!” 齐正威盯着郭家兴,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端倪,但却只看到了一脸坦然。 这个摸了一辈子鱼,靠了徒弟才当上外联部长的老滑头,这一刻竟然颇有些前所未有的豪气。 果然是钱壮英雄胆吗? 齐正威哈地一声笑了出来,坐直身体,“好,五千万,我给你!” “不愧是大世家出来的,就是爽快。” 郭家兴松开手,由着齐正威把手机拿走。 齐正威点开已经调到页面上的视频。 没有声音。 只能看到狭窄的车内,两名武装人员用手枪顶着齐正强的身体。 车外,烟雾弥漫,可以看到正在射击前进的武装人员身车旁走过。 左右两人同时开枪,其中一枪打进了齐正强的体内。 齐正强痛苦地抽搐着。 这个视频到此结束。 然后就是另一个视频。 齐正强正艰难地奔跑着,口鼻都在流血。 身侧所有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都漠然地注视着他。 这个视频只有这点内容。 齐正威放下手机,深深吸气,却没有立即说话,而是闭上眼睛,沉默了片刻,才问:“他死了吗?” 郭家兴道:“内脏大出血,又强行奔跑,怎么可能不死?” 齐正威又问:“谁下的手?” “你应该能猜到。”郭家兴摊手,“提出押齐正强回来的是魏朝阳,但是对很多人来说,齐正强不能回海城才是最好的。” “今天晚上,会有人把五千万打到你的户头。” 齐正威没有再说别的话,重新合上眼睛,整个人都显得异常疲惫。 “痛快。”郭家兴站起来,“看在齐公子这么痛快的份儿上,我再免费赠送你一条消息,前往海城移押齐正强的队伍停留在深城,准备重新前往港岛,正等着亚洲区委员会的批准,最迟明天就会获批。他们提批的理由是齐正强在移押途中逃脱,潜逃回港岛,所以要去港岛展开搜捕。” 齐正威没吭声,仿佛没有听到。 郭家兴走出审讯室,并且贴心地把房门关好,然后在门外安静地站着。 足足过了五六分钟的样子,审讯室内才突然响起咣的一声大响。 郭家兴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开,命令把齐正威带回拘押室。 港岛。 大帽山。 红袍降落在山脚下的密林中。 这里有一幢极精致的石头小屋,门前杂草丛生,屋顶上还有个十字架,锈迹斑斑,不知多久没人打理过。 红袍人抬手一推,就把锁着屋门轻松推开,烟尘弥漫,受到惊吓的虫蛇鼠蚁四处乱窜。 整个房间空无一物,但当红袍人沿着屋内墙壁转了一圈,在固定几个位置重重踩踏后,地面便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入口。 红袍人拎着齐正强踩着潮湿的石阶走入地下室,掏出手机打亮电筒照亮,就见地下室的正中央有一个圆形的石盘。 “把我放到石盘前面。”齐正强断断续续地说,现在他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眼看活不了多久了。 红袍人二话不说,放下齐正强,退到一旁,冷眼旁观。 齐正强艰难无比地爬起来,跪伏在地,向着空荡荡的石盘叩拜。 “弟子齐正强,奉运正宗,愿以残躯履约,祈求不死!” 他叩首叩得极为艰难,每叩一次都会剧烈喘息,从口鼻喷出的鲜血染红了面前的石盘。 空无一物的石盘毫动静。 一直保持沉默的红袍人没忍住,道:“你马上就要死了,要是还有什么要交待的话,可以对我说。” “我不会死!”齐正强喘息着道,“大公子许我齐家一人准见魔神,可得不死之身。” 红袍人很不能理解,“可这里什么都没有。” 齐正强依旧在不停地叩拜,“魔神之像就在这里,只是人眼不可见!” 他其实心里也没底,因为看不到。 所以他需要靠这种陈述来坚定自己的信心。 红袍人沉默片刻道:“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事情吗?你要是有什么话不想跟我说,我可以出去回避一下。亚洲区委员会应该能有人能帮到你吧。就算是你可以求魔神帮助续命,是不是先安排一下重要的事情比较好?” “不必了。如果我死了,请帮忙火化。” 齐正强拒绝了红袍人的提议,依旧在不停叩拜。 石盘上,人类肉眼的视野之外,一尊高大的雕像正俯视着面前的齐正强。 这雕像虽然有一张呆板的人脸,但整个身体却扭曲得仿佛麻花一样,更有无数粗细不一的烂绳子般的线条自麻花身体的缝隙中钻出来,布满了整个身体,以至于让这雕像猛一看上去,仿佛是个扭曲的仙人掌。 随着齐正强的不停叩拜,那张呆板的面孔突然动了动,然后慢慢变成了另外一张脸。 ------------ 第一百四十八章 想要的生活 这是一张非常正常的男人脸,高鼻深目蓝眼睛,左脸颊上有一道斜长的疤痕。 居然相当英俊。 与那扭曲仙人掌般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 脸一浮现出来,蓝眼睛便看向叩拜不停的齐正强,嘴角微翘,露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雕像上那些支楞着的烂绳子般的线条突然活了过来,在空中蠕动着,伸到齐正强脑后,慢慢地插了进去。 齐正强的动作就是一滞,缓缓抬头,看向石盘上方。 这一刻,他看到了。 扭曲诡异的雕像,以及那张英俊的男人面孔。 “大公子你来了……” 齐正强发出梦游呓语般的呻吟声,满脸通红,仿佛有鲜血要滴出来。 可顺着七窍不停向外淌着的鲜血却停了下来。 所有的线条都钻进了齐正强的后脑里。 密密麻麻,如同科幻电影里接到机器人身上的导线。 他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四肢僵硬,而且动作极不协调。 如同一个提线木偶。 通红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仇恨。 “我愿将一切都奉予魔神,只求获得报仇雪恨的能力。 明见章、傅通、魏朝阳……全都得死! 多谢大公子成全!” 他断断续续的自言自语,仿佛在同什么人对话。 随着对话的进行,他的身体状态在快速好转。 但两个眼球却噗噗从眼眶里喷了出来。 黑洞洞的眼眶没有流血。 那是因为各有一只触手自眼眶中伸出来,只是这触手正常人无法看见。 事实上,钻出触手的位置不仅仅是双眼,还有耳朵,鼻孔和嘴巴。 他的五官完全被触手所取代。 插进他后脑的线条猛得集体往外大力一拔。 便有个透明的迷你齐正强被从脑袋里拔了出来。 所有的线条都贯穿在这个透明迷你齐正强的脑袋上,不停蠕动着往身体里钻去,好像一条条古怪的虫子。 迷你透明齐正强的身体慢慢地缩成了一个圆球,四肢变成了四个蟹螯般的东西。 雕像上的男人脸突然探了出来。 脸后连着的是一条蛇样的圆柱形,不停地自雕像中钻出来,把那脸送到了迷你透明齐正强近前。 迷你透明齐正强看到了这张脸,突然间浑身剧烈颤抖,四个螯肢拼命舞动挣扎,想要逃回到齐正强的身体里。 男人脸张开嘴。 一条满是粘液的鲜红柱状物自嘴里钻出来。 跟异形的舌头有些差相仿佛。 只是当伸到迷你透明齐正强近前时,前端突然伸展开,一下子把整个透明小人都包裹其中,形成了一个圆形的透明的蛋。 蛋中的透明小人满身冒出密密麻麻的细丝,看起来整个身体都仿佛要被分散成丝线状态。 下方齐正强的本体却毫无所觉,依旧念经般不停念叨,“全都得死,全都得死……” 蓦得,一只手斜次里伸过来,一把抓住了男人脸后的蛇样身体上。 “你好,大公子,我们终于见面了。” 男人脸受到惊吓,猛得把透明小人吐了出去,转脸看向手伸来的方向。 赫然是那个红袍人。 他缓缓掀开遮住头脸的兜帽,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 双眼紧闭,额头上却有一颗金色的眼睛正注视着男人脸。 男人脸现出惊愕的表情,但旋即就平静下来,嘴巴开合,看起来是在说话,可惜魏朝阳一句也听不到。 不过,魏朝阳也没兴趣跟他说话,看到这位大公子的样子,就不虚此行了。 他冲着大公子一笑,两手齐上,揪住那蛇样身体,轻轻一拉,就给齐中拉断。 男人脸一下子扭曲得不成样子,密密麻麻的凹痕浮现,使得整张脸都如同一个古怪的核桃,然后就爆了。 碎成无数的如同仙人球般的小块,满天乱飞。 魏朝阳及时缩手,舞着红袍子一挡,便全都挡了下来。 只是齐正强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那个透明小人,虽然被吐了出来,却依旧被雕像的线条举在空中,逃不掉,躲不开,被扎得满身都是。 透明小人迅速变成了黑色,整整小了两圈。 一只噬运兽的脑袋突然穿墙而入,大嘴一张就把黑色的透明小人吞掉,旋即摇摆着身体离开。 齐正强几乎在同时七窍鲜血喷,一头扑倒在地,四肢抽搐着,没了动静。 雕像伸出去的细条纷纷归位,脸也变成了原本的呆板样子。 魏朝阳伸手摸了摸雕像。 没有任何感觉,摸到好像没摸一样。 这玩意也是宏化后的量子态。 魏朝阳想了想,掏出自家罗盘对雕像进行检测。 线条一搭上,屏幕就显出结果。 “损坏的掌控者信息接收器,已经无法使用,可通过祭坛上传基地修复,修复费用由拥有接收器的掌控者支付。” 掌控者! 魏朝阳不由一怔,旋即悚然惊惧。 掌控者,不就是自己这个收割者升职后的名称吗? 从企业角度来看,这就是收割者的直管职位! 自家这个收割者需要上交足够的运灵,再举行规定仪式,才能升为掌控者。 可现在,这里居然出现了一个掌控者的信息接收器! 难道那位大公子是个掌控者? 妈蛋,不是说基地只有他一个正式员工吗? 魏朝阳摸着下巴,盯着雕像,细细回想刚才的经过,又觉得不对。 刚刚大公子被自己阴了一手,却毫无反击能力。 虽然不知道掌控者有什么本事,但既然职位高了一级,还得搞仪式才能升级,想来得比自家这个收割者要厉害吧。 可大公子完全没有体现出来! 他很有可能跟肖云意一样。 并不是基地认可的正式员工,只是得到了这么个东西。 那个基地光是看那废墟规模,就能知道以前有多兴盛,肯定有很多员工在人间这边收割运气,就算被人打爆了,员工都死光了,一定也有很多装备遗落到人间。 基地虽然黑起运力值来比较坑,但在别的地方还是比较靠谱的。 既然说了只有他一个正式员工,想来不会有假。 魏朝阳想通这点,安心不少,转过来就觉得这雕像很有研究价值,既然来都来了,那必须不能走空,当即就掏出自家的捆运绳来。 这装备能够捆住做为宏物质的运,应该也能捆其他宏化后的东西。 拿着绳子往雕像上一套,果然绑了个结结实实。 魏朝阳又拿出手机,对着倒在地上的齐正强拍了几张照片,给傅通发了过去,又加了一句话,“我已经与大公子初次接触。” 傅通很快回了一条消息,“已按计划进行。尽快返回。明见章已经起疑,要求直播结束后与你见面。” 这个计划,是魏朝阳与傅通的计划,而不是魏朝阳与明见章的计划。 魏朝阳回了个“收到”,揣起手机,拎着雕像,跨过齐正强的尸体,走出小屋,又仔细把地室关好,这才腾空起飞,一路飞回深城郊外降落。 降落地点,早有车子等在那里,载了魏朝阳直奔深城机场。 一架隶属于德阳集团的小型湾流商务机一直在此待命起飞。 魏朝阳早上就是坐这架飞机过来的,如今打完收工,依旧坐这一架回海城。 坐在飞机上,看着下方的云海,魏朝阳的兴奋依旧难以抑制。 没错,是兴奋。 虽然得知敌人很可以超乎想像的强大,可他依旧很兴奋。 日行万里破敌,朝发而夕归,简直可以跟仙侠小说里的御剑飞仙千里取人头得有一拼。 唯一美中不足的,只有这一趟不是靠自己飞,而是坐飞机,赶脚逼格稍稍低了那么一点点。 “迟早有一天,我会自己飞这么远,不,是更远!” 魏朝阳拍着坐椅,轻轻吟诵。 “朝游北海暮苍梧,袖里青蛇胆气粗。三醉岳阳人不识,朗吟飞过洞庭湖!” “这是我想要的生活!”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像这次这般畅快过。 生于太平,长于安然,家有温柔慈母,伴有解语青梅,这千般丝万般柔,层层缠绕,时刻提醒着他要安分守己,不为自己,也要为母亲,为青梅。 虽然幼年丧父,但他的人生一直很幸福。 只是不畅快。 却又不敢对任何人说,尤其是颜若凝。 因为颜若凝也有一颗不甘安分的心。 他拼尽全力才拉着这位天之骄女一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虽然她向上的速度有点快,让他没跟上,但是要没有他,这小妞早就把天捅破了。 颜若凝能够成为一名学者,把所有的不甘安分都用在学术研究上,他魏朝阳功不可没! 他骄傲啊! 看着颜若凝一步步成长起来,他与有荣焉! 只是不畅快! 心中总有好像梗了块石头,不上,不下,不通达。 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倒底想要什么,到底怎么样才能畅快起来。 常人所求,不外财富权势。 可是在海城连番折腾后,他已经掌握了以亿计的财富,但内心却毫无波折。 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可现在,他知道了。 他想要的不是财富权势,而是要超越这平生的生活,活得轰轰烈烈一些,就像老旧武侠小说里那些豪侠一样,仗剑行天下,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一阵香风飘来,漂亮性感的专机空姐走过来,轻声问:“魏先生,需要用点什么吗?” 魏朝阳冲着空姐一笑,“小姐姐,有可乐吗?” 虽然,好男儿当此畅快时,当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可是他就是喜欢肥宅快乐水! “您要什么可乐?我们有可口可乐、百事可乐,还有国内产的崂山、天府、少林、汾煌,以及跟可乐差不多的健力宝、宏宝莱……” 魏朝阳震惊了,“你们这种商务机上居然会准备这么多可乐?不应该以各种贵到离谱的酒为主吗?” 空姐微笑道:“封小姐特意吩咐的,说您喜欢喝饮料,让乘务组务必多准备一些,以保证满足您的需要。” 封苗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魏朝阳心里犯嘀咕,却也没往心里去,像封苗这种有钱人,如果想刻意讨好谁的话,总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投其所好。 “小姐姐,除了可乐,她还吩咐什么事儿了?是无论什么要求都可以满足我吗?” 看着空姐的眼睛,就两眼放光,那叫一个兴奋。 空姐面不改色地微笑道:“任何要求。从您踏上飞机起,这架飞机就归您所有了,可以满足您任何的要求!” 就很认真地看着魏朝阳,毫无羞涩之意,居然还有些小小的期待感。 魏朝阳上飞机的时候,可是封苗亲自送来的,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着实震惊了整个机组成员。 封大小姐可从来不是什么温柔贤良的小女人,跋扈嚣张才是她的本色,可在这个看起来顶天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面前,却是低头俯首宛如仆役! 能让德阳集团新上任的当家人封大小姐如此卑微讨好的,该是何等样的大人物! 能够傍上这样的大人物,哪怕只是短短一段时间,也足够了。 魏朝阳当时就兴奋地搓了搓手,“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虽然这样有点失礼,显得我有些没正事儿,但是机会难得,放弃太可惜了。男人嘛,哈哈,你懂的,那个这上面能玩老头环吧,给我接上!来的时候,光想着办事儿了,也没心思玩,这回去得两个多小时呢,呆着也是呆着,不如玩一会儿!我跟你说啊,我早就想玩了,可惜一直没钱买,只能搓王者农药,还不敢买皮肤,结果有一回让一帮小学生给我好顿嘲笑啊……” 空姐的笑容僵了僵,好在职业素养不俗,马上就恢复了正常,“我这就去帮您接上游戏机。” 起身摇曳生姿地走向后舱,走到一半,有些不死心,就转头想给魏朝阳一个笑脸,再顺便抛个媚眼。 哪知道一转头,却见魏朝阳又扭头看向窗外云海,完全没有注意她的小动作,只好放弃了再努力一把念头。 好在来日方长,既然飞机送给了他,以后少不得还要打交道,慢慢再找机会也就是了。 只是直到飞机在海城机场降落,空姐都再没找到机会跟魏朝阳说话。 他真的全程都在认认真真的打游戏。 飞机方一停稳,就见一辆越野车飞快驶来,停在下方。 车门一开,出来的正是封苗。 竟然是不光亲自来送,竟然还亲自接机! 正在开舱门的空姐见了便越发坚定要想方设法排除万难不畏艰险地拿下这大腿的想法! 封苗接了魏朝阳,也多问,立刻转头驶向文慧寺。 文慧寺后山平台上,炼运直播仍在进行。 那只大公鸡已经被五花大绑在一张圆台上。 它的后宫小母鸡们围在圆台旁,不安地咕咕叫着。 穿着宽大红袍的颜若凝正在全神贯注地进行着这个基础炼运的最后一步。 这是炼运师入门时,用来磨练技巧的小法门。 用小型禽畜来做炉鼎,炼制一些普通的小烂运。 待到手法熟炼,成功率提升到百分之九十以上,才可以尝试以人为炉鼎,正式炼运。 所有的技巧都需要反复的磨炼学习,毕竟不是人人都像魏朝阳这种挂逼,有背动搜索,有工作信息,干什么都是搜出来就能上手。 魏朝阳走上平台,见颜若凝正进行到关键时刻,也不打扰她,只站在旁边静静看着。 早上开始直播后,他只是在开头露了个面,然后就由颜若凝披上红袍子遮住头脸来替他在这里炼运吸引注意力。 她披的红袍子是缴获自肖云意那件。 当时已经扎得跟渔网衫一般,上交基地,魏朝阳还被扣了一百运力值,做为维修费用。 本来以为挺坑的,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罗盘居然就把修好的红袍子吐了出来,屏幕给出解释。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上交收集到的散落工作装备,所以按规定会有首缴奖励,但是基地目前没有相应的奖励物品,所以就把这件工作服当成奖励付给了他,鼓励他继续收集散落在外的工作装备。 这一百运力值居然没白扣。 魏朝阳就把这件修好的红袍子给了颜若凝。 只是颜若凝没有运力值,这红袍子暂时派不上什么用场,只等以后攒下运力值再使用。 这袍子又肥又大,兜帽还深,两人的个头又差不多,往身上一披,隔着手机镜头,绝对真假难辨。 唯一不好解决的就是声音问题。 不过炼运师炼运展示嘛,又不是讲公开课,不需要说话,只管炼制就是了,至于观众能不能看懂,有什么关系,反正这直播只是为了证明他魏朝阳一直在海城,外面发生的事情完全与他无关。 颜若凝很快就完成了最后一步。 虽然也是第一次炼运,但却极为成功。 魏朝阳可以看到,那只公鸡头上明显聚起一团稀落得几乎来阵风就能吹散的运气。 按一般人的认知,运气这玩意只有人类才有,普通动物没有运气。 可魏朝阳用黄金眼外挂却能看到别说普通动物,就算是路边的石头上面都有一团小小的浅浅的运气。 万事万物皆有运! 炼运师的炼运手法,不过是把公鸡这样的小动物的运气加强,使之可以检测使用,并不是真正的无中生有炼出运来。 就好像以人为炉鼎炼运的时候,也要先找个运来做基础,通过种种方法不断加强这个运,炼气成数,炼数化灵! 只不过多数运灵师都不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以为炼运师可以通过独家法门,无中生有,凭空炼出运气来。 当颜若凝拿出一只标准罗盘,从公鸡头顶上测出运气存在的时候,整个直播间都沸腾了。 各种打赏满天飞,大火箭嗖嗖的满屏都是。 火箭屁股上都拉着横篇。 什么魏大师牛逼,什么这就炼运啊,什么求再来一遍,什么大师收徒不…… 实在是想说话的人太多,可偏偏魏大师他全员禁言,想说话只能打火箭拉横幅。 刚开始的时候,就都挺有怨言的,除了想喷魏朝阳的,没人会傻呵呵地打发火箭就为说句话,可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大家都就都习惯而且认可了。 毕竟这可是头一个公开直播的炼运师啊。 这么厉害一大师,跟人说话花点钱,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律师还按时间收费呢,人魏大师这么一大师,按字收费太天经地义了! 颜若凝举着罗盘,对着镜头展示了一下,然后施施展走出镜头,脱下红袍,抱了魏朝阳一下。 魏朝阳把手里拎着的捆运绳塞给她,张嘴无声说:“我给你带回来个好东西!” 说完,披上自家红袍,拿着个储运盒子,走回镜头前,按照一般的猎运方法,把公鸡头上炼制出来的运收起来,转身面前镜头,掀下兜帽,笑容满面地道:“这个呢,就是炼运师基础炼运的全过程。我们炼出来的这个运气呢,很普通,但比一般的烂运要好一些,如果能够得到相应的积极向上的命宫来继续培养,有很大机率演化为好运。 所以我就用储运盒将它装了起来。哦,有朋友问这个储运盒不太像委员会出售的制式储运盒。哈哈,这位朋友眼睛很尖啊,这个储运盒呢,是我独家秘法制造,最多可以容纳三十个运气,纯手工制作,不使用时,拍扁折叠可以随身携带,极为方便。 目前呢,我公司限量预售,预售价格为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我这就上个架,有兴趣的朋友,提前下单预订,预订五天后发货。哎,好了,各位可以开始下单啦。” 魏朝阳把储运盒子拿到镜头前面,翻过来覆过去地展示。 播都播了,不带点货,那多亏啊。 这储运盒子制作简单,随随便便一会儿就能画出好大一堆,正好拿来试试水。 魏朝阳这话音未落,就见订购数哗哗地往上涨,眨眼工夫破万,再一眨眼,就破了十万。 他不禁吓了一跳,赶紧去关闭订购,只是这玩意头一回弄,不是很熟练,折腾了足有三分钟,才把订购关闭,结果这一拖拉,订货量爆涨突破三十万。 就这没买到的还不满意呢,大火箭刷得满屏乱飞,全都拉着横幅提意见。 “我还没有买到,再上架啊,涨点价也行啊。” “魏大师,再卖点啊,多等几天也不要紧。” “求重新上架!” “上架!” 魏朝阳暗暗叫苦。 这玩意画起来是简单,可是画三十多万份,那得画到猴年马月去? 赶紧对着镜头解释,“各位老铁,能力有限,实在是供应不上,等这批货出完,我会再开预售。还有啊,如果发货时间过长,哪位觉得不能等,可以联系我退钱啊。” 大火箭又开始刷刷洗屏。 “不要退钱,要货!” “要货,两年我也等!” “三年我也等!” “十年我也等!” “只要我不死,我都可以等!” 也不怪众人如此疯狂,实在是这个机会太难得了。 在此之前,只有委员会才有制造储运器的方法。 卖得贵到离谱,只能储六个运的就敢卖二十万,而且还不是随便能买的,只针对委员会员工出售。 可委员会员工平时有几个能用上储运盒的? 于是就催生出员工代购来。 所有想买储运器的,都得找委员会员工代购。 这代购不能白干,得让人挣钱啊。 委员会的员工也实在,一句话,按价格10%的比例收代购费! 只靠这一项,委员会的员工们个个挣得盆满钵满。 要不是这玩意员工购买也有总量限制,估计光靠这一项,所有委员会员工就都能实现财富自由。 可现在,魏朝阳能储三十运的居然只卖六万多块,而且还没有中间商赚差价,跟委员会比起来,简直就是在做慈善白送,不上赶着抢的,那是傻子! 可魏朝阳说什么也不敢再卖了,赶忙应付几句,就关了直播。 然后看着订购数量,就挺苦恼的。 这要交不出货来,他小魏大师的脸面可就要丢干掉啦。 正琢磨着怎么办呢,手机就响了。 接起来,就听明见章气急败坏地道:“小魏顾问,你怎么能这么干?这是要闯大祸的啊!” 魏朝阳不由一挑眉头。 哎哟,这是计划泄露了? “明部长,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魏朝阳一面打着哈哈装糊涂,一面心里快速盘算,得怎么解释这件事情。 虽然暗地里跟傅通合伙算计明见章,但他也没打算跟明见章撕破脸,所以无论怎么样,都得让面儿上能过得去才行。 “小魏顾问,你不要装糊涂。直播你就直播好了,为什么要突然带货,而且还卖这种委员会限制出售的用品?当然卖你也就卖了,只要不是用委员会的方法,也好摆平,可你为什么要卖六万多这么便宜? 委员会可是六格就卖二十万,你这么个卖法,谁还会去买委员会的储运器?你这是坏了委员会的一大桩日常进项,也断了委员会员工的一项额外福利!你这样做,是在与委员会全球数百万员工做对啊,你知不知道!” ’ ------------ 第一百四十九章 潘多拉魔盒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难道委员会不知道员工倒卖储运器牟利吗? 当然清楚得很。 可委员会故意不管,其实就是留着口子给员工倒卖赚钱当福利的。 员工们自己赚起来也没负担。 凭政策空子赚的钱,凭啥不赚? 下面少赚,上面多赚,大家都有的赚,还不损害委员会的利益,多好! 可魏朝阳现在这样一搞,大家都不去买委员会的高价次货了,一下子断了所有员工的一个进项,这不是与委员会全球数百万员工为敌是什么? 所以明见章火急火燎就给魏朝阳打电话过来。 这事要是处理不好,不仅魏朝阳没法在委员会体系下混了,就连明见章也要受牵连。 魏朝阳一听不是港岛事发,松了口气,笑道:“明部长,你这日理万机的,这么点小事还值当这么着急上火的亲自打电话过来说?” 明见章道:“小魏顾问,这可不是小事,你现在这样做,损害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利益,挣那些钱,得不偿失!小魏顾问,我劝你还是不要赚这种钱,把收的预付款返还给人家。” 魏朝阳道:“明部长,我前阵子了解了一下委员会储运器的销售情况,去年全年销售数据只有十九万八千一百七十三台,其中百分之七十是大客户集中采购,流向的也都是大型运气服务公司。通过普通员工倒手出去的储运器,只有百分之三十,五千九百四十四台,涉及普通员工一千二百三十九人,而这些所谓的普通员工,其中一半以上是地方委员会的中层。” 内部员工购买储运器也有数量限制,所以购买时需要进行身份登记,所有信息一目了解。 但这些数据属于内部机密,就算是地区委员会常务委员想要查看都得先打申请,得到审批后才能调阅。 这个程序一般至少三个月打底。 明见章就怀疑地问:“这个数据你是从哪里拿到的?” 魏朝阳道:“你们总会服务器上有存啊,我把前十年的数据都调出来了,这销售数据是一年不如一年,越来越难看了。这么个卖法,能挣到多少钱?普通员工能获多大利?” 任何所谓的政策空子,从来都是越上面越得利,而且越到最后下面能得利就越少。 明见章恍然,“你黑了总会的服务器?” 魏朝阳摆手道:“我就是随便看看。这属于业余爱好,那么大个服务器摆在我面前,还什么防范措施都没有,这就好像个大美女,什么都没穿往跟前上站,让人很难忍得住不去动手动脚。这属于人性,你得理解。” 我理解个屁啊! 你这是非法入侵好不好! 明见章很想怒斥魏朝阳的这种行为,但考虑到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能被他把节奏给带偏了,便强忍了下去,道:“不说这个,还说你卖储运器这事。” “我就是想说卖储运器这事,是你把话题带偏的嘛。我想说的意思,都在数据里。这么点的销量,要说得罪委员会全体工作人员,夸张了吧,多数人连这生意的边都沾不上。” “就算暂时沾不上,不代表以后沾不上,只要生意在那里,多少还有点念想,总有机会赚一笔嘛。” “这个机会有多大?人家真要想买,干嘛不通过上面的人去买?统计数据显示,这些年购买储运器的,都是各种运气公司和猎运团体,一个普通的运数猎人都没有!” 魏朝阳一句反问,直指关窍。 这东西,通过谁买,就是给谁送钱,既然这样,哪家公司或者组织还会通过普通员工去买? 去年的购买数据中,普通员工少得可怜不说,而且多数都是替上司背限额。 明见章虽然长期在总会工作,但不代表对底下的事情一无所知,被魏朝阳这么一问,只好说:“就算是只有中高层,那也不能得罪啊。” 魏朝阳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最高常务委员的竞选是由全体委员会工作人员一人一票选出来的,而不是中高层关门选出来的。” 明见章就是一怔,道:“虽然话是这样说的,但这个东西还在各地区委员会的操作,底下的人不能左右票选结果。” 这也是原先为什么明家为了推明见章上位,而选择与齐家联姻的原因。 虽然名义上最高常务委员是委员会全体工作人员公开票选出来的。 但底层工作人员往往受地区委员会以及所在地区的运灵师世家的影响控制,再加上多数都对谁当先并不关心,所以票选结果都掌控在地区级委员会高层和强大的地方运灵师世家手中。 每次换届竞选前,各候选人都会花样百出地拉拢地方委员会高层和运灵师世家,许以各种条件好处,联姻只不过是诸多拉拢手段中的一项罢了。 这其实就是地方运灵师世家势力在委员会内部尾大不掉的主要原因之一。 越是要拉拢他们,就越是要让渡权力利益,越是让渡权力利益,他们的影响就越大,反过来就要让渡更多的权力利益来拉拢,简直就成了个恶性循环。 明见章心想这小魏倒底还是太年轻了,虽然手腕心计都不缺,但还是缺少现实的磨炼摔打,居然真相信委员会的所谓全员票选了。 可魏朝阳却说:“明部长啊,你是觉得自己选上最高常务委员是十拿九稳了吗?” 明见章心想要是十拿九稳,我还跑海城来干什么,在总会呆着等上位不好吗?就是因为没有把握,才跑海城来挣命,一是补全自己缺少地方工作经历的短板,二是弥补失去齐家后可能会短缺的选票。 正想回答,却听魏朝阳又说:“明部长,你那天晚上录视频,发布倾向宣讲,为的又是什么?你有没有想过激进派的基础成员的成分?” 那天晚上明见章借魏朝阳斗肖云意明确自己激进派的立场,魏朝阳可是全程听着呢,转头就仔细了解了一下委员会内部派系斗争的情况,又借着黑进委员会服务器查阅了大量内部调查材料,可以说对委员会内部三大派系掌握得相当清楚,也正是因此才发出这么一问。 明见章下意识回答:“主张激进立场的,都是些年轻人……” 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了点什么,却又想不太清楚,但心脏却因为这个模糊的念头而怦怦乱跳,一时竟然口干舌燥,以至于说不下去了。 不,不只是说不下去了,他还有种冲动,想要挂掉手机,不再听魏朝阳说下去。 有种预感,一旦听他说完,很可能就会坠入可怕的无法回头的深渊。 听到明见章卡壳,魏朝阳笑了起来,“明部长,你想到了!” 这轻笑声,听在明见章耳里,却宛如魔音,手颤了一下,下意识道:“这行不通,从来没有人这样做过。” 魏朝阳劝道:“没人做过,你第一个做,这样才能显出你的魄力和能耐嘛。” “不行,这事儿行不通。”明见章吞了吞口水,“你不明白委员会现在的情况,我这样做,是要与整个高层和全部运灵师世家为敌,别说选上最高常务委员了,能活下去都够呛。” 魏朝阳劝道:“如果委员会高层真像你说的那样铁板一块,就不会出现三派并立的局面了。明部长,我看得出,你是做大事的人。 现在,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因为有更大的理想抱负,才要当这个常务委员,还仅仅是因为家族的安排? 你好好想一想,是要做一个真正说话算数,执掌大权,可以现实理想的货真价实的常务委中,还是做一个家族的傀儡,心甘情愿地为家族利益活到最后? 明部长,你能回答我吗?” “你不要说了,这事儿行不通。”明见章果断地挂断了电话,看着手机发了会儿呆,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到底被魏朝阳给带偏了,没能在他卖储运器这个事情上继续谈下去。 正纠结着要不要再给魏朝阳打过去呢,却见魏朝阳发过一条信息来。 这是订货页面的截图。 看到订货数三十多万的数据,明见章眼皮直跳。 这个数字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可不仅仅是钱的事情,而是代表着一个庞大的群体。 他深吸了口气,回复信息,“你到底想怎么做?” 魏朝阳秒回,“你觉得,我们给委员会的基层员工找份兼职怎么样,在当地推销我们的储运盒,按销售量提成,再拿出销售收益的一部分建立一个基层员工生活保障基金,为因为突发意外而陷入困境的员工家庭多提供一份保障。” 明见章回复,“这是公然收买委员会员工。” 魏朝阳,“我做是收买,你来牵头,那就不是收买,而是身为总会高层为基层员工谋福利。所有基层员工都会感激你。” 明见章自然明白魏朝阳的意思。 魏朝阳卖储运盒,必然会严重影响委员会储运器的销售。 但这个事情并不违反委员会的规定。 就算委员会想做点什么,也得有一个很长的反应时间。 到时候在其他人做出反应之前,他明见章这个离得最近的总会高层就可以提前出手,压迫魏朝阳让渡部分利益,也就是魏朝阳刚刚提出来的那两个办法。 这样一来,魏朝阳可以继续卖他的储运盒,基层员工得到了以前在委员会方法下得不到的利益,而他明见章则会因为全心全意为基层员工谋取福利而受到拥戴。 激进派多数都是年轻人,而且多数都是没有世家背景的普通年轻人,所以他们才会对世家对委员会的影响力日益加深而反应激烈。 而高层的激进派内部,相当大一部分其实只是想借用这股力量为自己谋利。 他们与其说是激进派,不如说是原始委员会派,多数都出身于缔造委员会的家庭,长辈都曾是委员会初期的重要成员。 委员会最初以反运灵师世家的面目出现,这些初创成员家族本身就与运灵师世家出身的成员屁股坐不到一块去。 运灵师世家对委员会的逐步渗透,对于这些家庭的影响也是最大的。 所以他们才抱团组成了激进派,主张限制运灵师世家对委员会的渗透,严厉打击地方豪强的违规行为。 明见章作为一个运灵师世家出身的人,混进激进派似乎很奇怪。 可事实上,他却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随着内部斗争的激烈,失意世家的子弟不少也加入到了激进派,为的就是借助这一派的力量打击敌对力量,争权夺利。 所以,这三派虽然斗来斗去,但却一直只局限于总会,最多也就波及洲区级委员会,对于底层员工几乎没有影响。 可魏朝阳让明见章收买底层员工的人心,就等于是跳出原本的斗争平台,摆脱原本的斗争方式,直接掀桌子,打破原本只限高层的斗争局限,将这斗争扩散至委员会的每一个角落,波及到每一个人身上。 一旦他能够借这股力量登上最高常务委员的位置,就必将是委员会有史以来最有实控权力的常务委员,完全可以凭借对底层员工的收买,一呼百应,反过来压制其他中高层。 他甚至可以把松散联盟性质的激进派,由此变成了一个有着真正核心目标思想的正式组织,再通过这个组织,反过来掌控委员会! 可这也意味着,他将真正成为委员会高层和各大运灵师世家的公敌! 同样意味着,原本三派的内部斗争会激烈化扩大化,甚至最终可能导致委员会的全面分裂! 这是个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后果不堪设想。 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明见章才觉得恐惧。 在这一刻,他觉得魏朝阳就是个祸害,如果把他引进委员会,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幸好,魏朝阳是个炼运师,自己也对加入委员会没有兴趣。 “你不要再对我说这个了。你卖储运器绝对不妥,如果委员会对此表示不满,我一定会站在委员会的立场上对你这个生意进行制裁。” 发完这个消息,明见章就收起手机,不再跟魏朝拉扯。 魏朝阳看着这最后一条消息,不由笑了笑,把手机递给颜若凝看。 颜若凝撇了撇嘴,道:“他正经世家出身,当上总会部长,都是一步步安排好的,没吃过苦,没遭过挫,没有那种掀桌子的勇气。要是换成傅通倒有些可能。” 魏朝阳道:“傅通不行,位置还是太低了,搅不起太大的风雨。明见章好就好在是正经的世家子弟,有足够的力量,把他遮蔽最初的攻击。不着急,只是为下一步做打算嘛,先给他打个底儿,时间到了,有这个需要,他自然就会想起这件事情。到时候,就是他来求我们帮忙了。” 两人收拾好现场,拎着一应物品离开后山平台,出来先把东西放到封苗车上,却不急着离开,转身进文慧寺去控望老和尚。 这才几天的工夫,老和尚就已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躺在床上起不得身,眼瞅着是不行了。 好些老老小小的和尚在他的僧舍里外站得满满腾腾。 自打老和尚回到文慧寺重病不起后,寺里就开始按他的吩咐准备后事,又派了僧人轮番执守,这两天更是但凡没事的,都会来探望,或者干脆就坐在外面念经,为老和尚祈福。 还有很多外人听说老和尚重病,跑上门来探望,但老和尚却一概不见。 唯一见的,只有魏朝阳和颜若凝。 现在,寺里都已经知道魏朝阳是老和尚最后选定的沙门护法。 虽然魏朝阳不是和尚,却也都把他视为老和尚的最后的衣钵传人,见面就一口一个护法的叫着,甚至还几次三番试探魏朝阳有没有兴趣来文慧寺做和尚,还给出了相当丰厚的条件,比如可以白天上班做和尚,晚上回家做普通人,不耽误娶妻生子谈恋爱,也不影响吃肉喝酒享美食,每月基础工资两万,绩效视香火情况来发,保底也能再来两万。 这还啥都没干,就先许了个一月四万的工资,弄得魏朝阳都有点心动了,不过没等答就,这些和尚就都被颜若凝给打跑,又拎着他的耳朵威胁他,敢去做和尚,就告诉他妈。 看到魏朝阳和颜若凝过来,老和尚就笑了起来,“看到你们两个这么充满活力的年轻人,还一点也不悲伤,我就很开心,觉得还能再多活两天。” 转头又训斥屋子里的那一帮和尚,“你们啊,修佛都修到狗肚子里去了,还不如两个年轻人豁达看得开,生老病死,人之常性,我眼瞅要活一百岁了,如今死了也是喜丧,不求你们一个个替我开心,至少也别天天都摆着副哭丧脸在我面前晃了晃去,本来还能活半个月,让你们晃得短寿了十几天,这要是现在就死了,全都得怨你们。一个臭皮囊,没了就没了呗,看把你们一个个难过得。这么看不开,还修什么佛?不如都出家还俗吧。” 众僧齐齐躬身,敬宣佛号,也不反驳解释,但要说立马就摆个笑脸出来,却也不可能。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都是老和尚的徒子徒孙,更是因为老和尚是如今东亚地区佛教的一面旗帜。 有他在,文慧寺就是三千佛寺组成的护法联盟的首座寺,走到哪里,都要被高看一眼。要是老和尚没了,文慧寺就沦落成普通寺院,再想要保宝佛骨舍利,就只能靠实力去佛宝大赛去硬拼啦。 这么多年,诸佛寺被老和尚压得死死的,如今得了机会,那还得拼尽全力来争夺?而文慧寺除了老和尚,可没什么能打的人了,实在平常日子过得太过舒坦,光是靠信众香火,就赚个诸僧一个个肚子比脑袋圆,谁还愿意去吃苦习武?别说原本不会的,就算是原本会的,进了寺享受之后,这功夫也就都撂下了。 反正,一想到老和尚死后,自家寺庙前途未卜,就都挺伤心的。 要不是老和尚自己不同意,他们恨不得把人送进医院插管子维持,就算活不过来,也不能这么简单死了,反正庙里有钱,维持得起! 老和尚不悦地道:“行了,我与魏兄弟说两句体己的话,你们全都出去等着吧,天天摆着个哭丧脸,是生怕我死得慢吗?都滚出去!” 众和尚不敢违背,一窝蜂地逃出僧舍,却又不敢走远,干脆就都守在外面。 “他们不是为我难过。”老和尚道,“我在文慧寺这几十年严厉有余,温和全无,所有人都恨不得我早点死,要不是看我太能打,大概都得有半夜来掐死我的。” 魏朝阳便道:“韦大哥,你这情况也不见得就没救了,那天肖云意说你最多只能活两天,可是你还是多撑了好几天,不如去医院先治疗维持,我这边好好研究一下,给你拿出个解决办法来。” “兄弟,人生不满百,九十亦无忧,我其实早就活够了,如今执念已解,就这么死掉,对我来说也是件大好事。我多撑这几天,是为了等个消息,要不然早就咽气啦。” 老和尚说着从枕头底下摸出个盒子来递给魏朝阳。 “这里是我公证过的遗属,等我死了,正武社和精强保安公司的股份以及在东南亚一带的橡胶园、保安公司全都由你继承。” 魏朝阳大吃一惊,忙道:“韦大哥,咱们虽然结拜了兄弟,但统共认识没有半个月,算起来总共见过的面也没有十次,就给我这么大一笔遗产,那个,你先说想让我给你办什么事儿吧,太难的会送命的就不要提啦,钱虽然好,但也得有命花才行。” 老和尚大笑,笑了几块,便剧烈咳嗽起来,咳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控制住,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还以为你得推辞一下,比如说什么萍水相逢不敢愧领呢。” 魏朝阳道:“凭本事拿的,我干什么不要?我做人从来不搞那些假假咕咕的。” 老和尚便道:“这事儿也简单,我儿子一家在泰国……” “咦?韦大哥,你不是年轻出家,无子无女吗?” 魏朝阳震惊了,仔细对着老和尚看了又看,心想这老头虽然一辈子都为了报仇而活,可也没耽误破戒找情人生孩子,简直跟天龙八部里的玄慈方丈有得一拼。 老和尚笑骂道:“小混蛋,瞎想什么呢,我出家之后,谨守清规,没有犯过戒。只是当年出家前,曾有个相好,本来打算天下太平就成亲,结果出了那么档子事儿,我又出了家,她就嫁给了个商人,后来又跟那商人移民去了泰国,本来就此没了联系,可二十多年前,她突然以泰国华侨商人的身份回来了。” ------------ 第一百五十章 复仇在我 战争动乱年代,分分合合很正常。 少小离家老大回,青梅已做他人妇的故事都快要被没经可念的作家编剧们编烂了。 这位分别五十多年的早年老情人见了面就按传统故事习惯给老和尚一个天大的惊喜。 她给他生了个儿子! 而且是那个商人的唯一儿子。 那个商人已经过世多年,这位儿子继承了他的全部财产。 老情人本来以为这个秘密要守一辈子,但万万没想到临老一个落叶归根的念头,却让她再次遇见了孩子他亲爹。 那是相当的狗血。 本来老情人以为老和尚已经死了,是来他出家的地方缅怀旧情的。 哪知道老和尚不光没死,还混成了文慧寺主持,东亚一等一的高僧大德! 惊喜之余,就忍不住把这秘密给说了出来。 当年老情人嫁给那个商人的时候,就已经怀了身孕。 魏朝阳掐指这么一算,既要平安生出来,又要让那商人不起怀疑,无缝衔接是基操啊 可想无缝衔接,那肯定不能现找,想来不是备胎就是舔狗,魏朝阳当即就在心里为那个接盘大侠默默点了个蜡。 反正就是这么个事儿。 老情人当时的身家也不菲,说出秘密的时候,不晓得这是位金佛,只当老和尚是个普通和尚,就是憋了一辈子,终于找到机会说,就说出来痛快痛快。 可老和尚什么人呐,活了九十八,七十年都在琢磨复仇,顺便念经,不说断七情绝六欲,但对这个从未谋面的儿子那肯定是没什么感觉。 原本也没当一回事儿。 说了就说了,听了就听了,两个七八十岁的老头老太,都是一辈子经历风风雨雨,说什么再续前缘也不可能。 可那天完成了执念后,老和尚突然感觉无比空虚,一辈子似乎都毫无意义,修佛不成,报仇还是借力,做人就挺失败的。 人生点滴在眼前快速闪过——当时他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所以提前进入了临死闪回阶段——然后发觉,自己一辈子唯一亏欠的,就是自家那位老情人。 本来说娶人家的,结果自己跑来出家放了人家鸽子不说,还让人怀着身子嫁人,这风险可不是一般的大,要是被发现了,那可就一尸两命了。 (魏朝阳在此处又默默给那位接盘大侠续了一柱香) 有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和尚刚硬了一辈子,临了终于心软一回,想要报偿一下当年的老情人。 不过自家这位老情人十年前就去世了,临终前还特意把死讯报给老和尚,顺便带回了当年两人的定情信物,一枚银镯。 做工就挺粗糙的,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却是当年老和尚攒了好久才买下来的。 老情人在身边带了一辈子。 来送镯子和死讯的,就是老情人的儿子。 老情人临死前,把这辈子的秘密告诉了儿子,让他借这个机会来见一见亲爹。 不过,在儿子心中,自家亲爹自然是那位接盘大侠,就算老和尚再怎么英雄了得,也不会接受他。 英雄是人家的,爹才是自己的。 反正吧,既然老情人死了,这报偿就着落到了儿子身上。 老和尚打算把给自家在泰国的橡胶产业园留给儿子。 他拖着这么多天不死,就是给泰国的儿子捎了个信儿,想让他来见自己一面,亲自把这遗产给他,也算了一桩心事。 只不过泰国的儿子一直没来,也没有任何消息,老和尚担心自己等不到了,所以就要把这事儿交待给魏朝阳。 “现在通信这么发达,论理说不管来不来,早都应该有信儿回来。可泰国那边却是什么消息都没传回来。这事儿透着古怪,可能要出问题。” 老和尚担心节外生枝,所以这个消息是通过泰国那边的金顶寺传去的,没用自家在那边的橡胶产业的人。 可金顶寺答应得好好的,却一直没有回复。 老和尚间中连催了两次,金顶寺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回信,直接打电话过去,委托办事的那人却一直没有归寺,还联系不上。 他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立马就觉得这里面有浓浓的阴谋味道。 只可惜他现在已经没有余力解决,这种私事又不好通过护法联盟来办,毕竟做为一个青年出家德高望重了一辈子堪称僧界楷模标杆的大德高僧,突然冒出个儿子来,这事儿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只怕那边的和尚们一激动,再把自家儿子给灭口。 可别说不可能,东南亚的和尚跟国内的和尚属于两种完全不同的生物,生猛着呢。 “我就是一个要求,把我在泰国的产业平平安安地交到我儿子手上。” 魏朝阳一琢磨就说:“韦大哥,话咱们得说清楚,你这是俩要求吧,一个是把产业交给你儿子,一个是保你儿子平平安安,可不能因为搁一句话里说完,就含糊成一件事。所以,如果出了问题,哪件优先?” 不是他斤斤计较,而是这里面既然透着阴谋,就不见得好解决。 而且老泰王马上就挂了,王子和公主争位是一番,运灵师猎运是一番,两下加起来,那边肯定特别乱,他魏朝阳现在身份又比较敏感,往泰国一走,肯定要起风落雨,所以有些话得提前说清楚才行。 老和尚道:“我都要,哪个也不优先。魏兄弟,我相信你能行。” 妈蛋,这就是成年人的态度吗? 魏朝阳道:“韦大哥,我跟你说实话,现在泰国的局势马上就要进入高度混乱期,真要有事儿必须做出选择的话,保命,还是命财?” 老和尚固执地道:“魏兄弟,我临死就这么点念性了。” “要不我给你介绍个能耐比较大的?”魏朝阳道,“你这产业都给他,让他来帮你实现愿望。” “我这产业你当是随随便便给你的吗?因为你是我结义兄弟!你要是不要,我那宁可散了这家财,也不便宜别人。” “那你就散了吧。” 魏朝阳一脸不在乎。 当然心里就比较可惜。 要是能拿到这份产业,势力立马就能扩展到整个东亚。 想与委员会内的大人物斗,必须得有自己的独立于委员会的力量才行。 如果靠自己一点点建立培养,耗时长,成本高,还不一定来得及,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壳上市。 但是可惜归可惜,借着这份产业来利诱他,他是绝对不会上钩的。 他愿意帮忙,是看在老和尚一辈子不容易,最后还帮自己钓出了肖云意这条大鱼,可不是图谋他的遗产。 这事儿必须得让老和尚清楚。 不要以为可以借着遗产拿捏他。 老和尚看了看魏朝阳,转头又看向一直微笑不语的颜若凝,道:“小颜姑娘,他平时就这样吗?” 颜若凝道:“从小到大都这样。” 老和尚点了点头,又问:“那我想让他答应,得怎么做?你有什么妙招吗?你要是愿意帮我,我死之后,这青春常在的运就归你了。” 颜若凝笑道:“韦前辈,我不要你的运,你想让魏魏帮你,实话实说就好。你儿子那边出了什么事,不能说的吗?我也说句老实话,你那份遗产在普通人看来是了不得的天大财富,但在我们家魏魏眼里,却根本不算个事儿,他要想挣钱,多少都唾手可得!” 魏朝阳赶紧谦虚地摆手道:“颜颜你这话过了啊,我们不能对韦大哥吹牛,其实我要挣钱也得花些心思的,这把在海城挣的这几十亿,那也是自己努力拼来的嘛。” 老和尚震惊了,“你什么就挣了几十亿?” “校长没跟你说吗?我跟委员会合伙干翻了齐家,战后分脏,得了相当不错的一份。各种股份产业加起来,几十亿是肯定有了。 还有啊,我刚上网销售一款产品,就手挣了两亿多,也不容易,直播了一天呢。” 老和尚,“……” 草率了,原以为一个毛头小子,刚上大学,能天降这么一份横财不得乐得什么都愿意做,哪知道人家已经靠强取豪夺达成财富自由了。 颜若凝拍了魏朝阳一巴掌,“行啦,强取豪夺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不强取豪夺,哪能不到一个月就发家致富?”魏朝阳笑嘻嘻地道,“再说了,这是人家明部长主动给我的,又不是我自己要的,哪能叫强取豪夺?我要是不要,不光他要担惊受怕,整个海城委员会都放不下心。” 老和尚打断他道:“魏兄弟,我快要死了……” 魏朝阳道:“知道,我和颜颜都准备好了,你一死就拉去解剖,肯定让你发挥最后的余热和价值。” 老和尚,“咳,我的意思是,我都要死了,你就不能满足我人生最后一个愿望吗?” “韦大哥,这做人不能太贪心,别忘了,你人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我帮你实现的。”魏朝阳诚恳地说,“你帮我钓出了肖云意,我帮你实现复仇的执念,大家这一局是扯平的。再要我帮忙,那就得先跟我说实话。求人,得有求人的态度啊。” 老和尚叹了口气,道:“我那个儿子,与巴顺将军有些关系,现在泰国局势动荡,我担心他那边没有消息跟这事儿有关系。” 魏朝阳对泰国的局势不怎么了解,就转头看向颜若凝。 颜若凝道:“泰军首领,三年前的发动军事政变,推翻蓬药政府的主持者就是他。这人是老泰王的铁杆,曾经当众训斥王子,又逼得公主不能长驻曼谷,与两个继承人的关系都非常恶劣。” 也就是说,不论王子继位,还是公主继位,都会同这位巴顺将军算帐! 清算这种级别的将军,古今中外自来都是连根拔起,亲友部下一网打尽,以防死灰复燃,搞出大动荡。 这也是目前泰国局势紧张的一大原因之一。 魏朝阳道:“韦大哥,你可太看得起我了,这种级别的事件闹起来,我有多大本事能又保他人又保他财?你就不怕到时候我做不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你儿子灭了口,然后回来享受你的遗产?” 救不了人就灭口,这种操作的脑回路一般人理解不了,但颜若凝却很难理解,对老和尚道:“他干得出来。让我猜猜看,你是不是在遗嘱里留了一手,必须得有你儿子签字之类的要求,遗嘱才能全部生效?这根本没用,魏魏真要黑了心,有得是办法规避这条。你得庆幸他这人挺有良心的,要不然你这一手,其实就在把你儿子往死里坑。” 老和尚,“……” 特么的,这一对小年轻倒底什么鬼,跟他们讲话感觉压力好大。 魏朝阳道:“韦大哥,你想帮你儿子过了一劫,让他能好端端在泰国维持富贵生活,其实这才是你想给你老情人的补偿,对不对?原本最好是他能来文慧寺见你最后一面,你还可以指点一下他,然后再让我们两个见一面,让他对我执个晚辈礼,这样再请我帮忙,更顺理成章一些。可是泰国那边明显生变,所以你放心不下,就只能诓我过去给他帮忙。我是个年轻人嘛,又有些本事,想来是眼高于顶,那么大一笔财富在眼前,自然是一说就会心动……” 老和尚叹气道:“你们两个真不是人啊。既然这样,那就算了,我另找别人吧。” “我可去泰国帮你儿子逃过这一劫,但人财两得的事情,不要想了,真要事不可为,就离开泰国,东南亚那么多国家,哪里不可去,你准备几个给他落脚的地方,留份产业,剩下的交给我好了。” 魏朝阳拍了拍老和尚,帮他把被子仔细掩了掩,“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来看你。” 没再等老和尚说话,就与颜若凝离开僧舍。 从文慧寺出来,天已经擦黑。 颜若凝笑吟吟地看着魏朝阳,也不说话。 魏朝阳就道:“我们需要老和尚在东南亚一带的人脉和力量。海城太小,委员会太大,局限在这里,翻不了天,想斗总会的大人物,只靠海城,只靠明见章和傅通,远远不够。” 颜若凝却道:“你愿意这么做,很有人情味儿,我很开心。” 魏朝阳哈哈一笑,道:“我啥时候没有人情味儿了?” 颜若凝眉头一挑,“回学校?” 魏朝阳看了看天色,道:“先去实验室,把东西放下,再去傅通那里,今晚会很热闹,我们可不能错过了。” 拘押中心。 到下班点,工作人员就陆陆续续离开。 刚开始大规模清算齐家的时候,这里人满为患,夜夜灯火通明。 可如今,抓来的齐家人大部分都已经释放了,剩下的也都审得差不多,天天关在拘押室里也不提审。 唯一每天都会被提审的,只有齐正威一人。 多数审讯人员都已经撤走。 除了警戒水平外,拘押中心终于恢复了以往的冷清样子。 随着夜幕降临,楼内外各处灯光次第熄灭。 各楼层保安逐层检查电源门窗关闭情况。 外围巡逻队开始做夜班交接。 一切井然有序。 突然,三辆车子鱼贯停在了大门外。 荷枪实弹的作战队员,押着一个套着黑头套的男人走到大门前,隔着玻璃向内挥了挥手。 前台的两名警卫把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提醒道:“先出示拘押手续!” 领头的一名作战队员将一份文书亮出来,对着门侧的摄像头。 拍摄下来的文书内容迅速传到控制中心进行比对。 一分钟后,警卫得到提示,“对比无误,编号735498,监察部签发,拘押一人,姓名,齐少远,齐少源集团重要成员。” 同时相关照片、指纹等信息都传到了前台的电脑上,信息同步传送到警卫中心。 接到通知消息的警卫中心派出一组人过来进行交接。 警卫打开大门。 作战队员把人押进来,在安检门前,摘下头套,由警卫对照检查,确认无误后,交给拘押中心的警卫,便全体退了出去,开车离开。 只是车队离开后,拐过一条街,却又掉头拐到了拘押中心后方的胡同里停下。 这里与拘押中心大楼隔了一幢商务楼。 其中一辆车内的电脑屏幕上显示出拘押中心的楼层图。 还有一个光点正沿着走廊前进。 “蜂鸟已经进入,准备行动!” 三辆车内的作战队员全都拉下面罩,握紧手中自动步枪,做好出击准备。 等待总是令人煎熬。 有人低声嘟囔道:“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完全可以把威少给偷出来吧。” 另一人道:“威少说了,他绝不能像老鼠一样钻阴沟逃出来,要走,也要光明正大的走出拘押中心。” “这么做不等于公然挑衅委员会吗?事情闹大了,怕不好收场。” “收场是威少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众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耳机里突然响起提示,“蜂鸟就位,行动!” 所有的声讨论立刻同时停止。 车门拉开,十几名作战队员端着枪冲下车,从早就打开的商务楼前门进入后门冲出,跨过街面,来到拘押中心后墙下。 两人上前按上塑胶炸弹,便即快速躲开。 “三,二,一,开始!” 轰的一声闷响,围墙被炸开一个窟窿。 作战队员顺着窟窿鱼贯而入。 几乎就在同时,拘押中心的供电突然中断。 整个大楼陷入一片黑暗,所有监控、警戒设备失效。 地下拘押区。 正在四名警卫押送下沿着走廊前进的齐少远突然发难。 他带着的手拷脚镣完全就是摆设,抬手跺足间就全部挣脱。 四个警卫没有任何防备,瞬间就被齐少远打倒在地。 齐少源下了警卫的武装,又拿下钥匙,拼命向着走廊尽头狂奔。 走廊尽头,就是整个拘押中心条件最好的拘押室。 此时正关着齐正威。 哪怕是已经沦为阶下囚,齐正威依旧享受着最高等级的待遇,除了不能自由离开,简直跟住酒店没有任何区别,他甚至可以点菜,想吃什么就做什么,做不了就去外面买。 本来傅通的意思是按一般人员进行拘押。 但明见章却表示齐正威再怎么说也是洲区级委员会的高层,又是运灵师世家出身,再怎么样也得给他一份体面。 可正是因为齐正威享受着这种不正常的待遇,才让拘押和审讯人员疑虑重重,不敢对他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齐少远一口气跑到地头,停下来,稍稍平静了下,这才拿出钥匙,打开拘押室门。 拘押室内,坐在椅子上的齐正威穿得整整齐齐,手中正捧着本厚书在全神贯注地阅读,听到门响却是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齐少远走到近处,恭恭敬敬地站住,低声道:“威少,可以走了。” 齐正威抬头,微笑道:“少远,辛苦了。” “能为威少做事,是我的荣幸。” 齐少远深深低下头。 齐正威缓缓起身,将手中翻开的厚书放到齐少远手中,“今日愿与我共同作战的,都是我的亲兄弟,日后重建齐家,将以你们为骨干。” 说完,他大踏步走出拘押室,昂然沿着走廊向前。 刚刚的响动,已经惊动了其它依旧拘押在这里的人。 基本上都是齐家人。 他们隔着门上的小窗看到齐正威走出来,不由得都兴奋起来。 “正威,我是三叔啊,快放我出去。” “威叔,我是少源,救我,救我!” “快放我们出去啊!” 乱糟糟的喊声响彻走廊。 可齐正威却充耳不闻,只是板着脸向前大踏步前进。 在他看来,这些所谓的齐家人毫无用处,都是些累赘,就算放出来,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反倒会拖他的后退,所以根本没有救他们的想法。 复兴齐家,他齐正威一人就够了,不需要这些废物! 看到齐正威没有救他们的打算,所有人都变得更加激动的,有求的,有骂的,还有哭的,真真是花样百出,热闹非凡。 齐少远捧着那本厚书追到门口,见齐正威大步流星走得远了,便低头往书上瞧了一眼。 就见翻开的页面上,有一行加黑加粗的句子,下面还用指甲划出了深深的凹痕。 “复仇在我,我必应报!” ------------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当齐正威走出地下拘押区的时候,全副武装的作战队员已经在出口处迎候。 短短时间内,他们便完成了一层区的控制,所有警卫都老老实实抱头靠墙趴在地上。 当武装人员炸墙破门进入的时候,守在门口的警卫第一时间就掏出枪,高高举过头顶,然后慢慢地趴到地上。 投降动作那是相当的标准。 既然警卫识趣,目标只是救人的武装人员也没有为难他们。 在随后的进入过程中,情节发展几乎一模一样。 所有的警卫都不战而降,甚至连向楼上报警的想法都没有。 楼上有警卫听到动静,想下来查看情况,但走到楼梯口就被武装人员赶鸭子一样赶了回去。 他们就聚在楼梯口处,很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带班的警卫队长。 这位队长是在拘押中心出事之后,紧急从行动部调过来的,到现在甚至全部手下都认不全,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自己身上,不由有些心慌,试探着问:“我们冲下去,制止他们?” 没有人回应。 态度表明一切。 队长这下心里有底了,便道:“现在情况不明,我们应该谨慎行动,我的意见是先修复监控,掌控具体情况再下去。”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只是打份工,一月万把块钱,不值得拼命,尤其是这一看就是齐家人在搞事,那就更不能稀里糊涂的上了,万一齐家翻身,今天冲上去的,过后肯定都要被清算。 冒着被清算的危险去拼命,这不是傻吗? 但也有人不怎么识趣地小声问了一句,“那要不要把情况报上去?” 所有人都恶狠狠地盯着这个家伙。 情况报上去,万一上面命令大家立刻下去阻止呢?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 这傻缺是怎么进拘押中心的? 那个冒失的家伙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深深低头,不敢再吱声。 可问题已经提出来了,要是就那么当没听着,似乎也不是那么回事。 还是队长在思考之后给出答复,“上报,是一定要上报的,但是不能就这么上报,一定要摸清楚情况再报,不然的话,上面细问起来,我们什么都答不上,很容易影响上面做出正确决定。所以,还是要先修监控,掌握情况再上报。” 众人大喜,突然觉得这个空降来的队长还是相当称职的,立马纷纷表示赞同,然后一窝蜂地往监控室跑。 所以,虽然这场劫人行动开头搞得轰轰烈烈,但中间就熄了火,和平得跟按正常手续来提人一样。 甚至连一枪都没开过。 不过,劫人的队伍还是严格按照计划,控制各个通路要点,时刻枪弹上膛,做好射击准备。 毕竟这是委员会的地盘,谁也不敢保证下一刻会出什么岔子。 走出来的齐正威看到眼前这一幕,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些都是他们齐家的精锐核心,对于齐家的归属感和忠诚度,远不是这些拿钱办事的警卫能比的。 如果不是齐正强身亡,事态变得严峻紧急,他也不会动用这支力量。 这可是齐家未来翻身的底牌之一,过早暴露,只会引来明见章和傅通更疯狂的打击。 但现在,他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 带队者小跑着来到齐正威身前,摘下自家的头套,赫然是齐正勇。 “三哥,飞机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过去立刻就能起飞。 总会那边已经联络了卡赞委员,他会推动召开最高常务委员会议,支持你在会议上对明见章在海城的所作所为发起申诉。 看在以前的交情份儿上,他只收我们三千万,外加一个好运数水到渠成。” 齐正威瞟了一眼这个干掉了齐家老太爷等一众原核心成员的堂弟,露出一个勉励的笑容,“做得不错,好好加油,以后齐家就要靠我们了。” 齐正勇不敢直视齐正威,深深低下头,带着浓浓的悔意道:“三哥,我只希望将功赎罪,虽然是受了魏朝阳的逼迫,可老太爷他们也确实是死在我的手上,我对不起齐家,如果不是现在这种情况,我真恨不得一死谢罪。” 齐正威拍了拍他,道:“这事儿不能怨你,都是魏朝阳太过卑鄙狡猾,他才是我们的死仇大敌,不能因为他的诡计而被搅乱心思,那可就正中他的下怀了。” “三哥……”齐正勇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好了,以后日子长着呢,回头说慢慢细说。我们走吧。” 齐正威虽然表现得从容不迫,但内心的焦躁实际上是不可避免的,一刻也不想在拘押中心多呆,当即领头就往外走。 齐正勇重新戴好头套,小心翼翼地带队跟在他身旁护卫。 堪堪走到门口,齐正威突然问:“给郭家兴的钱打了吗?” 齐正勇回答:“已经打给他了。” 齐正威点了点头,“安排两个人,去杀了他!” “啊?”齐正勇就是一呆,下意识重复了一遍,“杀了他?” 就有些不明白,既然要杀郭家兴,那干什么还要付他钱? “不懂?”齐正威笑了笑,难得耐心地解释,“我齐正威一诺千金,人人知道,既然答应了给他钱,那就一定要给。不过,他有命拿,就看有没有命花了!现在我们不方便动傅通,那就先杀了他这只忠心的走狗来出出气!” 齐正威咬着牙,狠狠地冷笑着说:“什么狗屁东西,也敢敲诈威胁我,还拿正强的死讯卖我,真是不知死活!” 其实,按约定付钱,还有麻痹郭家兴的意思。 毕竟都付钱了,正常人谁会紧跟着就杀上门来啊。 齐正勇点了点头,道:“等你上了飞机,我就安排人去做。” 齐正威道:“现在就去,以快打慢,趁他们没有防备好下手。也可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是,我这就安排。” 齐正勇把身后的一人招过来,低声耳语了几句,那人点了点头,立刻带着两个手下离开队伍。 齐正威不再废话,带着众人坐上车子,扬长而去。 趴在墙角的警卫们好一会儿才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四下张望,确认安全之后,相互搀扶着站起来,又赶紧往上通报。 还以修监控为名聚在监控室里的众警卫一听,便赶忙簇拥着队长涌到一楼。 队长临危不乱,镇定自若,指挥警卫们挨屋搜索,确认没有武装人员埋伏下来,也没有其他齐家人被劫走,只缺了个齐正威后,当即便拔出腰间手枪,大吼一声,“弟兄们,跟我上啊!” 对着大门砰砰就是两枪,把门玻璃打得粉碎。 众警卫被吓了一跳,但马上就反应过来,纷纷掏枪乱射,还有跑到地下拘押区去胡乱放枪的,差点没把剩下的齐家人给吓死。 乓乓乒乒的一通神打,把身上带的弹匣全部清空后,警卫队长才举着空枪,大义凛然地道:“立刻上报,齐家组织武装人员欲抢劫被拘押人员,我们拘押中心全体警卫不畏艰险,拼死作战。经过激烈战斗,对方始终无法得逞,只能仓皇逃离。目前大部分在押的齐家人都没能逃脱,只有齐正威被劫走,请委员会尽快决策!” 众警卫轰然应诺,士气无比高涨,真跟打了胜仗一般。 拘押中心被劫,齐正威逃脱的消息迅速层层上报。 几分钟之后,还在睡梦中的明见章就被叫醒,听了汇报之后,不由大惊失色,赶忙给傅通打电话,“齐正威为什么要逃?” 虽然移押齐正强间中出了问题,但齐正强毕竟没死,就算齐正威接到消息,也不应该做出这么激烈的反应。 他这样做,就等于是公然与海城委员会和明见章决裂。 而想要与明见章和傅通这样的组合抗衡,齐正威必须要引入委员会内部同等级别的大人物来做外援。 这样的大人物就算愿意帮忙,要价也不会低了。 明见章自己就是这种级别的,以前也做过类似的事情,直接要齐家一半家财,那都是良心大大的,要他百分之八十,那是按规矩收费! 这对于还没到山穷水尽的齐家来说,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除非是齐正威收到了某些更具体的消息,或者是被人误导,对当前局面做出了错误判断,才决定采取如此激进的行动! 而能不动声色做到这一点的,必然是海城委员会的重要人物。 除了魏朝阳,现在最有动力把齐家彻底弄死的,就是海城委员会了。 所以,明见章第一时间就给傅通打电话。 傅通的语气也有些焦躁,“我正在往拘押中心赶,也不是很清楚具体情况,不过齐正威一直与外面有联系,会不会是知道了齐正强出事,以为我们不想让齐正强回到海城?明部长,我得跟你确认一下,齐正强那事儿真跟你没关系吧。” 明见章听他这么一问,心里就咯噔一下,道:“跟我没关系,我都答应小魏大师把齐正强弄回来了,怎么可能出尔反尔?” 傅通道:“没有就好,我担心齐正威会因此狗急跳墙。对了,情况明了前,你不要离开住处,加强戒备,以防万一。当初我就说对齐正威应该严密关押,不能那么放纵他,要是听我的,也不至于出这事儿了!” 明见章也顾不得在意傅通语气里的埋怨,指示道:“要尽快把他抓回来。这人在齐家很有威望,不能让他在外面搞风搞雨。” 傅通就问:“如果他拒捕怎么办?拘押中心传来消息,劫持者装备精良,在现场打了几百发子弹,根本就是肆无忌惮了。” 明见章犹豫了一下,深吸了口气,道“必要时,可以击毙!” 齐正威是世家子弟,又是洲区级委员会的高层,在没有明确罪行,正式给出惩罚结果的情况下,海城委员会没有资格去抓捕或者处死他。 命令只能由明见章这个总会钦差来下达! 傅通回了一句“明白了”,便即挂断电话,转头对魏朝阳和颜若凝道:“明见章已经下达格杀令!齐家完了!” 齐家三虎是齐家复兴的最后希望。 只要他们三个在,所有人都在忌惮三分,不敢做得太绝。 可没了这三个人,最先要把齐家剩余势力吃掉的,就是就近的各大运灵师世家! 世家,比委员会可要贪婪凶残得多! “明见章这还是不死心,想把自己摘出去!”魏朝阳道,“齐正威,不能死在海城委员会手里,不然的话后患无穷。” 傅通点头道:“明见章,终究跟我们海城人,不是一条心啊!” “我还有私事要处理,接下来的事情就麻烦傅委员了。”魏朝阳起身,“请告知其他委员,我会全力支持由海城委员会征缴掌管齐家剩余资产!” 想让海城委员会全力配合,必须得有足够的好处。 既然明见章碍于自家出身和种种顾虑,不愿意继续推动对齐家的清洗瓜分,那魏朝阳不介意自己动手来推动。 当得知金丰矿业事件有齐家参与之后,他就已经有了借此机会彻底消灭齐家的想法。 明见章与魏朝阳的立场并不尽相同。 他要考虑得太多,魏朝阳只是他需要考虑的一个方面。 但魏朝阳要考虑的只有一点,齐家不灭,对他便如梗在喉,始终是个威胁。 尤其是从金丰矿业事件来看,齐家的关系网络之大超乎想像。 这就是世家的优势所在。 以百年为单位的苦心经营,积累下的不仅仅是天文数字的财富,还有如同触手般无所不达的人脉关系! 打蛇不死,必受其害! 只有将其连根拔起,才能避免后续麻烦。 傅通当即便开始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打出去。 整个海城委员会都迅速行动起来。 再次有大批齐家人被重新抓捕。 这次被抓捕者没有被关进拘押中心,而是连同没能逃出的那些齐家人一起,被移送到了海城外山区里的一处废弃工厂。 在十天前,这座废弃工厂就在傅通的命令下被紧急改造成戒备森严的监舍。 为的就是这一天。 这项改建,得到了海城委员会的全力支持。 对明见章不肯继续推动清算齐家有意见的,可不仅仅是魏朝阳。 一旦齐家真的翻身,今天参与清算齐家的海城委员会所有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事实上,当明见章决定延迟观望的时候,就已经站到了整个海城委员会,甚至他所带领的调查处置小组的对立面。 做为总会的代表,调查处置小组等人在清洗齐家的行动中,暗地里拿到手的可不比其他人少。 对于自己逃狱牵连到大量齐家人这件事情,齐正威一无所知。 在齐正勇等人的护送下,他顺利抵达了海城市郊的一座小型机场。 中间有个小小的插曲。 原本预订的道路,被临时施工阻断。 所有人都异常紧张,但好在改道绕了个大弯后,一路无惊无险,只是比预订的时间迟了将近一个小时。 在这段时间里,关于委员会动向不断传来。 委员会在得到拘押中心被劫后,迅速全体动员,在全城展开搜捕,但他们显然没料到齐正威会坐私人飞机离开,搜捕方向主要是高铁、公路以及公共机场。 齐正威抵达的这个机场是私营飞机租赁公司所建,主要供小型飞机起降。 这家租赁公司表面上与齐家毫无干系,但实际上却是齐家布的一个暗子。 这里常年有一架飞机处在满油待命状态。 但这还是第一次真正用到。 车队停在机库前。 大门大开。 飞机螺旋桨已经开始转动,随时能够起飞。 “按照预订行程,先飞魔都。在魔都安排了高摩集团的商务机接你,从魔都再飞新加坡,以防明见章他们半路拦截。三哥,你一路小心!” 齐正勇把齐正威送到机舱口,殷殷叮嘱。 齐家的根基在海城,必须得有人在这段时间坚持下来,收拢人心,掌控骨干力量。 在如今这种情况下,除了齐正勇,没人能够担当这项重任。 所以齐正勇不会跟齐正威一起离开。 “正勇,你在海城坚持住,等待我的好消息。”齐正威紧握齐正勇地双手,“相信我,明见章不可能在海城永远一手遮天。天,一定会亮的!” “走吧,三哥,已经迟了!” 齐正勇双眼含泪,把齐正威推进机舱,将舱门重重推上。 飞机接到指示,滑出机库,昂首起飞,冲上夜空。 齐正威隔着舷窗向下观望,只见齐正勇等人正抬头看过来,虽然知道他们看不到,但还是忍不住挥了挥手。 “还真是手足情深,令人感动啊。”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机舱内响起。 说陌生,是因为他跟这人其实不熟,总共只见了那么一面。 说熟悉,是因为虽然只见一面,但这个声音却令他刻骨铭心。 齐正威猛得转身,看到坐椅上坐着的人,心猛得坠入谷底。 “魏朝阳!” 面带微笑的年轻人点了点头,伸手向自己面前的座位示意了一下,“坐下聊聊吧。” 齐正威深吸了口气,坐到座位上,问:“是齐正勇出卖了我?” “你这么想的话,齐正勇一定会很伤心。” 魏朝阳举起手中的手机。 屏幕上,正播着现场直播的画面。 画面中,两方人员正在激烈交火。 齐正威瞳孔猛缩。 那是刚刚离开的机场。 交火的一方,正是齐正勇等人。 他们明显陷入了包围。 可以看到,齐正勇正顶着密集的火力,奋力组织抵抗。 齐正威缓缓闭上眼睛,沉声问:“那是谁?” “你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魏朝阳微笑道,“这个飞机上装了定时炸弹,会在渤海海峡上空爆炸,你永远也不会抵达魔都,只会消失在大海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飞机爆炸,不一定能够炸死我!”齐正威微微昂起下巴,虽然穷途末路,但却依旧想维持自己最后的体面。 魏朝阳道:“飞机爆炸之前,你就会死,你的好运救不了你。爆炸只是为了毁尸灭迹。这样对外界来说,你只是失踪,不是死亡。这样的话,除了齐正光以外,齐家有资格继承家业的几个主要人选,除了死的,就只有你这个失踪的。到时候,齐正光会宣布放弃继承权,在找到你之前,齐家剩余的财产,由海城委员会全权托管!” 这话其实说得不对。 因为还有一个齐正明被拘押在港岛,活得好好的呢。 但齐正威没有纠正魏朝阳这个明显的疏漏。 显然,既然他这样说了,那就意味着齐正明也不可能活下来了。 “海城委员会没有这么大的胃口。”齐正威提及海城委员会,语气里全都是轻蔑,“这帮无胆匪类就算是抢食,也只敢跟在别人后面捡占残羹剩饭!这是你的主意吧。我没有看错,你就是个祸害!你一天不死,迟早天下所有的运灵师世家都会遭到你的残害!” “这是我跟齐家的私怨,与其它运灵师世家没有关系。我对世家没有什么偏见。”魏朝阳摊手道,“我的目标只是消灭齐家,结了这么大的仇,齐家哪怕还在一天,我都觉得心里不安。你也别怨我,是你们齐家先找我麻烦的,输了就得认命。” 齐正威嘿地笑了一声,“现在,你已经大获全胜了,为什么还要来见我?来显摆你的胜利,看看我这个可怜败犬的最后哀嚎?不,你不会这么无聊。你想知道那个安排人来抢王者级人运的总会大人物是谁,对不对?” 魏朝阳哈哈一笑,道:“大公子嘛,我已经见过了。” 齐正威愕然。 这下他可真猜不到魏朝阳的来意了。 难道是想讲条件,比如让齐家臣服于他? 炼运师虽然本事大,但炼运消耗也大,需要世俗富贵供奉。 这一点,没有比供奉了杜萍的齐家人更清楚了。 这让齐正威心中微微有些激动。 如果魏朝阳提出这个要求的话,那他就答应! 只要能活下来,哪怕忍辱负重委屈求全,也再所不惜! 只要能活下来,就有翻身的机会! “别想了,我对齐家不感兴趣。”魏朝阳一句话就打消了齐正威的幻想,“我来,只是想验证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比你们齐家可重要多了!” “什么?”齐正威不解地问了一句。 魏朝阳没有回答,慢慢闭眼双眼。 下一刻,额间睁开了一颗金色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齐正威。 齐正威被这金眼珠子一盯,毛骨悚然,全身僵直,呐呐道:“你倒底是什么鬼?” 魏朝阳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 “你好,大公子!” ------------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们都一样 齐正威的脸上,浮动着另一张脸。 大公子的脸。 完全覆盖了齐正威的脸。 仿佛,眼睛一闭一睁之间,换了个人。 在见到齐正强拜雕像求不死的时候,魏朝阳就怀疑齐家其他人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而同在亚洲区委员会工作的齐正威和齐正明嫌疑无疑最大。 但齐正明还在亚洲区委员会控制下,直接跑去找,会打草惊蛇,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魏朝阳特意跑这一趟,就是想在齐正威身上确认一下这个问题。 结果,不出所料。 而且收获远超所想。 这位大公子,居然附身在齐正威身上。 那么做这些事的,是齐正威,还是大公子? 这个大公子又是什么鬼东西,能搞附身,能远程接收祈祷,感觉有点像邪神。 听到魏朝阳这一声问好,大公子的脸颤了颤,好像扔进石块溅起的水波一般,然后缓缓张嘴,艰涩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 “魏朝阳,原来我们是一样的,那又何必伤了和气?” 呦,这回能说话了! 但这句我们都一样,是打哪儿说起? 魏朝阳心里犯嘀咕,面上不动声色地道:“也挺出乎我意料的。现在,既然这样,你怎么说?” “这世界足够大,能同时容得下我们。海城的事情就算了。既然你打算在海城立足,那这里就归你所有!我也不会再庇护齐家子弟。 我们没有必要再斗下去,互相伤害,只会让其他暗中窥视者得利!” 魏朝阳冷笑了一声,道:“抢我王者级人运,逼得我不得不当众现身,你说这事儿算了就算了?真当我没脾气?” “这不能怪我。”大公子依旧一字一句地慢慢说着,“你没有做标记,就属于无主之运,我去拿,没有错,到哪里也是这个道理。 虽然这事对你造成了一定影响,但你也没有吃亏。 齐家的基业是肖云意为了借助碎运祭坛升级而苦心经营多年的重要一环,现在连齐家带祭坛都已经落到你手上。 将来你想要举办仪式晋级,可以省掉祭坛这个最大的麻烦。 你选在海城做运,不也是为了这个祭坛吗? 如果没有这一连串的事情,你想找到碎运祭坛,也不会这么容易吧。” 魏朝阳紧着把这番透出极多信息的话记下来,又反问:“肖云意出身星宫,怎么可能连祭坛都没有,还需要借助别的祭坛?” 大公子的回话有点慢,不知是不是有延迟的缘故,但反应却是一点都不慢,“你自己有祭坛?” 魏朝阳呵呵一笑,没有回答这个反问,“你不是也有祭坛?” “除了海城拜灵教自建的这个不完全祭坛,人间只留存有五座祭坛。 每一座祭坛的主人,我全都认识,从没听说过他们有你这样一个弟子! 面对我,你没有必要靠伪装的强大来掩饰自己。 我们珍惜一切愿意为探索真理而拼搏的同道同伴。” 人间有五座祭坛吗? 这个大公子有一座,那剩下四座都在谁手上? 魏朝阳不动声色地道:“我怎么知道你过后会不会再来图谋我的王者级人运?” 大公子道:“人间足够大,王者级人运再珍惜也不是唯一,不值得我们这样已经脱离普通世界的超凡者为它而争斗!” 魏朝阳道:“肖云意可不是这么想的,她想杀了我!” 大公子道:“肖云意跟我们不一样,她还差一步,才能迈过这个门槛,却一直找不到途径。 为了这个机会,她已经等待了上千年,就算我放弃王者级人运,她也不会放弃那个蕴养王运的九养命宫。 当初我们在这件事情上约定各取所需,互不妨碍,我没有阻挡她的理由。” 魏朝阳又道:“那云岛呢?他们又为了什么掺和到这里面?过后会不会再来找我麻烦?” 云岛男人有祭坛的使用说明书,又知道祭坛里炼了个无漏之躯,显然不是在这里盯了一天两天了。 大公子道:“云岛要的是对祭坛做全方位测量,对于祭坛在谁的手里,并不在意。他们一直想要通过对现有祭坛的测量,逆推出祭坛建造方法。” 魏朝阳对这话表示怀疑。 云岛男人索要了无漏之躯,可不像只想测量祭坛。 但他也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道:“海城太小,我要整个东亚地区。” 这是对大公子态度的试探,也是魏朝阳确实需要的。 借助老和尚的势力,他完全可以把力量投送覆盖到整个东亚范围。 掌握了东亚才算勉强有与委员会一斗的根基。 大公子道:“我需要一个王者级人运来举行晋级仪式,泰王的旋转乾坤我不能让给你!” 魏朝阳摊手道:“是谁说世界这么大,足够容下我们两个的?这点诚意都没有,让我怎么相信你?” 大公子沉默下来。 脸皮不住浮动,时不时有部位消失又浮现。 让他的脸仿佛出了许多时隐时现的坑洞,宛如蜂窝一般,绝对能吓死一个团的密集恐惧症患者。 魏朝阳也不着急,静静等待在大公子的回答,同时在心里默默整理着刚刚所得到的信息。 以大公子为例的话,五座祭坛就代表着五个势力。 而星宫、云岛似乎又没有祭坛,不能算在这五大势力之中。 可这些势力,除了云岛之外,都没得听滕文彦提起过。 小白甚至也不知道肖云意出身的星宫。 所以,在运灵师的世界底层,还有一个层更深也更强大的力量。 就好像这个大公子所言,超越普通世界的超凡者。 而诡异得不似人类的肖云意花了一千年甚至都没能迈进这个世界的门槛。 这个运灵师的世界,真是越探索,越让人感觉深不可测。 “我们赌斗一局吧!” 大公子终于重新出声。 “以泰王的旋转乾坤为赌注,各尽全力,你要是赢了,我将所有势力退出东亚,你要是输了,我要那座碎运祭坛!” 大公子没有提要颜若凝的命宫或者运灵,显然是已经对魏朝阳做过调查。 魏朝阳问:“怎么算是各尽全力?” “除了不见生死,可依天时,动地运,借人气。为了表示对你的尊重,我会亲自前往泰国,与你赌斗这一局!” “好!” 魏朝阳一口答应。 “那么,我们泰国见吧!” 大公子的脸突然膨胀起来,迅速变得巨大无比,直接超过了飞机的范围,消失无踪。 齐正强惊骇无比地看着魏朝阳,“你倒底是什么鬼?” 竟然是刚刚初见魏朝阳睁眼的那一句话。 魏朝阳也不睁开双眼,穿上红袍子,道:“就这样结束吧,齐正强,你的大公子已经放弃了你们,齐家完了!” 说完,他身化一抹黑影,顺着机舱门的缝隙钻了出去,于空中重新恢复悬停。 飞机自身侧掠过。 烈风呼啸,红袍翻飞。 身下云海翻卷,头顶一轮明月。 还有一张巨大的脸,遥遥俯视着悬于云海之上的魏朝阳。 魏朝阳抬手,长枪自袖中滑出,指向巨脸。 巨脸旋即隐去。 齐正强扑到舷窗前,向外看着那红袍,满心不甘地吼道:“魏朝阳,我们齐家绝对不会败在你手上,你根本不明白齐家有多强大……” 刚吼到一半,就听到身后有人冷冷地道:“齐公子,不用喊了,小魏大师又听不到。” 齐正强猛然转身,就见两人正站在机舱中,手里握着枪,身后驾驶舱的门开着,隐约可见驾驶台正闪着电花冒着烟。 穿着制服的机长冷笑着道:“齐公子,该上路了!” “你们不能杀我,我是亚洲区委员会的部长,我是总会直管的高层骨干,你们不可以杀我!”齐正强吼叫着,紧贴着舱壁慢慢向后退云,“我要见明见章,我要见傅通!他们不是想要齐家的财富吗?我可以给他们!齐家除了明面上那些资产,还有很多暗地里置办的产业,远比露在面上那些要多,我都可以给他们!我只要个公平的对待!” 正副机长对视了一眼,似乎颇有些心动。 齐正强一看,立即改变策略,“你们只要不杀我,我可以给你们各自安排一部分产业,几辈子都花不完……” 啪啪,枪声突然响起。 正副机长毫不留情地同时扣动扳击。 齐正强胸口冒出血来。 他捂着中弹的位置,愕然看着两人,喃喃道:“为什么……” 两人走上前,从座位底下摸出个大包来。 拉开拉链,里面满是一捆捆的炸药。 两人仔细地把炸药逐一绑到齐正强身上。 齐正强忍不住发出惨笑,“就这么怕我死不了吗?那可以把我带的运拿走啊!” 两人不答理他,把炸药绑好后,这才拿出仪器,把齐正强带的运取下来装好。 “齐公子,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机长站起身,俯视着齐正强,眼神幽暗无情,“你要是不逃出来的话,齐正明就不会死。是你亲手断绝了你们齐家最后翻身的可能!人家都说你们齐家三虎怎么厉害,如今一看,不过是三只纸老虎!” “魏朝阳!”齐正强眦目欲裂,七窍流血,发出绝望的嘶吼。 正副机长不再理会他,各自背上降落伞,打开机舱门,纵身跳了出去。 两朵伞花在夜空中绽放。 失去控制的飞机斜斜向前滑行了一小段,轰然爆炸,烈焰将夜空映得一片暗红。 远方游弋在海面上的渔船向着降落伞飘下的方向驶去。 消息同步传至海城傅通处。 正注视着前方机场激烈交火的傅通松了口气,挥手示意停止射击,拿起喇叭喊话道:“齐正勇,你们不用再顽抗了,齐正强的飞机在勃海上空失控坠落,你们已经没有翻身的希望,现在放下武器投降,接受委员会处置,还可以活命,否则的话,按明部长指示,格杀勿论!” 机库内,听到喊话的齐正勇扭头看向剩余的齐家骨干精锐,神情有些犹豫,“你们怎么看?” 便有一人道:“勇哥,海城委员会摆明了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就算投降也没有好下场,不如跟他们拼到底!” 众人纷纷应和。 “没错,跟他们拼了,以我们齐家的实力,指不定谁输谁赢!” “勇哥,别听他们骗人,强哥的飞机是我们亲自安排的,怎么可能失控。” “勇哥,带着我们干吧!” 还有人当场就把身边的箱子掀开,露出里面的RPG等重武器。 刚刚一直没有使用,是为了拖住委员会的作战支队,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 齐正勇感动得热泪盈眶,道:“好,那我们就跟他们斗到底!有你们这班兄弟在,便是刀山火海也不惧,我们一起把海城掀个底朝天!” 说完,突然端起枪就对着这帮齐家子弟猛射。 同时,在左右两侧,各有一人举枪射击。 三人形成了一个完美的交叉火力,将这些没有防备的齐家子弟全数打倒在地。 倒在地上的齐家子弟一个个脸上还挂着不敢相信的表情。 谁能想到齐正勇居然会对他们痛下杀手! 打倒了所有人后,三人兀自不敢放松,挨个检查,并且对脑袋逐个补枪。 真到确认所有人都死得不能再死之后,齐正勇这才端着枪对机库外怒吼,“我们齐家子弟,但凡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投降。” 吼完了,咣咣一通扫射。 扫完了,设了两挺自动射击的机枪在原地,然后带着两人悄悄向机库后方溜去。 傅通面无表情地将喇叭交到现场指挥手中,淡淡地道:“进攻吧,天亮之前解决战斗。” 说完,转身上车,径直离开。 现场指挥旋即下令,“进攻,格杀勿论!” 枪声大作。 傅通的车队却没有真的离开,而是转了一圈后,绕到了机库后方。 负责围堵机库后方的,是作战三支队。 队长南博实是傅通亲手提拔的亲信,与傅通算是师兄弟关系,在刚入会的时候,都曾跟着郭家兴混日子。 傅通被贵人看中,出去镀了一圈金回来,便大力提拔当年这些近人,这位南队长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与战得热火朝天的前门相比,机库后方安静异常。 齐正勇三人已经被缴了枪,蹲在树林底下,看到傅通过来,立马激动得想站起来,却被看守的作战队员一把按住。 傅通走到近前,示意放开,沉声道:“做得不错,这次能够彻底解决齐家最后的隐患,你当立首功。” 齐正勇半躬着身子,陪笑道:“都靠魏大师筹谋细致,傅委员英明指挥,我就是出个人力,可不敢当这个首功。” 又往后看了看,没忍住,问:“魏大师没来吗?” 心里一时忐忑不安。 生怕自己没了用处就被魏大师给抛弃。 他投靠的是魏朝阳,而不是傅通。 从打那天晚上起,他做的所有事情,都出于魏朝阳的谋划。 在听证会上反咬一口,也是出于魏朝阳的指示,用来麻痹齐正威。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么一出,齐正威才相信了齐正勇,在无人可用的情况下,安排他带队行动。 齐正威直到登上飞机,几乎每一个重要关节,都落在魏朝阳的算计里。 齐正勇现在回想起来,那是真心底生塞。 显然,从一开始,魏朝阳就打着将齐家斩尽杀绝的主意,无论事态怎么发展变化,都没有改变过。 所有的步步筹谋,顺势而为,引蛇出洞,都是奔着这个目标,坚定不移地执行。 所以,傅通夸上一万句,都不顶魏朝阳一句。 傅通也不介意齐正勇的态度,道:“小魏顾问去送你三哥最后一程,海城这边的事情已经全权委托给我了。” 齐正勇的腰立马又弯得低了些,“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尽管吩咐。” “小魏顾问的意思是,齐家在外面残留的势力还是过大了,需要一个人把他们团结起来,好方便一网打尽。这件事情,就由你来办了。我在委员会这边,会宣扬你的功绩,把你塑造成齐家最后的英雄,唯一有资格带领齐家奋战到底的人。” 齐正勇小心翼翼地道:“还有齐正明呢,有他在,我怎么也算不上唯一有资格的。” 傅通抬头看向东南方向,淡淡地道:“天亮之后,就只有你了。” 齐正勇心头一凛,深深地低下了头。 港岛。 太平山,齐家别墅。 自海城事发后,做为齐家三虎之一的齐正明就被拘押在此。 本来除了不能随便出门外,其他倒也正常。 可是这一日情形却突然急转直下。 守卫突然没收了他手机,断掉了别墅网络,并且禁止了一切外来人员的探视。 这是真正把他当成犯人给软禁起来。 好在这里的守卫已经被齐正明花钱交下了,态度上倒也没有特别恶劣,当他打听消息的时候,也明确告诉他,这是来自于洲委员会的命令,不仅仅是他被正式拘押,齐正强甚至被正式带往了拘押中心,说是准备移押海城,接受审讯。 齐正明立时就感觉到事情不妙。 但他却没有立即做出行动,而是想等一等,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与齐正强和齐正威不同,齐正明虽然善于见微知著,但却既没有决断能力,也没有行动能力,遇事瞻前顾后,思虑重重拿不定主意。 本来,如果他立即做出决定,逃离别墅的话,还有机会。 可是这一等,却把他直接陷入了死地。 等到下午的时候,齐正明接到了齐正强在移押途中下落不明的消息,终于决定逃离别墅。 但这时却已经晚了。 原本的守卫全部被撤换成了洲委员会作战一支队的队员。 作战一支队一直是洲区委员会的最核心作战力量,齐家三兄弟始终没能把触角伸进去,如今换来看守齐正明,自然是一点面子也不会给他。 齐正明本身又没有什么太高明的身手,想逃也逃不掉,只能就此老实呆了下来。 虽然心里不安,但却还是安慰自己,再怎么样自家也是洲委员会的高层,就算想处置自己,也得走正规程序。 这个念头,直到一群蒙面黑衣人半夜出现在他床前,才终于被残酷现实所击碎。 “你们要杀我吗?” 齐正明的神情居然出人意料的平静。 带头的黑衣人用机械的声音回答,“齐正强和齐正威都已经上路了,你们齐家三虎不好只剩你一个留在人间,一起走吧,路上也有个伴!” 齐正明嘿地笑了一声,“你连声音都要用变声器伪装,是怕我把你认出来吗?” 黑衣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一枪就打在了齐正明的胸口上。 齐正明捂着鲜血狂涌的心脏要害,却嘎嘎地笑了起来,断断续续地道:“你根本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我们三兄弟,是不会死的!当你们杀死我们的时候,就是把我们从这软弱的身体释放出来的那一刻!准备好面对这世间最大的恐怖吧!” 他仰面摔倒在床上,眼睛瞪得老大,似乎颇有些期待的兴奋感。 这个表现让在场的黑衣人都有些紧张,他们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一退,仔细地观察着齐正明的动静。 但等了好久,也没见什么不妥的变化出现。 黑衣人首领上前检查,却发现齐正明已经死透了。 什么不会死,什么世界最大恐怖,压根没有! 黑衣人首领忍不住踹了齐正明的尸体一脚,骂道:“临死前还装神弄鬼,吓唬谁呢?” 骂完了,抬手又在齐正明的脑袋上补了一枪,然后收了他的运,这才带队离开。 走的时候,也不是什么翻墙钻地,而是大摇大摆走出大门,上了就停在门前的几辆车子扬长而去。 整个过程,就没见负责看守齐正明的作战队员露过面。 直到车子消失在街头,几个作战队员才背着枪走出来,往街面上看了看,仔细把大门关好,然后进入别墅检查情况。 当看到被击毙在床上的齐正明,几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其中一人向上汇报,“夜里一点五十三分,发现齐正明自杀身亡。” 接到汇报者简单回复了一句“知道了”,便再没有任何回复。 此时,杀死齐正明的凶手们已经将车停在简单易码头上,鱼贯下车,登上了在此候命的飞艇。 黑衣人首领回望港岛方向,慢慢摘下头套,赫然是本应该等候洲委员会批准才能进入港岛的杨维礼。 待飞艇开动,杨维礼才拨通手头的卫星电话。 “先生,齐正明已经畏罪自杀!” “辛苦了,明天按计划进入港岛,搜捕逃走的齐正强!” “是,先生,我们会按计划行事!” 电话挂断。 明见章看着手机,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傅通以为杨维礼是被买通的,却不知道杨维礼根本就是他放出去的。 想要进一步清算齐家,需要一个足够的推动力。 而这件事情,不能由他明见章来做。 他必须得有一个足够好的名声,才能避免因为清算齐家而在运灵师世家中产生严重敌视。 而现在,事情完美的解决了。 齐正强下落不明,齐正明畏罪自杀,齐正威死于海城委员会之手。 所有的问题都可以推到海城委员会上,而他明见章进可攻,退可守,就此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可他刚刚放下电话,就听到一个清柔的声音道:“明部长,可真是好算计啊!” ------------ 第一百五十三章 明见章的抉择 明见章身子一僵,缓缓扭头,就见一个大长腿的高挑身影站在门口。 “颜小姐?” 明见章心中不由有些警惕。 自家这个房间外,眼下戒备森严,可颜若凝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 守卫都是干什么吃的? 那些守卫可不是海城本地的,而是跟他一同来海城的总会人员。 “明部长,打扰了。” “有话进来说吧。” 明见章压下心中的不安,保持着应有的风度。 颜若凝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进屋,坐到沙发上,抬手示意,“明部长,你也坐吧,我们聊几句。” 这是赤裸裸的反客为主。 明显是一种示威。 明见章为了避免落了气势,没有按她说的坐下,转身从桌上拿起水杯,端在手里,问:“颜小姐,这么晚过来,有什么指教?” 虽然心里恼怒不安,但语气还是保持了平稳客气。 作为一个总会高层的大人物,最起码的涵养还是有的,更何况眼前这个女人战斗力比较恐怖,明见章自忖十个自己都打不过她,所以还是心平气和地以话聊为主比较好。 “指教谈不上,就是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跟明部长沟通一下,有些话当面说透比较好。 毕竟大家现在是合作伙伴,有些分歧争执是正常的,只要沟通明白,不影响大家的共同目标,完全可以求同存惜,没必要暗地里各自提防挖坑。” 颜若凝指了指自己,“我不太懂你们这些弯弯绕,但我现在管理个实验室,对这方面多少还是有些经验,我想明部长一定比我更懂,是不是?” 明见章不动声色地道:“我不明白颜小姐这话里的意思。” 颜若凝微微一笑,道:“明部长,你要选最高常务委员,想在清洗齐家这事儿上,保持自己的名声,不得罪其他世家势力,所以希望魏朝阳和海城委员会来背下所有的黑锅,这个倒也不能不理解。但你不应该背后操作,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可不是正确对待盟友的态度。” 明见章干笑了两声,打定主意死不承认,道:“颜小姐说笑了,我什么时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了?小魏大师想要齐正强,我就积极帮他协调移押,这半道出了事,也不能怨我不是。” 颜若凝却不理他的辩解,只按自己的节奏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做了不认更是落了下成。” 明见章的手机连续叮响,他低头看了一眼,却是收到了三张照片。 第一张是齐正强七窍流血死在地上。 第二张是齐正威被绑了一身炸弹。 第三张是齐正明正被黑衣人枪击的监控角度视频截图。 “齐正肆连夜出逃,所乘飞机在渤海上空发生故障,粉碎性解体,生死不知。齐正强被人劫走后没能及时救治死于枪伤造成的内出血。齐正明被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潜入枪杀。 海城委员会明天一早就会发表声明,鉴于齐正威严重挑衅委员会权威的叛逆行为,将全权托管齐家未做清算的全部产业,以防齐正威利用齐家资产做出更大的破坏。 本来这件事情,傅通应该提前向你通报,但是你显然没有接到任何消息。而他不通报你,是为了避免这次激进的彻底清算对你竞选最高常务委员产生不利影响,所有责任都由海城委员会承担! 这要说起来,不正是你原本的意图吗?傅通主动做了,你还得谢谢他呢!” 明见章捧着水杯,脸色阴晴不定。 颜若凝又道:“其实魏朝阳是不太赞同海城委员会这样激进的做法,他觉得你最开始的计划更好一些,但问题在于,你这两天的做法让他非常失望,认为你之前所说的都是在骗他,拿着齐家这件事情待价而沽,为自己竞选争取最大利益,才是真实想法。所以,他只能转而支持海城委员会强行吞并齐家产业!” 她凝视着明见章,道:“齐家一天不倒,魏朝阳就不会有安全感,这件事情你应该很清楚,却依旧那样做,让魏朝阳很寒心,他原本是把你当成真正的盟友来看待!但盟友,怎么可以一心只顾自己的利益?” 明见章辩解道:“你们误会了,我没有拿齐家待价而沽的想法……” “齐正强在临死前曾说,打伤他的人是杨维礼!而杨维礼是你明部长从总会带来的亲信,本来是负责移押齐正强,结果却监守自盗,要是没有你的指示,他怎么敢这样做?” 颜若凝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但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明见章变了脸色。 杀掉齐正强这事,可做不可说,一旦泄露出去,他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既得罪了诸多世家,又犯了总会规矩,还破坏了他一直以来树立的人设形象,连锁反应之下,别说竞选最高常务委员,就算保住现在的职务都不可能。 到时各大世家必定会掀起舆论大浪,逼迫总会将他解职! “杨维礼这样做我毫不知情。”明见章断然否认,“我从来没有吩咐他这样做。会不会是别人收买了他?这个可以去查!” 只要去查,就能查出杨维礼跟傅通和海城委员会的勾联,他明部长也是被蒙蔽的! 放出杨维礼与海城委员会勾搭,就是他为自己留的后手! “明部长,你这话说得就太天真了。”颜若凝道,“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怎么认为!” 明见章没接这个话茬儿,转而问:“当时劫走齐正强的,是魏朝阳?” “这个人,你认识吗?” 颜若凝将点开手机屏幕,亮给明见章看。 屏幕上,是一张手绘的速描人脸。 技法有些粗劣,但基本样貌特征还是能够看出来。 这是个印度人。 魏朝阳那天通过诅咒之石看到的,过后就画了下来。 看到这张画像,明见章的瞳孔就微微缩了一下,“是他劫走了齐正强?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明部长,你还真把魏朝阳当成普通的大学生了?他是个炼运师,有出身有来历的,海城闹出这么大的事情,难道师门会坐视不理?你啊,对炼运师的手段和能量,一无所知!” 颜若凝又掏出个优盘来,放到面前的茶几上,然后起身道:“明部长,我要是你就好好想一想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这做人啊,不能太贪心,既要又要,往往两面不讨好,最后什么都得不到!你既然竖起了强硬派的旗子,那就得做的像个强硬派!” 直到颜若凝走出房间,明见章都没有再说话。 他沉默地看着茶几上的优盘,缓步走到门口,探头向外瞧了瞧。 一个守卫正沿着走廊慢慢踱过来。 这是他从总会带来的贴身保镖。 总共只有四个人,轮番值班,二十四小时保护他。 这不是委员会的工作人员,而是明家子弟,是明见章真正值得依赖的手下。 看到明见章探头,那个守卫便小跑着过来问:“章叔,怎么了?” 明见章怀疑地打量着这个守卫,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道:“没什么,我看看是谁在值班。你去把临时增加的警卫都撤掉,今晚没事了。” 那守卫应了一声,也不多问,转身就走。 明见章回到房间,找出数据线,把优盘接到手机上查看。 里面有三段录音。 “明组长不希望你出现在海城,给他带来与大公子和解的麻烦,所以你只能死在路上……” “总会那边已经联络了卡赞委员,他会推动召开最高常务委员会议,支持你在会议上对明见章在海城的所作所为发起申诉……” “这帮无胆匪类就算是抢食,也只敢跟在别人后面捡占残羹剩饭!这是你的主意吧。我没有看错,你就是个祸害!你一天不死,迟早天下所有的运灵师世家都会遭到你的残害……” 第一段是杨维礼在说话。 第二段是齐正勇的声音。 第三段则是齐正威在怒斥着什么人。 很显然这三段录音,都是在不同场合下录制的,并且经过了掐头去尾的剪辑。 如果齐正强是在他的授意下被杀死后,再爆出这三段录音,便足以引导所有人把注意力集中到他明见章身上。 “好狠辣的手段!” 明见章下意识握紧拳头。 很显然,魏朝阳已经做好了日后与他决裂的准备。 一旦因为各自立场,导致发生冲突,魏朝阳反手抛出这三段录音,就足以毁掉明见章上位的希望。 至于说可能来自明家的报复…… 明见章不认为魏朝阳会担心这个。 这一点,只要看看齐家就知道了。 魏朝阳,可是个炼运师啊! 他现在会遵守委员会的规则,只不过是因为对他有利,不代表这些规则能够约束得住他! 明见章轻轻敲着桌子,慢慢思忖着颜若凝这样做的用意。 绝不能简单地认为她是在威胁。 任何威胁都要达成清晰的目的。 而颜若凝这样做,除了暴露魏朝阳预留的手段外,根本毫无意义。 所以,这不是威胁,而是一种力量的宣势。 向明见章表明他们所拥有的力量远比他想像的要强大! 齐家虽然在明天天亮就会正式成为历史,但无论是接收福喜海城分公司,还是建立特别管理区保卫颜若凝的王者级人运,都依旧需要明见章的全力支持才行。 魏朝阳委托颜若凝前来表态,是当面表达他对明见章暗地里破坏三方联盟的操作的不满,但同时也通过显示力量,表示出了愿意继续合作的意向! 当然,如果他明见章真蠢到认为这是个威胁的话,想必魏朝阳也绝对不会犹豫留手就是了。 现在,魏朝阳已经把态度表明,接下来就看他明见章的选择了。 如果与魏朝阳、傅通继续联合下去,那么未来必定是要得罪运灵师世家,甚至被明家都容不下。 他之前所以会有犹豫,甚至退缩,就是因为已经看到了傅通和魏朝阳做法的倾向。 那是一种对世家的蔑视。 今天他们能够毫无顾忌地拆掉齐家,明天就能依样画葫芦地干掉张家王家李家,后天小小的海城就不可能满足他们的胃口……这样下去,迟早他们会与运灵师世家公开绝裂,甚至爆发全面冲突! 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现在委员会内部在对运灵师世家的妥协退让已经积累了极大的不满,要不然也不会有强硬派的出现。 现在强硬派还不成气候,是因为他们缺少一个强有力的核心组织来团结起来。 而一旦草根出身的傅通愿意站出来,再加上魏朝阳这样独立于委员会之类外的炼运师的支持,他明见章树起的强硬派大旗分分钟就会被傅通夺走。 最终的结果就是所有的强硬派团结到傅通身边,正式形成一股强大而可怕的力量。 这股力量一旦成型,就必然要向着它最初的目标发起攻击,也就是诸多运灵师世家! 因为这是这股力量存在下去的依凭,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这股力量的活跃与强大! 就算傅通不想这么激进的开战,也会被这力量推动得身不由己! 明见章正是因为注意到了这股潜藏在委员会内部的强大力量,才毅然决然地摆明自己强硬派的立场。 但不管他怎么摆明,都有一个无法绕过去的坎。 他出身于全球都能排得上号的最顶级的运灵师世家! 这在正常竞选的情况下是个加分项,但在强硬派这里是个减分项。 他的出身,注定他会受到极大的怀疑。 除非,他表现得更激进,做得更绝决! 而这次清洗齐家,就是最好的机会! 一旦他以狂风骤雨般毫不留情地态度彻底消灭齐家,就足以在众强硬派心中稳住自己树起的这杆旗! 到时候,他就是强硬派真正的代表人物,这股庞大的潜在力量真正的为他所用! 可这样做,就意味着他站到了全体运灵师世家的对立面。 当竞选开始的时候,所有的运灵师世家都将反对他! 这股力量,能够支持他夺取竞选胜利吗? 这将是一场押上他全部人生的豪赌。 胜则赢家通吃,败者从此沉沦! 而无论胜败,一旦他选择了这条路,都将彻底改变委员会运行了上百年的内部竞争规则! 明见章不禁苦笑。 如果他真的只是个单纯的家族捧出来的傀儡就好了。 那样也就不会有眼下的烦恼,而是毫不犹豫地选择站稳世家立场。 当然,那样的话,他也不会因为这一系列事情而陷入两难的选择。 因为站稳世家立场的他根本就不会与魏朝阳、傅通合作清算齐家。 明见章一直翻来覆去地想到天光大亮。 这期间,安静异常,没有任何人来向他汇报外间搜捕齐正威工作的进展情况。 似乎是特意给他一个足够的清静时间来思考未来的道路。 可是,明见章却依旧没能拿定主意。 他其实是一个极为决断的人。 否则也不会在接到明心桐的电话后,第一时间就做出与魏朝阳合作的决定。 可这一次,他却无法做出任何决断。 也没有人可以咨询。 家族的立场不用说了,自己的引路人季正康的态度也是很明确的。 总会最高十二人,就没有支持强硬派的。 明见章正纠结的当口,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号码,他不禁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接了起来,“父亲。” “你到底在海城搞什么!” 严厉的声音自话筒中传出,透露出声音主人的极度不悦。 “今天早上,我已经接了三个电话,都是问我们明家要做什么,对我们明家的立场表达了严重怀疑和关切!家里同意你去海城,是让你补齐在地方工作履历的短板缺失,不是让你去胡乱搞风搞雨!” 明见章低声下气地道:“父亲,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海城这边的事情,我都已经汇报给你,没有任何隐瞒。” “齐正明昨晚在港岛家中被人枪杀!齐正强在移押途中下落不明!齐正威乘坐的飞机在渤海上空失事生死不知!你敢说这些事情你不知情,跟你没有关系?” 声音变得越发严厉。 明见章辩解道:“这三件事情我都已经接到消息,还在调查是怎么回事……” “明见章,你不要试图欺骗我!我还没有老糊涂!” 严厉的声音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明见章。 “你之前向总会报的那个视频是什么意思? 你难道不知道委员会强硬派的目标是什么? 他们是要打击运灵师世家! 是要挖你这样的人的根! 可你却还要站到他们那边去! 简直蠢不可及! 你现在是不是想借打击齐家来证明你的立场? 杀掉齐家三虎,齐家就彻底成了没有筋骨的废物,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了? 你知道不知道这样做,让所有的运灵师世家都很不安! 他们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可能威胁到他们利益的角色成为最高常务委员!” “父亲,我没有……” 明见章极力想要辩解,可那个严厉的声音却不肯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 “我不要听你说什么,而是要看你做什么! 现在,不仅仅是我在看着你,全球所有运灵师世家都将看着你。 你在海城的做法,将决定你未来的命运! 听好了,齐家必须被保下来! 傅通、魏朝阳这样残害齐家的宵小必须得到惩罚! 海城委员会必须为清算齐家付出代价! 做到这三条,你就还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依旧有机会成为最高常务委员! 如果做不到,你这个行动部长就不要做了,最高常务委员也不要选了。 家族不需要一个无能的蠢货坐到那个位置上!” “父亲,齐家做的事情,严重违反委员会规定,海城委员会做的没有错,我做为总会代表不能无过施罚,我……” “明见章,我问你,你现在是代表谁在说话? 运灵师世家,还是委员会? 难道我们各大世家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老老实实的遵守委员会的那些破规定的吗? 不要忘记了,我们是运灵师世家,放到古时,就算是皇帝也要恭恭敬敬地供奉请教! 我们天然就是人上人,是俯视人间的神明! 委员会的规定,我们从来就不需要也不应该遵守!” 严厉的声音语势森然地警告道:“明见章,不要忘记你自己是谁!没有家族的支持,你以为靠自己的本事,就可以坐上总会行动部长一职吗?没有家族的支持,你什么都不是!” 没再给明见章辩解的机会,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明见章看着手机,怔怔发了会呆,突然间哑然失笑。 他明白了颜若凝昨晚过来的真正用意了。 那是一个提前的告诫。 事实的真相不重要。 重要的是别人怎么看。 他既然身在海城,还一直在主持清算齐家的事务,那么无论齐家三虎是被谁因为什么而杀死,所有人的矛头都会第一时间指向他,逼着他在齐家的事情上做出表态! 颜若凝说的没错。 想要左右逢源,既要又要,在当前委员会内部矛盾日趋激烈的情况下,根本就行不通! “没有家族支持,我还真是什么都不是啊!” 明见章长长叹息。 没了家族支持,他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行动部部长,就算有季正康做靠山,也别想成为最高十二人! 就算季正康指定他为继承人,跳过洲区公推,直接参与委员会票选,没有家族的支持,他也不可能拿到足够的票数。 如今委员会正式委员除去不参与投票的最高十二人外,共有一百三十七人,候选人需要拿到三分之二以上的票数才能够正式上位。 而这一百三十七名委员投票的依据,则是各自出身地区委员会工作人员的全员票选结果。 他们可以通过种种手段来操纵全员票选结果,但却不可以公开违背全员票选结果! 而操作全员票选,绕不开大大小小的运灵师世家! 如果没有了家族的支持,无论亲近还是敌对的世家,都不可能把票投给他! 运灵师世家的出身,对明见章而言,既是强大的助力,也是强大的束缚。 依靠家族力量上位,反过来就必须为家族曾经的付出提供足够的回报。 经过多年不懈的努力,曾经是委员会打压对象的运灵师世家已经悄然窃取了委员会的大部分权柄,以至于没有世家的支持,谁都不可能上位,没有世家的支持,任何计划策略都别想落地实行! 运灵师世家,就好像一群可怕的寄生虫,将原本的委员会蛀空,取而代之! 可他们终究还是做不到一手遮天,所以才会有强硬派的出现。 就算最高十二人无一支持强硬派,可这个松散的派别还是能够与拥有总会大量高层以及全部运灵师世家支持的温和派分庭抗礼,以至于没有中间派的支持,温和派甚至都无法有效压制强硬派! 这一声叹息,悠长深沉,仿佛要一口气把内心的混浊全部都吐出来。 待到叹息结束,明见章重新拿起手机,给季正康打了过去。 电话一接通,他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老师!”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必将天翻地覆 这一夜未眠的,不仅仅是明见章。 齐家三虎同一天没了下场,南牵港岛,北连海城,与委员会体系紧密相关,这年头的信息传递又迅速,不知多少消息灵通的世家豪强因此整夜相互探听消息,观望事态进展。 就连总会方面,也单独安排情报部持续跟踪评估,定时向各位常务委员通报情况。 原因就在于明见章前脚刚刚才通过汇报视频表明自己的强硬派立场,后脚就发生了齐家三虎事件。 所有人都在猜测,这是不是明见章在借此机会进一步强化自己的立场,争取委员会中强硬派的支持。 论理来说,那视频汇报是内部信息,只限于总会高层才能知道。 但众所周知的,委员会的情报保密就是个筛子,屁大点事儿分分钟都能露得天下皆知。 明家连夜接到多通电话,就是因为之前发过的这个视频内容的问题。 但视频表明强硬派立场这事儿,明见章曾与明家沟通过,说明只是为了争取强硬派票的一种手段。一旦当选最高常务委员,他必然要按照季正康的做法,压制派系内的强硬言论,确保委员会内部和平,以及各大世家利益不受影响。 众所周知,季正康这一系人普遍倾向于强硬派,如果不这么表态,很难把季正康的力量全盘接下来。 明家对此也是赞同的,甚至还私下里向交好的几个世家做了通报。 于是所有人都认为明见章只是做做样子。 可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大家就都紧张起来。 如果这事儿是明见章主导的,那他可就不是做样子,而是真打算走强硬派路线。 那这事儿可就太大了。 明家本身就是委员会体系内数一数二的大世家。 出身顶级世家的明见章要是转投入强硬派,主张采取措施限制世家豪强在委员会内外的权力扩张和渗透,那将具有轰动性的示范效应,可以说将是委员会未来发展走向的重大转折。 连顶级世家出身的人都认为应该限制世家豪强的渗透扩张,不正说明这种趋势已经到了令委员会出现生存危险机的地步了,所以有识之士哪怕出身世家也要限制世家吗? 强硬派必然声势大涨,哪怕明见章选不上最高常务委员,也一样可以靠着成为强硬派领袖呼风唤雨,影响委员会的政策走向! 明见章这一步,一旦迈出,不仅仅是他自己,整个运灵师世界都将因此而发生根本性变化! 所有人都在等着天亮之后,海城方面关于齐家三虎事件的表态。 戏已经唱完了,但真正重要的是戏后部分。 凌晨四时,海城委员会官网发布消息,将在早上九点,召开新闻发布会,就昨夜事件及海城委员会的态度发表声明。 随后各地委员会、运灵师世家的代表纷纷涌入海城,准备现场见证。 凌晨五时,明见章主动与傅通联系,双方通话近一个小时。 凌晨六时,海城常务委员们召开常务委员会议,明见章做为总会代表,魏朝阳做为会外顾问代表,参与会议。 会后,在傅通的邀请下,明见章和魏朝阳与他在办公室面谈了约三十分钟。 凌晨七时,海城委员会作战支队倾巢而出,控制齐家关联产业和人员,加强全城运气变化监控,并对发布会现场部署安全保卫工作,严格加强警戒,以防意外不测。 早八时,各新闻平台记者、各方代表持委员会身份证明陆续入场,直播提前开启。 全世界运灵师圈子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海城。 上午九时整,海城委员会代表步入发布会现场。 走在最前面的,是外联部部长郭家兴。 这种事情是外联部的业务范围,又是极大的事情,不用专门的发言人,而是部长亲自上阵也很正常。 但跟在后面的人明显就很不正常了。 打头第一位的,就是明见章。 跟在明见章身后的,是傅通。 跟在傅通身后,是齐正光。 看到这三个人,现场产生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四周警戒的作战队员齐刷刷上前一步,紧握手中武器,杀气森然。 郭家兴上台后,先详细介绍了昨晚齐正威逃狱事件的前后经过,并且出示了拘押中心和机库战后现场照片以及部分机库交战的现场视频。 激烈的交战现场画面着实震撼了所有人。 自打委员会对运灵师世家采取怀柔政策推进扩张以来,就再没有发生过如此激烈的战斗。 这也让所有人都认识到齐家与海城委员会的矛盾深刻到了什么程度。 展示完现场照片视频后,郭家兴宣布,鉴于齐家在接受调查期间严重挑衅委员会规则,海城委员会依据属地管理原则,全面没收托管齐家名下所有现存产业,在齐家相关案件调查完成之后,再返还给经鉴别无问题的齐家相关人员。 傻子都知道,齐家这是彻底完了。 产业进了委员会手里,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瓜分殆尽,就算将来齐家事了,能还给他们的也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残渣剩饭。 但到那时候,齐家剩下的人又哪敢计较这些。 虽然早就预料到海城委员会没收齐家现存产业,但当真正石头落地的时候,还是引发了不小的震惊。 便有新闻平台的记者举手想要提问。 可是郭家兴却没有回应,在宣布完之后,便退到一旁。 傅通站到台上,代表总会特派全权调查处置小组和海城委员会,宣布对前期福喜公司未经许可潜入海城猎运事项的处理。 终止福喜公司运营资格,按分公司属地进行拆分,由各属地委员会寻找有适合资质的本地运气服务企业接管,具体接管方式由各地自行决定。 这个决定的宣布,意味着轰动一时的海城非法猎运事件的调查处理就此告一段落,也代表着在官面此事的终结。 傅通宣布完之后,才开始由郭家兴回答平台记者提问。 能到场的平台记者,主要属于东亚几个运灵师新闻网站,平时就要播报的就是东亚范围内的运气相关的新闻,负责的就是海城一带的业务,与郭家兴相当熟悉,所以提问也都常规化,没有任何尖锐问题。 郭家兴一一做了回答。 答了三个人的问题后,郭家兴正想再点第四人,旁边位置上站起个女士来,毫不客气地道:“郭部长,我已经举了很多回手,我不相信你没有注意到,为什么不选择我来提问?别说什么随机选择,我注意到你选择的记者都属于东亚范围的新闻网站,可这里不仅仅有他们,还有其他地区的记者,包括我在内。既然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我希望能够得到一个公平的待遇。” 郭家兴也不以为忤,笑呵呵地道:“你多心了,本来就是随机的嘛。既然你想问,那好吧,这位女士,你来吧。” 这个年纪大约在三十左右的女记者也不客套,立刻提问:“郭部长你好,我是全球运灵信息通报平台的记者,我想请问,你们对于齐家的处置,是海城委员会自己的决定,还是明见章组长的决定。据我所知,明组长作为总会委任的全权调查代表,才拥有事件的最终处置决定!” “这个问题有必要吗?”郭振光避而不答,“对于齐家的处置结果,才是所有人最关心的,不是吗?” “郭部长,请回答我的问题!” “对于齐家的处置结果,是经委员会集体讨论之后做出的慎重决定。” “郭部长,请回答我的问题,不要回避!” “好了,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好了。” 一直沉默不语当背景的明见章终于开口。 郭家兴立马退到一旁。 明见章脸上带着浓浓的疲惫,声音也有些沙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也有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 女记者有些意外,愣了愣,道:“明组长,我没有……” 明见章不等她说完,便直截了当地问:“你是哪个世家出身的?别否认,全球运灵信息通报平台,虽然挂靠在开罗委员会名下,但背后实际的出资者却是欧陆几大运灵师世家,工作人员全是几大运灵师世家没有天赋的子弟,从不招收外人!” 女记者迟疑了片刻,这才道:“我叫蕾雅.卡佩。” 明见章点了点头,“鸢尾花家的子弟。那么,你现在这个问题是代表卡佩家族为首的布达佩斯联盟问的喽?” 蕾雅.卡佩脸色就是大变。 现场也产生了一阵小小喧哗。 这就涉及到一个小小的历史常识。 当年委员会欧洲开拓时候,欧陆诸多运灵师世家感受到了深深的危机,于是在布达佩斯召开会议,结成联盟,共同对抗来势汹汹的委员会,这个联盟就被通称为布达佩斯联盟。 历史上,布达佩斯联盟成立之后,与委员会连番大战,双方都损失惨重,直接导致委员会放弃了全面对抗的激进政策,转而采取合作收卖的扩张策略。 可以说委员会今日出现的种种问题,与布达佩斯联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自从双方和平相处,运灵师世家大批加入委员会后,就再也没有人提起布达佩斯联盟这件事情了。 明见章此时此刻旧事重提,可以说是充满了恶意,而众运灵师世家想要知道的,也在这一刻不言而喻了。 “明组长,我想提醒你,自从委员会放弃激进的高压扩张政策后,运灵师世家也已经成为委员会的一份子,布达佩斯联盟早解散不在运作,而且这跟我要问的问题毫无关系。” 蕾雅.卡佩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布达佩斯联盟解散了吗?”明见章呵呵笑了两声,凝视着蕾雅.卡佩,“不,它只归明面上解散,但实际上却是借着委员会的壳复活了!你们原联盟的成员家族每年都会在瑞士伯尔尼聚会,家族成员在委员会内部也是相互勾联,互相配合。虽然你们自己没有人成为最高常务委员,但弗里茨和朱利安两位常务委员却是长年接受你们的资助,在这两位常务委员上任之后,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大力提拔你们几家成员,如今情报部、研发中心,观测中心,尽数在你们几大家族的实际掌控下!” 这已经是涉及到运灵师世家与委员会高层博奕的秘辛了。 就算是委员会跟筛子一样,可这些相关的信息却是保守得严严实实,从来不为底层委员会工作人员所知。 如今却被明见章一把掀开! 不仅仅现场一片哗然。 全球各个直播终端前的委员会工作人员、运灵师世家以及各大运气服务机构、猎运组织甚至诸多闲散的运数猎人、探命师……所有人都是震骇莫名。 大家都知道世家对委员会的侵蚀极为严重,但从来没有想过委员会的实权机构居然都被世家把控! 而这还只是欧陆的几家运灵师世家掌握的部分。 那其他运灵师世家呢?又掌控了委员会内部多大的权力! 那么,如今的委员会倒底是谁的天下? 蕾雅.卡佩万万想不到明见章居然上来就撕破了脸,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了,结结巴巴地道:“明组长,这些没有根据的事情,你不能乱说,我,我……” “我们回到你刚才的问题吧。”明见章再次打断了女记者,缓缓环顾整个会场,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是的,不仅对齐家的最终处置结果是我拍板决定的,昨晚针对齐家的全面搜捕封锁,也是我亲自部署亲自指挥的!” 听到这句话,有些纷乱的现场反而静了下来。 石头终于落地。 所有人都知道明见章肯定还有话要说。 “各位,委员会最初是为了什么成立的呢?是一群目睹运灵师世家横行无忌对人间和世界造成巨大破坏的有志之士,为了维护世界运气平衡,解决运灵师世家对人间的破坏,拯救在各大世家种种手段下挣扎求存的平民,而发起的组织。 委员会从成立的第一天起,目标就很明确,扼制运灵师世家的无序狂野行为,恢复正常的运气猎运配备秩序,维护世界和平安宁! 可是如今,很多人已经忘记了委员会成立的这个初心,反而与运灵师世家沆瀣一气,为了自己的利益放纵甚至帮助运灵师世家对委员会进行侵蚀!海城事件只不过是在这种大环境下的一个小小缩影。 类似的没有被掀出来的事件,已经发生的,正发生的和将要发生的,在世界各地不知有多少!而各地的委员会却坐视这些事情发生不去干涉,一门心思只想利用与世家合作的运气公司为自己捞取好处! 说起来惭愧。虽然是总会行动部的部长,但我也出身于运灵师世家,一直在总会工作,对于下面发生的事情并不了解,总以为运灵师世家与委员会的合作促进了委员会的快速发展壮大,是极大的好事,曾经一度主张要进一步加深世家与委员会的合作关系。 这可真是天真幼稚无知又愚蠢啊!” 明见章摇头苦笑,转头看向傅通和郭家兴。 “在这里我要对海城委员会的全体同仁表示感谢。是他们不忘初心,依旧坚持与世家的不法行为斗争到底,揭开了齐家操纵运气服务公司非法猎运的盖子,让我深刻认识到世家对于委员会的侵害到了什么样的可怕程度。 也是在他们的帮助下,我才明白了如今的委员会需要的是什么!也让我真正明白了委员会的未来在哪里! 委员会已经对运灵师世家退让太多,是时候对他们说不了,是时候回归委员会本来的存在意义了! 我将会坚持将这条道路走下去,哪怕再艰难,也绝不会动摇!哪怕不能再竞选最高常务委员,哪怕失去行动部长的职位,哪怕丢掉性命,也绝对不会动摇!” 最后一句,坚定无比,掷地有声。 坚毅的面庞便定格在画面中央。 随着直播视频的停止,烟雾缭绕的会议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会议桌的尽头。 季正康靠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 能够坐在这个会议室里一起观看海城发布会的,都是季正康一脉的骨干成员。 每一个最高常务委员,无论是依靠什么上位,都必然会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嫡系人马,如此才能在当下的委员会保持自己的决断行动能力,不至于被各种乱七八糟的势力架空。 而季正康是从地区级委员会一步步做起来,身边的部下都是跟随他多年的亲信,随着他的地位不断上升而跟着一并水涨船高。 如今靠着这些嫡系,季正康不仅牢牢控制着行动部、后勤中心和装备中心,并且对运营部、认证中心有着极大干涉能力,同时在亚洲区重内的地区级委员会还拥有非同一般的影响力,属于总会最高十二人中真正的实力派。 但也正是因为他的班底都是跟他从底层一点点打拼上来的,才会对委员会如今的状况极为不满。 不仅仅是因为理想主义的热血,更是出于现实利益的考虑。 运灵师世家通过强大的财力人力关系网,逐渐把控委员会高层,几乎将所有的上升通道都堵死,近乎断绝普通工作人员晋升机会,令这帮草根出身的人物极为不满。 如今季正康还在位,他们倒可以坐稳目前的位置,可等季正康退休,最高十二人里就一个底层出身都没有了,到时候他们这些草根出身的家伙不仅自己的位置坐不稳,身边人的地位和上升通道同样会受到严重威胁。 所以,他们对于打破目前现状有着强烈的需求,日趋倾向委员会内部的强硬派主张。 强硬派虽然声势日渐浩大,但整体而言还是以地区级委员会为主,以底层工作人员为主,缺少上层的力量支持,对于季正康一系人马的靠近倾向,自然是极为欢迎的。 本来双方属于是一拍即合,可偏偏季正康却压着自家这一脉的人马,不让他们与强硬派靠近,又选了出身大世家的公子哥明见章当继承人,这两个操作属实让下面的人极为不满,都认为季正康是老糊涂了。 也就是这一脉所有人都是季正康一手带出来的,季正康在他们心中具有无可比拟的威信,再不满也得忍着。 但这口气迟早是要出的,现在季正康还能压住,可等他退了,换成明见章,只怕分分钟就得翻天,这一系人马立时就会四分五裂。 原本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就算是明见章视频表态,大家也都认为他是在演戏,没有当真。 可看了这现场发布会,就没人认为明见章是在演戏了。 他是真的背叛了自己的出身,准备树起大旗,团结强硬派,为委员会的未来奋斗! 事情做了,态度表了,就算想回头也不可能! 于是所有人看向季正康的目光都又敬又佩,暗想姜还是老的辣,季老这看人的眼光是真准啊,明见章在总会的时候还不显山不露水,一跳出去海阔天空无人束缚,立马就大不一样! 看着众人的目光,季正康毫无感觉,只是慢吞吞地拿出厚厚一叠文件扔到桌上,“这是明见章提出的一个方案,计划改变现在的委员会储运器售卖方式,让底层工作人员能够得到更多的利益,你们看一看,等过阵子,事情从海城那边发起,就全力造声势来推动,到时我会在最高常务委员会议上推动提案通过。” 他顿了顿,又道:“这将是我在退职前推动的最后一份提案,如果能够通过,明见章当选基本就十拿九稳了!你们先看一下,如果能够接受,就准备起来吧。” 身边的秘书拿起文件分发下去。 会议室内响起一片沙沙的翻阅声。 季正康默然关注着现场众人的表情。 很快所有人的脸色都变的,有的紧张,有的兴奋,还有的跃跃欲试。 这不仅仅是一份利益分配方式转变的方案,更是一份挖现在竞选游戏规则根的方案。 一旦能够通过,必将引起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能行吗?” “能行,只要声势造起来就没问题!” “看着冒险,实际上照顾到了方方面面的利益,以现在各家都拼命给自己划拉好处的状况,没人会挡着这份计划通过!” “这个计划,这个角度,简直绝了,明见章太特么牛逼了!” “干了!” “干了!” “必须干!” “这一步走通,海阔天空!” 一声声的兴奋赞同,接二连三响彻会议室。 季正康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一幕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他们只看到了这个计划实现的好处,却没有看到这个计划一旦推行,必然将委员会推向分裂内战的边缘! 或者说,委员会的分裂将因此而不可避免! 自打当上最高常务委员,他都在努力避免这个可怕的结局,为此不惜背上个和稀泥的名声。 可现在,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而最后把委员会推向这个可怕结局的,却竟然是他苦心培养的好学生和穷一生发展起来的势力! 这还真是嘲讽啊! “既然决定,那就着手准备吧。”季正康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地道,“无论将来怎么样,不后悔今天的决定就好。未来属于你们了,我这个老骨头已经完成自己的任务了!” ------------ 第一百五十五章 四面边声连角起 “哈哈哈哈,明见章这是自寻死路,他完蛋了,完蛋了,哈哈哈哈……” 奥立威尔指着屏幕上定格的明见章狂笑。 自打暗算明见章不成,被季正康反手一巴掌给抽得半身不遂,部长职位都丢了,奥立威尔就抑郁了,不敢出屋,看见谁都觉得是在笑话他,于是天天躲屋里对着明见章的照片画圈圈诅咒他,还不敢画季正康的圈,怕被人发现了告一状。 诅咒这事儿,是被视为破坏目标运气的一种巫术行为,委员会一直严厉打击。 虽然奥立威尔不会真正的诅咒术,但架不住人季正康嘴大,真要在这事儿上咬住不放,弗里茨都保不了他。 他憋屈啊! 可如今明见章脑抽犯病,居然要跟世家搞对抗,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就算为了预防万一,各大世家也会把明见章竞选最高常务委员的可能给按死! 奥立威尔立刻兴冲冲地来找弗里茨讨论这事。 大好的机会,必须得趁机报复回来啊! 弗里茨也很振奋。 奥立威尔坑人不成反被坑,弗里茨连他的部长职位都没能保住,一度成为整个总会的笑柄,让一堆合作伙伴、盟友都对他的控场能力产生严重怀疑。 如果不能尽快发起反击,或者做点什么事情,向所有人表现一下,很容易会引发连锁性的崩塌。 对于一个最高常务委员来说,失去控场能力,可比丢了位置更可怕。 所以,这段时间,他什么都不做了,就天天关心海城事态的发展,尝试着寻找机会进行反击。 这个反击,不能是浮皮潦草的,必须得是直击要害的,就算不能把明见章的行动部长职位拿下去,也必须得把他从海城弄回来,让他在海城的镀金半途而废,让所有人都认清他不过是个被硬捧起来的花架子! 想做最高常务委员,方方面面的因素很多,但无论怎么样,无能之辈是绝对坐不上去的。 就算是世家傀儡,那也得是个有能力的傀儡! 只不过明见章在果断处置齐家三虎之后,便识趣地缩了起来,对齐家的清洗全都由海城委员会在做,自己根本不露头。 所谓做多错多,不做不错,明见章这么一缩,就让弗里茨根本抓不住他的把柄。 弗里茨本来焦躁异常,正琢磨着是不是派手下亲信去海城暗中闹事制造机会呢,万万想不到这机会居然就由明见章自己双手奉上了。 什么叫喜从天降啊! 正开心呢,奥立威尔就来了,进门第一句话就是,“委员,这回必须得把明见章弄死啊!” 这不是废话嘛,能的话谁不想把明见章弄死。 弗里茨就没好气地说:“你肯从屋里出来了?受到这么点打击,就一蹶不振,不敢见人,怎么能让我放心地指定你做继承人?怎么能让各家相信你能挑起这副担子?” 奥立威尔解释道:“我不是躲起来不敢见人,是在精心筹划对付明见章的方法,我已经想出一个通盘的方案来,保证能把明见章按死!” 弗里茨斥道:“明见章现在自寻死路,还用得着你按?” 奥立威尔道:“虽然他现在的表态会得罪所有世家,但他做的事情没有什么疏漏,每一项都遵守委员会的规定,让人想对付他也抓不到把柄。我这个计划,可以制造机会,让他露出马脚,到时候自然就有想对付他的人上手帮我们对付他了!” 弗里茨就斜眼瞅着他,“哦,你想出什么办法?” “我们可以放出谣言,说齐家三虎就是明见章派人杀的,然后剪辑一些视频画面,模糊一点,像偷拍来的,就是那种似是而非的内容,比如他安排人去做事的,事后有人向他汇报的…… 只要传扬出去,各大世家就可以借机发难,逼迫委员会把明见章拘回来接受调查,到时候委员你可以先提议拿掉他的行动部长,等调查清楚再说。 只要他被拘回来,别说行动部长职位了,连命能不能保住都两说。委员你可以趁机提议,给我之前的事情翻案,就算不恢复情报部原职,把行动部给我也是理所应当的吧,哈哈哈……” 奥立威尔想到畅快处,忍不住叉腰大笑。 特么的,智障! 弗里茨心里暗骂,但面上却不动声色,虽然看不上奥立威尔,但这个继承人是自己选的,后面各方也都对此满意,图的不是他的能力,而是他够蠢好控制,同时行动能力又很强,说干就干毫不含糊,这也是能力嘛。 “这倒也是个好主意,但我想其他人也会从这个角度着手,我们就不需要凑这个热闹了。你来的正好,我这里刚好有点事情要你去办,只要办妥了,扳倒明见章,轻而易举,就是季正康也护不住他!” 奥立威尔对自己的主意被否毫无感觉,反正这只是他临时想出来搪塞弗里茨的,“委员,你需要我做什么?” 弗里茨道:“找人提一份动议,就着明见章的表态,建议在海城搞个试点,把所有的运气相关企业都收归委员会管理,在运营部之外,建立一个全新的管理机构,来管理这些企业。重点是,所有运气相关企业,明白吗?” 奥立威尔睁着有些蠢萌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弗里茨,“这不是给明见章增加权力,助他发力吗?” 弗里茨暗骂了一声蠢货,耐心解释道:“这里的关键在于魏朝阳这个炼运师!明见章在海城能够站稳脚根,让最高常务委员会对他的工作认可,主要是靠着傅通和魏朝阳的联盟支持,尤其是将魏朝阳这样一个炼运师纳入委员会体系,是一个极重大的突破,也是明见章最亮眼的功绩。 想对付明见章,就得先从拆解他的功绩基础下手。魏朝阳愿意加入委员会体系,是因为他掌控的王者级人运曝光,又因为这王运是跟天科大地运绑定,一时移不走,所以需要借用委员会的体系来提供庇护。 明见章提出建立王者级人运特别管理区,就是为了满足魏朝阳的这个愿望,以加强与魏朝阳的紧密联系。 我们借着他提出的加强委员会管理的倾向,提出试点,将所有运气企业、机构都收归委员会管理,这王者级人运的相关管理自然也不能例外,到时候就要剥夺魏朝阳对王者级人运的所有权! 魏朝阳肯跟明见章打配合,那是因为对他有利,要是明见章不能帮他保住王者级人运,以他在对付齐家时表出来的风格,一定会反戈一击,以激烈的手段保护他的王者级人运! 到时候,明见章之前汇报的所谓将炼运师引入委员会体系的成就不攻自破,可以打成靠着向炼运师无底限退让换来的合作,而一旦无法满足对方,就会立马导致反叛。 他不是说世家对委员会有重大威胁吗?可炼运师对委员会就没有威胁了?为什么他对炼运师可以无条件退让,对世家就要重拳出击? 这样一来,他强硬派的人设就立不住,还给了世家攻击他的借口,两头不讨好,最后谁都不会支持他!只要这个风潮一起,总会一定会把他从海城召回来!” 奥立威尔听完,却露出深思的表情,“委员,你这个计划有点不妥,把成败都押在魏朝阳的反应上风险太大了!要是他万一按要求交出王者级人运呢?那不成我们帮明见章打名声了吗?” 弗里茨当时就有冲要揍人的冲动! 你不懂思谋不要紧,但情报整理应该懂吧。 王者级人运在魏朝阳青梅竹马的女朋友身上,为了保护自家女朋友,他一口气干翻了横霸海城近百年的齐家,拆分了东亚地区势头最劲的福喜公司! 怎么可能委员会一个命令就交出去! 就是因为看准了这一点,弗里茨才设计了这个计划! “这个你不用担心。如果魏朝阳愿意遵守委员会的命令,我们马上就提出移植王者级人运的建议,为了保证王运移植的安全稳定,王运所在的命宫也要一起移动,专门用于王运的培养维护!” 简单说,就是要把颜若凝当成王者级人运的容器一并收归委员会所有。 用活人做运气培养载体在运灵师圈子里是很通常的做法,更残酷的手段也不是没有,为了养运猎运,运灵师什么都干得出来! 委员会势大之后,严禁此类行为,但暗地里却依旧屡禁不绝,被挂名认定的十大黑暗组织,都是做这些事情的最突出代表,而各大世家底下也没少干过! 要是到了这一步,魏朝阳还能忍,不反出委员会,那他弗里茨也只能道一声佩服,心甘情愿的认输了。 奥立威尔一听大喜,兴奋地搓了搓手,“这个好,这个好,魏朝阳那个女朋友叫颜若凝吧,可是个顶级的美女,那腿,那腰条,嘿嘿嘿,委员,到时候安排我监管她吧。” 弗里茨强忍住打死奥立威尔的冲动,微笑道:“可以,你按我说的去安排吧。” “没问题,我这就去做!” 奥立威尔应了一声,兴冲冲地走人了。 弗里茨看着奥立威尔的背影,眉头紧锁。 原本奥立威尔没有这么不堪,虽然无脑了些,但行事果断,也知道收敛,要不然也不会把他内定成下一任常务委员。 可在被季正康打击到之后,这人就变了个样子一般,以前没有暴露出来的蠢笨尽数暴露,行事风格也越发不堪。 想来这才是他的真实面目,只不过以前收敛隐藏得较好,现在却被打击到本性暴露了。 这也说明,这人在性格上有问题,连这点打击都承受不住,将来怎么能担起常务委员的担子。 只是奥立威尔已经是背后那几家里能够选出的最优秀的子弟了。 长年的和平不仅让委员会在逐渐褪色变质,各大世家也同样在退化,尤其是这些没经历过战火博奕的世家子弟,生来就有巨大的权势、强大的财富,让他们耽于享乐,明明一无是处,却都自高自大,狂妄无比,想选个像样的人都选不出来了! 弗里茨不禁重重叹了口气,一时间对自家这一脉势力的未来忧心重重。 墨西哥城。 佛伦忐忑不安地走进了一个宽敞的房间。 长圆形的会议桌两旁坐着六个人,都穿着宽大的袍子,用兜帽遮住头脸。 而桌子的尽头则有个高大的灰发男人背对门口倚桌而立 这是羽蛇帮内权势最高的七个人。 站着的男人就是羽蛇帮的老大蛇首特雷维尼奥,而坐在圆桌两旁的则是六羽翼,与传说中羽蛇的三对羽翼相对应。 这六个人,每人负责羽蛇帮的一项业务。 虽然他们本来的身份不过是运数猎人,但自称炼运师学徒的佛伦在这几人面前,却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运数猎人虽然是整个运灵师圈子的最底层,但具体也是要分人分情况的。 同样是运数猎人,特雷维尼奥接受过特殊仪式的洗礼,能够利用与自身锁定的运气作战,并且拥有一件强大无比的武器,曾经单枪匹马杀光了一个连队的墨西哥军警,也曾独自挑战委员会抓措捕他的作战支队,羽蛇帮的赫赫凶名倒有一半是这位蛇首老大打出来的。 而那六羽翼也是各有本事,绝非普通的运数猎人能比。 但任何力量都不可能是无代价就获得的。 而这又是他们更令人畏惧的根源。 海城一战后,饶幸活下来的佛伦辗转返回墨西哥城的羽蛇帮总部,汇报了海城发生的事情,就如魏朝阳所说的那样,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杜萍身上。 交待完之后,他就被关了起来,没人管没人问,也不放他走,这让佛伦一直提心吊胆,整天惶惶不安,这么些天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两圈,原本打理得溜光水滑的大胡子也变得跟乱草一般。 而现在,这毫无征兆的被提出来,又见到了羽蛇帮最高的七个头领,积聚了多日的恐惧一下子就达到了顶点。 这是要杀了我吧。 佛伦如此猜测。 如果不是这样,根本没有必要七个人一起见他。 因为他有炼运师的背景,想杀他就必须得考虑大炼运师塞巴斯蒂安的态度,所以必须得七人同时做出决定才行。 这恐惧是如此的强烈,完全淹没了佛伦的理智,以至于挟着他的羽蛇帮众一松手,他就整个人都如烂泥般软倒,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真的尽力了,还赔上了塞巴斯蒂安大师赠送给我护身的预知水晶球,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帮派的事情……” 他满脸大汗,不停喃喃念叨,希望可以为自己争取最后一线生机。 特雷维尼奥头也不回地道:“佛伦大师不要紧张,海城的事情我们已经对照查明,魏员会也发表了相关声明。炼运师之间的对决,确实不是我们能够参与的。这次失败,错不在你,也不在我们,摩肯先生也已经谅解了我们的失败。” 听到这句话,佛伦就是一呆,然后捂着脸呜呜痛哭起来。 居然就过关了。 不仅羽蛇帮相信了自己的说辞,连那个非人一般的神魔也相信了! 魏大师果然够厉害,连委员会都能使动! 特雷维尼奥挥了挥手。 那两个押着佛伦过来的帮众上前扶起佛伦,送圆桌旁坐下,又给他端杯咖啡上来。 不过佛伦没敢喝,只抹着眼泪道:“非常抱歉,我失态了,实在是……我以为摩肯先生不会原谅我们的失败……” 特雷维尼奥道:“摩肯先生也是讲道理的,血神杜萍横行近两百年,哪怕是她自己出手,也不是你们能对付的,更何况还有魏朝阳。两大炼运师斗法,被卷进去,还能活着回来,想是靠着你是塞巴斯蒂安大师学徒的身份吧。” 这话很有试探的意思。 特雷维尼奥终究还是没有完全相信。 佛伦便道:“当时魏朝阳已经准备杀,幸亏我及时报了身份,他才停手,但夺了大师送给我傍身的预知水晶球,还用那个水晶球与大师联系了一次,然后就放我走了。在放我之前,还对我说回来可以如实说清楚在海城发生的事情,不用有什么隐瞒。” 特雷维尼奥问:“你见到杜萍了吗?” 佛伦连摇头,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没有,什么杜萍,我都没有见到。那天特雷斯突然和人带着虢盛安上船,要求立即离开海城,还请我去占卜凶吉。我占卜到死亡降临,所有人都会死,就问他怎么了。特雷斯才说他们得罪了一个叫杜萍的人,杜萍正在追杀他们。 后来就开船离开来,也没见杜萍追上来,船上的人就开始接二连三的死掉,都是那种突发疾病,全身快速溃烂,死的时候,都烂得不成样子,我们不得不把尸体丢进海里,可后来连船都开始跟着烂掉,甚至直接解体。 当时我们全都掉到了海里,特雷斯还抱着虢盛安,正挣扎着,魏朝阳突然就出现了,一出现就愤怒地喊杜萍的名字,然后看到特雷斯抱着虢盛安,就突然出手把特雷斯给杀了,抢走虢盛安,接着又要杀我,幸好我认出他是最近风头最盛的魏朝阳,赶紧直接报了大师的名号,但凡我反应慢一点,就死在他手上了。 后来他把我带回到岸上,问我是什么来头,知道我是羽蛇帮的人后,就很生气地说这个杜萍果然好手段,想要祸水东引,引发他和羽蛇帮的争斗。” 这些话佛伦回来的时候,已经详细交待一遍了。 能编得这么全这么顺溜,可不是他自己的功劳,而是塞巴斯蒂安帮他编的。 特雷维尼奥沉默片刻,道:“你在海城呆了一段时间,又赶上魏朝阳与齐家的争斗,你觉得魏朝阳是个什么样的人?” 佛伦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我就见过他一回,虽然网上都说他这人横行无忌手段酷烈,但从接触来看,不像不是讲理的人,要不然我也不可能活下来。” “那是因为你是炼运师学徒,从根本上来说,与魏朝阳是一个圈子里的人。”特雷维尼奥淡淡地说了一句,又问,“他的本事很大吗?” “很大!”佛伦肯定地说,“他是飞来的,还扛着把大镰刀,当时船虽然解体了,但船首部分还算完整,没有全部下沉,他过来一刀就把船首砍成了两半。塞巴斯蒂安大师也说,他能逼得杜萍搞祸水东引,也说明本事比杜萍要高明。大师说杜萍那人向来凶狠狂暴,但凡能斗得过魏朝阳,都不会费这个事挑拨魏朝阳和我们羽蛇帮的关系!” 特雷维尼奥默然片刻,道:“我们要是去杀魏朝阳的话,能有多大把握?” 佛伦心里就是一激灵。 羽蛇帮要杀魏朝阳? 他们要与一个炼运师开战? 这是疯了吧! “这,这个,我不知道……”佛伦额头冷汗直冒,“不过,塞巴斯蒂安大师评价说魏朝阳深不可测,就算是大师也没有战胜他的把握……我们杀他,那个,没有必要吧……” 一时语无伦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突然想起魏朝阳曾意味深长地说过羽蛇帮有足够实力同他开战的话。 不由又打了个寒颤。 难道魏朝阳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 那羽蛇帮这么决定,不等于是自寻死路? 越想越是怕得厉害,以至于全身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我只是开个玩笑。”特雷维尼奥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佛伦大师,不用紧张,我们还没有自大到要与一位强大的炼运师作对。你回去再好好休息几天,帮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海城与魏朝阳,就忘了他吧。” “好,好,不跟魏朝阳开战就好!” 佛伦进屋这么半天,就这句话说得最真心实意。 他抹着冷汗在两名帮众的夹扶下,离开会议室,先去领回了被扣下的一应随身物品,这才返回自己的住处,躺到床上,越想越不对劲儿,思来想去,便摸出手机,盯着屏幕犹豫了一会儿,才拨了个号码出去。 ------------ 第一百五十六章 余波卷起万重浪 “大师,我能回到您的身边继续跟您修行炼运术吗? 我不想再在羽蛇帮了。 不是有什么不好,是海城这一趟,我感觉自己的能力太过弱小,希望能够跟您学习,成为一名真正的炼运师…… 真的没有别的原因……” 佛伦的声音自一个小小的扬声器里传出来。 圆桌旁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佛伦在说谎。当时肯定发生了更多的事情,让他吓破了胆。可他却没有对我们如实交代。这个人已经不可信任。” 其中一个羽翼沉声发言,声音艰涩粗砺,异常刺耳。 特雷维尼奥沉声说:“这不重要,他在关键的问题上应该没有说谎。摩肯先生说齐家的背后确实就是血神杜萍,齐家被魏朝阳灭掉,杜萍不可能不出手。 只是就像塞巴斯蒂安大师说的那样,斗到这种地步,杜萍居然需要靠挑拨阴谋引入外来力量对付魏朝阳,说明从实力上来说,她斗不过魏朝阳! 滕文彦出来帮魏朝阳撑场面的时候,曾说过他的师门出来的弟子都号称无敌,只怕不是假话! 这对于我们来说,才最致命! 我们要面对的,是一个在炼运师中都被认为是无敌强大的势力出来的男人。 就算我们能够战胜他,杀了他,也不可能抵挡得住他背后势力的报复!” 会议室内陷入了一片难言的沉默。 但却没人提出不与魏朝阳为敌。 因为,这不是羽蛇帮自己的事情。 作为一个黑暗势力,脸面重要,那是对于同属一个圈子的其他黑暗势力来说的。 如果海城的事,是其他黑暗势力做的,哪怕是排行第一的深渊,羽蛇帮也肯定斗一场,找回这个面子。 这关系到自己所经营的势力范围能不能罩得住。 黑暗世界的利益争夺更加血腥残酷,也就意味着每一步的前进与退让,都必然由累累尸骨堆积而成。 但魏朝阳不是黑暗组织的成员,而是能够与委员会分庭抗礼的炼运师,属于运灵师圈子最顶层的存在,从利益界线上来说,与羽蛇帮根本没有任何冲突。 别说是被魏朝阳杀了几个派出去执行任务的帮众,就算是被掀了分支机构,平了某条走蛇的路线,羽蛇帮最明智的选择也是忍气吞声打落牙齿和血吞! 这样做,别的帮派组织不光不会看不起他们,反而会赞他们厉害。 该忍的时候能忍,也是黑暗组织生存下去的基础之一。 与炼运师斗,就算赢了也没有任何利益可言,只能争个空头面子,还必然会引来其他炼运师的报复。 得不偿失,只会让同道笑话,让敌对势力趁虚而入。 可问题是,现在这事不是羽蛇帮自己能做主的。 就好掺合进齐家对虢家产业的强取豪夺,也不是羽蛇帮自己的想法一样。 当初想要虢家产业的,是摩肯先生;现在要杀魏朝阳的,也是摩肯先生。 对于摩肯先生的要求,羽蛇帮不能拒绝,否则立刻就要有灭顶之灾。 羽蛇帮虽大,但在摩肯先生那里,也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 对于摩肯先生而言,像羽蛇帮这样的组织,为他去死,也是赏脸给他们机会。 事实上,当摩肯先生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羽蛇帮的灭亡就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现在的关键是,怎么才能体面地走完这最后一程,并且在承受魏朝阳背后势力报复之后,留下足够的复盘本钱。 只要能熬过这一劫,得到摩肯先生的好感,重生后的羽蛇帮未尝不可能取代深渊成为黑暗世界的第一大势力! 良久的沉默之后,一个羽翼道:“死亡不可避免,成为羽蛇的那天起,我们就都有着必然的觉悟,只是我们的死亡是否值得?我们怎么才能杀死一个炼运师?” 从知道炼运师的存在起,就没听说哪个炼运师是被外人的杀死的。 滕文彦闹得沸反盈天,欧洲区委员会追杀了他几十年,最后闹得一地鸡毛,毫无体面,被人嘲笑几十年,至今还有事没事就拎出来嘲讽一顿。 羽蛇帮再强,也不可能强得过委员会,如何杀死一个炼运师,将是他们面对的第一个难题。 怕就怕,他们就算全帮赔进去,也杀不掉魏朝阳,那就死得毫无意义了。 特雷维尼奥道:“摩肯先生为我们提供了方法和设备。” 这句话让在座的六羽翼都是精神一振。 之前他们可不知道这一点,还以为得全凭自己的力量跟魏朝阳硬碰硬。 “我们要把魏朝阳引到公海上动手。摩肯先生将为我们提供委员会独家研究的运气压制装备。在大海上借不到地运便利,对于炼运师而言是死地,再失去自身运气加持,只凭本身的力量,我们中的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他。” 有羽翼问:“我们怎么才能把魏朝阳引到公海上?劫走那个带着王者级人运的女人吗?”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魏朝阳这个炼运师会在海城露面,是因为他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带着极珍惜的王者级人运。 这就是他最致命的弱点! 但凡想要对付他,这就是最佳的下手之处。 特雷维尼奥道:“不,颜若凝被委员会重点关注,本身又是著名的学者,在她身上下手太过引人注目。我们的目标是她……” 六羽翼的手机同时响动,接收到了一张照片。 “魏朝阳的母亲!” “从现在起,安排人盯紧魏朝阳的动向,寻找动手机会。同时,我们现在就要做好迎接报复的准备。 包括我在内,我们七个最少要有四个人做好献出生命,平息对方怒火的准备。 帮中所有重要文件、主要现金和资产要做好拆分,只留下重建的必需部分,其他的都不要动。 召集各部首领过来开会,把事情安排下去,再挑选十三个人,送去摩肯先生那里接受改造,将来他们就是新的蛇首和羽翼。 我们会死,但羽蛇帮不会死! 羽蛇帮将在劫难中重生,变得更加强大!一如真正的羽蛇!” 一直背对着圆桌的特雷维尼奥缓缓转身。 纷乱长发遮掩下的面孔,鲜血淋漓,青筋蠕动。 便是最可怖的恶鬼,在这样一张面孔前,也要退避三舍! 成为羽蛇的一部分,所要付出的代价,远超过常人的想象。 作为一个能够在委员会的常年打击下依旧活跃的黑暗组织,羽蛇帮有着非同一般的远胜于普通黑暗帮派的效率。 一旦蛇首与六羽翼达成一致做出决定,整个羽蛇帮便立即动员起来。 同样的,作为黑暗世界数得着的大势力,资金、人员的大量异动,也足以引起许多有心人的注意。 委员会方情报部自然也很快就接到了相关报告。 但是,这份报告并没有引起重视。 作为监管全球运气相关事件的部门,只要不涉及到大规模地运、人群变化的事件,在他们这里,就都不算大事。 报告最终与其他类似情报被以需要进一步调查评估的名义存档搁置,随后就被相关人等抛诸脑后。 对于情报部而言,当前最重要的方向,不是对外,而是对内。 他们把大量的精力都放在了海城,几乎在二十四小时不停的效率,将海城发生的所有事情整理分类,并向最高常务委员会逐日报告。 明见章在发布会上的发言虽然在暗地里引发了巨大争议,但这种争议反馈到具体现实行动上,还需要一段时间。 各方派往海城的人手反而因为需要等待上面的进一步明确指示而停止了一切活动。 一时间,海城表面上反而风平浪静。 只有海城委员会针对齐家产业的接收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 明见章虽然通过当众表达,拿回了这件事情的主导权,但却完全不干涉海城委员会的具体操作。 这让除了傅通之类的海城常务委员们一个个都兴奋异常。 齐正光也不例外。 他在关键时刻站在委员会一边,放弃对齐家的控制,获得了海城委员会上下的一致好感,尤其是诸位常务委员,一致认为齐正光识大体重大局,是个合格的常务委员,完全可以与齐家整体分开来看待。 既然与齐家分开来看待,那么仅从常务委员身份的角度,在接收齐家产业这事儿上,齐正光自然也要正常接收并管理其中一份的。 说是托管,但谁不知道管着就管着就归自己了?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委员会类似的操作不知道多少,只不过像这么大规模的还是头一回罢了。 齐正光开心得不得了! 原以为到年末自觉退位让贤,能保住小命就是最好的结局,哪知道事态转折地太快,居然就有天大的馅饼掉到了头上! 虽然跟齐家庞大的产业相比,能分到他手上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但齐家的产业是齐家所有人的,或者说是齐家三虎为代表的下一代继承人的,他齐正光只是齐家内部的一个边缘小人物。 能成为海城委员会常务委员,主要是够听话,没什么本事和野心,所以才会被捧上来卡位,如果齐家内部有重点培养的对象需要上位,他就要及时给人家让位置。 作为一个只是卡位用的傀儡,齐家的产业再多再大,也跟他没有关系! 可现在,分到手的这部分,那可是实打实就是他齐正光自己的啦! 一时间齐正光在推动托管齐家剩余产业这事儿上比谁都积极。 尤其是前阵子他在明见章的指示下,以齐家救世主的身份亮相,团结那些非核心人员,拯救齐家,所以对于需要托管的齐家剩余产业,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啦,一条条一件件列得明明白白。 为此齐家多数人都恨他入骨,骂他是齐家败类,诅咒他不得好死。 骂他的,无所谓,被骂两句又不会掉两斤肉。 可诅咒他的,那就不行了,委员会明令禁止诅咒行为,那就统统捉进来,关进山里那个临时拘押中心,至于什么时候放出来,那就得看海城委员会诸位的心情啦。 也有齐家残余躲过了委员会的大搜捕,心心念念地想要报仇雪恨,结果就发现齐正勇正在暗地里聚拢齐家剩余人员。 机场枪战的视频已经流出来了。 人人都知道齐正勇带队救出齐正威,又掩护他乘机逃离海城,绝对是齐家的中流砥柱,最后希望。 于是这些死硬的残余分子纷纷聚拢到齐正勇周围,并且在齐正勇的提议下,对齐正光发起了一次刺杀行动。 按齐正勇的说法,叛徒比敌人更可恨,先杀了齐正勇,才能震慑那些想要背叛齐家的其他人,保证剩余齐家人团结一致,共同对抗海城委员会。 于是这些最后的英勇的齐家子弟就全都在刺杀齐正光的行动中死得七七八八。 齐正光居然早有防备,预先就设下了陷阱! 幸好齐正勇吉人天相,经过浴血奋战,再次逃脱了围捕,继续扛旗团结剩余的不甘心臣服的齐家子弟与海城委员会对抗。 海城委员会也更是毫不客气,干脆地宣布齐家为反委员会的恐怖组织,齐正勇就是恐怖组织的头目,悬赏一百万捉拿。 这么一悬赏,齐正勇俨然就成了东亚地区反抗委员会势力的头面人物。 于是不光齐家的残余力量聚集到了齐正勇身边,还有好些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反抗委员会的势力纷纷找上齐正勇,有要入伙的,有要提供支持的,有些隐隐然就有各地运灵师世家的背景在其中。 齐正勇就有点慌,悄摸地联系傅通。 当初说好的只是让他帮忙把齐家残余顽固分子引出来清理干净,可眼下这势头跟预计的完全不一样,他很是担心委员会转头就拿这个当借口,把他给直接灭了。 傅通就安慰说已经把他做卧底的事情记录在海城委员会的机密档案上,绝对不会出现不承认他身份的情况。 结果听傅通这么一说,齐正勇更慌了。 谁不知道委员会就跟筛子一样,越是机密传得越快,大概就跟用电视新闻广而告之没什么区别。 这不等于告诉所有人他是二伍仔吗? 到时候不等委员会灭口,身边聚集那些人就能把他挫骨扬灰了。 傅通让他放心,这份机密文件目前只有他和明见章看过,然后直接封存,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只需要调档就可以了。 齐正勇还是不怎么放心,说什么不想继续做了,现在只想销声匿迹,从此做个普通人。 傅通就拿出个叠成扁星星状的小盒子拍到齐正勇手里,告诉他这是魏大师给他的好运数有惊无险,只要带着这个运数,就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 齐正勇一听就明白了,这是一方面兑现之前要给他换掉噩运的承诺,另一方面也是表态让他继续干下去,要不然就不会给他这么个保命用的好运了。 既然魏朝阳让他继续干下去,齐正勇也就不敢再讲什么条件了,带着有惊无险,乖乖回去当他的反贼头子。 既然成了委员会官方认证的反贼,那他肯定不可能天天猫着什么事情都不做。 于是齐正勇就今天抢个运气公司,明天打劫个委员会仓库,时不时还绑架个运灵师世家的子弟索要赎金,也不独在海城地区窝着,而是在整个东北亚地区乱窜,搞海城委员会不多,搞其他地区的委员会和运灵师世家不少,闹得是有声有色,着实成了东北亚地区一股声势浩大的地下势力。 总而言之,海城地区这段时间的主要热点,就是齐家内讧,委员会吞食,不对,是托管齐家产业,打击齐家残余势力,以及齐家残余势力四处放火搞事。 而本来做为所有视线焦点的明见章,却从这一系列件事情中脱离开来,全身心地投入到王者级人运特别管理区的筹建工作中。 一个与地运结合的王者级人运,对周边范围具有强大的辐射覆盖作用。 只要在绑定地运范围内,每个人都会受到王者级人运的影响,从而使整个地区都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 所以,在这个王者级人运曝光到全球皆知的情况下,不知有多少人会跑来蹭这个运气。 从委员会的角度来说,成立这个特别管理区,官面上的理由就是加强对王者级人运和绑定地运的保护,防止出现非常猎运行为,伤害到王者级人运和地运,导致出现地区运气失衡,乃至引发地难的情况发生。 而更实际一些的理由则是,全球的运气都归委员会监督管理,这个王者级人运自然也不能例外,所以不能让人白占王者级人运的便宜。 想来蹭运气,可以,掏钱! 既然涉及到钱,那就得有相应的收费标准。 蹭运气嘛,自然是离得王者级人运和绑定地运越近越效果越好,换句话说,离得越近,收费就得越高。 这就需要测定具体的覆盖范围,运气影响效果衰减的距离,还需要与王者级人运所在区域做好沟通协调,确保收费之后可以顺利地把花钱蹭运气的主顾给安排到指定位置。 这是一项极为繁琐的工作。 明见章看起来投入了全部的精力,至少在表面上是没有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而做为海城一系列事件最核心关键人物的魏朝阳,这段时间也没掺合委员和齐家的事怀,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家公司的完善组建当中。 最先组建成功的,就是公司的猎运部。 一百五十人的编制,没费什么劲儿就凑满了。 有秋家子弟,有傅通安排进来的人手,也有景春风去招募的退伍兵。 只是这里面出了些岔头。 原本有二十人是留给明见章安插明家子弟的。 但明见章公开表态之后,就跟明家闹翻了。 明家的当家人,也就是明见章的父亲,当天就打来电话,把明见章一顿臭骂,想要逼着他改弦更张。 但明见章既然拿定主意,肯定不会轻易更改。 于是明老爷子当机立断,宣布把明见章逐出明家,并且与他断绝父子关系,从今以后明见章无论做什么,都与明家无关,为此还特意把派给明见章做贴身保镖的明家子弟全都撤了回去。 明见章来的时候,为了表示对家族的信任与忠诚,自家发展的亲信手下都没带,全带的明家子弟,这些人一撤,明见章在海城实际上已经是光杆一人,自然也就没必要往魏朝阳公司里插人了。 说起来,倒也不是一个人没安插。 还有明心桐呢。 这位明老师最近安分守己地在学校老实看学生上课,都没有再联系过魏朝阳。 可是当明见章与明家公然绝裂之后,明心桐却毅然绝然地站到了明见章这边,拒绝了明家要她返回家族的要求,并且明确表态支持明见章,不会再返回明家。 明家老爷子大怒。 弄不了羽翼已丰的明见章,还弄不了你个小丫头片子? 当即就派人过来海城,要把明心桐给抓回去。 只是这队明家人非常不幸运,刚到海城就碰上大反贼齐正勇率队袭击委员会设在车站附近一处运营所。 齐正勇抢了运营所新收的几十个运气,带队逃离现场的时候,遭到闻讯赶来的作战支队的追击,双方发生激烈交火,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巧,明家几人就卷进交火中,一个没跑掉,全都被乱枪打死,事后检查尸体发现,他们身上中的枪弹多达上百,其中一半倒是委员会作战支队的制式子弹。 明老爷子一开始还没反过味儿来,一面通过总会的关系,向海城委员会提出抗议,要求道歉赔偿,一面又派一组人过来抓明心桐。 这组人刚在海城下了飞机,就遇上海城委员会抓捕齐家残余顽固分子,因为形迹可疑,身上还带了武器,就被一起抓了扔进山里的临时拘押中心,关了好几天,才得到提审,问清楚不是齐家人而是明家人后,海城委员会也没给明家任何面子,直接把这一组人全都驱逐出海城地区,又委员会的名义给明家发了一份函件,警告明家不要在这种特殊时期意图插手海城地方事务,如果再犯,绝对不会留情。 连着出了这么两档子事儿,明老爷子才警醒过来,意识到海城虽然现在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地里疾流汹涌,凶险异常,再不敢再派人过来,直接发了个消息给明心桐,警告她如果在限定期限能不返回的话,就会被逐出齐家。 明心桐根本没理会这信息,直接去找明见章要求做为他的代表,而不是明家的代表加入魏朝阳的公司。 为此明见章很是有些犹豫。 毕竟按他原本的打算,不想让明心桐这么早加入魏朝阳公司,以免影响他的名声,进而影响下半年的常务委员竞选。 明心桐就对明见章说,他已经与明家决裂,并且公开喊出了限制世家的口号,强硬派可都看着他接下来会怎么做呢,这个时候的关键不是什么虚名,而是让强硬派看到他不是孤立无援,所以他不仅要让明心桐代表他加入公司,还要大张旗鼓的宣传这个事情,让所有人都看到,就算没了明家,他还有炼运师的支持。 有了炼运师支持的明见章,再加自己多年培植的势力,接收季正康一脉的力量,就算跟在任的常务委员比较,那也是毫不逊色的实力派。 也只有展现出这样的实力,才能够让强硬派们相信他能够扛起这面大旗,带领大家恢复委员会原本的荣光,限制世家的蚕食侵染。 明见章对于明心桐的说法大为赞叹,想不到这个以前在家族中并不怎么出色的侄女居然头脑如此清晰,在并不了解很多内情的情况下,只凭摆在面上的那些信息,就能得出这么靠谱的结论,别的不说,光是这一番分析表现出的眼光,就已经超出很多所谓出色的世家子弟了。 于是明见章就把明心桐亲自送到魏朝阳公司,而且去的时候正大光明,毫不避人。 早上去,中午的时候,别说海城,连新加坡的总会都已经人尽皆知了。 现在人人都知道明见章跟魏朝阳肯定建立起了某种紧密的利益关系。 如此再加上与魏朝阳关系密切的傅通,这三个人组成的铁三角,足以横扫海城,威压东北亚了。 而越是这样,魏朝阳公司的正式营业就越加紧迫。 他已经表现出了无与伦比的破坏力,这时候就需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与破坏力相对的另一面,同样无与伦比的创造力,当下表现为赚钱能力。 一个体系光靠暴力压制是不能长久的,还得让人看到这个体系的未来预期。 而强大营利能力,则是这个未来预期的最重要基础。 毕竟啥花活都得需要钱,没钱放屁不响,有钱响屁震天,还得人人夸香! 委员会内的强硬派多是中下层人员,不能形成规模效应,一是没有上层人员参加,二是没钱来组织统一行动。 如今明见章的表态已经解决了前者的问题,而魏朝阳公司则要解决的后者缺钱这个问题! 于是,魏朝阳就把开门第一炮正式提上日程。 ------------ 第一百五十七章 超大手笔 魏朝阳当前面临的急需解决的事情其实有三件。 第一是开门第一炮生意,这个要打响打亮,让人人都知道他们公司的实力底蕴。 第二是储运盒子发售。他一次直播就卖了三十多万个,光靠自己画估计下辈子都画不完,必须得尽快地找个解决办法。这玩意还不是随随便便用影印机印出来就好使的,在画的过程中得注入运力才能激活使用,不然就是个样子货。 第三是完成校区运气污染的调查和处置。如今猎运部虽然组建完毕,但人员都是新招收的,对于使用实验室研发的验运设备,还不熟练,得先进行集中培训才行。 后两个不是今天就干明天就能解决的,唯有第一个,魏朝阳自己亲自上手,想来是分分钟就能解决,于是就决定先解决封家地运事宜。 按照约定好的,全程直播。 封苗先以封家新任家主的身份登门拜访,当众向魏朝阳道歉,并请求魏朝阳大人大量,别介意封阳之前的失礼,接受封家的请托,帮助封家解决祖坟的运的问题。 完事了,还当众播放了一段视频录像,封阳在视频里亮相,好家伙,头发老长,满眼血丝,胡子拉茬,整个人都瘦得脱相了,对着镜头痛哭流涕,十二万分懊悔地表示自己知道错了,对不住魏大师一开始的好意,他也不求魏大师原谅他,只求能救一救封家,只要愿意帮封家过这一关,他就算立刻死了也心甘情愿。 当然了,这都是演的。 实际上封阳没有那么惨。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被吓到破了胆子,但在知道封苗与魏朝阳达成的协议之后,他封大公子就又精神起来,觉得自己行了,指点封苗说,魏大师这是看上你了,你得把握机会,抓紧把他按住了。 封苗被自家大哥的神逻辑给弄懵了,就说人家魏朝阳看中的是封家的产业实力,不是看中她。 封阳一听,哈哈大笑,表示妹子你还是太天真了,魏朝阳真要只看中封家的实力,为什么还非得要你封苗当家做主,难道我封阳就不行吗?反正看中的只是封家,谁当家不一样,只要肯听说不就得了? 封苗一想也对啊,难道魏朝阳真看中自己了?虽然魏朝阳有颜若凝,但男人嘛,大家都懂的,不躺到棺材里都不带消停的,没看连ED地都要找情人吗?这是出于生物本能的征服欲,越是有钱有权有本事的男人越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这么一想,封苗就激动了。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这么年轻壮实的小伙,还有本事,上了他,那便宜可占大发了,要是能找机会给他生个啥的,那就不是占便宜,而是你的就是我的啦! 封阳一看妹妹心动,就说机会难得,我们封家得先把姿态做足了,让他对你心生怜悯之意,然后你再借着他给家里解决的运的机会,把他给办了。 这种年轻男人,只要不是天生渣人,一般上了之后都会心生愧疚,自觉负责,到时候就算不能抢了颜若凝的正房位置,当个长期稳定的外室小三还是没问题的。 作为身家亿万的超级富豪家庭出身的女人,给人做外室小三传出去似乎不好听,挺掉价儿的,但那得分给谁做。 炼运师,那是陆地神仙一般的人物,给神仙做外室小三,那叫造化,一般人想做还没那机会呢! 别的不说,只要封苗把魏朝阳拿下,转天封家的地位圈层就能立马跃升一圈,从地方土豪跃升为国际土豪,跟华尔街大鳄也有谈笑风生的资格,还不用担心让他们给坑了! 经过封阳的一番指点,封苗心领神会,自己上门的时候,二话不说直接当着直播镜头跪下就磕头认错求饶,再奉上自家老哥精心打扮之后录的惨状视频。 这么做,主要突出的不是封家有多惨,而是封家得罪了魏朝阳这样的炼运师有多惨,又有多后悔。 这些要是让其他富豪家族看到了,自然是要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可现在看直播的都是什么人?全是运灵师! 看到百亿富豪之家如此卑微求饶,哪个职业的运灵师会不感觉爽翻天? 这叫代入感,大家处于同一圈子的感同身受。 瞧瞧,咱运灵师就是这么牛逼! 虽然现场的魏朝阳是个炼运师,跟一般的运灵师不同,但那也是运灵师的一分子,只是职业不同而已! 魏朝阳牛逼,那就是运灵师牛逼,那就是我们大家都牛逼! 现实里封家这种级别的富豪也不是普通运灵师能随便拿捏的,毕竟钞能力使起来屡试不爽,尤其是底层的运数猎人、探命师之类的,更是没少受富豪人家的气,现在一代入魏朝阳的角色,当时就爽翻天了,大火箭刷得满屏幕乱飞,大横幅一水的“魏大师牛逼666”。 魏朝阳自己也挺爽的,但还是板着脸表演了一下三推三让,找各种理由不想帮封家,比如什么兔子不吃回头草啊,什么运气公司那么多没必要非找他啊,什么搞得好像他贪图封家财产一样对他的名声不好啊。 封苗就再三恳求,各种许诺条件,各种小意讨好,总之是把各种前戏都做足,让魏朝阳和直播观众都爽够。 到最后,魏朝阳终于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毕竟魏大师心善,看不得人家因为运气受损而备受折磨。 于是魏朝阳正式接受封家委托。 公司开业第一单生意,又是魏朝阳亲自出手,那必须搞得隆重正式,场面必须得大。 先把猎运部的一百五十人全都拉出来,去封家祖坟现场列队,主打的就是一个人多势众,如果需要布阵改环境什么的,不用愁缺人手,也不需要现找! 再把公司储备的各种运气都分盒列装摆出来,盒上都有标签写明是什么运,有什么用处。 好家伙,这一摆出来,光好运就五十多个。 一般的中型运气公司,好运储备一般也就二十左右个。 大型运气公司的储备多一些,也就三四十那样。 储备能够达到五十以上的,都是跨国的超大型集团公司。 比如横跨东北亚数国的福喜公司,对外公开的好运储备高达九十三个,这还是福喜公司多年苦心经营积累以及背后各地委员会、各参股运灵师世家支持的成果。 可魏朝阳这一亮相,就直接拿出五十多好运,单就储备量而言,远超一般大型公司,直逼大型跨国集团! 要是换个人,没头没脑的一下拿了这么多好运来展示,多半会受到质疑,毕竟运又看不到,拿个盒子插个签就说是好运,谁知道是真是假? 可魏朝阳这么展示就不会有人怀疑了。 因为他横扫齐家,抢夺了齐家人好运的事情,已经传遍全球了。 这么生猛的强抢生人好运的事情,要搁别人的身上,那是犯忌讳的大事,但齐家这个苦主有错在先,又被直接打翻在得,没机会制造舆论,连委员会都没有追究这事儿,那其他人知道了就只会觉得爽,而不在意犯不犯忌讳了。 既然抢了整个齐家,那有五十多好运不是很正常? 而这五十多好运一摆出来,还进一步提醒了所有观看直播的人一件事情。 魏朝阳是个炼运师,需要什么运,可以自己炼! 所以他开的公司,永远也不会缺运! 一个不会缺运的运气公司,那是摇钱树都比不得,根本就是个印钞机! 而且魏朝阳的表现也是相当的令人震惊。 一般来说,像解决祖坟的运问题,只要针对地运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需要关心。 可魏大师是谁啊,办事哪能像普通运气公司那么抠抠搜搜的! 他为什么要把公司储备好运都列出来,可不光是为了亮相,而是为了下一步操作。 魏朝阳让封苗把直系亲属都带到祖坟现场。 所有封家人就都很紧张很恐惧。 原本关于运灵师的事情,只有封阳和他父亲知道,连封苗都被蒙在鼓里。 但前阵为了按魏朝阳的要求推封苗上位,封阳就把家里以前发生过的以及其他一些关于运灵师强取豪夺富豪家产的事情,包括虢家全家死光的这事儿,统统都讲了。 所以,人人都对魏朝阳这个运发师心怀恐惧。 一想到要接触这样一个一念之间就能决定自己生死的恐怖角色,谁都不想去。 封苗也不浪费口舌,直接告诉他们,谁要是不跟她去,那就跟三叔祖走好了。 三叔祖是封家内部的顽固派,坚持认为女人不可当家做主,也不同意向魏朝阳臣服,觉得自家有钱有势,钞能力使出来,怎么也能对付得了魏朝阳个不年轻,坚决拒绝接受封苗上位。 然后三叔祖就死了。 据说是突发心脏病,当场人就没了,再有钱没机会抢救也没卵用。 然后当初与三叔祖站同一阵线的那些人,就很想念三叔祖,接二连三地跟着去了一大匹。 剩下没跟着一起走的,想当然是没有去陪三叔祖的念头。 于是就只能全都老老实实地跟封苗去祖坟见魏朝阳。 这一天是由公司业务总监李顶经过占卜、看黄历、查天气预报后,精心挑选出来的黄道吉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天气那就主打一个好。 名为超强的运气服务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魏朝阳以下所有人员,倾巢出动,浩浩荡荡直奔封家祖坟所在地。 像封家这种有钱人家,祖坟的位置自然是极好的。 但一般来说,极好的祖坟都在偏远山沟。 封家也不能免俗,祖坟在深山老林的山谷里。 据说当年是花了重金请的著名风水先生给选的址,聚宝生财利子孙那都是最基本的。 什么都好,就是上坟不方便。 哪年来上坟路上都是走足一天才能到地方。 所以为了方便自家上坟,封家还在祖坟附近修了个园子,建了座相当漂亮的别墅,专雇了一家守坟人,平时照看收拾阴阳两宅,来上坟的封家人一般都是头一天到别墅住下,第二天起早上坟,完成之后休息,第三天再离开。 这别墅建的极大,跟个小宫殿似的,房间大小房间三十多,平常是足够用的。 可这一回,光魏朝阳的超强公司就来了一百多号人,勉强能全部装下,可封家人就装不下了。 好在封苗心里有数,早就预料到了这个问题,安排人带了帐篷。 封家人集体住了帐篷。 到了晚间,看着自家灯火通明的别墅,封家这些人就很有怨言,纷纷表示从来没听说有占了东家地方让东家住帐篷的事情,就算你公司厉害,对出钱雇佣的东家至少得有起码的尊重吧。 又纷纷说封苗简直就把封家的人都丢光了,百亿富豪哎,全世界到哪儿不都横着走,如今却是颜面全无,他们这些封家人一辈子都没有这么丢脸过,要是换了自己当家做主,说什么也不能让魏朝阳这么嚣张,也绝不会让封家这么丢人。 正抱怨着呢,去见魏朝阳的封苗就回来了,所有人全都赶紧闭嘴不敢再说什么,但看向她的目光自然是免不了很幽怨。 封苗只当看不到,要求所有人立刻集合,去别墅见魏朝阳。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他们刚刚还在背后说魏朝阳小话呢,转过来就让他们全都过去,莫不是这魏朝阳有千里眼顺风耳,听到了那些话,所以打算把人都圈过去,搞个一网打尽? 一时间人人都面如土色。 便有个长辈,是封苗的小叔,叫封庆起的,小心翼翼地问:“苗苗,这魏大师是要见我们所有人吗?这在场的二十多人呢,一起去的话,乱哄哄的,会不会影响魏大师休息?你看这魏大师也走了一天路了,让人家好好休息一下嘛,有什么话你作为家主,完全可以代表我们。” 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 这会儿功夫,就都坚决拥护封苗这个新任家主啦。 前阵子她运作上位的时候,这帮亲戚基本没有支持她的,全靠封阳手段尽出,又干死了三叔祖,这才保了她上位,所以封苗对这些亲戚都没什么好感,冷冰冰地说:“小叔,你想多了,魏大师是什么人,这点路哪来累到?他明确要求了,所有封家直系亲属都要过去见他!谁要是不想去,那我们封家可就没有这个人啦。小叔,你不想去?” 封庆起脸色就有点发白,陪笑道:“没有,没有,我想去,特别想去,魏大师那是神仙一样的人物,见面等于是去沾仙气,求之不得呢,哪会不想去,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笑得比哭还难看。 于是就没人再表达意见了,全都老老实实跟着封苗去见魏朝阳。 众人往园子里一走,就见别墅门前黑压压站着两排人,都是精壮的年轻汉子,穿着委员会统一制式的黑色特战服,头脸蒙得严严实实,身上荷枪实弹,往那里一站,当真是杀气腾腾,看着就让人肝颤。 这些是秋家派来的精干子弟,装备则是郭家兴帮忙联系的,算是公司从委员会租借的,按年交一笔租借费就可以。 当然了,委员会是没有这种租借装备业务的,但凡是都得有个第一次嘛,打今往后,这不就有这项业务了? 按理说,秋家派来的弟子,都是家里数得着的运数猎人,而且安排的也是猎运部,应该做些猎运相关的事务。 但魏朝阳公司猎运不靠法术,靠的是先进装备,这套装备他暂时还不打算曝露给外人,所以就只给了景春风招募的人,秋家子弟则负责安全保卫。 秋家子弟不仅没意见,反而挺高兴。 毕竟委员会作战支队装备精良,威风凛凛,这些秋家子弟平时着实羡慕得紧,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混到这么一身装备,还能光明正大地穿出来,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秋见霜听说之后,也没觉得不妥,反而认为这是魏朝阳对秋家的信任,不信任的话哪能把这么重要的武装力量全都交给秋家人? 如今这第一次公开亮相,秋家子弟个个挺胸昂首,站得溜直,生怕哪点不好给魏朝阳丢了脸。 毕竟这可是现场直播。 旁边有人拿着手机全程拍摄呢。 封家众人从这么一帮子杀气腾腾的武装分子中间走过去,吓得一个个腿软身子软,相互搀扶着才算勉强走过去。 到了门口,就有人往里通报,“封家人来了!” 紧跟着里面有人回喊,“都带进来吧!” 好家伙,这场面,简直跟要提审过堂似的。 封家众人就更害怕了。 进到别墅客厅,迎面就见魏朝阳大模大样地坐在沙发中间,身后站着一排同样精壮的男人,穿着统一的黑色紧身衣,脸上扣着护目镜,背上背着方箱,方箱上两挂着两支长探竿,属实很古怪。 封苗早就见过这帮人了,此时见怪不怪,上前跟魏朝阳打了个招呼,然后就站到他身帝,招呼道:“小叔,你先来!” 封庆起暗暗叫苦,早知道刚才就不多嘴了,如今倒是被第一个拎去收拾,一时间心惊胆颤,全身发软,往前走了两步,一个脚软没走稳,就要摔倒。 说时迟,那时快,从旁边噌噌地窜上两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男人,一左一右架住封庆起,拖着他大步流星来到魏朝阳身前。 “魏,魏大师,我一直是很支持苗苗当封家家主的。”封庆起拼命堆起笑容,竭尽全力表示自己跟封苗是一国的。 魏朝阳失笑道:“封庆起是吧,不用紧张,我又不会吃人。找你们来不是坏事。你们封家祖运出了问题,连带着影响到你们每个人的运气都受侵害,所以最近这段时间,都是各种不顺。修整地运需要一段时间,我琢磨着既然接受了封苗的委托,那就得把事情做圆满了,所以打算把你们的运一起修复一下。在修复的这段时间里,我会给你们临时换个效果差不多的运。这个换运和租运的钱就不用你们付了,都算在整体的服务费里面。” 说完,从面前茶几上拿起一叠文件,看着最上面那张,道:“你带的是好运顺心如意,九个月前做过日常维护,我这里正好有个吉人天相类似,就用这个临时替换一下吧。” 说完拿出个叠成扁星星状的小盒子,从里面取出吉人天相,先把封庆起头上的顺心如意摘下来放进盒子,再把吉人天相给他按在头顶上。 这吉人天相是魏朝阳拿到吉星高照的结构图后画出来的运数,从功效来看,与顺心如意类似,这样就可以省了测定命宫的步骤。 换完了,就示意封庆起可以下去了。 封庆起喜出忘外,赶紧冲着魏朝阳三鞠躬表示感谢,慌里慌张地转头就跑,结果一不小心,踢到了地毯上,当场摔了个狗抢屎,这一会却是没人上来扶他了。 好在地毯够厚,摔个结实也不怎么痛,他赶忙又爬起来,转身向魏朝阳鞠躬表示歉意,然后才赶忙接着跑。 这一口气直跑出别墅,居然也没人理会他。 下意识摸了摸脑袋,虽然摸不到新换上的运气,但这运气一换上身,最近种种的迟滞不适就全都消失不见,一时身轻气爽说不出的舒服,便是傻子都能感觉出来,这换上的确实是个好运。 封庆起不由嘿嘿傻笑了两声,暗想这魏大师人还真不错,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可怕,做事也地道,居然还会给临时换运,也不多收钱,比那些各种巧立名目去一次就恨不得剥你一层皮有运气服务公司强到不知哪里去! 不仅封庆起认为魏朝阳大气高明,所有直播观众也都在惊叹魏朝阳的大手笔。 直播间再次大火箭刷屏,拉着横幅刷刷地往过飘。 什么“魏大师厉害了”“魏大师666”“太霸道了”“炼运师就是牛逼”,各种惊叹夸奖彩虹屁。 谁都没见过这么大手笔的,居然一口气给二十几人换运,而且换的都是类型差不多的好运,绝对的牛逼PLUS,而且抛开实力不提,这操作也绝对是前所未有的。 毕竟别人换运得做一堆准备,三天能换完一个就是快的,哪有像魏朝阳这样跟拔萝卜塞坑一样,一拔一按就能换完一个。 总而言之,还没等开始解决封家祖坟地运问题,魏朝阳的目的就提前达到了。 所有人都被这操作给震得不要不要的,深感魏朝阳的超强运气服务公司的实力之强大,服务之周到! 而看了这番操作之后,大家更想知道魏朝阳接下来做正事的时候,还会有什么惊人操作。 于是第二天直播开始的时候,在线观众直接突破了五百万大关! 据委员会内部数据统计,全球运灵师的总数量大概在三千万左右,这个数字包括所有的运数猎人以及各黑暗组织的运灵师。 也就是说,全世界每六个运灵师里,就有一个跑来看魏朝阳的直播! ------------ 第一百五十八章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这么大的热度,这么高的流量,别说有正经活要做,就算是没活那也得表演个咬打火机给大家看看不是? 可魏朝阳的操作却让所有人都看不懂了。 第二天一早,魏朝阳带着大队人马去看封家祖坟。 到地头看了一圈之后,神情变得无比凝重,当场表示封家地运的问题比较严重复杂,想要修复,必须得做一个健全完整的全套方案才行。 于是他就宣布,需要思考三天。 然后就这么虎头蛇尾地带着大队人马返回别墅,闭关思考去啦! 好家伙,这一下直播间又爆炸了。 好几百万人,好些还有时差问题,觉都不睡,跑来看直播,就想看魏大师怎么法门通神,上手就随随便便解决封家的运问题,要是再能有点光影特效锦上添花就更好不过了。大家彩虹屁和大火箭都准备好了,结果他居然在几百万人面前掉链子,解决个小地运问题,居然还需要思考三天! 就算一时解决不了,至少表演一下,装着上手就解决了,回头等直播结束再慢慢搞也行啊,要是被人发现了就说是在收尾,谁还能说什么。 反正地球人都知道网络直播都是假的,谁也不会当成真的,图的就是看个爽,你魏大师这么大排面,难道这点不懂,居然就老老实实地说现场搞不定,得需要三天来筹划方案! 这么搞,它爽点全无啊! 本来代入感和期待感都拉满的观众一下子被闪了腰,当时就爆起刷屏,准备的大火箭倒没浪费,大部分都在那抱怨魏大师搞人心态。也有骂的,但都是少数,而且还匿了名。 对这些抱怨的骂的,魏朝阳毫不答理,一副“老子直播就不错了你们还想挑三捡四的真拿自己当榜一大哥怎么着”的态度,连个回话都没有,回到别墅,就把自己关进房间。 直播倒也没中断,但就是往那一摆,声音也不开,就拍个坐在桌子前思考写画的背景,大红袍子一披,别说脸了,身形都不露。 按理说,他这么搞,就挺伤粉的,换个人这直播数据都得掉个干净。 毕竟大家都挺忙的,谁有闲心天天在这儿看个背影啊,而且时不时的离开好一会儿,晚上还上床睡觉,就留个空景在那摆着。 可怪事儿就来了。 这么水到毫无营养的直播,他在线观众不降反增,到了晚上的时候,呼呼涨到了八百万,每四个运灵师,就有一个跑来看直播! 这个比例意味着全球所有大小运灵师势力,都在观看这场毫无营养的直播! 作为全球数得着的大组织,羽蛇帮也不例外,而且是直播一开始,就专门安排了个羽翼带着一组人观看。 在魏朝阳直播闭关后,这羽翼就赶紧去找特雷维尼奥汇报这事儿。 特雷维尼奥听了,便是精神一振,道:“机会来了!立刻安排牧场整体转移,明天必须全部完成,通知胡安和阿图罗,做好准备,接到命令就马上出发。” 胡安和阿图罗是羽蛇帮为了绑架魏朝阳母亲专门组织的一个行动小组,正在做反复的训练,确保动手时,能一击即中,及时撤离。 这个小组目前就停驻在东瀛江户,没敢进入内地范围,与海城地区保持严格的安全距离。 要是按羽蛇帮以往的做法,根本没有这么多麻烦,下定决心,派一队人马直接过去把人掳来就得了。 可问题是,这阵子明家闹出的事情已经全球皆知了。 本来挺隐秘的事儿,被海城委员会的人当成笑话大肆宣扬,让明家丢大了脸的同时,也让所有人都知道,现在海城地区那就是明见章、魏朝阳的天下,敢进来搞事的,统统要被弄。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羽蛇帮就没敢直接派人进驻海城,更没敢在海城联系当地势力作为依托,而是把行动组落到江户,需要行动的时候,乘一架飞机直抵目的地,劫了人就立刻撤回。 要不是这机会来得太过突然,羽蛇帮最重要的资产,也就是所说的牧场,还没来得及转移,特雷维尼奥就直接下达行动命令了。 现在嘛,为了给将来羽蛇帮复生留够本钱,还是得先把牧场转移完毕才行。 那个羽翼就说:“奥扎姆还没有同意让出地方,冈萨雷斯还在同他们谈判。” 这个牧场事关重大,需要的条件极为苛刻,不是随随便便找个地方就能挪动的。 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查找后,最终确定的地方,却是墨西哥最大黑帮罗那亚集团的地盘,还是他们那种生意通往米国的关键中转通道,自然是不可以让给羽蛇帮。 六羽翼之一的冈萨雷斯这两天正在同罗那亚集团的大头目奥扎姆谈这件事情。 大家同在墨西哥,低头不见抬头见,如果可能的话,羽蛇帮还是希望可以用第三方的身份和平拿下这块地盘,这能够增加牧场迁移的保密度。 可奥扎姆那是横惯了的人物,莫名其妙冒出来就要他的重要地盘,怎么可能同意。 就算冈萨雷斯表露了自家运灵师的身份,奥扎姆也是丝毫不惧,表示运灵师算个屁,老子跟墨西哥地区委员会关系也是老铁的,罗那亚集团更是委员会支持的运气服务公司的大客户,每年给委员会上贡几个亿,拿运灵师身份威胁,信不信老子现在就一个电话让委员会吊销你们的执照? 冈萨雷斯已经向帮内汇报这件事情,他已经从米国方面寻找一个有力的人士来做个中人,给奥扎姆递话,争取尽快拿下这块地。 这事的麻烦就在需要事后保密,羽蛇帮自己不能露面,要不然的话,冈萨雷斯也不至这么难谈。 特雷维尼奥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原本同意冈萨雷斯的计划,但现在既然事情有了新的发展变化,原计划也就不用再用了,毕竟太耗时间了。 “你跟冈萨雷斯说,按备用计划做,明天早上之前必须拿下那块地,奥扎姆他不用管了,我们这边来解决。” 墨西哥城。 奥扎姆豪华庄园。 这庄园就在墨西哥城边上。 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奥扎姆的老巢,但无论哪方势力,包括墨西哥警方都没有去这里动他的兴趣。 因为奥扎姆的眼线遍布各处,那边可能没出城,这边就已经知道全部消息,连伏击圈都设好了。 庄园里光枪手就有近三百人,武器装备比墨西哥官方还要好,坦克装甲车武装直升机一样不缺。 就算正面硬拼墨西哥政府军,奥扎姨也是底气实足。 此时,一场小型会议正在庄园内召开。 参会的,是罗那亚集团的几个主要首脑。 会议不是奥扎姆召集的,而是几个主要人物不约而同来拜访奥扎姆,说的又是同一件事情,所以就临时凑了这么一个小会。 “老大,黑汤姆毕竟是我们在那边最重要的渠道,既然递了话,总要考虑一下他的态度……” 说话的是罗那亚集团的二号人物,人称鳄鱼的古斯塔夫。 这是个光头壮汉,头上身上遍布文身。他是从罗那亚集团底层靠着敢打敢杀一路拼上来的,对奥扎姆向来忠心耿耿,在奥扎姆这里说话的分量也是最重。 令所有人都畏惧的奥扎姆,个头不高,长得又矮又胖,毫无黑帮老大的气质。 听古斯塔夫这么说,奥扎姆瞟了他一眼,又转头看了一圈。 每个被他看到的人,都下意识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奥扎姆冷笑了一声,说:“黑汤姆许了你们多少好处,能让你们所有人都跑来跟我说这么件事情?” 古斯塔夫赶忙道:“老大,黑汤姆没有联系过我。” 其他几个头目也纷纷表示,自家没收过黑汤姆任何好处,完全是为了帮派的利益才来见老大的。 黑汤姆是罗那亚集团在米国最大的分销商,掌握着以亿计的出货渠道,背后隐约有CIA的影子,实在是不好轻易得罪。 奥扎姆冷冷地道:“我们罗那亚难道是靠黑汤姆讨生活的吗? 他一句话,我们就必须得把最重要的中转地让出来给那些莫名其妙的人? 这让其他帮派怎么看我们?让其他分销商怎么看我们? 你们要搞清楚,我们才是供货方,黑汤姆是靠着我们的货源才能做大,才能在米国呼风唤雨! 没有我们的货源,他连狗屎都不如,要是因为这点事导致货源中断,CIA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同我们的中转基地比起来,黑汤姆更是一坨狗屎。如果他不识趣,那就换一个分销商!他也配向我递话施压?要是米国大统领捎个话来,我没准儿还能考虑一下! 今天,你们这么一起过来,难道真是巧合?难道不是串联好了的?真当我是聋的瞎的,不知道你们暗地里搞什么? 现在我给你们个机会,交代是谁第一个发起串联的,说不清楚,今天就不要走了!” 话音未落,几十个全副武装的枪手出现在大厅各处。 罗那亚集团对付叛徒向来以残酷血腥而闻名。 几个头目的冷汗当时就下来了。 古斯塔夫赶忙道:“老大,我真没接触过黑汤姆,是吉尔莫找我,让我来帮忙劝一劝你。” 名叫吉尔莫的头目叫道:“是吉列尔来找的我。” 站边上的吉列尔怒了,“明明是你来找的我,还有阿尔伯托,也是给我打过电话。” 另一头的阿尔伯托大惊,“不对,是吉列尔和乌戈联系的我!” 一帮子头目你推我,我推你,全都说是别人找的自己,没有一个承认是自己找的别人,连古斯塔夫都被好几个推说成了发起人。 奥扎姆看着慌乱一团的手下,不禁皱眉怒吼,“都闭嘴,现在,一个一个来说,说的时候,其他人不准说话!古斯塔夫你先来!” 古斯塔夫定了定神,正要说话,却听有人道:“不用问了,是我联系的所有人。” “是谁!” 奥扎姆发现这话不是在场头目们说的,倒是从头顶天花板上传来的,便使了个眼色。 旁边的枪手上前举枪对着声音发现的地方突突扫射,一口气打光了一整个弹匣。 天花板轰的一声碎裂,一个高大的人影在崩裂的飞灰碎块中落到了房间中央。 “很有趣的场景,真希望能看完,不过我赶时间,就只能留下这个遗憾了。” 尘埃落定,高大身影的模样变得清晰。 没有脸皮的面孔青筋如同活物般不停蠕动,粘液不停流下,把身前的衣服浸得透湿。 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般令人畏惧。 “特雷维尼奥!”奥扎姆失声叫了出来,然后毫不犹豫地怒吼,“打死他!” 一句废话都没有。 他们是黑帮,用不着搞什么真相调查,既然特雷维尼奥以这种方式出场,就证明了他的敌意,干就完事了。 所有枪手,包括头目们立刻举枪射击。 密集的火舌在空中交织成一张死亡的大网。 正常情况下,别说那么大个活人,就算是只蚊子也能打成碎片。 可是特雷维尼奥站在原地动都没动,反而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四面八方而来的子弹。 火线自身侧纵横交错而过,却连他的衣服都没能滑破! 弹匣打空。 枪手们手忙脚乱地换弹匣。 “接受死亡的命运吧,你们伤不到我。我是天选之子,没有人能够伤得到我!” 奥扎姆缓缓走向奥扎姆。 奥扎姆怒目圆睁,大吼,“上,砍死他,砍死他!” 子弹打不到,难道近在咫尺的砍刀都砍不到? 枪手们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短刀扑向特雷维尼奥。 寒光在特雷维尼奥手中闪起,在空中划过一条条弯曲的轨迹,如同飞鸟般灵活多变。 没有一刀与枪手们的短刀接触,也没有特意去躲避攻击的短刀,可随着他前进的步伐,枪手们的短刀无一例外全都落空。 而特雷维尼奥的刀光却每闪动一次,都必定会砍中一个枪手。 砍中的位置倒是很随机,并没有什么必死的要害,有手有腿有脚,砍得也不是很深,最多就是切个口子,有的甚至只划破了一层皮。 最开始的时候枪手们并没有在意。 但很快就先中刀的枪手就发现伤口在快速腐烂。 明明只在手背上划了一个浅浅的小口子,可这个小口子却迅速无比地开始化脓溃烂,沿着皮肤表面闪电般蔓延到全身。 他无助惨叫着倒在地上,没了声息,整个人就那么快速地烂成了一堆烂肉, 如果有人能够在伤口开始快速溃烂的时候对他身体进行检查,就发现他的身体伴随着高烧、痉挛、心肺衰竭等症状,事实上在整个人彻底烂完前,就已经死了。 这只是个开始。 每一个被刀割伤的枪手都接二连三地溃烂倒地而亡。 没有人能够逃过。 恐惧在所有人心中蔓延,支撑他们继续战斗下去的,是奥扎姆更加残酷的手段,谁要敢临阵脱逃,不仅自己会死,家里人也全都会死! 枪手们绝望地嚎叫着扑上去,然后接二连三地死去。 奥扎姆因为恐惧而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 同为黑暗世界的一员,奥扎姆自然认得特雷维尼奥,也听说过特雷维尼奥手上有一柄被疫病魔鬼诅咒过的武器,任何人只要被这武器伤害到,哪怕只是擦一个小口,都会爆发疫病而亡。 他原以为这只是个吓人的传说。 每个黑帮的首领都有这样的传说。 就好像他奥扎姆,罗那亚集团的老大,人人都传说他喜欢生食美女的心肝,但实际上他只是喜欢虐杀美女,并没有吃心肝的爱好。 但万万想不到,自家传说是假的,特雷维尼奥的传说居然是真的! “老大,快走!” 古斯塔夫忠心耿耿地扑到奥扎姆身前,端着从枪手处抢来的自动步枪,疯狂扫射,意图挡住缓步而来的特雷维尼奥。 特雷维尼奥就那么迎着枪口走过去,一把掐住古斯塔夫的脖子,把他巨大的身体拎到空中。 “一起,死吧!”古斯塔夫艰难地拔掉了藏在掌心的手雷安全栓。 轰的一声大响,古斯塔夫的双手被炸掉,身体前方血肉模糊。 可近在咫尺的特雷维尼奥却是连点灰都没有沾上。 “愚蠢的人类!”特雷维尼奥把抽搐的古斯塔夫扔到一旁,依旧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紧追着奥扎姆。 其他还幸存的枪手和头目受不了这种压迫感,嗷嗷惊叫着一哄而散。 但是他们堪堪跑出房间,便迎面遭到了密集的射击,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跑出去。 威震墨西哥的奥扎姆整个人已经吓得腿都软了,连保持站立都做不到,只能在地上向外爬。 特雷维尼奥施施然追上来,一脚踩住奥扎姆的后背。 奥扎姆突然反手举起手枪对着特雷维尼奥连续射击。 作为拼杀出来的黑帮大佬,他的枪法在整个罗那亚集团中也是数得上号的,算不上例无虚发,基本上十枪也能中个七八枪。 可这一回,他一枪都没能打中。 “你们这些脑子被蛀空了的蠢货,我都说了人类无法伤害我,怎么就记不住呢?你的脑子呢?你的脑子呢?为什么就不肯听我说话!你要是乖乖把地方让出来,不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吗?” 特雷维尼奥把奥扎姆揪起来,啪啪地扇着他的耳光,打得整张脸都跟猪头一样肿了起来。 “是,是你,要中转基地的人是你们!”奥扎姆终于明白过来,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努力道:“特雷维尼奥,你不能杀我!你们要想那个地方,却又不用自己的身份,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吧。可如果你们今天杀了我,灭了罗那亚集团,所有人都会盯上你们,你们就不能偷偷地拿到那块地方。放了我,我可以把地方给你,还可以帮你们遮掩真相……” “奥扎姆,你弄错了,灭掉你们罗那亚的是塞泽、莱瓦和圣骑三个团伙,跟我们羽蛇帮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做的生意也不重叠,没有人会怀疑到我们身上。而那块地,最终拿下的会是你们国会的某位议员,他会在那里建一个私家庄园,跟我们羽蛇帮也没有关系!” 特雷维尼奥脸上血肉抽动,仿佛在笑,却是让整个脸都变了形状,眼鼻错位,仿佛瞬间变成了某种不可名状的东西。 蠕蠕而动的青筋血管突然间弹了出来,仿佛无数支利剑插进了奥扎姆的脸。 奥扎姆痛苦惨叫,全身抽搐,整张脸都瞬间变得血肉模糊,可以清楚的看到大量的血肉顺着插在脸上的青筋血管流向特雷维尼奥。 眨眼工夫,奥扎姆整个人都瘪成了扁扁一条,露裸在外的体表尽变成模糊的血肉,滴滴答答地流向地面。 特雷维尼奥满足地长长吁了口气,松开手。 奥扎姆掉到地上,摔成一坨血色泥浆,一点人形都看不出来了。 “愚蠢的人类!” 特雷维尼奥冲着奥扎姆所化的血泥吐了一口唾沫,这才施施然走出房子。 枪声与惨叫依旧在庄园各处此起彼伏地响着。 罗那亚集团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走出这里。 正收拾残局的枪手看到特雷维尼奥走出来,纷纷停止肃立,敬畏地注视着这个神魔一般的男人。 “收拾干净,太阳升起之前,这里不能再存在!” 特雷维尼奥吩咐了一句,径直走出庄园,登上了等候在这里的车子,第一句问的却是,“直播还在继续吗?魏朝阳还在那里吗?” 后座上捧着手机正看的羽翼道:“三个小时前魏朝阳离开位置没有回来,应该是睡下了,但直播一直没停。是不是通知江户的行动组立即出发。” “再等一等。等明天确认魏朝阳正常出现在直播里后,再通知他们行动!” 特雷维尼奥沉声道,“魏朝阳是我们从来没有应对过的强大敌人,绝对不能有任何轻乎,要么不动,动就要一击成功!” 他向那个羽翼伸出手。 羽翼将观看直播的手机递过去。 特雷维尼奥瞟了屏幕一眼。 明明只是镜头对着空荡荡的桌子,但在线人数却依旧有六百万之巨! 全地球的运灵师大概都没有表现得这么闲这么无聊过。 “妈惹法克,他们倒底在看什么?一个空镜头有什么好看的?” 特雷维尼奥百思不得其解。 “桌上有张画了一半的图纸,所有人都在看那个。”羽翼解释,“那是一个系统修复地运的阵图,属于炼运师的独家秘法,以前从来没人见过。现在所有人都盯着呢,不管能不能看懂,都怕错过完整全图。” “妈惹法克,这个魏朝阳之前直播炼运,这次直播画阵图,到底想做什么?” 特雷维尼奥想不明白,但却知道只要魏朝阳明天准时出现在直播内,就是他们羽蛇帮行动与覆灭的开始。 当务之急,还是搬迁牧场。 …… 封苗也一直在看着直播,直到魏朝阳离开镜头为止。 她立刻放下手机,走出房间。 所有的封家人里,她是唯一一个可以住进别墅的,离着魏朝阳闭关的房间还特别近。 简直就是天赐的良机。 还是那句话,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今晚她封大小姐就要趁夜寝取魏朝阳,干脆利索地把他拿下! 他那么年轻,那么壮实,争取个一夜七次郎,应该不过份吧。 走廊里静悄悄,空无一人。 负责警卫的秋家子弟都在下面一层,是被魏朝阳赶下去的,嫌弃他们在走廊里走里走去影响他思考。 封苗顺利无比地来到魏朝阳的房间,掏出钥匙开门溜进去。 这是一个套间。 直播手机立在书房里,对着书桌。 与书房隔着客厅相对的就是卧室。 封苗蹑手蹑脚地走到卧室门口,顺着虚掩的门缝往里瞄了一眼。 穿着红袍的身影合衣而卧,一动不动,看起来睡得正香。 封苗二话不说,把衣服一脱,推门而入,干脆利索地跳上床,在红袍人做出反应之前,一把抱住,紧紧贴上去,“师弟,是我。” 红袍人就不动了。 “师弟,从打在老师那里见你第一面起,我就喜欢上你了。这些天夜里,我都睡不好,一闭上眼睛,就全都是你在眼前晃,还冲我笑。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再有钱,也只是个凡人,可你是炼运师,是陆地神仙。我也不奢求跟你天长地久,只想跟你就这么轰轰烈烈的爱过就心满意足了。” 封苗趴在红袍人耳边位置,轻声呢喃低语,手上同步动作去摸他的胸口。 “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小秘密,只有我们知道,谁都不告诉。颜若凝也不让她知道,这样她就不会生你的气,我不会也不想抢她的正宫位置……” 咦,手感似乎不对劲儿。 这胸肌大是很大,可怎么软绵绵的捏? 封苗动作就是一滞,就见红袍人侧过头来,露出颜若凝似笑非笑的面孔,“封师姐,你这也太猴急了,大半夜的搞寝取啊!” “啊,怎么是你,魏朝阳呢?” 封苗震惊莫名,问了这么一句之后,立马意识到不妥,松开手脚,翻身就想跑,哪知道颜若凝动作比她快多了,一翻身,手脚就缠在了她的身上,就像她刚才那样趴到她耳边,嘻嘻笑着呢喃道:“来都来了,想就这么走掉,天底下哪有那么美的事儿?你既然想投怀送抱,那我就替魏魏笑纳了。我们两个从小玩到大,他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他的,我上了就等于是他上了!” 封苗心想那能一样嘛,有心想挣扎逃跑,但颜若凝把她锁得死死的,而且手也不知道搞什么,随便在她身上摸了几把,就把她摸得全身发软,心里发痒,一时间又惊又怕,哀求道:“颜师妹,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放过是不可能放过的,为了魏魏的安全着想,你就乖乖跟我一直在这个房间里呆几天吧。放心,你这情人的名份我替魏魏应下了,等出去的时候,我保证人人都知道你封大小姐成功上了魏朝阳!” 封苗突然就反应了过来,脑海中闪过一句话,“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但问题在于,魏朝阳明修封家祖坟地运这个栈道,打算暗渡哪家的陈仓呢? …… 当海城天光大亮的时候,墨西哥城这边堪堪迎来夜晚。 城外三十里处,羽蛇帮总部庄园。 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羽蛇帮众错落散布,把守着庄园的各处交通要道,确保没有外人可以随意走动渗透。 数十辆箱式卡车自大敞四开的庄园大门鱼贯驶入。 卡车司机们都目不斜视地循着指引将卡车停到指定位置,不敢下车,不敢多话,甚至多向车窗外看一眼都不敢。 在墨西哥这地界做卡车司机,想活得久,就得在开车之外的时间里,当自己是聋子瞎子哑巴。 一个接一个的金属箱子被小心翼翼地搬运到车箱内放置。 负责搬运的都是羽蛇帮众,没有一个外人。 两名羽翼亲自带队监督,确保不出任何差错。 特雷维尼奥站在别墅二楼的缓台上,默默看着下方忙碌的众人。 坐在身后关注直播羽翼突然道:“魏朝阳上线了!” 特雷维尼奥立刻转身,抄起平板。 屏幕上,穿着那身标志性红袍子的魏朝阳已经坐到了桌旁,又开始低头写画。 只能看到背影,别的什么都看不到。 特雷维尼奥便问:“刚才他出来的时候,露脸了吗?” 那羽翼回答:“没有,过来的角度也只能看到背影,不过这身红袍子很特别,除了魏朝阳没人有。” 特雷维尼奥看着屏幕,陷入长久沉吟。 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妥,只是想着要是能够看到正脸,进一步确定一下就更好了。 要不然再等一等? 特雷维尼奥这样想着,但马上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机会难得,而且摩肯先生那边也不会容许他们拖得太久。 当断不断,必受其害! 特雷维尼奥下定了决心,“通知江户那边立即行动,准备飞机,只要胡安和阿图罗得手,我们就立刻飞过去,要杀魏朝阳,只能我们亲自动手,别人都不行!” 那名羽翼拿起手机,正要拨打电话,眼角余光处却突然地看到一抹闪耀的血红光芒。 手里的电话,跟着便被人夺了去。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了,想杀我不用去海城那么麻烦,我已经来了,就在这里解决吧!” 特雷维尼奥和那名羽翼同时抬头,就见桌旁多了个穿着红袍子的男人,兜帽掀开,露出那张年轻且英气无双的面孔。 “魏朝阳!” 【@叶永,我尽力了,只码了八千字,一万实在没能写出来,再写今天就更不上啦。】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变身 特雷维尼奥和那个羽翼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拔出手枪便射。 魏朝阳原地消失。 子弹打在桌椅上,溅起密集的碎片。 突如其来的枪声,惊动了整个庄园里所有的羽蛇帮众。 大量人员向着枪声响起处奔跑。 可下方搬运箱子和警戒人员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没有听到,依旧继续搬运,只是明显加快了速度。 卡车上的司机们吓得浑身颤抖,却无可奈何,只能抱头缩在座位上,默默向上帝祈祷。 特雷维尼奥与那个羽翼没有犯罗那亚集团那些枪手的错误,而是交错掩护,保证持续射击。 而且并不是只往消失的位置打,而是背靠背,对着四周阴影的位置连续移动射击。 这是常年对抗委员会得来的经验。 委员会派出来的作战人员,最让人头痛的就是这一手阴影潜行法,虽然只能短暂使用,但在夜战中,堪称无敌奇兵。 在这种情况下,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通过持续不断的交错射击,封锁住身边的黑暗位置,等待敌人无力维持现身。 这一招非常有效,直到支援人员赶到,魏朝阳都没有发动任何袭击。 “打开灯阵!” 特雷维尼奥停止射击,大声命令。 对付暗影潜行,最好的方法就是不留黑暗死角。 为了预防老巢遭到委员会袭击,羽蛇帮设置一套灯光照明系统,一旦打开,可以把整个庄园照到亮如白昼,没有任何黑暗死角! 砰砰闷响声中,雪亮的光柱纵横交错,照亮了庄园每一处角落。 下方正在搬运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 却是一个箱子旁凭空冒出个血红色的身影。 “这招有意思!”魏朝阳对于突然曝光现身,并不怎么紧张介意,扭头往四周看了看,然后继续刚才的动作,一把掀开了身旁的箱子盖。 箱子里躺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身体表面插满了各种管子,箱子内壁上满满的显示器,跳动着各种数值。 这个男人明明睁着眼睛,但瞳孔中却没有任何光彩。 他的头顶上,有一团黑色的运气,仿佛是一颗长满了黑毛的桃子,不停收缩膨胀。 魏朝阳伸手摸了一把。 运气:恶意的中伤,拥有者会连续不停地遭受有意无意的精神刺激,最终导致精神肉体的双重失控。 呦,这是因为到了国外,所以连运气的解释都变了形式吗? 魏朝阳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看起来像是以人养运。 运不能长期用储运装备来保存,会导致活性丧失,最终消散。 想保持运的活性,必须得靠命宫来养。 炼运师用炼制储运兽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既可以随身携带,又能保持运的活性。 可是其他人不会这种方法,就只能用人来养运。 一般的常规操作是选个命宫匹配的活人,把运安上去蕴养着,需要的时候取走使用。 这也是各大运气服务公司的通常做法。 运由公司提供,还会给养运人一笔费用,这样就不算是猎取生人运,不违反委员会的规定。 可眼前这人的状态不是很正常,并不符合养运的要求。 养运人越健康越有活力对运越好。 像眼前这人只剩下一口气,用来养运只会适得其反。 就好像医院里将死的病人一般,气衰运弱,只会越养越差,要是不能脱离命宫,就只会散溢消失了。 可眼前这个噩运却是气足圆满,可以说只需要得到机会,就能进化成运数。 这种情况与魏朝阳所掌握的养运知识完全相悖。 “不要开枪!” 特雷维尼奥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已经举起枪的羽蛇帮众纷纷停止动作。 魏朝阳转头看了看特雷维尼奥。 特雷维尼奥从露台上跳了下来。 六羽翼同步出现,或从高处落下,或从一旁走出,对魏朝阳形成合围。 抬着箱子的羽蛇帮众纷纷将箱子放在原地,向后退去,让了场地。 特雷维尼奥将枪扔到地上,摊开双手,沉声道:“魏朝阳,回答我一个问题,我给你一个公平对战的机会。” 刚刚魏朝阳露面的时候,说的可是英语,但特雷维尼奥此时却故意说西班牙语。 只要魏朝阳因为听不懂而稍有茫然,气势就会泄掉。 一旦气势泄掉,运的力量就无法充分发挥。 魏朝阳是炼运师,既然找上门来,想必给自己带的是极强的运灵。 想要战胜魏朝阳,就必须得压制他的运灵发挥作用。 从打魏朝阳现身,无论是二话不说,拔枪就射,还是点亮灯阵,逼其现身,都是为了一步步压制魏朝阳的气势。 生死搏杀,运气此消彼长,容不得半点含糊。 可出乎特雷维尼奥意料的是,魏朝阳根本没搭理他,而是走到了另一个箱子前掀开了箱盖。 箱子里装的同样是个人,同样插满管子,头上同样顶着个黑毛桃子般的运气。 与之前那个箱子里男人的运气一模一样。 魏朝阳摸了一把,果然也是恶意的中伤。 “魏朝阳,你这是自寻死路!” 特雷维尼奥高声大喊。 魏朝阳却好像聋了一样,根本不搭理他,又掀起了第三个箱盖。 依旧是恶意的中伤。 “小白前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吗?” 魏朝阳高声提问。 说的是自家的汉语。 特雷维尼奥听不懂,不由气势一窒,扭头看向其中一个羽翼。 那个羽翼赶忙翻译给他听。 特雷维尼奥心头就是一凛。 这魏朝阳居然不是自己来的,还带了个前辈过来。 说好的炼运师都是孤傲异常,行事独来独往,从不拉帮结伙呢? 这位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出门居然还随身带着长辈! “这是从炼运术的穴鼎人炭发展来的邪术。” 小白闷闷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先确定一个准备炼制的运气,然后通过短期快速人为制造运气会导致的各种遭遇来促成养运人的命宫发生变化,与运气相匹配适应,这就是所谓的炼运人炭。 如果同时对大量人员采取相应处理,就可以制造大量类似的人炭,让每个人炭都带上相同的运气。 等到所有运气都蕴养到气足圆满,就可以在合适的地点布设炼运炉鼎,将运气和人炭一次性集中投入,炼制成运数,甚至可能直接炼制成运灵。 二战的时候,普鲁士的炼运师尼尔斯就曾利用集中营炼制出了前所未有的噩运仇恨之种,代价是数以百万计的犹太人和吉普赛人作为人炭被消耗掉。 眼前这个炼运手法,应该跟尼尔斯一脉相承,但做过某种改进,具体要做什么,就只能问做这事的人了。” 特雷维尼奥顺着声音往空中张望,却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白点在高空中盘旋,也看不清楚样子,但能在空中持续飞行,想来本事不弱。 不能再犹豫。 魏朝阳十几个小时之前还在海城露脸,说明是刚刚赶到,不可能预先布设阵法助战。 炼运师最难对付的一点就在于可以布阵勾动地运。 既然来不及布阵,魏朝阳这个炼运师的本事就先去了大半。 如果再犹豫下去,让他在外面的前辈把阵布上,那就更不好杀他了! 特雷维尼奥当机立断,大喝一声,“动手!” 六羽翼同时冲向魏朝阳,手中挥舞起同样制式的双刃短剑,形成一种巧妙的合围之势,六剑各刺不同方位,隐隐然封死了魏朝阳的所有闪躲方向。 特雷维尼奥同步纵身而起,跃过六人,空中居高临下发起攻击。 手中有闪电般的寒芒闪起。 他们七人所带的运气,几乎就在行动的同时竟然脱离飞跃,集中到了特雷维尼奥头上。 每个人的运都不相同,但聚集一处后,便膨胀为一条足有两人多高的浑身长满羽毛的巨蛇,头行独角,侧展双翼,双目中闪烁着那绿幽幽的光芒,清晰度爆棚! 这羽蛇身周云气聚散,风雨交加,俨然就是云雨随行。 不仅如此,当这羽蛇一成形,便有丝丝缕缕的细线从四面八方蜂涌而至,与羽蛇联在一处。 于是,当特雷维尼奥纵身而起发动攻击的时候,似乎整个庄园都随之拔地而起,随着他的一跃升至空中,又随着他的下落攻击,向着魏朝阳压来。 天地皆同力,一如山崩海啸倾天! 无法形容的巨大压力随着这一击铺天盖地落下。 四周的羽蛇帮众瞬间瘫倒在地,恐惧到不能自抑,有人当场吓尿,有人直接昏迷,更有喷血而亡! 反倒是箱子里躺着的那几个人,已经属于只剩一口气的植物人,不受任何影响。 这一击,直接牵动了庄园所在的地运,形成合力,压制住了所有人运,并且侵蚀命宫,造成无法修补挽回的伤害! 这一击,根本就是无差别攻击,直接将现场所有的羽蛇帮众都给魏朝阳做了陪葬。 再强的人运,也不能抗衡地运! 运与命宫同时受到压制,人会同现思维迟滞、动作缓慢、误判率极速上升,甚至短时间内无法有效思考。 如果把战斗地点设在海上,特雷维尼奥只有七成把握杀死魏朝阳。 可在羽蛇帮的老巢,他就有十成把握能够杀死魏朝阳! 魏朝阳太托大了! 炼运师也不是天下无敌,一样会被杀死! 而最妙的是,魏朝阳自己做直播假象,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在海城。 在这里杀掉他,完全可以撇清关系,神不知鬼不觉,羽蛇帮甚至都不用再付出覆亡的代价了! 魏朝阳,这是自寻死路! 特雷维尼奥身在空中,眼见魏朝阳立在原地,纹丝不动,俨然就是受到全面压制,完全失去反应能力,只剩坐以待毙,不由兴奋地大吼一声,“死吧!” 寒芒如闪电般落下。 哪怕只是稍稍蹭破点皮,都足以让魏朝阳死无葬身之地! 魏朝阳突然冲着特雷维尼奥一笑。 笑容中充满了嘲讽。 然后兜帽合到头上。 红袍翻飞,纵身而起,轻松躲过六剑的封击。 一杆长枪自红袍下闪电般刺出,与寒芒擦身而过,迎面刺向特雷维尼奥。 “你刺不到我!” 特雷维尼奥怒目圆睁,嘶声大吼,不躲不闪! 他的运叫做百无一中,虽然只是运数,但却是极罕见的超强好运,在运气的影响下,任何攻击都无法打中他! 特雷维尼奥就是仗着这个运数,多次逃过委员会的缉捕,东征西讨,战无不胜,建立起了庞大无比的羽蛇帮! 无数次的战斗经历,让他对自己的运气有着无比的自信! 吼声未绝,却听噗的一声闷响。 特雷维尼奥身子一颤,悬停在空中。 他愕然低头,却见那杆闪着幽幽绿光的长枪深深没入小腹! 这怎么可能! 头顶扭曲的羽蛇状运气动作也是一滞,左侧的飞翼瞬间飞散! 那片飞翼,原本正是特雷维尼奥的运数所化! 在魏朝阳刺中他的那一瞬间,生命活动与运气效果出现严重反差,导致运气受到重创,竟然直接散溢了! 魏朝阳这一枪余势不止,就那么挑着特雷维尼奥向空中持续上升。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特雷维尼奥不停喃喃自语,依旧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一招就被打败。 而且这一枪刺中的,恰好就是他最要害的位置! 明明占据地利人和,集七人之运,牵动地运,形成绝对压制之势,就算不能干脆利索的一招致胜,也不至于一招就败啊! 特雷维尼奥百思不得其解。 “我给你解释一下。”魏朝阳一边往空中升,一边耐心地解释道,“你看我好像刺出一枪,实际上我刚刚刺出了二十一枪,只不过速度太快,你这种门外汉看不清楚。 你运气虽然能够给你提供多次的躲闲庇护,但是它终究只是个运数,在短时间内的庇护能力是有上限的。 我通过快速的攻击,消耗掉你运数的庇护上限,然后就可以很轻松的刺中你! 其实,你应该躲一下的。再好的运气,也要有人的配合才能更好的发挥作用,如果你刚刚躲一下的话,就可以翻倍提高庇护上限,我可能需刺出一百枪以上才能刺中你。 可时间显然不允许,不等我刺够枪数,你的刀也就砍到我了。那时候就是另一番局面了!你这刀很特别吧。听说你有一把伤人既死的魔刀,就是这个吗? 把噩运的力量附着在武器上,造成实质伤害的是噩运,而不是武器本身,很有意思的想法。我一直以为运气武器是把好运附在上面,增加攻击防御的效力,却没想到还可能附着这种噩运效果! 果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次来墨西哥真是长见识了!” 说话的工夫,魏朝阳挑着特雷维尼奥已经升上了数十米的高空。 小白扑楞楞飞过来,围着两人不停打转,急道:“别磨叽了,快杀了他走吧,这里有种很危险的味道,我很不喜欢!” 魏朝阳就问:“有什么危险的味道?你说话能不能直接点,别老绕弯子,遮遮掩掩的,有话直说能死吗?” 小白气恼地道:“你非得带我来,就是为了在我提醒你的时候怼我吗?” 它其实是不想来的。 那夜大战肖云意之后,小白回想全过程,发觉自己和滕文彦都中了魏朝阳的算计,越想越觉得魏朝阳这人太危险,真心想离他越远越好。 只可惜滕文彦受了重伤,命宫又发生异化,现在就指着魏朝阳救命,再怕也不能逃。 总体而言,小白这只鸟还是比较念旧情的,终究还是恨不下心丢下滕文彦不管。 所以它就每天缩在医院里陪滕文彦,希望魏朝阳贵人事多最好把自己这只鸟给忘到脑后去。 可是它实在小看了自己的魅力。 没事的时候魏朝阳确实不想它,但一有事第一个想起来就是它! 听说要来墨西哥,小白想都不想就拒绝,表示自己一只猫头鹰,去北美洲那么远,水平不服,很容易嗝屁。 魏朝阳让它放心,万一死了的话,一定把它带回来安葬,绝不会扔在墨西哥喂蛇。 要不斗不过,小白真想咬死这没有人情味儿的混小子。 “魏朝阳,你以为你赢定了吗?” 特雷维尼奥开口打断了一人一鸟没有营养的拌嘴,剧烈喘息着,没有皮肤遮掩的脸上,有浓浓的鲜血流出。 这回说的是英语。 魏朝阳道:“你还有什么招可以尽情使出来。” 他说的却是西班牙语。 特雷维尼奥呆了一呆,才咧嘴露出一个扭曲可怖的笑容,“你可真是诡计多端啊。” 魏朝阳道:“如果你只是想赞美我的话,那就不用了,我在海城天天拍我彩虹屁的人多得是,不差你一个外国人。” “但再多的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没有任何意义!当你来到墨西哥的那一刻,就你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特雷维尼奥脸上的青筋血管弹出,带着淋漓的鲜血,向魏朝阳狂涌过去。 魏朝阳轻轻一抖长枪,就把他挑得不由自主地向空中飞去。 就在这一刻,那个羽蛇状的运突然一弯身子,钻进了特雷维尼奥已经扭曲得没了人形的身体里。 特雷维尼奥扭曲着,变成了一条血肉模糊的大蛇。 只是这蛇依旧没有皮,裸露在外的血肉一束束一条条地扭结着,猛一看去,仿佛一根怪异的麻花。 大蛇没在空中停留,而快速坠向地面。 魏朝阳停在空中,没有追击。 棉花从红袍子底下钻出来,爬到他的肩膀上蹲好。 魏朝阳抬手将头上的战无不胜换成执岁黑虎。 战无不胜虽好,可惜不能久用。 天上的噬运兽已经开始往下降了。 执岁黑虎一入命宫,便立刻警觉地人立而起,左顾右盼。 小白又说:“不对劲,不对劲,这特雷维尼奥明显是命宫异化了,他背后该不会也有肖云意那样的家伙做靠山吧,我们赶紧先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回头查清楚特雷维尼奥的底细,你再多带点人过来一起动手,十拿九稳。” 魏朝阳问:“小白前辈,运气钻进异化的命宫有什么说道?” 化成血肉大蛇的特雷维尼奥重重坠落地面。 那个六羽翼冲上去,围住血肉大蛇,把身上遮着的宽大罩袍一掀。 四下里一片惊呼,全是还清醒的羽蛇帮众发出来的。 他们看到了最难以致信的一幕。 罩袍下的六羽翼竟然全都没有哪怕一丁点人样。 每个羽翼都是一团形状不同长满触须的扭曲血肉,露在外面的手脚只不过这一团团血肉模拟出来的形状。 看起来真跟肖云意有异曲同功之妙。 这六团血肉全部投入到血肉大蛇身上,与血肉大蛇融为一体。 血肉大蛇扭曲蠕动着,最终变成了一只拥有六对血肉翅膀,全身长满蠕蠕触须的怪蛇。 这蛇头的位置,有一颗硕大的鲜血红眼球,占满了整个脑袋。 不,或许应该说是这蛇的脑袋就是一颗眼珠子所化,满是利齿的大嘴,就长在眼珠子上。 肉翼怪蛇膨胀到十几米长,水桶粗细,在地面上盘着一团,对着魏朝阳尖声厉叫,浓稠的涎水顺着嘴角不停留下,就一副垂涎欲滴的架势,似乎把魏朝阳当成了一盘美餐。 “我活了一千多岁,都没有见过这种玩意,我们撤吧。” 小白焦急地扑着翅膀,明显吓到了。 魏朝阳却是毫无畏惧,反而露出探究的神色。 事实上,他看到的比小白要多得多。 这肉翼怪蛇身周牵连着无数密密麻麻的黑色细线,几乎交织成了一张无所不在的大网。 而他和小白,虽然飞在空中,却也在这张大网上,已经被这怪蛇牢牢锁定。 而这些黑色细线全都来源于庄园的地面。 没错,整个羽蛇帮老巢庄园的地面都在往外冒着如烟般的黑色细线,密密麻麻,宛如万千黑蛇大军正齐刷刷地努力向地面钻着。 蓦得,肉翼怪蛇腾突而起,嘴巴张得老大,向着魏朝阳方向扑来。 外人看着它是在飞,但在魏朝阳眼里,它却在沿着那张黑气缭绕大网快速爬行! 然后,它就绕过了魏朝阳,直扑向小白! 仿佛,根本没看到魏朝阳这个目标。 小白,“……” ------------ 第一百六十章 雷火洗地 虽然很不理解,但不影响小白的反应速度。 它立刻展翅高飞。 可是飞起没多高,它就发现一件事情。 当达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就再也无法上升。 明明没有感觉到任何束缚阻拦,但就是飞不上去。 可能是一阵逆风,可能是突然的湍流,甚至还会因为自己翅膀煽动的节奏出了问题。 小白大惊,脱口叫了出来,“缚地阵?” 它一喊,魏朝阳就被动搜索出相关知识。 利用人运与地运交织,形成对地运覆盖范围内所有运的束缚和压制。 只要运还能产生效果,就会牵制寄运人无法离开人运与地运交织的大网。 仿佛被蜘蛛网住的飞虫。 想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一个办法。 破坏掉作为织网根本的地运! 想破坏地运,就得找到地眼。 一如天科大的栖日扶桑所在的天科大研究生院宿舍楼,就是地运所在的地眼一般。 对地眼进行破坏,就可以损坏、逼迫地运散溢或者脱离。 地运脱离,一定会引发地灾,导致大量人员伤亡。 但魏朝阳不在乎。 这里是羽蛇帮的老巢,以他们干过的事情,死一百万次都不足为惜。 正常的地运,都是在地眼上方招摇亮相,老远就能看到。 但羽蛇帮这片地方,却没有地运显露。 可特雷维尼奥施展的法门,全都跟地运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地运藏了起来。 魏朝阳下意识想掏罗盘测一下。 但马上就想起自家这工作罗盘它卡了。 不上交肖云意的那些剑,罗盘的弹窗就关不掉,别的什么都做不了就很执着。 现在那些剑还在墨千冷实验到做分析。 在出分析结果之前,就算罗盘用不了,魏朝阳也不打算上交。 罗盘测运是正常运灵师的唯一方法。 炼运师也不能例外。 但魏朝阳是有挂的,属于非正常人类。 所以只需要想办法让藏起来的地运亮个相就可以了。 逼迫地运亮相、脱离甚至是逃逸的办法也很简单粗暴。 短时间内大规模对地运所在环境进行破坏。 适宜的地理环境就相当于地运匹配的命宫。 一旦环境遭到极度破坏,就会导致地运逃溢。 魏朝阳正在认真思考解决办法,小白却受不了了。 它逃不出这缚地阵的大网,就只能在大网范围内跟肉翼大蛇周旋。 那肉翼大蛇动作奇快无比,灵活机动远超小白这个鸟,几次都险险咬到小白。 急得小白哇哇大叫,“魏仙使,救命啊!” 虽然很讨厌魏朝阳,但这货关键时刻从不含糊,它小白前辈活了一千多年,脸面什么的,完全没有性命重要啊! 魏朝阳摆手说:“小白前辈你再坚持一会儿。” “坚持不住了,先给我个解决办法!” 小白嗷嗷大叫。 心里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特雷维尼奥几个人是不是变身变傻了,为什么不追杀正主魏朝阳,却一个劲儿地追它这么一只无辜可怜的小鸟呢? 魏朝阳就道:“把你身上存的运都给我!” “你想干什么?”小白虽然身危险当中,一听要运,却立马警惕起来。 它身上存的是滕文彦除了长命百岁以外的傍身三大运灵,烈火燎原,坚不可摧和逢凶化吉,每一个都珍稀无比。 滕文彦做了三百年的炼运师,炼的运数运灵不算少,但最终留着自用的,只有这四个,攻防保命,一应俱全,缺一个都不成。 “这东西应该是瞎的。”魏朝阳指了指肉翼大蛇,“它看不到正常人,只能感应或者看到运,你身上那么多好运,就把你当成我来追了!” 这不是猜的,而是亲眼实证。 小白身上拉出四条不同颜色的线,与那张网交织一处,延到肉翼大蛇头上,肉翼大蛇就顺着网线爬过来抓小白。 而魏朝阳自己则没有这个问题。 红袍子能屏蔽一切与运有关的探查攻击,刚刚特雷维尼奥借地运压不住他,现在也锁定不了他,全都靠这袍子。 所谓神装在手,天下我有。 要不然为啥修仙小说里名门大派的弟子都能牛到给主角刷经验刷装备?就是这个道理。 只可惜特雷维尼奥没有主角命,要不然就能从魏朝阳这个小BOSS身上刷一套神装了。 刷不下来神装,就只能被神装吊打。 魏朝阳为什么敢单枪匹马跑来挑羽蛇帮,就是因为自己武力值够高,又有神装在手,胆气怎么可能不壮。 小白急道:“你就不能弄死它吗?” 魏朝阳解释道:“这玩意现在与地运牵连,得先找到地运解开缚地阵才行,要不然杀了它,你那三个运灵可就别想带出去了。” 这种缚地阵会自动寻找覆盖范围内的所有运气进行锁定,不解阵,光杀掉织网的肉翼大蛇,人倒是可以出去,但带的运却会被缚地阵锁死,无法带出阵。 对于一般只带烂运的普通人而言,这阵影响不大,烂运掉了就掉了,回头自然会有新运自动找上来。 可对于小白这样带着三个顶级运灵的,丢了可就亏大发了。 小白眼珠一转,突然一眼看到趴在魏朝阳肩膀上的棉花,就反应过来了,“不对啊,我也躲你袍子底下不就行了?” 魏朝阳哈哈一笑道:“行啊,那你过来吧。” 答应得这么痛快,小白却犹豫了,心想他这不是有阴谋吧,不会借机会想图谋自家身上带的那三个运灵吧。 “算了,这也不解决根本问题,还是找地运吧。” 小白果断拒绝了魏明阳。 魏朝阳摊手道:“那你得多坚持会儿,找地运这活儿我不太熟悉,我那罗盘还出故障了。” 说话的功夫,肉翼大蛇一直追着小白咬呢,咬得它满身毛都炸起来了,尾羽掉了一半。 小白气急败坏地道:“谁拿罗盘找地运啊,你不会用望山分水定脉术吗?” “啥术?不会!” 不是骗小白,他是真不会,这词没触发被动搜索。 “天星点脉术呢?” “不会!” “寻龙望气术呢?” “这都是封建迷信吧。” “迷信你大爷,这都是古人总结出来的查找地运的方法!” “我没大爷,还有,我真不会!” 魏朝阳一摊手,就很无辜啊。 这一溜的词,一点也不科学,搜索不出来,他有什么办法。 小白无可奈何地一边躲一边观察四周,着急忙慌地看了一会儿,道:“看这风水,地眼位置应该在左边那个白色小楼下面,你找个炸弹把那楼炸了就能破坏环境,逼迫地运逃逸。” 魏朝阳就怀疑地问:“你这东半球的风水术用来看西半球的环境,能行吗?” 小白气急败坏地道:“别拖戏了,赶紧动手吧,东西半球一样的,南北半球倒过来看,这都总结出多少年来啦,绝对不会有问题。” 魏朝阳拖戏的想法被小白看出来了,便嘿嘿一笑,道:“行了,找什么炸弹,看我给你变个戏法。” 抖手对着那个小白楼就扔出一物。 那东西约莫中性笔大小,飞到小白楼上方爆起一团火花,下一刻便化为一团幽幽闪烁的球状闪电。 这个球状闪电极大,直径在十米左右,一出场就把整个庄园映上了一层晃动的幽光。 它好像个气球一样,不紧不慢地悠悠落到小楼上。 然后爆了。 那幢小白楼瞬间化为了黑炭,却还保持着原来的完整结构。 电光如同水波般以小白楼为中心向外快速扩散,直到覆盖了整个庄园,经过的位置,所有的一切,楼房、草树、车子以及人,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灰烬。 庄园前方有个小小的喷水池。 所有的水在电光经过的瞬间被蒸发气化。 浓浓的白色水汽伴着异常清新的气味在空中弥漫。 那是臭氧的味道。 给人带来一种在嗅觉端的异常愉悦的感觉。 完全没有普通火灾之后那种刺鼻的熏烤味道。 就这么一眨眼,羽蛇帮的老巢就变成了一片白地。 被球状闪电一发消灭的,不仅仅是人与物,还有运。 所有人带着运,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连逃逸的机会都没有。 小白大吃了一惊,连躲闪都忘记了,悬停在空中,脱口叫道:“你做了什么?” 好在那只肉翼大蛇也被惊到了,停滞在空中,探头探脑地左看右看,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魏朝阳就有点尴尬。 第一次用球状闪电实战,他怕威力不够,特意选了个威力稍大一些的符。 所谓威力不同的符,画的都是一样的结构图。 但经过多次实验后,魏朝阳发现在画符时注入的运力不同,激发后产生球状闪电大小威力就不同。 但这一个方法在画运数符的时候并不好用,运力注入过多的话,符会失效,不能激活化运。 魏朝阳练了好几天才掌握依靠集中注意力的办法控制运力注入量,又通过球状闪电的实验威力给注入量做了分级,以球为单位,能激活一个最小的球状闪电的运力就是一球。 一球单位运力的球状闪电大概可以烧掉一个篮球大小的物体,不分是什么成分,木质金属塑料,只要是那么大,都可以烧掉。 魏朝阳这次用的是二十球单位的,实验中可以烧掉大概一辆后八球卡车那么大的物体。 原以为可能还需要再补一到两颗,才能烧掉整幢小楼。 可万万没想到,这玩意的威力离开实验室环境居然倍增,一发就把整个庄园给直接干成了平地。 一阵微风吹过,结构完整的炭化小楼随风飞散,露出下方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这黑色的洞口,与周围的地势,残存的树林,甚至是门前那个只剩了个坑的喷水池,构成一种奇妙无比的整体感。 有什么东西就缩在洞口内,向外窥视。 小白一看洞口,不禁又吃了一惊,“黑龙吐珠,大凶啊!” 肉翼大蛇也缓过神来,一张嘴就咬向小白。 这回小白光顾着看那个洞口了,没能反应过来,眼瞅着就要被咬中。 魏朝阳蓦地闪到近前,一枪把肉翼大蛇刺穿,挑在枪尖上,问:“什么大胸?” 大蛇在枪尖上扭动着,身体不停扭曲蠕动,麻花般的血肉时松时散,却怎么也摆脱不了。 小白就瞪魏朝阳,“所以,你刚才是帮故意的吧。” 明明可以一枪就控制住这大蛇,却偏偏不肯动手,分明就是在故意坑它! 魏朝阳否认道:“当然不是,刚才灯光太亮,我使不了暗影瞬移,不能起到突然袭击的效果,要出手就只能强攻,一枪就会把它刺死。还有,我也不知道那颗球状闪电威力那么大,就别说我故意的了。大家一起出来的,我怎么可能看着你遇险不管?我是那种人吗?” 小白哼哼了两声,落到魏朝阳的肩膀上,道:“看到那个洞口没有,以这里的地形来看,如果没有这个缺口,就是完美无缺的潜龙在渊,能催出极佳的地运,有这地运滋养,百年内必有在政坛上能大展宏图的天生命宫者。可是有了这个洞口,就破坏了整体格局,由大吉转大凶,每隔十几年,就会发生一起惨案,人畜不留,生灵死绝!” 魏朝阳看了看被烧成一片白地的羽蛇帮老巢。 整个庄园里保守估计得有数百羽蛇帮众,全都一波带走不说,庄园里的猫狗鼠蚁也没都死了个精光,还真是人畜不留,生灵死绝。 “地运就在那个洞里是吗?” 小白道:“地眼嘛,地运要藏,只能藏在那里,想逼地运出来,也很简单……哎,哎,你干什么!” 魏朝阳已经降到地面,把肉翼大蛇往地上一钉,就朝洞口走,“下去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小白劝道:“别下去了,大凶地运有极强的污染能力,在地眼接触的话,会导致人运受到污染,短期内与原本的运势效果叠加,以至于吉凶相伴,好事越多,凶险越大,最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魏朝阳呵呵一笑,一拍身上红袍子,“这些对我毫无影响。” 肉翼大蛇痛苦扭曲,眼珠所化的脑袋,对着魏朝阳,满是怨毒。 魏朝阳安慰道:“别急,等我搞定地运,就来帮你解决。” 小白赶紧从他肩膀上飞离,落到枪杆上停下,“我就不跟下去了,在这帮你看着这玩意。” 棉花从袍子里探头冲小白喵喵叫。 小白怒视它,“什么胆小鬼,你个蠢猫,也敢嘲笑我!” 棉花,“喵喵喵。” 小白扑楞了下翅膀,威胁道:“你等着,有能耐你天天缩魏朝阳身上不下来,别让我抓着你落单,哼哼!” 魏朝阳一伸就揪住小白的脖子,把它拎在手里,道:“一起去吧,你是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的前辈,我这种年轻后辈,时刻都需要你指点才行啊,要不然我为啥非得带你来墨西哥?” 小白悲伤地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一千多岁的老人家,你这样拎我脖子礼貌吗?” “活一万岁你也就是只猫头鹰,我不拎脖子,难道拎翅膀,那你不是更难受?” “你就没想过不拎着我吗?给点起码的尊重好吧。” “当然不行,我一松手,你跑了怎么办,时间这么紧,我可没时间跟你玩捉迷藏。” “这可真是太让我伤心了,你这是压根不相信我吗?” “你说对了,我要是相信你的话,为什么非得把你带在身边?当顾问是一回事,主要是怕把你留在海城你会作妖去坑颜颜!” “……” 这一下就把嗑给唠死了! 小白不想跟魏朝阳说话,并且想冲他翻个白眼,只恨脖子被揪,不能转头。 魏朝阳大步流星走到洞口,扔了个一球量的球状闪电下去。 飘飘修修的电光映亮向下延伸的阶梯,以及埋伏在阶梯一侧的一排枪手。 枪手们看着球状闪电飘过来,惊恐万分地后退。 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本来慢悠悠向前飘着的球状闪电倏然加速,正撞在最前方的枪手身上,那个枪手的上半截身体立马炭化成灰,只剩下两截大腿摔落到地上。 魏朝阳步下阶梯,边走边往下扔符。 一颗颗一球量的球状闪电激活,顺着阶梯向下飘去。 枪手们被吓到疯狂,你推我挤地向下退却,结果一个不留神,有一人被绊倒,结果所有枪手都摔成一团,叽哩骨碌地沿着梯子滚了下去,间中又有人的枪走了火,乒乒乱响,砰砰撞击,还有哎呀啊呀的惨叫混成一团。 向下的阶梯并不是很长,中间有两个九十度的弯角,便来到了尽头 阶梯的尽头,是一处极宽敞的地窟。 那些摔下来的枪手在阶梯下挤成一团,有的已经死了,有的虽然受了伤却还活着,拼命挣扎着,想从人堆里逃出去。 那几颗球状闪电沿着阶梯蹦蹦跳跳地落下来,撞进人堆里。 就好像热烙铁按到了冰块上一般,每一颗球状闪电撞上去,都会让人堆瞬间消失一大块,活着的,死去的,都被烧得残缺不全,无法挣脱的枪手看着球状闪电接二连三的撞上来,却只能等死,不可控制地发出凄厉惨叫,真宛如人间地狱一般。 不过魏朝阳却毫无怜悯之意。 因为在这个人堆后方,有着更加惨绝人寰的场景。 那个宽敞的洞窟地面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赤着身子的人。 上半截露在地面上,下半截栽在地面下,仿佛被种在地上的某种奇怪的植物。 每一个人都双目紧闭,全身惨白,仿佛死人,但胸口的起伏却又证明他们没有完全死去。 每个人的头顶上都有一团毛桃般的黑色运气,延出一条细线,汇聚到地窟中央。 在地窟中央,立着一根粗大的石柱。 一条羽蛇石雕盘在石柱上,脑袋搭在石柱顶端,三对羽翼完全展开,仿佛随时都会自石柱上起飞。 汇聚过来的黑色细线都集中到了羽蛇石雕的头部,自它大张的嘴里钻进去。 在靠近阶梯这一侧的地面上,有很多空坑,还堆了好些长条箱子。 想来空坑里原本也是种在地上的养运人炭,只不过被挖出来装箱装车,准备运走。 这些地洞里的枪手就在这里干这个活,因此躲过了地面那一波球状闪电的爆发杀伤,但是地面的变故惊动了他们,他们放下手中的活,带着枪跑到阶梯上埋伏防守,如果魏朝阳冒冒失失就下来的话,迎接他的肯定是一波密集的弹雨。 只可惜魏朝阳向来信奉安全第一,一点也不讲武德,上来就扔球状闪电,根本不给枪手们偷袭的机会,他们的埋伏反倒让魏朝阳省了事,一举全部消灭。 当魏朝阳步下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下方那一大堆人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大片灰烬。 魏朝阳自灰烬上踏过,默默注视着地面上栽着的那些人炭,粗粗一数,少说也有七八百人。 要是算是已经挖空的坑洞,准准达到千数以上。 这些人其实都已经死了,只是被强行维持着最后一线生机,用自己的血肉命宫来蕴养运气,一旦脱离维持机能的阵法或是仪器,就会立刻死亡。 小白不安地扑楞了一下翅膀,“这是在抽地运养人运?以前只听说南美洲有这种邪性的法门,最后一批会这种法门的巫师已经随着印加帝国一起覆灭,没想到这种法门居然传了下来。怪不得要打开地眼,转成大凶的地运,只有大凶的地运,才能养出大凶的人运!这羽蛇帮是什么来头,难道是南美巫师的隐秘传承?” 魏朝阳没有吭声,仔细地看了一周,似乎要把这惊悚凄厉的场景记在心里,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返回到洞口后,扔了个二十球的球状闪电下去。 片刻之后,地面起伏,仿佛地震了般。 以洞中为中心的地面迅速向下塌陷。 随着塌陷,清新的臭氧味道自泥土中渗出来。 一同渗出来的,还有正常视野之外的浓浓黑气,就在塌陷出来的大坑上方,缓缓凝聚,最终化为了一条巨大的蛇样怪物,却不是羽蛇的样子,而是与被长枪钉在地面上的肉翼大蛇几乎一模一样! ------------ 第一百六十一章 神明之属 大蛇在陷坑上方盘成一团,足有二十多米高,眼珠状的蛇首缓缓垂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魏朝阳,带着垂涎欲滴的贪婪。 贪婪? 魏朝阳不由挑了挑眉头,把那执岁黑虎抓下来瞧了一眼。 果然瑟瑟发抖中,把脑袋埋在两个爪子底下,一副“只要我看不见危险就不存在”的鸵鸟样。 这玩意名字挺唬人,样子挺有型,可着实是个空壳子,打不过颜若凝的乌鸦也就算了,看到个蛇也吓成这样。 魏朝阳就把执岁黑虎塞回到棉花命窍,换成有惊无险。 这个有惊无险是他自己照着结构图画的,当时拿这个练手,一口气画了十几个,所以送谁都送这个。 大蛇看不到执岁黑虎,就显得有些烦躁,不安地蠕动着身体,无数黑气化为细线向四面八方延展,碰到什么东西都要插一插,明显是在找执岁黑虎。 黑线到了魏朝阳身旁,离着红袍子老远,就拐了个弯。 可小白看不到这些黑线,傻呼呼地蹲在地上,也不知道躲一躲,被一根黑线插了个正着。 然后,所有的黑线刷一下就都集中过来,全都插进小白身体里。 大蛇整个脑袋都闪了一下,嘴巴张得老大,向着小白咬下来。 小白打了个寒战,茫然地道:“感觉这里的地运波动很厉害,非常不正常,你要是没什么做的,咱们撤吧。” 魏朝阳道:“小白前辈,我跟你请教个问题,这地运有思考能力或者有智商吗?” 小白嗤笑道:“运这玩意又不是活物,怎么可能有智商,它们只有依靠自身性质所得的本能。” 魏朝阳拎着它的脖子给它换了个位置。 大蛇一嘴咬了个空,有些茫然地迟疑了片刻,才再次咬向小白。 小白不满地道:“你又拎我脖子干什么?” 魏朝阳道:“有只十几层楼那么高的大蛇,应该就是这里的地运,正看着你流口水,想要咬你。我要是不帮你换地方,刚才就被它咬中了。这个玩意只是地运,不是实体,被它咬中也没什么大问题吧。” 小白大惊,“地运要咬我?你快看看它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是呆滞的,还是很灵动的?” “红色,有点直勾勾的,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卧槽,这是妖化了!快跑,被这玩意咬一口,命宫会被同化,一辈子都只能带它分出来的运,变成它扩散自己覆盖范围的宿主。这里的地势大凶,地运准准是个大噩运!一辈子只能带噩运,生不如死啊!” “哦?运还能妖化?那你刚才还说这运不可能有智商?” “唉,妖化的运和正常的运是两回事。运这东西不可能自动妖化,是人为干涉的结果。 这是古埃及传下来的独门秘法,可以把人的意识传导到地运上,这样地运就有了意识控制,可以配合蕴养的方式,快速发展壮大。 但时间久了,人的意识会被地运同化,命宫异化,最终导致整个身体跟着异化成地运的形状。 到最后,意识会迷失自己,把地运当成身体,把真正的身体当成控制的傀儡! 到了这个地步,傀儡就是不死之身,地运不散,傀儡被杀多少次,也能重生! 古埃及人把这种傀儡叫神仆,把有意识的地运尊为神明,顺着地运的性质壮大需要进行祭祀,得到蕴养的地运又会反过来促进所覆盖地区发生变化! 知道金字塔吧,那玩意就是这个法门发展到极致的产物,把刚死的人做成不腐的木乃伊,意识传导到所在地运后,便可以与地运同寿同存。” 魏朝阳琢磨道:“既然这样的话,是不是用正常消灭地运的方法,就可以干掉这种妖化的地运?” “理论是这样的,妖化的地运也是地运。唉,不过,问题不在这儿,你没明白吗?这妖化的地运,背后有人!这人既懂南美的邪法,又懂古埃及的古法,肯定不是个善茬儿!” 魏朝阳一听,便感激地道:“小白前辈,你这个指点太及时了,要是以前什么话都像这回说得这么透该多好?放心吧,以后我会永远怀念你的。” 小白,“啥怀念?我还没死呢!” “你马上就要死了。地缚阵还没有解除,你逃不出去,这个地运追着你咬,你迟早躲不过去,被它咬了,你不就成他傀儡了吗?一辈子只能带噩运,生不如死啊!” 魏朝阳把小白往天上一扔,道:“我先走了,虽然它不咬我,但看着挺让人害怕的。” 小白突然叫道:“你能看到运?” 魏朝阳面不改色地道:“实验室产品,戴上都能看到运,我这是特制的隐形眼镜款,喜欢的话,我可以烧给你一副!我先走一步了啊。” 小白忙道:“别走,想我怎么样,你说吧!” 魏朝阳摊手道:“这时候,哪能提条件呢,显得我好像是个趁鸟之危险的无耻之徒!虽然要救你,会得罪那么厉害的人物,确实让我这心里挺没底的。你看大家其实也不是很熟,总共见面不超过十次……” 小白咬牙切齿,怒目圆睁,左看看,右看看,犹豫不绝。 魏朝阳提醒,“往右飞,从左上边过来了。被这地运咬一口得挺惨吧,我这人心善,见不得这么惨的场面,就先走了啊。” 小白扑楞楞往右飞,见魏朝阳真转身就走,立马大叫:“我跟你签契约,给你当储运兽……” “我有储运兽啦。”魏朝阳举起棉花晃了晃。 小白叫道:“又没规定炼运师只能有一只储运兽,真正强大的顶级炼运师,都是储运兽成群。我懂很多储运兽,还可以帮你调教储运兽,还知道很多秘辛,签了契约,想不老实说都不行!” “哎呀,那滕前辈怎么办,我这把你抢走,怕他醒了会跟我没完啊。” “我又不是他的储运兽,来去自由,他管不着我,当初就说清楚的。” “可之前说好了你跟颜颜的,我签了你,颜颜怎么办?” “我可以帮她再调教一只,你特么能不能别废话了!” “那先签契约吧!” 魏朝阳闪回到小白身边,一把揪住小白,一拳打在伸过来的蛇头上。 大蛇被打得上半身斜斜飞出老远,似乎被打懵了,一时呆在原地,摇着脑袋,大约是在想是怎么回事。 “这签契约得用血吧,你说,割哪儿,我帮你!” 魏朝阳噌地从腰里拔出柄短剑来,还是肖云意剑中的一柄,大部分都给实验室了,自己留了一柄在身边做实战试用,如今倒是真派上用场了。 小白满腔悲愤,“我可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你怎么能忍心这么欺负一只鸟……” 魏朝阳道:“前辈,不要用这种过时的网络烂梗。这可是你自愿的,又不是我强迫你的。别以为我不说,心里就没数,你刚才那么危险,为什么突然说我能看到运? 是不是觉得这是我的独家秘密,不可告人,所以想拿这事儿来威胁我?我这是好心,才给你解释原因,要不然,我就是不说,让你以为你能威胁得了我,返手就借这事坑你个生活不能自理你信不信? 赶紧说割哪儿吧,装可怜在我这里没用,那蛇可又过来了啊。” 大蛇确实是又过来了,气势汹汹地张嘴咬向魏朝阳。 很明显,它不仅有智商,而且还挺记仇。 不过小白看不到,一听大蛇又过来了,顾不得废话了,赶忙道:“不用血,三通六明真都符箓契就可以。” 这回被动搜索被触发了。 还真是个主仆契约。 看来这回小白没有使心眼子。 这妖鸟相当的识时务。 魏朝阳闪身躲过大蛇攻击,又一拳把它打一边去,掏出符笔黄纸,刷刷一画,从小白屁股上揪了个尾羽,又薅了根自己的头发,与符纸缠在一起,在空中一晃点燃,然后往小白脑袋上一拍。 这契约就算是成立了。 魏朝阳看到小白脑袋上冒出根细线与自己联在一起。 细线还带弹性的,随着距离的改变,时长时短,始终保持很松驰的联接状态。 魏朝阳拎着小白前后左右上下晃来晃去,还伸手捏了捏那线。 非常结实,非常Q弹,怎么揪都不断。 小白无奈地道:“你又干什么?” “没事,做个实验!” 魏朝阳把小白往肩膀上一扔,呦呵了一声“坐好了”,身形一闪,便来到长枪旁,抬手拔枪,在空中一挥,长枪变镰刀,看准那大蛇来势,挥刀斩下。 这一刀,就把蛇头给砍了下来。 这蛇头一落,巨大的蛇身瞬间化为浓浓黑雾,如同旋风般在地面打着转狂卷。 下一刻,狂风大作,地面震动,四分五裂,连带着远处的墨西哥城也跟着颤动不休。 天空中乌云密布,瞬间暴雨倾盆。 照理来说,这么大的动静,应该伴着雷电大作。 可此时,却是一丝雷电也没有,只有呜呜风声,刷刷雨声。 地面上特雷维尼奥七人化身的肉翼大蛇四分五裂,变成七团模糊的血肉,在泥泞暴雨中扭曲挣扎。 其中一团中露出了特雷维尼奥半张残破的面孔。 他用剩下的眼珠,盯着从空中落下的魏朝阳,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模糊响动,似乎是在说话,但完全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 魏朝阳落到旁边,问:“你说什么呢,能说清楚点不?” 特雷维尼奥,“咕噜咕噜……” 小白道:“他说,他想知道是谁出卖了他!” 魏朝阳震惊了,“你能听懂?” 小白道:“我是猫头鹰啊,听觉系统比人类这种迟钝的两脚兽高到不知哪里去。” 魏朝阳道:“我的意思你能听懂西班牙语?可以啊,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学问的鸟了。” 小白谦虚地道:“略懂,略懂,活了一千多年,闲着无聊,东学一点,西学一点。” 特雷维尼奥,“咕噜咕噜……” 魏朝阳赶紧问:“他又说什么了?” 小白道:“他在用西班牙土话骂你,大概意思就是咒你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出门让车撞死,走道被砖头砸死,还问候了你祖宗十八辈。” 魏朝阳斜眼瞅着小白,“这是他骂的,还是你借机骂的?” 小白正色道:“我现在可是你的契约储运兽了,一体两面,诅咒你那不就是诅咒我自己吗?我就是忠实的翻译,做来储运兽最要紧的不是多聪明,而是忠诚!只有忠诚才能保证与主人共进退,而不是遇到危险就自己开溜。” “行吧。”魏朝阳今天已经大获全胜,也不跟小白计较这点小问题,转头看向特雷维尼奥,“让你做个明白鬼。没人出卖你,我也不知道你倒底有什么计划。我来这里,就一句话,君子报仇,从早到晚,你们杀了我三个员工,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完了。今天我灭了你们羽蛇帮,咱们就算是扯平了!” 出事那天之后,魏朝阳把佛伦打发回去,目的就是为了安羽蛇帮的心,再借机放出与杜萍相斗的消息,然后大力推动彻底清洗齐家,全都是一石二鸟,既把齐家的事情手尾收拾干净,又给人一种他全身心都放在海城内斗上。 可暗地里,他却一直在收集羽蛇帮的情报,为暗中突袭羽蛇帮做好了充足准备。 随后就借着修补封家地运为掩护,还是让颜若凝做替身,自己则坐着封家的商务机连夜跨跃大洋,杀奔墨西哥,来了个干脆利索的直捣黄龙! 特雷维尼奥,“咕噜,咕噜……” 小白翻译,“他说只是死了三个员工,有必要让你不远万里,孤身跑来单挑羽蛇帮这样一个强大的组织吗?他不理解。嗯,我也不理解,有必要吗?” 魏朝阳收起了嬉皮笑脸,神情变得严肃,看着特雷维尼奥,道:“他们是因为我策划的行动才死的,我要对他们的死负责,必须要为他们报仇,不然我心里这坎儿过不去。” 那天在公司开会挑选公司第一单生意,景春风之所以会提出虢家,其实是得了魏朝阳的暗中授意。 而魏朝阳选择虢家,则是因为在清算齐家的过程中,发现了这么一个被齐家残害的典型案例。 当时明见章犹豫不定,停止了对齐家清算的推动,海城委员会上下人心慌慌,都有些不知所措,傅通急忙找魏朝阳商量。 魏朝阳便寻了虢家的案子,打算从这个角度再揭一揭齐家的罪行,借机从海城委员会角度,再把齐家清洗一波,争取造成既成事实,反推明见章事后认可。 当时整个海城委员会都已经上了贼船,先头瓜分齐家有多来劲儿,这会儿就有多怕齐家咸鱼翻身,只要找到足够的借口,海城委员会众人保证有足够的主观能动性扑上去继续撕咬齐家。 可是让魏朝阳万万没想到的是,虢家这事儿的背后居然有这么复杂的原因,还与羽蛇帮扯上了关系,更出乎他意料的是,景春风居然为了完成他交待的任务豁出了性命。 魏朝阳虽然智计百出,走一看十,但终究不是那种久居上位者,还做不到心硬如铁,对于猴子三人的死,便始终抱有一份歉意,仅仅给予家属超规格的补偿,不足以让他过了心里这道坎儿! 所以,羽蛇帮必须死! 既不是因为知道羽蛇帮要对付他才出的手,也不是为了以绝后患先发致人。 就是纯粹的要出这口气,过了心里这一道坎! 听魏朝阳说完,小白叹道:“虽然你的目的是报仇出气,但却达成了先发致人的目的,让羽蛇帮的种种谋划全都落到了空处。这不是巧合,而是你身带好运的效果。既自己有好运,又能借到颜若凝王级人运的光,所谋所划,往往一击百响,事半功倍!于无声处听惊雷,在无形中获全胜,只有顶级好运才能带来这样的效果!” 把运的效果用在当面对战以及直接相斗上,其实是最下乘的。 只有像这样的长远谋划,一石数鸟,才是运的正确用法! 越是身带极品好运,越不能急功近利! 特雷维尼奥,“咕噜咕噜……” 小白赶忙翻译道:“他说你灭了羽蛇帮,杀了他们七个首领,坏了羽蛇帮的地运,就是大大得罪了摩肯先生,他肯定不会放过你,你死定了。” 魏朝阳呵呵一笑,“你这是要死了都不死心,想要在我心里种下阴影,让我为了防止被针对,再搞个先发致人,去斗那个什么摩肯先生。你对他倒是很有信心,觉得他一定能够弄死我?” 特雷维尼奥,“咕噜咕噜……” 小白继续翻译道:“摩肯先生是真正的神明,凡人不可能斗得过神明。要你死的,不是他们羽蛇帮,而是摩肯先生。就算你灭了他们羽蛇帮也没用,摩肯先生既然说了你不能活,那么你就一定不能活!” 魏朝阳想了想,就掏出张速描画来,亮给特雷维尼奥看,“这是摩肯先生吗?” 这是大公子的画像。 魏朝阳靠着回忆画下来的。 但他一直没有交给明见章或者傅通。 他担心这个大公子在委员会内部的影响力和实力太强,把刚刚站稳脚跟的明见章和傅通再给吓回去。 就算一时自己查不出来大公子的真实身份,他也要等明见章和傅通跟他捆绑得再紧一些,不能轻易分割,再通过他们来查认。 特雷维尼奥,“咕噜,咕噜……” 小白,“不是,摩肯先生是神明,不可直视,怎么可能会是个人的样子!” 魏朝阳眉头不由一挑,便问:“你们在香港分部的人员,去劫齐正强,是谁吩咐的?” 特雷维尼奥,“咕噜,咕噜……” 小白,“是来自墨西哥城委员会的常务委员弗朗西斯的请托,他是羽蛇帮最重要的生意伙伴。” 魏朝阳又问:“在金丰矿业这件事情上,你们同齐家合作,是谁撮合的?” 小白继续翻译特雷维尼奥的回答,“他们是得了摩肯先生的吩咐,去负责看守虢家姐弟,合理合法的拿到金丰矿业在伊维亚矿脉的产权。摩肯先生希望这件事情能够低调行事,不要惊动太多人,看起来就像是一起很普通的运灵师世家对富豪强取豪夺的事件。他派了一个叫侯庆轩的男人来主持这件事情,负责整个操作,他们羽蛇帮的人只负责提供必要的武力支持,防止齐家得手后反悔。至于齐家是谁吩咐的,我们并不表楚。” 魏朝阳摸着下巴想,如果特雷维尼奥没有撒谎的话,那说明大公子和那个摩肯先生应该是临时合作关系,所以才会相互提防,甚至做了翻脸后的动武准备。 这就有意思了。 摩肯先生在羽蛇帮这样的大势力眼中都是神明,肯定很厉害,而大公子自然不必提了,又能驱使齐家,又能指派噩运骑士,还能附身,也跟神明差不多。 那么问题就来了。 金丰矿业在伊维亚的矿脉到底发现了什么,能让这样两个强大的人物愿意合作来对付虢家,却又不敢声张,只能够迂回着去动手呢? 他这正琢磨着呢,突然隐隐间感觉到难言的异样。 仿佛周围的世界突然间发生了变化。 这种变化是显著的,但却又超出人类的正常感观,既看不出,也听不出,更闻不出。 魏朝阳心中微微一动,立刻闭上眼睛,睁开黄金外挂眼。 这睁眼一瞧,立马看出了不对劲儿。 周围空气中无处不在的细细线条正在疯狂的扭曲变化,不停的断裂连接。 准确的说,是所有的细线都在快速的重新连接组合。 远处没有被球状闪电和地运覆灭两波变化打击到的事物运气全都在不停扭曲,仿佛被无形的手在大力揉捏,一会儿扁,一会儿圆,一会儿还挤成个尖形。 揉着揉着,就改变了形状颜色。 魏朝阳立马掏出个烂运扔到空中。 这烂运马上也开始扭曲变形,没大会儿稳定下来,成了另一个形状。 魏朝阳上手一摸,不由愕然。 这运竟然变成了相反的性质。 当然,一个烂运,变成相反性质后,也依旧还是个烂运。 但可以想见,如果是个好运的话,变成相反性质,自然就成了噩运! 所以,视线以内,所有的运气实际上都变成相反的性质。 宛如整个世界被翻了个个! 特雷维尼奥突然咕咕咕的连续吐气,噜声都不发了。 小白,“哈哈哈哈……” 魏朝阳道:“你笑什么?” 小白无辜地说:“是他在笑,我只是在翻译,他笑的很得意啊,大概意思应该是你中计了,他跟你说这么多话,其实是在拖延时间,现在拖延时间的目的达成,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拖延时间!” “我知道!” 魏朝阳回答。 慢慢抬起头,依旧以黄金外挂眼看向高空。 天空中黑色的乌云卷集着,在头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深不可测的旋涡。 旋涡中复复叠叠的云层,在不停蠕动着,仿佛有无数活物正想从云中挣脱出来! 旋涡最中央也是最深的位置,隐约可见一张模糊的脸正在向外探出。 ------------ 第一百六十二章 罪孽之痕 “哈哈哈哈……” 小白突然狂笑。 一边笑还一边拍翅膀。 魏朝阳无奈地道:“这笑就不用翻译了。” 小白解释道:“笑完了还有半句呢,摩肯先生来了,你死定了!” 说完,它左顾右盼,“我有种很强烈的不祥之感,好像被什么东西在偷窥,这里不宜久留,撤吧。” 魏朝阳指了指天上,“不用感觉了,就在天上往下来,还看着我们。” 小白慌忙抬头,“哪里,我怎么没看到?只有乌云啊!是像你一样会飞吗?” “会不会飞不知道,块头很大是可以肯定的。” 魏朝阳紧盯着乌云漩涡。 那张脸已经完全自漩涡中探了出来。 依旧模糊得看不清楚样子。 似乎本身正在慢慢定型。 但可以肯定的是,那脸后跟着的不是脖子或者人的身体,而是某种满是昆虫节肢般的东西,紧跟着脸的后面,密密麻麻地从漩涡中钻出来,然后按在乌云上方,给人一种正在用力把身体往外拔的感觉。 场面就很诡异,很可怕。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当这脸完全从漩涡里钻出来的时候,上方突然多了一列明晃晃的大字。 “三都判命!” 这四个大字是如此闪耀,以至于把整个漩涡都映得通亮。 就可以看到,那漩涡内蠕动着的,赫然是一个又一个模糊的人形。 仿佛万千的人正在乌云内挣扎。 可是,那脸依旧模糊不清。 突然,更高的空中有光芒闪烁。 光明映遍乌云。 下半截依旧乌黑如墨,上半截亮如白昼 基地大厅缓缓浮现,气派宏大,宛如神宫天降。 在天空中游弋的噬运兽纷纷聚集过来,成群结队,在乌云下方游来游去。 有两束光,自大厅中缓缓落下,一束奔着魏朝阳,一束奔着那张模糊的脸。 魏朝阳就想起了与肖云意相见时的情景。 妈蛋,这是又要开打吗? 这货光一张脸就这么大,整个块头得多大?不是很好打啊! 他摸了摸怀里的符。 最大威力的二百球运力量的球状闪电不知道够不够一发入魂。 但没等魏朝阳琢磨着怎么下手,却见那张大脸突然间就往后退缩。 这一退的速度,比出来的时候可快多了。 刷刷就缩回漩涡深处。 然后漩涡一下就不变了。 基地大厅发出的光束,居然照了个空! 就很迷惑地在乌云上来回扫了两趟。 在光柱扫射时,大厅开始虚化,当扫射完成,就完全消失了。 天空依旧变得墨黑墨黑。 大雨依旧倾盆。 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但事实上,周边环境发生的改变却没能再变回来。 包括他拿出来做实验的那个烂运。 “啊啊啊啊……”小白又叫了起来,“怎么可能!摩肯先生为什么不击杀你!神明之威不可侵犯,他为什么不杀了你。咳,特雷维尼奥是吧,这个问题我可以给你解释一下,我们这位魏朝阳呢,真正的身份是奉运仙使,正牌子的神仙。如果你那位摩肯先生是真神仙的话,看到魏仙使呢,一定能认出他来。神仙之间那肯定不会随随便便开战。神战,那是闹着玩的吗?” 虽然是对着特雷维尼奥说的,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魏朝阳心里当时就是一动,冒出一个念头。 小白说的很可能就是事实的真相。 他想起了通过诅咒之石看到红袍子后,听到的那个声音。 世界太小,只能容下一个仙使。 你我迟早会有一战,但不是现在,天时未到,你见不到我。 当天时到来,我会前去找你,与你一决胜负。 结合肖云意一战的经过来推断,会不会是头上带字的,一碰面发生接触,就会把大厅引出来,大家就必须来个对战? 而这事儿,那个声音知道,刚才的大脸也知道,所以他们才会避免与魏朝阳发生接触! 因为一旦接触,就要不死不休! 但肖云意却不知道! 联想到肖云意一提正不正宗就激动这事儿,魏朝阳就猜测很可能她出身的那个星宫以前大约是阔过,也应该知道这事儿,但现在破落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却依旧撑着个正宗的架子。 那么问题来了。 如果当时听到声音,不开打会有什么后果呢? 掌握的信息太少,工作信息也没有相关内容,靠硬猜是猜不出。 魏朝阳索性也不多想,收了镰刀,对特雷维尼奥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特雷维尼奥咕噜了一阵子,小白翻译道:“他说墨西哥城委员会是他们羽蛇帮的合作伙伴,他们生意的最大买家就是墨西哥城委员会支持的硕特运气服务公司。还说,米国那边有个深层委员会,掌控着整个美洲的运气生意,他们羽蛇帮只不过是这个深层委员会控制的生意网络上的一个小卒子。什么委员会的目的是维护运气平衡,保障普通人的运气拥有权力,都是骗人的,其实都是生意……” 魏朝阳道:“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指着我去硬刚美洲区委员会吗?我看起来像是热血少年漫的主角吗?你要是还有力气,不如给我讲讲你们七个人是怎么分一个运的?那个运跟这里的地运是怎么建立联系的?” 特雷维尼奥,“咕……” 然后就没动静了。 小白道:“他死了!” “这个我看出来了。这死得也太是时候了,妥妥不想让我学习新知识。” 魏朝阳颇有些无奈地掏出个一球量的球状闪电符扔到几人的血肉上。 这球状闪电一落下,那堆本来死气沉沉,看起来怎么都是死透了的稀烂血肉突然就蠕动起来,还有啊啊惨叫,几张脸此起彼伏地鼓起落下,最后是特雷维尼奥大吼了一句“我们还会回来的”,然后就统统灰灰了。 也就十几秒的功夫,一切归于平静。 小白佩服地道:“你怎么看出他们是装死的?” “不是你说的绑定了地运之后,就杀不死嘛,我这也是以防万一。” 魏朝阳说完一甩袍子,腾空而起,到了高空,又摸出张符来,往下面一甩,甩出个卡车那么大的球状闪电。 这个球状闪电落地爆发,将本来就已经被洗成白地的羽蛇帮老巢所在方圆约五六公里的范围再次洗了个透彻。 巨大的亮光,如同旭日初升般,将远方的墨西哥城映得亮如白昼。 光亮过后,残存的草树燃起熊熊大火,爆炸的冲击波在地面上涂出了一个巨大圆形,中央位置连砂石都结晶化。 如此近乎天变的动静,别说墨西哥城委员会,米国的好几个邻近墨西哥的委员会都监测到了,纷纷派出情报人员前往调查。 到了天亮时分,这片地方人群云集,墨西哥官面上的各机构人员,邻近各地区级委员会以及美洲区委员会调查人员,至于什么记者、网红、自媒体、凑热闹的吃瓜群众,甚至受到惊动的几大犯罪集团都跑来围观,现场照片视频,包括头天晚上闪光的视频满网乱飞,一时间各种传闻甚嚣尘上,说什么的都有。 委员会的情报系统也迅速发挥作用,层层上报,并且同时转发至各级委员会。 这是委员会针对地区运气发生大规模变化信息的常规操作。 更何况羽蛇帮是委员会重点打击多年的对象,突然间一夜覆灭,还导致周边地区运气发生重大变化,这绝是对近期运灵师界发生的最重大的事件之一。 新加坡,全球委员会总会情报部。 代理部长麦德林接到美洲区委员会和墨西哥城委员会报送的情报后,思忖了一会儿,突然对报送情报的美洲区情报负责人道:“我记得羽蛇帮之前在海城出过事,与魏朝阳起过冲突是吧。” 这位负责人叫格雷多,出身于美洲区委员会,但没在洲区级委员会做过重要位置,多年来一直跟着麦德林做事,麦德林在调到总会情报部之后,就把他也调了过来,并且在取代奥立威尔代理情报部长一职后,把格雷多提拔到美洲区情报负责人的位置上。 格雷多对于麦德林也是忠心耿耿,虽然职位是美洲区情报负责人,但格雷多知道这个职位只是暂时的,只要麦德林正式成为部长,他这个亲信必然要进一步提升,所以非常注意对各方面相关情报的收集整理,而不是只关心美洲区一地。 羽蛇帮在海城得罪魏朝阳这件事情,从海城方面报上来的情况来看,其实并不严重,甚至只能算是轻微冲突,毕竟按海城方面的报告,真正对魏朝阳公司三名员工死亡需要负责的,依旧是齐家和齐家身后的著名炼运师血神杜萍。 可格雷多却偏偏对这件事情重点关注,还把关后相关事件都做了整理。 一个好的情报人员,最重要是能够从纷乱的情报中分析出事实的真相与可能的发展趋势。 格雷多虽然位置不算高,但已经敏锐地察觉到海城正在发生的事情,将会对委员会的未来产生重大影响,对海城方面的情报一直格外关心。 所以,此时麦德林一问,格雷多便立刻回答上来,“没错,魏朝阳公司死了三个员工,虽然说是杜萍下的手,但其中也有羽蛇帮成员参与,只是海城方面汇报的并不详细,所以没有更具体的信息。” 麦德林轻轻敲着桌面,沉吟不语。 格雷多想了想,便又道:“还有一件事情。明见章应魏朝阳要求,把齐正强自港岛移押海城的路上,羽蛇帮成员曾试图劫人,但却被早有防备的羊城委员会安排作战队员伏击,全部被在现场枪杀,但齐正强正是在那次袭击中被人劫走的。” “全部在现场枪杀吗?”麦德林霍然抬头,在得到肯定地回复后,当即道:“这是杀人灭口,有人在利用羽蛇帮转移视线!齐正强逃脱后,在海城被拘押的齐正威就突然越狱,与海城委员会的矛盾冲突直接激化,最终导致齐家被彻底清洗……这里面得利最大的,看着好像是海城委员会,其实是魏朝阳啊!” 他说到这里,突然心里一动,立刻掏出手机,点开委员会直播软件。 首页最火的直播,依旧是魏朝阳。 此时直播画面内,背对着镜头的红袍身影正坐在桌前写写画画。 这个姿势从早上一直维持到现在。 麦德林便道:“从他闭关直播起,是不是一直也没有露过脸?”没等格雷多回答,他跟着又说,“我记得,上次移押齐正强的时候,魏朝阳也在直播,而且还在直播结束后给他自己做的储运器带货。直播过程中,他也没有露过脸!” 格雷多立刻会意,“部长,你是说魏朝阳在用直播做掩护,实际上暗中脱身出来做事,上次是参与齐正强事件,这次是去灭了羽蛇帮?” 麦德林道:“天底下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两次直播,再次发生与他有关的大事,灭了羽蛇帮的,一定是他!” 格雷多道:“从现场情报来看,事件现场发生过强烈爆炸,整个羽蛇帮的老巢都被彻底毁灭,就算是炼运师,想做到这种地步,也得花时间准备才行,从时间上来判断,他就算是能借直播掩护脱身,坐飞机赶到墨西哥,也没有时间布置阵法,他又不是真的神仙,直接上门单挑羽蛇帮,不太可能吧。据情报显示,羽蛇帮的首领很可能懂古埃及的移神绑运秘法,背后还有,咳,某种势力的支持,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消灭。” 羽蛇帮在委员会这么多年的打击下,还能活蹦乱跳的存在,甚至把老巢公然摆在墨西哥城委员会的眼皮底下,可不仅是自己实力强大,那是因为背后有人。 这在委员会内部是近乎公开的秘密。 事实上,十大黑暗组织,哪个不是跟委员会内部某些势力有关系? 魏朝阳再厉害,也是孤身一人,又不能提前布设阵法助战,凭什么能灭掉羽蛇帮,还把那么大一片范围夷为平地? 那可是真夷为了平地,而不是夸张! 麦德林道:“魏朝阳背后也有人啊!我记得滕文彦说过魏朝出身的势力号称教出来的弟子便天下无敌!如果是那个势力已经掺合进来了呢?” 格雷多就是一怔,下意识想表示不同意见,毕竟从掌握的信息来看,所有的炼运师都是独来独往,没听说过谁背后靠山直接露面的,但看到麦德林意味深长的眼神后,他突然间反应了过来。 事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推断出的这个结果。 一个强大的炼运师势力,参与进了委员会事务! 在当前这个敏感时期,这绝对是会让所有人都不得不重视的情报。 不要忘记了,这个势力的代表在海城与明见章结成了盟友。 而明见章已经正式扛起了强硬派的大旗! 原本明家立刻发表声明与他断绝关系,季正康又一直沉默不表态,让所有人都认为明见章势单力孤成不了气候,可如果他得到了炼运师势力的支持,那就很可能会一飞冲天,成为真正可以团结强硬派的旗帜。 除了最顶层的那些人,也只有他们这些情报人员才明白强硬派如今在委员会底层有多么大的市场,他们现在缺的只是一个契机和一面可以团结起来的旗帜! 而团结了强硬派的明见章,就算没有明家和季正康的支持,也很有可能当选为最高常务委员! 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见到的局面! 所以,委员会高层需要这样一个情报! 有了这个情报结论,就可以运作把明见章调回总会接受质询。 而只要明见章返回总会,自然有一万种办法,解决掉他! 做为情报官员,麦德林的业务能力或许一般,但在揣摩上面意图上,却是远超奥立威尔! 真正的情报工作从来不仅仅是提供事实,还需要为上位者做事提供足够的理由! 麦德林拿起那份情报,起身道:“走,我们一起去向加里亚委员汇报这个重要情报!” 加里亚,出身美洲区委员会的最高常务委员,虽然不是情报部的正管委员,但却是麦德林的领路人,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当加里亚两届任满后,选定的推荐继承人必然是麦德林! 所以,这个操作卖好给各大世家的机会,麦德林必须要给加里亚! 得了麦德林这个情报,加里亚果然大喜,道:“最近有人在鼓动声势,想要推动在海城搞试点,由委员会统管所有的运气服务公司,估计是季正康的人在给明见章造势。 季老头贼心不死,还想推明见章上位,你这个情报得来的太好了,等到那边试点搞起来,我们就把这份情报抛出去,到时候就可以推动清查明见章与炼运师合作意图对委员会做内部渗透的阴谋了! 这个事情你不要来做,也不要盯着了,到时候我会安排别的人推动,你最近这段时间要抓紧彻底掌握情报部,等到下半换届的时候,我会争取管辖情报部,到时候带你几年,正好赶上下次换届。这段时间内,你不要与这些事情沾边,闹大了对你的形象不好。” 做为情报头子,直接参与进最高常务委员的换届,还搞阴谋诡计,除了加里亚外,没有任何一个常务委员可以容忍。 麦德林应了一声,又道:“羽蛇帮被灭,北美那边的渠道必然会出现混乱,我们要不要安排一下?” 加里亚便问:“家里那边问你了?” 麦德林否认,“没有,但他们肯定会问。我想这个机会难得,羽蛇帮那么大的生意,独占了这么多年,如今老巢被端,残存势力四分五裂,只要趁机出手收拢,就算不能拿盘接收,占个三五成应该不成问题。我检查过存档的情报,据测算,羽蛇帮每年的净收益至少三十亿米金!” 加里亚皱眉道:“正经运气服务生意难道还不够他们赚的吗?你告诉他们,羽蛇帮这生意背后另有势力支持,就算羽蛇帮老巢被端,也很快会有人出来收拾残局,绝对不能插手!你跟他们说,不要整天盯着那点蝇头小利,眼光要放长远些。羽蛇帮那种生意,以我们的身份坚决不能碰,尤其是你,知道吗?” 麦德林不动声色地道:“知道了,我会让家里那边不要插手这件事情。” 从加里亚办公室出来,一直跟在旁边全程充当背景板的格雷多便道:“委员知道羽蛇帮背后是什么人?” 麦德林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你以为,为什么所有的世家都想推自己人去当最高常务委员?只要跨进最高常务委员会的门槛,就是另一个世界。而不进门,就永远都不知道真正的委员会是什么样子!别人以为委员会是由五个洲级委员会、五百三十八个地区级委员会和七百万工作人员组成的,可实际上只有曾经和现在的常务委员们才是真正的委员会!委员会成立二百多年了,你听说过哪个常务委员死掉吗?” 格雷多底层出身,不像麦德林是正经的米国老牌运灵师世家子弟,对这些事情可以说是闻所未闻,想所未想,经麦德林这么一说,仔细回想,不由就是一惊。 还真是,自打委员会成立以来,从来没听说哪个最高常务委员去世,哪怕是在成立初期向外扩张,与运灵师世家大战不断,也从没听说哪个最高常务委员战死,倒是有很多关于战况胶着不下,然后常务委员一出手就解决战斗的传闻! 难道当上了常务委员还能长生不死? 不过,这时候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格雷多试探着问:“那羽蛇帮的事情,就听委员安排?” 麦德林哈地一笑,重重拍了格雷多一把,“格雷多,我们又不是最高常务委员,既然黑汤姆主动联系我们,为什么要把送上门的财富往外推?上帝教导我们,富足之财乃人心之坚城高墙!而我们现在需要这坚城高墙!告诉亚克,让汤米带人去做,这件事情委员不知道,也不要让他知道!” 格雷多心领神会。 办公室内。 加里亚将麦德林拿来的情报资料翻开,取出其中一张从空中拍摄的现场俯瞰照片。 被强大力量摧毁的地面自空中俯瞰,黑色的炭化痕迹与白色的结晶痕迹交错,形成了一个玄奥无比的图案。 刚刚麦德林在场的时候,加里亚故意没有关注这张照片,可事实上,在所有的情报资料中,只有这张照片对于加里亚而言价值最高! 他沉默地看着照片,好一会儿,才拿出手机拍下来,并附上了一段话。 “罪孽之痕现世,摩肯异动,请各委员尽快从各自渠道搜集信息,加强分析研判!” 然后,转发出去。 ------------ 第一百六十三章 真是可恶 “魏朝阳在直播里一直没有露过脸。” 这是明见章接到羽蛇帮覆灭的消息时,第一时间想到的问题。 然后就又联想到了上次直播。 相较于麦德林还需要思考片刻,身在海城的明见章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做出了这个反应。 他便立刻给魏朝阳打电话。 下一刻,魏朝阳接起电话。 可是直播屏幕中的红袍人,却并没有任何反应。 明见章却丝毫不感意外,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而魏朝阳的回话则是,“我再有十多分钟就能抵达海城,市郊有个私人的小型机场,傅委员会在去那里迎我。” 明见章叹了口气,道:“如果我不打这个电话,是不是就不会告诉我?” 魏朝阳道:“也会,不过不会是现在。” 明见章有很多话想说,但终究还是化为一句,“那就机场见吧。” 有些话,只能当面说。 挂下电话,明见章再次拿起通报的信息,着重看了一下闪光发生的时间,然后默默估算,不禁皱起眉头。 按时间来推算,这个点魏朝阳应该已经回到海城,甚至可以悄无声息地返回封家祖坟所在位置,毕竟他是会飞的。 这中间至少有四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魏朝阳干什么去了? 明见章越想越觉得没底。 而此时,坐在魏朝阳对面的佛伦,同样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他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天在与特雷维尼奥等人会面之后,佛伦得还自由,然后就毫不犹豫地借着塞巴斯蒂安大师的关系,脱离羽蛇帮,逃难般返回自己的老家普埃布拉。 原本他是真心想去投靠塞巴斯蒂安大师的。 可惜大师拒绝了他的投奔。 倒不是嫌弃佛伦资质差不配当自家学徒,而是直接挑明说,魏朝阳很可能还会找上佛伦,大师他不想与魏朝阳发生误会。 佛伦就很失望。 塞巴斯蒂安大师纵横欧陆那么多年,谁都没惧过,万万没想到,如今居然被个年轻人给吓得缩了卵。 万般无奈之下,佛伦只能返回老家。 他在老家名气极大,大师的头衔就是在老家这边得到的。 当初跑去参加羽蛇帮,是因为得了塞巴斯蒂安大师的指示。 塞巴斯蒂安大师想要新建一条联接中亚与欧陆地区的地下运气输送通道,不受委员会的干扰,放眼全球这种事情羽蛇帮最专业,所以就选择了与羽蛇帮合作。 在合作期间,塞巴斯蒂安共招募了十一名曾跟随他学习的学徒加入羽蛇帮,配合羽蛇帮,确保通道搭建更加合理有效,损耗更小。 通道花了三年建立完毕,羽蛇帮将通道转移给欧陆某个小帮派,得到的报酬就是更加高效的炼运师运气移运法门,仗此法门,羽蛇帮的生意直上了三个台阶,运输过程中的运气损耗减少了近百分之五十。 而当时加入羽蛇帮的学徒,在此之后,都退出羽蛇帮,或是返回家乡,或是经营通道,或者跟随塞巴斯蒂安,只有佛伦依旧留在了羽蛇帮内。 原因无他,羽蛇帮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远比他自己在家乡苦心经营要赚得多得多。 如今眼瞅着在羽蛇帮混下去太危险,返回老家自然也是应有之意。 他跟那些没有出路的羽蛇帮众不一样,只是挣份钱,犯不着拼命。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都逃回老家了,魏朝阳都不肯放过他,居然坐着飞机去抓人。 特么的,我一个小小的连最基本的炼运术都没学会的学徒,值得这么大动干戈吗?按羽蛇帮的方案连运带人零碎卖了都不值油钱好不好! 而最让佛伦心里没底的是,魏朝阳特意跑一趟,把他抓上飞机后,却什么都不问,只顾坐在那里打游戏! 这么厉害大人物,居然坐飞机打游戏,别的什么都不干,你能信? 未知才是最让人恐惧的。 哪怕魏朝阳摆明车马上来就喊打喊杀,都不至于让佛伦心里这么没底。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心里害怕啊。 羽蛇帮可是提过要杀魏朝阳,现在魏朝阳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才跑来找他麻烦? 十几个小时飞下来,佛的心理已经到了极限,要是再这么沉默下去,怕是就会崩溃。 只是见魏朝阳打游戏打得兴致勃勃,佛伦一直不敢打扰他,现在眼瞅着他放下手机,又去拿手柄,佛伦便赶紧问:“魏大师,您想要我做什么?” 魏朝阳刚捡起手柄,听到他发问,颇有些无奈地重新放下,“我现在一天天忙的,也就道上这么个工夫能玩会儿,你急什么?” 佛伦见魏朝阳语气和善,不像要为难自己的样子,便问:“大师,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从海城回去之后,就立刻退出羽蛇帮,返回老家养老,羽蛇帮做的事情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魏朝阳“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瞟了佛伦一眼,“你知道羽蛇帮做什么事情了?” 佛伦心里就是一跳,果断地实话实说,“我离开羽蛇帮之前,特雷维尼奥他们曾向我打听过您的情况,还问我说要去杀你的话能有多大把握,后来又说是开玩笑。但特雷维尼奥从来不开玩笑,我担心他们是真想那么做,所以就请塞巴斯蒂安大师帮忙说项,以回大师身边学习为借口,离开了羽蛇帮。我其实想向您通报一下这个事情。但是我发现一直有人在暗中监视我,就一直没敢轻举妄动。现在我被您抓来的事情,羽蛇帮怕是已经知道了。您可千万小心啊!” 魏朝阳笑道:“既然这么关心我,不如给我介绍一下羽蛇帮的情况!” “羽蛇帮是七头领制,蛇首特雷维尼奥也是羽蛇帮的创立者,六羽翼都是他的……” “不用说这些,给我说说羽蛇帮在全世界各地的分支,你在羽蛇帮中的地位不低,应该都很清楚吧。” 佛伦不禁愕然。 这是什么意思? 想了解羽蛇帮,却不想了解主要构架,只想知道在各地的分支! 但他还是老实回答,“羽蛇帮扩张迅速,主要采取的是与当地帮派合作的方式,在非洲、中东、东欧、南美、南亚等社会秩序混乱的地方设置分支,收购由当地帮派提供的货品,咳,就是绑架或者买下来的人口。再在欧米等地设置分销机构,出售货品,可以整人出售,也可以单卖器官,运气一般都是销售给当地的运气服务公司,不卖个人。像这样的分支机构,全球一共有三十几个吧,我没有算过,但这几年基本都去过,可以整理出来……” 魏朝阳突然打断他,“你去干什么?” 佛伦心里打了个突,小心翼翼地回答:“羽蛇帮虽然是有贩卖运气的业务,但成员只是普通人,基本没有运灵师,需要有人帮忙维护各分支临时存住货物的地点,保证货品运气的纯正无污染,尤其是有些特别的运,还要防止散溢。整个羽蛇帮里,能做这件事情的,包括我在内只有六个人,所以经常要去各地出差……” 魏朝阳不明意义地“唔”了一声,道:“下飞机之后,你把这些分支机构的信息都详细写下来,越详细越好。” 佛伦稍稍松了口气,有用处就好。 只是依旧很疑惑,就为了这么一件事情,专门坐飞机来抓他,值得吗? 难道魏朝阳没有别的渠道来调查羽蛇帮的信息? 至于魏朝阳怎么知道他回了老家,还能准确地抓住他这件事情,佛伦倒是没有多想。 人家是炼运师嘛,神通广大,找个人还不简单。 塞巴斯蒂安的本事佛伦亲眼见过,那么能被塞巴斯蒂安忌惮的魏朝阳本事还能差了? 可事实上,这件事情还真不是魏朝阳的本事,而是傅通的本事。 傅通曾在总会工作过一段时间,在总会的中层颇有些人脉。 而各地的中底层又是强硬派的主力阵容。 所以当做为明见章盟友的傅通拜托帮忙调查佛伦的情况时,总会的老朋友相当痛快地大力帮忙。 当然了,魏朝阳调查佛伦的真正目的并不只是为了抓佛伦来对羽蛇帮斩草除根也就是了。 跟佛伦讲完,飞机便抵达了海城上空。 隔着弦窗,远远就看到了傲立在天科大校园内的栖日扶桑。 两树缠绕相依,一枯一荣,在海城遍地而地的各式大小地运当中分外抢眼。 尤其是树上那一轮日头般的大火球,在魏朝阳的视野中,简直快要能与天上的真正太阳争辉了。 不仅整个天科大校园完全沐浴在这大火球的光辉之下,甚至校区周围两三个街区也都被覆盖在内。 在大火球的光芒映照下,这一片区域有种格外的欣欣向荣气象。 这一片地区目前已经被划为特动管理区,明见章正带人每天都跑去检测,确定光芒覆盖的边界,诸事亲力亲为,不再对任何事情发表意见,仿佛完全忘记了自己曾连续两次发表宣言,想要扛起强硬派大旗的做法。 这不是明见章又后悔缩了回去,而是之前的表态宣言,需要一个足够的时间来反馈效果。在这个时间内,他不需要再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只要把因此而来的各方代表处就对明白就可以了。 到了这一步,他需要的已经不是再大张旗鼓地搞什么花头,而是要脚踏实地的做好在海城的工作,向所有人证明他的实干之材,为下一次搅动声势做好充足准备。 所以,明见章并不希望魏朝阳在这段时间内再搞出什么事情来。 他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做事也有自己的节奏,并不喜欢现在这种被魏朝阳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羽蛇帮又没疯,怎么也不可能真跟魏朝阳这样一个炼运师去做对,魏朝阳根本没必要现在就这么急吼吼地去跟羽蛇帮拼命! 所以在确定魏朝阳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又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后,明见章忍无可忍,他决定与魏朝阳好好谈一谈,表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 既然大家是盟友,那凡事就得考虑盟友的立场,不能一意孤行的只按自己的心思瞎带节奏,那样很容易把联盟给搞散架子了。 为此明见章准备了一路的腹稿。 他深知魏朝阳这人虽然年轻,但主见极强,不是那种会轻易被说服的人,所以谈判的时候,必须得一气呵成,别管怎么说,先把自己的立场和想法摆开再说! 为了确保隐秘性,他甚至都没带司机,而是在溜出办公楼后,自己开车来到那家机场。 结果到了地方才发现,傅通居然也是孤身一人前来的。 这算英雄所见略同吗? 明见章便对傅通报怨道:“傅委员,小魏顾问这做事情太过莽撞了,我们既然是盟友,那就得尽到盟友的义务,规劝他不要乱来,不能一味地顺着他胡闹。” 傅通摊手道:“明部长,这事不能怨我,实在是羽蛇帮臭名昭著,号称睚眦必报,小魏顾问担心羽蛇帮会不肯善罢甘休,所以才决定先发致人。而且在这事儿上,我真没给他提供什么帮助,我跟美洲区那边的委员会都不熟悉,没办法给他提供什么帮助。这些事情,都是他自己做的。” 明见章不满地道:“你既知道他这样做,为什么不劝他冷静一下,就算你劝不住他,也应该跟我通个气,至少我们两个可以合伙劝他嘛。一会儿等他到了,我会跟他在这些事情上敞开了好好谈一下,你到时候得站在我这边。我们现在进展得太快了,需要慢下来,稳一稳,打好基础,才能继续稳妥前进!” 傅通态度倒是好,满口答应:“没问题,只要明部长你能说服他,我一定帮你摇旗呐喊。” 只是等飞机降落,见到魏朝阳后,明见章没来得及开口,魏朝阳就抢先道:“幸好这回先发致人,羽蛇帮那边已经筹划要对我下黑手了!” 明见章准备了一路的气势当时就泄了。 特么的,谁能想到羽蛇帮居然真敢要对魏朝阳下手! 这不是脑袋有恙吗? 炼运师,可是连委员会现在都不敢轻易得罪的角色,你一个地下帮派是谁给的勇气,居然就想对炼运师下黑手! 傅通就瞟了明见章一眼,示意他赶紧上。 明见章心想不能因为他这一句话就泄了气,该说的还得说,当即重新鼓起气势,正要开口,就听魏朝阳道:“明部长,我已经掌握了羽蛇帮在全球的所有分支机构,他们现在群龙无首,正好一网打尽,剩下的可就看你的了!” 神特么就看我的! 明见章心想难道还要我给你擦屁股收拾羽蛇帮外的分支吗?你小魏大师这么大的能耐,倒是坐着飞机,一一过去点名干掉啊! 结果听魏朝阳又说:“其实我本来是打算自己过去动手的,干净利索,麻烦还少,可后来一想,我跟明部长你毕竟是盟友,得考虑你的想法和利益,所以就回来了,把这个机会留给你!” 特么的,神经病啊,还真想坐飞机一个个去点名,炼运师做事都这么任性的吗? 而且这事有我什么利益,给我什么机会! 明见章化身无情的吐槽机器,在心里疯狂吐槽,却忽略了自己从打见面,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呢。 却又听魏朝阳道:“明部长,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可一定要把握住,我这个盟友可是尽全力帮你了!这事要是能在储运盒计划落实前办妥那是最好不过。” 这事儿跟储运盒计划有什么关……哎哟卧槽! 明见章突然明白魏朝阳是什么意思了。 储运盒计划,从形式上来说,是要为委员会底层工作人员谋福利,实质上是对拥有投票权的底层工作人员的一种收买,争取让他们打破世家和地方委员会的控制,在公选的时候,把票投给他明见章。 但仅仅靠许好处收买,能争取的最多也就是摇摆不定的人物,对于帮助他竞选成功,那是远远不够。 他还需要一个足够坚实的基本盘来保证基础票数量。 而这个基本盘就是他选择的以中下层为主的强硬派。 对于这些强硬派,光靠福利收买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用实际行动来,表现出让他们信服的执行能力,以及对自家立场的绝对坚定性。 这一点,他也曾想过,并且初步拟了几个方案,比如说在完成特别管理区的建设后,寻找机会,或者干脆制造机会,再办上一到两个海城地区的小世家,以表明自己对打击世家对委员会渗透的决心,进一步争取更多的强硬派投向自己。 但他之前已经打击过齐家这个海城最大的运灵师世家,再打击个小世家对塑造形象表明决心的加成作用并不是很大,除非他不选小世家,而是选择像南高丽李家或者是东瀛御三家那样的大型世家来打击。 只是那样的话,步子迈得未免太大,就算打击成功,也肯定会引起其他大世家的免死狐悲,到时候只怕会手段尽出来阻止他竞选成功,甚至连暗杀的手段都可能使得出来! 更何况他现在也实在是不能再打击一个大型世家了,一是师出无名,二是实力有限! 选择小世家做为打击对象,也是无奈之举。 可万万没想到,魏朝阳就把他这个小小的困境给解决了! 没错,打小世家,哪有打羽蛇帮来得更有效果! 强硬派的主张是什么,打击运灵师世家的对委员会的渗透控制,严惩委员会内部与外部势力的勾联违法! 而羽蛇帮就是借助委员会力量崛起的黑暗势力,这其中既有运灵师世家的渗透控制,又有委员会内部与外部力量勾联违法,简直就是再完美不过的选择! 羽蛇帮被认定为十大黑暗组织之一后,在委员会的网站上挂了整整五年,不仅没能打击消灭,反而越发壮大。 在这种情况下,他明见章要是能主持把羽蛇帮一网打尽,谁还敢怀疑他做为强硬派的坚定决心! 尤其是在最困难的部分,已经由魏朝阳解决了,现在的羽蛇帮群龙无首,失去有效组织不说,背后支持羽蛇帮的人在短时间内也找不到重新控制羽蛇帮的抓手! 机会就在眼前! 而且,他也完全有能力来实现这件事情。 就算不依靠季正康一脉的力量,他也可以凭借自己总会行动部长的身份调动行动部人员进行全球打击,他在行动部经营多年,这里才是他立身的基本盘,明家和季正康都影响不了! 可恶啊,这跟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我可是要说服魏朝阳,以大局为重,以联盟为重,暂时先不要再搞事的啊! 明见章脸色阴晴不定,犹豫不决。 既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又不想在魏朝阳面前就这么投降。 魏朝阳又补充了一句,“明部长,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以快打慢,才是王道啊!” 背后支持羽蛇帮的大人物肯定不会甘心这么一条经营多年的摇钱树被彻底毁灭,一定会在最短时间内派出人员去收拾残局,重新稳定羽蛇帮的局面! 所以,以快打慢,才是王道! 可恶,倒底是让他又控制了局面! 明见章深吸了一口气,刷地掏出手机,“我这就去安排!” 魏朝阳叮嘱道:“要是季委员愿意帮忙的话,最好还是不要绕过他!” “我知道!” 明见章咬牙切齿地回答。 他刚才真是想直接动用自己行动部的力量。 之前与季正康的交流沟通就不是那么顺畅。 季正康对他的做法明显表示失望。 所以他潜意识里就想绕过季正康来自己做这事件事情。 但让魏朝阳这么一提醒,他意识到这么做不妥。 季正康不是一个人,而是代表着一个势力,而这个势力以底层草根出身为主,态度整体趋向于强硬派,怎么可以不借机争取! 明见章离开远一些,便给季正康打了过去,直截了当地把自己打算趁机在全球范围内彻底消灭羽蛇帮的想法讲了。 季正康听完之后,没直接表态,反而问了一个让明见章大为意外的问题。 ------------ 第一百六十四章 托我给您捎句话 “魏朝阳现在带的是什么运?” 明见章道:“不清楚,没人测过他的运。不过他是炼运师,就算测了,也不准。” 炼运师运多,随时都可以根据需要更换,这是常识。 季正康不可能不知道这事情,突然问了这么个与明见章之前所提计划无关的问题,显然关注的并不是魏朝阳的运。 “这个计划不是你的行事风格,是魏朝阳提出来的吧。” 明见章如实回答:“没错,我本打算过后再寻个世家下手。羽蛇帮虽然是个更好的选择,但我没有足够的实力来应对。可现在,既然魏朝阳已经解决了最难的一步,机会难得!” 季正康沉默片刻,道:“你做事向来谨慎,没有实足把握绝不出手,跟魏朝阳这种胆大包天想到就动的性格完全相反,现在他事事主动,引着你推着你往前走,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运会受到什么样的影响?” 命运相济,人的行为会同时影响到命宫和运气的变化。 所以运灵师都极为注重行事与自己的性格相符,以确保自身所带运的正常成长,与命宫的良心互动。 可自打明见章到了海城之后,走的都是险中求胜的法子,跟他过往行事风格完全不符,就像明见章自己所说的那样,以他的性格,是无论如何不会从羽蛇帮入手。 所以,季正康一听就知道这是魏朝阳的行事风格。 “你要考虑这种行事对运气的变化影响,尤其是如果靠这种行事风格,赢得最终竞选成为最高常务委员,那么经过就位仪式,你就只能这样做事了。你真的想好了吗?” 委员会对于最高常务委员采取全员投票的方式来决定,是当年创立者们定下的,与候选者运气的蕴养关系密切,以百万计的委员会工作人员的意向所定,足以将赢得竞选者的运气蕴养至最强状态! 如今这个规则虽然已经成了一种名存实亡的形式,但世家出身的子弟自然有其他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但这样一来,也就造成了委员会上层与底层的脱节越来越大,由此产生的矛盾便越来越大。 强硬派与温和派的矛盾,并不仅仅是利益之争,也不仅仅是上下层之争,更是两种不同路线之争,以委员会如今的强大,无论哪种路线获胜,都必然在全球范围内产生以十年期为计的巨大影响! 而反过来,这巨大的影响又将在广义范围上反馈到主使者的命与运上来! 明见章没有回避这个问题,沉声道:“我已经没有选择,没了魏朝阳的帮助,我不可能收拢委员会内强硬派的人心,就不可能当上最高常务委员!现在委员会内的形势十分清楚,我没有老师你的威望和底蕴,当不了中间调和派,到时候只会两面不讨好!” 他顿了顿,又道:“老师,你应该清楚,以后不可能再有中间调和派了。等你退位之后,强硬派与温和派的矛盾肯定会迅速激化,以那帮所谓温和派的行事习惯,一定会把强硬派逼到绝路,到时候强硬派在高层没有代言人,没有办法坚持自己的主张维护自己的权益,一定会采取更加暴力的方式来反抗! 到那个时候,委员会才真正会陷入内乱的危机!如果我能够代表强硬派登上最高常务委员的位置,就可以代替他们发声,争取把矛盾冲突限制在最高常务会议的争斗上,确保斗而不破,维持委员会大框架的整体稳定!” 以世家的贪婪无度,只会对委员会的权益侵占的越来越多,到最后肯定会发展到完全不给中底层工作人员任何上升机会和应得利益的地步。 到了这个地步,要么奋起反抗,要么离开委员会,别无他法。 委员会当前的主要矛盾在于世家逐步掌控权力的现状与起家时的根基和目标出现倒挂反差。 这个矛盾,不可调和! 季正康沉默良久,方才道:“作为盟友,你不能事事都被魏朝阳牵着鼻子走,要不然你这个盟友跟下属有什么区别?你也知道羽蛇帮背后是摩肯!” 明见章道:“我知道!可我也知道,魏朝阳一夜扫平羽蛇帮并且安然无恙回来了!” 季正康便道:“这种级别的斗争,在你正式成为最高常务委员之前,绝对不能掺和,否则必死无疑!还有,与魏朝阳保持距离,无论摩肯在昨晚有没有出手,都表明魏朝阳的实力足以与摩肯抗衡!能够与摩肯抗衡的,还会是人吗?” 明见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被季正康直指为可能不是人的魏朝阳在机场见过明见章和傅通后,便返回封家祖坟所在的大山沟里。 他借着夜色掩护,降落在别墅后院,顺着外墙爬到自家房间窗外,轻轻地推窗跳进去。 结果刚一跳进去,就看到个女人围着浴巾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魏朝阳就是一怔,但旋即坦然自若地打了个招呼,“封师姐!” 封苗大大方方地道:“我在这里是第三晚。” 魏朝阳心里念头一转,便明白过来,“你想趁夜搞投怀送抱?” 封苗对于魏朝阳的敏锐早就见怪不怪,“颜小姐同意让我以含糊情人的身份在你身边!” 这句话,饶是魏朝阳脑子再灵活,也没听明白,“什么叫含糊的情人身份?” 封苗解释道:“等你出关的时候,我会和你一起出现在众人面前,然后在有人问起的时候,我会回答这几天都在陪你,但更具体的内容,我们不承认也不否认。”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好几天,难道能天天谈论人生理想不成? 魏朝阳不禁叹气,“就算要旁证我这几天都在,也犯不着赔上我的名声吧。” 颜若凝已经听到动静,从卧室里走出来,笑道:“就你矫情,封师姐这样的大美女给你顶个情人身份,你还不偷着乐?” 魏朝阳心想在你眼皮底下,我有什么可偷着乐的,颜大姐这是觉得不放心,安排个水平极高的花瓶摆出来,挡一些狂蜂乱蝶来啊。 如今魏朝阳名声越来越大,掌握的权势财富眼瞅着跟吹气球一样快速膨胀,不知多少有心人要绞尽脑汁往上扑。 这男人嘛,但凡得着机会,有几个真能守身如玉? 但把封苗这样一个身家巨富且美貌的情人摆出来,就足可以让很多人望而却步,虽然不可能百分之百杜绝,但至少可以挡住相当一大部分人。 挡不住的那些,那就只能看颜若凝自己的本事了。 魏朝阳和颜若凝两人相互之间了如指掌,各种念头不用说也都明白,而且都坦坦荡荡,绝不搞什么偷摸迂回。 魏朝阳就说:“颜颜啊,我可马上就二十岁啦,你不能像小时候那么天天看着我。人家有正事儿的,到我这岁数女朋友都处好几个了,可我倒好,长这么大一个都没处过!” 封苗震惊了。 这话头的意思,两人真不是男女朋友? 要不然魏朝阳怎么可能当着颜若凝的面就说要处女朋友? 真要这样的话,自己机会那可是大大的啊! 颜若凝嗤笑道:“难道我就处过了?你天天在我身边晃来晃去,耽误我多少事!就说高中时的校草吧,又帅又可爱,还舍得下本钱追我!半夜跑我家楼下去弹吉他,大胆不?还打算在高考之后就跟我表白,结果考完试就让你揍了一顿,表白都没表白成!人家花都买了!” 魏朝阳不服气地道:“你当我愿意晃呢?还不是你妈拜托我帮忙照看你,生怕哪个混子耽误了她天才女儿的学业!我那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校草那花又没浪费!” 颜若凝道:“对啊,你牛逼了不起,拿着抢来的花,大摇大摆跑考场门外去接我,那么大一束玫瑰,还带着红心,害得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两个在一起了,连我妈都问了好几遍,还让我好好对你!” 魏朝阳道:“这事儿能怨我吗?我拿着花又不是要给你,我要送给艾明明的!结果你提前交卷出来,抢了花就走,也不给我个解释机会!” 封苗越听越不对味儿,小心翼翼地往后退,准备逃出房间,结果刚一动,就被颜若凝给发现了,一把抓住她,道:“封师姐你别走,今天你这情人当定了,这个主我给你做,他要是敢不承认,哼哼,我就说你是我的情人,让校长直接打死他!” 魏朝阳立马变脸,“不是,闹着玩不带下死手的,你没事儿提校长干什么?不就是情人嘛,我认了。有封师姐这样的美女当情人,我骄傲!但是,封师姐,这个修补地运的账可不能不结,一码归一码啊!” 封苗连声应道:“放心吧,我晓得的。” 正说着呢,却听到有人在敲门,“魏总,海城委员会来了两位代表,说有紧急事务要见您!” 说话的是景春风。 他全权负责魏朝阳房间的安全保卫工作。 虽然事实上魏朝阳不需要他保护。 但是,这是大人物的排面,是摆给外人看的。 颜若凝当即就推了封苗一把,“封师姐去开门,魏魏赶紧脱!” 封苗只好围着浴巾去开门。 门外的几人就是一怔,神色都很精彩。 封苗大大方方地道:“进来坐吧,魏师弟刚在冲澡,马上就出来。” 这话说得,她这湿漉漉的明显刚从浴室出来,又说魏朝阳在冲澡,简直就跟直接说我们在洗鸳鸯浴没什么区别了! 那两个跟在景春风身后的委员会工作人员干笑道:“不用了,我们在外面等着就行。” “进来坐,,不用那么客气!” 魏朝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他也就围着条浴巾出来了,赤裸的上身肌肉贲起,宛如雕塑般,充满了力量感。 封苗眼神儿就是一滞。 虽然知道魏朝阳很壮实,但穿着衣服和不穿衣服感觉完全不同啊。 好想摸一把。 不行,不行,颜若凝在屋里偷偷看着呢,当能这么明目张胆的乱摸。 封苗就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烧得厉害,赶紧自我安慰,咱什么没见过,健身房的健身教练、专门塑过形的男模特,哪个身材不比这货强啊,都是随便摸随便看的。 但,就还是很想摸。 感觉完全不一样。 同样的是美好的肉体,那些的和这一只的,完全不同。 大约是因为强大力量与权势带来的特殊魅力加成吧。 一想到颜若凝可以随便摸,封苗就很嫉妒啊。 好在,没人注意到封苗的表情变化。 魏朝阳是压根没在意,景春风和那两个委员会工作人员是没敢多看。 虽然很漂亮很诱人,但那是魏大师的,看一两眼也就行了,看个没完想干什么? “魏总,这两位是海城委员会监察部的。” 景春风目不斜视地介绍。 其中一个稍矮稍胖的老男人主动上前,半躬着腰,伸出双手,“您好,魏顾问,我是监察部代理部长邵方钢。” 态度真是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邵方钢原本是监察部的资深副部长,在这个位置上干了快十五年了,因为上面没人,就只能在副部这个位置上原地踏步,原本都已经放弃晋升希望,准备混吃等退休了,哪知道,王京居然就那么突然死掉了,监察部长一职便由邵方钢这个资深部长暂时代理。 天上掉馅饼的并没有冲昏邵方钢的头脑,在接任代理部长的这段时间里,他通过郭家兴的关系,傍上了傅通,就等着取代理那两字去掉呢。 所以他对魏朝阳这个傅通的合作伙伴那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如果需要的话,别说躬身握手,当场跪下磕一个都没有问题。 魏朝阳浅浅与邵方钢握了一下,就问:“邵部长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是有个相当重要的消息。”邵方钢恭恭敬敬地道,“因为事关重大,又有些详细资料,所以常务委员委派我来向您当面通报!” 说是当面通报,其实还有另一层探一探魏朝阳是不是真在这里。 羽蛇帮一出事,但凡知道海城事件的人,第一时间都联想到了魏朝阳身上。 实在是这位魏大师这有仇不过夜的行事风格太过瞩目。 既然羽蛇帮得罪了他,被他灭掉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齐家前车之鉴在那里摆着呢! 魏朝阳一猜就猜到是羽蛇帮的事情,却依旧明知故问:“什么事情,需要连夜跑过来?等我在这边办完事回海城再通报也不急嘛。来,进来说,哦,我这直播视频还没关呢,不过声音没开,你们放心说就行。” 他这往镜头前面一走,本来一直安安静静的屏幕突然就炸锅了。 大火箭刷刷地飞起来,各种横幅拉得把屏幕遮得什么都看不到啦。 “哇,魏大师好健壮啊。” “这肌肉,简直了。” “这是半夜福利吗?魏大师的直播真是良心,还有午夜番!” “魏大师,我想给你给生猴子!” “把浴巾也摘了吧,这么晚不会有小朋友在看啦!” 魏朝阳把邵方钢两人让到沙发上坐下。 邵方钢这才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毕竟直播呢,他代表海城委员会的脸面,可不敢当着全球观众的面表现得太卑躬屈膝了。 “魏顾问,这位是情报部陶逸伟,由他负责向您通报相关情况。小陶你给魏顾问说说吧。” 陶逸伟是个高瘦的年轻人,白净脸,架着副眼镜,神情举止在不经意间,很有些高傲的味道,对着魏朝阳也不像邵方钢那么谨小慎微,大大方方地向着魏朝阳一点头,打开随身的文件袋,取出薄薄一叠文件,清了清嗓子道:“魏顾问,就十八小时前,墨西哥城的羽蛇帮总部遭到袭击,据初步调查推测,羽蛇帮蛇首特雷维尼奥以下的的帮中核心成员很可能已经全部被杀。这是墨西哥城委员会方面通报的相关调查信息和现场照片。” 魏朝阳接过来认真地翻看,本来只是想做个样子,但翻到现场照片的时候,却停住了。 那张空中拍摄的地面图案。 在他离开的时候并不存在! 是有人在他离开后去做了手脚,还是灭了地运之后出现的延迟痕迹? “这个图案是怎么回事?” 魏朝阳当即拿出照片提问。 “据现场调查,应该是袭击者在夷平羽蛇帮总部时留下的攻击痕迹。”陶逸伟简单回答了一句,然后就按着自己的节奏继续问了下去,“魏顾问,因为你近期曾与羽蛇帮发生过冲突,所以按照规定,我们需要向你了解些情况。本来是请你去委员会的,但考虑到你现在正在做事,不方便离开,所以就由邵副部长和我来向你当面了解。” 魏朝阳态度良好地说:“行啊,你们问吧,我知无不言。” 往沙发上一靠,就很坦然的样子。 陶逸伟拿出笔和本子,做好准备,这才提问。 “魏顾问,羽蛇帮遭袭击事件与你有关系吗?” “没有,我这几天一直在这里忙着,全球直播观众都能证实。” “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策划或者安排什么人对羽蛇帮发起袭击。” “没有,我这天天忙着研究封家祖坟地运的问题,哪有那个闲心去想万里之外的羽蛇帮。” “那你是否掌握羽蛇帮袭击的相关情报,哪怕是听来的某种信息也可以。” “没有,我这些天全都在研究地运修补问题,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 “好啦,好啦,不用再问了。”邵方钢打断了陶逸伟,无视年轻人不满的目光,笑呵呵地道,“魏顾问,我们来呢,其实就是两个事,一个是看看您是不是真的在这边直播,毕竟这两天的直播您都没露脸,很多人心里都在怀疑,另一个呢就是把羽蛇帮这事跟您说一下,看看您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这些询问都是例行公事,应付上面的,小陶年轻人,做事认真,您别往心里去!” 魏朝阳笑了笑,道:“听说海城运灵师世家中,有个陶家,也是数一数二的大世家,这位陶兄弟是陶家出来的吧。” 陶逸伟神情就有些难看,“魏顾问,这跟我家里没有关系。” “齐家倒了,你们这些世家子弟物伤其类,看我不顺眼也很正常。”魏朝阳摆手道,“但不要在我面前表现出来,我这人很小气的。” 陶逸伟就有点慌,“我,我没有看你不顺眼,我这是在工作。每一个运灵师都应该服从配合委员会的重管理查问。” 魏朝阳认真地看着陶逸伟说:“你是在侮辱我的判断力吗?还是觉得自己的演技很好,公事公办演得很像?你身上带的监控摄像头是给看的,不会是海城委员会吧。” 陶逸伟和邵方钢同时脸色大变。 邵方钢怒道:“小陶,你带什么监控摄像头了?是给谁带的!” “我,我没有!”陶逸伟往后缩了缩,断绝否认。 魏朝阳突然一伸手,在他衣襟前划过,然后手里就多了个纽扣般的东西,“这种老式的纽扣偷摄像头虽然隐蔽,但有个最大的缺点,在发射信号的时候,会干扰到手机,在屏幕上产生定时的水波纹。” 陶逸伟冷汗刷一下就下来了。 在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哪知道人家上来就发现了! 邵方钢一把揪住陶逸伟,怒道:“这是怎么回事?是谁让你偷拍魏顾问的?” 魏朝阳不耐烦地道:“你们委员会内部的事情自己回去解决,别在我这里耽误工夫,不过嘛,我觉得前阵子海城委员会内部的所谓清洗搞得很不彻底啊,随随便便就能让居心叵测的人出来任务,今天他带个偷拍的摄像头也就算了,要是改天身上捆点炸药该怎么办?这些世家子弟啊,真疯起来,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齐少源就是前车之鉴!” 这话就诛心了。 齐少源如今已经被海城委员会明确定为反委员会罪恶集团的首脑,把他陶逸伟比成齐少源,那危险的就不是他一个人,而是整个陶家都可能陷入危机! 海城委员会搞倒瓜分了齐家,正志得意满,四顾无敌呢! 而且据可靠消息,明见章打算再在海城本地挑两个世家宰了来立威! 这工夫跳出来,那不等于是把刀柄递明见章手上来抹自己脖子吗? “我没有,真没有……” 陶逸伟艰难解释。 但已经没人想听他说什么了。 邵方钢毫不客气地揪着陶逸伟来到门口,叫了跟着一起过来的手下,先把人押起来,等带回总会再处置,然后转过头来,再三向魏朝阳道歉。 魏朝阳语重心长地道:“邵部长,请把我的话转告给诸位委员,我看这海城现在还不是委员会说了算啊!” 邵方钢心里就是咯噔一下,知道这句话要是传回去的话,肯定又要在海城掀起一场轩然大波,眼前这个年轻人真是逮着机会就要兴风作浪啊! 这让他在对着魏朝阳的时候,心里着实很有些打怵,但有些事情既然来了,却不能不做,当下壮着胆子,陪笑道:“魏顾问,有人托我给您捎个话!” ------------ 第一百六十五章 齐家余党 “我还以为这话是要陶逸伟来说呢。” 魏朝阳这一句话,就让邵方钢变了脸色,真心不想说了。 可刚才的话已经出口,势成骑虎,不说肯定不行。 邵方钢只好硬着头皮说:“魏顾问,陶老先生说,不敢捋魏顾问的虎威,可在封家这件事情上,陶家前期出了大力气,现在只希望能收回些本钱,所以想与你三七开……” 话刚说到这儿,封苗就出来了,她换了件居家服,头发随意挽了,用托盘端了三杯茶,看到屋里只剩下两个人,有点意外,但还是放下两杯,也不说话,转身就出去了。 邵方钢这话就说不下去了。 这关系摆在眼前了,再说什么三七开,那就不是分封家的钱,而是要分魏朝阳的钱了。 封苗现在是封家的话事人。 而且为了当这个话事人,封家内部斗得你死我活,直接送了个长辈上路! 之前没人在意这事儿,现在看来,分明就是魏朝阳要生吞封家的计划之一,所以才会扶持他的情人在封家上位! 这位魏大师虽然年轻,可这胃口却是一点都不小! 百亿富豪,就算是海城老牌世家的陶家都不敢说全吞下去,运作之后,还要观望情况,考虑各方利益分配,要不然也不会拖这么久。 可魏朝阳,居然就敢要独吞! 一口吞个胖子,也不怕撑死。 魏朝阳对邵方钢的话没有表态,而是又重复了刚才的问题,“为什么这事不是陶逸伟说,却由你来说?你跟陶家没什么牵扯,能代理监察部长,走的是傅通的关系。傅通对世家的态度你应该很清楚吧。” 邵方钢沉默片刻,苦笑了一声,道:“我跟陶家有些亲戚关系,就是远了点,已经很多久都不联系了,前些天陶庆福突然亲自来找我,我才知道居然还有这么门显赫的亲戚。 我们唠了很多,但归根结底就一句话,陶庆福愿意以陶家的力量支持我在委员会内上进,可以保我在退休之前,至少登上海城委员会常务委员的位置,而我需要做的,只是找机会帮他们捎个话。 我也知道如果这么联系上了,以后肯定还会有更多的事情,一来一往,关系会变得越发紧密,甚至不得不为他们陶家继续办事。 可是我实在挡不住这种诱惑。像我这种没根没基的,在委员会实在是太难熬了,别管你做得多好做得多累,都别想往上升,像我能做到副部长的,还算运气好的,多少人一辈子都只是普通的底层工作人员。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傅委员一样好运气,能够得到总会的贵人青睐,一飞冲天。像我们这样的,没有本地世家的支持,永远也没有出头的机会。 上面的委员们,除了傅委员,哪个不是跟世家关系密切。既然这样,我当然也可以借助世家的力量! 我跟郭家兴不一样,就算攀上了傅委员的关系,也不能靠他一辈子,总归要有自己的底气才行。陶家是我唯一的机会!” 魏朝阳问:“明部长那天在发布会上的讲话你知道吗?” 邵方钢道:“我知道。可明部长自己就是顶级运灵师世家出身,再怎么样还能像创办委员会的那些前辈一样,真去革世家的命? 如今世家的势力在委员会内部盘根错节,几乎跟委员会实现了共生,想清除彻底清除世家,怎么可能! 我也知道很多下面的人都在呼吁抵抗世家对委员会的渗透,恢复建会初期的做法,对委员会采取强硬压制态度,可上面没人支持,吵吵的再响有什么用处?” 邵方钢只是个地方委员会的副部长,只能看到自己眼前这一亩三分地,觉得中下层的强硬呼声没有任何用处,却不知道从总会的角度向下看,这种呼声已经形成巨大潮流,直接威胁到了委员会的整体稳定,甚至需要意见立场并不统一的最高常务委员们一致表态才能完全压下去。 强硬派的大势已成,现在只是缺一个带头者,把这股大势转变成真正的力量。 这股势头,总会高层都能看到,只不过有人想要压制下去,有人想要借以利用,还有像季正康这样努力调和,希望可以化解下去的。 魏朝阳认真地看着邵方钢,把话题转回最初。 “陶家这是在跟我讲条件?他们是不是还觉得挺委屈,本来是自己盘中肉,被我半道劫了,不但不能讨还公道,还得忍气吞声地分我大头!邵部长,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邵方钢就知道这事儿自己彻底办砸了。 其实在看到封苗围着浴巾出现在门口时,他就不应该再提。 可他总归是不甘心。 连捎个话都捎不到,陶家怎么可能会再支持他? 他琢磨着只是捎话,也不是什么大事,到时候只需要把魏朝阳的态度带回去就可以,所以还是冒险提了出来。 可万万想不到的是,魏朝阳居然知道封家祖坟地运是陶家做的手脚。 而他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收了封苗做情人,那态度就不是不同意,而是要针对陶家! 上一个被魏朝阳针对的齐家。 齐家三虎何等威风,姻亲关系遍布东亚,更是在海城几乎一手遮天,可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被拆分得连渣都不剩! 明见章、傅通和魏朝阳的组合,在海城,完全就是无敌状态! 陶家虽然是老牌运灵师世家,但跟齐家比起来,却差得远呢! “不,我只是替陶家捎个话……” 汗水自额角渗出。 最后一句话问得太诛心了。 他必须得表明态度。 魏朝阳道:“陶家自己不敢来跟我说,却托你捎话,看中的自然是你现在的身份,希望可以借助你这个身份代表的委员会的力量来影响我,让我认为委员会内部对我的吃相和肚量看法很大,甚至是希望可以挑拨我和傅委员之间的关系,毕竟你是傅委员紧急提拔起来的,很容易被认为可以代表傅委员的态度!” 邵方钢连忙否认道:“这个不是傅委员的态度。这件事情傅委员不知道,是我自己与陶家的交易。而且,陶家也不可能有这种挑拨离间的想法,他们只是不甘心前期的投入,影响封家祖坟的地运,他们也是花了大量人力物力。封家祖坟位置西北方十三里处,原本有一座小山,属于封家祖坟的气口,陶家专门投资了一家采石厂,把那座小山整个夷平……” 魏朝阳冷笑了一声,“他们投入多少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一个老牌运灵师世家,还能差那点钱?这看人看事,得论迹不论心,他们在海城委员全力清洗齐家余党的当口,突然就让你跑来捎这种话,要是只为了那么区区百多个亿的家财,格局也未免太低了,配不上一个老牌世家的格调,你说呢?” 邵方钢张大了嘴巴。 不是因为区区百多个亿这句话,而是因为魏朝阳话里透出来的杀气。 在海城委员会全力清洗齐家的时候,挑拔作为傅通与魏朝阳的关系,目的会是什么?肯定是替齐家余党解套,希望可以挑起海城委员会与魏朝阳之间的斗争,这样的话齐家余党就可以趁机缓气,甚至操作翻盘! 当然了,海城人都知道齐家不可能有翻盘机会,陶家又不傻,怎么可能这么想! 可现在的问题是,不是他们怎么想,而是魏朝阳认为他们怎么想! 陶家这么卖力气帮齐家余党为什么?肯定因为是一伙的啊。 所以,由此推断,陶家也是齐家余党! 现在海城委员会看到齐家余党四个字,眼睛都发绿,还不直接扑上去生吞活剥了陶家? “陶家没有这个胆量和行动力……”邵方钢勉强帮陶家解释,希望可以挽回陶家的命运。 “没这个胆量和行动力?”魏朝阳道,“我看他们很有这个胆量和行动力!陶逸伟为什么随身带着监控摄像头?就是为了偷拍我们的对话,到时候把我的话断章取义,再拿去给傅通和其他常务委员看。两头挑拨,难道还不是挑拨离间?” 这都是你猜的。 你不能拿猜的当事实! 这对陶家不公平! 邵方钢无力地在心里辩解,但这些话却根本说不出口,因为他解释不了陶逸伟为什么会带摄像头!而且带摄像头这事儿他真不知道!万一陶家真是这么想的呢?就算不拿去剪辑断章取义,拿来做把握威胁魏朝也不是没有可能! 世家嘛,胆大包天,没有下限,什么事情都做不出来。 邵方钢见得多了,就越发不敢对陶家的想法打保票了。 魏朝阳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神情不安的邵方钢,又道:“倒是邵部长你,刚才跟我解释了那么多,其实就是想说你自己有多不容易,捎话也是出于无奈,对不对? 要我说你既然都接受了陶家的条件,那还这么鼠首两端干什么,不如干脆就彻底站到陶家那边,从你自己的职权范围考虑,怎么能帮陶家压住我,帮他们拿到要求的份额,甚至是多给自己也拿一份,倒也不枉了你投向陶家这么一回。 要是陶家真能挑拨离间成功,压住我和海城委员会,拿到超乎想象的份额,肯定会声势大振,一跃成为海城新的运灵师第一世家,而你这个大功臣,陶家一定会倾尽全力来支持,当海城常务委员都是小事,没准鼓鼓劲儿,就能升到亚洲区委员会去任职! 齐家三虎一倒,亚洲区委员会可是空了一堆缺出来,多少人正盘算着呢!既当又立还想讨人同情,表示自己的无可奈何,最终只能是四六不靠,什么都得不着。 你说自己无奈,说自己有才能展,有志难伸,可委员会里像你这样的多了,却没见都投向世家。就说郭家兴部长吧,他没有才情吗?也照样窝了大半辈子,直到傅委员回到海城,才趁机起势,却也没有接哪个世家递来的橄榄枝啊!” 郭家兴一辈子碌碌无为,直到傅通返回海城,才有机会连续提升,当上了外联部长。而他当上外联部长之后,就依旧死心塌地地跟着傅通做事,不与任何海城世家勾连。 邵方钢冷汗淋漓,低声下气地道:“魏顾问,我只是想借陶家的力,没想要完全倒向陶家,傅委员对我有提拔的恩情,我怎么可能帮陶家对付他?魏顾问,我真就只是来捎句话……” “可你现在的做法,却是事实上站到了陶家那一边,站到了世家那一边,背叛了傅委员和整个海城委员会!” 魏朝阳重重地一拍桌子,发出咚地一声大响,吓得邵方钢一哆嗦。 邵方钢道:“魏顾问,我,我,没想过这些……” “你已经是地区级委员会的监察部长,不想这些,你平时都在想什么?”魏朝阳训斥道,“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这种节骨眼儿上,你还敢给陶家这种贼心不死的齐家余党做事,是生怕死的不够快吗?” 好吧,这就图穷匕见,直接给陶家扣上齐家余党的帽子了。 但邵方钢已经顾不上陶家了,他已经被魏朝阳给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陶家要是齐家余党,那他这个帮陶家办事的监察部长算什么?一个隐藏委员会内部的齐家奸细不为过吧! 齐家现在与海城委员会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只要魏朝阳把这句话往傅通那里一递,他这个齐家奸细就可以追随齐家三虎而去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是真要命啊! “魏顾问,我只是捎个话,你放过我吧……” 邵方钢顾不上体面了,扑通一声跪在了魏朝阳面前,涕泪齐流。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门口这边是镜头死角,不用直播给全球几百万观众来看了。 “邵部长,你捎话之前就没有想过这是陶家在利用你吗?”魏朝阳居高临下地看着邵方钢,“要不是你最开始的那番话,我真就要以为你是陶家或者齐家的人了!但听了你那番话,我才明白,你也只不过是被陶家利用!放心,我不会给你扣齐家余党的帽子,只是在提醒你这件事情的可怕后果!” 邵方钢如获大释,连声道:“对,对,我只是被陶家利用,陶家简直罪大恶极,我,我以后都不再跟他们来往了!” 魏朝阳却道:“他们都这么罪大恶极了,你就不跟他们来往这么简单?你这是在对委员会犯罪啊!” “啊?”邵方钢呆了一呆,茫然地看着魏朝阳,不明白自己怎么又成了对委员会犯罪了。 魏朝阳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道:“既然知道了陶家在策划这种事情,难道还能当成不知道?要是由着他们这么搞下去,一计不成,再来一计,海城委员会迟早要中招!你做为海城委员会的监察部长,阻止这种事情可是你的职责使命!刚才我说什么来着,我看这海城还不是委员会说了算,那你做为委员会的核心骨干,就必须得向着这个目标努力不是!” 邵方钢终于听明白了,魏朝阳这是让他去出首举报陶家! 他果然不满足于消灭齐家,而是还要在海城掀起风浪! 他是想在海城一手遮天! “可是,可是我……”邵方钢为难啊,受人之托,办不成事,还反咬一口,那他成什么人了?反复无常的小人啊! 魏朝阳本来咄咄逼人,但看邵方钢满头大汗的样子,便转而道:“你要是不想也不要紧,就回去吧。” “啊?”邵方钢被这急转弯搞得完全反应不过来。 “我自己去跟傅委员讲这件事情好了。” 魏朝阳把话补全。 邵方钢打了个寒战。 这话要是让魏朝阳去说,那他可就死定了! 算了,小人就小人吧!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大人物! “不,不,这个问题我去向傅委员反应,不用劳烦您。这是我做为监察部长的职责!” 邵方钢大义凛然。 “这就对了嘛。”魏朝阳把刚刚扯下来的纽扣摄像头塞到邵方钢手里,“这就是陶家想搞挑拨离间的证据之一。还有,你从底层一路走过来,也不容易,为什么要在出现希望的时候反而向世家折腰,再等一等,看一看,没准儿还能有新的变化呢?去吧,举报陶家的功劳,足够你在海城委员会立足并再上一步了!” 邵方钢握着摄像头,浑浑噩噩地从房间里出来,木然地往前走了一段,才打了个激灵,缓过神来,低头看着那个纽扣摄像头,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事情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等带队离开封家别墅老远,这才掏出手机,给陶家老爷子陶庆福打过去。 不管怎么说,办事得有始有终,既然没办成,得告诉陶家一声才行。 可电话刚接起来,陶庆福不满的声音就传了出来,“邵部长,你把逸伟赶出去,跟魏朝阳都谈什么了?” 这态度让邵方钢心里就是一阵不舒服,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就是把您要捎的话对魏朝阳说了,但他不同意这个分法,已经拒绝了您的提议!” “就这些?”陶庆福的语气里充满了怀疑,“就说这些,犯得着把逸伟从房间里赶出来?” 邵方钢大为不爽,“你是说我出卖了邵逸伟?我连他身上带着摄像头都不知道!陶老,你让他带摄像头干什么,是要监视我吗?” 陶庆福道:“带个摄像头怎么了,我得留个证据,万一魏朝阳事后反悔怎么办?你不要转移话题,邵部长,你要清楚,没有我们陶家支持,你这个代理能不能扶正都两说,傅通现在让你代理部长,是因为他夹袋里的人不够用,等过阵子稳定下来,投效他的人不知道得有多少,到时候怎么可能会把你扶正?你可想清楚了,只有我们陶家才会全心全意的支持你!” “你要是不相信我,那就不要再问了,可以找信得过的人再去捎话!” 邵方钢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回想陶庆福的语气态度,就琢磨该不会真让魏朝阳给说中了,他其实是想利用我的身份挑拨离间吧,所以才会带着摄像头来监视,不知道我说了什么就立马发脾气摆态度!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干脆也不再多耽误,直接就开车去找傅通。 这齐家余党总归是要清理干净的。 别墅这边,送走了邵方钢,魏朝阳转回卧室,封苗就迫不及待地问:“你早就知道我们家祖坟地运是那个什么陶家搞的鬼?” 魏朝阳道:“地运一般情况下只有在发生大规模地理变动时才会发生改变,你们家祖坟位于人迹罕见的深山老林,而且附近几座山也都被你们家买下了,近些年又没有发生相应地运,那唯一的原因就只能是人祸。既然定了这点,在世家圈子里追查就很容易了,哪家盯上的目标都会做标识和通告,省得跟其他家起冲突。所以,在来之前,我就已经知道大概情况了。” 封苗恍然大悟,“所以,你和颜若凝让我伪装成你的情人,其实就是为了对付陶家?” “当然不是。要是只对付陶家,哪还犯得着用这招?”魏朝阳微笑道,“这样做,是让要让某些人觉得,我跟大多数运灵师其实是一样的,这样才不会被他们视为异类啊!” 整个运灵师圈子都把强取豪夺当成常态,那么猛不丁出来一个不强取豪夺的人,肯定要成为众矢之的。 尤其是魏朝阳还有一重炼运师的身份,自然就更会被重点提防排挤! 所以,魏朝阳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他也会强取豪夺,而且手腕更狠,胃口更大! 封苗便道:“所以,你还有更深一层的打算?” “你想多啦,我就是要强取豪夺啊!我现在本事这么大了,难道还要老老实实去干活挣钱吗?当然是要强取豪夺来快钱啦!你看现在我身家十几亿,要靠老实干活几辈子都攒不下来。更不可能拿你这样的美女当情人啦!哈哈哈,美女,我最喜欢,也要强取豪夺,师姐,你就从了我吧!” 魏朝阳笑嘻嘻地捏了封苗的脸一把。 颜若凝便轻咳了一声。 魏朝阳立马收手,正色道:“开玩笑的,美女什么的,我向来是不喜欢的。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就可以出关,给你家修补地运了!” 修补封家的地运在魏朝阳看来其实很简单。 都不用什么探查四周,或者布阵修补,画什么修补地运的阵图,其实是给直播观众看的。 老封家坟头上飘着的那大一艘金船,清晰度大约在480P左右,来的第一天魏朝阳就看得清清楚楚,而且还看到那金船上有所有毛病、 第一个毛病,是一侧的底部露了个洞,不停地往外漏金元宝。破了那个洞不是平平整整的缺口,而是延出许多毛毛糙糙的细丝线,一直延向西北方。想来就是被破坏了的气口。 第二个毛病,是船帆暗淡无法不说,还隐约可以看到有小虫子般的黑气在上面爬来爬去。黑气来源于东南方向的树林里。 第三个毛病是船首缺了好大一块,好像被什么人硬生生给砍掉了一般。 这三个毛病连带影响下,封家直系亲属无论带什么运,时间长了都会出现缺损。 运出了缺损,必然会带灾殃,所以封家这些直系亲属频繁生病不说,整个集团的生意也多次出现问题。 这三个问题位置不同,修补的先后顺序也不同。 魏朝阳先解决西北气口出缺的问题。 小山已经夷平了,不可能再堆一座山,而且再堆一座山的效果也未见得好。 所以魏朝阳选择在这个位置建两个信号塔,移动一个,联通一个,所谓四通八达,互联互通,取代原本的小山镇住气口,令祖坟地运不泄。 当然,他只管提方案,至于建塔自然有封家来协调操作,以百亿富豪的身家,要求在鸟不拉屎的深山老林里建个信号塔,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第二个解决的是船帆上的黑气。 魏朝阳让人把黑气来源的树林挖了个底朝天,结果从树林里挖出好些牛羊尸体,一层垒一层的,足有十三层,最底下的那层已经只剩白骨,最上面那层才刚刚开始腐烂。 清理了牛羊尸体,黑气立时消了大半,但多少还剩下些,却不能急在一时,只能等着慢慢消退。 第三个解决的是船首缺失。魏朝阳直接把封家祖坟给挖了,结果挖出来的封家老祖宗的棺材居然缺了一截,尸体也被地老鼠给啃得七七八八,情形之惨,令人望之生寒! 这就不是简单补棺材就可以解决的了,需要重新准备老祖宗的尸体,重新举行下葬仪式。 老祖宗都死多少年了,自然不可能再复活过来重死一回,给后代的不肖子孙们提供新鲜尸体。 这事儿也好解决,一般的做法就是找个血缘关系近的后代噶了,再举行个仪式做为老祖宗的替身尸体埋进坟位就可以。 ------------ 第一百六十六章 气象大不同 消息一传出去,一直被拘在别墅外面的封家人都慌了。 原本还有些对封苗给魏朝阳做情人这件事情阴阳怪气的声音,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有人都悄摸地去找封苗求放过,什么拉关系套近乎,许愿打保票,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头磕地上,只要自己不死,其他人你随便噶,俺们都是全力支持的。 封苗也很为难啊,就表示大家都不想替老祖宗,但总得有个人为了整个家族的利益去死一死吧,要不然就抓阄?抓到谁算谁? 大家就都很麻爪。 关键时刻,还是封庆起想到个解决办法,提出来三叔公不是刚死没多久嘛,虽然不太新鲜了,但无论从血缘关系还是从年龄身份都比较匹配,是不是可以将就用一下? 此言一出,连三叔公一脉的几个晚辈都连连表示赞同。 然后他们就去亲自把三叔公给挖了出来。 有了尸体,其他的事情就都好办。 重新下葬,修整墓园,都有专业人士,不需要魏朝阳操心,只管动嘴看着就行。 等墓园修完,金船的缺损船首便长了出来,只是清晰度比其他部分要低不少。 魏朝阳这才把那个在直播镜头前设计出来的地运修补阵给布置上。 这个地运修补阵其实是颜若凝设计的。 她学习炼运术很有心得,虽然实操经验还弱一些,但不妨碍她根据所学做些设计。 毕竟炼运术再难,也没生物前沿的研究难。 设计实验什么的,她是最在行的,如今改设计地运修补阵,小事情啦。 反正错了再改,所有的设计都是在试错中不断完善的嘛。 这地运修补阵布上两三天的工夫,封家众人就不约而同地出现各种程度的身体不适,严重的那位直接隐疾爆发,叫了直升机送医院急救,总算是好运护身,才勉强保护了小命。 与此相对的,则是金船的形体发生轻微扭曲,变得薄厚不均,清晰度也是高一块低一块。 颜若凝据此重新调整修补阵,魏朝阳再做布设。 这回船体变得发黑,船帆越发金灿,对应的结果就是德阳集团的股价大涨,人人纸面财富直线增多,但各家乱七八糟的麻烦事也跟着多了起来,有养外室暴露的,有私生子找上门来的,有以前仗势欺人事发的,集中在几天里爆发,搞得封家连续几天都在本地八卦榜上排属头列,个个都焦头烂额,偏又离不开祖坟这里,就只能坐视事态发酵。 颜若凝再重新做调整,如此又调整了两回,金船才算是变得完美无缺,封家的人的运气也跟着变得平衡起来。 整个过程耗时了将近一个月,但对于外界而言,却是惊为天人。 地运的调整修补一般都是以年为单位的,魏大师一个月内就能把封家地运修补完成,这手段那真跟神仙没什么区别。 归根结底还在于魏朝阳能看到地运。 普通运灵师看不到地运,只能靠摸索猜测来修正,不像魏朝阳和颜若凝可以直接根据可视的变化进行针对性修补。 这效率一比较,落差自然就大了。 要不说,墨千冷实验室搞出来的运气可视化眼镜对于整个运灵师圈子都是划时代的突破呢。 在修补封家祖坟地运其间,魏朝阳并没有一直留在这边,而是早早就返回海城,只是隔一周去看看具体情况再做调整罢了。 海城此时,再度进入了新一轮的动荡。 邵方钢向傅通举报陶家意图收买他这个监察部部长,挑拨委员会与魏朝阳的关系。 傅通把这事儿拿到常务委员会上一说,众常务委员经过一番争论,最终做出判断,陶家这是要帮助齐家转移视线,显然是齐家余党,必须得打击! 之所以会出现争论,是因为其中一位常务委员叫高铎的,跟陶家关系密切,力争陶家与齐家关系恶劣,不可能帮齐家,又主张不能随便打击世家,以免引起其他世家恐慌,影响海城乃至东亚地区的稳定。 但在会议中间休息的时候,傅通找高铎私下做了沟通,等到再正式开会,高铎就不反对打击陶家了。 交换的代价就是陶家倒了之后,优质资产先可着高铎选。 毕竟人家高委员给陶家帮了这么多年的忙,怎么也得多收回到报酬不是? 虽然陶家以前没少给高铎好处,但授人以鱼哪如授人以渔?你给得再多,也不如全都是我自己的好! 常务委员会一经做出决定,便立刻采取行动。 由高铎先以讨论齐家资产处置的名头通知陶庆福来委员会总部开会。 陶家是当初圈定的几个协助接受齐家资产的世家之一。 这本来是为了稳定海城本地世家,确保稳定的举措,也是为了向外界展现海城委员会打击齐家只是就事论事,并不是准备全面打击世家。 所以陶庆福没有任何疑心,就来委员会总部赴会。 然后就被当场给扣下了。 行动部代表委员会向陶庆福宣读了相关决定。 陶庆福都听傻了,张牙舞爪地表示陶家是冤枉的,要求见高铎委员和傅通委员。 不过,他的愿望没能达成。 高铎忙着主持清洗陶家呢,毕竟十二个常务委员里,没有比他更了解陶家的内情了。 陶家虽然也是老牌世家,但跟只差一步就能发展成顶级跨国世家的齐家比起来,可是差远了,再加上家主被扣,组织不起来,面对海城委员会的打击,可以说是毫无还手之力,只一个星期的工夫就被拆得七零八落,家族主要成员尽数被抓。至于家产清算,这种慢工细活,也都慢慢展开。 相较于处于齐家的复杂,打击陶家简直是顺利得不值一提。 但由此产生的影响却远远超过打击齐家。 在海城委员会内部,眼看着高铎从打击陶家这事儿上分了最大一块蛋糕,其他委员就都坐不住了。 同样都是委员,他高某人多个啥啊,就能拿到这么一大块? 分齐家,因为相关方太多,等到海城诸位能参与的最后一轮打击,就只剩下一小部分了,十二个常务委员,每人一分,都没落手多少,但除了齐正光外,也算是平均分配,没什么人不满。 可现在,打陶家,就因为他是陶家在委员会内部的代理人,就能多分一份! 这完全没有道理嘛,你一个委员会的常务委员给世家做内部代理人,不收拾就不错了,还理直气壮地多分一份儿,这让坚持立场不给世家做代理人的其他委员怎么想? 别说现在委员会里没有这样的常务委员,那傅通不就是例子嘛! 众委员就都悄摸地去找傅通抱怨这事儿。 虽然都是常务委员,可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大家基本都默认了傅通的领头羊位置,毕竟没有傅委员,大家也不能在齐家这事儿里吃得这么饱不是! 对于众委员的抱怨,傅通的解释是,现在的大环境如此,没有世家支持,大家这常务委员也不好做,要是为了这事儿揪着不放,那整个委员会都得抓空了。 所以给世家当过代理人不要紧,重要的是要在关键立场上站稳委员会的立场,高铎既然做到了这一点,那自然就应该得到应有的奖励! 解释完之后,傅通就会做一个意味深长的总结,我们自己说了算,难道不比给世家当代理要强? 这个说法就让诸位委员们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于是鞠强国就第一个找到傅通说,有证据显示苗家与齐家关系密切,很可能对以齐正勇为首的齐家余党提供支持和庇护,必须得尽快打击。 鞠强国当年能当上常务委员,与苗家的支持密不可分。 他前妻就是正经的苗家嫡系子孙,只不过后来出轨了另一个世家子,不仅给鞠强国戴了绿帽子,那个世家子甚至还嚣张地打伤了捉奸的鞠强国。 这事当年闹得挺大,也让鞠强国一度在委员会内抬不起头来,调去亚洲区委员会呆了好几年,等到风声过去了,才返回海城参加常务委员竞选。 苗家自知理亏,在竞选的时候挺了鞠强国一把算是补偿。 而鞠强国在当上常务委员后,似乎就放弃前嫌,跟苗家一直合作得挺愉快。 可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他鞠强国只是一直在忍辱负重,如今一旦得到机会,毫不犹豫地就咬了苗家一口。 如今苗家当家的,就是他前妻的亲弟弟,当年在捉奸现场帮前妻打过他! 鞠委员是真君子,报仇十年不嫌晚! 傅通就指点鞠强国,这事儿不能咱们这些常务委员提,你得让下面人往上报,走了程序才显得咱们正公无私不是! 鞠强国立马授意自家亲信举报苗家是齐家余党! 一听又有齐家余党,大家就都很兴奋,立马开会讨论。 在会上鞠强国做为苗家的代理人,当然是极力反对的,然后就理所当然地得到了话诺,可以获得清洗苗家后的最大一块蛋糕。 委员旋即重拳出击,干脆利索地将苗家打翻在地! 在苗家的时候,挖出萝卜带出呢,发现与苗家有姻亲关系的胡家也大有问题,捎带手就一并给打了。 这个胡家当家家主的弟弟的妻子就是鞠强国的前妻。 鞠强国毫不徇私,对胡家的打击力度尤其的打,自家前妻的现任老公意图拘捕直接当场击杀。 然后,理所当然的,胡家的家产也由鞠强国分了大半。 其他委员眼睛都绿了,鞠强国行,那咱也行啊! 立刻纷纷出击。 一时间整个海城,齐家余党遍地,今天被举报一个,明天被举报一个,就魏朝阳测试地运修补阵的这一个月时间里,连倒了十三个世家! 海城运灵师世家,统共就十八个,不到一个月就被干得只剩下五家了! 就算是在委员会最强硬的大扩张时期,也没有这么惨烈的情况! 剩下的五家惶惶不可终日,各显神通寻找帮手,避免自己成为下一个打击对象。 施家恰好就是幸存的五家之一。 弱小在这个时候,反倒成了施家的保护。 各大委员都捡着肥的世家宰呢,像施家这种骨头榨干也出不了三两油的,自然不会被拿到前面对付。 可施玉却不敢轻乎。 海城委员会从上到下已经疯狂了! 常务委员们吃大头,中间办事的吃小头,底下打杂的也能喝口汤。 如今别说看着运灵师世家眼睛发绿,连那几个稍大点的运数猎人家族都盯着呢! 施家也有相熟的常务委员,但现在这关系毫无用处,反倒成了危险之源。 所以,再三思忖后,施玉没有在海城常务委员会内找人说项告饶,而是去找了秋月影。 在事情还在明见章掌控之下的时候,他成立了一个齐家资产善后处理工作组,秋月影就是联络苗陶鲍施四家的联络员。 四家拿到的产业有多少,如何处置,其中又要回报给明见章多少,都是通过秋月影来完成的。 而秋月影也在这其中拿到了一份属于自己的好处,不是很多,就繁华地段的几幢楼,虽然和齐家庞大的资产比起来,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但对于她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 毕竟在不久之前,她甚至连运数猎人都不是,要被家里嫁给司家小公子去联姻。 当然,秋月影对于自己为什么能坐上这个位置,得到明见章的信任也是心里有数,除了专心做事外,还积极与魏朝阳联系——虽然因为魏朝阳太忙一直没能见面,但齐家资产怎么处置的具体情况,她都一点不落地传给了魏朝阳。 这本身也是明见章安排她这个位置的用意。 所有处置都对魏朝阳公开,以搏取他的信任。 只不过后来形式急转直下,几乎到了几天一变的程度,处置齐家资产的事情转移到了海城委员会手上,原来的齐家资产善后处理工作组便随之解散。 秋月影原来是准备就此回家的,但明见章却给了她两个选择。 一个是到王者级人运特别管理区来工作,可以做文员内勤,从此就是委员会的正式工作人员了。 正常情况下,闲散的运灵师想加入委员会,是需要集中考试的。 委员会每年都会面向闲散运灵师公开招募工作人员。 这也是委员会底层工作人员的主要来源,更是当年委员能够快速发展壮大的基础,也同样是强硬派产生的原因。 这些考进来的底层工作人员原本抱着加入委员会就不再受世家欺压的美好愿景考进来的,哪知道进来才发现世家子弟在委员会内部依旧是威福自在,甚至把持了上升渠道,这一下落差可太大了。 考进来之前受世家欺负,考进来之后还受世家欺负,这不是白考了嘛! 要是没有想法才叫怪呢。 总之,正常情况下,闲散运灵师,别管什么职业,想进入委员会,都得考试。 可明见章做为总会部长,特别管理区主任,自然有足够的权力安排人不经考试就进入委员会。 这也是世家子弟进入委员会的通常路径。 世家的公子小姐们进个委员会还要考试,那不是笑话嘛! 如今秋月影也可以享受世家公子小姐的待遇啦。 而第二个选择是,以秋家的名义在特别管理区内开个公司,不是运气服务类的公司,而是房屋租赁公司,将来特别管理区成立之后,肯定要有大量的人想进来蹭王者级人运,到时候租房子就是桩稳赚不赔的好生意。 这么好的生意,要不是有明见章的关系,只凭秋家根本拿不到。 这边特别管理区还在筹备呢,就已经有好些来路不明的家伙在管理区范围内各种投资收购——此时管理区的正式范围还没有划定,但他们投入的买卖,绝对在将来的管理区范围内! 秋月影犹豫再三后,没有问家里人,而是发消息问魏朝阳,然后依旧魏朝阳的意见,选择到特别管理区工作。 如今秋月影的身份是海城王者级人运特别管理区办公室秘书,每天都跟着明见章跑前跑后,积极参与特别管理区的筹建工作,忙得是脚打后脑勺,一般人想约都约不出来。 不过施玉终究不是一般人,经过这段时间的刻意交好,秋月影已经把她当成知心大姐好闺蜜,接到她的邀约电话,便一口答应下来,同意出来和她一起吃午饭。 借着吃饭的机会,施玉就求秋月影帮忙找个机会让她见一见明见章。 自那天从明见章手里拿到秋家财产分配表之后,施玉她们就再没能见到明见章,一应事务都是通过秋月影来沟通联系。 听了施玉的请求,秋月影沉默片刻,才道:“玉姐,你现在见明主任不合适。” 施玉心就凉了半截,以为秋月影不愿意帮忙,苦涩地道:“是,是我痴心妄想了,总想着求明主任能拉我一把。你在明主任身边工作这一阵子,应该也清楚,我们施家虽然顶着个世家的名头,其实早就败落了。 这些年既没有强取豪夺,也没有横行不法,就老老实实地靠着经营运气为生,说出去都让其他世家笑话。哪有世家靠老实经营挣钱的?简直就把世家的脸给丢尽了。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也不想着能把施家维持下去,只求能有个体面收场,哪怕把所有的家财都交出去也行。 可是现在海城委员会已经疯到红眼了,我要是直接去找他们,等于是送菜上门,怕是不会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 抱歉啊,小影,我知道其实不该来打扰你,只是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其它几家现在也慌得厉害,四处求告,可惜不仅在海城这边找不到人帮忙,就算是找到外面和亚洲区委员会,也一样是到处碰壁! 我感觉,所有人都在看我们的热闹,等着看到整个海城所有的世家彻底完蛋!我实在是不明白,他们倒底想做什么!连那些大世家在这件事情上都不肯出头露面……” 施玉实在是不明白。 海城委员会如此疯狂的行径,如果不能得到快速有效的抑制,必然会引起胆大的地方委员会效仿,而只要再有一个地方获得哪怕一次成功,这股潮流必定席卷全球,不说所有的运灵师世家都逃不过,至少九成以上肯定会受到牵扯! 可为什么那些能量通天的大世家都默不作声,就看着海城各世家覆灭,完全就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玉姐,你误会了。”秋月影打断了颜玉,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明主任不会见你,他发表过那通声明之后,就等于是公然与所有世家决裂,要是见你的话,传出去被有人心利用,后果会不堪设想!你与其来求明主任,不如去求魏大师!” 颜玉愕然,“魏大师,又不是委员会内部的人,求他有什么用?” 魏朝阳虽然是炼运师,还挂了个顾问衔,但对于委员会而言,终究是个外人,就算跟傅通有联系,也没道理能干涉委员会内部事务。 这可是涉及千百亿的大利益,亚洲区委员会来了都不好使,魏朝阳能好使? 秋月影道:“玉姐,有些事情我没法说,但你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去求魏大师!” 颜玉为难地道:“我跟魏大师没有任何来往,他都不认识我是哪个,就算我想求他,也找不到门啊!” 秋月影道:“我帮你联系,但能不能求得动他,只能看你自己的本事了。相信我,只要你能求得动他,海城就没人能动得了你们施家!” 颜玉将信将疑。 但她此刻正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已经走投无路,既然有机会,无论听起来多不靠谱都要去试一试,争取一下。 第二天,颜玉在秋月影的帮助下,见到了魏朝阳。 不是在人人皆知的封家祖坟处,而是在天科大校内的一个小印刷厂内。 这个近期名动天下,威压海城的年轻炼运师,正坐着一台造型古怪的印刷机器后面,手按着一块有流光不停快速闪过的屏幕。 一张张印满复印符纹的符纸自出口流出,流水线两侧的机器臂次第动作,将符纸叠成一个个五角星形状的扁纸盒。 颜玉看得眼皮直跳。 魏朝阳最近两次直播她都看过来。 一眼就认出那扁纸盒就是魏朝阳带货的储运盒。 这玩意这么随便就能印出来吗? 简直比印钱来得还暴利! 颜玉心里犯嘀咕,却也没敢多看,走到魏朝阳近处,原本还想再走近一些,却被个光头男人给拦住了。 光头男人眼神冰冷地示意她不要靠近,就站在那里说话。 颜玉稳了稳神,道:“魏大师,我叫……” “你叫颜玉嘛,我知道。”魏朝阳转头看向颜玉,微笑道:“是我跟秋大姐说,剩下的五个世家,谁第一个去找她,就可以介绍过来见我!” ------------ 第一百六十七章 晚来天欲雨 施玉愕然。 这么简单粗暴直截了当地上来就表示“我在算计你”真的大丈夫? 看着施玉错愕的表情,魏朝阳笑道:“不用意外,因为去求明见章,对你们来说,是一种思想方式上的重大转变。 从过往资料来看,你们世家在遇到与委员会有关的危机时,一般的操作方法只有两个。 要么是寻求同样属于世家的力量支持,合纵连横,或者是从上往下施压,或者是鼓动底层对抗。 要么就是采取威逼利诱的手段,收买委员会的工作人员,从内部瓦解危机。 另外四家为什么不去找明见章求助呢?因为他们依旧想用老方法来解决当前面临的这个危机。 鲍家正在联络关系切密的临近地区世家,想要联合造成足够的声势,从舆论上操作影响; 曲家有个子弟在亚洲区委员会做部长,正千方百计地向总会反应海城这种情况,想找人从总会方面向下施压; 格家在海城委员内的关系正拼命运作,想靠洒钱收买中层来逃过一劫; 哦,还个李家,更好笑,居然联系齐正勇那帮人,打算出钱出人搞大规模袭击,想这样打乱海城委员会的阵脚! 只有你,摆脱了过往的路径依赖,选择向明见章投降求饶,虽然这或许意味着施家从此不能再以一个整体形象存在,但却可以保证所有人活下来。 你们都有好运在身,又有足够的法门,哪怕被拆分了,各自发展,也能保证日子过得相当不错。” 施玉如坠冰窟,全身刺骨寒冷。 魏朝阳居然对剩余五家的动向了如指掌! 他一个没根没基的外人,单枪匹马,自然不可能知道这么多。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海城委员会向他提供了这些消息! 所以,那四家的挣扎全在海城委员会的监测之下,根本就挣不出花来! 施玉不是没有任何经验的初哥小白,而是经过了一次次社会毒打后,才能带着施家从泥沼中挣扎出来。 此时听魏朝阳这么一说,她就明白了,海城地区的世家其实在委员会动手之前就已经完蛋了。 有人,织了一张大网。 而海城委员会只是用来织网的绳子。 这张大网,把海城地区的所有运灵师世家都网在其中,没有哪家可以逃脱。 “看得出来,你想明白了。这不是单纯的海城委员会与本地世家之间的斗争,他们的求助挣扎毫无意义。 可以说,现在那些顶级的大世家们很可能更希望海城的世家全都死绝! 只有海城的世家全灭,他们才好出手来策动更大的事情,比如说损毁地运,制造地灾!” 运灵师世家之所以麻烦,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有钱有人有关系,更重要的原因就在于运上面。 世家立身第一要,就是拥有一个与周边区域广泛牵扯的强大地运,既可以借助地运之力滋养自家的诸多人运,也可以在关键时刻借地运生事。 委员会大扩张时期,就曾有运灵师世家在被逼到绝路上后,引动自家地运制造地灾,导致数十万人死难。 海城十八个运灵师世家,就是十八个牵连范围极广,且都处在重要位置的地运,只要选择恰当的一两个引爆,就可以在海城制造一场规模空前的地灾! 而只要地灾发生,各大世家就可以制造舆论压力,对海城委员会群起而攻之,最终把矛头指向明见章这个真正威胁! 魏朝阳抬起手,机器停止印刷,厂房内立刻变得安静起来。 “你有订我卖的储运盒吗?来都来了,直接拿走吧,算是上门取货的优待。” “有,我们订了五个,这是订货凭证。” 施玉脑子里一团混乱,但还是本能地掏出手机,把订单展示给魏朝阳看。 那个光头男人上前瞟了一眼,便拿了五个星星盒子递给施玉。 施玉茫然地接过盒子,道了声谢,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本是来求助的,但自家的情况完全掌握,难道啥都不说,直接跪下就求放过? 要是能行得通,也不是不能跪,可问题是这样一来,搞得很像是在直接逼宫,万一让魏朝阳厌恶了,那不就事得其反了? 正不知所措呢,却听魏朝阳又道:“再多买几个吧,五个应该不太够。虽然用盒子储运时间长了对运不好,但总得有东西存不是?” 施玉试探着问:“那我再买五个?” 魏朝阳回答:“再买二十五个吧,这样就差不多了。” 施玉理解不了,但还是先老实地交钱,又买了二十五个储运盒,等全都完事,把盒子装起来,这才试探着问:“我们施家现在手头多余的好运就八个,还有五个委托运气服务公司对外出租生钱,这盒子得用在什么地方?” 魏朝阳道:“其他十六家的运也得找地方存不是?” 施玉心中一抖,颤声道:“施家势小力弱,接不起这么多运。” 这等于要把施家往死路上推! 魏朝阳笑了笑,道:“施大姐,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你们施家养了这么多年的一鸣惊人,难道舍得它受损?” 施玉仍旧有点发白。 一鸣惊人是施家现在的地运。 行事与运的性质如果相背,肯定会对运造成损害,人运如此,地运也如此。 可是,按现在这个局面,如果施家接了其它十六家的运,会一鸣惊人倒是不假,但鸣过之后,十有七八要彻底凉凉! “施大姐,还有时间,你回去考虑一下,要是不想接这活,把储运盒退给我就行。” 话都说到这里,施玉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告辞离开。 从厂房出来的时候,迎面撞见一人往里走,赫然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一口反咬连灭两家的鞠强国。 以前大家都不怎么看得起鞠强国,尤其是他受了那么大的辱,居然还能跟苗家有来有往,更让人觉得这人血气胆气全无,为了利益什么尊严脸面都不顾。 往常诸多世家可没少拿这事儿嘲笑鞠强国,明里暗里都有,当面嘲笑也不少。 如今一看,这位才是真正的狠角色,不动则已,一动致命,简直就是条毒蛇! 施玉不敢怠慢,赶忙主动同鞠强国打招呼。 鞠强国颇有些好奇地打量了施玉两眼,突然笑道:“施女士,以后多多关照啊!” 施玉莫名其妙,尴尬笑道:“您说笑了,我哪有能耐关照您这种大人物。” 却也不敢反过来请鞠强国关照。 上一个让鞠强国关照的苗家现在全家都在临时拘押中心里关着呢。 鞠强国也不解释,嘿嘿笑了两声,便继续急匆匆往厂房里跑。 施玉就想,这海城委员会与魏朝阳的关系,比表面上看到的可复杂得多。 一想到这里,便冒出个念头来。 海城眼前这番局面,该不会是魏朝阳促成的吧。 但再一转念,马上就否认了这个猜测。 再怎么说,那也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毛头小子,没根没基的,怎么可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想来想去,这事儿应该是明见章的手笔,无论是傅通、鞠强国,还是魏朝阳,都是这位总会来的大人物的棋子工具罢了。 真正想掀起滔天风浪,又有能力掀起滔天风浪的,也只有这位已经竖旗的明部长了。 施玉忐忑不安地回到家里,就又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鲍家完了。 而且下场挺惨的。 鲍家老太太她刚烈啊,居然真想毁了自家地运,引动区域地灾,跟来抓捕的人同归于尽。 毁地运这个操作倒是成功了,也确实引发了地面塌陷,并且导致了煤气管道爆炸,但范围却局限在了鲍家老宅,最多只把邻近房舍的玻璃给震碎了不少。 结果鲍家全家死了个九成,只有小猫两三只幸免于难,对周围毫无影响。 施玉立刻反应过来。 怪不得魏朝阳说到大世家等着海城世家灭光之后要搞事的时候,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敢情是早有准备! 鲍家这事说明,他们的地运与周边的联系,被人给切断了,所以不能引发连锁反应! 正常切断地运与周边联系,操作复杂,需要时间长,折腾动静大。 放眼全球,已知能够无声无息做到这一点的,大概只有魏朝阳了。 他已经在夺取福喜公司和齐家地运时展露过这一手了! 所以,布局者根本就不怕大世家毁损地运引爆地灾来搞事! 施家人完全吓破了胆,在家庭会议上,有吵干脆举家出逃的,有嚷尽快联系上面关系施压的,还吵着要跟委员会拼到底的——发出这种声音的,很快就被身边的人给抽得不敢说话了。 施玉看着乱成一锅粥的众人,心底突然升起一种浓烈的无力感。 这就是施家现在的状况,一群无用无能之辈。 其实,这也是诸多世家的普遍现状。 长时间的和平,以及委员会的退避放纵,让这些成长于和平年代的世家子弟一个个傲气比天高,实际上却是背影以外能力为零,像齐家三虎那般,已经是同年龄段世家子弟中的佼佼者了,大多数人其实都是齐少源的水平。 平时仗着家族底蕴,仿佛一个比一个能耐,可真到了坎节儿上,却是全无一用,就连像样点的主意都摆不出来。 什么路径依赖,只不过是人都蠢笨了,想不出新办法,所以只能套用老办法,希望可以继续起效,维持自家的老大威风。 就算没有这档子事儿,施家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突然间,就想起了魏朝阳那句话。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一鸣惊人,就算守不住,也要鸣一次! 哪怕只是最后的辉煌,总比这么无声无息的腐烂下去要强! 施玉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也没有等太久。 三天后,施玉接到了委员会的邀请。 请她过去共商齐家余党处置相关事宜。 这一邀请一到,整个施家人人都如丧考妣。 陶家就是陶庆福被叫去委员会后遭到无情打击的! 这灭顶之灾终于降临到了施家头上! 有的死死拉着不让她去的,有挡着委员会工作人员苦苦哀求的,还有干脆吓傻一声不敢吭的 施玉叹气,甩开拉着自己的人,叮嘱道:“我会尽快回来,这段时间你们都老实在家里呆着,哪里也不要去,更不要随便联络人,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便跟着委员工作人员上车前往总部大楼。 到了地头,接待她的,赫然是如今海城委员会公认的领军人物,傅通。 傅通见到施玉,也不跟她废话,直截了当地道:“最近这段时间,从各家收缴的运一共二百六十七个,其中好运二百三十三,噩运三十四,运气二百零一,运数四十五,运灵二十二,你带储运盒了吧,做好清点接收。” 施玉哪知道连个场面话都没有,居然直接就要交接,虽然已经从魏朝阳那里得到风声,但终究没太准备好,一时间楞在当场,直到傅通催了一声,她才缓过神来,忙道:“我不知道今天就要接手,没带储运盒,我可以现在就回去拿。” 傅通倒也没什么不悦之色,“安排个人拿过来就是了,还有其他事情要对你交待。” 施玉赶紧给家里打电话,结果电话打过去,就听那边哭闹声乱得不像样子。 接电话的,是施玉的弟弟施璋,胆小无能,虽然平时不惹事,却也是个没本事的,接到电话就哭哭啼啼地说:“姐,三叔一家带着家里备用的三个好运跑了,现在可怎么办啊!” 施玉哭笑不得,道:“行了,想跑就由他吧,我上次带回来的那个箱子你知道在哪儿吧,现在拿到委员会总部来,别哭了,没出息的样儿,我们施家没事儿了!” “啊?没事儿了!”施璋呆了一呆,旋即惊喜地叫了出来,“真没事儿了?” 施玉道:“没事儿了,我骗你干什么!” “哈哈哈,都别哭了,我姐说没事了,大家不用担心了。”施璋旋即大喊,通话背景里的哭闹很快变成了欣喜若狂的喊叫。 “施璋,马上把箱子拿过来!”施玉不得不大声警告,“要是拿不过来,没事儿就变成有事儿了!” “是,是,我这就拿过去!” 施璋不敢耽搁,连声答应。 施玉挂了电话,看向面无表情的傅通,估计他已经听到电话里的动静了,苦笑道:“施家没什么有出息的人了,让您见笑了。” “知道为什么会是你们施家吗?就是因为你们施家只有你一个像样的。”傅通淡淡地道,“一鸣惊人,合该落到你头上。” 施玉便忍不住问:“如果我没去拜访魏大师,那还会落到我头上吗?” “还会落到施家头上,但不会落到你上。”傅通道,“我们需要一个世家来维持目前的局面,不给其他地区世家公然发难的借口,但不需要一个看不清形势的施家。如果你不去拜访小魏顾问,那就说明你依旧看不清楚形势,那么一鸣惊人的就是施璋!” 施玉沉默片刻,这才又问:“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们施家会成为海城最大的,也是唯一的运灵师世家! 从其他世家抄没的家产都会有你们施家一份,所有的运都由你们施家运营。 你将会成为海城地区,不,是整个东亚地区运灵师界女王一般的人物,南高丽李家、东瀛御三家、春城雍家之流,在你面前都只能平起平坐! 海城过去这段时间的风暴,虽然是因为齐家的不法行为引起来的,但却是被你利用,你通过一系列手段,借用海城委员会的力量,扫平了海城范围内的所有运灵师世家。 鞠强国将是你在海城委员会内部的合作者!你们相互勾结,通过威逼利诱,将所有常务委员都绑到了你们的战车上,为你的计划服务。 相应的,他们每个人都得到了极大的好运。 而从今以后,海城地区只能有一个运灵师世家,那就是你们施家! 你很适合这个角色!” 施玉心想,这还真是一鸣惊人。 光是海城就有一千多万人口,要是再加上辐射的周边地区,人口直逼两千万,搁欧洲都能赶上个中等国家了,少说也能养出十几二十个运灵师世家,如今倒好,就剩下她们施家独一份,全世界都得为她这个大手笔阴谋而震惊! 当然了,这只是表面功夫,目的是不给那些虎视眈眈的大世家发难的借口。 实际是怎么回事儿,知道的人自然会知道。 没人会真以为是她施玉有这个本事,能把整个海城运灵师界打成清一色。 但不管怎么说,今天之后,她施玉之名,必然响彻全球! 而这,也必定是施家最后的高光时刻了! 无论以后事态怎么发展,施家的毁灭或者消失,都已经注定! 但施玉没有说话,依旧静静看着傅通,等着他的后续。 涉及这么大的利益,能让她顶个名,分润点好处就不错了,怎么也不可能真的全都给施家。 “交到你手上的运,过后做个投资,都委托给小魏顾问的运气服务公司代为经营。各家的资产,会由封苗的金融公司做股权运作整合,你们施家最终可以保留百分之一份额。” “我不要这百分之一。”施玉终于说话了,“施家虽然没什么像样的人了,但不能断绝在我手上,我要求得到明……不,我要求得到魏大师的庇护!” 她本来想求得明见章的庇护,但话到嘴边,突然想到了那天与魏朝阳见面时的情景,福至心灵,改口成了寻求魏朝阳的庇护。 傅通露出一丝诧异的表情,对这个施家的女当家刮目相看,“你可要想好了,这个整合后的超大型集团,将是一个资产达到千亿级别的庞然大物,哪怕只是百分之一,也足够你们施家几世富贵,就算施家后面全是废物,也足以支持他们的挥霍。而想寻求小魏顾问的庇护……你知道小魏顾问不喜欢运灵师世家吗?在他看来,天下底的运灵师世家全都死光才是最好的!” 施玉坚定地道:“施家可以做个小家族,也可以放弃一切,做个普通人家,只要能活下去,就可以!” 傅通大笑,“施家其他人一定会恨死你!” 施玉道:“如果人死了,也就没有机会恨我了。我宁可他们还能活着恨我!” 傅通点了点头,起身,主动向施玉伸出手,“想不到,我们海城的运灵师世家中,还藏着你这样一个女中豪杰,那么,施家主,合作愉快,先恭喜你成为独霸海城的超级世家之主!” 施玉握住傅通的手,深深低头。 从这一刻起,整个海城地区,就只有一个运灵师世家了。 就在傅通约见施玉的第二天,李家宣告覆灭。 海城委员会紧接着召开新闻发布会,介绍近期打击齐家余党的情况。 在发布会上,海城硕果仅存的运灵师世家,也是平时最没存在感的运灵师世家施家的家主施玉堂皇亮相,公开了施家与海城委员会紧密配合,彻底清除海城一众害群之马,还海城运灵师界以清明的种种行事。 海城委员会方面,则由出席发布会的常务委员鞠强国正式宣布,由于施家在打击齐家余党中表现出来的对委员会的忠诚以及全力以赴的支持,正式将施家列为海城委员会的合作伙伴,享受海城委员会的独家特许经营权。 此消息一出,全球哗然。 正憋足了劲儿等着海城运灵师世家覆灭后好搞个大活的大世家们一时间全都傻了眼。 施玉这么一亮相,就等于是召告天下,之前海城委员会对海城世家的残酷打击,实际上是世家内部的斗争,施玉借助海城委员会的力量,完成了一统海城的大业,一跃成为海城地区唯一运灵师世家! 这样一来,各大世家之前准备好的舆论动员就全都白废了。 世家内部狗咬狗的事情,怎么也赖不到委员会身上不是? 没看着施玉自露面之后,施家便突然抖了起来,大肆接收各大世家的财产,甚至还拿到了委员会罚没的各家做为生存根基的运,好运噩运加起来足有二百多,还有运灵! 施家的势力如同吹气球一般快速膨胀,眨眼工夫就成了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巨无霸。 这一变化,当真是夺人眼球,让蓄足了力的各大世家的打算全都落了空,一时间个个恨施家恨得牙根直痒痒。 也就在这时,在海城这一系列事件中如同神隐了的明见章终于再次亮相,而且一亮相,就抛出了个重磅炸弹。 ------------ 第一百六十八章 八神御免 王者级人运特别管理区与魏朝阳达成协议,合作经营储运盒生意。 管理区提供原材料和销售渠道,魏朝阳负责以独家秘技进行制造。 真正让所有人都震惊的是,所谓的销售渠道,就是管理区工作人员! 每个管理区工作人员都可以承销储运盒,一个盒子按百分三十提成,由管理区做统一担保,可以在预付一部分保证金的情况下提前拿货,也可以推销出去之后,报管理区直接付货。 这个销售提成,按件计算,一次一结。 同时,魏朝阳方不再直销储运盒子,只定期公布储运盒的销售指导价格。 储运盒子这玩意从目前看供不应求,从长远看那是必须的长销品,只要还有运存在,还有人能猎运,就必须要用到储运盒子。 以前这玩意只有委员会和极少部分运灵师世家能做,都不对外销售,只允许内部人员购买,实际上就是一种变相抬价的行为,一个最低档的储运盒子炒到几十万,还有价无市,以至于像老李老头这样的底层运数猎人,根本用不起,猎到运只能用自己的命宫装着,把自己的本命运藏起来,卖掉猎到的运之后,再把自己的本命运戴回命宫。 储运盒子炒得价这么高,委员会的底层工作人员却得不到利,好处全被上层给占了,更成了各大运气服务公司、运灵师世家向委员会高层输送利益的渠道。 明见章这一招,根本就是把这么一块大蛋糕,从高层手里抢下来,送给底层工作人员,直接断了各方向高层从这个渠道输送利益的可能。 原因无它,魏朝阳卖得太便宜了! 一家伙把价格打底谷底,而且明码标示,谁还可能再去买委员会那几十万的小容量储运盒? 消息传出,全球运灵界一片哗然,底层骚动,人人都想得到这个销售机会,只可惜离得太远,根本够不着不说,这事儿在委员会内部还没有相应的说法,人特别管理区因为有着特别两个字,很多事情都有独立操作的权限,但一般的委员会就没有这个活权。 当然了,委员会也没有规定说不能做,毕竟前所未有,所以这是个空白区域,但越大的组织、机构、企业,官僚病就越严重,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事按上面的来,总归不会有错。 更何况这事本身就是伤害高层的固有利益,高层就更没有动力来推动了。 最开始的时候,因为只是听到这么个事情,底层工作人员的鼓躁还不是很么厉害,可过了能有一个星期,突然就又有一个消息传了出来。 说是这一个星期的时间,管理区就卖出近五十万份储运盒子,做销售的工作人员最少也挣了七八万,而且这钱挣得太容易了,都不用出去推广,自然就有人主动找上门来求购!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全球委员会底层工作人员都要疯了。 不仅仅是看着人家挣钱眼红,还因为本地的运灵师们纷纷向他们打听这事儿,也想要买,这等于是钱摆在手上都挣不到,谁不心焦啊! 一时间要求允许全球普通工作人员代理销售储运盒子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各地高层持续装死中。 但在总会方面,已经开始有人讨论这个问题,而且讨论面迅速扩大,甚至拿到了各部门的桌面上。 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有人暗中推动舆论升级,为把明见章这一举动在全球范围内铺开造势。 于是,反对的声音也很快就大了起来,有说这样做是严重侵害委员会利益必须立即制止的,有说储运器泛滥会严重威胁运气环境的,还有说明见章沽名钓誉想要收买人心的。 总而言之一句话,明见章搞这些是在收买人心,对委员会的利益有害无利,建议严厉打击,最好把明见章打倒再踩一万脚。 还有一种声音,表示魏朝阳在海城搞事,抢委员会的钱,绝对不能容忍,不如把他干翻,将这制造储运盒子的手段拿过来,生意由委员会自己做,钱由委员会自己挣。 当然,这种不知所谓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炼运师那是好惹的吗? 魏朝阳那是好惹的吗? 齐家和福喜公司的例子在那里摆着呢,真把这位惹毛了,丢脸的可是委员会。 欧洲区委员会的例子在那摆着呢。 争吵很快变得越来越激烈。 加入争吵的人越来越多,于是这争吵的主题很快也就发生偏离,从储运器的利益之争,直朝着运灵师世家对委员会的严重危害而去,再次变成了温和派与强硬派之间的争执。 事实上,这种偏离,也是有人在暗中引导。 温和派和强硬派的纷争都几十年了,根本吵不出任何结果,最终只会把原本的主题给吵得没人理会。 显然有人想要用这种方式,给明见章烧起的这把火降温。 但他们失算了。 就在争吵偏离主题的时候,海城再度爆起大新闻。 海城委员会宣布,经过与特别管理区和委员会协商,加入储运盒销售渠道,所有海城委员会工作人员均可代理销售魏朝阳公司储运盒,并按相同比例提成。 这个消息一出,各地委员会再次炸锅,高层纷纷指责海城委员会破坏规矩,无法无天,底层纷纷赞扬海城方面敢为人先,真心为普通员工谋福利。 为什么海城委员会能够通过这种损害高层独占利益的决定?这是因为对海城地区世家狂风扫落叶般的大清洗中,从常务委员到各有中高层,都吃了个肚圆,根本不在乎利储运器这点蝇头小利,也乐得给底层员工放利,收买人心。 消息传出之后,储运盒子的销售数据直线上升,几天时间就突破了百万大关,各方世家、运气公司、猎运机构、二道贩子、众筹团购的代表八方云集海城,各显神通下单购买。 这一来,倒把这事儿的利益层次给表现得清清楚楚。 各地委员会高层突然发现,这事儿上他们的利益未必就真会受损。 因为这个销量实在太大了! 有些运气公司,一买就是几十上百的买。 这么大的销售数量,订单难道会给普通员工?当然还是要给相熟的高层! 普通员工挣的只能是零散客户钱,大客户的钱当然还是高层来赚! 而且按走量来说,赚得比以前还多! 也就是说,明见章和魏朝阳这一手,不是在分原来的蛋糕,而是做大了蛋糕,让人人有份! 这事儿,可以搞啊! 尤其现在正是扩张期,运灵师圈的购买欲望完全爆发出来,正是好挣的时候,要是再等一阵子,第一波销售饱和,再想这么挣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各地区级委员会一时间全都蠢蠢欲动,只是碍于之前指责海城委员会的调门过高,一时间都不好意思搞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不过,总有勇士在利益面前可以不要脸皮的。 离着海城最近的琴洲委员会坐不住了。 本来就因为福喜公司的倒台而损失重大,如今要是再赶不上这一波利好,那今年可就真赔到佬佬家了。 琴洲委员会立即派了个专门的接洽小组前往海城,连续拜访了明见章、傅通和魏朝阳,最终以将琴洲福喜分公司提供给魏朝阳公司托管,并且愿意为魏朝阳公司拓展提供相应便利为条件,拿下了第二个地区级代理权限。 这一下,让东亚地区级委员会全都坐不住了,纷纷效仿琴洲委员会,组成专门的工作小组,前往海城寻求代理权。 而行动最快的,莫过于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汉城、江户和燕京委员了。 时隔一个月,花守宏史再次踏上了海城的土地,只不过这一次他代表的不再是东瀛御三家,而是江户委员会。 自上次从海城返回江户后,花守宏史便想办法谋求到江户委员会任职。 做为花守家的二公子,他花天酒地无所事事才是人人安心,一旦想要做点正经事,便很容易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要搞事。 主持花守家四十年的家主花守靖一寿限到了。 虽然在六十岁之后,花守靖一便一直带着平安顺遂的吉运,但这个运既不能延寿,也不能祛病,只能让他不出意外,就算患病也一定可以治好,但也就是这样了。 今年八十有三的花守靖一自去年开始,身体状态便一直不好,明显快速衰弱,在经过反复检查后确认,他没病没灾,就是纯粹到了寿数。 正常的寿数由遗传基因决定。 而花守家的祖上显然没遗传下来更好的长寿基因。 尽管花守家发布了高达十亿的悬赏来寻求可以延寿的好运,不说长命百岁,福寿延续、万寿无疆……这些传说中可以让人几百上千岁活下去的运灵,就算是可以让人活过百岁的百年福寿、祛病延年之类的运数也可以。 只是自来好运难得,极品的好运更是难上加难,悬赏挂了两年,赏金加到十五亿,也依旧一个相关的好运也没能求到。 于是,花守家眼瞅着是要换代了。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向来花天酒地没有正事的花守宏史居然想干点正事,他是不是也觊觎家主之位? 毕竟大公子花守宏男下面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就是这位二公子花守宏史了。 花守宏男本人倒是没什么表示,反倒笑呵呵地表示难得二弟有了上进心,自然是要好好安排的,便亲自关心,把花守宏史安排到了江户委员会外联部长的位置上。 只是大公子大人大量,不担心自家弟弟造反,可下面的人却没这个海量,尤其是多年前就跟着花守宏男的那帮子老臣子,就等着花守宏男上位后,自家可以借机一飞冲天呢,绝对不能容忍半路上再出任何岔子,所以各种悄悄进馋言上眼药。 已经不怎么理会事情的花守靖一终于还是把花守宏史给招去面谈。 这次谈话只有父子两人,外界无从得知花守宏史倒底跟花守靖一说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次谈话之后,花守靖一便不再管花守宏史的事情。 如此,花守宏史便在江户委员会外联部长的位置上安稳地坐了下来。 只是上位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花守宏史什么都没做,每天依旧吊二郎当,吃喝玩乐,似乎只是挂个名就心满意足。 直到海城各项消息接二连三传来,御三家终于坐不住了,不仅希望可以拿到储运盒的代理销售权,更想弄清楚海城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便命令江户委员会派出代表前往海城。 这时候,曾与魏朝阳接触过,如今又坐着外联部长位置的花守宏史,自然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江户委员会组建了一个接洽小组,由花守宏史任组长,两名常务委员给他打下手——虽然上下颠倒,但从世家关系的角度却也没什么不妥,这两名常务委员都是出身花守家下面的仆从家族,属于花守家的世仆,对着花守宏史那得执仆从礼,见面不说跪下行礼,至少也得鞠个九十度的躬,所以给花守宏史打下手也是心安理得,除此之外还风间家和城户家也各有一人参加,以示御三家共同进退,同时也是相互监督,以免哪家独吞好运。 出发的时候花守宏男亲自来机场送花守宏史,当着众人面,亲密无比地与花守宏史握手告别,甚至还拥抱了一下,向所有人表明了两人的兄弟情深。 花守宏男做为御三家第一的花守家未来家主,之所以亲自来送行,是因为花守宏史此行算得上是任务艰巨。 御三家经营东瀛数百年,势力稳固得如同铁桶一般,不希望任何外来势力渗入,自然不想把福喜江户分公司送出去,那么唯一能够许出的好处,大约也就是钱财和运气,相对于琴洲委员会的条件来说,显然不够看,那么想要达成目的,就得看具体执行人的手腕和能力了。 花守宏男一直面带微笑目送着花守宏史的飞机消失在天边,这才带着一众陪同的手下转身离开,顺着特别通道,登上等在候机厅下方的车队,脸上的微笑才消息不见,表情变得阴沉起来。 花守宏史出发前,又去见一次花守靖一。 自打身体严重衰败后,花守靖一便不怎么见人了,就算是花守宏男这个第一继承人,也只在新年的时候见过他一面。 可如今,短短一个月内,花守靖一居然就见了花守宏史两面! 就算花守宏史真没有什么想法,那些不服花守宏男的家伙也会被这两次会面鼓动起不甘的心思。 更何况花守宏史真就一点心思也没有吗? 两人见面的时候,摒退了所有侍从,甚至还使用了屏蔽装备,以至于花守宏男到现在都不知道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这才是最让花守宏男不安的。 为什么要使用屏蔽仪器? 难道花守靖一知道他的房间里有窃听器? 一想到这个可能,花守宏男就不寒而栗。 他绝不能坐以待毙! 花守宏男没有直接返回花守家,而是在中途脱离车队,只带着几个保镖拐到了一处破败的神社。 木制的鸟居已经朽烂到摇摇欲坠,似乎来阵微风就能吹散架子。 歪歪斜斜的刻着“八神”两个字的粗糙木牌上甚至还长出了一枝脆弱的新芽。 一个穿着黑红相兼巫服的年轻巫女正拿着扫帚,慢慢清扫着鸟居前的落叶。 花守宏男把所有的保镖都留在车上,独自一人来到巫女身前,也不说话,深深鞠躬,双手奉上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牌子。 这黑牌子非金非木非玉,看起来倒好像是塑料制成的,牌子正面阳刻有四个字“八神御免”。 年轻巫女停下了清扫,瞟了牌子一眼,柔声道:“这是最后一块八神御免牌了,宏男先生真打算用在自己的兄弟身上吗?” 花守宏男冷冷地道:“花守宏史是侍妾所生,而我的母亲是高贵的皇室公主,他也配跟我称兄弟?” 年轻巫女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既然也知道,就应该清楚,他不可能对你的继承人位置造成任何威胁,何必要做这种无谓的浪费呢?” “我不怕花守宏史,我担心的是别的。”花守宏男神情凝重,“他自打从海城回来,所做所为就有些异常,我担心他可能在上次去海城期间,与明见章、傅通这些人达成了某种秘密约定!如果花守宏史以出卖东瀛运灵师圈子为条件的话,明见章很可能会在我们的支持下登上最高常务委员的大位后,反过来支持他跟我竞争家主之位! 到时候,这场花守家主之争,就会演变成委员会与御三家之战的暗战!无论谁输谁赢,都会对东瀛运灵师界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做为花守家的继承人,御三家之首,东瀛运灵师的领袖,我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拜托了,请帮助我解决这个难题!” 花守宏男再次深深鞠躬,将那黑牌子又往前递了递。 巫女依旧没接,而是轻声问:“为什么不在江户解决这件事情,而是要等到他离开东瀛才来找我?以你的力量,想要让花守宏史无声无息的消息,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吧。” 花守宏男道:“我不能让外人看我们花守家的笑话!花守家数百年的传承,都是平安顺利,不能在我这一代出现任何问题。所以,花守宏史只能死在国外,绝不能死在国内!拜托了!” 他第三次将黑牌子奉上。 这次巫女接了。 她颇有些感慨地端详着手中的黑牌,道:“最后一枚八神御免牌回归,八神君终于可以放下一切执念,脱离这羁绊着他的人世了。宏男先生,请回去等候佳音吧,你的愿望一定能够达成!” 花守宏男再次深深鞠躬。 当他重新站起身时,巫女已经消失不见。 花守宏史所乘的商务专机抵达海城时已经是下午时分,安顿好住处后,他一点都没耽搁,立刻马不停蹄地先去拜访了明见章。 除了谈及储运器生意外,他还向明见章表达了东瀛地区诸世家的态度。 只要明见章一如即往的不干涉东瀛地区的运气事务,允许江户委员会以半独立的形式继续存在,那么东瀛地区诸世家愿意支持明见章竞选最高常务委员。 这一点是东瀛地运以御三家为代表的运灵师世家的共识。 东瀛有一亿多人口,足以养得起本地的运灵师世家,他们没有向外扩张的野心,只要能守住自家的世袭地盘就心满意足,谁当选最高常务委员都不要紧,只要愿意继续承认江户委员会的地位就可以。 没错,偌大的东瀛,只有一个地区级的江户委员会。 就是因为当年委员会没能成功经略东瀛,最终是通过谈判争取了东瀛运灵师加盟委员会体系,所以江户委员会只是一个象征,并不具备实际权力。 象征,有一个就足够了。 同样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东瀛系的运灵师,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进入江户委员会以外的机构任职。 所以,东瀛御三家虽然根底深厚,财雄势大,但对于最高常务委中的位置却是永远无望,每当换届的时候,都只能选择一个合适的对象进行资助。 最近这段时间,东瀛运灵师界一直在关注着换届事宜,对亚洲区范围获得竞选资格的三个人选明见章、顾道昌和素格力都做了侧面调查。 素格力出身泰国最大的运灵师世家努猜家,与东瀛御三家是世仇。 顾道昌出身南高丽,妻子是南高丽唯一运灵师世家李家的嫡长女。 唯有明见章,虽然明家也是顶级的运灵师世家,但却根底在马来西亚,与东瀛运灵师没有直接的利害冲突关系,更在东北亚一带没有任何根基,对于东瀛运灵师界的支持需求更加迫切。 虽然明见章公开了自己强硬派的身份,但在游离于委员会正式体系之外的东瀛运灵师界来看,这不过就是一场事不关己的作秀罢了。 所以,最终他们还是选定明见章做为支持和投资对象。 明见章对东瀛运灵师界的表态很开心,当场表示如果他当选后,肯定会考虑东瀛运灵师界的特殊情况,绝不会把其他地区的模式硬套到东瀛上去,然后就立刻帮花守宏史联系了魏朝阳。 ------------ 第一百六十九章 好风凭借力 “高天原尔神留坐须皇贺亲神漏岐神漏美乃命以知氐……” 低低的吟唱声在矮小的房屋中回荡。 烛火摇曳。 一只肥大的老鼠自长着杂草的地板缝隙中钻出来,探头探脑地偷窥着跪坐在房间中央的巫女。 类似的缝隙还有很多,从边角处向内延伸。 整个房间的地板,只剩下中间那么几平方的位置还算完好,其他的地方都已经碎裂得不成样子。 丛丛青草从缝隙里长出来,似乎从来没人清理过,以至于站在门口猛往里一瞧,倒好像进了一片荒野草地。 在发现巫女没有注意到自己后,老鼠的胆子大了许多,整个从缝隙里钻出来,借着草丛的遮掩,在地板上四处爬行,时不时地停下来向着巫女的方向张望。 巫女始终跪坐不动,宛如雕像。 老鼠慢慢地转到了巫女前面,发现她身前摆着个乌黑的圆坛子,约莫有人头大小,盖子已经打开,有诱人的香味自坛子里散发出来。 正在吟唱的巫女双眼紧闭。 这个发现让老鼠胆子大了许多。 它时走时停地爬到了坛子前,人立而起,趴着坛边,想要钻进坛里,探寻香味的来源。 可是,它的前爪只能堪堪搭到坛边,却使不出力气,后爪使劲倒腾也不能爬上去,一时急得胡须直颤。 突然,一只白玉般的纤手伸过来,在老鼠身下轻轻一托,老鼠得了借力,一个跟头便翻进坛子里。 然后就没有了任何动静。 坛口的黑暗如同死亡一般凝寂,哪怕多看一眼,都会让人有种掉进去再也出不来的大恐怖。 仿佛,那不是个小小的坛口,而是隐藏着无穷秘密的异界入口。 “真是可怜呢,明明可以享受神社诸多美食,快活一生,偏却贪心不足,总想着吃得更好更多,便迫不及待地自寻死路呢!” 巫女并没有睁开眼睛,却仿佛目睹了一切,缓缓收回助了老鼠一臂之力的纤手,将放在身前地板上的薄册子慢慢翻过一页。 昏黄摇晃的烛光下,隐约可以看到,书页上并没有文字,只有一幅模糊的图画。 突然,门外有微微响动,跟着低沉的声音传进来,“消息传回来了。” 巫女停止吟唱,慢慢地将薄册合上,收进衣襟,双手在身前啪啪拍了两下,合什向坛子施礼,然后慢慢站起来,既不转身,也不睁眼,就那么一步步倒退出门口,小心翼翼地将满是裂缝的破旧木板门掩好,这才慢慢转身。 当她转过身来时,双眼已经睁开,恰好注视着已经半跪在庭院中的来人。 这是个干瘦的男人,一身忍者打扮,全身上下收拾得干净利索,看到巫女出来,便立即低头禀告,“遥大人,花守宏史已经抵达海城,但并没有按计划先见魏朝阳,面是先与明见章见面,转达我东瀛运灵师的态度,预订明日去见魏朝阳。” “有意思。”名为遥的巫女露出一个浅笑,“花守宏史带的是一世富贵吧?” 忍者打扮的男人恭敬回话,“新年时,花守宏史前来接受祝福,带的依旧是一世富贵!” “当年花守靖一带三个儿子来接受八神的祝福,缚命定运。 花守宏男定的是领袖群纶,必然要做下一任家主。 花守宏章定的是一飞冲天,在对抗委员会入侵时战死,为东瀛运灵师争取到了自主权力。 花守宏史则定了一世富贵,要的是他做个富贵闲人,保证花守家的血脉延续。既然他起了不想做富贵闲人的心思,就违背了定下的命与运,必然要遭到反噬,他本应该先见魏朝阳才对! 是有什么人促使他改变了主意吗?” 忍者男回道:“花守宏史抵达海城后,原本是依旧是计划先见魏朝阳。但在海城落地后才知道,魏朝阳最近一直没有露面,也不见任何人,所有事情都由明见章和傅通主持,便改变计划先去拜访了明见章。他在明见章处已经拿到了储运盒的代理分销权,其实不需要再见魏朝阳。” 巫女问:“可他还是请明见章帮忙搭线,要去见魏朝阳一面,是吗?” 忍者男道:“是的,据我们调查掌握的情况,花守宏史只在海城见过魏朝阳两面,返回东瀛后,就再也没有与魏朝阳联系过,两人没有什么我的特殊密切关系。” “见面次数少,不代表不会有特殊密切关系。”巫女淡淡地道,“花守宏男的担心果然没错,花守宏史确实动了野心,而这必定与魏朝阳有关!” 忍者男不敢质疑巫女遥,轻声道:“臣下愚钝,他如果动了野心,牵连运气,就会终结他的富贵,怎么反而依旧能够助他避险?” 巫女微笑道:“他一定是换了运,而且是一个吉好的保平安避凶险的吉运,大概不脱吉星高照一系。 明家有个女儿叫明心桐,原本是做为联姻齐家的对象被派到海城,带的就是吉星高照这个运灵!齐家虽然倒了,明见章也被逐出明家,但明心桐却依旧留在海城,而且之前与魏朝阳关系密切! 有这么个运灵在,如果魏朝阳的本事真像滕文彦所说的那样深不可测又出身大家,借此炼个类似的运气也不是不可能! 吉星高照啊,不觉不见,迎险而避,天下独一份的大吉运,再加上王者级人运的助力,真可以称得上是天选之人,要不然明心桐何德何能,可以提前选中魏朝阳? 为了能跟齐家联姻,明家也真是下了血本,只可惜,人算如天算,明家地运再强,撞上了炼运师和王者级人运的组合,也一样被压得起不了势!” 忍者男道:“那要缓一缓再解决花守宏史吗?” “不能再缓了,否则等花守宏史自海城归来,必然势成难制!” 巫女遥说完,转身就欲推门入内,却听忍者男道:“魏朝阳手段不可测度,按时间来算,八神成效正好在花守宏史面前魏朝阳前后,要是正好撞见,被委朝阳发现可怎么办?” “既然鼓动起了花守宏史的野心,就要承担随之而来的反噬。再强的炼运师也只是个凡人罢了。敢与神明争锋……” 巫女遥推开破败的板门,走了进去,只留下最后一句话。 “那就让他与花守宏史一并毁灭吧!” 话音落地,卷起一阵旋风,绕着社殿不停转动,发出野兽般的低低呜鸣。 便有碎渣自破败得不成样子的社殿上掉下,随风在空中飘动。 忍者男深深低下头,不敢抬头去看。 穿着祭服的一男一女自忍者男身侧飘然而过,一捧琴,一持笛,悄然无声地进入破败的社殿,来到那完整无缺的地板处,就在巫女遥身后坐下,弹琴吹笛,奏起节奏古怪艰涩的乐曲。 巫女遥依旧紧闭双眼,从怀里取出那块圆牌,轻轻掷入圆坛,然后持着神乐铃翩然起舞。 她的舞蹈与一般神社中取悦神明的祭舞不同,动作缓慢诡异,四肢脖颈仿佛与身体失去了联系,每一个动作中的各个肢体都自行其是,毫无协调可言,使得整个人都好像被水平极差的傀儡师操纵的傀儡一般。 轻轻的吟唱随起舞响起。 圆坛突然晃动了一下。 整个社殿随之颤动。 裂缝破洞越发的密集。 弹琴吹笛的男女深深低头,不敢向前张望。 人类正常视线之外,万千条触手般粗大的黑气自坛口钻出来,四面漫延,如同活蛇一样缠绕在正且歌且舞的巫女遥身上,一层层,一圈圈,直到将整个人完全吞没在黑气当中。 巫女遥猛得睁开双眼。 一对瞳仁竟然变成了方形,漆黑如墨。 “劫!” 简单的一个字吐出,如黄钟大吕般鸣响。 巫女遥将手中神乐铃向着海城方向一挥。 满身层层叠叠黑气蓦得向外急速扩散。 眨眼工夫散出社殿,无边弥漫,向上直抵高空云层。 隐约间,可见一个顶天立地的巨大身影的轮廓被黑气描了出来。 一只手遥遥指向海城。 万千道黑气如同洪流般沿空而去! …… 花守宏史依旧是在那间印刷厂见到的魏朝阳。 但这一回,厂子里不仅有魏朝阳,还有颜若凝以及大群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 为首的研究员正是墨千冷。 当花守宏史进到厂房里时,研究员们正在墨千冷的指导下,将一台造型有些古怪的机器接到那台印刷储运盒的印刷机上。 魏朝阳和颜若凝正肩并着肩,全神贯注地看着墨千冷等人操作,似乎没有注意到花守宏史进来。 这让花守宏史有些不知所措,犹豫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上去跟魏朝阳打招呼,“魏大师,我……” “等会儿。”魏朝阳瞟了花守宏史一眼,“先看着,有话等实验完成再说。” 花守宏史只好乖乖站在一边,先看了会儿那群白大褂,看得不明所以,转而又看向魏朝阳,见两人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边,便悄悄地盯着颜若凝看。 真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美女呢。 不是说容貌,而是那种气度。 花守宏史做为东瀛第一运灵师世家的公子哥,见识过的美女不计其数,可却没有一个有颜若凝这般气度。 仅仅是站在那里,便是满身呼之欲出的自信。 舍我其谁,天下无双! 这就是王者级人运的所有者啊! 也只有这样的气度才能养得出王者级人运吧。 虽然知道这是魏朝阳传说中的女朋友,更是无数人关注的王者级人运的所有者,花守宏史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竟然有些挪不开眼睛了。 突然,看似全神贯注于前方操作的颜若凝侧脸瞟了他一眼。 花守宏史如中雷殛,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觉得若是能得她多看一眼,便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正迷迷糊糊间,却被人重重推了一把,登时缓过神来,扭头一看,却是光头大汉,正恶狠狠地看着他,见他扭头,便瞪着眼睛道:“瞎看什么,颜先生也是你能肖想的,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花守宏史骇得一惊,赶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可脑子里却满满尽是颜若凝侧脸一瞟的样子,只觉心中砰砰跳得厉害,暗想这女人肯定是会妖法,凭我阅女无数,女明星都不知上了多少,怎么可能会因为她瞟这一眼而失态? 一时间强行克制着自己的胡思乱想,抬头往前方正组装机器的众人看过去。 那机器方头方脑,却有一只圆圆的外接圆柱,圆柱的尽头,则是一只透明的人形手掌。 透过表皮可以看到,手掌内部布满了复杂繁琐的线路。 线路分红白两色,纠缠扭曲,从手掌延伸到那个外接圆柱里。 方形主体的后方则是个球状透明容器。 容器表面也画着复杂的纹路。 看着很像储运盒的法阵,实际上也是储运盒的法阵。 这个球状透明容器实际上就是个特制的储运盒。 里面已经储放了十个普通烂运。 这可不是魏朝阳画出来的,而是从医院猎来的。 完成组装后,墨千冷示意众人退后,自己粘着一身的仪器线头站到那个球状透明储运器前,环顾四周,见所有人都已经做好准备,各监测仪器都已经打开,这才道:“微电刺激释放仪三型,第一次实验!开始!” 他旋即把手按在了球状透明储运器上。 一道道绚丽的电光在球内闪动。 仿佛是一颗静电球。 几乎就在同时,那个人造的透明手掌,按到印刷机的触屏上。 那里原本是魏朝阳按的位置。 印刷机随之启动。 随着机器的轰鸣,一张张印有储运法阵的符纸流出来。 当印到一百张的时候,有研究员发出提示,墨千冷立刻抬手。 所有机器的运作同步停止。 他先观察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实验用手掌外观完好,无任何不适感觉,体感一切正常。” 负责监测身体状态的研究人员道:“一切指标均正常,无任何异常信号。” “运气仪态正常,无缩减消失!” “印刷图案标准,可实现储运能力!” “实验成功!” 随着这句话,众研究员发出一阵低低的欢呼。 魏朝阳和颜若凝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迎着墨千冷走过去。魏朝阳向他祝贺道:“墨师兄,辛苦你了。” “我可不敢居功,这是颜师妹的功劳,我就是配合着做了点设计工作。” 墨千冷这可是实话。 整个实验的方案,包括这个机器的设计思路,全都是颜若凝提出来的,那个仿生手掌和手臂,便是颜若凝实验做出来的。 魏朝阳一次直播就卖了三十多万储运盒之后,就为如何制造这么多货而犯愁。 这么大的量,纯靠他老哥一个来画,不知得画到猴年马月去。 倒不是他不想教给别人,而是多数人都没有炼取运力,就算知道怎么画法阵,不能在画的同时注入运力,也是废品一个。 好在有颜若凝在。 她把魏朝阳带回实验室,让他在仪器监测下,连续画了上百张储运法阵。 通过监测数据分析,配合她所掌握的炼运师知识,颜若凝提出一个微生物电刺激运力释放的猜想。 魏朝阳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释放运力是个什么原理,只知道在画符或者使用工作套装的时候,存储在命宫的运力会根据需要自动释放运力。 至于怎么释放,以及如何控制释放量,一概不晓得。 这一点,无论是被动搜索,还是工作信息,都没有任何相关内容。 颜若凝认为,运力的释放与魏朝阳在行动时自身产生的微生物电流有关系。 当他在画符的时候,随着结构笔划而产生的动作,相应同步刺激微生物电在体内产生,就好像墨千冷的实验室的电流刺运气会产生运气一样,微生物电流进入命宫,刺激其中存储的运力流出,顺着手臂和笔,流入符纹轨迹,至于流入运力的多少,跟刺激运力流出的微生物电的数值有关系。 据此猜测,颜若凝与墨千冷合做,先设计出那台带有触屏的印刷机。 当人把手按到屏幕上启动印刷机之后,机器绘制图的同时,会在屏幕上同步生成相同的符纹轨迹,而这个符纹轨迹会以微电的刺激方式传导到手掌表面,使手掌感受到绘图的轨迹。 这就跟持笔画符的效果一样,但速度却远远超过一笔一笔的手工绘制。 手掌受到绘图轨迹的微电刺激后,产生连锁反应,激发体内微生物电沿着脉络移动,最终进入命宫刺激运宫内运力释放,通过手臂再反馈到屏幕上,然后再通过屏幕上方连接着绘制喷头的导线传导至绘成的图案上。 这个设计极为成功。 印制出来的储运盒子跟手工绘制没有任何区别。 但这只是颜若凝设计实验的第一步。 成功之后,在魏朝阳持续印刷的同时,颜若凝再次进行监测,通过微电刺激的电量测定,再次得出绘制储运盒子所需的运力量非常小,普通运气所包含的运力,完全可以支持大量印制。 于是就有第二步设计实验。 结合墨千冷实验室已经成熟的电刺激实验手段,颜若凝将第一步设计做了完善,制造出了眼前这台实验机器。 仿手生臂做为传导器,球状储运器做为命宫,而装进去的烂运则运力的最终提供方。 墨千冷的手掌按到特殊设计球状储运器上后,产生的静电不断刺激存储其中的运气产生微量的运力。 而与此同时,印刷机方面微电刺激产生的微生物电顺着仿生手臂的渠道传导到球状储运器,将运气产生的运力刺激离开储运盒子,顺着手臂通道最终传导进绘成的储运法阵上,将其激活! 原本颜若凝的设计是不需要人手来触发产生静电效应,这一步也是通过机器操作来完成,以求实现完全的自动化,到时候只要接电开机,就可以源源不断的自动印刷储运法阵,人手所需要做的,只不过是关注着储运器中的运气情况,一旦其中的运气被消耗殆尽,及时补充运气就可以了。 都不用说,这个设计也是相当的大胆。 但颜若凝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方案。 因为纯靠机器激活运行后,绘制出来的储运阵没有产生任何效果,也就是说并没有运力成功反馈回来激活法阵。 在多次尝试之后,颜若凝发生只有由人来启动最初的静电效应,整个设计才能够实现预期设计。 也就是说,虽然不用人出力,但人在印制过程中,依旧是不可或缺的。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任何人都可以做这个启动者,不是非得需要魏朝阳这样身怀运力的特殊人物。 对于这一点,没有任何实验数据可以解释,让这个实验在完美程度上出现了严重缺憾。 颜若凝想来想去,觉得问题还是出在遍寻不到的命宫上。 只恨老和尚韦兴国要死要死却总吊着一口气不肯死,这眼瞅一个月了,居然还硬挺活着,让她通过解剖特殊尸体来寻找命宫所在位置的设想一直实现不了。 但不管怎么说,二期实验的成功,彻底解决了魏朝阳在储运盒子生产上的难题。 从此以后,这储运盒子就可以放开了造了。 而且,这个实验设计的成功,给了墨千冷一个全新的灵感,准备回去就以微电刺激为基础开展运气值量化研究。 尽管颜若凝对这个实验不是很满意,但看到随便一个人上去启动仪器,就能源源不断地印刷储运盒子的场面,花守宏史确实被震惊得合不拢嘴。 就算是他这个见多识广的顶级世家子弟,也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情! 委员会的储运器为什么卖得贵? 还不是因为制造困难。 据说这种储运器,只有在制造基地内的少数人才能够绘制相应法阵,每天绘制一百张就是极限,而且要是天天绘制一百张的话,用不了一个月,人就会被活活累死! 可魏朝阳这里,印一百张,也就两分钟的事儿! 这是来自炼运师的独家秘法吗? 怪不得炼运师纵横天下,就算以委员会的强大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这手段,真是层出不穷,每亮出一样,都要刷新人三观一次! “魏大师,这储运盒子这么简单就制造出来了?” 花守宏史震惊之余,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忍不住发出提问。 “简单?哪里简单了?没有颜颜,再过一百年这玩意也出现不了!” 魏朝阳对花守宏史的说法嗤之以鼻,颇觉得他这么说是对颜若凝工作成果的贬低,再加上这货刚才偷看颜若凝的时候,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让魏朝阳相当的不爽,就想着是不是给他点教训,比如偷偷给他换个噩运折磨他几天什么的。 “是,是,不简单,一点也不简单,我不是说这事简单,我是想说这个速度简单,咳,我是说这个方法简单,不,不是……” 花守宏史紧张到语无伦次了。 魏朝阳嗤笑了一声,道:“行了,什么简单不简单的,你搁这儿跟我说绕口令呢?说吧,非要来见我,有什么打算?是想好准备争一争你们花守家的大位……哎,什么鬼?” 他的声音突然停顿,看着空中,目光微凝。 ------------ 第一百七十章 送我上青云 一丛黑线从天而降。 直奔花守宏史。 这黑线多而杂乱,乱七八糟地裹在一处,仿佛一大堆分不开个数的充电器连线,偏其中每一条又都在不停蠕动,似乎想要挣扎中出来,真是看一眼头发发麻,看两眼能让密集恐惧症患者直接过去。 魏朝阳抬手揪住花守宏史的衣襟,把他拽到一旁。 其实这黑线落定的目标位置并不是花守宏史,而是他身侧大概一个身位。 但魏朝阳觉得这玩意来意不善,调整一下位置总归不会有错。 花守宏史不明所以,见魏朝阳直接动手,还以为自己刚才的废话触怒了他,不由吓了一步,惊慌地道:“魏大师,你听我解释……” “闭嘴,别动!” 魏朝阳毫不留情面的呵斥。 花守宏史那可是顶级世家的纨绔子弟,平时除了自家父亲,还真没被人这么当众毫不留情面的呵斥过,一时间满心羞恼。 这要是放在往常,以他花守二公子的爆脾气,早就发作了。 可这羞恼仅是短短一瞬,下一刻他脑子里灵光一现,福至心灵,还真就忍住脾气,站在原位不说不动。 那丛黑线落到地上,快速蠕动着,眨眼工夫,就化为一个黑色的模糊人形,一对眼睛闪着蓝幽幽的光芒,看定花守宏史原来站的位置,抬手就打过去。 手臂在半空中化为足有三米长的狭刀,一刀砍落。 当然砍了个空。 这个意外让黑色人形僵在当场。 身体表面不停地起伏变化,下半身扭曲成了蛇尾状,在身下盘成一团。 上半身疑似手臂的柱状物又冒出好几个来。 在短暂的静止后,黑色人形开始慢慢转动头颅,显然是在查找花守宏史的位置。 魏朝阳问颜若凝看到什么没有。 颜若凝扶了扶眼镜状的视运仪,对着魏朝阳指出的位置仔细看了看,道:“能看到些黑色的线条,很乱很淡,弄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不过可以确定,这些线条在不断变得清晰。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从天上掉下来的,现在还连着线呢,应该是远程操控。他的动作很快,落下来就要砍花守宏史,但砍空之后,就出现了短暂停滞,现在正转头,应该是在找花守宏史的位置。” 花守宏史听得毛骨悚然,使劲往两人看的方向看了又看,却什么都看不到,只好壮着胆子问:“大师,什么东西要砍我?” 说话的时候,下意识就往后退。 魏朝阳喝道:“别动,这玩意的动作非常快!” 可却慢了一步,那半人半蛇黑影在花守宏史挪动的同时,便锁定了他,刷地一下原地消失,出现在他身前,长刀一挥而下。 这一刻,黑影的形状更加清晰。 可以看到它身上披着的繁琐铠甲,头上戴着的飞檐头盔,以及那颗长着四张脸的脑袋。 下半身的蛇尾上有着不停蠕动变化的复杂花纹,仿佛无数活虫子在爬来爬去。 天空中的黑线还在不停落下,越来越浓稠,有点泥浆的感觉。 魏朝阳眼疾手快,揪住花守宏史,把他挪到黑色人形的侧面。 黑色人形的动作再次出现了短暂停顿。 这会儿工夫,墨千冷众人已经围了上来。 大家都带着视运仪呢,全都能看到这个黑色人形,但见这玩意长得怪,还有凶器,就都离得远远的,指指点点议论,猜测是什么东西。 要不说还得是墨千冷这个实验室负责人反应快,瞧了几眼后,把眼镜摘下来又看了看,喊了一声“艹”,旋即就大声道:“赶紧的,这玩意跟运是一个性质的,应该是某种宏物质!” 众研究员一听,立马乱糟糟地跑去取仪器。 花守宏史什么都看不到,越发心慌,可又不敢吱声乱动,只好眼巴巴地看着魏朝阳。 魏朝阳观察了片刻道:“这东西在确定目标之后,动作很快,可袭击落空就会出现停滞,看起来倒像是在等待新的指令,哎,又开始转头了,它有四张脸理论上可以看到所有方向,却依旧要靠转头来察看……” 黑色人形再度发起攻击。 魏朝阳又给花守宏史挪了个位置,然后继续说:“要么是其它三张脸是摆设,要么是发送指令的那边,还不知道另外三张脸已经成型,可以无死角观察。 如果是后面这个原因,说明指令发送和采集信息反馈的延迟率比较高。这个我们很快就可以弄清楚了。如果猜测准确的话,它很快就不用转头找人了。 哦,花守先生,你可以说话了,这玩意应该不是按声音来寻找目标。” 花守宏史赶忙道:“魏大师,出了什么事情,是什么东西在攻击我?” 魏朝阳道:“一个半人半蛇的家伙,有四张脸,六条胳膊,还拿着一柄太刀,也是你们东瀛来的吧。” 花守宏史一听,骇然变色,“是八神大人!” 魏朝阳便问:“呦,熟人啊,跟你有仇?” 花守宏史颤声道:“八神大人是我们花守家的守护神,会为花守家子孙缚命定运,缚命定运之后,如果哪个花守家子孙做出违背既定命运的事情,就会遭到八神大人的惩罚。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传说……” 魏朝阳又给花守宏史换了个位置。 颜若凝道:“它的停滞时间比刚才短了三秒,按现在这个趋势来看,当它的清晰度达到一定程度,延迟可能就会消失。墨师兄,别光测数据,建个隔离,看能不能束缚住它,要是能捕捉的话,你带回去不是随便测?” “对啊!” 墨千冷一拍大腿,赶忙指挥手下建立隔离区。 这个隔离的建造方法,是从实验室束缚运气的设备扩展出来的设计思路,最近一直用在捕捉运气的实验上。 刚刚那十个用来测试的烂运,都是墨千冷带着实验室研究人员和景春风的部下去捉来的。 最开始的时候,花了足有两天时间才捉到一个烂运,但经过不断修正调试,带着捕捉套装的人员,在隔离装备的辅助下,几分钟就可以成功捕捉到运。 眼前这东西既然也跟运一样属于宏物质,那么隔离设备理论上应该是有效的。 研究员花了大概十多分钟,建一个大概二十多平米隔离带。 此时那半人半蛇的怪物越发清晰。 通过视运仪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而在魏朝阳的视野里更是已经跟实物没有任何区别。 铠甲的纹理都细微可察。 那四张面孔分别带着喜怒哀乐四种表情,五官过分端正,以至于有一种强烈的非人感。 可是花守宏史依旧看不到这个怪物! 他已经被魏朝阳揪来甩于换了好几个位置,满身衣服都被汗水浸透,脸色更是惨白如纸,不停嘟囔道:“八神居然真的存在,我死定了,我真的死定了,没人可以逃过八神的追杀,没有人……” 魏朝阳被他念叨得烦了,喝道:“闭嘴,我还在这里呢,你死不了!” 花守宏史哭丧着脸道:“大师,你的本事是大,但你终究只是凡人,八神可是神明啊!” “神明?”魏朝阳不由眉头一挑,“这个神,他保真吗?” “啥?”花守宏史不由一呆,不明白魏朝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魏朝阳道:“我的意思是,这神明带字不?” 这让花守宏史更糊涂了,茫然看着魏朝阳,“什么带字?” 墨千冷高喊,“设置完毕,现在就开始吗?” 魏朝阳果断地道:“开始吧!” 揪着花守宏史就向后疾退。 隔离装备应声激活。 青白的电光瞬间扩张联结,形成一个半球形的大网,把半人半蛇的怪物笼在其中。 那怪物并没注意到这张大网,依旧紧盯着花守宏史,看准他的位置,猛扑过去,结果一头撞在电光大网上,登时被弹回原位。 “帅啊!” 墨千冷兴奋地一挥拳头。 半人半蛇怪物在原地静止了片刻,再次尝试扑击花守宏史,依旧没能突破隔离电网,再次被弹回原地。 墨千冷兴奋的搓了搓手,道:“这玩意还挺活蹦乱跳的,捉回去好好研究,肯定能让我们对宏物质的理解更进一大步……” 他这话还没说完,魏朝阳却注意到那从天而降的泥浆般的黑线突然间变得浓了几倍,一时间仿佛一条粗大的黑柱直贯入半人半蛇怪物体内。 隔离设备,居然对那黑线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半人半蛇怪物的身体变得乌黑发亮。 同时,空中隐隐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细小黑线,纵横交错,细细密密。 这些细小黑线一出现,就向着场内的每一个人聚集,闪电般渗入体内。 只有魏朝阳、颜若凝和离他们最近的花守宏史没受影响。 颜若凝头上的乌鸦就在黑线出现的瞬间化为火球,释放出无穷的光与热,将接近她身边数米内的黑线全都一扫而空,魏朝阳和花守宏史都借着沾了光。 不过这一幕,只有魏朝阳能够看到! 墨千冷等人还一无所觉地兴奋讨论如何捕捉这半蛇半人的怪物。 他们的头顶上冒出一缕缕的细弱黑线,穿过各自的运气伸向空中。 那半人半蛇的怪物身体里也冒出无数黑线,与这些从黑千冷等人身体内延出来的黑线连接一处,紧跟着又分出支线,如同下雨般密密麻麻地落向地面。 怪物的身体快速膨胀,瞬间就超过了隔离范围,将电网撑破。 眨眼工夫,它变成一个十几米高的超大号怪物,头顶着厂房屋顶,森然俯视着房内的所有人。 “八神!” 花守宏史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全身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 颜若凝立刻摘下视运仪。 正常的视野中,一个浑身闪着微光的巨大身影矗立在前方,神异无穷,威压无尽。 真如同神明降世一般。 但这个巨大身影只一闪便即消失于正常视野范围。 半人半蛇的怪物六只手臂在空中一挥,便把那些交错连接的黑线纠在手中,然后轻轻向怀里一拉,就见黑线被源源不绝地从所有人体内拉出来。 黑线几乎是一眨眼就被全部拉出,尽头处赫然绑着千奇百怪的物是。 每个人体内被拉出来的都不尽相同的,有的如同草树,有的仿佛房舍,有的宛若走兽,有的好似飞鸟,还有的看起来像深海中的鱼类,形状古怪,却也似曾相识。 而众人对于却是一无所知,只是震撼于变成庞然大物的半蛇怪物。 魏朝阳不假思索地套上工作套装,纵身而起,只将手中镰刀一挥,便把拽在半蛇怪物手中的黑线尽数切断。 被从身体里拉扯出来的东西又全都缩了回去。 “都出去,离开这里!” 颜若凝果断厉声大喝。 厂房中的众人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跑。 唯独花守宏史却还趴在地上发抖,仿佛见了猫的老鼠,竟然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 颜若凝一把拎住他,迈开大长腿,三步并作两步,逃到厂房门口,把他人往外一扔,自己却并不离开,就站在门口观察情况。 黑线被一刀砍断,半蛇怪物的手臂往回拉了个空,稍停滞了一下,然后蓦地将忿怒的那张脸朝向魏朝阳,两眼蓝光幽幽闪烁,嘴巴开合,似乎是在说话。 魏朝阳一个字都听不到,却也不跟它废话,飞身上前,舞着镰刀就砍。 半蛇怪物六臂挥舞,动作竟是出乎意料的快捷,完全没有一点笨拙迟缓,与它巨大的体型根本不相符合。 不过,魏朝阳要砍的,根本不是它,而是连着它头顶的,那丛源源不绝的黑线。 一刀落下,便将黑线砍断。 半蛇怪物的动作猛地顿住。 仿佛雕像般僵在当场。 空中断了那丛黑线胡乱舞动着,好像被砍掉了脑袋的蛇躯般,还想努力找到半蛇怪物,重新连接。 魏朝阳皱眉打量了片刻,突然飞过去,伸手一把抓住那丛黑线。 当初刚看到运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拿手一抓就立马知道了。 这玩意既然跟运一样属于宏物质性质,摸一把想来也能知道是什么吧。 这上一手摸,脑海中果然就蹦出相关信息。 “投射束!” 这个词跟着就触发了被动搜索,大量的相关内容源源不绝冒出来。 这是一种靠着运力轨迹线投射精神力量的法门。 投射过来的精神力量可以在目标位置吸引性质相同的运聚集,组合成一个精神所有者的投射分身。 这个投射分身可以劫命夺运,伤人于无形! 但这种投射分身有个极大的弱点就是需要本体的指令才能行动,在组合搭建这个投射分身的过程中,指令传递缓慢,以至于投射分身非常迟缓笨拙,但等完全组成搭建完成,就可以实现分身与本体的意识精神的同步统一,不再有任何延迟。 而眼前这个投射分身还处在组合搭建过程中,并没有形成完全体。 而且做依靠运力轨迹线做精神投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投射,必须得有预先设置的标的物才行。 显然,花守宏史就是这个标的物。 投射这个分身的八神靠着花守宏史定位,把分身投射过来,直接破坏他的命宫和运气。 一旦命宫和运气受损,就会招来噬运兽的吞噬。 而人的命宫被噬运兽吞噬,就会立刻暴毙! 投射分身属于量子态的宏物质,只有在完成组合搭建的一瞬间才能被观察到,一被就会坍缩,再次脱离人类可观察的视野。 但是它对命宫的伤害却依旧可以进行。 这绝对是真正的杀人于无形。 甚至如果能力足够的话,破坏地运,制造地灾,也不是不可能! 这种手段,完全超出普通人类所能理解的范围,称一声神明也不为过。 魏朝阳就想起了那个卷集乌云破空而来的摩肯先生。 不知道,这个投射分身和摩肯先生的破空而至,哪个更高明一些。 他就对搞出这个投射分身的本体产生了一丝兴趣。 想要看一看对方是个什么样子。 是不是脑袋上也顶着一行字。 而现在他也确实有机会看到。 投射分身的法门他已经完全掌握,自家的运力不少可以支持投射,同时手头这个投射束就是最好的标的轨迹,只要沿着这个方向投射过去,就可以找到对方投射的本体! 魏朝阳没有任何犹豫。 投射束被砍断之后,就会收缩回本体。 如果瞻前顾后,等到投射束回缩,他就没机会找到对方了。 他立刻按照投射束法门,沿着手上这投射束的轨迹,把精神投了出去。 下一刻,感觉整个人好像被扔了出去一般,高高飞起。 下意识做了个低头向下俯瞰的动作,就看到手握黑束的红袍身影正僵立在空中。 “那是我的身体吗?” 魏朝阳刚这么一想,却突然看到自家的红袍身形后方隐约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 正想再看看清楚,眼前却有一片五彩斑澜的光芒浮起,仿佛无边无际的大海。 这五彩斑澜的光芒大海上方,密密麻麻的各色细线纵横交错,宛如立体的蛛网般,将视野范围内的全部世界都笼在其中。 其中有一束相较其他稍显粗大的黑线,正一股股的不停律动着。 这就是魏朝阳锁定的投射束所在的运力轨迹。 视线不由自主地顺着这个轨迹快速向前移动。 移动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将那一片五彩斑澜的光海在视野中拉成了一束不停闪动旋转的万花筒。 这种移动让人完全失去了正常的时间概念。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短短的一瞬,移动突然停止。 光海与密密麻麻的细线全都消失。 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形。 上半身是披着铠甲的武士,下半身是盘屈的蛇尾,顶天立地,头顶是飘动白云,脚下是如同微缩模型的房舍建筑街道车辆。 按这个比例来计算,这个家伙少说得有四五百米高! 还真是好大只啊! 魏朝阳仔细观察,就见这超大只的半蛇怪物整体形象与投射分身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就在于这个超大只的半蛇怪物脑袋后面有一个巨大的光球。 猛一看上去,真跟传说中神仙脑后的神光有点类似。 但再仔细一看,那却是个超大号的球形闪电。 就那么飘浮在半蛇怪物的脑袋后面,不停有细碎的电光如同细雨般飘进脑袋里,又顺着巨大的身体向下流去。 这让魏朝阳不由想起了在地穴中被碎运祭坛的力量影响的情形。 当时就是一个球状闪电钻进了他的脑子,意图侵入命宫,被他给硬顶出去之后,梗在脑子里,直接导致了精神意识的量子化! 他正琢磨着呢,就见那个巨大的怪物似有所觉,转动其中一张面孔,朝向魏朝阳的方向,蓝幽幽的双眼刹时锁定了魏朝阳! 也就是在这一刻,半蛇巨怪的头顶上方闪过一道光芒,缓缓浮现出四个竖列的大字。 “缚地守神!” 那张脸上同时浮起惊慌的表情。 巨怪立刻一抬手,把脑袋后面的球状闪电摘了下来。 随着球状闪电被摘下,巨怪便好似泄了气的皮球般快速变矮缩小,眨眼工夫就缩到了下方地面的房舍间。 魏朝阳不肯让它就这么跑了,见运力轨迹也是向下延伸,直指向巨怪缩小消失的位置,便立刻沿着轨迹继续向投射。 视野快速下降。 下一刻,他落到地面。 准确的说,是落到了一处破败的房舍中。 这房子大概很久没人收拾了,地板裂得全是缝,茂盛的青草一丛丛一处处自缝隙里钻出来,使得整个房间看起来好像个小型的失之修剪只剩下野蛮生长的草坪。 只有房间中央的一小块地板还保持完整。 那条投射束的运力轨迹就落进这块完好的地板上摆着的个黑色圆坛子里。 正有大量黑气源源不绝地涌进圆坛子中。 圆坛子的前方,站着个穿着白衣红裙东瀛巫女。 这巫女容貌稚嫩,有一双圆圆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巴,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从东瀛动漫中走出来的经典角色一般。 此刻她正满脸惊恐地正对着魏朝阳,明明双眼紧闭,但魏朝阳却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看到了自己。 一个能看到量子态精神投射的巫女! 有点意思! 刚刚那个半妖巨怪的出现也跟她有关系吧! 魏朝阳却没看到巫女头顶上的字,想了想,便招呼道:“嗨,美女……” 话音未落,那巫女身子一颤,鲜血如同喷泉般自口鼻中窜了出来。 ------------ 第一百七十一章 神临凡土 这血哗哗地奔着魏朝阳就喷了过来。 魏朝阳吃了一惊,正本能想躲,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不是真人状态,应该喷不着,当即就站定不动。 鲜血越过魏朝阳,落到地板上,发出嗤嗤细响,冒起好大一片黑烟,却是把地板都给烧黑了。 巫女虽然喷着血,却依旧用那个古怪的姿势舞动不休。 可是她舞得再卖力也没用。 身上残留的最后一缕黑气,也钻进了圆坛子里。 魏朝阳没搭理巫女,把视线降到坛口,往里瞄了瞄。 黑漆麻糊的,什么都看不到。 魏朝阳稍等了片刻,待投射束积累出模糊的身体后,便抬手摸向坛口,打算伸进去捞一捞,看看什么东西在里面。 他这手刚伸出去半截,就见那圆坛里突然伸出八只粘糊糊的触须来。 说是触须却跟见惯的章鱼腕足大不相同,而细细一根带着许多更细的毛毛,严格说起来,像龙须菜更多一些。 这八根触须从坛口伸出来,往地面上一支,就把坛子撑得离开地面,然后嗤溜嗤溜地顺着地板就跑。 跑得还特别快,一撒欢,就从巫女两腿之间跑了过去,直奔摇摇欲坠的房门。 魏朝阳不禁目瞪口呆。 这是细软跑了! 当即迈步就追。 仗着自己现在是量子态,也没躲那巫女,就那么直挺挺自她身上穿了过去。 巫女惨叫了一声,仰面朝天,喷出一大篷鲜血,真好似变了喷泉一般,身体软软就往地上倒去,手却还挣扎着伸向魏朝阳。 弹琴吹笛的男女吓得脸跟白纸一样,却不敢停止弹奏,继续哆哆嗦嗦地吹弹不停。 魏朝阳目标明确,也不答理他们,盯着坛子紧追不舍。 这时候他注意到一个问题。 自己似乎没有刚才那半蛇怪物的延迟反应,而是说动就动,毫不含糊。 但身体的清晰度却远不如半蛇怪物,只是一团毛毛糙糙的黑气,略具个人形,虽然投射束保持着连接,但清晰度却没能像半蛇怪物那样稳定加强。 圆坛子跑得真叫一个快,眨眼工夫就跑到门口,又伸出两条触须去推门。 这门一推便碎了。 不是四分五裂那种碎,而是哗啦一下变成粉末状。圆坛子蹦跳着冲出房门。 就在它冲出去的那一瞬间,整个社殿瞬间粉末化! 微风一吹,漫天飞舞,宛如起了一起沙尘暴。 跪在社殿前的忍者男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正不明所以,却见一个圆坛子急急惶惶地迎面跑过来。 他不由心头一颤。 虽然只进过社殿一次,但他对这圆坛子却是印象无比深刻。 毕竟从来没有哪家神社供奉的不是神明雕像而是个圆坛子的。 偏偏巫女遥对着圆坛子拜祭的时候,无比虔诚认真,就越发显得整个场景滑稽无比。 可现在,这个圆坛子居然自己跑了出来,而且社殿还同步消失了! 傻子都能瞎得出来,这是出大事了! 忍者男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但看着圆坛子蹦蹦跳跳跑过来,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绝不能让这神社供奉的坛子跑掉! 当即伸手就去抓那个坛子。 可他的手刚伸到一半,就觉得奇痒无比,忙不迭地缩回一看,却见手上起了密密麻麻的肿包。 这肿包来得蹊跷,发展得还快,就在他的注视下,纷纷鼓得老大,然后迸裂。 脓液鲜血淋漓流出。 皮开了,肉跟着就烂了,烂得坑坑洼洼,最深的位置已经可以看到白森森的手骨! 更可怕的是,这痒不仅仅停留在手上,而是迅速蔓延全身。 忍者男惨叫着摔倒,满地打滚,双手乱抓乱挠,深色的粘液浸透了衣衫,在地面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这一变化,也就眨眼工夫的事情,从魏朝阳的角度来看,就是忍者男刚朝圆坛子一伸手,就惨叫倒地。 当然,在魏朝阳的视野里还能看到一些更多的东西。 比如说圆坛子里飞出一个乌黑的苍蝇也似的运,从清晰度来看,应该是运数之类的。 可是这苍蝇样的运一飞出来,便落到忍者男头顶,直接把他原本带的那个运气给吞掉了。 苍蝇运雀占鸩巢,忍者男脸上便浮起一层黑气,然后身上就开始快速红肿腐烂。 魏朝阳自忍者男身边路过,出于好奇,便伸手把苍蝇运给抓了下来。 运数,病入膏肓。 果然是个噩运。 只是上头就能快速产生效果,实在超出运气作用的正常时间。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说道。 魏朝阳也不多想,继续去追圆坛子。 可不想这圆坛子居然越跑越快,他竟然有点追不上了! 魏朝阳果断停下,抬手在空中快速虚划,勾勒出淡淡的黑色轨迹。 这画的却是球状闪电的结构图。 投射过来的精神是依旧运力来维持的,此时空中划画出来的轨迹也同样是由运力附着精神凝结而成,结构图一成,连激活都不用了,直接化为一团拳头大小的球状闪电。 这可不是魏朝阳现场灵机一动想出来的。 而是投射束的相关知识中就有这样的内容。 只不过那些内容里讲的是可以用运力附着精神来模拟本体所带的运气,让投射分身也同样可以得到本体运气力量的覆盖支持。 在魏朝阳这里,制造球状闪电的原理其实同制造运气的原理没有区别,所以一理通百理通,直接就现场造出球状闪电。 一球即出,魏朝阳便看准坛子逃跑的方向,挥手掷了出去。 那球状闪电飘飘悠悠地向前飞,看着不紧不慢,实则速度极快,眨眼工夫就追上了圆坛子,正落在圆坛子逃跑前路的鸟居上。 鸟居瞬间炭化。 空气中弥漫起令人心情愉悦的清新味道。 圆坛子一个急刹车停在了鸟居前。 带起的微风轻轻一拂,还保留着架子的鸟居崩散成漫天飞灰。 魏朝阳又画了个人头大小的球状闪电,托在手里颠了颠。 要是真身在此,他绝对不敢这么得瑟。 这玩意威力太大,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把自己给烧没了。 可现在他是量子精神态,不怕球状闪电烧,所以可着劲儿的得瑟也没关系。 不仅搁手上颠了颠,还竖起一根手指,用手指顶着转圈圈。 圆坛子停滞了片刻后,把触须全都缩了坛口,落回地面,一副不打算跑的样子。 魏朝阳看似得瑟轻松,实则提高了警惕,做好了再画个大号球状闪电的准备。 毕竟这不逃,要么是打算拼个鱼死网破,要么是直接投降告饶。 魏朝阳估计这圆坛子里的东西还得再拼一拼,毕竟顶天立地的形象那么威武,哪可能斗都不斗就直接投降呢? 就是不知道,这玩意还有什么手段。 魏朝阳竟然隐隐有些期待。 他现在的状态,一有不妥,立马切断投射束就能结束投射,可以说是立于不败之地,用来测试这个很可能与摩肯先生、大公子是同级别选手的怪物能力如何,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漆黑的坛口,有微光闪动,缓缓向上浮起。 魏朝阳又画了一个球状闪电,两手各托一个,做好战斗准备。 微光浮出坛口。 魏朝阳定晴一看,大出意料。 闪着微光的,不是什么高端武器,诡异物品,而是一个手机。 还是智能水果机的最新型号! 屏幕上正闪着两个五彩夺目的大字。 “投降!” 妈蛋,居然直接投降了! 说好的神明呢? 说好的杀人于无形,无人能挡呢? 上来露个脸就投降,这也太水了。 我拿你当BOSS,结果你拿自己当杂兵! 魏朝阳百思不得其解,又怀疑其中有诈,干脆又扔了个球状闪电过去。 这回砸在圆坛子左侧,把地面炸了大坑,冲得圆坛子骨碌碌斜滚出老远,全靠着伸出来好几只触须才恢复平衡稳定。 有两根触须在手机屏幕的软键盘上一阵急点,生成一大段新字。 “有话好说,不要动手,我们无怨无仇,何必大动干戈,要是引来洞天的注意,我们就只能存活其一。我们辛苦了这千百年,才进展到这一步,没必要为了一时误会,搞得两败俱伤!” 魏朝阳张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也是,他现在是量子态精神体,连个发声器官都没有,自然说不出话来。 可是不说话,就不能交流。 要是不能交流,难道还能霸王硬上弓,真把基地引出来,跟这圆坛子里的东西斗个你死我活? 魏朝阳倒是不惧这相斗,毕竟自家是正式员工,又有外挂,赢面还是居多,可问题是情况还没弄清楚,没必要上来就拼个你死我活。 他想来想去,一眼看到手上托着的球状闪电,登时有了主意,立马又画了个结构图。 只不过这回画出来的球状闪电只有指头大小。 魏朝阳用指尖顶着这球状闪电,左右一瞧,见毁掉的鸟居旁有一对似狗非狗的雕塑,便过去按着球状闪电刷刷开写。 在球状闪电划过处,留下焦黑的字迹。 “花守宏史已经投奔我了,你投射过来杀他,是你的不对!” 既然不想打,那就是要讲道理,所以魏朝阳别的不说,上来先发致人,把道理占住了。 圆坛子在手机屏幕上刷刷打字,“花守家我已经养了六百三十一年,再传两辈,时机就会成熟,可以举行仪式,这个我不能让给你。但是,我可以给你补偿。大家都是为了仪式,没必要拼生死!” 魏朝阳就写,“花守宏史必须成为花守家主!” 圆坛子打字,“他与命宫绑定的运是一世富贵,想突破这个束缚,必须得以血祭命,他有这个勇气,可以上位,但条件是,在我完成仪式前,你不能入主东瀛列岛,花守家必须保持现有状态!” 魏朝阳心想他们怎么每个都在准备搞仪式? 手上却没有停,继续写道:“我需要花守家帮我控制东瀛运灵师界。” 圆坛子回复:“我也需要花守家保持东瀛运灵师界第一世家的地位,这一点上我们没有矛盾。你需要花守家帮你做什么,通过巫女指示就可以,我可以把巫女的联通时段分享给你,我们各用各的时段,彼此间不相见,不接触,但你不能接受花守家的祭祀,不能改变花守家的地运,如果影响到我的仪式正常进行,我宁可跟你拼个死活!” 魏朝阳不假思索地写道:“成交!” “跟我来,我把巫女分享给你!” 圆坛子把手机一收,又伸出触须撑着坛子,连蹦带跳地返回巫女遥身前。 这会儿工夫,社殿都已经碎得没了影子,倒是地板还在。 巫女遥一边吐血一边舞,奏乐也没停,就很凄惨悲壮的样子。 圆坛子冒出一股黑气,如同蟒蛇般缠到巫女身上,再延展出来,投在她身前位置,慢慢凝成半人半蛇的样子,跟着坛子里便飞出一团球状闪电,恰好悬到半蛇怪物的脑后。 巫女惊呼了一声,终于不跳了,趴到地上,深深低下头,颤声道:“八神大人!” 一男一女两个乐师也赶紧停止奏乐,一同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也不知道半妖怪物怎么跟巫女交流的,听见它站在巫女面前约摸有三五分钟的样子,巫女便道:“谨遵大人神喻。” 然后从怀里掏出柄银亮的短刀,对着后颈一刀就插了下去。 这一刀直没至柄,再拔出来,却没有血流出来,而是有一团浆糊般的粘稠液体从刀口挤出来,落到她摊开的手掌上。 这些沾稠液体在手上积了足有人头大小,不停蠕动扭曲,最终化为一团蛤蟆般的物是,不停的微微收缩膨胀,透出淡淡的红光。 当这东西出来的时候,巫女就好像变成了雕塑般凝固在当场。 血红色的蛤蟆一张嘴,吐出一颗小小的珠子。 珠子里赫然有个微缩的巫女形象,闭目盘坐,周身绕着一股不停盘旋扭动的蛇样黑气。 好家伙,这算是套娃吗? 魏朝阳不禁在心中吐槽。 血红色蛤蟆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捧着珠子,向魏朝阳的方向奉上。 魏朝阳知道这是半蛇怪物在履行分享巫女不同时段的承诺,但一时却不知道怎么做才对,没有提示,就没有被动搜索,没有被动搜索,他就啥也不知道啊。 想来想去,干脆就按绑定投射束标的物的方法来弄得了,那半蛇怪物要是敢置疑,那就不废话,直接动手干它! 魏朝阳当即抬手从自身的投射束上拆出一条细丝。 他的投射束与半蛇怪物不同,呈半透明状,隐隐有金色的光芒在其中流动,一看就高端大气上档次,远不是黑不溜秋的细线能比的。 魏朝阳扯着细丝插进珠子里。 这细丝只插了个头进去,后面便嗤溜一下自己全都钻了进去。 缠着珠子里的巫女的蛇样黑气似乎想向闯进来的不速之客发起攻击。 但钻进去的细丝却毫不停留,一直钻进了巫女的心口。 珠子里的巫女登时好像通了电的灯泡一样刷一家伙亮起来,然后全身的亮光快速聚集,最终在心口位置汇为一个明亮的光点。 这光点虽小,却异常清晰,隐约可见,其中有一只小小的黑色老虎,正在仰天咆哮! 竟然是执岁黑虎! 是因为自家现在带的是执岁黑虎吗? 那要是换个别的运,比如说战无不胜,那会不会出现的就是柄剑呢? 黑虎光点一现,蛤蟆便立刻把珠子吞回嘴里,旋即身体好像被火烤的蜡烛般重新化为浆糊般的粘液,顺着手臂爬回后颈处,钻进伤口。 巫女猛得深吸了一口气,从雕塑变回活人,重重摔倒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两个乐师爬过来想要把她扶起来,却被她一把推开,依靠自己的力量,艰难地重新跪到地上。 只不过这一回,她跪拜的方向是魏朝阳。 “巫女遥,致拜尊神,从今天起,我的夜晚属于您了!” 圆坛子晃了晃,又把手机伸出来,“可以了吧。” 魏朝阳冲着圆坛子一竖大拇指,旋即切断投射束。 就好像被人猛得往后拽了一把般,不由自主地急速后退。 一个恍神间,再定睛一看,却是依旧在厂房内,悬停空中,手上还拽着被砍断的投射束。 投射束不停蠕动着,似乎想要挣扎出魏朝阳的魔爪。 魏朝阳一松手,那投射束便倏一下缩走了。 那个半蛇怪物投射分身同步瓦解消散。 魏朝阳冲着颜若凝比了个OK,然后落到花守宏史面前。 花守宏史还趴在地上抖着呢,连头都不敢抬。 魏朝阳招呼道:“起来吧,没事了!那玩意走了!” “没用的,它还会回来!我死定了,没人可以逃过八神大人的惩罚。”花守宏史哆嗦着说了两句,突然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向魏朝阳,“魏大师,我有件事情必须得告诉你。羽蛇帮有个行动组藏在东瀛,一直依靠我们花守家的情报系统,搜集海城下面静县的消息,可能是要对你家里不利,你可千万小心啊!这句捎到了,我就算死也甘心了!” 魏朝阳眉头一挑,“这样啊,那你安心的去死吧,我会记着你的好的!” 花守宏史,“……” 特么的,这魏大师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我都拼死也要把这么重要的情报传给你了,你就算不感动得当场表示我会罩着你吧,至少也得说两句漂亮话吧,怎么直接就那让我安心去死了?要是就这么安心去死,那我来海城干什么? 可死也甘心的话都说出口了,总不能收回说自家刚才开玩笑吧。 花守宏史一时间尬在当场,不知接下来该怎么表演,难道直接切个腹,现场表演安心去死? 看到花守宏史这样子,魏朝阳哈哈一笑,重重拍了他一把,“花守先生,求人呢,得有个求人的样子,在我面前不要搞那些小心思。起来吧,我刚才同你那位八神大人谈过了,他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了。不过他还有句话给你,你的绑定命宫的运是一世富贵,想突破这个束缚,唯一的办法就是以血祭命!” 花守宏史神情就是一凛,也顾不上哭了,赶忙爬起来道:“大师,八神大人不干涉我们花守家的事情了?” 虽然今天是头一回见到这位八神大人,但关于他的传说,花守宏史可是从小听到大的——花守家有厚厚一本书,就是专门记载这位八神大人事迹的,比如说每当花守家因为种种原因面临分裂或者残酷内斗,将对花守家产生巨大影响时,这位八神大人就会降临,帮助家族解决纠纷,平息分裂内斗的隐患。而这位八神大人的干涉花守家内部事务的唯一原则就是所有人都得各安其命,缚命束运定的是什么运,就只能按这个运的效应来生活,任何过线的行为,都将遭到毫不留情的惩罚。 当然了,在这之前花守宏史一直是不信的,以为是家里吓唬后人,杜绝内部争权夺利的手段。可现在花守宏史亲眼见到了八神,哪可能不信?所以他才会怕得厉害。 可现在魏朝阳居然说他跟八神大人谈过了,八神不准备再干涉花守家的事情,甚至还转告了他一句以血祭命的指导。 这怎么想都觉得不靠谱呢? 八神大人可是神明,凡人能够偶见一面都是福分了,怎么可能还会跟凡人谈判,还会应凡人的要求,不再干涉已经干涉了几百年的花守家内部事务? 他魏朝阳就算是炼运师,那也是个凡人啊,何德何能跟神明谈判? 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怀疑魏朝阳是在吹牛骗人! 所以,他脱口就反问了一句。 但这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不妥,正想解释,魏朝阳已经眯起眼睛,语气相当危险地道:“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不,不是。”花守宏史慌乱摆手,“我不是怀疑,是,是太过高兴了,对,太过高兴了,从来没人能够摆脱八神大人的惩罚,想不到他居然能被你给劝服!” 魏朝阳嗤笑了一声,道:“我也没劝他,就是过去打了个照面,他就当场投降,还把什么巫女的使用权分了我一半!以后,你们花守家,白天时间归八神管,晚上时间就归我管啦,惊不惊喜?” 花守宏史,“……” ------------ 第一百七十二章 如是我闻 这牛逼吹得太过了。 就算你魏朝阳天下无敌,可八神大人那是神明啊! 可花守宏史不敢质疑。 毕竟自己这一波确实没死在八神大人手下。 “是,是,多谢魏大师救命之恩。”花守宏史保持谦卑的态度,不敢把自己的不相信暴露出来,顺便再拍一拍马屁,“大师不亏是出身自天下无敌的炼运师门派,就算是八神大人也要退避三舍。” 魏朝阳摆手道:“退避三舍谈不上,但有我保你,他就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不过,你想夺花守家的家主之位,还是得靠自己努力,这个我帮不上你。” 花守宏史也不再说自己没有这个野心了,毕竟都惹得八神大人杀到头上来了,再这么说那就是侮辱人家魏大师的智商了,便道:“我这次来,除了向大师你通报羽蛇帮小组的事情外,还想向大师求取一个可以延命保寿的好运。要是能有这个好运,我便有至少八成的把握可以控制花守家,登上家主之位。” 魏朝阳眉头一挑,“给你老爹用?” 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的魏朝阳早在鼓动花守宏史去争家主之位后,便借着海城委员会信息渠道收集了花守家当前的情报。 花守靖一寿数将到这件事情,在整个东瀛运灵师界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虽然花守家内部下了封口令,意图隐瞒这个消息,可还是流传了出去。如今在外行走的花守宏男在众人眼里已经俨然是新一代家主了。 花守宏史道:“花守家主之位,从来都是前代家主指定,我需要父亲的支持。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能够帮助他延寿的人才最重要。显而易见的是,我的哥哥并没有兴趣这样做,尽管他开了上亿美元的悬赏。毕竟,天下岂有四十年的太子?不是人人都是有查尔斯亲王!” 魏朝阳笑了笑,摸出个星星纸盒扔给花守宏史,“寿比南山,养好的话,能够晋升为运灵长命百岁。” 这个自然就是薅滕文彦羊毛得来的。 滕文彦的运灵都存在小白那里。 如今小白成了魏朝阳的储运兽,魏朝阳要求试用一下,它自然不能拒绝。 试用之后,魏朝阳自然就能在命宫里找到相应的结构图。 花守宏史欣喜若狂,赶紧双手接过来,向着魏朝阳鞠了九十度的躬,“多谢大师的帮助,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将花守家拿到手中!” 魏朝阳却道:“你说你们花守家的人都由八神缚命定运,这是怎么操作的,给我讲讲。” 花守宏史对这事儿,却说不明白,只能讲清楚自己的经历。 花守家的嫡系子孙每年新年都要去神社拜祭八神大人,同时当年成年的子孙会提前在身上纹一个半人半蛇的纹身,在拜祭仪式上,巫女会给成年子孙喝下药水,并带进社殿。 每个进入社殿的人都记不住在里面发生的事情,但等出来的时候,命和运就已经界定,未来的道路也被安排明白。比如花守宏史得了一世富贵的好运,但却只能做个富贵闲人,不能沾染任何权力,否则就会破坏界定的命运,遭到八神大人的惩罚。 魏朝阳听了这话,就让花守宏史把衣服脱了,亮出纹身。 这纹身不是仅仅纹一个半人半蛇的图案,而是有大片的青黑色背景,将前胸后背包括双臂都纹得满满腾腾,半人半蛇的八神形象则居于背心中央,蛇尾落在尾椎处,人头直抵后颈下方,六条手臂各伸一方,摆成一个轮状。 魏朝阳摸了摸纹身,感受到了轻微的投射束的力量反应。 这就是八神在普通人身上做投射标的的方法。 但魏朝阳可做不来让花守宏史把自己纹到他身上的事情,不仅听起来相当变态,而且一旦传出去,他基本就可以进入社死状态了。 而且要是让人看到,等于是昭告天下,东瀛接下来将发生的事情与他魏朝阳有关系。 魏朝阳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就让花守宏史把衣服穿上,叮嘱他暂时不要回东瀛,先在海城等两天。 花守宏史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应了。 把花守宏史打发走了,魏朝阳不动声色地先把储运盒生产的事情安排下去,由景春风安排他招募的与运灵师圈子完全无关的新人轮班生产,又让墨千冷回去赶紧再给装两台出来备用。 墨千冷不爽地表示他是物理实验室,研究物理的,又不是做机械组装的,整天让他搞这个设备,搞那个设备,很耽误他们正经的研究。又抱怨魏朝阳刚才没把那大只怪物留下来,这要是能抓到慢慢研究,绝对会有突破性进展。 魏朝阳安抚说他已经知道那玩意在哪儿了,等回头准备好了就去抓回来给墨千冷随便研究,墨千冷这才不抱怨。 把所有人都打发利索,从厂房里出来,魏朝阳才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都给颜若凝讲了一遍。 颜若凝听完之后,没有发表意见,却对魏朝阳道:“你不用这么着急,现在这样短时间内不会有大事,再说了我又不是弱不经风的林黛玉,现在又学会了炼运术,真要有敢找上门来的,分分钟就打发了。” 两人打小天天厮混,有些话不用说也明白对方的心意。 凡事皆有因。 魏朝阳在海城折腾得沸反盈天的同时,推动明见章聚势上位,又在东瀛策划动乱,归根结底还是想保护颜若凝。 王者级人运叠加绑定天科大地运,在野心勃勃的运灵师眼里,简直就是一块超级大蛋糕,哪怕没看到,光是听到就要心动,更何况海城这些近在咫尺的运灵师世家? 就算暂时可以压制住他们,让他们不敢有所动作,但时间长了呢? 从这段时间的了解来看,这些运灵师世家可以说是行事毫无底线,为了夺取财富好运无所不用其极,迟早有一天,会经不住内外各种诱惑压力,再对颜若凝的王者级人运下手。 只有千日作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魏朝阳这段时间的所做所为,表面上是与齐家的恩怨所致,实际上却是从了解齐家的作为后,就拿定了扫空海城运灵师世家的主意。 但仅仅扫空海城远远不能让魏朝阳有足够的安全感。 他的目标是完全控制海城地区的同时,再在海城周边区域搞一个缓冲区,但凡有人想在周边搞事,他都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掌握到相应情况,一旦有行动的需要,可以在各个地区快速抽调人手。 策划推动东瀛花守家的内乱,不过是这个计划的第一步。 从发现背后有多方势力在图谋颜若凝的王者级人运,到如今才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魏朝阳掀起的乱子一波紧接着一波,不仅整个海城地区如同开锅了一般,眼瞅着周边地区也要跟着乱起来,所以颜若凝才会说他做得着急了。 魏朝阳却道:“我还觉得太慢了呢,越接触运灵师界的事情,我就越觉得这里面的水太混,那个大公子轻易就放弃了你的运气,怎么想都不对劲儿,我怕他背后还有别的谋划。他们这些人为了一个运,可以几十上百年的谋划,怎么可能是临时发现你的运气就起了心思要夺争?天科大的地运可在这里快一百年了!前面就已经死了一个周师兄了!” 颜若凝道:“那也不用这么急躁,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应该以稳步加强自己为主,依托着你的外挂,我和墨千冷的实验室,还有炼运师,把这些相应的知识融汇贯通,搞清楚运灵这个背景的本质,只要弄清楚这个,我们做什么都可以事半功倍! 你看,墨师兄他们搞出来的视运仪、捉捕器,还有这个印刷机,对于传统的运灵师界来说,都属于降维打击般的存在。只要类似的发现发明不断积累,我们完全不且畏惧他们!” 魏朝阳道:“你也不用这么担心我,现在看,问题不大。” 他担心颜若凝,颜若凝也同样担心他。 这外挂来得莫名其妙,眼瞅着跟天上的什么基地洞天牵扯不清,能力越强,就越让颜若凝心里没底。 命运可不做亏本买卖,所有的馈赠过后都是要收费的,而且现在看还属于暗箱操作,没有明码标价那一伙的。 不尽快弄清楚这背后的根源,颜若凝担心魏朝阳把这外挂用得越溜,陷得就越深,真到了人家收费的时候,怕是把命赔进去都是小事了。 颜若凝道:“总归是弄清楚心里才有底,靠运气去猜……万一运气也靠不住呢?” 魏朝阳眨了眨眼睛,道:“不说这些,我有个猜想,咱们去验证一下。” 这个猜想是看到半蛇怪物和巫女之后产生的。 魏朝阳认为用球状闪电轻微刺激后颈位置,可以将精神意识宏化到量子态,所以打算自己来试验一下。 颜若凝听完之后,也觉得这一点相当重要,要是能证实的话,结合魏朝阳在地穴的宏化经历,就基本可以确定命宫在后颈位置。 很可能巫女用匕首切割后颈流出来的东西,就是她的命宫。 两人回到颜若凝的实验室,先在魏朝阳身上贴了一堆线头,做好各项监测,又安排了引导球状闪电释放的仪器,以防万一。 魏朝阳便拿了个符激活成球状闪电,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后脑勺位置。 颜若凝紧盯着飘在魏朝阳后脑勺的球状闪电,手就按在引导仪的按钮上,如果有什么不对劲儿,她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启动引导,把球状闪电释放出去,以防对魏朝阳造成伤害。 那颗球状闪电在魏朝阳的后脑勺位置飘浮了片刻,便仿佛受到吸引般,缓缓向他的脑袋靠过去。 颜若凝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手心不自觉地变得潮湿。 但球状闪电在距离魏朝阳后脑勺大概十厘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细弱的电丝自球状闪电中释放出来,兵分两路,一路刺向魏朝阳的后颈,一路伸向他的头顶。 魏朝阳又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流进了脑袋里,赶忙集中意识,内视命宫。 这一内视,却看到命宫内的空中,居然也出现了一颗球状闪电,仿佛太阳般悬在空中。 命宫中那些运气雕像都聚在一处,仰头看向那颗球状闪电,透出来跃跃欲试的兴奋感。 魏朝阳不明白它们兴奋个什么劲儿,仔细盯着那颗球状闪电看了片刻,突然间升起一种感觉。 那玩意看着像球状闪电,但实际上不是球状闪电,而是一个由中空细管盘成的圆形的门,通过这个门,可以隐约看到有模糊的外间情景一闪而过! 没错,就是实验室内的场景。 所以,通过这个门,就可以离开命宫,进到现实世界吗? 做为他自己而言,自然是想离开就能离开,可是命宫中的那些运却是没有办法,所以它们看到这么个能够离开命宫的门户,才会这么兴奋。 魏朝阳将伸手去触摸那个门。 可手一伸过去,却发现这门极大,俨然可以整个人都穿过去。 于是,他在犹豫了一下之后,便迈步穿门而出。 眼前有奇异的光芒闪现,仿佛彩虹,又好像万花筒在滚动,五彩缤纷,闪烁不休。 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在快速膨胀。 跟在地穴发生宏化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魏朝阳猛得睁开眼睛。 却见云海翻滚,便在眼前。 视野中,无数的颜色各异的细线纵横交错,宛如巨大的蛛网般,将整个世界都织在其中。 他低头向下看,就看到了海城。 居高临下的俯瞰。 偌大的海城城区宛如微缩模型般摆在脚下。 细小的街道上,蚂蚁般的车子往来奔流,而行人更是缩成了一个个小小的黑点。 正下方,就是天科大校园。 那一枯一荣的巨大扶桑树只到他的小腿肚子。 扶桑树上那颗小太阳,跟个指头大小的金色玻璃珠子般。 除了天科大这个地运外,海城范围内还有三处地运特别抢眼。 一处在东北方,靠着海边,是一条来回游动的金鱼。 一处在西南角,依着海城市郊的翠峰山,却是一道瀑布般的烟气,不停滚滚流动。 第三处则在海城市中心,与海城最高建筑国际金融中心融为一体,是一朵绽放的白色荷花。 这就是海城最强的四大地运。 金鱼招财,与海城北方第一大深水港的地位相呼应。 瀑布聚势,与海城近年来关东第一座万亿产值城市有关。 而荷花则代表着生机,来自于海城的舒适环境,宜人气候。 魏朝阳正东张西望地观察,忽见西北方有一个小白点快速升起。 那里是海城委员会下属医院所在位置。 小白点没多大会儿就到了眼前,正是小白。 从墨西哥回来,一时也没什么用得着它的地方,魏朝阳就大方的让它回去守着滕文彦。 小白飞到近前,绕着魏朝阳的飞了一圈,才脱口尖叫道:“魏仙使,你在做什么?没事搞法相显化干什么?” 魏朝阳一听,哎哟,这破鸟居然知道这一招,当即也不看了,想着在东瀛时看到的半蛇怪物的操作,抬手往脑袋后面一摸,果然摸到了温热的物是,拿到眼前,果然是颗球状闪电。 这球状闪电一从后脑处拿下来,他便好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快速缩小下降,眨眼工夫意识归体,发觉他依旧坐在实验室内,只不过那颗放在脑后的球状闪电,这会儿工夫正被他托在手心上方。 颜若凝按下按钮,引导器启动,将球状闪电吸引过去,并且安全释放了它的能量。 魏朝阳坐在原位没动。 颜若凝在外面跟几个研究员讨论了一会儿,又对各项指标做了备份记录,这才进来,帮魏朝阳往下摘仪器线头。 魏朝阳就问她刚才看到什么了。 颜若凝就说:“球状闪电放电刺激你的后颈大约五秒钟左右,我看到一个虚影从你身体里膨胀出来,看衣着体形应该就是你,可却顶了个毛茸茸的黑色老虎脑袋,没等我细看,那个虚影就快速膨胀,超出了实验室范围。我想,实验应该是成功了。” 魏朝阳笑道:“没错,老成功了,我一睁眼睛,头顶青天白云,脚踏海城大地,低头看下去,天科大地运的扶桑双树就跟两颗小杂草一样毫不起眼!我还看到了小白,飞过来管我这叫法相显化,特有玄幻味儿,一会儿它肯定得过来。” 话音未落,小白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问清楚他在什么位置,便飞了过来。 小白一落下,刚要开口,魏朝阳却抢先问:“什么叫法相显化?你以前见过这玩意?” 小白就是一怔,“你不知道这是法相显化?” 魏朝阳道:“我问你呢,赶紧说。” 小白便道:“你刚才那就叫法相显化嘛,我以前,嗯,就是奉运仙使一刀收了三百多炼运师人头那一回,他就是先露了这么一手,不过没你这回变得这么大,只有百多米高的样子,镰刀也那么老大,一挥就把三百多人都砍死了。他当时自己说这叫法相显化,还嘲讽那些炼运师修炼命宫都是傻缺。你刚才搞法相显化干什么,是有什么事情吗?” 就很紧张。 这位仙使太能搞事情了,实在是让人,不对,是让鸟很提心吊胆。 “刚才只是做个小实验,没别的事情。” 魏朝阳这样回答,琢磨的却是法相显化这个词没能触发被动搜索,所以应该不是这一招的官方学名,当然也有可能是被动搜索里没有这么个招法。 “没事儿就好。”小白松了口气,“那我回去啦。” 魏朝阳一把抓住它,“别急着走,问你点事儿,知道东瀛花守家拜的那个八神大人是什么来头吗?” 小白歪了歪脑袋,“什么八神,我对东瀛的事情不熟悉,以前没去过。” 魏朝阳干脆地拿出纸笔,把那半蛇怪物的样子形象画下来给小白看。 结果小白看后,震惊得瞳孔放大,“他怎么跑东瀛去了,还改名叫什么八神,我一直以为他很多年前就已经死掉了。” 魏朝阳赶忙问:“认识?什么来头?” “何止认识,我以前跟他还很熟,咳,这个以前是一千多年前啦,当时还是宋朝呢,宋真宗当皇帝。那一年,京师闹帽妖,我跟合作伙伴叫顾奇的,一起去京师查看情况,路上遇到个道士,自称叫李端,号灵宝道人,也是个炼运师,就结伙同行。这个八神,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就是这个灵宝道人李端。 我们进京之后,发现这个帽妖案是有人在暗中祭炼地运导致的。这个地运一旦炼成,将会导致京城发生地灾,少说也得几十万人死掉。顾奇和李端很有侠义气,暗中调查,顺藤摸瓜,揪住出个叫八鬼的东瀛和尚……哎,你说李端现在叫八神,是不是跟这个八鬼有关系?” 魏朝阳道:“往下讲,别纠结些无关紧的。” “这怎么能是无关紧要的呢。这个八鬼很有些本事,在抓他的时候,李端受了重伤,又没有长命百岁之类的吉运,眼瞅着是不成了,他就说要叶落归根,死也要死在家乡,也不用顾奇送,自己就走了。 打那以后,就再也没听过李端的消息,我还以为他就那么死掉了,怎么跑东瀛去了,还变成这种人不人蛇不蛇的怪物?他现在怎么样,花守家是把他当神仙在拜吗?” 魏朝阳没答理小白的问题,追问:“那个八鬼后来怎么处理了?” 小白一摊翅膀道:“还能怎么处理,当场就打死了,本来顾奇的意思是直接把尸体扔乱葬岗喂狼就得了,可李端这人心善,亲自带人去埋了八鬼,还给八鬼配了口棺材呢。” 魏朝阳又问:“当时他们斗败八鬼,破坏他用京师炼地运的企图,还有没有别的发现?” “哪还有发现了,那个八鬼穷得可怜,就一件半截衣服,下身只围了条裆布,连个裤子都没有,我和顾奇把他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啥都没能翻出来……哎,不对,要说一点没发现也不对,我们还是发现了点东西!” ------------ 第一百七十三章 行走于地 小白说到这里,却停了下来,瞟了颜若凝一眼。 魏朝阳没好气地说:“啥意思?你一只鸟有啥话还不能当着颜颜说?” 颜若凝笑道:“跟下三路有关吧,说吧,我一个做生物研究的,还在乎这些?倒是现在很难见到这么保守的家伙了,没想到居然是只鸟。” 小白转动了一下脑袋,道:“世风日下,人不如鸟啊。那个八鬼,他没有鸟!” 魏朝阳就是一呆,“太监?” “天生没长,下面一马平川,不男不女。”小白道,“这叫天生石体,不受阴阳束缚,炼运的绝品炉鼎。不过这事儿我没告诉顾奇,他和李端都不知道,就给人直接打死了。” 魏朝阳问:“除了没有这个外,还有什么别的特点没有?比如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文身?” 小白歪头回想了一会儿,才说:“抓到他的时候,都打得皮开肉绽血赤糊连的,不过能看到皮肤上有青黑痕迹,想是有文身的。这文身有什么说道吗?当时京师流行大花臂,文身的人好些呢,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魏朝阳道:“八神会搞投射分身,用文身做标的定位。这个八鬼,没准就是八神派去的。” 小白眨了眨眼睛,茫然地问:“什么投射分身,标的定位?” 魏朝阳反问:“你不懂?” 小白诚恳地道:“不懂,听都没听说过,这不是炼运师的法门吧。炼运师的法门我都知道,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投射分身。” 魏朝阳就现场用符纸画了张自己的素描,周围勾上标的地位的符纹,然后塞给小白,让它飞回医院。 等小白回到医院,魏朝阳便把精神投射过去。 小白一脸见鬼的表情,试着说了几句话,见魏朝阳不能交流,赶紧又飞回实验室,道:“这一招我还真见过。唐玄宗的时候,我跟我的合作伙伴叫宁道安的,在西域借着大唐兵锋炼杀伐之运,与一支偏师深入大漠。 路上遇到一个佛国,里面的和尚修行跑偏,走了邪道,拜个黑佛,以人为畜,行血祭,制皮骨为器,领军的将军叫郭动的,就挥军破了这妖域佛国,将所有和尚都统统砍死。 最后攻破王宫,要砍那个国主的时候,那个国主指着唐兵说什么所有犯圣佛之基者都得死,然后一头撞到黑佛雕像上把脑袋撞得稀碎。他脑袋这一撞碎,就突然起了股黑风暴,遮天蔽日,沙子跟下雨一样往下掉。 幸好那王宫底下有个地穴,原本是这些邪和尚搞血祭的地方,大军借着这地穴遮身,才算是躲过这一劫。 那地穴里有个深不见底的地洞,据捉到的和尚交代,血祭后无用的尸骨都扔到这地洞里。当时我们往里面扔了好几个火把,都照不到底。正议论这地洞到底有多深的当口,突然就看到一个和尚从地洞里冒了出来。 那和尚一闪就不见了。但大家都看得清楚,就是那个黑佛雕像的样子,看着大家伙,嘴巴开合,还说了一句话,不过没发出声音,也没听到他说的是什么。 大家就都挺害怕,郭动下令禁言,不许把这事儿传出去,以免影响军心。等到那场大风暴结束之后,继续行军,按期到了怛罗斯参战打大食人。本来唐军这边天时地利人和占了地利人和两样,胜面极大。 结果开战之前,军中就开始闹瘟疫,水源又受了污染,还有另一支队伍没能按时赶到,反正各种不顺,高仙芝嘛,就是统军的大将军,把宁道安找去,让他查看他的将运是不是出了问题。 当时高仙芝带的运可不得了,是最顶级的杀伐类运数叫做气吞万里,是在西域征战那么多年,以万计军士奋勇搏杀下养起来的,只差一步就能升为运灵,如果他在怛罗斯这一仗打赢了,十有七八就能晋级。 宁道安给高仙芝一检查,就发现他的运数带了衰象,分明有人在暗中布阵压制他的运势,当天晚上就设坛起法,想要借唐军三万虎贲的军势,破掉对方法阵,重振高仙芝的运势。 可这一起坛做法,宁道安却发现他借来的军势远远弱于预估,借了一少半人就算多的。这说明,另一多半人不是悲观丧气不敢战,就是心怀鬼胎打算投降。 宁道安就想赶紧去禀告高仙芝,这一仗不能再打了,赶紧先撤为上。可刚要撤坛,那个黑佛一样的和尚就突然又出现了,这回留的时间长,不过我能看到,宁道安看不到。 那和尚脑袋后面带着个光团团,就跟你刚才一模一样,见我能看到他,就从脑袋后面把那光团团拿下来,往守道安法坛上的一张符纸搁上晃了一下。那张符纸一下就变成灰,可他手里却又多了一张符纸,然后他又把法坛上的符笔也这样搞了一下,这下他手上有纸有笔了,就在那张符纸上写字给我看。 他写的是毁我仪式之基,坏我百年之功,此地诸人皆需以命相抵,念汝主为奉运一脉,让其速速离去,可保性命无忧。 我把这话传给宁道安,宁道安吓得不敢多留,撤了法坛就开溜。当然了溜之前,他还是使人捎话给高仙芝,告诉他事不可为,赶紧撤退。 不过这话也不知道是不是传晚了,没等高仙芝撤军呢,葛逻禄就叛变投了大食人,反过来杀得唐军人头滚滚,郭动那一支偏师全军覆灭,郭动本人也没能逃出来。” 听小白讲完古,颜若凝就忍不住问:“小白前辈,你说个老实话,到底活了多少年,怎么什么事儿都能赶上?” 看着小白,眼睛就闪闪发亮。 小白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先往魏朝阳身边挪了挪,这才道:“也没多久,才三千多岁……” 颜若凝便道:“三千多岁?那不是西周的时候就有你了,封神大战是不是也赶上了?” 小白干咳了一声,道:“姬发打辛受那事吧,我倒也是在场,当时我的合作伙伴,叫空相武的,趁着辛受败亡的机会,捞了一大部分殷都地运,为此被姬发养的那个国师,追杀了十好几年,差点没连人带运一起赔进去。那个,颜美女,你别那么看我,我这活得久跟我的身体结构没关系,你就算把我切吧碎了研究也没用。” 魏朝阳“哦”了一声,“那你活得久是因为什么?” 小白抬爪子挠了挠头。 “别拿那种眼神看我,我要是知道就好了,还至于隔阵子就换个合作伙伴吗?弄个跟我一样长生不死的伙伴不好吗? 当年我跟的主人临死前,打算拉我去陪葬,我当然不愿意了,但作为一只储运兽,这种不合理的要求我也没能力拒绝,就被他给拉棺材里一起埋了。 他那棺材是铜的,说是可以保肉身千年不腐,临死前他吞了药,也喂了我一丸,然后又在棺材内壁上画了一个老复杂的阵法,是他自己研究的,按他的说法可以让人死后脱壳成仙。 后来他死了,弟子就把他的尸体和我一起给封棺材里了。那棺材连个缝都没有,我喘不上来气儿啊,就到处乱扑腾,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发现自己从棺材里出来,站在棺材盖上面呢。 这事儿透着古怪啊,我当时就想我是不是死了,变成鬼啦,所以才能钻出来,就试着往回钻,可这一钻就撞到了脑袋,还撞得挺疼,我就知道自己没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能出来,但没死就是好事嘛。 我就在他那墓里靠着抓钻进来的老鼠和蛇熬了三年,后来钻进一伙盗墓贼来偷东西,我就趁着他们开棺材的时候,从盗洞里跑了出来。 再然后,整天东游西逛嘛,闲得无聊,又挺孤单的,所以就找合作伙伴啦。” 魏朝阳跟颜若凝对视了一眼,就问:“那你后来没回墓里看看吗?” 小白道:“倒是想回去来着,我琢磨着自己这么能活,肯定跟长嚣画在棺材里的那个阵有关系,想带着合作伙伴回去研究一下嘛,结果找回地头,发现那整座山都塌了。这事就透着蹊跷,长嚣是炼运师嘛,死前给自己选的是一处极好的地运,山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的塌了呢。” 颜若凝问:“那个墓在哪里,有机会我们可以过去瞧瞧,不就是山塌了嘛,挖开就是了,现在科技这么发达……” 魏朝阳补充道:“我现在还特有钱,挖座山小意思啦。” “在西伯利亚的阿尔泰山脉里面,现在那块地方归老毛子啦。” 小白掏出手机,调出卫星地图,找到阿尔泰山脉,在靠近中毛边境的那一块比画了一下,“就在这里,那山脚下有个小城,还是老毛子在苏维尔联盟时期建的,我前些年和老滕去看过,那时候苏维尔联盟还没解体呢,城里就剩下几十口人,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了。” 魏朝阳把这事记下了,想起刚才小白讲古中的内容,问:“你说那个像黑佛的和尚,在投射过来之后,用光团把纸笔转化到手里来写字,那写完之后的符纸是什么情况?” 小白道:“他把那纸和笔都还给宁道安了,宁道安虽然看不到,但一直当成神物留着,死的时候带进坟里当陪葬了。” 魏朝阳心里就是一动,让小白把那张做标的物的素描画拿出来,现场做了个投射。 完成投射之后,魏朝阳从投射分身的角度看到自己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身后却浮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看身形是自己,却顶着个黑虎脑袋,显见得就是自己宏化后的精神量子态形象,一时不禁有些犯嘀咕,搞不明白这玩意为什么会站在自己身后,而不是直接消失。 再转过来,就见小白正叼着素描画看着自己,便画了个球状闪电出来,拿过去烧素描画。 素描画呼啦一下就被烧成了灰。 但下一刻,魏朝阳看到了一张清晰度爆表的素描画出现在原来位置,比原本面积大了好些,足有十张素描画那么大,画中的自己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有从画里跳出来的可能。 这是宏化量子态了啊。 魏朝阳把画拿起来叠成小块,在实验室里找了个小瓶塞进去,这才结束投射,重新使用自己的身体,给小瓶系了个绳子,往小白脖子上一挂,又让它飞回医院,重新做了一次投射实验。 这一次依旧顺利投射成功。 所以,标的物哪怕量子态了,也依旧可以起到作用。 这下倒是让魏朝阳找到了给花守宏史做标的的解决方法。 魏朝阳就打算立即动手,做个标的物,让小白给花守宏史带过去。 可没等动手呢,就接到了文慧寺打来的电话。 要死要死,却硬拖了一个多月还不死的韦兴国终于要挺不住了,他临死前要见魏朝阳和颜若凝。 魏朝阳顾不上做标的物,赶紧带着小白,与颜若凝一起赶往文慧寺。 还是在那间禅房,院子里外站了更多的和尚,不仅有文慧寺的,还有很多其他寺庙的僧众。 老和尚执掌文慧寺几十年,保存大量佛家典籍,又做了东亚佛教护法联盟好些年的首席护法,实在是东亚佛教界的举足轻重的人物,这身后法会已经定了要举办最高规格的法界圣凡水陆普度大斋胜会,东亚各大佛寺的高僧大德都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先打发了这些弟子过来打前站,一旦韦兴国离世,这边做好一切准备,他们就会赶过来参与法会。 按理说,韦兴国这样的身份,死前在身边接听法旨,继承遗愿的,应该是他的嫡传弟子,可惜他做了一辈子的和尚,却从来没有收过徒弟,所以谁为他主持身后事,就等于是继承了他的衣钵! 韦兴国的衣钵意味着什么?在东亚三千佛寺可以随便逛啊! 所以为了这事儿,文慧寺内着实激烈竞争了一番,一众光头差点全都打成佛首。 只可惜他们都白争了。 韦兴国昏迷了三天后,醒过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宣布一应身后事由他接引入联盟的沙门护法,天南居士,魏朝阳来主持。 文慧寺的和尚们为此很是跟韦兴国争执了一番。 这事咋能交给一个外人呢? 他甚至连和尚都不是! 这不合规矩啊! 韦兴国就表示老子都要死了,还管什么狗屁规矩,你们要是不把魏朝阳叫来,我就宣布佛宝舍利以后不用争了,大家轮流保管。 于是文慧寺的和尚们就不敢再说啥了。 失去了韦兴国,文慧寺的地位本来就要掉一大截,这要是再没了佛宝舍利,那立马就是三流小寺了! 只好立刻通知魏朝阳过来。 但也正因为如此,当魏朝阳过来的时候,文慧寺的和尚们看着他的眼神都不是很爽的样子。 魏朝阳既没有当和尚的打算,也没想过以后再跟文慧寺打交道,对于这些眼神直接无视,与颜若凝直接穿过人群就往禅房里走。 刚到门前,却见一个非常圆润的大和尚闪身挡在门前,双手合什道:“魏施主,贫僧文慧寺代主持释法林,能不能先单独聊两句?” 魏朝阳眉头一挑,道:“法林大师是吧,聊就不必了,你想说什么我大概也能猜到。我直接跟你说吧,我对你们文慧寺的事情不感兴趣,也没有当和尚的打算,更不会要无用大师的舍利、法器,以后也不会以无用大师的衣钵传人身份行走,可以了吗?” 释法林呆了一呆,旋即露出喜色,闪开房门,道:“魏施主请,无用大师一直在等你。” 颜若凝瞟了释法林一眼,嗤笑一声,道:“你们这些晚辈弟子可真是孝出天际了。” 释法林脸不红不白地双手合什道:“女施主说笑了,出家人四大皆空,不讲究孝道,只讲究缘法,无用大师能不能见二位最后这一面也是缘法,强求不得。” 魏朝阳认真地看了释法林两眼,道:“法林大师,你知道你的缘法是什么吗?” 释法林道:“贫僧的缘法想来也是与两位有关系,日后贫僧主持文慧寺,还请魏护法看在今日缘法上多多关照。” “你错了。第一,我的缘法只跟无用大师有关,跟文慧寺无关;第二,佛家讲因果,你今在这里拦我这一道,种下了因,就必然有一果,希望你能承受得住。” 魏朝阳说话间,抬手在释法林的光头上方轻轻一拂,然后昂然走进禅房。 释法林不禁摸了摸自家的光头,满心莫名其妙,却也不敢耽搁,赶忙要跟着进禅房,哪知道刚走到门前,就见颜若凝拦在门口,便问:“女施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颜若凝道:“无用大师有话要私下对魏朝阳交待,你就不用进来了。” 释法林不由急了,“我是文慧寺的代主持,无用大师临终之际,我怎么可以不在身边,他要是还有事情要交待怎么办?” 一急之下,都不自称贫僧了。 连鸟都可以进去,他这个文慧寺代主持却不能进,这不是歧视人吗? 可他话音未落,就听房间里传出韦兴国的声音,“行了,该交待的,我都跟你交待完了,等我死了,主持就是你接,我已经跟宗委那边报备过,到时候你走手序就可以。现在我没话要跟你说,别在我最后一口气的时候烦我。看了一辈子秃驴,难道临死前还不能让我看点正常人?赶紧滚蛋!” 颜若凝一侧身子,让挡住的视线。 释法林就见韦兴国居然坐在榻上,满面红光,中气实足,不由心里一颤,知道韦兴国这是回光反照,深深低下头,双手合什道:“方丈且自便,贫僧不进去打扰你了。” 韦兴国哈哈一笑,道:“知道我为什么选你继承主持之位不?就是看在你这份识趣能力上,寺里其他的秃驴念经都念傻了,一点灵通都没有,文慧寺交到他们手里,几天就得败了,交到你手里,倒是能维持个一二。去吧,把法会这就准备起来,我咽气之后,头三天由魏朝阳和颜若凝守灵,三天之后再火化,守灵这三天你们不用过来,只管把法会做好就行了,到时候别管烧出什么,都是你们的,他们两个不要!” 释法林宣了一声佛号,伸手把房门关好,倒退几步,这才转身,对等着院里的僧众道:“准备水陆法会吧,这里的事情不用我们管了!三天之后接方丈法身,举行荼毗仪式。” 众僧面露悲戚之色,齐齐低宣佛号,慢慢散去。 释法林最后离开,出了院子,仔细把院门也关好,这才离开,原准备去前面看着法会举行的仪式,可刚走了两步,却平地里崴了脚,脚脖子肿得老高,一着地就痛得直冒汗,赶紧叫了两个小沙弥来,把自己扶回禅舍,又打发了找药酒来。 他坐在床边,把脚翘在椅子上,只觉得疼得口干舌燥,心神不宁,看到床头桌上放着茶杯还有半杯茶,便拿过来想喝了定定神,可这举杯喝到一半,却一口没咽明白,当时就呛着了,咳嗽得眼泪鼻涕都流出来,茶杯也掉到身上,剩余的茶水一点没浪费,尽都浇到了大襟上。 他慌乱之中,便一时忘记自家脚崴伤的事儿,猛得站起来想把大襟上的茶水抖掉,结果这一站便觉得剧痛难挡,哎哟惨叫一声,斜斜还歪倒,脑袋咣一家伙磕在床沿上,登时头破血流,更惨的是,往下摔坐的时候,把伤腿坐到了屁股底下,便听咔吧一声脆响,脚脖子处的剧痛登时直线上升,却是被他自己一屁股把脖子给坐折了! 释法林痛得大声小气地叫唤起来,闻讯赶过来的僧众看到他这凄惨情景,都是吓了一跳,也不敢再自行治疗了,赶忙打电话叫120,把自家这位还没转正的代主持送去医院。 到医院好一通忙活,打了钢钉石膏,又安排住上了院,等消停下来的之后,天都黑了,他惦记着寺里的法会准备情况,就打电话回去问情况。 接电话的是他的大徒弟,叫释正能的,听他问起法会的事情,支支吾吾的,似乎不知怎么说才好,直到他发了脾气,释正能才老实说:“师傅,大师伯听说你摔断了腿,怕耽误法会和为无用大师举茶毗仪式,就招集几位长老开会商定,由他接替你暂代主持法会事宜,他们让你不用再操心了,好生在医院里养病就是了。” 释法林一听,不由眼前发黑。 自家那位大师兄释法正一直不服气他当代主持,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串联搞事,这要是让他代主持了法会和茶毗仪式,那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让他代主持寺务?那接下来转正的会是谁? 一时间心焦如焚,哪可能在医院呆得下去,正要按让释正能安排人过来给他办出院手续,却忽听有人敲门,扭头一看,就见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笑容可掬地站在门。 ------------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共生 “我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韦兴国看着进门的魏朝阳,情绪平稳,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生死大事。 “看得出来。” 魏朝阳不是随便说的,而是真看出来了。 韦兴国虽然红光满面,精神头颇足,但实则神气衰败,带的青春常在摇摇晃晃,看起来马上就要脱离了。 人之将死,命衰运散。 老和尚要死了! “就按之前说的办吧,我已经安排律师在曼谷宣读遗嘱,到时候各集团的人都会到场,你正好跟他们见一见。从今以后,这些产业就是你的了。 其实我想过要把这些都留给我儿子。但他不过是中人之姿,这份家业留给他,那些人不会服他,不仅接不下来,反倒会有生命危险。 我死之后,头三天尸体由着你们摆弄,但三天后一定要交还给文慧寺,还得保证表面完整无损。我在文慧寺呆了一辈子,总归得给留点东西给他们。 东亚佛寺护法联盟的事情,你不要参与太多,沙门护法这身份是给你在东南亚做事提供便利的,不是捆着你给这帮和尚卖命的。 这个护法联盟背后有些不明不白的事情,他们一直想拉我入伙,可我一门心思报仇,就只做了个首席护法,不参与联盟内部的事情。 我死之后,他们肯定要来拉拢你,这都跟我没有关系,你也不用理会。 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韦兴国一口气把这一大段话说完,便目光灼灼地望着魏朝阳和颜若凝,以及蹲在魏朝阳肩膀上的小白。 魏朝阳道:“韦大哥,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这么多年,真的对肖云意的事情,一无所知吗?” 韦兴国慢慢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我从来没见过你们两个这样的年轻人,以后这天下必定是你们的!” 转而又对小白道:“神使,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小白歪了歪脑袋,“韦兴国,当年骗你出家,不是我的本意,都是肖云意的主意,你别恨我,死了以后别来找我。” 语气里就有点怕怕的意思。 魏朝阳和颜若凝同时看向小白。 韦兴国哈哈一笑,道:“我虽然念佛即怒,但却从不后悔出家为僧。神使,多谢你当年指点,我对你只有感激,没有憎恨。” 他脸上的光彩消失,只剩下衰败死气,坐得挺直的身板慢慢佝偻下去,仿佛整个身体都缩小了好几圈。 青春常在终于脱离了他的命宫,摇摇晃晃地向空中飘去。 魏朝阳伸手捉住,按进小白的命窍里。 韦兴国的脸上迅速出现了大片深刻的皱纹和斑点。 这一刻,他终于像一个正常的百岁老人了。 “咦,你来啦!” 韦兴国本来已经慢慢把眼睛合得只剩下一条缝,这一刻却突然又睁了开眼,看着身前空荡处,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 “你是来送我的吗?当初剃度时给我的纸条,我一直留着呢!” 他吃力地把手伸进怀里,摸索了片刻,又掏出来,平摊手掌,向前展示。 可那手掌上却空无一物。 魏朝阳心中一动,两眼一闭,睁开了外挂黄金眼。 房间中弥漫着仙气飘飘的白雾。 白雾中站着个穿着青布僧袍的和尚。 纵横交错的斑斓细线和尚身周自动拐弯避让,形成一空无线的空间。 这和尚高大魁梧,面目端正,双眼神光闪烁,脑后还挂着个亮闪闪的圆球。 这要搁在普通人眼里,俨然就是个神仙显圣的场面。 可魏朝阳一看,却不由暗暗卧槽了一声。 投射分身! 居然有个和尚投射分身。 他下意识按了按小白。 可以感觉到小白身体在微微颤抖。 它在恐惧。 显然它也看到了这投射分身了。 再看颜若凝,虽然戴着视运仪,却依旧看不到。 他轻轻握了握颜若凝的手。 颜若凝会意地向后错了一步。 魏朝阳这才向韦兴国手里看过去。 那手上,果然托着一张平平整整的纸条。 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星宫云岛不可力敌,委与虚蛇,以待时机,三十年一轮回必有王者出,留有用之身,可雪此大恨。” 那和尚缓步上前,拿起纸条看了看,冲着韦兴国微一合什,身后便有点点星光凝聚。 一行行字迹跟出字幕一样慢慢显现出来。 “天地为炉融日月,恩怨情愁自沉浮。 谁知造化生成处,只在阴阳交汇乡。 大道由来本自然,何须辛苦觅神方。 若能识得真面目,当信乾坤无常态。 三千世界尽同根,此理分明莫深究。 但使心源长似水,任他沧浪与桑田。” 魏朝阳眨了眨眼睛,就很想问问他这一招是怎么弄的。 这可比跟聋哑人似的只能拿纸笔交流高大上多了。 出场自带字幕,可不比自带音响逼格低! 韦兴国摇头道:“这些我不懂,这背后还有什么更深的内幕我不想知道,也不想什么再来一回。七十年来执仇怨,不求来世不修佛,一朝报得血海恨,抛却此身终不疑。仇报了,怨了了,老子这辈子值了!哈哈哈……” 长笑中声音渐弱,始终昂着的头慢慢低了下去,终至无声。 那和尚摇了摇头,再上前两步,来到床前,伸手按在韦兴国的后颈上。 后颈的皮肤缓缓蠕动起伏,慢慢鼓起一个大包。 那大包越鼓越大,把皮肤都撑得透明了。 隐约可见其中有一物正在蠕动着挣扎着,想要从大包里出来。 看那模样,就很有点异形准备孵化的意思。 和尚从袍袖里掏出个口袋,抖开了拿着,看样子是准备那这东西一出来就打包拿走。 魏朝阳干咳了一声,道:“大师,且慢!” 刷地一下用小白身上的标的投射了个分身出来。 虎头人身,脑袋后面还没光球,跟和尚站一块,就有种妖怪见神仙的感觉。 魏朝阳赶紧画了个球状闪电搁脑袋后面撑场面。 和尚便扭头看向魏朝阳的投射分身,身后刷刷闪出字幕。 “此命宫是本尊七十年前种下,如今宿主寿尽,来此收回。” 就很淡定,一点也不对在这里看到个投射分身感到意外。 魏朝阳这人虽然软硬不吃,但人家愿意讲道理人,他也不会横行霸道,再说了他的目的也不是要韦兴国的命宫,而是要弄清楚这命宫倒底在人体什么位置。 当即掏出从自己身上掏向宏化量子态的纸笔,刷刷写了字。 “这位大师,韦大哥生前许我,死后三天,尸身归我们看管,你想拿命宫,可以三天后再来,我们帮你保管着。” 和尚往外刷字幕,“命宫保存不当,一则容易失去活性,二则会招来噬运兽,你们懂怎么保存?” 魏朝阳写道:“你说的保存方法叫什么名字,说来听听,没准儿我能懂。” 和尚刷字幕道:“你连凝聚因果线以用都不懂,怎么可能懂得性命根基保障法?” “别说,我还真懂!” 魏朝阳微微一笑,身后缓缓刷出字幕! 和尚用词很标准,触发被动搜索啦。 不光性命根基保障法懂了,连凝聚因果线也触发出相应内容。 和尚在身后刷字幕,就是凝聚因果线的使用方法之一。 因果线,就是空中密布的五彩斑斓的细线。 连接着世间所有的运,每时每刻将连接的所有运的变动影响传导出去。 所以,每个人带着的运,看似只作用自己身,实际上却是在与万千运同步变动,产生的影响远不是身边这一亩三分地,而是瞬间千万里,无弗远近,只看因果关联。 蝴蝶效应知道伐,大概就是这么个原理,只不过不像蝴蝶效应还需要时间酝酿传导,运以因果线联系,瞬间同步响应,没有任何延迟。 与让魏朝阳联想到了运的本质是量子态的宏物质,就觉得这种效应很有点量子纠缠的味道。 而凝聚因果线就可以干涉运的效应,甚至通过重新搭配或者切断连系的因果线,可以改变运的性质和效应,短时间内让好运可以带来坏事,噩运可以带来好运。 当然了,凝聚因果线同样需要消耗运力。 用身边的因果线凝聚几个字消耗不大,可要是重新搭配或者切断连系,所需要的运力那就是天文数字。 在搜索出来的相关知识中,有一个类比,切断一条因果线所需消耗的运力,大概相当于画一百万个结构图来激活运气的运力消耗量! 不过,这不妨碍魏朝阳现学现卖,现场装逼。 和尚看魏朝阳也能刷字幕,便一挑眉头,字幕刷刷闪起。 “星宫,云岛,深渊,尸峰,天原,冥海,你是哪一脉?” 魏朝阳便扭头看向自己的本体。 刷一下,工作套装上身,脑袋顶上登时闪起两个大字,“收割”。 和尚脸色大变,字幕刷得飞起,“不必如此亮字号,快收起来,不要惹来洞天关注。” 每个字都透着紧张畏惧。 魏朝阳便收了工作套装。 和尚神情微松,接着刷字幕,“想不到奉运一脉除了星宫还有传人,怪不得肖云意会栽在海城。既然如此,我三日后再来,且请替我保管好这命宫,贫僧来取时,必有重酬!” 刚还本尊呢,这会儿就贫僧了。 刷完字幕,合什一鞠躬,向后退了两步,又向韦兴国的尸身合什施礼,这才缓缓消失。 魏朝阳收了投射分身,问颜若凝:“你一直看不到吗?” 颜若凝道:“刚才闪了一下,看起来像个和尚。” 魏朝阳道:“你用视运仪能看到八神和我的分身,却看不到这和尚的分身,这是什么道理?” 颜若凝道:“说明视运仪的观察强度,相对于和尚的分身还是太高,不能有效进行观察。倒是小白前辈,无论什么样的量子态都能观察到,它的观察度得低到什么程度,这不是正常生物的表现情况。看来还得找墨师兄,再继续降低参数才行。” 魏朝阳又问小白:“小白前辈,你为什么那么害怕,认识他?该不会就是唐朝时在西域遇到的那个黑佛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也未免太狗血了。 小白摇头道:“不是,他不是黑佛,黑佛虽然黑得厉害,但整体还是人形,不像他,他连人形都不是。” 魏朝阳不由有些惊异,“他不是人形?怎么说?” 小白道:“他的袍子底下不是脚,而是个尾巴,五彩斑斓的,好像蛇的身体,这么大一只蛇,还长了个人脑袋,我能不害怕吗?” 魏朝阳仔细回想,有些拿不准,“我没看到他的脚,是被白雾遮住了。” 小白道:“但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白雾只飘在他身前,没遮住下面。” “人面蛇身……”颜若凝道,“传说里女娲伏羲都是人面蛇身,这和尚难不成还真是神仙?” “也有可能他带的运有一部分像蛇。”魏朝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顶上,“我带着执岁黑虎,投射分身就是虎脑袋,道理应该是相通的。” 说完,他就把执岁黑虎揪下来,抬手给自己换了个烈焰焚身。 这烈焰焚身的形态是个正在燃烧的人。 换了这个运气之后,魏朝阳再次投射分身。 这一回投射出来的,果然不是虎脑袋了,而是一团烈焰上面顶着人脑袋,看着就很不可名状,特有克鲁苏邪神范儿。 颜若凝就有些好奇,“那要是不带运,投射出来又会是什么样子?” 魏朝阳立刻满足了她的好奇心,把运都摘下来后,重新投射。 这一回投射出来,落地的却是一团散发着黑气的透明人形,面目模糊,只能看到一对金灿灿的眼睛,滴溜溜乱转。 这投射分身一亮相,小白就突然尖叫了一声,紧紧闭上双眼,有两行细细的血流自眼角流出。 魏朝阳吃了一惊,赶紧收了分身,“小白前辈,怎么了,没瞎吧!” 小白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却见眼睛变得血红,但好在看东西还是没问题。 “吓死我了,刚才一看到你那投射分身,我就觉得眼睛好像被针扎了一样,痛得要碎了一样,现在还痛呢。” 魏朝阳见小白没事,松了口气,但回想刚才的形象,却觉得似曾相识,摸着下巴仔细一想,便立刻想起来了。 被车撞飞那天,落地之前,他看到这么个散发着黑气的透明人形,往空中飞,还朝自己挥手,结果飞到一半,就被噬运兽啊呜一口给吞了。 说起来,那个黑气透明人形跟刚才的形象可以说有九成相似,但清晰度更高,可以清楚地看到脸跟自己一模一样! 难道那天被撞出来又被噬运兽吃掉的,也是自己的一个投射分身? 可这事说不通啊。 投射分身是讲究方法技巧和运力支持的,哪能出个车祸就撞出一个! 正百思不得其解呢,却见韦兴国后脖子上的那个大包突然破开一道口子,大包里那东西自口子中探出一对乌黑的锋利长镰。 一时顾不得再想,赶忙过去观察情况。 这会儿工夫,大包的皮肤已经薄得跟塑料一样,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东西,多足多镰,遍体触须,可以说是异常丑恶。 肖云意死前曾说韦兴国的命宫变成了恶质,想来这玩意就是恶质化的命宫了,长得这么丑,怪不得叫恶质呢。 这么恶心个玩意,直接用手抓,实在是让人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魏朝阳穿上工作套装,戴好手套,做好准备。 颜若凝则一边观察一边打给自家实验室打电话,让那边抓个研究员现场做透视扫描,不停根据观察到的情况,调整参数角度。 那虫子般的怪物伸展爪镰,慢慢自破口处爬了出来。 一出来,背上便展开一对薄翅,扑腾起想飞。 魏朝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拿着捆运绳飞快地缠了个结实,从房间里的僧袍上扯了块布头,提笔画上符纹以隔绝噬运兽探查,然后把这怪物命宫仔细打包。 而颜若凝也没闲着。 怪物一钻出来,高高鼓起的大包立马恢复平整,破口也快速愈合,颜若凝眼疾手快,伸指头撑住,打着手机电筒,仔细照着里面观察,同时再指示实验那边重新调整参数。 这一次,话筒中响起欢呼声。 现场负责人迫不及待地汇报,“找到了,就在颈椎骨内部,束成一小团,附着在骨髓神经上,很容易被误认为是骨髓神经的一部分,怪不得我们之前一直找不到!” 颜若凝却是毫无喜色,神情反而变得越加凝重,叮嘱做好相应记录后,挂了电话,松开手指,看着破口快速恢复,直到表面一点也看不出来,这才转而对魏朝阳道:“我一直以为命宫这东西应该是人体内某个器官或者部件,只是叫法不同。可现在看来,这东西应该不是人体自来有的东西!它更像是某种寄生物。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这东西会变异,能够脱离人体,还能够寄生控制他人!它本来就是某种寄宿在人体内的某种生物!” 魏朝阳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摸了摸后颈,“你说这玩意是寄生虫之类的东西?” “不,不是那种对人有害无益的寄生虫,我考虑应该和人体是某种共生关系,这样才能解释,人体衰弱死亡,它也会跟着衰弱。你还可以用它来存储释放运力,吸引运气。”颜若凝同步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我们现在需要弄清楚的是,这东西是生下来就跟寄生在人体内的,还是在人长大之后才寄生上来的。以及,它与人体倒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关系,为什么人死之后,会有噬运兽来吞吃它,它跟运气又倒底是种什么样的关系。” 做为一个学者,在研究的时候,触一思十,那是基本操作。 颜若凝刚刚才摸清命宫所在的位置,就已经琢磨出下一步需要进展的多个目标。 小白怯生生插嘴道:“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命宫这玩意是借着人体打掩护,躲避噬运兽呢?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人一死,噬运兽立马就找来吃掉命宫。因为没了活人的庇护,它们暴露了位置。在噬运兽看来,这玩意一定是无上美味,要不然不能一发现就立刻过来吞吃。” 颜若凝眼前一亮,兴奋地摸着下巴道:“这个猜测有意思,很有可能有啊,要是顺着这个方向考虑下去,绝对值得深入研究。小白前辈,你可真是厉害!” “嘿嘿,我也一般,就是见得多了,所以想得也多一些,哈哈。” 被颜若凝这么一夸,小白登时兴奋得有点飘。 “还得去医院再找个病危的病人。”颜若凝道,“想要研究明白这玩意,必须得有样本,不是这种变异了的,就是正常普通人的命宫,先把正常命宫研究明白,然后再考虑异化的问题。唔,我要回实验室去,先就命宫位置,再做些研究。” 说到这里,已经呆不住了,迫不及待地立刻就要回转实验室。 魏朝阳却不能跟她一起走。 答应了要给韦兴国守灵三天,虽然是为了用他的尸体研究命宫,但答应的事情也得做到,不然的话,对韦兴国的身后命不好,也影响魏朝阳继承他的势力和关系。 魏朝阳安排景春风带人送颜若凝回学校,自己带着小白留下来给韦兴国守灵。 待到颜若凝出门,韦兴国坐化的消息也在寺院内传开了,登时哭声一片,和尚们手忙脚乱的准备一应事务,偏却代主持释法林受伤去了医院,群龙无首,很是乱了一阵子,最终还是释法林的师兄释法正站出来主持局面,这才算是把乱糟糟的场面安定下来。 而此时,释法林才刚刚在医院处理完断腿。 “你是什么人?” 释法林看着站在门口的西装男人,满心的不耐烦,只想把人赶走,别耽误自己打电话。 “释法林大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越正刚!” 西装男人微笑着,走进病房,坐到床边,将手中的公文包很不礼貌地放到释法林打站石膏的腿上,还轻轻拍了拍。 释法林正忧心自己的主持位置要飞呢,哪有闲心答理这种莫名其妙的家伙,道:“你要干什么?” “听说大师你今天很倒霉啊。”越正刚并不在意释法林的态度,“不光释无用大师的身后事没捞着,主持大位眼瞅着也要丢,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释法林心里就是一动,问:“谁告诉你的?” 今天才发生的事情,寺里的僧众大多数都不知道内情,这个男人却张口就来,他在寺里有眼线,而且还是他身边的人! “因为你现在坏运气上身,所以诸事不顺,要是不解决,别说主持大位,能不能活过今年都两说!” 越正刚并不回答释法的问题,依旧按自己的节奏往下说。 “你的运气本是很好的,,叫做安福顺意,虽然不能大福大贵,但接掌个文慧寺主持还是不应该有问题。可是现在这个好运已经没了。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释无用大师招去的魏朝阳,不仅仅是沙门护法,还是一个炼运师!他想要借着无用大师去世的机会,掌控文慧寺,夺取佛宝舍利,而你这个无用大师指定的代主持,是他行事的绊脚石,所以他给你换上了一个噩运,把你从寺里调出来,这样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呃,感谢叶永的盟主,我明天努力多更些哈。】 ------------ 第一百七十五章 暗流汹涌 “你说的这些毫无道理。”释法林驳斥道,“魏朝阳连和尚都不是,他掌控文慧寺,夺取舍利,有什么用处?还有你说的什么炼运师,什么好运坏运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当我是乡间的愚夫愚妇吗?” 虽然文慧寺也兼营算命起卦开光赐符业务,但作为主持的释法林不相信这些封建迷信说辞,他是信佛的。 越正刚道“法林大师,以你的身份地位,原本没资格知道运气服务公司的存在,所以你这样说倒也合理。 只是我不巧在福喜公司的用户档案里查到了些有趣的内容,比如说某位叫吴凯的男客户,花三百万买断了一个叫安福顺意的运气的终身使用权,为此还签下了运气养成授权协议,无论养出来什么运数,所有权都归福喜公司。 而作为交换条件,福喜公司海城分公司每年都会免费为这位吴先生做一次全面维护,确保运气健康正常。不过,大师你可能不知道,福喜公司已经倒闭了,你的运气就算还在,也没有地方维护了。” 释法林震惊了,“福喜公司倒闭了?怎么可能,那种公司,怎么可能倒闭,他们不是东亚最大的运气服务公司吗?” 终于顾不得装了。 虽然福喜公司倒闭的话,他能落手一个好运气,但当初买运的时候说得清楚,他的命宫与安福顺意匹配度不高,需要每年定期维护才能保证运气正常! 当然,市面上除了福喜以外,还有别的运气服务公司,可问题是他又不是运灵师,顶着个与命宫不匹配的好运找上门做维护,跟送菜上门没什么区别,到时候别说这好运了,连小命都容易不保! 释法林这些年能够一路顺风顺水的上位,直到实际主持寺务,又在韦兴国病危之际,当上了代理主持,全都靠的是这好运的庇护,没了这好运,他难道能比得上佛学水平更精深的释法正,比得上人脉更宽广的释无方,比得上武力值更高的释法广? 特么的,这代理主持没机会转正啦! 越正刚很欣赏释法林露出来的慌张,不怕他慌,就怕他不慌,只有慌了才说明他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透露你一个圈外人不知道的消息。这福喜公司就是因为得罪了魏朝阳才被强迫关闭,海城分公司更是已经定了由魏朝阳公司托管!等你感觉到运气出了问题,上门去寻求解决办法的时候,这个公司会帮你吗?” 释法林沉默下来,神情阴晴不定。 越正刚又道:“法林大师,我要说魏朝阳故意针对你,那是骗你,其实你只是不巧挡了他的路,所以才会落到这个下场,说穿了就是你倒霉罢了。” 释法林抬头,恶狠狠地看着越正刚,“我有安福顺意在身,我不会倒霉。” 越正刚摊手道:“看起来福喜公司给你换运的时候,没有对你说过运这东西讲究顺由互利共赢,逆则胜者为尊,不是好运在身就一定万事顺意,要是你面对的人拥有更强的好运,而你又站在他的对立面的话,你的运势就会被压制住,更何况你这次面对的还是个炼运师! 你不用知道炼运师是什么,你只需要知道魏朝阳自打在海城亮出名号后,拆分福喜公司,平灭可控千亿资产的大家族,所向无不披靡,现在整个海城都已经是魏朝阳的天下,你自以为是个人物,但对于魏朝阳来说,不过就是前进路上偶遇的一块有些碍事的小石头,随便踢开也就是了!” 释法林恨恨地道:“有强运就能天下无敌吗?我为文慧寺投入了半辈子的心血,他凭什么要这样对我!凭什么!我现在就回文慧寺,我倒要看看,谁能在我手上把主持之位夺走!” 越正刚道:“我要是你,就不会回去,呆在医院里,至少能保住性命,要是回到寺里,别说主持大位,连小命都会保不住!” 释法林紧盯着越正刚,沉重地呼吸着,心里转着各种念头。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肯定有企图才会对他说这些话。 这些话未必全真,但不可否认的是,身怀安福顺意的自己,本不应该在大事临头前出这种意外 这与自己的运势不符。 他刚下山的时候还琢磨着要联系福喜公司来给自己检查一下呢。 可现在,不用联系了。 这种事情一个电话就能问清楚,越正刚绝对不会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美事,这个男人既然敢来说这些话,必然有帮他的办法,也必然会索取回报! 释法林想得清楚。 他自然可以不接受越正刚的诱惑,拒绝他的帮助,安心在医院里养伤,大不了回头再找一家运气服务公司,把自己被换掉的坏运气换下去,从此以后不着魏朝阳的面也就是了! 可是,凭什么! 他努力了那么多年,眼看着主持大位、海城佛界代表、东亚佛寺联盟席位等一众风光的头衔就要到手,只因为那个魏朝阳就全都放弃吗? 人最难的,不是有自知之明,不是审时度势,而是甘心情愿放弃! “越先生是吧,你说吧,能怎么帮我?” 释法林沉默良久后,终于缓缓开口。 越正刚微微一笑,道:“我就知道法林大师是个明白人,能被无用大师临终前指定为继承人的,怎么可能想不明白这些?我可以帮你换掉噩运,换上一个更好的运气,让你不受魏朝阳的压制影响,拿回文慧寺主持的位置。” 释法林面无表情地问:“那么,代价呢?” 越正刚道:“我听说无用大师在遗嘱中把些俗世产业留给了魏朝阳,法林大师跟着无用大师鞍前马后这么多年,一定有某些人的联系方式吧。我需要联系方式,还需要法林大师以无用大师继承人的身份,帮我们沟通一下。” 释法林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你们想对付魏朝阳?” 越正刚摊手首:“法林大师,这不是你应该问的,怎么样,现在就给我个决定。” 释法林紧盯越正刚,眼睛微微眯起,突然道:“我听说,你们这些人有种手段,可以把人的运气与地运绑定,要我帮你们可以,但我要把自己的新运与文慧寺地运绑定!” “成交!” …… 东瀛。 江户。 “所以,八神大人,再不管花守家的事情,接下来一切都只能靠我自己来争取?” 虽然巫女遥说得很清楚,但花守宏男还是再问了一次。 依旧是在八神社,只是破败的社殿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残破的地板。 巫女遥抱着那个圆坛子,神情委顿,衣襟上甚至还残留着血迹。 听到花守宏男的问话,她并没有回答。 已经说过一次了,沉默就是肯定。 花守宏男紧盯着巫女遥,缓缓地道:“八神大人享受我们花守家数百年的供奉,理应保我花守家平安兴盛……” 微眯着眼睛的巫女遥蓦得抬头,扫了花守宏男一眼,目光凌利如剑。 可花守宏男却毫不退缩,直视着巫女遥的双眼。 这事儿他占理呢! 他的命运本就是八神大人定的。 他主掌花守家也是八神大人定的! 可现在,八神大人在接受他的请求,惩罚破命坏运的花守宏史不成,却反过来说不再干涉花守家的内部事务! 既然如此,他凭什么一代代的干涉花守家主的人选! 他凭什么享受花守家的世代供奉! 所有事情都是相互的。 享受了供奉,却不肯尽义务,这算什么神明? 花守宏男毕业于哈佛法学院,受的是西式洋派教育,崇尚强权与自由,可不是家族中那些老古板,从来就不认为供奉八神大人是天经地义,只需付出不需索取! 更何况,八神大人明明答应了干涉,可现在态度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说明什么? 说明八神大人的惩罚尝试遭到了严重挫败,已经无力干涉花守宏史的行为! 这从神社破败的场面,巫女遥伤重未愈的情形,都可以判断出来! 有着连八神大人都无法搞衡的强大靠山的花守宏史,让他花守宏男自己去对付,这和逼他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你八神大人要是直接说斗不过花守宏史的靠山,让他花守宏男把大位让出来,他花守宏男倒也佩服八神大人坦荡! 可现在这样子算什么? 让他自己去对付,输了是他自己的事情,跟八神大人无关? 八神大人依旧是可以享受花守家供奉的神明? 这不是既当又立,纯纯不要脸了吗? 这种神明,不拜也罢! 巫女遥在意识到只靠目视无法让花守宏男屈服后,缓缓开口,“花守宏男,你应该明白一件事情,八神大人不是你们花守家的仆从,花守家供奉八神大人,是来自于初代花守家主与八神大人的契约,花守家能够发展壮大成东瀛地下世界的暗皇,全都依靠着八神大人的扶持!八神大人需要负责的,只是花守家,而不是某个花守子孙!” “我明白了!” 花守宏男终于低下头,不再直视巫女遥的眼睛,可膝上的双拳却已经握紧。 “去吧,八神大人虽然不再干涉花守家的内部事务,但也把支持花守宏史的力量,阻挡在了东瀛之外,依你现在事实掌控花守的力量,解决花守宏史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面对神灵,不要只想着索取,还要知道感恩,如果你不能够表现出足够的能力,如何能让八神大人垂怜于你! 当年你们花守家的先祖可不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坐就等来的八神大人的赐福,而是在岛原之乱时表现出众,博得了八神大人关注,才获赐千军辟易,拥有了横扫东瀛列岛的资格!现在,像你的先祖一样,表现出你的智计勇武,重新获得八神大人的认可吧!” “是,遥大人,感谢你的提醒!” 花守宏男向着巫女遥深施一礼,起身倒退着走出地板范围,换上摆在原本属于房门位置前的鞋子,这才转身,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巫女遥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花守宏男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鸟居外的甬路上,这才缓缓起身,略有些留恋地环顾了一周,轻声道:“该离开了。” 从旁边的树林里刷刷跳出十几个忍者打扮的男女,围到地板四周,把手伸到杂草丛生的地板下面,齐齐发力,竟然将这社殿最后残余的部分整个抬了起来,然后迅速地向着神社后方移动。 当他们走出神社范围时,身后的鸟居、参道、神使雕像、石灯笼……迅速腐败朽化,最终化为一堆堆飞灰。 整个八神社就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杂草荒地。 片刻后,大批穿着西装的粗壮男人,顺着甬路冲进了这片荒地,看到眼前的景象,骇然莫名。 为首的一个脑袋上都纹满了青黑文身的光头大汉掏出手机,将现场的情景拍下来,传了出去。 “八神社消失了!” 接收到信息的枯瘦男人合上手机,转头看向坐在对面上的花守宏男。 “跑得还真是快啊。”花守宏男冷笑道,“什么神明,不过是个高明些的运灵师,撞到炼运师这种铁板上,还不是一样没用!真不知道家里的老头子们都中了他什么邪,居然主真相信那是个神明!配命换运,定期维护,这种运气服务公司就能做的小事,却搞成了祈神仪式,又对八神社有求必应,耗费那么多钱财,可事到临头却是毫无用处!” 枯瘦男人道:“能够让老头子们那么相信,拜祭了这么多年,总归是有些神通的,不能够轻视!” 花守宏男思忖片刻,道:“在海城除掉宏史,总之不能让他返回江户。羽蛇帮那几个人呢,告诉他们可以动手了!海上游轮也帮他们准备好!” 说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道:“联系阿斯奇先生,约他见面!” 枯瘦男人听到这句话,神情就是一凛,低声道:“阿斯奇背后的摩肯先生实在是太危险了,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花守宏男斩钉截铁地道:“武藏,宏史背后是魏朝阳,我们就算能够抗得住他,也必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到时候,城户和风间家难道会坐视我们恢复元气吗? 如果需要拜祭一位神明才能渡过这个难关的话,那么我宁肯拜祭一位确确实实存在的神明,而不是一个装神弄鬼的家伙! 我要让魏朝阳明白,当年委员会没能做到的事情,他也别想做到!既然想向花守家伸手,那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来赎罪! 武藏,让我们一起努力,真正的掌控花守家,称霸东瀛!我们,也可以成为行走人间的神明!” 枯瘦男人深深低下头,“嗨!” …… 新加坡。 委员会总会。 一场延续了足有七个小时的常务委员会议刚刚结束。 季正康满脸疲倦地最后一个走出会议室。 守在门外的秘书赶忙迎上来,接过他手中的文件包,看了看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委员,是没通过吗?” 最高级别的常务委员会议只有十二位常务委员参加,最多再加上需要做汇报讲解的各部部长,像秘书这种身份,只能在门外等着。 但季正康这位秘书却又不是普通的秘书,而是季正康一脉势力在他身边的代表,负责辅助季正康工作的同时,还要上传下达,勾通本脉势力的各方头面人物。 这次会议上,季正康将正式提出将储运盒代理业务以总会命令的形式向全球推广,允许各地方委员会自行通过谈判方式,取得代理权。 虽然连续有琴洲、江户等地区委员会自行前往海城展开谈判,但毕竟没有委员会命令,名不正言不顺,很多不想开展的地方,正好以此为借口,拒绝前往海城谈判,这样一来,地区级委员会就不用对底层员工的怨言负责,只消推给总会方面背锅就是了。 如今从各地汇总上来的信息,底层对于总会迟迟没有任何反应的怨言已经越来越大。 当然了,这里面也有季正康一脉势力在暗中推波助澜的原因。 但不管怎么说,舆论声势已经造成,季正康这时提出建议也就顺理成章了。 这关系到为明见章造势,所以下面的人都极为关心,会议还在进行,就陆陆续续打电话或者发消息给秘书打听情况。 所以背负着所有人期待的秘书哪怕注意到了季正康的面色不虞,也不得不第一时间讯问结果。 季正康瞟了自家秘书一眼,突然道:“你跟我这三年多辛苦了,考虑一下去哪,我退下来之前,会给你安排好。” 顿了顿,又道:“不要想着再跟明见章了,他就算能上来,以后也跟其他常务委员绝不相同,在整个常务委员会内会是个另类,跟着他很难有下场。” 秘书小意地道:“委员,我还没准备好下去,就让我再多陪您一阵子吧,至少陪您把最后的流程走完。” 季正康却道:“等到那时候,我可就没办法给你安排了。明见章上来,也不见得会为你的事情出力。你跟了我这几年,我总不能让你最后落空。你有能力,也有想法,但没有下面的基础,总归不能成事。下面的人看在我的脸面上,还能敬着你,由着你做这个居中联络人,可等我退下去,也就没这个脸面啦,到时候你再做这事,就是两面不讨好,里面不是人,再好的运也救不过来。” 秘书以为季正康是在拿话点自己,有些尴尬地道:“大家都心急着想知道结果,刚才就都陆陆续续在问了,我就是帮忙问一下,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以您的意思为主。” 季正康摇了摇头,该说的都说了,这秘书要是想不透,那他也没办法,所有路都是自己选的,不要后悔就行。 “告诉他们吧,提案常务委员会议已经通过了。” 秘书神情一松,不由喜上眉稍。 提案既然通过,他们就可以借此为明见章造势聚力,争取底层员工支持了。 可他却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提案通过了,季正康却反而忧心重重,难道他真就对明见章的选择这么不看好吗? 虽然有些疑惑,但却不耽误他把这个好消息群发出去。 只是刚把这个消息发出去,却听季正康微微叹气道:“会上还通过了弗里茨提出的另一个提案……在海城进一步试点,将所有运气服务企业的所有权收归委员会统一管理!” 听到这句话,秘书先是一怔,便旋即反应过来,心里不由一颤,差点没把手机掉了,赶紧定了定神,握紧手机,看向季正康,“这是要挑拨明部长跟魏朝阳的关系?” 聪明人不用多说二句话,只点到就能明白过来。 不仅明白了这里的意图,还明白了季正康为什么忧心重重。 因为弗里茨这一招是阳谋。 海城平了齐家,托管齐家全部产业后,又以秋风扫落叶之势荡平了几乎所有的世家,哪怕最后留了一个施家当门面,不给世家们发难的借口,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海城这明摆着是在按照明见章公开宣言的路子走,要在本地区打成清一色,彻底掌控海城地区的权力,请除世家渗透影响。 既然如此,就从总会角度再往前推一把。 你们不是要清除外部势力对委员会的影响吗?那就给你们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 扫平了全部世家,再掌控了所有运气服务公司,海城委员会就真正彻底掌控了整个海城地区的运灵师界,消除所有本地区势力对委员会渗透影响的可能! 那么,问题在于,魏朝阳怎么办? 明见章敢于在海城竖起强硬派的大旗,与傅通代表的海城委员会和魏朝阳支持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别的不说,只说储运盒代理销售这件事情,要是没有魏朝阳的同意,明见章怎么可能提出那样的建议,并且快速在海城地区推广? 没了魏朝阳的支持,明见章不仅在海城地区等于瘸了一条腿,更重要的是,借着储运盒代理业务造势都会受到影响! 秘书正紧张思忖着,却听季正康又说:“这件事情,不要传出去,相关提案会在四天后公布,在此之前,属于最高会议内容,不能外传!” 为什么要在四天后公布? 秘书对这个操作怎么也想不明白。 但是明见章却知道。 虽然季正康说是不能外传,可既然说给了秘书听,难道是说着玩的?最后一句话只不过是在告诫秘书这个消息只能有限传播,不能在自家势力内部大肆宣扬。 不管怎么样,最高常务委员会议的脸面还是要照顾到的。 所以秘书转头就打电话把这个消息传给了明见章,让他利用这四天的时间差早做准备。 明见章听了之后,深吸了口气,道:“四天后,魏朝阳会前往泰国!” 略一停顿后,又道:“我也是刚刚才接到魏朝阳的电话,知道这件事情。” 秘书脑海中不由冒出四个字,“调虎离山”! 【呃呃呃,原来是打算今天加更达谢叶永的盟主的,本来是打算直接写个一万二三的大章节,是不是很大胆,还说弄个大惊喜呢,大家也很期待兴奋啊,可惜今天实在没能写出来……但是,这个加更是不会就这么拉倒的,先欠着,保证会更上,俺说话算话啊。】 ------------ 第一百七十六章 调虎离山 四天后前往泰国,是魏朝阳的临时决定。 做出这个决定之前,他刚刚才连画了好几张作为标的物的素描画,一一用球状闪电宏化了,安排小白分头送出去。 然后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来电者是韦兴国的遗嘱律师,跟魏朝阳讨论遗嘱执行的问题。 按照韦兴国的遗嘱要求,必须得在曼谷进行宣读。 这不是韦兴国使什么小手段,而是确实有现实需要——他在海外的一部分资产的实际管理者身份有些问题,一旦入境会被重点监视,带来不必要的损失,比如他所说的那些武装卫队,从十年前起,就为了顺应形势发展需要,陆续转型成了军事承包公司,也就是所谓的雇佣兵,在东南亚各种热点冲突地区都有他们活跃的身影。 所以,在曼谷宣读遗嘱,其实是韦兴国为魏朝阳考虑。 这位遗嘱执行律师姓刀,叫刀瑞杰,在泰国有合伙人律所,人脉关系极广,自称客户里不乏泰国的将军贵族,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按他的意思,宣读遗嘱这事虽然没有具体时限要求,但从来都是越快越好,拖的时间越久,越容易夜长梦多。 尤其是韦兴国这些资产情况又比较复杂,比如说有一个大型的橡胶种植园虽然注册在马来,但实际上位于马来与印尼的交界三不管地带,势力范围不仅仅是自家的种植园,而是包括了周边数十里范围的村落,俨然就是个小型的割据军阀,控制的港口,是马来和印尼两国最大的走私品中转港。 这种情况下,只靠个遗嘱,想要顺利继承韦兴国的全部产业,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宣读那遗嘱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按刀瑞杰的想法,十年能全部消化掉,那就是老天保佑了。 魏朝阳听完刀瑞杰说的这些,就问他跟韦兴国是什么关系。 普通的遗嘱律师哪可能知道这么多内部消息。 刀瑞杰没有在电话里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直接上门。 这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一身精英的气派,见到魏朝阳,客客气气地打了招呼后,便给他提供了一段韦兴国录制的视频。 在这视频里,韦兴国详细地介绍了自家在东南亚地区的势力分布情况。 魏朝阳原本以为他的势力就是橡胶种植园和武装护卫,结果听韦兴国这么一细说,才知道自己想简单了。 这老和尚年轻时就是一代豪杰,花了七十多年时间布局出来的势力哪可能如此简单。 他实际上是以橡胶产业园为基础,搭建起了一个包罗万象的复合企业集团,在东亚各国都有合资的企业工厂,甚至是东瀛这样的发达国家,也设有经营橡胶密封件等产品的公司。 这个复合集团与各地的权贵豪门建立起了复杂的利益关系网络,比如集团在曼谷地区的橡胶产业园区,就有王室成员、当权将军、大型佛寺等等本土势力参股,股权结构牵扯势力之复杂,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楚。 而这个复合集团在正常产业的另一面,则是规模庞大的军事承包公司,一线雇佣兵数量接近万人,虽然零散分布在各国,但随时可以集中调动,曾多次参与东南亚各国的内部动乱、边境冲突甚至是政权更迭。 魏朝阳都听麻了。 他感觉自己接手的不是个公司,而是个隐形的国家。 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枪有枪。 这老和尚身居文慧寺,一心报仇雪恨,却在东南亚培育出这么个怪胎般的庞大势力,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怪不得,韦兴国说要是交给自家儿子等于是害他呢。 这样的势力领导权交割,从来就不会顺风顺水,不打个头破血流,死他几个继承人,都不带消停的。 韦兴国一个人,自然不可能控制这样一个涉及多国的庞大势力。 他建立了一个名为罗汉座的理事会,设有十八个理事,分别以十八罗汉为名。 而刀瑞杰就是专门为这个理事会服务的律师团成员之一,也属于集团的核心人物。 而且,他还有另一重身份。 他的父亲是十八理事之一,韦兴国的养子刀有君。 刀有君不仅是在马来拥有拿督头衔的棕榈油豪商,还是那处位于马来印尼三不管地带的冠以橡胶种植园名头的军阀势力的直接掌控者。 当然了,他这个身份在十八理事中也并不是特别突出。 十八个理事中,十二个是当年死于长街血战的帮友后代,除了刀有君外,还有六个被韦兴国收为养子,另有六个出身家庭也跟长街血战有着密切的关系。 很显然,东南亚这番事业,这是韦兴国给当年天武堂战死的帮众后人搞的出路。 但魏朝阳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把这个出路安排在东南亚,而不是国内。 以他的能力,在国内就算武力方面会稍逊,但财富权势方面绝对只高不低。 韦兴国不仅把自家在东南亚的势力构成清清楚楚地讲了一遍,还贴心地附上了十八理事的照片和介绍,方便魏朝阳掌握具体信息。 最后韦兴国还隔着屏幕对魏朝阳说:“魏兄弟,我知道这一摊子是个大坑,但也只有你这样的人物才能接得下来,不至于导致出现太大的动荡。当然了,你要是觉得不妥,不想接也没问题,等宣读完遗嘱后,现场推出去也就是了。” 魏朝阳不禁暗暗翻了个白眼。 推出去,说得轻巧。 这一摊只要粘手上,还想轻松推出去?光是他在遗嘱里拿到的这个继承人的名义,就价愈万金,他不往外推,还能消停几天,要是直接往外推,那估计麻烦来得更快。 要不说这天底下的事情就不能弄巧,他要不是贪图韦兴国这现成的势力,可以帮他缩短掌控东南亚运灵界局面的时间,也不会掉到老和尚这最后的算计里面。 只听他那介绍,十八个罗汉理事个个都不是善茬儿,而且没有谁能特别出挑,所以他才选不出个合适的继承人。 只是这撞见魏朝阳,就把这坑扔给他的操作,也未免太过草率了。 等看完视频,刀瑞杰就对魏朝阳道:“大师之前曾经开过一次视频会,简单说了一下立魏先生你做继承人的事情,但没说具体原因,大家都比较有想法。原本大家以为大师会在十八理事里选择一个做继承人……” 妈蛋,老和尚坑我! 魏朝阳忍不住想对韦兴国的尸体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来宣泄恼火。 “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魏朝阳打断了刀瑞杰的话,“既然越快越好,那就四天后,我要给韦大哥守灵三天,三天后我就去曼谷,休息一晚,第二天直接开会,早点宣读完早点结束。” 刀瑞杰愕然,试探着劝道:“会不会是太快了,怎么也得给分散在各地的理事和集团的其他重要成员一点时间,而且大家还准备在曼谷设个灵堂,供各方来宾悼念……” 魏朝阳没好气地道:“刀律师,刚是你说越快越好,夜长梦多,可我说了时间,你又说太快了,这快也是你,慢也是你,要不然你决定赶时间地点宣读内容,我过去负责出个人头露个脸?” 刀瑞杰被魏朝阳这么一怼,脸色就是一滞,但旋即笑道:“魏先生,当然是你说了算,我这就按你的安排通知大家到场。” 魏朝阳点了点头,又道:“对了,飞机票帮我一起订了,我一个穷学生,去泰国的机票太贵了,等我继承了韦大哥的产业,再给你报销。” 刀瑞杰很职业地道:“没有问题,那我就去准备了。魏先生,你还有别的要交代的吗?” 魏朝阳歪头想了一会儿,道:“以前还没去过泰国呢,我可以带个女伴一起去吗?” “没问题,我多订一张机票。” 刀瑞杰微笑着看着魏朝阳,在确定他没有其他要求之后,便自告退离开。 从僧舍出来,门外有两个同样西装革履的男人正等着,看到他出来,一左一右护着他往外走,直走出文慧寺,上了车,其中一人才问:“三哥,怎么样,这魏朝阳是个人物不?” 刀瑞杰笑道:“挺有精神的年轻人,也很有行动力,决定五天后就去曼谷公开宣读遗嘱,还要带个女伴一起去。” “然后呢?他没看老爷子留下的视频吗?没什么想法?” “看了,不过也就是看了,大概不明白老爷子录这段视频的意思,没有任何想法,他甚至都没想过提前跟父亲通话交流,一门心思就想着去继承老爷子留下的家产。” “真想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会选这么个学生继承他的事业,太普通了,就最近打拳赛出了把风头,他哪来的能力掌控这么大的局面?那些叔伯哪可能会服他!他该不会是老爷子的私生子吧……” “住嘴!”一直挂着微笑的刀瑞杰突然板起脸来,厉声训斥道,“老五,说什么胡话呢,老爷子也是你能随口编排的?让父亲听到了,信不信他能直接打死你!” 韦兴国在十八理事心中,那是一等一尊敬的人,听不得任何对他不敬的话。 老和尚当了七十年的和尚,要是有这么年轻的私生子,那成什么事了,十八理事哪个也不会容忍有这种传言。 “我又不会在父亲和叔伯们那里说这话,这不是咱们兄弟随便说说嘛。”说错了话的男人不耐烦地嘟囔道,“就算他对咱们家有恩,也用不着这样当神仙供着吧,就凭他这回选继承人这事也能看出来,这人肯定老糊涂了。要我说,这事儿就不能由着老爷子的性子来安排,不如把遗嘱改了吧。这对魏朝阳也好,给他少分点钱,让他财富自由也就是了,真让他接这一摊子,怕是活不到年底。” 刀瑞兴瞪眼道:“你想什么呢,这遗嘱是三方备份,改得了我们手头这一份,你还能改得了另外两份?宣读之前,要三方核对,确认无误才行。再说了,这事让父亲知道了,也绝对不会允许!心里不服是不服,但既然是老爷子的遗嘱,那就必须得接受!不过,接受之后,那就是另一个层面的事情了。这么大的势力,可不是凭一纸遗嘱就能接下来的,他也得有那个能耐才行!” “费那个劲儿干什么。”另一个男人道,“要是我啊,就直接绑了他,好好侍候他几天,然后就让他签个转让声明,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学生仔,怕是见血就要吓死了,还不好拿捏?” “你当其他叔伯都是傻的吗?”刀瑞兴训斥道,“别想那些没用的,按父亲的吩咐做,当务之急是保证老爷子的后事风光,刚放出风,各国贵要豪门就已经都表示要来拜祭了,这不仅是老爷子的脸面,也是我们罗汉座的脸面!” …… “韦大哥,你这人不地道啊,摆明了是想让我做个过渡,保证你身后事风光,至于其他的,你其实根本没想过吧。” 魏朝阳打走了刀瑞兴,就对坐在榻上的韦兴国遗蜕报怨。 小白忍不住道:“他跟你非亲非故,就一个结拜兄弟,凭啥给你留下这么大一笔遗产?要是好拿的话,给他自己儿子不好吗?反正他四大皆空,给谁都一样。” “哎,小白前辈,你这个槽吐得好,有那么点意思了。要不说,还得跟我这样的年轻人在一起,才能摆脱老年人最爱的沉年过时老梗的影响。” 魏朝阳拍了拍小白的后脖子,又有些怀疑地道:“你说我既然带的都是好运了,不应该一路顺畅,各种走运走大运才对吗?怎么会被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找上来?” 小白不自在地晃了晃头,忍不住抱怨道:“我是储运兽,不是宠物,你要不拿这种给宠物捋毛的法子拍我,再怎么说我也活了三千多岁,至少保持点尊重吧。” 魏朝阳抬手在它背上按了几下,标准的储运兽按摩手法,舒服得小白眼睛都眯起来,忍不住哼哼了两声,可它一哼哼,魏朝阳就抬手不按了,“你说得对,三千多岁的前辈,我得尊重才行,以后不能这么按了!不够尊重啊。” 小白立马道:“什么尊重不尊重的,我是你的储运兽嘛,你拿对待储运兽的态度来对付我就可以了,继续,大力点,不要停!咳,你刚才的问题,我可以给你解释一下。带了好运,就要做好被事情找上门的准备。要是什么事都没有,怎么能体现出好运的作用来?所谓命运啊,就是事情找人,而不是人找事情!只有不停的被事情找上来,运才能发挥作用,好运如此,噩运也如此!” 魏朝阳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听小白这么一说,不由心里一动,道:“按你这么说的话,那是不是说,这运其实就是招事儿的根源,要是不带,可不就什么滥事都没有了?天天太平?” 小白没好气地道:“说得好像你不带运就不会遇到事情一样。最多就是烂运在宫,琐碎缠身罢了。其实想想,那种没头没脑又没完没了的琐碎事,其实更可怕。可偏偏普通人的人生就是由这样的琐碎事组成的,不停地被这些琐碎磋磨着,没了脾气,没了怨景,只剩下日复一日为了活着而活着,直到生命的最后阶段,甚至宁可忍受这些琐碎也舍不得去死,这就是人生啊……” 魏朝阳哈哈一笑,又拍了拍小白的脑袋,“行啦,小白前辈,做为一只鸟,搞什么鸡汤思辨太可笑啦。赶紧去送标的物吧,等回来我给你搞个全套的按摩侍候。” 小白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带着那几个标的物急急飞走。 魏朝阳把这事细细琢磨了一会儿,便开始打电话。 第一个打的自然就是颜若凝。 颜若凝听完之后,就问:“你又想钓鱼?” 魏朝阳嘻嘻笑道:“哪有,这不是赶上有这事儿了嘛,而且过后还要去曼谷跟大公子斗法,先借着这个由子去踩踩点也好。这海城的鱼都钓光了,哪还有鱼可钓。” 颜若凝“哼”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你打算带谁去泰国?” 要是换了正常情侣,自然第一时间只会想到自己,但这两人都不正常啊,所谓心有灵犀那是毫不夸张,凡事只要启个头,就能猜到对方的打算。 “明老师!” “还说你不想钓鱼?” “捎带手嘛,能钓上来更好,钓不上来也所无谓,顺便展示一下我跟明见章的密切关系。” 跟颜若凝不用说太多,几句话意思就清楚了。 第二个电话就是打给明见章的了。 他向明见章通报了自己要去一趟曼谷的消息。 明见章还以为魏朝阳要去曼谷参与泰王运灵的事情,赶紧告诉他想参与这件事情,得以团体名义向所在地委员会提出申请,由所在地委员会做资格审核后报洲区级委员会批准再报总会备案才行。 不过从目前泰王宫内传来的消息来看,泰王很可能会在这个月内去世,总会方面因此提前停止了申请审批,就算魏朝阳想去参与,也得给他点时间来操作这个资格。 当然了,如果魏朝阳一意想去,明见章也拦不住他,但既然大家现在是合作伙伴,魏朝阳就得考虑明见章的立场,遵守委员会各种规章,至少不能太明目张胆的破坏,那样的话对明见章的负面影响太大。 魏朝阳讲清楚情况,安了明见章的心后,这才提出要带明心桐一起走这一趟。 明见章比不得颜若凝,在微微错愕之后,就问魏朝阳这么做有什么意图。 魏朝阳说:“我这一动不知道多少人会在暗中盯着,带着明老师,一是借她吉星高照的运势,二是表明我们之间的密切关系,让所有人都明白是谁给他们带去了储运盒子的利益。曼谷委员会与我们同属亚洲区,离得这么近,居然一直没有派人来谈储运盒子的代理业务,分明是为了支持素格力才不肯搞。努猜家为了支持素格力,宁可放弃这么大的利益,但我不相信曼谷委员会下面的工作人员也心甘情愿地放弃。” 努猜家号称泰国第一运灵师世家,经过多年的不懈努力,对曼谷地区委员会的影响力极为强大,从某种程度来说,相当于控制了曼谷委员会。 本次最高常务委员换届中热门人选之一素格力就是出身努猜家族。 所以曼谷委员会乃至受此影响的诸多东南亚地区级委员会都将是素格力的铁票仓,为了确保不出现意外,在换届选举完成之前,努猜家族都不会允许在自家控制的范围内为明见章宣扬名声,哪怕因此受到底层工作人员的怨恨也再所不惜,反正这些底层的怨恨也翻不了天。 明见章想利用储运盒这件事情扩大影响,收买底层工作人员的人心,当务之急就必须是打破在东南亚地区的僵化局面。如果连身边的各地区级委员会都搞不定,还谈什么将这种合作代理模式迅速推广至全球各地委员会? 而做为撬动世家对委员会底层工作人员投票控制的杠杆,这种合作代理模式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推广开,让所有人都享受到此项合作带来的收益,才能够支持明见章开展下一步计划。 魏朝阳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在确定自己必然要往曼谷跑这一趟的时候,就在心里转动起趁机推广储运盒子代理的心思。 但这件事情,在委员会层面,情份只能也必须归于明见章,魏朝阳带着明心桐这个跟明见章一起叛出明家的人物前往曼谷,为的就是这个目的。 准确的说,明心桐此行的主要工作其实就是当花瓶,向所有人证明魏朝阳之所以愿意在泰国推广这套体系,是卖的明见章的面子,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把事情讲明白了,明见章大为感动,对魏朝阳道:“魏顾问,你的支持,我绝对不会忘记!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我但凡犹豫一下,都不是个人。” 魏朝阳道:“明部长不用这么客气,这是我做为一个合作伙伴应该替你分忧解决的义务,你在海城尽快搞好特别管理区,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客套虽然都是废话,便有必要的时候哪怕明知道浪费时间也必须得说。 现在就是必须得客套的时候。 废话说完,魏朝阳挂了明见章的电话,思忖片刻,这才给第三个人打出电话。 ------------ 第一百七十七章 改命 这第三个电话是打给李老头的。 哦,现在得叫李总监了。 在这段时间内,公司的业务一经展开,数量就快速攀升,尤其是以前福喜海城分公司的老客户,在委员会的引导下,都找了过来,等于是全盘接手了所有业务,虽然多数都是以维护为主,但有了这个良好的开端,再加上魏朝阳通过直播展示出来的强大实力,公司的快速崛起已经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作为公司业务总监,天天各种请托联系不断,李老头一辈子都没有如此风光过发,最近这段时间真是容光焕发,走路带风,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每隔三天就得找魏朝阳换一次运。 不换不行,命没改,到了时限不换运,就得让噬运兽给盯上。 好在换运超过次数后,却也没有引发传说中的天谴雷击。 这一点让李老头暗自庆幸,却让魏朝阳很是失望。 他为什么不给李老头改命,就是想借李老头这事儿,再薅点雷劫的羊毛。 在山顶那一回大概是薅得太狠了,再往后,无论他怎么换运,老天爷都连个屁都不放。 不仅如此,自打那回之后,海城无论下多大的雨,都不打闪响雷! 一次都没有过! 每回但凡有大点雨,魏朝阳都赶紧找个地空巴巴等着,还特意拿上风筝备用,结果次次失望而归。 想来想去就把希望寄托在李老头身上了,但又不好明着跟他说,就是想他挨雷劈好方便自己薅羊毛,就把改命这事儿拖着,直到拖够次数为止。 那次到限换运,魏朝阳兴冲冲地做好了全部准备,还安慰心惊胆战的李老头不要害怕,保证他不会有事。 当时那运一换上,立马风起云涌天变色,乌云群集雷声隐隐。 李老头都快吓尿了。 魏朝阳兴奋地直搓手,恨不得直接飞云里去开薅,可又怕把这好不容易来的雷电给吓跑了发,只能苦苦忍耐。 结果,那雷在云里咕噜了半天,最后噗地冒了个哑响,把云层崩出个大窟窿来,然后就云散天开了。 魏朝阳就很气愤。 酝酿这么大的气势,结果就憋出个屁来,这老天爷不是糊弄人嘛,这雷劫还能说不劈就不劈? 他当场就又给李老头快速连续换运,直接二回叠满次数。 结果这回,别说雷,连云都不聚了。 仿佛老天爷突然瞎眼,看不到这么赤果果的频繁换运行为,又或者是改了规则,不想拿雷劈人了。 魏朝阳痛定思痛,想来想去,觉得有可能是换得太勤,自己又离得太近,准备一次给李老头按正常频率换满之后,离得远一些,等把雷引上来之后,再过来薅羊毛。 大不了给李老头准备点绝缘服什么的保命就是了。 李老头也看出来魏朝阳是要拿他的老命搞事,可却不敢有什么意见,毕竟自家的风光脸面和性命全都系于魏朝阳的一念之间,再害怕也只能挺着。 只是这第二次尝试也失败了。 上回还聚了点云,在云里偷摸响两声雷,这回是扁屁没有,连个路过的云丝都欠奉。 魏朝阳失望之余,还不死心,本打算等到次数了,再试一次,可现在要去泰国,估计三天之内很难处理完,总不能让李老头为了这事专飞一次曼谷,索性决定把李老头和自己改命的事情都办了。 李老头接到这个电话,那真是欣喜若狂。 他当时正接受下面县城一个想换运富豪的宴请。 这位富豪原本是福喜公司的客户,租了个叫日进斗金的好运,着实发了几年好财,如今租期已到,就按规矩约请李老头这位负责人出来商谈。 这谈事情嘛,自然不能干谈,酒菜不能少,美女不能缺,如此才能谈得丝般润滑不是。 这种场面,李老头如今见得多了,自然是来者不拒。 接电话的当口,他刚吃喝上头,跟富豪专门找来陪酒的美女调笑得热度尺度不断提升,逗得美女花枝乱颤波涛汹涌,看得富豪喜不自禁,可听了这个消息,立马什么都不顾了,扔下美女就走。 那富豪莫名其妙,还以为哪里让李老头不满意了,赶忙追着屁股后面问李老头有什么急事,他可以帮忙代办,要去哪儿,他也可以派车去送。 李老头回了句“去文慧寺”,也不给富豪献殷勤的机会,上车就走,倒是让富豪好生摸不着头脑。 这没听说过去庙里烧香拜佛还有这么赶的,就算临时抱佛脚也不用急地跟要去投胎吧。 倒是那陪酒的美女,她本也是个二十八线的小明星,见过不少场面,敢说话,就说了句,“这大人物就是不一样,喜欢和尚多过美女的,其实也不少。” 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县城来的富豪心里就是一动,暗想听说现在大城市的人都玩得花,许是这位李总人老心不老,也信奉三扁不如一圆?就琢磨着下次必须得投其所好,弄俩大肌霸来侍候着,就不信拿不下这花老头。 李老头风风火火赶到文慧寺,魏朝阳也不废话,立马就给他操办起改命事宜。 这改命共有九种方法,所谓一借,二替,三同,四破,五落山,六陷穴,七搭天门,八骑地龙,九承天之召。 这其中最高级的,自然就是九承天之召,那是真正的改命,简直说就是借天时地利人和三才,直接给目标换个命宫。 但想承天之召最重要的就是得顺天应时,没有天时就不可能更换命宫,而天时这东西,非人力所能控制。 所以,九承天之召可遇不可求,就算会方法,也不一定有机会使用。 而其余八种,就是真正的改命,也就是修改命宫格局,在某方面进行加强或者削弱。 如果一个人生来命宫带噩,只能吸引噩运,那么改变之后,就可以带上好运,而只要定期维护,减少命宫对好运的负面影响,就可以令好运作用发挥到极致,虽然比不上九承天之召的换命,对于普通人来说却也是足够了。 这其中八骑地运最高级,利用地运的力量修改命宫格局,但消耗大,见效慢,搁古代也只有帝皇王侯才能筹办得起。 其他改命术的效用依次降低,效果最差的就是一借,甚至都算不上是改命了,只不过是借他人的命宫格局来影响目标的命宫格局,起到轻微修改的目的。 一般来说,这是江湖术士行骗时所用的方法,这种轻微修改刚刚发生时,会有明显的比较效果,比如目标倒霉到家,出门崴脚,喝水呛到,轻微修改命宫,再临时换个不那么差的普通烂运,立马就能正常走路,喝水也不呛了,没什么见识的村夫愚妇自然会惊为天人,但实际上只做轻微修改的命宫依旧带不了普通的烂运,用不了多久,这烂运逃溢,新的噩运上身,只能比以前还惨还倒霉。 现如今以改命术行走于运灵师圈子的命师,一般用的方法是二替三同四破,效果相对更稳固持久也更明显,至于五落山六陷穴七搭天门八骑地龙的法门,传承已经断了。 李老头现在的问题是命宫特征被噬运兽给记住了,投射到所带运上,就会招来噬运兽,因此不需要大修大改,只要做个局部微调,让特征出现轻微变化,就可以躲过噬运兽的搜捕。 所以,魏朝阳选择的是最基本的改命术,一借。 既然名字里有个借,自然就需要一个肯借命宫的样本。 这事魏朝阳也没麻烦别人,提前叫了李老头的老伙计吉德天过来。 第一步是测绘吉德天的命宫格局。 测绘命宫格局的法门各有不同,在各大世家都是不传之秘。 只有能测绘命宫格局,才能做运气匹配。 底层的运数猎人之所以最受压迫,就是因为不懂这种测绘方法,不会做运气匹配,不能挣配运这一块的大钱,只能出售运气为生——众所周知,出售原材料的远不如二次加工的利润大。 委员会成立以后,也同样把持着相关法门不允许外传,多如牛毛的运气服务公司中,只有排行前十的超级集团才拥有自己的测绘法门,其他的运气服务公司则只能购买委员会提供的测绘服务来做运气匹配。 所以看似红火强大的运气服务公司在委员会面前实际上都不堪一击,不让你干,那就肯定干不下去。 魏朝阳的测绘法门来自于被动搜索,五花八门,足有数百种,但万变不离其中,总结起来,不外就是从面相、皮相、骨相入手,称为命定三相,意思就是这三相是由命宫格局所确定的,将这三相绘制下来,取其中重合部分提炼绘制,出来的就是这人的命宫格局。 而什么样的命宫格局适配什么样的运气,则单有相应的配运图谱歌诀,也同样属于绝不外传的机密绝学。 魏朝阳依法门把吉德天的命宫格局绘制下来,又给李老头绘了一幅,然后以符箓为底线,将两人命宫格局重叠绘制一处,再烧化为灰,两人平分后,倒入口中含着,再按节奏做相同的对称动作,就有点类似于七龙珠里塞亚人战士合体时的尬舞,一套动作舞下来后,最后停滞在两人四掌相互拍击,四目相对的动作上。 然后在这一刻,同时咽下口中含着的纸灰,就可以连通两人的命宫,借吉德天的命宫来微调李老头的命宫。 整个过程都相当顺利,尤其是尬舞的时候,动作简单,两个老头又是相识多年,还有广场舞经验,一气呵成,一遍就圆满完成。 当两人四目相对,同时咽下纸灰的时候,魏朝阳就看到有细细的白线自吉德天的后颈处冒出来,延到李老头的后颈钻了进去。 然后这细细的白线就从视野里消失了。 魏朝阳立刻睁开外挂黄金眼去看。 结果看到的不是一条细白线,而是无数条细白线,乱篷篷得从吉德天后脖子伸出来,又钻进李老头的后脖子。 看起来好像是一条毛茸茸的怪异尾巴。 这些白细线与空中纵横交错的五彩斑斓的因果线截然不同,没有一丝光亮,白得瓷实,而且经过空中的时候,与因果线发生交错,却又互不干扰,仿佛各自存在于不同世界的同一位置。 魏朝阳伸手碰了碰那些白细线。 脑中的反馈是命数线。 命数线,不同命宫之间交换信息的渠道,两个不同的命宫通过命数线的长期连接,结构会慢慢趋同,最终变成完全相同的命宫。 维持命数线需要运力支持。 而且随着维持时间的延长,消耗的运力会呈几何状增长。 这个命数线只能维持十分钟左右,将将完成两个命宫之间的信息初步交换。 但魏朝阳真正在意的,不是这个命数线,而是他能够摸到这个命数线。 形态差不多的因果线他就摸不到,如同幻景般,伸手就会透过去。 这事他跟颜若凝讨论过。 颜若凝从运是宏物质这个角度进行推测,认为所谓的因果线应该是某种连接宏物质的弦,本身是处在概率云下的量子态,与运这种宏物质并不相同,属于时刻都在变化的不稳定状态下,而人类做为稳定性态的存在,既观察不到也接触不到不稳定不确定的未发生事项。 从这个结论来倒退的话,命数线就应该是属于稳定确定态的已经发生事项,所以他才能够像触摸运一样接触到。 既然能够触摸到,那就能够对其施加影响。 不过魏朝阳不确定对命数线做点什么会对吉德天和李老头产生何种影响,自然不会拿自家的两个老头部下做实验,所以只是稍微触碰后,就立即缩回手,只以外挂黄金眼保持观察。 但命数线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维持了十分钟后,便像幻影一样完全消息。 按照改命术的法门,就算是完成了。 维持这样一个姿势十分钟,两个老头都累得不轻,听魏朝阳说可以了,便立刻分开,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喘粗气抹汗。 魏朝阳仔细观察李老头的样貌,发觉他的面貌出现了轻微的变动,原本的浓粗大眉变细变稀疏了,同时他的鼻梁比原先低了一下,嘴角变得稍稍下垂,虽然这些变化都只是极轻微的,不仔细观察根本不会注意到,但这些微小的变化积累之下,李老头的样貌变得更加柔和,而且还跟吉德天的脸有些相似。 面相是命宫变化最直观的表现。 既然李老头的样貌发生了变化,说明他的命宫特征已经受到影响,产生了轻微改变,但从整体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关键性变化。 但这对李老头就足够了。 对于盯死命宫特征的噬运兽来说,只要命宫特征稍有变化,就没有办法再追踪了。 当然,魏朝阳也可以多来几次命数线联接,让李老头受到的影响更多一些。 但对于李老头来说,就过有不及了。 毕竟他原本的命宫可以匹配瑞鼠呈祥这样的运气,说明结构本身不差,与类似的吉运契合度都很高,要是改得太大的话,很可能会影响到这种良好的契合度。 为了证实这一点,魏朝阳重新测绘一份李老头的命宫结构图,并与之前备份的原命宫结构图做了比较,可以清楚地看到结构线上变化,不多,但很醒目。 李老头乐得合不拢嘴,最大的隐忧解除,剩下的就是好好享受人生的高光啦,只要抱紧魏朝阳的大粗腿,以后就算是一线明星来陪酒也不是不可能! 吉德天倒是表现平稳,并没有像李老头那样大喜过望,还能冷静地问魏朝阳需不需要用自己来帮忙改命。 魏朝阳对此敬谢不敏。 谁想要跟个老头跳尬舞还深情对望啊! 而且,他暂时也没有给自己改命的想法。 为此,他换运换得特别勤,基本上一天一个运,避免身上那些好运被命宫特征感染后无法使用。 尤其是执岁黑虎,基本上隔两天才带上一会儿,只要确保运灵效果持续就会摘下来。 这让执岁黑虎明显感觉不满,在几次被强摘下来的时候,都试图咬魏朝阳的手,并且挣扎扭动得厉害。 这种换法,放眼全球,大概也只有他魏朝阳能够做到了。 毕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拥有直视并徒手捕捉运气的本事,而且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不愁没有足够的运来更换,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哪怕换的运再多也不用担心挨雷劈。 天下间独此一份,让他哪怕不改命,也不用担心噬运兽。 给李老头改完命,魏朝阳接着打电话。 校长是必须得打的,要不然随随便便就玩失踪,回来很容易会被校长打死。 校长对于魏朝阳到处乱窜却不干正事的行为表示了不满。 在校长看来,没什么比校区学生运气被大规模污染更重要更紧急的了,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魏朝阳理应什么都不干,先集中全部精力来解决这个问题。 结果魏朝阳倒好,天天东忙西忙,就是不来解决污染问题。 现在倒好,他居然还想出国玩! 正事没干完之前,就想出去玩,而且还不带颜若凝一起,这怎么可以容忍。 校长当即就表示绝对不会允许魏朝阳请假去泰国瞎浪,魏朝阳要是胆敢偷摸去,那么等他回到天科大的第一天,就一定会因为左脚先进教室而被学校开除。 魏朝阳只好向校长解释去继承韦兴国的财产将是一场什么样的硬仗,面对这种硬仗,他得有多在心啊,不好好准备,而是跑出游玩瞎浪?就是因为他要做的是正事,所以这次才没带颜若凝一起,而是留她在学校安安心心做学问。 听了韦兴国在东南亚的势力后,校长大为震惊,对魏朝阳能不能活着从泰国回来就很忧心,劝魏朝阳去之前还是把天科大校区学生运气污染的问题解决了,这样就算死在泰国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魏朝阳的回应是,他改主意了,决定带着颜若凝一起去泰国,到时候就拐着颜若凝直接去米利坚上大学,不回天科大啦。 至于为什么迟迟不解决天科大学生运气污染的问题,魏朝阳早就跟校长解释过了,在海城局面还不明郎的情况下,他不能做这事,否则的话,一旦被某些暗中潜藏的危险人物给盯上,很可能会给天科大众多学生带来不可测的风险。 尤其是天科大校区眼瞅着会被包括在特别管理区内,想在这里做大规模筛查,前提必须是把海城清理干净才行。 魏朝阳向校长保证,等他这次从泰国回来,海城清扫得也基本就差不多了,到时候就可以按计划展开全员筛查,弄清楚污染范围以及污染来源。 得了保证的校长便投桃报礼,给了魏朝阳几个电话,包括但不限于朱拉隆功大学的教授、商务部的部长、陆军的上将……都是他的老关系,他会把这个关门弟子介绍给这些人,如果魏朝阳在曼谷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联系这些人。 这就是跟个顶级导师的好处了。 那真是人脉遍天下,走到哪儿下馆子都得有人请。 魏朝阳诚心诚意地谢过了校长大人的关照,挂了电话,原本还想再接着联系人的,结果没等再拨出去呢,明见章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明见章也顾不得抱怨魏朝阳电话比热线还难打过来,为了节省时间筹谋对策,上来就直接把季正康秘书透露出来并且再三叮嘱保密的消息仔细地讲了一遍。 魏朝阳听完之后,就笑道:“这年头的鱼真是胆大又胆肥,这还没开始钓呢,就自己跳出来了。” 明见章莫名其妙,“什么鱼?什么自己跳出来了?哎,魏顾问,这事必须得高度重视,认真对待,还有几天时间,必须得想出个妥善的解决办法来。我初步有个打算,你听听看,要是行得通,我们就这么办……” 魏朝阳却打断他道:“明部长,你没想明白吗?总会这个操作的目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挑拨我们的关系只是一方面,更多的还是想要借这个操作逼我跟委员会翻脸,到时候正好以此为借口,把你调回总会,不让你再呆在海城呼风唤雨了!” ------------ 第一百七十八章 阳谋阴招 明见章心想这不是废话嘛,我又不傻,这点事情哪可能看不出来,还用得着你教? 但他没有吱声,等着魏朝阳往下说。 按他这段时间对魏朝阳的了解,这话应该只是个引子,后面指不定跟着什么套路。 虽然不愿意接受,但明见章不得不承认,魏朝阳的想法总是比自己要高那么一点点,所以多听听没坏处! 身为上位者,最重要的是就是能听得进去建议! 魏朝阳果然道:“所以,要解决问题,我们不能头痛医痛,脚痛医脚,看着人家出招硬扛拆解。得抓住主要矛盾,以此为标的来设计办法,才能一环解百套!” “意思是这么个意思,我也明白……”明见章道,“所以我打算请季委员帮忙在总会那边发动反对舆论,倒逼总会撤回这个命令。将所有运气服务企业收归委员会这种事情,对地方势力和世家的伤害太大,只要稍一炒起来,就能形成足够大的声势,如今的最高常务委员的主流看法还是对世家采取安抚合作态度,有了舆论就一定会借坡下驴,停止这个试点方案。” 明见章觉得自己这招借力打力还是相当漂亮的,不是透彻了解最高常务委员会的内部情况以及各地现状,都不可能提出这么大胆的建议! 制造舆论声势,倒逼常务委员会把公开明发的命令撤回去,前所未有的大胆,这事搞成了,他明见章的威望肯定会再上一层! 而且这也是阳谋。 大环境如此,任何可能会损伤地方世家利益的行动,都会遭到强烈抵制。 像储运盒代理这事儿为什么能破围而出,让地方上主动联系打破旧有利益链,说穿了还是因为这事做大了蛋糕,没有伤害到地方势力的利益不说,反而在扩大受益面的同时,提高了收益上限。 但不是所有政策都能达到如此效果,比如这个试点所有运气服务企业收归委员会管理,摆明了是要掘地方运灵师的根基,就算只是个别有用心的试点,地方上的世家也绝对不会接受。 任何事情如果不在苗头阶段就是掐死,很可能会在后续中变得不可控制。 在这一点上,世家们可是累世的经验,绝对不会疏忽大意。 事情一旦摊开搞大了,最高常务委员们还真能无视世家的呼声,只为了对付他明见章,就一意孤行地往下推动? 先说最高常务委员十二人就不可能一条心,应某方势力的建议顺水推舟不成问题,但要同心合力逆势而行,想都不要想! 以阳谋对阳谋,这种操作水平,必须是常务委员级别的,就算是季正康也得叫一声好! 明见章觉得魏朝阳也不可能想到更好的办法了,说完之后就很有些得意,颇为期待魏朝阳能叫一声好,赞他思谋得当,是个有水平的。 没错,明见章很期待能够得到魏朝阳的夸奖和认同。 毕竟合作伙伴如果一方过于弱势的话,是不利于合作正常进行下去的。 这阵子的筹谋计划都是魏朝阳出的,他明见章也得出个有效的点子,来平衡双方在合伙中的轻重关系! 可听完他这番话,魏朝阳就反问:“明部长我问你个问题,你这个计划是代表哪方势力?世家,地方势力,还是委员会底层工作人员?” 明见章愕然。 然后,恍然。 没错,他这个计划从总会层面的角度来看,简直不要太棒,完全契合委员会现在的大环境。 可问题是,这个计划从表面上来看,是在保护世家的利益。 下面的人掌握信息少,理解不了这么多弯弯绕,只会看到总会有人提议在海城试点运气服务企业统一管理,这种操作看起来就是为了抵制世家对委员会的渗透和相关利益的垄断。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没有世家在背后支持,是开不起运气服务公司的! 这样一个提议,明显会十分符合以中下层为主流的强硬派的观点。 如果这时候明见章策动舆论,借助世家的力量来抵制这个计划,在掌握不到更多信息的中下层工作人员看来,那显然他就是说一套做一套,虽然打起了强硬派的大旗,但实际上却依旧还是站在世家那一边,口号喊得响亮,可真要触及实际利益的时候,就立刻缩了! 这样一来,谁还会相信他是一个真正的强硬派? 想到这里,明见章突然不寒而栗。 没准儿策动这件事情的家伙,正期待着他这样操作。 比起挑拨他和魏朝阳的矛盾,逼得魏朝阳反出委员会体系来说,阻挡他以强硬派代表的身份成最高十二人之一才更重要! 这才是真正的阳谋! 左也可以算计到你,右也可以算计到你,就算你两方面都想到了,却也不得不只能在两个方向上选择其一,因为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这可真是狠辣啊!”明见章发出叹息,“我先前还觉得这一招实在没什么意思,却是我自己想得简单了,能成为最高常务委员,果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魏顾问,那你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明见章觉得自己要是慢慢想的话,或许也能想出解决办法,但肯定没有魏朝阳想来的办法好。 这是因为他的出身和过往经历,限制了他的思路。 魏朝阳就问:“明部长,我先问你个问题。你是真心支持强硬派的主张吗?” 明见章毫不犹豫地道:“我是真心支持。虽然我出身明家这种顶级的运灵师世家,但我更是委员会的一员,如今的现状是世家对委员会的侵蚀已经到了危及根基的程度,如果再不做出改变,用不了几年,委员会必将彻底变成世家的傀儡!” 他顿了顿,又道:“不提理想愿景,说句大实话,如果到了那个地步,我就算当上了最高常务委员,也依旧要受明家的摆布,做明家在委员会内的棋子,那么我这个最高常务委员不是白做了? 我要做真正的最高十二人,而不是明家为了掌控委员会,探索最高委员会秘密的工具!这是我的志向,也是我的野心!” 魏朝阳就道:“那么,如果你想真正的以强硬派代表的身份成为最高十二人之一,就必须得舍弃眼下的一切……” 明见章反问:“我已经跟明家断绝了一切关系,难道还算不上舍弃眼下的一切吗?” 魏朝阳道:“当然不算!就算你断绝了跟明家的关系,但依旧是总会的部长,最高常务委员的学生,依旧高高在上,跟以中下层为主的强硬派站不到一块去!所以,我的建议是,你要支持这个计划,还要努力把这个计划落地,然后你就辞去所有职务吧!” “啊?”明见章震惊了,“辞去所有职务?这,这能行吗?没了职务,我怎么去选最高常务委员?” 魏朝阳道:“我看了竞选最高常务委员的所有规章,没有任何一条规定必须得部长级别的人员才能参与竞选。总会最高十二人的竞选有两个入门标准,一是有洲区最高十二人两届以上履历,二是年龄低于五十二岁。只要满足这两个条件,哪怕竞选时没有任何职务在身,也依旧可以报名参选!明部长,你有勇气辞去所有职务,以一个真正的普通委员会工作人员参加竞选吗?” 这才是真正的舍弃一切! 也只有舍去这依靠明家支持才得到的职务,以普通工作人员的身份参选,才能表明他坚定的强硬派立场! 明见章犹豫地问:“辞职之后呢,我就去参选?” 怎么想怎么不靠谱。 如果没有职务在身,他凭什么庇护聚集过来的支持者,并且给他们相应的许诺? 而且辞去了所有的职务,他就等于是放弃了某些高层才享有的心照不宣的特权,到时候就必然要面对很多有职务在身时不会遭到的明枪暗箭! “当然不是,竞选啊,明部长,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魏朝阳道,“辞去了所有职务,你就是自由身了,你可以用为底层员工谋福利为理由,满世界的宣扬你的理念想法,再给那些底层员工带去切切实实的利益! 当初我们是怎么说的,储运盒子这么大的利益,难道还要让各地世家和委员会高层过来谈判,把好处都占尽,让他们本地员工以为是他们争取到的吗? 这几天你就加紧把当初说好的那个合作基金建起来,这个合作基金由我来担任理事长,等你辞职后,我会聘请你做宣传大使。接下来,不仅仅是储运盒子,我还有爆炸性的划时代产品拿出来,所得利益全都归入基金,支持你为底层工作人员谋取利益! 在总会竞选正式开始前,你要争取走遍五大洲所有地区级委员,让各地中低级别工作人员,甚至是最底层的运数猎人,都亲眼看到你的样子,亲耳听到你当选之后的政策,亲身感受到你给他们带去的利益!而你要亲耳倾呼他们的呼声,亲眼看到他们的诉求! 明部长,委员会从打成立起,就没有这样会关心底层工作人员的高层,而你将是第一个人,如果你这样都选不上最高常务委员,那么唯一的原因就是委员会已经彻底烂透了,世家大族完全渗透掌握了所有地区级委员会,正式握住了委员会的命脉根基! 如果这样的话,那这个最高常务委员也没什么选取的必要了!因为到了这个地步的委员会,已经彻底没救了!” “我,我需要考虑一下!”明见章没能直接告诉魏朝阳他的选择,而是希望可以冷静地思考一下。 魏朝阳道::“明部长,你可以考虑三天,如果在我离开海城之前,你还拿不定主意的话,那我就只能另想别的办法了。” 明见章忍不住问:“你还有别的办法?是什么办法?” “当然,刚才我至少想到三套解决方案。”魏朝阳道,“刚才说的是最符合我们各方利益需求的办法,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只能选择次优解,但总归不是什么太大的麻烦事情就算了。” 明见章又问:“如果我接受了那个计划,将你的公司,包括经营王者级人运的那家,都归到委员会统一管理,然后我再一辞职,总会肯定还会再派人来接掌特别管理区,到时候你怎么能保得住自己对王者级人运的管理权?”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王者级人运,这么诱人的一个大蛋糕,一旦收归委员会统一管理,就算是最高常务委员都会忍不住要来分一杯羹! 魏朝阳道:“不成立管理王者级人运的公司不就得了。至于新来掌管特别管理区的人,想要干涉颜若凝的运灵,首先得确保他有那个本事能伸得出手来!所有的谋划,归根到底还是要有实力支持才行!你觉得我和傅通联合起来,能不能架空一个毫无根基的空降兵?就算傅通不做管理区的副主任了,他也还是海城委员会的常务委员!只要我们能够拖过半年,到时候你上位最高常务委员,这里的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 明见章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如果我竞选失败了呢?” 魏朝阳大笑,“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海城这点事情,对我来说那就算不是问题了!到时候,你可以看一看我真正的本事!半年后,我应该也能通过师门考核,出徒成为一名正式的炼运师,就不用像现在这样时时收敛着做事啦!” 敢情这位把海城折腾得天翻地覆,还是收着搞呢? 那要是放开了搞,还真能把海城翻个个过来不成? 明见章不敢往深了细想,郑重承诺一定在魏朝阳离开海城之前,拿出决定。 魏朝阳挂了电话,一眼就看到已经回来的小白正蹲在窗台上看着他,便道:“小白前辈,你那是什么眼神看我?” 小白道:“你这人,要是搁到乱世,一定是一代枭雄!我不是很明白,像你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在个小县城读书学习,安分守己地考上大学?这很不科学!” 魏朝阳摊手道:“小白前辈,你也太小瞧人了。我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只有多学有用的知识,长大了才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往大了说可以报效国家,引领人类未来,往小了说也可以挣大钱享受人生!” 小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我信你个鬼啊,你这个小家伙坏得很。” 接下来的三天里,魏朝阳就一直老老实实的呆在文慧寺给韦兴国守灵。 虽然颜若凝已经不需要解剖韦兴国的尸体了,但既然说好了死后头三天归他们,那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把韦兴国扔在这里不管。 这三天里,东亚各地的佛寺代表,高僧大德,陆陆续续赶到文慧寺,参加举办的水陆法会,他们抵达文慧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来拜祭韦兴国的遗体,自然免不了要跟守灵的魏朝阳认识认识。 结果这一通名报姓,居然所有来僧都知道魏朝阳,还有相当一部分甚至不需要通名报姓,直接上来就热情洋溢地以“魏护法”的称号来招呼。 很显然,老和尚封他的沙门护法在这帮子僧人眼里还是很有份量的。 这些和尚客气无比地与魏朝阳寒暄,又邀请他有时间去自家寺里坐客,还有请教佛经的,打禅机的,都是把魏朝阳当成居士来对待了。 结果谁知道魏朝阳对佛经一问三不知,什么禅机机密的,统统听不懂,这让来访众僧明显松了口气,然后就都立刻旁敲侧击另一件事情。 他是否会代表文慧寺参与佛骨舍利的争夺赛。 魏朝阳爽快地表示,自己不会代表任何寺庙参加争夺赛,更不干涉各寺寺务,他接受韦兴国的引渡成为沙门护法,只为一件事情,保护佛经典籍,不被损坏遗失,其他的一概没有兴趣! 这个表态让众和尚都明显松了口气,就觉得终于有机会去供奉佛骨舍利了! 韦兴国就是众佛寺供奉佛骨舍利愿望面前一座翻不过去的大山,如今这座大山终于倒了,也该轮到各大寺享受一下近距离供奉佛祖的荣光啦! 到了第三天晚上,那个投射分身的和尚又来了。 小白最先注意到了和尚的到来,吓得扑楞一下跳到魏朝阳的肩膀上,提醒他,“和尚来了”。 魏朝阳睁开外挂黄金眼,就见那和尚又是带着白雾挂着光球特仙气飘飘地进门而来,便赶紧也投射了分身出来。 和尚冲着魏朝阳施了一礼,身后开始刷刷地冒字幕,“我来取韦兴国的命宫了。” 刷完这句,往袖子里一掏,便掏出面镜子来,双手捧着递过来,“此为谢礼。” 感情这位还真就说话算话,说会重礼酬谢,就真带礼物来了。 这镜子样式古拙,清晰度极高,镜面光亮平整,背面则阴刻有奇怪纹路。 一个量子态的镜子! 魏朝阳看了片刻,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就刷字幕提问:“给我个镜子干什么?我一大男人,不喜欢照镜子。” 和尚就是一怔,然后才刷字幕回答:“这是照命镜,照之可观人命宫真形,据此匹运,绝无疏漏。是我竹域宝器,若非移种韦兴国的命宫关系重大,我也不会舍得这么件宝器来答谢。” 说完很是郑重地再次双手递镜,“还请将命宫予我带走。” 这哪是什么谢礼啊,不过是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说法,实际上就是在付命宫的赎金。 这和尚默认了魏朝阳先到先得,又怕引来洞天注意,不敢动手硬抢,只好拿件贵重物是来交换了。 魏朝阳要韦兴国的命宫没有用处,既然能换来宝器,自然不会错过机会,便将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命宫拎出来,一手接照命镜,一手交出命宫。 和尚现场打开包装,仔细检查,确认无误后,便向魏朝阳合什施礼,刷字幕道:“多谢尊驾成全,日后有闲可来竹域坐客,贫僧定扫榻相迎!” 说完拎着命宫就走人。 魏朝阳便道:“这个命宫是被星宫肖云意替换过的,你确定是你要的吗?” 和尚动作微顿,抬头看向魏朝阳,刷出字幕,“多谢告之,此命宫确实是我种下的无误,当年肖云意替换的命宫,早就被我取出处理,然后才在韦兴国体内种下这个命宫。肖云意没有隔空检测命宫的手段,一直被蒙在鼓里。但如果她意图靠激活替换命宫来控制韦兴国,韦兴国只消默念佛经稳定情绪就可以轻易抵抗!” 魏朝阳这才明白过来。 那天在医院,韦兴国能够悬崖勒马,控制住情绪和行动,没有变成肖云意的帮凶,不是被他魏朝阳几句话劝住的,而是人家这个和尚早就预先埋伏了杀手。 说起来,肖云意还真算是间接死在了这个和尚手里! 魏朝阳便刷字幕问:“你为什么要这样算计肖云意?有很大仇吗?” 和尚冲着魏朝阳合什施了一礼,字幕回答:“星宫为了夺取碎运祭坛,重现往日荣光,无所不用其极,血债累累,穷凶极恶,贫僧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却也看不得肖云意如此胡作非为,所以暗中出手,保韦兴国生机不灭,以待此间王者兴。” 魏朝阳心想这和尚把下黑手使绊子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理直气壮,脸皮可是够厚的,可不能全信他的这些话,便刷字幕道:“你为什么来海城,难道是凑巧路过?” 和尚道:“碎运祭坛乃无主之物,有德者可居之,贫僧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却也想试试自己的德行如何!只不过经了当年的事情后,我就知道这碎运祭坛非是有德者居之,而是有缘者方能居之,没缘没份,哪怕近在眼前,也依旧不可得,于是就放弃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只专注于韦兴国的命宫培养,以期今日之收获!如今愿望景达成,贫僧去也!” 说完一甩僧袍,就那么缓缓消散在白雾中。 魏朝阳瞪着外挂黄金眼看了一会儿,确认和尚没有再杀个回马枪的想法,这才收了分身,闭了外挂眼,只将那面量子态的镜子放在手里。 睁开自己的双眼,魏朝阳才发现这面量子态的镜子居然是可以看到的,只是看到的清晰度不如外挂黄金眼看得清楚。 拿着镜子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想着和尚走之前说的话,便举着镜子对自己照了照。 ------------ 第一百七十九章 红名 “你看到了什么?” 轻声的询问在黑暗中回响。 和尚猛地睁开双眼,汗透僧衣。 脑后的球状闪电颤了颤,缓缓升起,蓦地大放光明,将黑暗的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这是一处巨大的殿堂。 十几个合抱的粗大立柱整齐排列着,一眼望不到尽头。 每一根立柱都是翠绿欲滴,节节清晰。 那赫然是一根根巨竹,上不见顶,直钻入光亮无法照到的黑暗中。 地面同样苍翠鲜艳,光滑得仿佛一面面镜子。 一座巨大的雕像矗立在殿堂之上。 这雕像与所有佛寺供奉的佛都不同,面相既不慈悲,也不凶恶,而是呆板无趣,仿佛死物。 它也不是端坐或是直立,而是半弯着身子,一腿弯曲,脚下踩着只同样巨大的怪物。 这怪物身上长满了昆虫般的肢节及一颗颗圆形的眼睛,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可能会动起来。 雕像就这样踩着怪物,一手拎着柄粗大的铁鞭,一手托着本厚书,低头俯视着端坐在脚下的和尚。 “你拿镜子照他了,你看到他的本命相了,你看到了什么?” “你为什么要用照命镜来换那本种命宫?你在害怕什么?你看到了什么?” “七领十二神你都见过,也不曾如此畏惧。你看了什么?” 询问的声音再次响起。 没有了黑暗的遮掩,可以清楚地看到和尚的嘴唇蠕动。 这个问题,竟然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提问的时候,神情严厉,仿佛在审讯逼供。 但问完了,他脸上的神情便又是一变,现出惊恐慌乱,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语气从疑惑慌乱慢慢变得平静安宁。 最后,他的神情也变得平静下来,语气舒缓地道:“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僧袍下的有什么东西在快速地蠕动,但最终还是归于平静。 只有一条斑斓的蛇尾自僧袍下窜出来,晃了晃,又赶紧缩了回去。 突然一根大柱子后面闪出一个人,僧袍光头,与和尚一模一样。 这个新冒出来的复刻版和尚厉声道:“不,你在欺骗我们,你看到了,你明明看到了!” “没错,你明明看到了!” 应和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 每一颗巨柱后面都闪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和尚。 密密麻麻,不计其数,全都紧盯着神像脚下的和尚,脸上全是不加掩饰的恶意。 “你看到了什么?”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声音不停地回响着,逼问着! 原本平静下来的脸色渐渐变得扭曲。 紧闭的双唇仿佛不受控制般慢慢打开,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着。 殿堂轻轻晃动。 森然俯视着和尚的雕像突然缓缓抬头,不再注视和尚,而是看向了莫名的远方。 声音还在继续。 “我看到了……” 一只眼睛。 金灿灿的。 眨啊眨的,看着面对镜子的魏朝阳。 魏朝阳愕然。 难不成那个外挂黄金眼就是自己的命宫? 相对于那些不可描述的怪物般的命宫,似乎自己这命宫更离谱一点。 人家的命宫再怪,但也可以算是个完整的形态。 而自家的命宫,居然只是一只眼睛! 魏朝阳试着把镜子放下,离着远一些观察。 镜面中映出来的,依旧是那只眼睛。 但是在眼睛后面,却有一对血淋淋的断茬。 看起来应该是长着什么东西,却被砍断了,金色的血液不停地顺着断茬伤口滴下。 这都什么鬼! 魏朝阳想起了在天空中偷窥的巨大黄金眼,基地里四处乱窜的小黄金眼,以及自己的外挂黄金眼。 难道这些都是某些人或者东西的命宫,跟自己的命宫同属于眼睛一族,所以才会跑出来帮自己? 魏朝阳心里犯嘀咕,脑袋左转转,右转转,就见镜子里的眼睛也左转右转。 但转动间却稍有一些延迟。 镜子照出来的倒影,怎么可能会出现不同步的延迟? 魏朝阳突然心里一动,闭上双眼,睁开自家的黄金外挂眼。 镜子中的黄金眼依旧在,只是后方却显现出一个不停冒着黑烟的影子。 那影子猛一看是人,但细看却跟人完全没有一点关系。 黑烟中隐藏着的狭长身影,隐约可以看到弯曲环绕在表面的微微起伏的翅膀,细长的一条条,层层叠叠,而在这细长翅膀交叠环绕的缝隙间,不时有白色的光芒闪烁,似乎里面藏了个大灯泡。 这影子伸出一对细长的翅膀,托着那只黄金眼睛。 眼睛的开合转头,都是由翅膀在控制。 妈蛋,这眼睛居然是假的。 被那个冒着黑烟的怪东西遥控着! 那么,这个冒着黑烟的怪东西才是自己的命宫? 魏朝阳百思不得其解。 按照对韦兴国命宫和身体的研究,颜若凝实验室已经发现了隐藏在颈椎中的命宫,虽然还在进一步研究,但那玩意实际体积非常小,要不然也不会躲过实验室的多次扫描。 可自家命宫在镜子里块头那是相当的大。 难道这镜子还有放大功能不成? 魏朝阳摸着下巴,看着盯着那镜子中的倒影琢磨。 他不动,那个冒黑烟的身影就老老实实捧着黄金眼一动不动。 很显然那玩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魏朝阳发现了。 魏朝阳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倒映出来的这个玩意,是命宫的真实本相,和尚说可以依据命宫的真实本相来配运。 现在有真实本相了,得怎么配运呢? 魏朝阳想了想,把自己头上的执岁黑虎摘了下来。 原本是想凑到镜子前面照一照,看看运气在镜子里能照出什么效果来。 可是他这刚把执岁黑虎摘下来,就见镜子里那个浑身直冒黑烟的影子居然就变白了,黑烟变成了白气,飘飘渺渺,仙气实足,隐约可见白气中有个闪闪发亮的长圆形物是。 这个光闪闪仙气飘飘的长圆形物是上方,还有两个闪烁不停红色大字,就特古拙的象形文字,完全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看不懂文字是一回事,这顶头上的字被标红算怎么回事? 这是红名了吗? 魏朝阳就想到了自己薅不到老天爷雷击羊毛的怨念。 该不会是因为之前薅羊毛薅得太狠,被老天爷暗挫挫地给标上红名了吧。 是不是把这红名红洗下去,就又可以接着薅老天爷羊毛了? 只是这红名得怎么才能洗下去呢? 魏朝阳胡思乱想了片刻,重新把执岁黑虎放到头上。 那个长圆形闪光物是再次变成了黑烟滚滚的样子。 魏朝阳想了想,把执岁黑虎拿下来,换成了千锤百炼。 这个是天下无敌的结构图画出来的运数,也是当初天下无敌的运数形态! 一个大锤子正不停地砸着一件兵器,效果模糊,也看不清砸的是什么,但大锤每落一下,都会火花四溅。 换上这个运,再往镜子里看,依旧是黑烟缭绕。 所以,不管是什么运,戴上都会冒黑烟,看着就很不吉利的样子,这是跟命宫不匹配吗? 魏朝阳把手头的运挨个换了一遍,但无论是好噩烂哪种运,无一例外都是黑烟滚滚。 他觉得这样撞大运似的换运来测试效率未免太低了点。 和尚手头应该有更简便的办法,就好像各世家都有的命宫图与运的匹配对照图册一样。 以后再遇到和尚的话,得想办法管他要来。 魏朝阳又把镜子拿起来研究了一会儿,一眼看到蹲在一边的小白,就朝它照了一下。 原本只是想吓吓小白,没想着能照出什么东西来。 毕竟只有人才有命宫这是个常识。 可出乎意料的是,这一照之下,镜子里居然依旧是一只白色猫头鹰,正贼头贼脑地左顾右盼。 这可是一面量子态的镜子,普通的正常东西照不出来影子,可却能照出小白! 魏朝阳心里不由犯嘀咕。 这镜子是照命镜,能照出来的都是命宫,难道小白这妖鸟其实是一个鸟状的命宫? 魏朝阳就把棉花揪出来。 作为一只正常储运兽,虽然出场机会不多,但棉花是实实在在天天跟在魏朝阳身边的,而且每天还会享受定时的按摩服务。 这一点让小白就非常的羡慕,并且多次表达了抗议。 大家都是储运兽,凭啥笨猫可以天天按,它小白前辈就不给按,这也太区别对待了,完全没有一碗水端平! 当然了,这种抗议,魏朝阳直接无视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主动提出来个全套按摩,小白那么激动,条件都不讲,就飞去送货,实在是落到魏朝阳手里就再没享受过按摩服务了——天晓得,原先在滕文彦那里,虽然只是合作伙伴,那也至少能一星期享受一次按摩服务的! 魏朝阳把棉花放到镜子前。 棉花看不到量子态的镜子,缠着魏朝阳的手不放,态度明确地求撸求按。 镜子里,空无一物,没能照出任何东西! 魏朝阳毫无诚意地草草撸了棉花两把,就把它放到小白身旁。 棉花讨好地对着小白喵喵轻叫。 小白斜眼睨了棉花两眼,嫌弃地抬爪子,把这往旁边推了推,问:“你在那里照来照去照什么呢?我们两个又没有命宫。” 魏朝阳就问:“刚才我照你的时候,你在镜子里能看到什么?” “什么都看不到!”小白道,“别说照我的时候,什么都看不到,照你自己的时候,我也什么都看不到。这玩意别是个假货吧,那和尚狗头蛤蟆眼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和尚不在跟前,小白也抖起来。 魏朝阳嗤笑道:“小白前辈,下次那和尚来的时候,你当面对他说。” 小白理直气壮地道:“我又没活腻,干什么要跟他当面说?背地里说坏话,才是正经的王道!” 真不亏是活了三千多年的鸟,什么歪理都能够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想来没有三千年风吹日晒磨砺出来脸色是做不到的。 魏朝阳也不跟它说照出它本相的事情,拿着镜子出了僧舍,满文慧寺乱转,看到个和尚就举镜子照来看看。 照出来的命宫本相千奇百怪,没有一个重样的,像虫像蛇像花草像动物像各种人间物是,却又都是似而非,像虫的肢节横生,像蛇的多头多尾还长刺,像花草的更是长眼睛有长嘴的,一个个像进化不全的草精树怪……这些千奇百怪的命宫,约占一小半是白光闪耀,一大半都是黑烟缭绕。 再看命宫闪白光的和尚,往往精神气十足,走路带风,利落快捷,面相也是异常红润气血两旺,基本上全是来自东亚各佛寺的有身份有地位的高僧。 而命宫黑烟缭绕的那些,虽然不至于全都无精打采,但也都没什么精神头,一副混日子等退休的架势,基本上全都是最底层的普通僧众。 魏朝阳就对着这些和尚的面相画下命宫结构图,再拿着他们带的运匹配比对,果然发现这些运都跟命宫极为匹配。 就感觉这照命镜挺鸡肋个玩癔。 魏朝阳得了个新奇的玩具,真是一刻也不肯闲着,整整一宿都拿着镜子满寺各种乱窜。 也亏得水陆法会正在举行,入夜之后寺里也到处都是和尚,倒不愁找不到人来照,要不然魏朝阳十有八九会钻僧舍里去掀和尚们的被窝来照! 眼瞅着天光放亮,魏朝阳才返回停灵的僧舍,简单收拾洗漱一番,没多大会儿,文慧寺僧众摆着声势浩大的队伍来接韦兴国的法蜕遗体去举行荼毗大会。 所有流程,时辰,都是预先定好的,严格遵守,一步也不能出差错。 迎灵队伍抵达僧舍门外时,恰好是清晨六点三十分整。 文慧寺僧众代表,也就是如今文慧寺各方面的负责人,进入僧舍,抬起灵龛,缓步走出,在众僧人的共同护持下,一路走出文慧寺,来到后山的荼毗现场,先是举行了由海城各城人士参加的追思会,好好回忆了一下韦兴国充满传奇的一生,最后给个盖棺定论的评价,什么爱国爱教啊,什么弘法传承啊,反正好听话也不花钱,韦兴国这一辈子又确实传奇,所以各种溢美之辞跟批发一样可着劲地往上用。 一直追思到九点三十分整,才算是完事。 不完事也不行,这时辰是定好的,超时的话,会影响韦兴国登入极乐。 把韦兴国的遗体往炉子里一塞,由在场地位最高的老和尚,不远万里自东瀛赶来的感业寺高僧正印大师,亲自上前点火,正式点的说法就是为荼毗举火,僧众纷纷合十低头祈愿韦兴国乘愿再来,化度有情。 这一把火点上之后,可不像普通火化那样一两个小时就出炉,而是要按照十方丛林传统,烧足七日才能开启。 据说这样才能够将高僧的遗体炼透,把他们修习佛法的多年积累炼化出来。 简单说,就是烧七天才能出舍利! 魏朝阳一直在旁边看着,顺便拿镜子左照照右照归类,待到仪式结束,也不跟任何人打招呼,便直接下山。 刀瑞杰带着人和车已经等在山下。 按照计划,他们将乘坐下午一点的班机前往东瀛江户,落地的时候,正好五点左右,既不耽误吃晚饭休息,也可以容出足够的时间,由着罗汉座的十八位罗汉理事,私下来提前拜访魏朝阳。 这是刀瑞杰的计划。 他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来确保魏朝阳准时抵达江户。 听了这个打算后,魏朝阳没有任何异议,只是要求先去天科大接明心桐。 当初说好了的,他可以带个女伴一起去东京,刀瑞杰虽然觉得浪费时间,却也无可奈何。 明心桐已经接到明见章转告的消息,知道自己要跟魏朝阳去江户,早就收拾好了全部行囊,接了魏朝阳的电话,便立马下楼出门上车,干脆利索,毫无拖泥带水,更没有任何多嘴多舌。 唯一一次多嘴,还是在看到魏朝阳接了她之后,直接就吩咐车子调头前往机场,一时没忍住,就着问魏朝阳要不要先去跟颜若凝道个别。 魏朝阳的回答是,一两天去去就回,也不是什么长时间出差,没必要出门一次就道别一次,整得跟要生离死别了似的。 刀瑞杰看在眼里,便悄悄摇了摇头。 很显然这个年轻人还不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样的局面,居然还敢这么天真的以为一两天就能返回海城! 但刀瑞杰也不打算提醒魏朝阳。 他的任务很简单,把魏朝阳带上飞机,带到曼谷,当众宣读韦兴国的遗嘱,这份工作就算完成了。 至于魏朝阳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跟他的任务无关。 十八罗汉会出什么手段来对付魏朝阳,也跟他的任务无关。 尽管他的父亲就是十八罗汉中最举足轻重的罗汉之一,也依旧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公是公,私是私,刀瑞杰一直相当清楚。 一路平安顺利地抵达机场,进了候机大厅,全过程没有任何阻碍曲折,让刀瑞杰都有些啧啧称奇,他还以为路上会出点什么事情呢。 赶到机场的时间刚刚好,稍坐一小会,就听到了登机广播。 刀瑞杰和两个兄弟就赶紧殷勤地带魏朝阳和明心桐往登机口去。 可刚走出没多远,他们就被机场的工作人员给拦住了,也不说什么原因,带着他们转向另一条通道,眼瞅着就离开了公共候机大厅。 刀瑞杰不禁焦急万分。 所有时间都已经安排好了,如果今天这趟班机赶不上,就会影响明天的遗嘱宣布。 每多拖一天,都可能会有意外发生。 他已经接到消息,有些叔伯不甘心接受韦兴国把这么大一份家业留给个莫名其妙的小子的现实,已经在策划对魏朝阳动手了。 刀瑞杰想得清楚,可不代表其他人也能想得清楚。 大利当前,昏了头的人不知会有多少! 刀瑞杰便再次上前与工作人员交涉,要求让自己一行人立刻登机,否则的话就要投诉这些工作人员。 为此,刀瑞杰还特意亮明了自己律师的身份,表示要是因为机场方面的原因,耽误了他的大事,就要把在场的工作人员和指使他们的人全都送上法庭,让他们赔偿自己的精神损失。 只可惜,他这么一大番表态,在工作人员那里却没有得到任何有效反馈。 工作人员依旧微笑却态度坚决。 刀瑞杰那两个兄弟当时就想直接动武了。 可没等他们两个动手,就有一堆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涌上来,将众人团团围住,用虎视眈眈的眼神盯着两人。 于是两兄弟立马安静如鸡。 刀瑞杰没处讲理,气得一边被迫跟着走,一边就现场拨打电话投诉。 接线员小姐姐温柔地受理了刀瑞杰的投诉,又请他报一下自己的航班和座位号,要先查一下是出了什么问题才导致机场工作人员这么对待他。 结果查完之后,接线员小姐姐的声音就不温柔了,而是变得严厉起来,“这位先生,你所报的航班座位号的客人已经成功登机!别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打这个电话,我都必须要警告你,你现在的行为是违法的。如果再有下次的话,我会直接通知警方来处理。” 刀瑞杰不由愕然。 自己买的座位居然已经有客人成功登机! 那么,其他人的座位呢,比如说魏朝阳的,是不是也被人占据了? 他心里不由得冒出一股寒气。 下意识扭头往左右看了看,然后稍落后两步,对两个兄弟眼神示意,“一会儿要是发生什么事情的话,一定要第一时间逃跑,千万不要犹豫!” 事情没爆发之前,谁都猜不到会怎么样,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工作人员领着他们穿过一条地下通道,再次回到地面的时候,隔着玻璃恰好看到他们那架航班冲天而起。 刀瑞杰越发紧张了,思来想去,还是追上走在前面毫无犹豫的魏朝阳和明心桐,低声把有人顶替大家坐了那趟航班的事情讲了一遍,建议魏朝阳配合行动,仗着高强的武力,先把这些工作人员打倒,逃出机场,摆脱控制,再说其他。 魏朝阳歪头看着刀瑞杰,笑了笑,说了一句话,就让刀瑞杰当场破防。 ------------ 第一百八十章 蠢动 “那几个人是我安排的。” “你安排的?”刀瑞杰瞪大了眼睛,“魏先生,你什么意思?这是今天最后一趟飞曼谷的航班,如果我们赶不上这班飞机,就没法如期参加遗嘱公布,罗汉座所有的理事和下属各机构的主管,以及各个关联方,都已经赶了过去……你知不知道那都是些什么人?那些都是东南亚国家的权贵名流,随便一个人跺跺脚都能在本国引发地震的大人物,你是要放这些人鸽子吗?” 这个学生仔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祸事! 那些权贵哪个是好惹的? 就这样让他们空等一场,会给罗汉座惹来多大的麻烦! 他这是自寻死路! 而且还把自己也给捎带上了。 一个没根没基的学生仔,突然天降这么一大笔横财,急着赶过去继承还来不及呢,谁会相信他能主动搞事耽误遗嘱宣读! 到时候,还不是会怀疑到他这个跟在魏朝阳身边的人身上! 甚至还会牵扯到他们的父亲! 本来因为韦兴国的离世而风雨飘摇的罗汉座很可能因此而分崩离析! 这强大的力量和财富,不知道多少人在暗中觊觎,就算十八罗汉没有分裂的心思,也要暗中挑拨离间,更何况如今的十八罗汉都在各打算盘呢? 如果罗汉座因此而分裂,甚至就此解散,他刀瑞杰就将成为罗汉座的历史罪人,就算别人不跟他计较,父亲也不会放过他! 要论忠诚,整个罗汉座没有人能比得过父亲! 所以这最后的遗嘱宣读才会落到他刀瑞杰手上! 韦兴国这样安排,就是希望刀家能够保护魏朝阳完成遗嘱宣读! 可现在,全都完了! 刀瑞杰气得全身颤抖,看着魏朝阳,眼睛都红了。 可是魏朝阳却没心没肺地笑了,“我没想那么多啊,要是不能按时赶到的话,那就让他们等一等嘛……” “你特么当你是谁啊!” 刀瑞杰的两个兄弟怒了,猛地扑上来,就想教训魏朝阳一下。 他们早就看魏朝阳不顺眼了。 凭什么,他一个外人可以继承罗汉座! 老爷子分明是死前老糊涂了! 这么大一份家业,不交给养子,也得给自家内部的人吧,为什么要给这么个不知哪儿蹦来的外人! 还是个没根没基甚至没爹的野小子! 他长这么大可能连一万块以上的钱都没有见过,就敢让他去继承亿万财富的帝国! 不服! 所有人都不服! 可有父亲的严令,他们不服也得憋着,这窝了一肚子的火呢,这个不知轻重的家伙,居然还敢随意破坏行程安排! 今天不揍他个满脸桃花开,他们把刀字倒过来! 可两个人没能靠近魏朝阳。 一队彪形大汉斜次里冲过来,结结实实将两人按在地上。 “谁啊,你们特么谁啊!” 两个刀氏兄弟挣扎着大喊,完全莫名其妙。 结果却重重挨了几下,被打得鼻青脸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刀瑞杰脸色铁青,看着魏朝阳,“魏先生,他们是什么人?你找了什么人来帮你?” 现在他有些反应过来了。 这个魏朝阳显然不像表面那么无知。 他也知道自己没根没基,想拿下罗汉座这么大的势力不太可能,所以一定是找了外人来帮忙。 不,不对,不是他找来的。 他一个大学生,还是大一新生,上哪儿能找到足够强大的势力来帮他? 很有可能,是这个势力瞄上了他,主动接触,他一个学生能有什么复杂心思,被人一劝就上了套,接受了这个势力的帮助! 真是蠢到家了! 刀瑞杰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魏朝阳,“你是将要继承罗汉座的人,却要引狼入室,让外来势力介入罗汉座的传承,是想要带着整个罗汉座一起毁灭吗?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得到足够的好处吗?他们得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了你!你个蠢货!” 魏朝阳呵呵笑了笑,道:“原本韦大哥安排你来护着我去宣读遗嘱,我以为他是有更深一层的用意。比如说看好你是罗汉座中这一代的佼佼者,让你在我面前露露脸,表现一下,将来或许可以掌管罗汉座。可是看了你现在的表现,我才意识到自己想多了。韦大哥是真的把一切都放下,这罗汉座以后怎么样,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抛却此身终不疑,哈,还真是抛却此身终不疑了!” 突然间,就很想等开炉的时候去看看,是不是真能化出舍利! 他顿了顿,又道:“其实,你刚才就算再生气,也应该先问我是怎么做到的。安排人顶替我们的身份登机,可不是一个普通大学生能办到的,不是吗?” 刀瑞杰愕然立在当场。 远处有一队人正快步走过来。 为首的是个年轻的女人。 刀瑞杰常年在海城替韦兴国处理俗家事务,对于海城的各路权贵富豪基本全都认识,一眼就认出,这个女人就是德源集团的新任掌门,封苗。 一个在家族内部竞争中,将自家兄弟击败幽禁,甚至把反对她当家的长辈直接送走的狠辣女人! 这就是接触魏朝阳的背后势力吗? 一个百亿富豪。 封家近几年一直在谋求扩大生意范围,突破地域限制,摆脱地方土豪的形象,成为国际化大型集团! 而借机吞并罗汉座,哪怕只是吞掉罗汉座的一部分版图,都可以帮助封家快速达成目标! “这就是你的依靠吗?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她叫封苗,德源集团的老板,身家百亿,为了上位敢杀自家长辈,上位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收购金丰矿业,你知道金丰矿业的老板怎么样了吗?全家都死了,就剩下一对未成年的子女。投靠这个女人,你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刀瑞杰声嘶力竭,恶狠狠地发出嘲讽,希望可以看到魏朝阳的畏惧。 可惜,他失望了。 魏朝阳只是有些好笑地瞟了他一眼。 封苗已经快步走到近前,道:“师弟,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起飞。” 虽然叫着师弟,但那种毕恭毕敬的态度,瞎子都能看出来。 刀瑞杰没说完的话一下子被噎了回去,张大了嘴巴,看着封苗和魏朝阳,完全搞不懂封苗为什么会是这种下属见了上司的态度,不,比下属见上司还要恭敬,简直就是臣子见到了帝王一般。 魏朝阳没有说话,微一点头,然后昂然挺胸率先向前走去。 封苗自觉地带着一众手下跟在他身后,与同样稍落了个身位的明心桐站到一起,有些好奇地瞟了明心桐好几眼。 魏朝阳联系她的时候,说过要带女伴一起走,她还以为是颜若凝,可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个陌生的女人。 虽然没有颜若凝那样漂亮地充满了攻击性,令人一见就不觉自惭形秽,却是媚气实足,实在是男人最好的那一款类型。 心里就有些犯嘀咕。 颜若凝知道他认识这么媚气的女人吗? 很八卦的同时,还很有些怨念。 自己也不差啊,为什么不把自己当女伴带着,再怎么说自己还顶着个他情人的身份呢! 这个死渣男,连渣自己都不肯! 众人一路来到一处单独的小厅。 说是小厅,那也是相对于候机大厅而言,实际上也有数百平面积,装修华丽,设施先进到不知哪里去,进厅就有穿着空姐制服的高挑美女守在门边,齐声娇喊欢迎光临。 这让魏朝阳恍然有种进了夜总会KTV的错觉。 嗯,他自然是没机会去的,但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嘛。 不过现在他也算有钱有势,等过后完全可以避着颜若凝偷偷去长长见识。 相对于经历单蠢的大一新生魏同学,作为知名律师的刀瑞杰自然不会把这里当成机场夜总会,所以他更是惊讶。 这是贵宾厅。 专门为那些乘私人飞机降落在此的顶级富豪准备的。 他们由此经单独通道进入停机坪登机。 所以,封苗为魏朝阳准备了私家飞机吗? 魏朝阳不是个普通的大一新生吗? 封苗为什么要这么讨好他? 难道是器大活好,软饭硬吃? 刀瑞杰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的贵宾厅内早有一组人等候,看到魏朝阳过来,其中一个中年男人便远远迎上来。 刀瑞杰虽然不认识这个男人,但自然能看出这人的不凡,那种久居上位者的气势,不用刻意演,也呼之欲出。 这是个久握大权的大人物! 中年男人走到近前,便主动伸出双手,热情无比地与魏朝阳握了握,道:“我想了又想,觉得还是当面来见你一次比较好。” 魏朝阳微笑道:“明部长,你做出决定了?” 明见章点了点头,道:“我决定了!” 魏朝阳便道:“那么,明委员,祝你未来一帆风顺,大展鸿图!” 明见章摇头道:“不,应该是祝我们未来一帆风顺,大展宏图!”说完看向跟在魏朝阳身后的明心桐,叮嘱道:“心桐,照顾好魏顾问。” 明心桐嗯了一声,心情就有些复杂 来之前,明见章跟她做了一次深谈,明确表示希望她能把与魏朝阳的关系更进一步,但也没有硬逼她同意,只是对她说:“在海城,有颜若凝守着,你永远没有机会,这次去曼谷,就是你唯一的机会!做是不做,你自己决定,我只说一句,天下再无这般好男儿,错过了,你会后悔一辈子。既然吉星高照指引你来到他的身边,你就应该牢牢把握住!” 把握机会啊! 明心桐看着魏朝阳的背影,想起的却是颜若凝。 想起那场拳赛,带动全场为魏朝阳欢呼加油的大长腿女孩,在胜利到来那一刻,抛却一切冲上擂台。 明见章说得没错。 没有人能在颜若凝身边抢走魏朝阳。 湾流商务机呼啸着冲天而起。 魏朝阳离开了海城。 …… “魏朝阳离开海城!” 随着大喝,房门被重重撞开。 一个黄色头发的男人闯了进来。 房间中横七竖八的或坐或靠地斜倚着七八人,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同时坐直了身体,然后同时看向跪坐在窗前榻榻米上的男人。 这是个少说也有一米九十的高大壮汉,脸上一道狭长的刀疤,几乎将整张脸斜斜一分为二,精赤的雄壮半身上,青黑色的鬼神舞动在贲起的肌肉上。 “花守家的人怎么说?” “他们已经成功联络上了一直在海城地区坚持抵抗的齐正勇!齐正勇愿意为我们提供便利,他会亲自带队接应,协助我们绑走魏朝阳的母亲。需要的邮轮也已经准备好。” 高大的刀疤男人缓缓环视房间中的众人,沉声道:“谁还有什么要说的?” 众人沉默地注视着刀疤男人,表情复杂。 他们是羽蛇帮派出来的行动组。 潜藏东瀛的目的就是为了以待时机,去绑架魏朝阳的母亲,把他引到地运稀少的大洋上除掉! 可是,没等到时机到来,总部就已经先被人扬了。 蛇首和羽翼全军覆灭,羽蛇帮就算还能重组,也跟过去不一样了,再去执行这个任务,还有必要吗? 这段时间,众人一直都相当纠结,甚至还有人一度提议中止任务,立刻返回墨西哥,联络各分部的头目,争取在最短时间内重组羽蛇帮。 那个高大的刀疤脸男人,叫胡安,是羽蛇帮的重要成员,在帮中地位仅次于羽翼,在当前这种情况下,是最有资格团结帮众,重组羽蛇帮的人。 可胡安却根本不听劝,一意孤行地留在江户,依旧关注着魏朝阳的动向,意图完成任务的想法毫不掩饰。 就在两天前,他们接到了消息,几个南美洲的分部头目正张罗着各地高层聚会,重建羽蛇帮,如果这会让他们开成了,那么主导了这件事情的南美洲头目们,就会借机上位,成为新的蛇首和羽翼。 一时间,跟着胡安的众人个个心神浮动,恨不得立刻飞回南美洲,参加这场大会。 能够被派来执行这个危险任务的几人,在羽蛇帮中都有着不低的地位,如果及时参加大会,在帮中的地位肯定会更上一层甚至几层。 这种关键时刻,谁还有心思留在这里执行一个毫无意义的任务? 先回去夺取权力,再琢磨怎么把这件事情办下去,不好吗? 胡安的回答是不好。 碍于胡安的强大武力和过往威信,没人敢唱反调说好,可也没人真的想去完成这个任务。 终于有人低声说:“胡安,蛇首他们都死了,我们现在去绑架魏朝阳的母亲还有什么意义?我们连为什么要做这事都不清楚,值得冒这么大的风险吗?我们不怕死,可是现在再坚持这个任务,就算是死了,也毫无意义啊。” 胡安看向那人,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是啊,有些人,哪怕是死了,也毫无意义!” 他大踏步走向那人。 那人慌张地拿起手中枪,胡乱比划着,“胡安,是你让我们说的……” 胡安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持续逼近。 “你不要逼我!”那人大喝着,毫不犹豫地扣动扳击。 子弹打在胡安的身上,宛如撞在了钢板上,甚至连表皮都没能打破。 胡安迎着射击,走到那人身前,一抬一把抓住他的脑袋。 下一刻,那人的脑袋就好像烂西瓜一样粉碎! “我让你说,但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你的背叛!”胡安扔下残尸,甩了甩手上的血水,对着无头尸体吐了一口唾沫,再次问:“还有谁有意见?” 所有人都赶忙低下头,不敢直视胡安血红的双眼。 房间内一片死寂沉默。 胡安稍等片刻,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都没有话要说,那就启程吧,通知花守宏男,他的这份人情我胡安.班德拉斯记下了!” 他抓起身旁的夹克,随便往身上一套,起身大踏步走出房间。 众人尽管百般不情愿,却也没人敢于反对,只能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他们将乘船离开江户,在接近海城地区的公海停下,然后乘小艇潜入陆地,直奔魏朝阳的家乡静县,绑了魏朝阳母亲便立刻撤回停公海的邮轮。 以有心算无心,趁魏朝阳远离海城,鞭长莫及,再加上熟悉本地环境的齐家人接应,可以说是百分之百能够成功! 可是之后呢? …… “魏朝阳已经起飞!” “胡安已经出发!” 大屏幕上,显示着卫星追踪的飞机轨迹。 湾流商务机已经飞离海城地区,向着曼谷方向前进。 站在屏幕前的男人缓缓转身,晃动的光影将他的脸映得明灭不定、 越正刚! 这个曾经笑容可掬的诱惑释法林的男人此刻满身都带着森然的杀气。 “按计划行动!魏朝阳被绊在曼谷那一刻,就是行动开始之时!三天内,我要看到海城血流成河!” “是!” 房间中响起整齐的回应。 面无表情的精壮男人们齐齐躬身行礼,然后整齐地转身走出房间。 当他们尽数离开房间后,便显露出紧靠墙边坐着的年轻男人。 越正刚看向年轻男人,“齐正勇,想要为齐家报仇,就拿出点本事来,让我们看一看,齐家还有多少底蕴。” 齐正勇颇有些无奈地叹气道:“如果想看我的本事,那就让我带人跟你们一起行动啊,杀光海城委员那帮狗娘养的,让我痛痛快快地报仇啊!为什么要安排我去接应羽蛇帮的人,带他们去绑架魏朝阳的老娘?这怎么能显出我的本事?” 越正刚发出低沉的笑声,“这是一道保险。如果他得知海城的消息,会放下一切从曼谷赶回来,这就能保证他无法出现在海城!永远也无法出现在海城!” 齐正勇心里一跳,坐直身体,看着越正刚,“你们能杀了魏朝阳?” 越正刚微笑道:“人皆有一死,就算是强大如炼运师,也一样有他们的弱点,没有预先布设阵法,没有地运支持,他们的本事就等于去了一多半!大洋是炼运师的禁地,只要他敢去,我保证他有去无回!” “魏朝阳我们齐家真正的敌人!为了杀死他,我问过很多人,关于炼运师的弱点,你是第一个能说出来的人。我很好奇,越先生你到底代表谁来到海城掀起这场风浪?” 齐正勇紧盯着越正刚。 “我代表谁不要紧,要紧的是,魏朝阳必须死!不是吗?” 越正刚反手敲了敲屏幕,手指正落在飞行的轨迹线上,再次强调。 “魏朝阳,必须死!” …… “魏朝阳已经离开海城了!” 奥立威尔兴冲冲地闯进弗里茨的办公室,大吼大叫,“委员,赶快公布那两个方案吧,哈哈哈,真想看看明见章听到这个消息时的表情,哈哈哈,一定很精彩!” 蠢货!你以为季正康真的会守规矩不把这事儿透露给明见章? 弗里茨敲了敲桌子,喝道:“冷静点,那两个方案会在魏朝阳落地曼谷后公布,你现在就去准备一下,方案一公布,你就立刻飞往海城,监督海城落实这两项方案。这是我在常务委员会议上为你争取的,只要明见章被召回总部,你就可以代理主管特别管理区!这次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奥立威尔就是一呆,有些迟疑地问:“委员,你怎么不事先跟我说一声?海城委员会现在跟明见章穿一条裤子,我去海城那不是自投罗网吗?能不能换个人去?反正只是督促执行总会命令,谁去都一样吧。” 弗里茨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不去海城,怎么能控制住特别管理区的王者级人运?不控制住王者级人运,怎么跟魏朝阳交涉?只有去海城,接替明见章的位置,才能把你的未来全部盘活!” “那也不用我亲自去啊,魏朝阳这人很危险啊!我什么身份啊,犯这种险,没必要嘛。” 奥立威尔不想去。 在总会养尊处优不好吗?谁会想去下派干活啊! 而且就像他说的那样,魏朝阳那人那么危险,真要一怒之下干出点什么来,他的小命可就要不保了。 奥立威尔向来爱惜自己的性命。 做为世家子弟,他生来就没受过苦,一路升到部长都是家里被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让他去直面魏朝阳所带来的凶险,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呢。 “滚!” 弗里茨大怒,抄起桌上的笔盒,就砸向奥立威尔。 奥立威尔吓得抱头鼠窜,连滚带爬出房间。 ------------ 第一百八十一章 狮子搏免 飞机呼啸着地,沿着跑道缓缓滑行。 尚未停稳,就见大队车子急驰而来。 车上满是全副武装的士兵。 车队停在飞机下方,士兵们麻利地跳下车,将飞机团团围住,登入机舱。 看着面无表情的士兵,乘客都吓得噤若寒蝉,缩在位置上一动也不敢动。 泰军有干政传统、哗乱几年一次,那些见不得光的买卖做得飞起,一言不合开枪杀人那是基操。 士兵们并没有骚扰普通乘客,而是冲进头等舱,将几名乘客团团围住。 一个黑胖的军官走到几人面前,对着其中最年轻的男人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假笑,用生硬的汉语道:“魏先生,欢迎来到曼谷。” 年轻男人露出惊恐的表情,“将军,你认错人了,我不姓魏!” 黑胖军官哈哈一笑,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亮给年轻男人,“魏先生,我有你的照片和这个座位号,不要害怕,我是受人所托来保护你,避免你受到伤害,跟我走吧!” 照片里,是拳台上的魏朝阳,高举着双手庆祝胜利。 年轻男人掏出护照亮给军官看,“将军,虽然这个男人和我长得很像,可是他不是我,我叫赵轩宇,不姓魏。” 军官狐疑地接过护照看了几眼,目光变得严厉起来,转头看向旁边座位的男人,“你是刀瑞杰吗?” “不是,不是……” 男人也赶忙掏出护照给军官。 “该死!” 军官大怒,将护照摔还给两人,一把揪住赵轩宇的衣襟,吼道:“这个位置应该是一个叫魏朝阳的男人,你为什么会坐在这里!魏朝阳呢?” 赵轩宇被吓得快要哭了,“我买的机票就是这个座位,我不认识什么魏朝阳,将军,我是德源集团的商务代表,这次是来与贵国商讨最新投资项目,投资方是坤他那先生,我还有贵国商务部的邀请函……” “坤他那先生?”黑胖军官一听这个名字,立马松开赵轩宇,重新露出假笑,“失礼了,赵先生,可能是我们搞错了,非常抱歉。” 坤他那是曼谷极著名的顶级豪商,本身有贵族头衔,日常进出迟塔宫跟串门一样。 但真正让黑胖军官畏惧的,却是坤他那的商业王国背后有泰军诸多大佬的影子,许多生意也都是由军方保驾护航! 得罪了国王未必会死,但得罪了泰军大佬,死全家都是小事,更何况他本身就是泰军! 赵轩宇看出了黑胖军官的变化,却也不敢嚣张,道:“没关系,您也是执行任务,我也是应该配合的。您的尽忠职守让我印象深刻。” 黑胖军官就尴尬了。 他做这事可不是执行任务,而是受了某位大人物所托来办私事,要是传上去的话,怕是要大事不妙——不是因为他带兵办私事,而是因为这个魏朝阳这事背后本身就涉及泰国诸多权贵,非常敏感。 黑胖军官不敢多说,再次道歉,就带着手下灰溜溜地下飞机。 等回到车上,他才掏出手机拨打电话,抱怨道:“你们的情报出了问题,魏朝阳不在这班飞机!我特么哪知道,来的还是跟坤他那有关系的,这件事情你要帮我摆平,不能传到上面去!” 车队很快就驶出机场,沿着公路快速向军营驻地方向急驰。 突然,一辆黑色轿车快速越过车队,打横拦在前方道路中央,阻住了去路。 车队紧急停止,士兵们纷纷跳下车,持枪戒备。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年轻男人走下驾驶位,却不理会虎视眈眈的士兵,自顾自地靠在车身上,点起一根香烟,颇有些无聊地仰望天空。 坐在自家车上没动的黑胖军官脸色大变,慌张地跳下车,把所有的士兵都赶回到车上,然后拽了拽衣襟,正了正帽子,这才小跑着来到车旁,敬了礼,却又不敢说话。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苍老削瘦的面孔,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落到黑胖军官脸上,黑胖军官就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谁安排你去机场的?” 老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并严厉,但却充满威严。 “是思尚瑞的巴披,他说这人大佛爷的继承人,龙婆本空想要先见他一面。” “你见到大佛爷的继承人了吗?” “没有,那个座位被德源集团的商务代表坐了,他说他不认识大佛爷的继承人。” “你现在去机场,截下那个德源集团的商务代表。” “先生,德源集团那人是来见坤他那的,现在曼谷局势一触即发,坤他那影响力太大了……” “是育拉瓦将军要见他!” “是!” 黑胖军官身子一颤,不敢再多说,立刻转身回到车上,带着部下急急赶往机场。 育拉瓦将军是军方第一人,皇家陆军总司令。 如今老泰王病危,政局动荡,反对派组织数十万人上街游行,育拉瓦将军正亲自坐镇曼谷,随时准备动手镇压反对派。 在这种局势下,育拉瓦将军却依旧抽出时间来关心大佛爷的继承人,足见这件事情在泰国权贵层面的巨大影响力。 看着黑胖军官的车队扬长而去,老人这才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魏朝阳没有出现在曼谷机场,目前去向不明!” 这个消息,迅速无比地传了出去,然后随着各个关节,向着不同的方向传播。 …… 无边的汪洋上。 三首快艇呈品字形乘风破浪疾速前进。 如钢铁般健壮的胡安挺立快艇船头,虽然起伏颠波,却如同钉子般纹丝不动。 海岸线已经出现在视野尽头。 一名羽蛇帮众跌跌撞撞地来到身后,将手中卫星联网平板递到胡安手中,“里约热内卢大会的几位老大要跟你通话。” 胡安接过平板,扫了一眼。 分割的视频画面上,七个羽蛇帮南美洲分部的头目都在线。 他们召集的集会已经在里约热内卢召开。 南美洲各分部头目在里约热内卢现场,而其他大洲分部头目则以视频联线的方式参会。 这次集会将商定重组羽蛇帮核心,蛇首和羽翼。 但大会刚刚开始,合理性就遭到了其他各洲分部头目的质疑。 理由就是胡安这个目前羽蛇帮现存地位最高的头目居然没有参会! 虽然召集会议者一再解释胡安拒绝从东瀛返回美洲参会,但压不下质疑的声浪。 虽然明知道这是其他各洲分部头目在借题发挥,阻挡南美洲分部头目们借着地利之便占据重组的核心机构位置,但他们也不得不顺应呼声,连线胡安。 好在胡安一直没有中断联系,随时随地都可以接通。 哪怕此时正在海上,依靠卫星网络信号的,依旧可以视频连线。 几个召集会议的头目向胡安介绍了大会的情况,并且很诚恳地表示他们并没有想把他排除在外,不仅在集会前几次邀请,而且还在即将重组的核心机构内,给胡安留了个羽翼位置。 这不仅是说给胡安听,还是说给其他在线的羽蛇帮众听的。 胡安面无表情地听完后,便冷笑了一声,道:“你们这些蠢货,根本不明白羽蛇帮的立帮根基是什么,就在那里迫不及待的争权夺利!我在完成蛇首部署的任务之后,返回南美,你们这些家伙都等好了,我踏足南美洲之时,就是你们末日降临之际!” 他说完,便毫不犹豫地中断了视频连线,丝毫不给对方任何解释的机会。 而且在断掉连线后,还把平板直接扔到水里,断绝了重新联接的希望。 “一帮杂碎!” 胡安朝着海面重重地唾了一口。 完不成任务,所有人都得死! 还想重组羽蛇帮?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快艇靠近海岸。 乱石嶙峋的海滩上,一行人看到快艇,便向海边迎过来。 胡安第一个跳下快艇,踩着齐腰深的海水,大踏步走向海岸。 为首的迎接者热情的招呼,“是胡安先生吗?我是齐正勇,欢迎你来到海城!也感谢你们为战胜魏朝阳、打倒海城委员会做出贡献!” 胡安面无表情地道:“不要废话了,带路吧,我们要在天黑之前,带着人返回邮轮!” “没问题,这边走,这边走!” 齐正勇丝毫不在意胡安冷硬的态度,笑呵呵地转身在前面带路。 倒是他身边带着的那些人,用警惕的目光注视着胡安等人,手指甚至都搭在挎着的自动步枪扳击上,如果需要,随时都可以开枪射击。 胡安大摇大摆地跟在齐正勇身后,表面上毫不在意,实际上却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揣在衣袋里的手,一直紧紧捏着一枚手雷。 刚走出没多远,齐正勇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接起来说了两声,脸上现出古怪的神色,转头问:“胡安先生,你们之前留下的联络视频怎么接不通了?” 胡安冷冷地问:“海上信号不好,有什么事情?” “刚刚接到消息,魏朝阳没有在他订机票的飞机上,现在去向不明,很可能还在海城没走,所有的行动都必须立刻停止!你懂的,如果魏朝阳带着极品好运,很可能会因此而不自觉地识破我们的身份,破坏我们的行动!越正刚那边需要重新测定局势发展情况,在明确之前,我们只能等着!唔,你们最好不要留在海城,距离太近了,运气之间会产生连锁反应,导致魏朝阳识破我们的计划!” 齐正勇无奈地摊手道:“你们要是在海上能够接到消息就好了,直接转回去,不要上岸更安全一些。” 对待强势的好运,最好的办法就是绕着走,不接近不靠近,离着远远的,逃出其关连影响的范围! 魏朝阳在海城横冲直撞,无往不利,说明他身上肯定带着一个强势到爆的极品好运。 而这个好运很可能会在胡安等人登陆的那一刻起就通过运气之间的连锁反应感觉到胡安等人的出现以及他们将给魏朝阳带来的危险,并由此调整影响,给魏朝阳发出警报提醒! 胡安停住脚步,眯着眼睛看着齐正勇,发出危险的声音,“不要骗我,否则你一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齐正勇再次一摊手,“不相信的话,你可以随意打听,这件事情已经算不上是秘密,很多人都知道了。” 胡安沉默片刻,却道:“不,我们继续按原计划行动,不做任何改变!” 齐正勇有些意外,劝道:“胡安先生,你要明白,魏朝阳如果没有离开海城的话,以他表现出来的强劲运势,任何计划都可能会失败,我们不能冒这个风险!” “带我们去,不做任何改变!” 胡安把手搭在齐正勇的肩膀上,冷冷地道,“齐公子,我们跟你这种身娇肉贵的世家子弟不一样,靠的就是搏命犯险来求一线生机!别说魏朝阳在海城,就算是他现在就在家里,在他母亲身边,我们一样会继续行动!只要任务能够完成,我们所有人都死在这里也没有问题!” 手上逐渐收力,捏得齐正勇肩膀咯咯作响。 齐正勇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有汗珠自额角流下。 他带来的手下见状大怒,纷纷举枪对准胡安。 那几个跟在后面的羽蛇帮众也马上举枪对峙。 空气中瞬间充满了火星味! “放下枪,都放下枪。”齐正勇示意手下收枪退开,转过来对胡安说,“胡安先生,如果你一意孤行,只会把你们所有人的性命都葬送在海城,你想好了吗?” 胡安冷冷地说:“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如果你不想……” 他的话没能说完。 一截带着淋漓鲜血的剑尖自后背冒出来。 胡安愕然,低头看着胸口的短剑,再看向齐正勇,“这不可能……” 密集的枪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齐正勇的手下同时开火,瞬间就把以为局面已经缓和并且放松了警惕的羽蛇帮众全都打成了筛子。 “玛德,智障!” 齐正勇伸手推了胡安一把。 庞大的身体向后栽倒,脸上兀自挂着不敢相信的表情。 他居然连目标都没见到,就死在了自己人手上!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要是肯乖乖退回公海该多好,就不至于丢掉性命了。”齐正勇蹲到胡安身旁,在他身上擦着那柄雪亮的短剑,“看到这把剑了吗?这叫无坚不摧,运力武器……”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附到胡安耳旁,以微不可察的声音道:“魏大师赐给我的武器!” 这是缴获的肖云意宝剑之一。 齐正勇冒着巨大的风险,替魏朝阳吸引一切敌对势力,自然不能让他连个傍身的东西都没有。 所以魏朝阳除了给齐正勇换上了好运,还把肖云意的短剑给了他一把。 这剑削铁如泥,极为锋利不说,还附加了运气力量,真正的钢铁也能一剑刺穿,胡安依旧好运钢墙铁壁带来的高防效果,在这样一剑面前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两运相撞,强者胜! 听到齐正勇这最后一句话,胡安猛得瞪大了眼睛,张嘴就要喊叫。 可是齐正勇却一把捂住他的嘴,一剑刺进他的喉咙里,再次低声说:“永别了,胡安先生,你也不用遗憾,你的这次行动虽然图劳无功,但却注定是羽蛇帮最后的辉煌。从你死亡的这一刻起,羽蛇帮的最后大限也就降临了!” 胡安眼睛瞪得老大,可实际上人已经死了。 齐正勇冷笑了一声,起身道:“检查一下,把他们带的动都取下来,收拾利索再烧,别留手尾。” 一众手下应了一声,便立刻全面搜索,确认人死透,东西摸光,这才把尸体堆到一处,烧上汽油,点火焚烧。 齐正勇就着这烧尸的火焰,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这才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出去,“墨西哥客人已经返程!” …… 南美,巴西,里约热内卢。 集会现场上,几个分部头目看着被挂断的视频,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主持会议的头目,叫卢科奇的,才沉声道:“好了,胡安的态度大家已经看到了,显然他并不认可我们这些分部首领的这次集会,大概只有他自己当上蛇首,他才会满意吧!那么,我的意见是,不要管他,也不用理会他,我们按计划完成重建。我也不瞒大家,我们几个之所以会召集这场集会,是因为得到了委员会方面的大人物的支持,有这位大人物在背后,我们羽蛇帮依旧纵横五大洲的强者,没人可以阻挡我们……” 他的话没说完,激烈的枪声突然自会场外传来,而且快速地向着会场这边移动。 卢科奇愕然看向门口,正打算让在场的人出去看看情况,就见一个负责外围警戒的帮众跌跌撞撞跑进来,满身鲜血,进屋断断续续地喊道:“委员会,是巴西委员会的人,他们打进来了……” 话没说完,他身后的房门轰然粉碎。 一辆轻型装甲车直接破门而入,横冲进会场,直接将那可怜的帮众压到了轮子下面,然后车上驾着的机枪直接开火。 这一下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会场上的众人甚至没能在第一时间做出有效反应,瞬间就好像被割的玉米般,齐刷刷地倒了下去。 饶幸逃过第一轮扫射的人慌忙躲闪逃避。 但毫无意义。 装甲车后面鱼贯冲入大批全副武装的枪手,配合着装甲车持续扫射补缺。 会场上,很快除了冲进来的枪手就再没有站着的人了。 卢科奇身上八枪,跟个血葫芦般摔在地上,却一时还没有死,瞪着眼睛,艰难地对那些枪手道:“别杀我,这是误会,我们是在为奥立威尔先生办事……” 一个蒙着脸的枪手走过来,用杀气毕露的双眼打量了卢科奇两眼,然后抬手一枪把他的脑袋打得粉碎。 其他的枪手在会场内搜索,对还没有死透的羽蛇帮众依次补枪。 整个过程,都被一直没有中断的视频连线发送给所有参会的羽蛇帮头目。 但是已经没人顾得上关注这边的变化了。 就在里约热内卢会场遇袭的同时,各地的羽蛇帮分部同时遭到攻击,进攻者火力凶猛,手段冷酷,不留任何活口。 所有的视频画面上都是屠杀般的枪战。 羽蛇帮最后的残余力量就这样被秋风扫落叶般彻底消灭! 排行第九的顶级黑暗组织从此变成了历史。 这次行动的主持者,是季正康本人。 主要行动力量,都是季正康一系的人马。 而行动的策划者,正是远在海城的明见章! 但明见章此时此刻关注的,却不是这场全球部署的清剿行动。 他正与傅通坐在一间会议室内。 与会的,还有海城委员会其他的常务委员们。 “目标各组人马都缩了回去,是否按计划收网,请指示!” 汇报声音从第一线陆陆续续传回来。 这是来自海城作战支队的报告。 四个作战支队,除了留下一个保卫海城委员会总部外,其他三个都被派了出去,目的就是要借机把这股危险的力量一网打尽! 没有任何活捉审问的想法! 毕章他们要的是在海城血流成河,那么让他们先血流成河也是很合理的。 “执行吧!” 傅通代表海城委员会下达了行动命令。 前线作战支队各行动组立刻展开行动。 作战视频被时时传送回会议室现场。 训练有素的作战队员在明见章提供的运气压制小组的协助下,顺利无比地将目标人群一网打尽。 现场时不时地发生激烈交火。 但在取得胜利后,作战队员们并没有补枪,而是抓捕活口。 这股突然冒出来的势力,充满了狂暴血腥的危险气息,居然要在海城搞什么血流成河,不弄清楚他们的背景和目的,整个海城委员会所有人员都不会安心! 但这场顺利无比的预设作战,却有一个极为不好的结果。 越正刚不见了。 本来按着监视来看,他一直在住处没有出来过。 可当作战队员冲进那间小公寓的时候,却没有看到越正刚,只见到窗上的防盗栏不自然地弯曲着。 显然越正刚跳窗户逃跑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 第一,那个防盗栏是怎么被他掰弯的? 第二,这是楼房的第十层,他是怎么做到跳窗户逃跑还没被摔死的? ------------ 第一百八十二章 跋扈 越正刚正坐在住所街对面的奶茶店里。 此时他整个人完全变了个样子。 不再是那个西装革履的职场人士,而是穿着休闲的大裤衩大背心,头上斜扣着顶棒球帽,容貌也从中年变成了青年,足足年轻了二十几岁。 看起来好像个无所事事的街头青年,正面无聊赖地等着约会对象的到来。 街面对,委员会作战支队声势浩大的抓捕行动很是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和好奇,悄悄议论纷纷,都猜测是不是警方在抓捕逃犯什么的。 越正刚像隔着窗子,举起手机拍了一段录像,操作着发了个短视频,还配上几句夸张的文案,然后才拿起奶茶杯,咬着吸管,继续摆弄手机。 看起来毫无异样。 只是切换的屏幕上,只有两个消息页面。 一条是“魏朝阳没在飞机上,去向不明。” 一条是“墨西哥客人已经返程。” 他在两个页面上来回切换不停。 事实上,在接到魏朝阳没在飞机上的消息后,他就立刻逃出住所,化妆之后,却又回到住所对面。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是他没有逃走,不是因为不能逃,而是因为他还有任务没有完成。 所有的袭击都只是为了他这个任务——确认魏朝阳是否真的离开了海城! 如果魏朝阳还在海城,并且参与了这一系列行动,那么在他的强运覆盖下,应该不可能有漏网之鱼! 或许只是得知没有抓到越正刚的那一刻,魏朝阳就会下达一个扩大周边搜索范围的命令,而越正刚就这么明晃晃地坐在这里,哪怕化了妆,只要仔细搜索,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发现。 这就是强运所带来的事半功倍的效果。 越正刚安静地等待着结果。 突然,一条信息跳出页面。 “墨西哥客人遇到袭击,有内鬼,终止行动!” 这条信息来自于齐正勇。 看到这条消息,越正刚便是一笑,将这个手机关机,放在座位上,起身走出奶茶店,仿佛无所事事般,一边好奇打量着街面对封锁了整幢楼的大动作,一边慢慢向街尽头走着,一边又掏出另一个手机,向外发出一条消息。 “奉运确已离开海城!” 如果魏朝阳还在海城的话,根本不需要再用齐正勇来钓鱼! 没错,越正刚早就知道齐正勇是魏朝阳安排在外用来钓鱼的诱饵。 因为,按魏朝阳的强运,齐家不应该有漏网之鱼! 那些蠢鱼根本不明白魏朝阳这样的人拥有强运是多么的可怕,还真以为齐正勇是自己逃出来的,前赴后继地地过来送死! 可越正刚却不是来送死的,而是要利用齐正勇来验证某些猜想。 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他的任务完成了! …… “失去越正刚的下落!” 消息在手机屏幕上跳了出来。 魏朝阳瞟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放下手机,看向窗外。 一支车队正缓缓驶来。 这里是曼谷郊区的一处别墅。 属于封家的产业。 当年德源集团在泰国投资的时候,一并兴建的,既方便来泰国视察产业情况,也可以用来休闲渡假。 封苗小的时候,每隔两年都会跟着家里人来这边住一阵子,但从打父亲出事,她就再也没有来过,算起来已经有近十年了。 当年父亲就是在这里摔到重伤瘫痪。 她一直以为那是个意外,直到封阳差点被魏朝阳吓死后说出真相,才知道这个世界是如此残酷,哪怕如封家这样的超级富豪,在某些人眼中,也只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投靠魏朝阳,固然有地运需要修补的因素,但重更要的还是封家需要一个可以庇护他们的靠山! 所以,封苗现在全身心为魏朝阳提供服务。 四天前知道魏朝阳来曼谷,封苗便安排人将整个别墅重新收拾了一遍,甚至专门飞到这里打了一趟前站,确认一切没有问题,才又飞回海城去接魏朝阳。 而她的付出没有白废。 魏朝阳对这个别墅的环境相当满意,下车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好漂亮,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住城堡,这可是托了师姐你的福啊!” 没错,这个别墅的建设用时三年,采用泰式王宫城堡的造型,华丽堪比迟塔宫! 曼谷本地人干脆直接管这里叫小迟塔! 不到四天的时间里,将整个别墅内外收拾一新,投入的人力物力可想而知。 但这一切的付出在听到魏朝阳这句话的时候,封苗都觉得值了。 魏朝阳住在了这里,而且是住在了封苗精心准备的房间。 在这里安置下后,魏朝阳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刀瑞杰给他父亲打电话。 刀有君在昨天就已经抵达曼谷,不仅仅是为了遗属宣读,更是为了搭建灵堂,供各方来宾在此追思拜祭。 此时的曼谷,东南亚国家的富豪权贵云集,甚至连远在德国的泰王长子,未来的泰国王座继承人都已经提前打过招呼,准备亲自前来拜祭。 这位泰王长子倒也不是为了拜祭韦兴国才特意回来的,而是因为老泰王病危,他是王位的第一继承人,但不代表他就一定能够登上王座。 对王座继承有着强大影响力的泰国军方一直对是否扶持这位王子上位态度含糊。 这让泰王长子产生了严重的危机感。 而亲自前来拜祭韦兴国,也是在这种危机感促使下做出的决定。 罗汉座与泰国军方利益联系复杂。 尤其是坐镇泰国的十八罗汉之一探手罗汉郑世官,与泰军第一人育拉瓦将军关系密切。 而育拉瓦将军此时就在曼谷迟塔宫,守在老泰王身边,可以说对于继承人的最终确定,有着关键影响。 泰王长子希望可以借拜祭的机会与育拉瓦将军碰面。 像泰王长子这样的要求,做为仪式主持者的刀有君已经接到了很多。 相当多的权贵富豪,尤其是泰国这边的,都把这次拜祭追思当成了私下接触的机会。 当此动荡的局势下,所有人都在暗中寻找一切机会合纵联横,有想要在这次王座更替中保住家财地位的,也有想要借机更上一层楼的……动荡与混乱,永远是野心家最好的机会! 所以从打在曼谷落地那一刻起,刀有君就忙得脚打后脑勺,如何在保证拜祭追思顺利进行的同时,平衡各方关系,满足各方要求,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在周旋于诸多权贵之间的同时,刀有君还连续参加罗汉座紧急招开的理事会。 十八罗汉陆续抵达曼谷,但对如何对待魏朝阳这个韦兴国指定的继承人,存在巨大分歧,大部分人都认为不能接受! 罗汉座这么大的势力,怎么可以交给这样的一个没根没基甚至都没什么社会经验的毛头小子! 真让他领导罗汉座,怕是用不了多久,整个罗汉座就会分崩析! 短短几天,理事会连续开了四次会,分歧争议极大,但刀有君正努力争取统一所有人的意见——无论如何,都要把拜祭追思会办完,遗嘱宣读完,让韦兴国身后依旧风光顺利,不至于落人笑柄! 但并不是所有人赞同刀有君的想法。 虽然在理事会上已经异议,但实际上暗地里却有人正积极行动,想在遗嘱宣读会前,把魏朝阳这个麻烦解决掉! 但罗汉座的势力主要在东南亚一带,国内不好安排动手,所以魏朝阳在曼谷落地至宣读遗嘱这段时间内,就是最佳的动手机会! 黑胖军官直接在机场截人,就是一次动手的尝试。 只可惜,魏朝阳根本没在飞机上。 这让所有关注他行程的人都大吃了一惊。 刀有君更是极为恼火。 他反复叮嘱刀瑞杰一定要把魏朝阳平安带到曼谷,只要下了飞机,他就会安排人贴身保护,无论如何在遗嘱宣读前,也能保证魏朝阳的安全。 可万万没想到,自家这个以往做事精明干练的儿子在这种关键时刻却掉了链子,不仅没看好魏朝阳,连自己都给搞丢了! 在知道得到魏朝阳没在航班上后,刀有君就尝试联系刀瑞杰,但拨打的电话、发送的消息却始终没人接没人回——这也不能怪刀瑞杰,他和两个兄弟的手机在上飞机前就被收走了,直到商务机在曼谷附近的机场平安降落,才被交还到手上,但是处在严密监视下,刀瑞杰也不往外发信息,直到得了魏朝阳的允许后,才重新联系上了刀有君,话还没敢说太清楚,只说魏朝阳已经抵达曼谷,想要先见他一面。 刀有君就算再忙,也立即抛下所有事务,赶了过来。 车队缓缓停稳。 站在院落当中的刀瑞杰三人小跑着迎了上去。 一众保镖护卫纷纷下车,散布四周,形成警戒之势后,最中间的车子才打开门。 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步下车子。 他看起来少说也有七十岁了,脸上皮肤松驰,暗黄的斑点隐隐浮现。 可是他的双眼却依旧锐利,腰板如同小伙子般挺直,往那里一站,自然而然就有一种不怒自威的神情。 刀瑞杰惴惴不安地叫了一声,“父亲。” 老人扫了刀瑞杰一眼,斥道:“废物!” 刀瑞杰三人身子不由抖了一下,脑袋都快要耷拉到胸口了。 刀有君虽然心有不满,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知道魏朝阳所在的位置后,他就意识到魏朝阳这个人只怕比他们调查得到的表面结果要复杂得多。 小迟塔啊,德源集团封家的产业。 能住进这里,必然跟封家关系密切! 可之前调查到的消息里,却没有任何魏朝阳与德源集团有关系的内容! 只是不知道德源集团在这件事情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刀瑞杰很想再把话说得细一点,但没等他开口,封苗已经出现在大门口。 “欢迎光临寒舍,刀老先生,我是德源集团封苗!” “封总客气了。” 刀有君主动伸出手,轻轻与封苗握了一下。 “封总,你们德源集团也想干涉罗汉座的内部事务吗?” 刀有君也不说客套话,张口就直奔主题。 德源集团这些年在泰国持续加大投资力度,对东南亚相关行业影响日深,主控人突然变动,自然也倍受关注。 所以,他丝毫不敢轻视这个年纪可以做他孙女的年轻女人,做好了全力应对的准备。 在他看来,这个女人很可能已经控制了魏朝阳,就是想借此参与罗汉座的权力变更,为德源集团在东南亚扩张谋求机会。 “刀老先生,进来说话吧,魏师弟在等你。”封苗没有回应刀有君单刀直接的质问,“魏朝阳,是我的师弟,现在师从天南科技大学的姜校长学习,姜校长是我的硕士导师。” 刀有君微微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地道:“但这不能是你们德源集团可以干涉罗汉座事务的理由。罗汉座的事务,放眼整个东南亚,就算是各国元首也不能干涉!” 封苗微微一笑,道:“老先生误会了,我对你们罗汉座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我只是受魏师弟所托,把他带到曼谷,见你是他的要求,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不会干涉!” 刀有君就想这女人肯定跟魏朝阳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但要说这样狠辣的女人会为了爱情冲昏头脑,不顾一切地要帮魏朝阳拿下罗汉座,刀有君是不相信的。 这个女人图谋的,归根结底应该还是混水摸鱼! 刀有君没有再说什么,借着往里走的空档,慢慢整理着思路。 既然魏朝阳已经处在封苗的保护下,想把他带走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但无论如何,也要借这次见面的机会,把话说清楚,绝不能让德源集团借机渗透罗汉座。 如果魏朝阳一意孤行,那么他就必须得改变原本的计划——遗嘱继承人消失的话,那份遗嘱也就没有什么效力了! 刀有君走进会客厅,看到了站在窗前的魏朝阳。 这个年轻人比照片上看到的感觉还要年轻许多。 而除了年轻之外,还有种特别的一时无法形容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刀有君很不好。 “刀先生是吧,我是魏朝阳,韦大哥的结拜兄弟!” 魏朝阳转身,没有上前迎接,而是直截了当地就来了这么一句话。 本来对魏朝阳的不礼貌还有些不满的刀有君就是一呆。 韦兴国可是他的养父,如果这个年轻人真跟韦兴国是结拜兄弟,那岂不是成了他刀有君的长辈了?那是不是还得管这个年轻人叫一声叔叔? 太特么离谱了! “魏先生,大师已经出家多年,不会跟人结拜了。” 刀有君果断对魏朝阳的话进行否认。 他们这些养子都只能叫大师不能叫父亲! 你一个毛刚长齐的小子何德何能可以跟大师结拜为兄弟! 魏朝阳一笑,没有说话。 身后的电视墙突然亮起。 一身休闲的韦兴国站在视频中央,对着魏朝阳郑重无比地道:“我要和你结拜为兄弟!” 刀有君,“……” 特么的,都说老爷子老糊涂才会临终把罗汉座交给这么个毛头小子,他还不认可,觉得这帮家伙都被权势财富冲昏了头脑,连老爷子都敢随便侮辱,甚至为此在理事会上差点跟人大打出手!可现在一看,还真特么很有可能!要不是老糊涂了,怎么可能跟这个做他重孙子都嫌小的家伙结拜! 魏朝阳在电视墙的视频内容衬托下,微笑着看向刀有君,“刀先生,重新认识一下?” 视频内容进展到魏朝阳推托,韦兴国却强烈要求。 刀有君干咳了一声,道:“魏先生,你找我来就是想要让我承认你是我们罗汉座十八罗汉的长辈吗?这对于你继承罗汉座毫无意义,甚至只能起到相反效果。相信我,有些老家伙要是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会不顾一切的弄死你!” 魏朝阳哈哈一笑,道:“刀先生,你甚至不肯叫我一声小叔,可见韦大哥在你们这些人心目的地位也就那样吧。 算啦,我要见你也不是为了个辈份,这个辈份对我来说毫无意义,还是个麻烦,你们真要认了,以后你们有什么麻烦我倒不好不帮。 所以,记住了,是你们不认我这个身份的,不是我藏着掖着不告诉别人的。千万记住了,刀先生!” 刀有君深吸了口气,道:“我今年已经七十岁整了,你的年轻只够做我的孙辈,不可能做我的长辈,我也不会承认你是我的长辈!” “这样最好。”魏朝阳坐到沙发上,心满意足地说,“在知道韦大哥给我留下这么大个摊子后,我就很为这个身份而困扰,毕竟我还这么年轻,没有给人做长辈的经验,这要几十上百人上来就乱喊什么叔伯爷之类的,实在挺难受的。既然这个问题解决了,那我们就可以往下说了。刀先生,请你来,就是两件事情。一个是,把刀瑞杰他们三个接走,为了表达他们一路上的护送,我准备了些小礼物给他们。第二个是,无论如何,遗嘱必须在明天公布,就算是天塌地陷,泰国陷入战乱,也绝对不能耽误!” 刀有君不禁皱眉。 这个年轻人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魏先生,如果你以为通过遗嘱就能继承大师在罗汉座中的位置……” “刀先生,我想你搞错了件事情。”魏朝阳坐得舒舒服服,并没有起来或者坐直的打算,就那么斜倚在沙发上,盯着刀有君道,“我对你们罗汉座没有任何兴趣,也不想听你们这些老家伙对我的态度想法,更不想知道你们愿不愿意接受韦大哥的这份遗嘱!保证明天遗嘱正常公布,是你的职责,这是韦大哥托付给你的,不是我请求你的。你要是办不到,那就对韦大哥去讲,能办到那就去办,不要在我这里说没用的话!” 嚣张! 太嚣张了! 跋扈! 太跋扈了! 刀有君在马亚西亚那也是土皇帝一般的人物,多少年都没有被人这么指着鼻子呵斥了,当时脸都气变色了,“魏朝阳,你要清楚,就算你真是大师的结拜兄弟,也没有资格这样对我或者其他理事说话!我看在大师的份上提醒你一句,年轻人不要得意就猖狂,罗汉座的继承权对你这样的人来说,不是泼天的富贵,而是索命的绞索。我要是你,就会在宣读完遗嘱后,主动声明放弃一切继承权,那样的话,还可以保住性命,也同样可以得到一份可以让你后半生衣食无忧的财富!” “哈哈,刀先生,你对我倒底是什么人,一无所知。”魏朝阳坐直身体,双肘拄着膝盖,双手握拳顶住下巴,看着刀有君,“你让我很失望。我原本以为,你在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就能够想到些什么,比如说韦大哥为什么主动提出跟我结拜?可是你却一味只是盯着我的身份和罗汉座的继承权说事。权势财富迷昏了你的双眼!你根本对不起韦大哥生前留给你的这个最后机会!” 刀瑞杰一直站在后面呢,虽然原本比较害怕魏朝阳,但现在自家老爹在场,又是在曼谷这种罗汉座的主场地,他又觉得自己行了,当即怒斥道:“魏朝阳你怎么跟我父亲说话呢?你以为你是谁,没了我们刀家保护,你分分钟得横死曼谷街头……” 刀有君难得赞许地看了刀瑞杰一眼。 以他的年纪和身份地位,直接上阵跟魏朝阳吵的话,着实是掉价,赢了没什么光彩,输了准成一辈子污点! 所以刀瑞杰的及时救场,给了他极大的圆转余地! “咳,瑞杰,怎么说话呢,就算他再不讲礼貌,我们也不应该……” 刀有君的这句话没能说完就被打断了。 把他们引进会客厅后就离开的封苗快步走了进来,也不背着刀有君几个人,直接就说:“师弟,育拉瓦将军求见你,人已经过来了,就在外面。” 刀有君不由愕然。 育拉瓦不在迟塔宫守着病危的泰王,怎么跑到这儿来求见魏朝阳? 不对,育拉瓦就算知道魏朝阳将要继承罗汉座,也没必要亲自跑来登门求见! 这里面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吗? 刀有君百思不得其解的当口,就见魏朝阳居然有些无奈地道:“我就说安排你集团员工替我们上飞机不妥,看到了吧,被人顺藤摸瓜给摸上来了。算了,既然来了,那就见一面吧,正好刀老先生在这里,也可以见一见育拉瓦将军!” ------------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一点小小的震撼 育拉瓦个头不高,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灰白,气质很有些儒雅,看起来不像是个军方大佬,倒仿佛是个大学教授。 只是他头上的运气却是一方大印,看起来官里官气的,跟大学教授的气质那是没有一点相符。 育拉瓦没有带着护卫,而是独自一人进来的。 刀有君那是相当震惊。 作为军方排位第一的大佬,在当前局势下,育拉瓦无疑是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仅刀有君知道的针对育拉瓦的刺杀,就有十几起,而且要么是职业杀手,要么是泰军精锐。 最严重的一次,就在十天前。 育拉瓦自军营返回迟塔宫,车队在半路遇到伏击,刺杀者至少有一个排的人马,动用了包括RPG在内的重型武器,给育拉瓦卫队造成了严重损伤。 如今育拉瓦哪怕进出迟塔宫,随身都带着至少一个连的警卫,哪怕在老泰王身边,也必然有两名卫士随行。 刀有君立刻意识到自己这边对魏朝阳的背景调查出现了严重问题! 与德源集团关系密切,还可以从师门渊源角度来说,可能让育拉瓦上门拜访而且不带护卫独自进来,这就不能用一般的角度来解释了。 这可是泰军第一大佬! 魏朝阳稳稳坐在沙发上,看着大步进走来的育拉瓦,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起身迎接的意思。 而且,他还皱着眉头,一副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嚣张! 太嚣张了! 跋扈! 太跋扈了! 这可是一国军方的顶头大佬,他居然都敢坐着不动! 刀有君心态突然就平衡了。 原来魏朝阳刚才对自己那个态度,不是针对自己,而是对谁都这样! 可他这般嚣张跋扈的底气来自哪里? 他不就是一个小镇做题家出身的大一新生吗? 家里最大的买卖是个服装小店,而且生意不好,快黄铺了。 他认识的最大的人物应该就是青梅竹马的颜若凝,那个在生物学研究上成果不断的美女学者! 刀有君突然间想到了刚才看到的视频,心里就是突突地跳了一下。 很显然,这个魏朝阳还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而韦兴国正是看到了这一面,才要跟他结拜,才会把罗汉座交到他手上! 那么,这一面到底是什么? 难道这个魏朝阳看似普通家庭出身,其实暗地里是某些跨国老钱财团大佬的私生子? 育拉瓦也注意到了刀有君的存在,微微皱了下眉头,但却没什么表示,径直走到沙发前,也不计较魏朝阳那毫不礼貌的态度,微一低头,道:“魏大师,您好,欢迎您莅临泰国!” 说的居然是汉语! 虽然有些生涩,但却相当的流利。 大师?什么大师?他怎么又成大师了? 刀有君紧张思索,觉得谜底就在眼前,却只差那么一层窗户纸才能捅破。 魏朝阳皱着眉头看着育拉瓦,道:“将军,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就应该知道我这次来泰国只是为了办一些世俗的事情,你不应该来找我。” 育拉瓦又瞟了刀有君一眼,欲言又止。 魏朝阳介绍道:“这位是刀有君,罗汉座的十八位罗汉理事之一的布袋罗汉。我来曼谷继承财产这事儿,就是刀老先生在帮我操作。对了,明天会公布遗嘱,将军也有产业跟罗汉座有关系吧,可以一起来听一听啊。公布完遗嘱我就会返回海城,不会在这边多呆,也不会管其他事情。” 育拉瓦张了张嘴,又看了刀有君一眼。 刀有君这要是还不明白,那就白活七十年了,赶忙道:“将军,您跟魏先生聊,我们在外面等着。” 说完就给站在身后的刀瑞杰使了个眼色,示意赶紧给育拉瓦和魏朝阳腾个二人空间出来。 可是,听到他这句话,育拉瓦却露出一个愕然的表情,然后看向魏朝阳。 魏朝阳还是皱着眉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育拉瓦立刻道:“刀先生,你们既然是魏先生的属下,那就不需要回避。” 神特么就是魏朝阳的属下! 这位将军的脑回路很奇怪啊。 明明魏朝阳已经做过介绍了。 罗汉座的十八理事之一啊,怎么可能会是魏朝阳的属下。 就算魏朝阳能继承韦兴国罗汉座首座的位置,那也只是跟十八理事平起平坐,而不是直接统领! 育拉瓦跟探手罗汉郑世官好得就差穿一条裤子了,怎么可能不知道罗汉座的内部架构! 他这是故意的吧! 分明是在帮魏朝阳架势,想要助他顺利继承罗汉座! 刀有君心中微沉。 这个魏朝阳,为了掌握罗汉座真是无所不用其及,只是抵达曼谷,就先后借了封苗和育拉瓦的势,显然对罗汉座势在必得! 但越是这样,就越不能让他这么得逞! 如果让魏朝阳就这样顺利拿到继承权,就意味着封苗和育拉瓦代表的两大势力正式有了介入渗透罗汉座的机会! 郑世官跟育拉瓦关系再密切,可也没有让他染指过罗汉座! 罗汉座实力过于庞大,在东南亚诸国影响力日渐深厚,各国高层对罗汉座的警惕之心日渐强烈,同时对于罗汉座掌握的财富也是垂涎欲滴多时,如今韦兴国这个罗汉座的定海神针离世,明眼人都知道罗汉座必然会发生动荡,各方势力必定会寻隙趁虚而入! 做为罗汉座的创办元老之一,跟随韦兴国最久的养子,维护罗汉座的稳定完整,他刀有君责无旁殆! 刀有君深吸了口气,正要开口表明自己不是魏朝阳的属下,却听魏朝阳道:“将军你误会了,刀老先生不是我的人,我还没有听到遗嘱,跟罗汉座最大的关系就是创办人释无用大师是我的结拜大哥!” 育拉瓦就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但旋即就向魏朝阳鞠躬道:“抱歉,是我失礼了,还请您见谅!” 刀有君震惊得连话都忘说了。 这个躬鞠得太标准了。 九十度直角。 一直听说育拉瓦将军有日裔血统,如今一看果然不假,基因遗传的本能为证啊! 魏朝阳大度地挥了挥手,道:“不要紧,将军虽然跟郑世官关系密切,但想来罗汉座内部的事务他没有跟你说过,不知者不怪嘛。将军,请回吧,不管是谁告诉你来找我,他都一定是不怀好意!” 育拉瓦急了,忙道:“大师,我是代表国王陛下,带着诚意而来!” 魏朝阳往沙发靠背上一靠,摊手道:“泰国的事情,不应该找我!请回吧!” 语气客气,但态度坚决。 育拉瓦犹豫了一下,又若有所思地瞟了刀有君一眼,这才鞠躬告辞,“那么我告辞了,冒昧打扰,请您谅解。今晚还请好好休息,有兴趣游览曼谷风景可以改天。” 说完,他后退几步,这又冲着刀有君一点头,道:“老郑跟我提起过刀先生,既然来了曼谷,请允许我找机会一尽地主之谊。” 对着刀有君说的却是泰语了。 刀有君赶忙点头回礼,“您客气了,等此间事了,我会前去拜访您!” 育拉瓦嘴角扯动,似乎笑了笑,却有种异样阴狠的感觉,看得刀有君心里就是突的一跳。 育拉瓦昂首走出会客厅。 封苗正坐在迎门客厅里,看到育拉瓦出来,便起身来送。 育拉瓦突然停住脚步,犹豫了一下,道:“封小姐,德源集团准备扩大在泰国的投资吗?” 封苗虽然掌控了德源集团,但时日尚短,而且全部身心都投在为魏朝阳服务上,集团的投资方向其实还是封阳掌握。她只知道自家集团近期在全力拓展泰国市场,想来加大投资也是应有之意,更何况这个问题还是泰国当前事实上的二号人物问出来的,她哪可能会有别的回答,“倒是有这个意向,不过董事会还在考虑,可能会等一段时间才能做出决定。” 这话就不用说透了。 老泰王病危,泰国局势动荡,红衫军黄衫军轮翻上街对抗,大环境混乱不堪,事实上所有的国际集团近期都对泰国方向的投资持观望态度。 做大生意,不可能看大环境,也不可能不和本地的政商权贵打交道。 情况分明这前,胡乱投资,很有可能会被认为是投资站队,事后十有八九会遭到清算。 泰国毕竟不是南美东欧非洲那些小国,而是正经的人口近亿的大国,就算财团影响力再大,也不可能跟本地权贵斗得太离谱,主要还是合作收买为主。 封苗这个回答,算是在当前局势下的标准答案。 育拉瓦便道:“最近军方有意向更换食品供应商,如果德源集团有兴趣,可以参与一下。” 封苗微笑道:“将军,您既然来到这里,就应该知道我的立场,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不是现在,是之后!”育拉瓦道,“等到局势平稳之后,欢迎德源集团参与供应皇家军队的服务!” “我送您!”封苗却不接这个话头,陪着笑送育拉瓦走出别墅。 别墅前停了大量的军车,荷枪实弹的士兵四散分布警戒,看到育拉瓦出来,立刻齐齐敬礼。 “请留步!”育拉瓦客气地向封苗告别,在卫士的护持下登车而去。 会客厅里的刀有君都震麻了,看着育拉瓦就这么被魏朝阳打发走,甚至连来意都没能说清楚,脑海里一团混乱。 “好了,刀老先生,你也回去好好准备吧,我只有一个要求,遗嘱发布必须按时正常举行!” 魏朝阳起身送客。 “等一下,魏先生。”刀有君终于回过神来,虽然育拉瓦的表现和他的猜测不太一样,但有些话终究还是要说出来才行,“就算大师遗嘱定了由你继承罗汉座首座的位置,也不代表你可以行使大师曾经的权力,罗汉座是一个复杂的组织,除了大师,没有人可以一言九鼎。而且,你也不要妄想借助外来力量掌控罗汉座,我……” “刀老先生,你还要我说几遍?”魏朝阳的神情有些不耐烦,“我对你们,对罗汉座没有任何兴趣,如果不是韦大哥最后的遗愿,你以为我有多闲会专门跑一趟曼谷?天气预报说海城明天有大雨,也不知道会不会打雷……” 他说完不再理会刀有君,转身走向会客厅的后门。 刀瑞杰被育拉瓦的出现给震住了,缩在一旁不敢说话,直到会客厅里只剩下他和刀有君,这才凑上来,低声道:“父亲,这个魏朝阳有些古怪,我们先前可能小瞧他了。” 这不是废话嘛。 刀有君瞪了刀瑞杰一眼,没搭理他,走出会客厅。 封苗依旧站起来送他们出去。 走出门口时,刀有君才对封苗道:“明天十点,在顿巴道西金大厦九楼,准时公布遗嘱,请魏先生准时出席。” 封苗只是微一点头,没有吭声。 刀瑞杰听了,表情就有些古怪,等上了车,便迫不及待地问:“父亲,就让他自己过去,万一出事怎么办?” 他们原定的计划是护持魏朝阳直到遗嘱公布完成,圆了韦兴国最后的愿望。 这也是刀有君亲自定下的。 而护送魏朝阳前往现场则是必须的。 不希望魏朝阳继承这份财产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把魏朝阳扯得粉碎! 刀有君轻哼了一声,很想抽人,但想到这是自己几个儿子里最出挑的一个,终究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那是原先把他当成普通大学生来对待,可现在明显我们的信息出了问题,他哪会是个普通大学生?让他自己过去,是一次测试。如果他不能抵达现场,那就一切休提,最多算是老爷子损失了个莫名其妙的继承人,遗嘱里还有相关的预备内容,可以保证罗汉座的稳定。可如果他能够抵达现场……” 说到这里,刀有君却没有再说下去,忧心重重地看着车窗外,突然想起魏朝阳离开会客厅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没头没脑,莫名其妙,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海城的天气预报。 大雨,黄色雷电预警。 …… 育拉瓦的车队穿过曼谷杂乱的街头。 隶属不同派别的两支游行队伍,红衫军和黄衫军刚刚在迟塔宫前的街头发生了一起剧烈冲突,打得街面一片狼藉,遍地稀烂的西红杮鸡蛋青菜,沿街商铺门窗粉碎,还有好些被混水摸鱼的街头混混抢得精光,老板坐在店前的街边哭天喊,翻得四轮朝天的车子躺在街边,还有的正冒着青烟,似乎随时可能爆炸,看得人不由自主心惊胆颤,不敢靠近。 街口已经拉上了路障。 全副武装的士兵站在临时搭建的街垒后,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机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各个路口,如果需要的话,可以第一时间封锁整条街道,确保不让任何人冲过来。 看到育拉瓦的车队驶来,士兵紧急搬开路障,并且沿路敬礼。 育拉瓦开着车窗,对能看到的士兵一路回礼,直到进入迟塔宫,才结束回礼。 在迟塔宫内下车后,育拉瓦先听取了早就等在此处的下属会报。 说的是刚刚发生在街头的那场激烈冲突。 目前掌控国事的府院并没有平息街头冲突的意思,各路高官反而都在频繁喊话,将矛头指向泰国军方,显然要借机将泰国军方力量排挤出行政系统。 自从1932年泰军发动逼宫,改泰君主专制为君主立宪制后,便形成了军人干政的传统,而历届文官府院都在寻找一切机会想要结束泰军干政的历史,由自己掌管国家。 这次老泰王病重,引发的纷争,最终演变成了红衫军和黄衫军的街头对抗,深层次的背景便是文官府院想要借老泰王病重的机会夺取权力。 双方街头对抗逐渐由和平游行演变为全武行冲突,离开不文官府院的挑拨煽动。 但刚刚那场在迟塔宫前的冲突却发生的非常突然,军方的情报系统居然没能预先得到消息。 没错,曼谷这些天的红黄对抗,每场的冲突地点,军方情报部门都能提前获知相关情报,但却从来没有做过干涉。 但这次的冲突,不仅没有得到情报,而且按时间来算,应该是正好发生在育拉瓦抵达迟塔宫的时候。 只是,育拉瓦中途临时改变行程,去了一趟封家的庄园别墅,耽搁了一段时间,便近乎完美的避过了那场冲突。 育拉瓦听完之后,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简单地指示继续密切关注文官府院的动向,然后便径直去了老泰王的房间。 守在门口的皇宫卫队见到育拉瓦后,立刻立正敬礼,然后双手伸向前方。 育拉瓦将军帽和随身手枪摘下,放到卫士手中,整了整衣襟,这才推门进入。 宽大的卧室内有一张华丽的大床。 王后、妃子、女侍……或坐或站,全都围在大床四周。 老泰王就坐在床上。 被外界传闻离死只剩下一口气的他,精神头却是极好,正一边吃着水果,一边与年轻的妃子调笑说笑,老王后坐在一侧,面无表情,身态却是极为疲惫。 看到育拉瓦进来,老泰王拍了拍手,所有妃子女侍立刻躬身退出。 偌大的房间眨眼工夫就只剩下育拉瓦和老泰王夫妇。 “育拉瓦,希望你给我带来的是好消息。” 育拉瓦道:“我见到了魏大师,但他并没有容许我讲出任何请求。” 老泰王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育拉瓦回答:“很年轻,很跋扈,我在他眼中大约跟蝼蚁没什么区别。” 老泰王又问:“他想要什么?” 育拉瓦道:“他这次来泰国,是为了继承释无用大师的罗汉座首座位置,我在他的住处看到了罗汉座的布袋罗汉刀有君,很显然,这位罗汉并不怎么希望魏大师这个年轻人主掌罗汉座,我想其他的罗汉应该也是这个想法。” “很有意思。”老泰王侧过头,似乎是在问王后,“阿赞,你怎么看?” 王后没有回答,却有个声音在大床的帷幔后响起,“恃才而狂,傲视天下,果然不亏是传说中的炼运师!陛下,你想要渡过这一劫,为皇室留下你所带的上好运气,那么唯一的依靠就只有这位炼运师了!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正面对抗委员会的,也只有炼运师了。” 随着声音响起,一个枯瘦的红袍和尚自帷幔后转了出来,看向育拉瓦,道:“将军,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既然他选了在我们曼谷完成自己的继承仪式,夺取大佛爷留下的罗汉座,那就是给我们的这个机会!” 育拉瓦却不跟和尚搭话,转而对老泰王道:“街头上的冲突越来严重,文官府院那边有意纵容,甚至不允许派出军警控制场面……” 两人是多年的老关系,当年老泰王能成功上位,也多亏了这位育拉瓦将军的保驾护航,所以他对育拉瓦的态度非同一般。 “好了,表演得也够多了,那就收网吧!”老泰王漫不经心地挥手道,“这帮文官实在是令人失望,我看得够多了,没兴趣再看他们的表演。既然他们这么不喜欢我这个国王,那就都去没有国王的国家,去寻求上帝的庇护吧!育拉瓦,放手去做,如果能够争取到这位大师的帮助,你就是王室和国家真正意义上的救命恩人!” …… “消息确定!明天魏朝阳会自行从小迟塔赶赴参加遗嘱公布,老刀已经通知下面不要去接了,看起来他这一趟很不顺利啊!” “行了,别管老刀怎么想的,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我已经在地图上把魏朝阳赶赴会场可能经过的三条路线都标记了出来。现在不能肯定魏朝阳会走哪条路,所以我们要在所有必经之路上埋伏人马,以确保魏朝阳绝对不能出现在遗嘱公布现场!” “如果魏朝阳不肯配合怎么办?” “那就打死他!” 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在黑暗中,一字一句地说:“罗汉座是我们的,老爷子老糊涂,刀有君当缩头乌龟,那就让我们来保护罗汉座吧!就算魏朝阳有些势力,那也是主要在国内,而这里是泰国,我们的主场,他赢不了我们!” ------------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不祥预感 “小颜啊,你在宿舍吗?” “我在实验室,怎么了?” “这都三点半了,眼瞅天就要亮了,你怎么还在实验室?这做研究重要,休息也很重要,越是年轻人越是要爱惜休息,不能熬身体,要不然等到老了就得让身体熬死……” “校长,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现在是凌晨三点半呢。” “咳,咳,咳,我刚才突然醒了,心跳得厉害,还听到窗户外面有什么东西在叫,可是推开窗子却什么都看不到……” “校长,你是不是心脏偷停了,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你听我说完!你这跟魏朝阳这混小子学得坏了啊,以前都是认真听我把话说完的。” “校长,我这实验正做到一半,你大半夜的打电话,我还以为有什么急事,结果你跟我说你睡觉心慌!校长啊,我又不是医生,你跟我扯这些干什么啊,上次清北校长给我打电话说你人来疯,有时候半夜莫名其妙发神经,我还不相信,以为他们是在背后抹黑你形象,可没想到你还真这样,以前是没在我跟前犯过这毛病……” “等会儿,老齐那老小子给你打电话干什么?他是不是想挖你!好啊,当面跟我吹什么清北生物人才济济,好比万倾森林,不像我们天科大就你一根独苗,天天跟眼珠子似的盯着,结果他回头就要挖我眼珠子,我要跟这老小子拼了!” “校长,校长,他是跟我说联合项目的事,不是挖人,你这大晚上的,还是心慌醒的,可别上头,万一心梗过去,哎,师母在旁边吧。” “我在呢小颜,你放心吧,他年年体检,心脏很健康。哎,老姜,你赶紧说正事儿得了,齐校长你回头再找他,跟人小颜说不着。” “哦,哦,对说正事,我这都糊涂了。小颜,你听我说啊,当年一围出事的时候,我预先就有这种一模一样的感觉,真是一模一样,你现在在实验室,哪里也不要去,我安排人过去保护你,从现在起,到明天,哪里也不要去,什么危险的事情都不要做,就跟我身边呆着……” 校长说得又急又快,还能听到背景音里有急促的响动,以及师母的埋怨,“你小心点,别碰着头,哎,你不是让大罗他们过去了嘛,别着急,哎,穿错袖子啦,就不能等打完再忙活……” 挂了电话,颜若凝心里不禁犯嘀咕,下意识往窗外看了一眼。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有风吹得窗外大树枝摇叶舞,在黑暗中化为重重模糊诡异的影子,仿佛妖魔正在狂欢。 实验室的湿度计显示空气中的湿度正直线上升。 颜若凝突然想到了魏朝阳。 这个点大概还没起床吧,带着两个美女跑去泰国,还真有点让人放心不下。 她不由地轻笑了一声,但旋即收敛全部思绪,转头对实验室内的研究员道:“来,我们继续。” 安静的研究员们再次忙碌起来。 颜若凝把目光落到了实验台上的密封罩里。 透明密封罩内,一只珊瑚般枝杈重生的怪物正慢慢蠕动着身体。 这是一个命宫。 准确的说,是附着了人体脊椎神经组织和部分脑组织的命宫。 这是从一具新死尸体上剥离出来的。 可是他们虽然准确找到了命宫,但却无法把它与脊髓神经剥离下来。 这东西不是想像中的寄生,倒更像是从脊髓神经中生出来的某种异化增生质,与脊髓神经完全融为一体,甚至还有一部分向上侵入脑中。 为此颜若凝不得不请了医学系的教授来帮忙,才把整个命宫从尸体内完整取出。 这个命宫最初的时候,主体只有指头大小,伸出去的丝状附生物沿着脊髓神经攀爬,细得肉眼完全无法观察。 就算是加上被一起取下来的脊髓神经和脑组织,也只有半个小拳头大小。 但是当它被完全取出来之后,便开始快速生长,只用了半天时间,就长到了一只普通花狸猫大小,而且完全与附生的组织融为一体。 现在,它已经完全是一只超乎正常想像的怪物。 一名研究员用仪器送了个烂运进入密封罩。 那只命宫怪物立刻从身体里延展出细线捕捉到烂运,并把烂运拖入体内。 那细线完全超出人类正常视野,必须用视运仪才能隐约观察到痕迹。 这是一条量子化的细线! 也只有这样的细线,才能够捕捉到同样属于宏化量子态的运。 只是那个命宫怪物如何能产生出量子化的细线用来捕捉运气,已经完全超出颜若凝以往所有的学识范围。 烂运很快就完全融入怪物体内。 怪物安静地趴到密封罩底部,不再像之前那样骚动不安。 颜若凝立刻上前查看检测数据,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这只怪物,以运气为食! 只吃了一个烂运,它的体积就涨大了0.01个百分点,而且又增生出许多蠕虫般的细小枝杈,但这些枝杈很快就会长大,变成珊瑚触手般的形态,成为怪物身体的一个部分。 那些量子态的细线就是由这些枝杈的顶端喷出来的。 颜若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这里有一个东西,以运为食。 而正是这个东西的存在,给人类带来的各种各样的运。 这个东西却没有吃这些运。 这说明它需要的只是运带来的运力! 运可以源源不绝地给命宫带来运力补充。 多数人并不知道这一点。 但炼运师无疑是知道的。 所以才有他们借助炼运积累运力晋升命宫的修行法门! 所谓的修炼,其实就是在加大对命宫喂食运力的力度啊! 喂食的最终目的是把命宫养成所谓的九养之属。 到了那个地步,命宫可以随意脱体而出,幻化形态,不受限制的更换匹配运气。 但想把命宫喂养成九养之属所需的运力是天文数字,哪怕是炼运师也不能积累满足。 而且在喂养命宫的同时,还需要将意识沉入命宫,这样才能在命宫成为九养之属后,控制它脱离身体! 颜若凝就想到了魏朝阳。 他为那个天上基地工作的报酬就是运力! 换句话说,他的工作报酬是命宫的粮食。 但是这里还有个问题。 那就是魏朝阳可以随意使用已经存入命宫的运力。 这是不是意味着命宫吞吃的运力并没有转化为了身体的一部分,而只是寄存在体内,只要方法正确,或者条件满足,就可以提取使用。 宏物质的运,附生的命宫,量子态的精神意识……颜若凝觉得自己离摸到这个诡异离奇世界的真面目,只有一步之遥了。 正思忖着,却忽听密集的噼啪碎响。 扭头一看,却见窗外大雨如注,偏却沉默得离谱。 哪怕一丝丝的雷声电光都没有见到。 倒底是海城地区的雷电都被魏朝阳给薅光了,还是某种存在真的为了避免被魏朝阳这么薅下去,不再让雷电出现在海城? 那么,是仅限于海城地区,还是魏朝阳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如此? 颜若凝正看着窗外大雨出神,视线余光突然注意到,窗户左侧的角落里有什么东西缓缓浮了出来。 如同幽灵般,无声无息,在雨水中浮现,紧紧贴在窗玻璃上。 她微微一错眼。 看清了! 一张人脸! 惨白,浮肿,带着森然的恶意,就那么隔窗凝视着她。 当她的目光落到人脸上的时候,那人脸却倏地消失了。 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看着雨打如洗却空无一物窗子,颜若凝嘴角微翘,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 “这泰国下雨也不打雷啊。” 魏朝阳看着窗外,颇有些失望。 此时已经是早上八点。 窗外天色阴晦,大雨瓢泼。 只是这么大的雨,却连一丁点的雷声都没有,实在是反常得紧。 “天气预报说会有雷电天气,还发出警告,预防雷击,可从打下起来,就一点雷声都没有,这泰国的天气预报也不是很准。” 坐在另一侧沙发上的明心桐搭话道。 昨晚她几次犹豫,终于还是没能下定决心,趁夜寝取魏朝阳。 终究过不了心里上那道坎儿。 “也不一定是天气预报不准,这是有人看我不顺眼啊。” 魏朝阳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让明心桐一脸的莫名其妙,完全想不明白不打雷跟有人看他不顺眼之间有什么联系,想来想去,就以为魏朝阳说的是曼谷委员会和努猜家族。 魏朝阳现在身份特殊,再加泰国现在正准备猎取老泰王的运灵,所以来泰国之前,能过海城委员会向总会方面做了报备,说明魏朝阳此次前来曼谷的目的是办理韦兴国遗嘱事务,不会参与猎运。 按照委员会规则,魏朝阳在曼谷期间的行动,将全程由曼谷委员会负责监管。 魏朝阳在这边住下后,明心桐就向曼谷委员会做了通报。 按理来说,曼谷委员会的监督人员应该在昨天晚上就过来的。 可事实却是,曼谷委员会就跟不知道魏朝阳抵达一样,既不主动联系,也不派人监督。 圈内人都知道,曼谷委员会完全受泰国第一运灵师世家努猜家族所控制。 也就是说,他们这种完全违反委员会规定的离谱行为基本就代表了努猜家族的意向。 努猜家族决定装死! 反正不接触,就当不知道魏朝阳来了。 魏朝阳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撒了欢的折腾也不管! 目的就是一个,不给魏朝阳找他们晦气的借口。 齐家前车之鉴啊! 万一哪点做得不妥,惹了这位不高兴,如法炮制,像干齐家一样,干努猜家一把,那不就完蛋了! 光是一个家族地运被纠割,就足以把努猜家族从泰国第一运灵师世家的位置上打落尘埃! 所以,什么魏朝阳啊,不知道的好不好! 就算明心桐已经做过通报又怎么样? 总会当真要因为这事儿算账,也不是解释不了,接电话的是外包临时工嘛,不知道事情轻重,没有及时把相关信息向上汇报,导致曼谷委员会没能及时对魏朝阳展开监督,所以这个临时工罪大恶极,罪不容赦,立马开除! 至于还有其他的责任什么的……都已经把责任人给开除了,还有什么可追的,杀人不过头点地,难道还能直接把那责任人给杀了不成! 可努猜家族这一当缩头乌龟,却破坏了魏朝阳的计划。 不跟本地运灵师圈子接触,怎么展现他与明心桐的亲密关系,怎么让所有人都知道他魏朝阳对明见章的支持力度有多大? 明见章连亲侄女都送上了,就问你这力度大不大吧! 这可不就是努猜家族看不魏朝阳不顺眼? 明心桐就道:“是啊,本地帮派真是太没有礼貌了!再怎么说也得过来见你一面,哪能直接装不知道你来了?” 魏朝阳看了明心桐一眼,也没解释,毕竟明心桐不是颜若凝不是,只是顺着这话题道:“没错,本地委员会和世家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我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既然山不来就我,那我就去就山! 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嘛。 魏朝阳决定找机会在曼谷搞点事情,给泰国的本地委员会和世家一点小小的震撼! 当然,这要在处理完罗汉座的一应事务才能开干。 虽然需要罗汉座在东南亚的势力,但魏朝阳也没心思搞什么合纵连横,内部平衡,收买人心那套,他又没有经营这股势力的打算,费那个劲儿干什么,直接简单粗暴上就好了。 他可是炼运师! 炼运师的人设是什么? 狂拽酷霸屌炸天! 在这个人设下,就算有合纵连横之类的温柔手段,也不能用,必须得简单粗暴才行! 魏朝阳的计划是,今天搞定罗汉座,晚上搞定韦兴国绿了人家的私生子,明天就去搞曼谷委员会和努猜家族。 素格力这个本次换届的大热人选,明见章的最大敌手和威胁对象,就是出身努猜家族,要是方便的话,正好一勺烩,帮明见章减少点阻力。 至于总会在这边搞的猎运行动……关他一个地区级委员会的编外顾问屌事啊! 明心桐被魏朝阳的这个话吓了一跳,赶忙劝道:“他们最多也就是失职,又没惹到你,你可不要上来就去收人家的祖传地运,努猜家是委员会在东南亚的重要支点……” “明老师,你啊,还是得尽快适应明部长的新人设,要不然以后可跟不上他的步伐了!” 魏朝阳正打算指点明心桐两句,房门却被推开了。 封苗夹着浓浓的雨气走进来,道:“车队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不过,我接到消息,今天红衫军和黄衫军可能会发生街头冲突……冲突地点把我们必经之路都给堵上了,真要冲突发生的话,我们的车队很可能过不去……” “自信点,把很可能去掉!”魏朝阳拍了拍手,笑道,“我们的车队肯定过不去!不光过不去,还会有很大的危险!” 封苗道:“那要不要延后出发,关注一下局势变化,嗯,我还可以联系人增加一下保卫力量……” 魏朝阳道:“不,按时出发。昨天我都说了,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遗嘱都必须准时公布,我们要是迟到不去,可就如了他们的愿了。再说了,那么多人都等着我出门呢,我要是延迟的话,那可让大家太失望了!” 八点十分,魏朝阳带着明心桐,在封苗的陪伴下,走出别墅,登车向曼谷市区驶去,前后各有两辆越野车护卫,车上都是封家自己的保镖,昨天晚上从海城地区飞过来,负责安全保卫工作。 距离封家庄园大概一公里开外,就是一片丛林。 一堆落叶中,隐藏着一具望远镜。 一个人全身披满落叶,冒着暴雨,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专注地观察着庄园的情况。 魏朝阳等人出门登车的过程,全都被这人看在眼里。 他直接把整个过程都录下来,传给关注这边的后台,并且附上一句话,“鸟已离巢!” 市区街头上,顶着暴雨游行示威的红衫军和黄衫军两支队伍,正沿着不同的街道,喊着整齐的口号向前推进。 两支队伍在不同的街道上几乎同时相遇。 最开始的时候,双方都还比较克制,尤其是带头的负责人都压制着各自的手下,试图将这次遭遇战控制在嘴炮环节,但这个努力很快就化为乌有。 说不上因为什么,也说不上是哪一方先动的手,原本只是保持相互骂架的两支队伍瞬间撞到了一处,正式将嘴炮升级到全武行! 事态旋即快速升级。 混乱扩大到几个街区。 双方打得热火朝天,还有混水摸鱼者趁机对沿街店铺打砸抢烧,店主们有的躲在后面不敢露头,有的奋起反抗打成一团,还有的四处乱跑盲目呼救。 股股浓烟在曼谷的空中升起。 在被堵塞的街道边上,已经有狙击手架好了枪,观察员举着观察镜一眨不眨地观察着街头的情况。 每一条通往顿巴道西金大厦的道路,都被混战所阻塞,而每一条道路旁的高楼内,都如此布置了一个狙击小组。 载着魏朝阳的车队正向着混乱阻塞的街区驶来。 预计再有四十分钟就将进入街区。 街头的混乱依旧在持续,而且越发白热化。 越来越多的人受伤,鲜血将地面污浊横流的雨染得通红。 顿巴道西金大厦九楼。 宽敞的会议厅内人头攒动。 整个罗汉座的重要人员都聚集于此,准备见证罗汉座最高权力的首次移交,亲耳听一听韦兴国的遗嘱。 除了罗汉座的核心人员外,还有大量东南亚各国的权贵豪门代表,都是与罗汉座有着千丝万缕关系合作伙伴,不仅是为了见证罗汉座的权力交接变更,更是为了确认罗汉座接下来会有什么变化,会不会影响到自己家与罗汉座合作的生意,当然了,除此之外,必然还有更深一层的不可言说的目的。 光是这两类人,就少说也有三百多,再加上随行的保镖、秘书、小老婆什么的,足足有七八百人,把个宽敞的会议室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一样。 但这七八百人,实际上不过是凑热闹的陪衬罢了。 真正能决定罗汉座未来命运的十八个人都在台上坐着呢。 都是些尽显苍态的老人,最年轻的也少说有六十多了。 七十岁的刀有君坐在其中,没有任何违和感不说,看起来居然还不是最老的! 他们都是从一早就在这里了,举办了追思会,向各路来宾做了答谢,然后马上就过来参加遗嘱宣读,连续赶场,就算是小伙子也要累得腰酸背疼,可是这些花甲老人却一个个依旧精神得不得了,看起来状态比小伙子还要好! 街面上的消息持续不断送过来。 听说通过来的街面全都堵死后,整个会议室都乱哄哄的议论起来。 十八罗汉理事也相互之间快速交换着意见。 有人建议立刻派直升机去接魏朝阳,确保他能按时赶到现场,但这个意见很快就被否决了,理由是这种大雨天气派直升机,风险太大。 有人表示可以联系泰国军警帮忙清出一条道路,保证魏朝阳准时抵达,这个意见也被否决了,理由是现在局势混乱,冒然联系军警力量,很可能会被各方势力认为罗汉座卷入泰国王位继承的纷争,不利于罗汉座生存和发展。 还有人的意思是魏朝阳不来也不影响遗嘱公布,大不了过后告诉他就是了。 各抒己见的当口,还是刀有君这个十八罗汉中的老大发表意见一锤定音。 不接,不管,全看魏朝阳自己的本事。 如果他不能及时赶到的话,就意味着他没有能力继承韦兴国给他留下的产业,为了他自己着想,也为了罗汉座着想,绝不能将首座之位交到他手上。 这个提法得到了其余十七罗汉的一致赞成——他们本来就都不能接受魏朝阳成为首座这件事情,只是碍于这是老爷子的遗嘱,谁也不敢公然反对,如今刀有君既然愿意出这个头,大家自然是一致赞同了! 不敢挑头,还不敢敲个边鼓吗? 反正不能让那么个毛头小子骑到自家头上就是了! 正乱哄哄的当口,窗外突然响起了急促尖厉的警报声! ------------ 第一百八十五章 戒严 警报声响彻整个曼谷街头。 随之而起的,是多种形式的提前警告。 育拉瓦将军出镜,表示对当前曼谷的事态已经到了容忍的极限,下达了全面戒严令,在警报响起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必须立刻返回家中,十分钟后,皇家陆军第三十一步兵团将进入曼谷,任何仍逗留街上不归者,将遭到逮捕。 这个戒严令通过电视广播向整个泰国播出。 同时还有载着大喇叭的宣传车上街播放。 可是街面上红黄两方已经完全纠缠到一起,就算有心想要遵从戒严令撤出,短短十分钟也不足以停止战斗,把所有人都撤出来。 事实上,听到十分钟上后清场这句话后,所有人都知道,红衫黄衫的街头闹剧结束了。 泰军再次出手,以暴力形式终结了这次因老泰王病危而产生的危机。 接下来,无论是红衫军,还是黄衫军,甚至是一直通过各种形式鼓动对抗的文官府院都将遭到全面清洗。 泰国将再次进入军事托管状态。 十分钟后,大队军车载着全副武装的士兵如同潮水般涌入曼谷。 他们的目标极为明确,大部分力量迅速聚集到红黄双方正在斗殴的街区,将附近几个街区全部封锁,随后组成阵势,一边高声警告,一边向前推进。 混战中的红黄两方已经打红了眼,哪怕高层在拼命提醒约束,依旧向逼近的军队阵营投掷石块杂物,甚至还有试图反向冲击军阵。 步兵团在警告无效后,毫不犹豫地果断射击。 一次齐射后,便有数十人倒在血泊之中,痛苦嚎叫,翻滚挣扎。 已经打昏了头的红黄双方立刻被震住了。 但接下来的局势却并没有像军方预计的那样发展。 短暂的震撼之后,这些人并没有立刻恐惧逃散,而是红了眼般,组团向军队阵营发动冲击。 现场指挥军官在短暂犹豫后,下达了射击命令。 这一次更多的人倒地。 街头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起混杂着血腥与硝烟的刺鼻气味。 第二次射击后的士兵们在军官的命令下挂起刺刀,踩着鲜血向前推进。 这一次,红黄两方的斗士们终于崩溃,大呼小叫着四散奔逃。 步兵团立刻分为三部分。 一部分继续追击抓捕逃散示威人群,一部分立刻清理街头尸体、杂物,抬走受伤群,而最后一部分则进入沿街楼房店铺挨家挨户进行搜捕。 搜捕的理由自然是抓捕违反戒严令的示威人群。 刚刚的崩溃中,不少人逃进了街两侧的楼房店铺中。 随着士兵的搜索,大批示威人群被抓出来,押回街边,强令双手抱头蹲下,等待统一处理。 后面的士兵继续深入搜索,每一幢居民楼,每家每户都不放过。 楼房内激烈的砸门声,叫骂声,哭喊声,此起彼伏,混乱得仿佛世界末日般。 凡是敲门不开的,都会被粗暴的破门闯入,而一旦破门闯入,房间内所有的人都会被按照违反戒严令抓捕起来。 一幢一队士兵很快搜捕到了六楼,一户户住家的房门被依次敲开,但在进行到中间某个房间时,连续砸门后,没有任何回应。 一个士兵立即抬脚猛踢。 房门洞开。 枪声几乎就在同时响起。 踹门的士兵如同被无形的车头撞了一下般,身子猛地向后飞去,身前鲜血狂飚。 同组的士兵立刻毫不犹豫地向房间内猛烈射击,同时试图上前拖走中枪的同伴。 杂乱而猛烈的射击中,有截然不同的射击声不停响起。 不是很快,但却极有节奏,每响一枪,都必然会有一名士兵中弹倒地。 单薄的墙壁并不能给他们提供足够的掩护,对方的子弹能够射穿墙壁打中他们。 就好像长了眼睛般。 没多大一会儿,这一组士兵全都倒在血泊中。 抱着狙击枪的男人从房间中跑出来,身子歪斜,有血不停滴下。 房间条件有限,虽然他已经事先做好了预防,可依旧不可避免地中枪受伤。 走廊另一侧的房间里,辅助观察员也跑出来。 刚刚就是他通过侧面提供观察,保证了狙击手能够隔着墙壁打中目标。 两人会合后,立刻向着楼顶逃窜。 事实上,如果戒严令刚刚发布的时候,他们就立刻撤离,便不会陷入眼下的困境。 可是他们毕竟不是独狼式的杀手,而是要服从上面的命令。 而他们上司错误地判断军方可能只是一次简单的驱散行动,认为如此狙击手们撤离的话,很容易撞上进城戒严的士兵,倒不如在各自位置保持静默,等待局势变化。 这个决定,葬送了狙击手们最后的逃离机会。 等到发现士兵们逐户搜捕检查的时候,他们已经来不及逃跑了。 虽然在这次短暂的冲突中,他们占据上风,消灭了全部士兵,但他们的命运却已经注定。 大批的士兵闻讯赶来支援,并且在楼顶将两人堵住,短暂而激烈的交火后,狙击手被当场打死,观察员则在恐惧中跳楼,摔死在街头。 类似的一幕,在各个街区都有上演。 所有暗中布置的狙击手都被挖了出来。 顿巴道西金大厦内,气氛倒还算平静。 来到这里参加追思会和见证遗嘱宣读的,非富即贵,事前又向曼谷当局做过报备,沿街搜捕的士兵止步于楼门外,并没有强行进入,但也没有全部离开,而是留了人守住了大楼的所有出入口。 带队的军官向出面的罗汉座本地成员——一位著名的大商人保证,这只是为了保护楼内贵客们安全的临时举措,等到局势平静就会撤掉哨点,同时又告诫他提醒其他人,在大搜捕期间,千万不要走出这幢楼,否则混乱情况下,安全无法保障。 接到消息后,十八位罗汉理事神情各异,但从情绪上来说,多数都明显松了口气。 虽然这个发展出乎意料,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魏朝阳肯定不可能按时赶到。 他在进入市区的时候,就会被戒严的岗哨给拦下。 但也有人略有些失望。 这样的话,魏朝阳就会活下去,给后续很多操作带来麻烦。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老爷子钦定的继承人,只要有这个大义名分在,就足够让不知多少有心人借此扬起风浪。 罗汉座内部也不是那么铁板一块,想要寻找上位机会的野心家不知道有多少。 此时,狙击手全军覆灭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 只有一个人觉得有些不安。 刀有君一想起昨天见到魏朝阳的情景,就觉得他不应该因为这种事情就被耽误到无法按时赶到。 而且,泰军的行动太过突然,罗汉座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本身就透着股子反常。 他想来想去,便问坐在旁边的郑世官,“将军之前没有跟你说过这事儿?” 郑世官是个胖乎乎的老头,头发都掉得七七八八了,锃亮一颗大头光分外抢眼,听到刀有君发问,他便一拍光头,道:“育拉瓦昨天还说曼谷这边的局势还不到火候,还需要再等一等才能做事……对了,他还问起魏朝阳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能成为了老爷子的继承人,就显得挺好奇。我刚才给他发消息问情况了,他还没有回我。不过,这事儿对我们有利无害。将军那边已经列了个名单,都是这次要清算的文官,他们手下的产业由着我这边先挑……” 政治层面的清算,都必然带来财富的巨大再分配,尤其是泰国诸多大商人不过是背后权贵的白手套,一旦背后权贵倒台,手中的庞大财富也就会瞬间灰飞烟灭。 每一次泰军发动变乱,都会产生一大批的暴富者。 但刀有君没有心思听这些。 他只关心罗汉座的事情,对于郑世官如何借机大发横财并不感兴趣。 没有罗汉座在背后的支持,郑世官也不可能跟育拉瓦搭上关系,更不可能借着与育拉瓦的关系掠取天文数字的财富。 可现在,罗汉座面临巨大变故,郑世官想的居然还依旧是借机发财,简直就是鼠目寸光,完全不知哪头轻哪头重! 刀有君不禁叹了口气。 像郑世官这样的,其实在十八理事中是多数。 看到眼前的财富,就会不顾一切,忘乎所以。 但这也不能怪他们。 这种问题的根子其实是出在韦兴国身上。 无论是组建罗汉座,还是指导这些养子晚辈行事,韦兴国都很随性。 对于他而言,组建罗汉座只是给这些天武堂后人寻条出路罢了,除了赚钱保障大家生活外,并没有其他更进一步的目标,以至于罗汉座这样一个复杂且庞大的组织的终极目标居然只是钱,而不是其他更高一层的东西。 这话要传出去,谁都不带相信的。 要不然,东南亚各国就不会都对罗汉座高度警惕了。 可事实就是如此。 这也就导致了十八罗汉理事也都没有什么更远大的崇高的目标。 眼里只有钱。 当逐利变成了终极目标,那也就不能怪郑世官等人会这样鼠目寸光了。 可对于这种状况,刀有君也没有解决的办法。 他曾问过韦兴国。 韦兴国却反问他,赚钱不好吗?不赚钱还想干什么,难道要造反谋国,在东南亚建基立业? 这也同样是一个事实。 庞大如罗汉座,如果非要在赚钱之外找个全新目标的话,那大约就只剩下造反谋国了。 进退两难,就是罗汉座现在的处境。 可要是没有一个清晰明确的共同目标,只是为了赚钱的话,罗汉座迟早会分崩离析。 原本有韦兴国在,自然而然有足够的向心力,可现在韦兴国没了,便是十八理事都已经各有所图,更何况下面的人? 有时候想得多,看得远,也是一种痛苦。 刀有君就很愁。 韦兴国临终前把后事交等给他来办,他便认为这是把罗汉座交到了自己手上,他有义务也有责任来维持罗汉座的完整稳定。 刀瑞杰从旁边走过来,低声说:“时间差不多了,是不是准备开始?” 十点整,准时公布韦兴国遗嘱。 这是事先定好的。 窗外的街面上,还能听到一声两声零星的枪声。 显然街面上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 魏朝阳来了不了。 “准备开始吧……” 刀有君话音未落,却突然有嘈杂声自门外传来。 外间的保安人员急跑进来,大声报告,“育拉瓦将军来了。” 在场众人皆是震惊莫名。 泰军可正在搞事呢,他这个泰军第一人不看着点情况,居然跑来听韦兴国的遗嘱,这是跟罗汉座有多大利益纠葛啊! 刀有君等人赶忙站了起来,可还没等迎出去,就见育拉瓦已经在一大批军官和士兵的簇拥下大步走了进来。 郑世官是罗汉座在泰国的负责人,又跟育拉瓦关系密切,这时候当仁不让地跑在第一位去迎接育拉瓦。 他一溜小跑来到育拉瓦面前,道:“将军,来之前怎么不通知我一声,我们也好准备一下。” “老郑,不用这么紧张。”育拉瓦看着郑世官,表情有些微妙,“我奉国王的命令出来办事,正好到你们这里来听听大佛爷的遗嘱,两便的事情。你们罗汉座影响巨大,就算是我也是不得不关心你们首座变动啊!” 郑世官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这话听着可不像者对好话,透着股子不怀好意。 “将军,这是怎么说的?”郑世官陪着笑,想再套套育拉瓦的话,弄清楚这位的真实想法。 育拉瓦却笑道:“听说大佛爷的遗嘱要在十点整公布,这眼看着就要到了,人是不是都齐了?” 郑世官只好顺着他的话头说:“没错,人都齐了,我们这正准备开始……” “哦?人真的都到齐了,我上来的时候,怎么看到有队车子正往这边来,难道不也是来参加大佛爷遗嘱宣读的?现在应该已经到下面街上了吧,在那里就能看到,不如你帮我认一下,是不是?” 育拉瓦说话间,便走到临街的窗前,一把推开虚掩的窗子,也不理会被风吹进来密集雨点,看向窗外,笑道:“还果然来了。” 厅里的众人见状哪还不知道这里面有事,呼啦一下,全都涌到窗前查看。 刀有君心中有种不祥预感,跟着其他罗汉理事挤到窗前,探头往外一看,就见一列车队正沿街缓缓驶来。 此时雨势稍小,街面上已经清理干净,只有血迹一时无法收拾,顺着雨水四处横流。 穿着雨披的士兵沿着街两侧小跑向前。 这让驶在街中间的车队倒好似在士兵的护持下向前……不,不对! 那些沿街小跑的士兵就是在护卫那个车队! 五辆黑色越野组成的车队就那么在严密护卫下来到楼下。 有士兵快步跑到车旁,纷纷撑起雨伞。 前后两台车上跳下好些穿着特种作战服装扮的男人,四散错落分布,控制全场。 中间那辆车的车门这才从内推开。 英挺健壮的年轻人从车上下来,没急着往里走,却抬头往窗边方向看了一眼,正与观望的众人看了个对眼,他微笑着挥了下手,这才在一众人等的护卫下进入楼内。 片刻后,杂乱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响起。 众人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然后齐刷刷扭头看向门口。 “抱歉,我来晚了!” 人未至,声先到,虽然说着抱歉,却是丝毫没有抱歉之意。 倒更像是在找个理由先声夺人。 随着声音传来,那个英挺健壮的年轻人出现在门口,冲着众人拱了拱手,然后径直向台上走过去。 在场来宾都是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谁。 倒是台上的十八位罗汉理事,打刀有君往下,全都脸色大变! 魏朝阳,居然真的按时赶到了! 动荡的街头清洗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行程! 这意味着什么? 刀有君等人下意识看向育拉瓦! 万万没想到,育拉瓦居然也是魏朝阳的支持者! 这个魏朝阳倒底有什么魔力,居然连育拉瓦都能拉拢住! “哈哈哈,不晚,不晚,魏先生,你到的刚刚好,他们正准备宣读遗嘱。” 育拉瓦一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支持魏朝阳的样子,哈哈大笑着接话。 于是会场之上,人人侧目,全都猜测这个最后赶来的年轻人跟育拉瓦和罗汉座是什么关系。 魏朝阳冲着育拉瓦点了点头,大步流星地走到台上,站在十八罗汉理事面前,叉腰道:“各位,不打算给我让个地方吗?今天这场表演,主角可是我啊!” 刀有君道:“没有宣读遗嘱之前,你就还只是个外人,去下面找个地方坐吧,有什么想法,等宣读完遗嘱再说。” “就是,急什么,赶紧去下面坐下,别耽误工夫。” “你这也太急了点,还没宣读遗嘱,什么身份啊,就想上台来坐着,当我们都不存在吗?” 别管吱声的,还是不吱声的,没有一个想把自己的位置让给魏朝阳! 魏朝阳哈哈一笑,转身对着台下各方豪门权贵的代表,“我是什么身份?这些客人不知道,难道你们兄弟就不知道吗?不过也不要紧,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各位,我叫魏朝阳,是韦兴国大哥,也就是释无用大师的结拜兄弟!” 随着这个自我介绍,后方墙上的大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出现在屏幕上的,是刀有君看过的那个视频! 看到这一幕,在场众人都露出凝重的表情。 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个魏朝阳挟着韦兴国结义兄弟的名头,就是来现场搞事,弄不好也要在遗产里主张些东西! 这下这个遗嘱发布分可是热闹了。 只不过这个热闹可不好看。 在座众人都是跟罗汉座有密切联系的,罗汉座一旦产生动荡,必然会对他们的生意遭成严重影响! 魏朝阳笑着转身,看向已经有些坐立不安的罗汉理事们,摊手道:“那么,各位,是准备让我这个韦大哥的结义兄弟到下面角落里坐着看你们这些晚辈的表演吗?” 就算不是罗汉座的成员,但仅仅凭韦兴国结义兄弟这个身份,也足够让魏朝阳在公开场合的罗汉座众理事面前横着走了。 在场的众人都知道罗汉座十八罗汉理事基本全都是韦兴国扶养长大的! 如今韦兴国尸骨没化完呢! 他们怎么敢在公众场合对韦兴国的以平辈论交的魏朝阳无礼! 这是涉及礼仪廉耻人品度的问题。 如果他们真敢这么做了,在现场的宾客就算不说什么,也会心里犯嘀咕。 正经人谁敢跟这样的连表面不讲礼不讲信都不屑于演的家伙做生意? 短暂的犹豫之后,刀有君还是带头站了起来。 他不带头不行,谁让他是十八罗汉理事中年纪最大的,跟随韦兴国时间最长的呢? 现场这么多人看着,容不得他有半点闪失! “失礼了,失礼了,请到这边来坐吧!” 刀有君把自己处在C位的座位让给了魏朝阳。 其他罗汉理事们虽然没有上前表示让座,却也没一个再坐在原位不动,而是呼啦啦全都跟着起身,整齐地站在刀有君身后。 这样一来,魏朝阳真要敢去坐,就等于他独自一人坐到了台上! 你不是想要长辈的体面吗? 那就给你好了! 不仅给你想要的,还要给你更多,让你独挡一面,看你还能说什么! 要是换个底气不足脸皮薄的,被这么将了一军,大抵是不会上台去坐的,要么邀请刀有君等人一起就坐,要么就干脆也坐下面,当刚才的话没说过就好。 可魏朝阳却是哈哈一笑,转过去就一屁股坐到了刀有君刚刚的位置上,对于其他罗汉理事都不肯就座的情况仿佛根本就不到,没有一丝一毫的局促不安! 而且坐上去之后,就催促道:“行了,既然人都到齐了,时间也到了,那就直接宣读遗嘱吧!” 完全不理会还站在台上的众罗汉理事。 俨然就是一副反客为主的架势! 刀有君不由眯了眯眼睛,示意其他罗汉理事都跟他去下面找座位。 既然你魏朝阳想出这个风头,那就让你一次出个够好了! ------------ 第一百八十六章 我不是针对谁 刀有君这个暗示得到了十八罗汉的集体支持。 别管内部有多大矛盾,公开场合都得放下,让人看到他们的团结一致! 工作人员赶忙给他们搬来椅子,加在第一排前面。 十八人齐刷刷一坐,盯盯看着魏朝阳,看他还怎么表演。 魏朝阳稳稳当当地坐着,毫不慌张,“行,都坐好了,公布遗嘱吧,这么多客人,都等着听呢!” 刀有君就跟没听着似的,纹丝不动。 其他人也都是如此,等着看魏朝阳的笑话。 一个外人,亮个视频,就真以为能说了算? 他能指挥得动随便一个罗汉座的工作人员,都算他厉害! 准备现场核对并公布遗嘱的三家律所,一家是刀瑞杰的,还有两家是罗汉座的关系,谁会听他魏朝阳的? 年轻人太天真了。 等着出丑吧! “没错,不是十点吗?赶紧公布遗嘱,我还要去办事,不要耽搁了!” 突兀的应和声响起。 十八罗汉齐齐扭头,就看到育拉瓦很认真地看着腕上的手表在说话! 特么的,你是泰国皇家陆军总司令,老泰王最忠实的伙伴,近亿人口大国的统治者,居然给个毛头小子当捧哏,难道这是个假育拉瓦不成? 可育拉瓦发话,没人敢无视。 郑世官脸上的肥肉哆嗦了一下,犹豫着看向刀有君。 刀有君叹了口气,道:“那就公布吧,不要让各位来宾朋友多等!” 昨天育拉瓦明明是被魏朝阳毫不客气地给赶了出去,怎么却还这么上赶着替魏朝阳站位? 就让人完全想不透! 更麻烦的是,既然育拉瓦开了口,如果他们还一声不吭,那就等于是在侮辱育拉瓦! 罗汉座虽强,却也没能强大到随意挑衅侮辱一国最高军事将领的地步,尤其是曼谷当前这个情况,真要把育拉瓦惹恼了,把他们一锅端了也不是不可能! 得罪不起啊! 听到刀有君的吩咐,刀瑞杰虽然不情愿,却也只能领着另外两家律所的律师上台,当众三方核对遗嘱内容,确认无误后,便即宣读。 遗嘱堪堪公布完,现场立刻发出一片嗡嗡乱响。 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的议论,脸上尽是不敢相信的荒诞感。 韦兴国竟然把他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了魏朝阳! 包括他本人生前直接控制的遍布东南亚各国的橡胶园、三家军事承包公司以及在罗汉座名下的其他各种产业集团中的股份和职位。 不说这些产业值多少钱,只说这是韦兴国一辈子的心血,没有给他名义上的诸多养子,那也没有留给罗汉座内部的任何人,就足以说明某些倾向了。 下面在座的十八罗汉,除了刀有君外,脸色都异常难看。 除了刀有君从刀瑞杰那里已经知道了遗嘱的全部内容外,其他人都以为韦兴国只是把他在罗汉座的首座位置给了魏朝阳,其他的产业多少会分给几个养子,哪知道韦兴国这一手居然做得这么绝! 那些橡胶产业园和三家军事承包公司是罗汉座的武力构成基础。 没有这些,罗汉座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商业集团,而且是没有核心产业的经营范围繁杂的松散联盟型集团。 这样一块大肥肉在眼前,没了武力护持,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虎视眈眈的各国权贵分食干净! 啪啪啪……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来。 不用看都知道,又是育拉瓦出场了。 这位泰国最高军事将领誓要将今天的捧哏身份扮演到底,一边鼓掌,一边大声道:“我们东南亚商圈从今天起就又多了一位商业奇才啦!魏先生,以后还请多多来我们泰国投资啊!” 神特么的商业奇才! 你家商业奇才是靠继承遗产达成的……靠,好些青年商业奇才还真是这么来的! 不过人家那是继承自家产业,可这位却是继承的义兄产业。 这简直就特么是三流地摊小说里的烂桥段。 有为少年初出茅庐,就有大佬哭着喊着送钱送功法送闺女,不要都不行! 但是这种内容代主角就很爽,可一旦代入配角,就扎心了! 十八罗汉一个个面沉似水,但这是韦兴国的遗嘱,他们又没办法当场反对或者不承认,这一口气便只能憋着,一时间老血都要憋出来了。 特么的,你等着! 今天且让你先得意! 莫欺少年……老年穷,等回头就安排收拾了你,想继承那种产业,也先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真以为傍上育拉瓦就高枕无忧了吗?只要死了,卵用没有! 魏朝阳微笑着向育拉瓦点头表示感谢,然后敲了敲桌子,扬声道:“好了,非常感谢各位来宾到场见证韦大哥的遗嘱宣读,接下来就是我们罗汉座内部事务,不太方便让大家旁观,各位都回吧,育拉瓦将军已经安排好人员护卫各位返回住处。我知道,在场中有很多人都跟韦大哥留给我的这些产业有生意往来,都很关心这些产业的未来。我现在住在小迟塔,并且委托了德源集团的封苗女士处理相关事务,大家有事可以去小迟塔庄园找封苗女士,如果她解决不了的话,自然会联系我。非常感谢各位的到位!” 他说完,起身向着会场微微颔首示意。 完全的反客为主,宣布散场甚至都没有问一问十八罗汉。 众人在短暂的犹豫后,还是陆陆续续起身离开。 就像魏朝阳所说的,接下来就是罗汉座的内部事务了,无论是打个你死我活,还是和平谈判,都不是他们这些外人可以干涉的,留在这里反而不好,倒不如静候结果。 对于罗汉座众人而言,遗嘱公布完成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在场的外人很快就退得一干二净,哦,不对,外人不有一个,那就是来给魏朝阳当捧哏的育拉瓦将军,他笑吟吟地坐在原位都没动弹。 十八罗汉你眼看我眼,然后齐刷刷看向魏朝阳。 不说是内部事务,外人都得离开嘛,这还有一个没走呢,既然你想话事,那是不是把这个也赶走? 魏朝阳便对育拉瓦道:“将军,你可以说了。” 育拉瓦将军立刻起身,正了正身上的军装,道:“魏先生,我奉泰王国国王陛下玛篷九世的旨意,邀请您前往迟塔宫坐客!” 十八罗汉脸色同时大变。 如果说育拉瓦刚刚对魏朝阳的站位支持,还可以解释是他个人的行为的话,那么现在老泰王的邀请就等于是表明整个泰王国对魏朝阳的支持了! 老泰王那可是泰国真正的灵魂人物,牢牢掌控着整个国家权力,如今泰国政局的种种混乱,其实都跟老泰王的幕后操纵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个魏朝阳倒底是什么鬼,居然会让病危的老泰王都愿意支持他! 听到这个邀请,魏朝阳笑了笑,道:“将军,你还真执着啊。玛篷陛下既然能够找上我,想是身后有人指点,那么也应该知道邀请我过去的后果。只要我踏足迟塔宫,他可就没有任何反悔的机会了。” 育拉瓦道:“陛下虔诚地恭候着您的到来!” 十八罗汉镇惊到失语了。 这态度,这特么是把魏朝阳当神仙来对待了吗? 泰王啥时候不信佛改信人啦! 就离了大谱!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那就稍等我一下,我说几句话,然后就去迟塔宫。” 魏朝阳转头看向十八罗汉以及仍旧在场的罗汉座下属各大集团、公司、组织的执掌者,微笑道:“我知道,你们现在一定都很不服气。一个莫名其妙的毛头小子,凭什么就突然冒出来骑在大家头上,这罗汉座是大家拼死拼活打下的基业,凭什么让个外人来掌管!甚至还有人在谋划着,等回头就安排几个杀手把我弄死,这样就一了百了了。这些我都可以理解。不过,就凭你们,一帮没用的废物,也想杀我?” 众人大怒,纷纷叫喊起来。 “小子,你说谁是废物呢?” “小子,你把话说明白点!” “姓魏的,你不要太嚣张了,这里是泰国,不是国内!” 乱哄哄的叫骂声此起彼伏。 倒是坐在最前面的十八罗汉倒是还能坐得住,只冷冷地看着魏朝阳。 刀有君暗地里摇了摇头,心想倒底是年轻人,太过轻狂了,真以为有了泰王的支持,就可以无视整个罗汉座吗? 罗汉座可是跨国集团,就算在泰国呆不下去了,也只相当于伤了乌贼的一个腕足,虽然会痛些,但却不至于伤筋动骨! 可他真要做得太过份了,罗汉座未偿不会舍了在泰国的产业,与他拼上一把! 在海量的财富攻击之下,老泰王对他的支持能坚持多久? 魏朝阳却仿佛嗤笑了一声,环视着下方黑压压的人头,“可能我说得不太明白。我不是针对想杀我的那些人,而是说,你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群废物!” 这一句话仇恨拉得太大,轰的一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罗汉座能够在东南亚这种战乱丛生之地发展壮大,靠的可不是和气生财,而是敢打敢拼,能够坐上一方主管之位的,没有一个不是枪林弹雨里拼杀出来的。 一个毛刚长齐的小子,居然就敢大放厥词,说他们都是一群废物,真当他们没脾气呢? 就算今儿不方便弄死他,当场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不算过份吧! 看到这场面,育拉瓦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手枪。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放屁!” 怒吼声中,一人排众而出,猛得冲向魏朝阳。 这人足有两米高下,膀大腰圆,仿佛人形机甲般,往前一冲,踩得地皮都直颤。 看到这人抢先上前,怒斥出手,后方众人不由齐齐喝了一声“好”! 这人名唤杜北光,来自缅甸,是坐镇缅甸的看门罗汉杨家生的手下,在仰光的地下黑拳场连胜一百单八场,打得拳赛主办方拒绝再允许他参赛上场,也正是他打出了这等风光,杨家生在缅甸的才能快速发展,迅速成为当地最大的玉石经销商。 杨家生是个干瘦的山羊胡子老头,嘴薄鼻塌,倒吊三角眼,生就一副刻薄相,看到杜北光上前动手,赶紧喝了一句,“回来,别打坏了人!” 杜北光本来只想象征性地教训魏朝阳一下,让这个一年就是温室里长大的小年轻知道些轻重,但听到杨家生这句话,登时双目凶光四射,一步迈上台子,凌空跃起,一肘砸向魏朝阳脑袋。 看到这一招,现场登时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 谁都没想到,杜北光居然上手就下杀招! 育拉瓦大惊,猛得拔出手枪,但眼见着已经来不及了。 魏朝阳似乎被吓傻了,居然连躲避的动作都没有,就那么直楞楞地看着凌空砸下的杜北光。 杜北光心中突然有一丝不忍。 毕竟只是个涉事未深的学生仔罢了,不知天高地厚,大约是有些靠山,自己又有点本事,便自觉得天下无敌,谁都看不上。 与以往死在他手上的那些亡命之徒完全不同。 真没有必要就这么打死。 这善念既起,手上便稍稍偏了一点。 落实的话,便会打在肩膀上。 最多也就是把肩膀打个粉碎性骨折,多将养些时日罢了。 这样一个没见过大世面的年轻人,一下子受这么重的伤,还不得立马哭爹喊娘的求饶? 而且在偏手的同时,更致命的膝顶也没打算再攻出去。 肘落。 正中魏朝阳肩膀。 却没有预想中的着力感。 魏朝阳的肩膀在他手肘击落的一瞬间,同步向下塌去,完美地卸掉了这凶猛一肘的所有攻击力量。 杜北光那是多少次生死搏杀出来的,一肘落空就知道不妙,旋即在空中扭动身子,向侧翻滚,躲闪对方可能的反击。 只是他这身子方一动,便觉胸口衣襟一紧,竟是被魏朝阳探手抓了个正着。 他不由大骇,正要去抓魏朝阳手腕,魏朝阳却已经反手将他举了起来,旋即重重砸下。 轰的一声大响,杜北光巨大的身躯将长桌砸得粉碎,余势不止,又将下方的台子砸了个窟窿,整个人都陷进窟窿里动弹不得。 而魏朝阳却坐在原位都没有挪动一下屁股! 这一下,直接震得满场一片死寂。 整个过程虽快,但却清楚分明。 杜北光跃空肘击,刚一落下,稳坐不动的魏朝阳就探手抓住他的衣襟,把人摔落在地。 一招一式,看起来既简单,又明了,给人一种我上我也行的错觉。 可在场众人多数都是识货的行家,就算少数不识货,却也知道杜北光的武力值有多强。 一招就能击败杜北光,甚至都没起身,这该得有多强! 怕是能跟韦兴国一较高下了。 韦兴国这是从哪儿挖出这么个怪胎出来! “说你们是废物,你们有什么不服气的?” 魏朝阳翘起二郞脚,仿佛刚刚做了件微不足地道的小事,坦然自若地继续往下说。 “你们但凡有点能耐,也不会让我今天来到现场,直接安排杀手冲击小迟塔庄园除掉我,负责这事的人再站出来担下罪责,来个自杀谢罪,一下子所有问题就都解决了! 可是你们啊,既不愿意让我继承韦大哥的产业,又谁都不想背上骂名,瞻前顾后,犹豫不绝,最后也不过是拿出个狙击暗杀的主意! 想出这主意的,是不是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杀伐果断,很有行动力?那你们可真是想多了。这个主意,其蠢无比! 真要让你们当街杀了我,到时候自然是要追究凶手的,再怎么说我也是韦大哥指定的继承人,就这么当街杀了,等于是打整个罗汉座的脸,必然要有人出来负责。 可是你既然要安排刺杀,自然是不敢露脸负责的。到时候你们十八罗汉相互猜忌指责,要是再遇上有心人暗中挑拨使坏,用不了多长时间,罗汉座就会分崩离析,彻底散伙。 而你们这些人,没了罗汉座为依靠,真以为凭着自己的能耐可以守住手头的巨大财富?真的以为凭你们自己就能让东南亚各国依旧敬若上宾?他们敬的是罗汉座,敬的是你们十八罗汉的身份! 没了罗汉座,没了十八罗汉的身份,你们既不是本地出身,又没有强大靠山,那就是一只只待宰的肥猪,能活到年底,都算你们厉害! 见小利忘义,做大事惜身,说的就是你们!” 这一番话说下来,不仅十八罗汉个个脸色难看,就连旁听育拉瓦都神色阴晴不定。 正像魏朝阳所说的,罗汉座真要出了内乱,那他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还是为了国家的利益,都会第一时间杀了郑世官,夺取罗汉座在泰国的全部财富。 只是,现在罗汉座有了魏朝阳做靠山,再想对付,就不容易了! 现场依旧是死一般的安静。 众人既震惊于魏朝阳的强大身手,也震撼于他所说的这一切。 魏朝阳冷笑道:“其实我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老实呆在海城,不来曼谷参加这个遗嘱宣读,到时候你们罗汉座内部自己就能先斗个你死我活,等你们死得差不多了,我再出来收拾局面,倒是更容易一些。 真可惜了,蠢成你们这样,却有韦大哥这样的人照应。他死前了无遗憾,四大皆空,却终究舍不得不管你们! 我在东南亚要做件事,需要人手,韦大哥知道后,就非要把你们给我,说是给我打个下手,让我再带一带你们。 就我本心来说,我是不想要的,没用还麻烦,真要用人办事,我随随便便招呼想上赶着来帮我的,不知道有多少! 但我欠韦大哥个人情,当时他又要死了,我不好当面拒绝,只能勉为其难地同意。本来你们要是真像他说的那么像样,我也不介意用你们一用。可是你们的表现,实在太让人失望了! 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我要办事情,需要用人,但也不是什么废物都用,两个名额,你们自己定,两天之内,我都会在曼谷,过了这两天,不去找我,那就是你们自己放弃这个机会。 我也算是仁至义尽,对得起韦大哥了,从此以后你们罗汉座的事情跟我魏朝阳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也别想着借我的名字避祸挡灾! 我话说完了,你们好好考虑一下吧!” 魏朝阳起身,对育拉瓦道:“走吧,将军,玛篷陛下怕是等得急了。” 育拉瓦赶忙道:“陛下今天把所有的事情都推掉,就为专心等您的到来。” “所以才怕他急嘛,你手下眼瞅着都要完成清场了,我要不能赶过去,这一番工夫可都是白废了。” 魏朝阳不动声色地往窗外瞟了一眼,大踏步向门口走去。 育拉瓦赶紧带人小跑着跟在后面。 罗汉座众人纷纷向两旁闪开,让出一条通路。 刀有君呆了片刻,突然回过神来,下意识站起来,跟着就往外走。 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心态,有些不甘心,又有些想跟魏朝阳说点什么,就很复杂很纠结。 他这一起身,倒带动着其他十七个罗汉都跟着站了起来,一起往外道走。 其余的罗汉座众人也呼呼啦啦地跟在后面,虽然谁都不知道倒底要去干什么,但总觉得这种时刻自己要是不跟着的话,未免太特立独行了些。 这一跟,就跟着走下楼,走出楼门。 然后所有人都怔住了。 楼前街面上,一侧是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泰军士兵,而另一侧却是穿着黄褐僧袍的僧人,黑压压的整齐列队,占满了目之所及的全部街面,不伞也不穿雨衣,就那么站在瓢泼也似的大雨中,低眉合什,神情肃穆。 在这些僧人前方,停着一座巨大的步辇。 由数十小山般强壮的赤膊和尚抬着。 步辇中坐着个衰老瘦小的僧人,瞧上去,没有一百也得有八九十岁。 这僧人头上戴着顶流光宝气的华丽法冠,斜倚在软坐上,气度森然,令人不敢直视。 罗汉座众人一看这老僧,不由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有人脱口叫了出来,“僧王!” 佛教是泰国国教。 整个泰国无人不信奉。 而僧王则是整个泰国佛教界的最高领袖。 在泰国平民心目中,大抵与地上神仙没什么区别。 威望之高,就算是老泰王都远远比不上。 这位僧王年事已高,最近几年已经基本不在公众场合露面,也不再见外人,只每年为泰王及家人祈福时,才会出现。 可是现在,这位僧王居然顶风冒雨地出现在街面上! ------------ 第一百八十七章 显圣 最前面的魏朝阳没有任何迟疑,迎着僧王走了过去。 当他走出楼前雨遮范围的那一刻,封苗立刻凑了上来,啪地打开一把大伞,遮到他的头顶上方,亦步亦趋地跟着走到了步辇前。 步辇上的僧王艰难地坐直身体,向魏朝阳合十施礼。 立于街边的僧众几乎同步合十低头,宣念佛号。 这场面实在是过于震撼了。 就连育拉瓦都呆在当场。 魏朝阳居然还跟僧王有关系! 施礼之后,僧王并没有说话,而是由步辇旁的一个中年僧人上前,道:“魏护法,僧王如约前来。” 魏朝阳冲着僧王抱拳拱手,然后才对中年僧人道:“辛苦僧王大雨天的跑这一趟,好在我这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倒不用再劳烦僧王帮忙了。” 这泰国僧王是魏朝阳原本给自己准备撑场面,用来震慑罗汉座这帮人的。 当然了,只凭他沙门护法的身份,是使不动僧王的。 沙门护法是为东亚佛教护法联盟做事的,没有道理为了私事让联盟给他站台,更何况魏朝阳想着韦兴国临终前说的话呢,不想跟联盟牵扯太深。 所以魏朝阳就在联盟平台上发了个公开消息。 做了护法之后,韦兴国就给他注册账号开通权限,如今在上面发消息,ID后面也是跟着个“@护法”字样标识的。 这个平台有点兼容微博、微信、豆瓣等功能的意思,既能发公开动态消息,也能私密朋友圈,还可以建群组讨论交流,也可以买卖商品,就挺好用的。 魏朝阳发的公开动态是,“释无用大师一路走好,前来接引你的佛陀留下的那段字,我虽然看不懂,但一定留好,交给有缘之人。” 然后他的私信就爆了。 全都是各地佛寺的僧众,纷纷请问他这个佛陀接引是怎么回事,留下的字是怎么回事。 佛陀接引哎,以前从来没听说过! 这要是真的,那必须得搞个显圣仪式才行啊! 释无用本身就是扬名东亚的高僧大德,虽然从来不公开讲经,佛学水平怎么样没人晓得,但人家跟佛祖舍利有缘啊,到文慧寺出家,那舍利就出世了,然后就在文慧寺留了七十年,这充分说明无用大师跟佛祖的关系不一般。 韦兴国在泰国这边被尊为大佛爷,可不仅仅是因为拳头够硬,还因为他跟佛骨舍利这缘分够硬! 要是换个人,说是坐化的时候,有佛陀接引,那大家估计得怀疑一下,可要是韦兴国,那就都得在心里掂量一下了。 既然当初他出家的时候,佛祖能用舍利来渡他,那他坐化的时候,安排个佛陀来接引的话,也挺合情合理的吧,佛祖渡人,那也是要讲关系,不对,是讲缘法的。 私信太多,魏朝阳也不一一回复,直接又发了条公开消息。 “各位问的我都不懂,我又不学佛法,没法回答,当时的情况我统一答复一下好了。 当时无用大师眼看要闭眼了,突然又睁开了,说了句你来了,就很开心的样子啊,还说当初他剃度的时候,那人给他的东西他还留着呢。 我可是什么人都没看到,可无用大师却跟那人又唠了好几句,最后还讲了四句话,就哈哈大笑着低了头。 然后我就看到了一个和尚平地冒了出来,长得高高大大,脑袋后面还有个光球,向着无用大师施了一礼。 他施礼的时候,身后就刷刷往外冒了一大段字,冒完了之后,他上前摸了无用大师后脖子一把。 接下来我就看到有个透明的无用大师从后脖子那冒了出来!还冲我笑了笑呢,让我把那段字记下来,说是留待有缘人,完了就跟着那和尚一起消失了。 以上就是全部经过。各位不用发私信再问啦。说了那字是留给有缘人的,没有缘分想看也看不到!” 说是不让发私信再问,可话都说到这儿了,但凡是个合格的和尚怎么可能不问! 虽然大家都是比较信佛法的,可念了一辈子佛,谁都没见过佛陀啥样,更别说佛陀还留了字! 那字能不能是一篇新佛经? 能不能是修佛的法门? 能不能是身登极乐的窍门? 这要不问明白,还修什么佛,经都没心思念啦! 虽说是留待有缘人,可你不给我看一看,怎么知道我是不是有缘人? 于是又呼呼发私信,想要看一看那篇字。 泰国这边的佛寺也不能例外。 不过他们有僧王统一管理嘛,就由僧王的手下代表整个泰国佛寺发了一条消息。 魏朝阳就只回了这一条消息,表示自己准备去曼谷继承无用大师俗家的遗产,到时候可以展示给泰国僧众看一看,至于谁能看到,谁看不到,那就是缘分的问题了。 僧王那是什么人物啊,真要只会念经,也当不上僧王,一看这私信就明白魏朝阳什么意思了,当即就又回信表示,可以去现场与魏朝阳会面,由他当众公布那段字。 既然僧王这么上道,魏朝阳自然是痛快答应了。 虽然他凭自己的本事也能压得信罗汉座众人,至不济扔两颗球状闪电嘛,可有这现成的能量不用,那不是傻嘛。 至于育拉瓦主动上门,则是意外之喜。 相较于佛寺方面,泰国军方对于罗汉座的威慑力无疑更大。 虽然魏朝阳并不想现在与泰国王室接触,但既然送上门来,没有不用的道理。 只是这样一来,僧王提供的帮助就没什么必要了。 但这做人得说话算数,虽然没能帮上忙,但僧王冒着这么大的雨亲自到场,还带了这么多和尚来助阵,魏朝阳也得承人家这份情。 所以谢过僧王之后,没等那中年和尚说话,魏朝阳就继续道:“既然僧王亲自来了,又带了这么多的泰国高僧到场,那择日不如撞日,就在这里看吧,佛陀留言,有缘则可得,参有机会参与这个场合的,都算是有缘之人。” 中年僧人立刻向魏朝阳合十施礼,把这段话翻译给僧王听。 僧王一听,就很激动啊,简单说了几句,主要是向魏朝阳表示感谢,不是不想多说,而是说这么几句,他就喘得厉害,实在是不能多说了。 魏朝阳抬头往空中看了看,道:“各位请集中精神观察空中!” 所有和尚都顶着大雨齐刷刷抬头。 其他人不明所以,但看到和尚们抬头,便也纷纷抬头观察,想看看和尚们要看什么。 魏朝阳自己身上就带着标的物,当即投射出个分身来,飘到空中,就打算现场刷个字幕出来。 这字幕在刷出来的时候,会呈现可观察状态,可一旦被观察到,就会立刻坍缩成不可被观察的量子态。 可是魏朝阳刚一飘到空中,还没等开刷字幕呢,就见迟塔宫方向有个鸟头人身背展双翅的巨大身影。 这身影约莫二十多米高,和东瀛那个八神比起来,简直就是蚂蚁和大象的区别,而且脑袋后面没有球状闪电,清晰度也低,时不时还爆起大片的马赛克。 这鸟头怪物正伸着脖子往这边不知道在看什么呢,结果正与魏朝阳打了个照面,吓得一激灵,倏一下就快速缩小,落进王宫内不见了踪影。 魏朝阳不由有些意外,立刻毫不犹豫地飞到迟塔宫上方,仔细观察,确认那身影缩进的房间位置后,这才返回原位,俯视下方的一众人等,开始刷字幕。 一句一句地刷。 天空中便有金色微光闪烁。 光芒中,一行行字迹快速浮现,旋即消失。 人群中不由得响起一片低低惊呼。 和尚们瞪大眼睛,对抗着雨水带来的视线模糊,拼了命地想要看清楚那闪现的字迹。 可是他们越使劲看,字迹消失的就越快。 到了后来,基本上是一闪而逝,让人根本看不清楚。 便有心思快的,不仅仅是和尚,还有罗汉座众人,纷纷掏出手机来,想把这一幕拍摄下来。 可是当一堆手机举起来之后,那些闪现的字迹便变成了一团团碎光,浮现,破灭,散落雨中,根本一个字都看不清楚了。 散落的金光虽然同样一闪而逝,却因为接连不断,而在雨中映出一弯淡虹。 这一幕如梦似幻,惊得众人鸦雀无声。 片刻之后,金光不再爆起,弯虹随之消失。 众僧怅然若失,纷纷低头,拿着手机拍摄的也都收了起来。 唯有僧王和少数僧人依旧一眨不眨地看着空中。 蓦地,有个虚影凌空浮现。 这身影模糊不清,但脑袋轮廓不类人形,且脑后隐隐有一轮光环,神异无穷! 却是魏朝阳发现后面的字坍缩得太快,估计没人能看清楚,觉得有些对不起拖着病体赶来的僧王,便画了个球状闪电搁脑袋后面,显了个神异,也算是让他们这一趟不算白来。 僧王看到这一幕,蓦地欢呼一声,竟然不顾一切地向前一爬,滚落步辇,对着空中虚影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众僧大惊失色,别管看没看到那虚影,全都跟着扑倒在满地的泥水中。 魏朝阳吓了一跳,赶忙收了已经被瞅坍缩的投射分身,道:“我看到的就是这些,没有啦!” 僧王趴在地上努力几次,没能爬起来。 旁边几个和尚手忙脚乱地把他扶起来。 老和尚冻得全身哆嗦,脸都青白得没人色儿了。 和尚们纷纷脱下身上的衣服往僧王身上披,又想把他架回到步辇上去。 僧王却制止了众和尚,哆哆嗦嗦地对魏朝阳说了几句话。 中年和尚翻译道:“僧王想请您去桑兰寺中再显一次这佛陀接引,只要您肯去,无论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哪怕是要他的僧王之位也没问题。” 魏朝阳道:“我又没有出家的打算,要这个僧王之位干什么?释无用大师走前说得清楚,这篇文字有缘者可得,无缘强求也没用!” 僧王便又强撑着说了几句话,然后再也坚持不住,架着他的众和尚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强行将他抬上步辇,又纷纷挤在他身侧,用自己体温给他取暖。 中年和尚翻译道:“僧王知道魏护法不是一般的凡俗之人,只求魏护法能垂怜他修佛一世,让他再见佛陀一面,僧王愿赠魏护法一件炼运师所传的秘宝!” 魏朝阳不由一挑眉头。 这僧王居然知道他的身份,而且还有什么炼运师的秘宝,难不成也是个运灵师? 中年和尚又道:“僧王一生虔诚,唯一心愿就是能面见佛陀请教心中疑惑,还请魏护法成全他的这个心愿,我泰地三千正法佛寺愿为此助魏护法在泰地行一切事,百死而不悔!” 魏朝阳微微一笑,冲着僧王拱了拱手,道:“释无用大师临终前有四句话,赠与僧王,他说的是,七十年来执仇怨,不求来世不修佛,一朝报得血海恨,抛却此身终不疑。” 僧王微微一怔,旋即双眼发光,指着魏朝阳,哈哈大笑,嘶哑着声音道:“好个不求来世不修佛,好个抛却此身终不疑,是和尚我着相了!” 自称不求来世不修佛的释无用却被佛陀接引,凭的就是抛却此身终不疑! 这一言,僧王心思通透,只觉得圆满通透,冲着魏朝理合十道:“多谢魏护法当头棒喝指点迷津,和尚我今夜便要去了,若护法有闲,可来见证和尚的大圆满!” 前后两句说的是居然都是字正腔圆的汉话。 “恭喜僧王!” 魏朝阳这次不拱手了,而是学着和尚样合什行礼。 借着这一行礼的当口,他悄悄投了分身到空中,画了个二百球标准的球状闪电扔进乌云当中。 这么有逼格的场面,必须得有点神异,才能充分体现现场氛围。 没有神异不要紧,魏朝阳有充分的主观能动性! 让大圆满的僧王显了神异,那一句点化僧王的魏护法逼格也一样得高上天去! 所为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一人赢一次,那就是双赢! 球状闪电入云即爆,散出万千电光,将厚厚的云层炸出一个巨大的空洞。 这空洞直覆盖整个曼谷。 一时间整个曼谷大雨倏停,灿灿阳光洒落,映得天地一片金黄,将周边兀自下个不停的如注大雨涂上了无数闪动的光亮。 刚刚从泥水里爬起来众和尚一看这场景,立马又趴到地上,却是对着僧王行起五体投地的大礼。 这回可不光是和尚们行礼了,街面上的所有士兵、被扣下的红黄两队人马,甚至包括罗汉座众人都下意识跪地磕头。 一时间整个街面上只剩下三个人没跪。 僧王,魏朝阳,以及给魏朝阳打伞的封苗。 僧王看着灼灼天光,满脸振奋狂热,一扫刚出场时的衰败萎靡之态,红光满面对着天空合什,高宣佛号。 魏朝阳微微一笑,道:“僧王,回寺吧。” 就很深奥的样子。 其实是再不回寺,四周的乌云涌过来重新汇集,就要接着下雨啦。 刚显了这么大个神迹,回头再浇个落汤鸭样儿,实在是很破坏气氛。 僧王再次对着魏朝阳合什行礼,带着众僧离去。 在场众人直到僧王一众人消失在街头,才敢起身,你看我,我看你,再看向魏朝阳,面上满是敬畏,便是罗汉座众人也不例外。 众人常年在东亚这种佛教氛围浓重的区域做事,把他们养大,建立起罗汉座的,又是释无用这种高僧大德,自然多少都是信佛的。 魏朝阳一言点醒僧王,僧王圆满显圣,冲击力实在太大了,一时间人人看着魏朝阳心情复杂无比。 刚刚还想着莫欺老年穷回头给这小子颜色看的盘算,在这一刻全都抛到九霄云外。 魏朝阳却不再答理罗汉座众人,招呼了育拉瓦一声,上了自己的车子,在军车开路护送下,直奔迟塔宫。 罗汉座众人站在楼门口发了会儿呆,这才在刀有君的招呼下,意兴阑珊地返回楼内,十八罗汉也不理旁人,自聚到小屋开会讨论。 不得罗汉座众人如何讨论,只说魏朝阳这一路行来,顺畅无比,大雨加上戒严令,街面上连只耗子都不见,只是在经过路口时能看到站在卡口后面的士兵,却也没人那么不长眼睛过来拦截这个车队。 没多大会儿,车队来到迟塔宫前。 前车停稳,育拉瓦就赶忙抢下车,过来接魏朝阳。 这次魏朝阳不是独自下车,而是带着明心桐一起。 明心桐一直在车上呆着呢,只不过刚刚罗汉座的事情与她无关,就没让她下车。 封苗又像小丫环一样跑过来给魏朝阳打伞,倒也没忘记明心桐,顺手也塞给她一把。 育拉瓦凑上来,亲自引着魏朝阳往迟塔宫里走。 两侧披着雨衣的士兵小跑向前,将车队到宫门间这段距离两侧全部拦上。 众人行至宫门前,紧闭的宫门缓缓打开,然后就看到一人背着双手站在门洞里。 这是个五十多岁的白净男人,极是富态的圆圆脸上挂着抹和气的笑容,看起来极是亲切。 可一看到这男人,育拉瓦的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低声对魏朝阳道:“这是翁拉宇.努猜,曼谷委员会的常务委员,泰国第一大运灵师世家的未来家主,也是泰国运灵师界的实际掌控者。我过去跟他谈谈……” 魏朝阳一摆手,道:“将军,他是来找我的,你不用去跟他解释什么,有话我们两个说就可以了。是不是啊,翁拉宇先生?” 翁拉宇微笑着点头,“育拉瓦将军,能不能让我和魏大师单独聊一聊,就几句话的时间,不会耽误你的事情。” 育拉瓦神情有些难看,犹豫了一下,还是道:“魏先生是陛下请来的客人,在陛下见到他之前,没有人可以阻拦他!” 翁拉宇淡淡地道:“这件事情,我自然会向国王陛下解释,将军,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不要卷进来!不要说我没有告诫过你,就算你是泰国皇家军队第一人,卷进这种事情,也是分分钟就死无全尸!” 育拉瓦低声道:“你们努猜家和委员会想做什么我很清楚,但你们要搞清楚一点,泰国是王室的泰国,是军方的泰国,唯独不是你们努猜家或者委员会的泰国!” 翁拉宇嗤笑道:“将军,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跟魏大师说几句话,跟泰国是谁的这种话题没有任何关系。你看,有我们说来说去的工夫,我都已经能跟魏大师讲完了,何必浪费这个时间呢?你要真有兴趣讨论这个话题,等我忙完之后,我可以奉陪,好好研究一下,这泰国是谁的泰国!” 育拉瓦还想说话,但魏朝阳却将他拉到一边,踏步上前,道:“我还以为你们曼谷委员会真能装死倒底,随便我在曼谷怎么做事都没人管呢,敢情你们什么事都一清二楚啊!那么,我就要请问了,翁拉宇先生,昨天你们为什么没有派人来监管我的行动?你们曼谷委员会就是这么做事的?正事拖着不办,只关心乱七八糟的没用事情?翁拉宇先生,我需要你先解释一下这个问题!” 翁拉宇不由一呆,万万没想到魏朝阳居然先发质问起他们来了。 这话却是没法直说。 难道如实说我们努猜家族既不想得罪委员会,也不想得罪魏朝阳这种强梁,所以就当缩头乌龟,只当不知道魏朝阳到达曼谷,想办法把这点事滑过去再说其他。 难道说本来我们缩头乌龟当得正舒坦呢,万万没想到你魏朝阳这么不甘寂寞,居然要进宫见老泰王! 不知道为了老泰王带着的这个运,委员会准备了多大场面吗? 你这时候单独进去见老泰王,瓜田礼下的生点什么问题出来,破坏了委员会的大计,到时候追起责来,你一个外人倒不用担心,可曼谷委员会那就来罪了! 一个办事不利,就足够把曼谷委员会给整个清洗一遍了。 解决努猜家对曼谷委员会这个重要枢纽的控制,这可是委员会总会一直以来都求而不得的好事,如今得着机会和借口了,那还不得狼哇地往上扑啊! 他翁拉宇也是被逼无奈才被推出来与魏朝阳交涉,就他本心而言,那是真希望跟魏朝阳老死不相往来,谁都不认识谁! ------------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世界虽大 运网其中 “魏大师……” 翁拉宇试图开口。 但魏朝阳马上就打断了他,“叫我魏顾问,我是海城委员会的特聘顾问。” 翁拉宇只好改口,“魏顾问,我们委员会有自己的做事方法,怎么进行监管,可以由地区级委员会自行确定,非委员会人员不能干涉……” 魏朝阳冷笑了一声,强调道:“我是海城委员会特聘顾问,对委员会的不当行为进行监督指出,并且提出修改意见,是顾问的职责之一。” 翁拉宇道:“你是海城委员会的顾问,不是我们曼谷委员会的顾问,只有管海城地区,不能管我们曼谷地区……” 魏朝阳便是一挑眉头,道:“哦?那我得请教一下了。哪条哪款规定说顾问只能管聘请他的地区的委员会事务了?” 翁拉宇一时语塞。 地区级委员会聘请的顾问只能管本地区事务虽然是默认的规则,但也确实没有条文明确规定! 可问题是,顾问都是什么身份啊,别说管外地区的委员会事务了,就算是本地区的委员会事务基本上也不敢管! 管本地区委员会的事务,你生意还想不想做了,还能不能在委员会的领导下经营运气业务了,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才会对委员会盯得这么紧? 管外地区的事务,谁给你那么大的脸,是不是不想在这边发展客户了,是不是想挑起地区委员会之间的矛盾,是不是吃饱了撑的你? 换一个顾问敢这么说,翁拉宇两句话就能把人给怼回去,再不识趣干脆就抓起来慢慢收拾! 可对着魏朝阳,就没法这么简单粗暴了。 真把他惹急了,他在曼谷搞事怎么办?他去搞努猜家怎么办? 齐家前车之鉴啊! 翁拉宇只好低声下气地道:“魏顾问,我们昨天没有派人去与你接触,是因为要做详细的监管方案,既可以方便我们做好监管,也可以最大限度不影响你在曼谷办事……” “我事情都办完了,也没见你们来监管我啊,这段时间我要是搞什么妖蛾子,破坏了曼谷地区整体的运气平衡和稳定,这责任算我的,还是算你们的?” 翁拉宇艰难地道:“魏顾问,地区级运气平衡,不会那么容易被破坏……” “你这话说的,那我现在破坏一个给你看看呗,咱们说好了啊,这可是我让我破坏的,不是我想做的!” “别,别,魏顾问,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也不可能故意破坏曼谷的运气平衡……” “那我要是不小心呢?” “破坏地区运气整体平衡,怎么可能不小心……” “哦,这是你说的啊,那我现在不小心一个给你看看呗,先说好啊,这可是……” “不用,不用,魏顾问,我的意思是,你做什么啊,能不小心破坏曼谷地区的运气平衡……” “我要是知道的话,那还能叫不小心了吗?那不成故意不小心的了?所以才需要你们监管到位,在我不小心的时候提醒一下我,让我别不小心,你说是不是?” “监管的目的是制止目标非法侵害所在地区运气平衡,不是提醒。” “这话说的,别说我是不小心了,就算我是故意去破坏,好像你们知道了能管得了我似的!要不然,咱们现在试试,先说好了啊,这可是你……” “魏顾问,我错了!我们曼谷委员会错了!对于昨天没有及时派人监管你的行动,我们非常抱歉,对于此项错语,我们会认真改正……” 翁拉宇这个憋屈啊。 但凡换个人敢这么怼他,他保证这货走不出曼谷! 当然,换个人也没能耐动不动就拿破坏地区运气平衡来威胁人不是! 魏朝阳虽然说的是破坏地区运气平衡,但眼睛一个劲儿地上下打量翁拉宇,就跟看一块肥肉似的,看得翁拉宇毛骨悚然,很怀疑魏朝阳是在打努猜家地运的主意。 破坏地区运气平衡最立竿见影的手段就是破坏、掠取该地区内重要的地运,而一个地区内重要的地运,基本上都被本地的运灵师世家垄断控制,比如说曼谷地区最重要的九大地运,其中四个归属努猜家。 正常人想动地运,少说也得准备半年到一年,可魏朝阳他不正常啊,一天之内连夺两个地运,谁敢相信! 立断不断,必受其害! 无论如何也不能给魏朝阳抓到借口搞努猜家! 翁拉宇果断认怂! 不就是承认错误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有事情也是曼谷委员会整体承担,可真要让魏朝阳抓着机会搞事,那损失的可是努猜家的利益! 翁拉宇向来公私分明得很! “早这样不就得了。有错就认,改正就好嘛。哎,明老师……”魏明阳转头招呼明心桐,“曼谷委员会这错得怎么办?” 再转头又给翁拉宇介绍,“这位是明心桐,我大学老师,明部长的侄女,在海城委员会监察部任职,追究错误,做出处罚,这些事儿是她的本行,直接帮你们定了,省得你们过后再研究。你们曼谷委员会的办事效率不行啊,一个监管方案都一天拿不出来,这错误处罚不得研究个一年半载啊!” 明心桐冲着翁拉宇一点头,道:“翁拉宇委员,按照委员会关于对特定重点对象日常开展监管的工作方案规定……” 明心桐最初去海城的目的虽然是方便与齐家联姻,但毕竟是安排在了监察部,所以相应条文也是认真学习过,可以说是信手拈来,毫不费力。 她也知道自己现在就是个工具人的身份,一是帮魏朝阳怼翁拉宇,二是借翁拉宇的口把她随同魏朝阳来曼谷的事情说出去,要是能再传点绯闻什么的,那就更好了。 所以在讲条文规定的时候,她特意站得离魏朝阳特别近,胳膊挨着胳膊。 这种肢体语言比什么言语表演都有效果,翁拉宇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心想明见章真舍得下本钱啊,拿亲侄女来套魏朝阳。 “就是以上这些,我讲完了,不知道有没有错的地方,请委员指正。现下需要先做的,就是把错误情况汇报到亚洲区委员会,这样亚洲区委员会才能立案督办,然后曼谷委员会在规定时间内,将更正、处理措施落实后再次报备,亚洲区委员会对曼谷委员会的报备进行复核。” 明心桐一口气讲完,还冲魏朝阳甜甜笑了一下,这才稍退后半步。 翁拉宇猝不及防吃了一小口狗粮,暗骂了一声“狗男女”,然后才道:“对,这些说得都对,我过后就会安排会里去落实……” “不用过后,先手机端把问题报送上去就可以。”明心桐又窜上来,掏了手机来,冲着翁拉宇一笑,“委员要是不会操作的话,我可以教你。” 翁拉宇暗咬牙根,艰难地道:“没问题,我会操作,这就上了!” 拿出手机,就在明心桐的监督下,一丝不苟地把问题报到了亚洲区委员会。 魏朝阳赞叹:“不愧是常务委员,你这敢于直面己错的态度,非常值得称道啊!” “还好,还好……”翁拉宇艰难地笑了笑,心想这回再没理由不让我说话了吧,“魏顾问,我这次来……” “明白,明白!” 魏朝阳又打断了翁拉宇,依旧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翁拉宇愕然,还在想自家什么都没说呢,他明白什么了,就见魏朝阳转头对侧后方的育拉瓦道:“将军,非常抱歉啊,我不能进王宫了。这位翁拉宇委员身负监管我在曼谷期间行动的职责,现在来提醒我接下来的行动可能会对曼谷地区的运气平衡造成破坏,作为委员会的顾问,我得以身作则,不能前脚指责人家不遵守规定,后脚我自己就视规定于无物。” 翁拉宇,“……” 特么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提醒你进入王宫后,不要对老泰王做什么,他那运灵是委员会已经预定下的! “魏顾问,我是想说……” “不用说了,我都明白。放心吧,我接受你们曼谷委员会的监管,绝对不会让你们为难。” 魏朝阳他正气凛然! 翁拉宇,“……” 育拉瓦急了。 为了把魏朝阳弄来,他提前掀桌子,带兵控制曼谷,亲自给魏朝阳站台,本钱下得不可谓不足,可万万没想到,人都到宫门口了,居然被截回去了! 当然,他也能看出来魏朝阳明显是在拿翁拉宇搞事,可问题是,他也不敢对魏朝阳怎么样啊! 就算魏朝阳明摆着在搞事,只要不彻底撕破脸,他还得求魏朝阳帮忙。 那有脾气就只能冲翁拉宇来了! “翁拉宇,你们努猜家是铁了心要与国王陛下作对吗?” 育拉瓦厉声呵斥的同时,将手按在了腰间的手枪上。 身后的士兵下意识上前半步,做好了攻击准备! 翁拉宇真是满心晦气,解释道:“将军,我没想和国王陛下作对……” 虽然从努猜家的实力地位出发,他并不畏惧育拉瓦,但没有必要的话,他也不想跟育拉瓦发生直接冲突。 运灵师世家的力量主要体现在背后操作上,通过控制的各种势力,努猜家完全可以把育拉瓦赶下台,可这样的操作需要时间,就更不能当面激怒育拉瓦。 可是翁拉宇的话还是没能说完,就又被魏朝阳给抢着截断了,“没错,将军,你不能责怪翁拉宇委员,这是他身为委员会常务委员的工作职责,这是对事不对人,你不能因为他尽忠职守而责怪他!也不用在这里吵了,我呢,先回住处,将军你呢,有什么需要回头过去对我说,这王宫我不进啦,国王陛下也不一定非要见我不可不是!” 说完,拍了拍育拉瓦,意味深长地说:“还有时间,不着急,我这两天都在曼谷不会离开!再怎么说,我也是委员会顾问,不能不遵守委员会的规定!” 育拉瓦表情就很复杂。 所以,这意思是下的本钱还不够呗! 翁拉宇的表情也很复杂。 所以,这意思是想让育拉瓦帮忙对付曼谷委员会,还是对付努猜家? 大家都不傻。 魏朝阳搞这么一出,简直就是在明说,想让他给老泰王帮忙,育拉瓦还得多下点本钱。 这个本钱,就是送到眼前的翁拉宇。 翁拉宇后悔啊。 早知道就不来了! 魏朝阳带着明心桐、封苗上车扬长而去。 只剩下育拉瓦和翁拉宇面面相觑。 呆了好一会儿,翁拉宇才道:“将军,国王陛下是寿数到了,命衰运散,这是自然规律,就算是炼运师,也没有令人长生不死的能力。” 育拉瓦看着翁拉宇,眼神复杂,“我知道,努猜先生,我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跟委员会和你们努猜家为敌。” 如果有选择,谁也不会愿意与运灵师世家为敌。 翁拉宇又道:“将军,你不清楚我们运灵师界的事情,魏朝阳现在表面风光,是因为涉及到总会方面的权力斗争,与即将到来的最高常务委员选择密不可分,等到选举结束,无论结果是什么,最高常务委员会都不会允许魏朝阳像现在这样横行无忌!别看他现在闹得欢,年底就要拉清单!他这人,靠不住的!” 育拉瓦叹气道:“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他甚至都不是泰国人,我怎么可能拿他当靠山!” 虽然这样说,脑子里回想的却是刚刚在街上看到的那一幕。 能够显露那般神异,令僧王折服,这是什么样的能耐? 翁拉宇其实还是不怎么放心,但再说就显得信不过育拉瓦了,只好叹气道:“其实我来只是告诫他不要因为一时贪心借着接近陛下的机会夺取陛下的运灵,他这个人胆大包天,行事毫无顾忌,让他接近陛下,是祸非福。将军,请将这句话转达给陛下。如果他在运灵方面有什么需求,可以联系曼谷委员会,也可以联系我们努猜家,真不用去找这种半路冒出来的不知所谓的家伙!我先回去了!” 育拉瓦道:“努猜先生放心吧,我知道轻重。” 可等翁拉宇离开迟塔宫,育拉瓦就对身边的亲信军官低声吩咐道:“你亲自跑一趟,调第三七八步兵团去曼巴功县,做好准备,等我的命令。全程保密,以防万一。” 曼巴功县,努猜家族所在地。 军官神情一凛,低头应是,小跑着离开。 育拉瓦这才进入王宫,来面见老泰王,将前后经过讲了一遍。 老泰王的精神比昨天又好了很多,脸色变得红润起来,腰背也不佝偻了,完全不像个垂危之人。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育拉瓦,问:“你确实看到佛陀显圣了?” 育拉瓦道:“当时空中确实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看不清楚样子,但脑后有光环闪烁,僧王看到后,立刻从步辇上滚下来行五体投地大礼!” “也就是说,魏朝阳曾见过佛陀真身?而且还掌握了一段佛陀接引高僧时留下的真言?”老泰王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你说那段真言有没有可能让人延寿长生,或者是可以接引人死后登入极乐?” 育拉瓦道:“我看僧王的样子,似乎不像是求延寿长生,更像是也想求佛陀接引,前往西方极乐。” 老泰王满眼渴望,“我年轻时也曾出家为僧,虽然后来为了继承王位不得不还俗,但依旧有一颗信佛的心,佛陀能不能也来接引我?” 育拉瓦干咳了一声,道:“阿赞大师,比我懂这些。” 老泰王就转头问:“阿赞,你怎么看?阿赞?” 那个枯瘦的红袍和尚就盘坐在老泰王的座旁地上,双手合什,眉眼低垂,也不知道是不是念佛入神了,老泰王连招呼了几声,他才缓过神来,道:“必须得请魏朝阳进宫,才能帮陛下你渡过此劫,为此无论他有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敢情刚才两人的对话,他一句也没听着,还以为老泰王问魏朝阳进宫的事情呢。 老泰王道:“阿赞,你没听吗?魏朝阳曾见过佛陀真身,还掌握着一段佛陀接引前往极乐西天的真言,连僧王都要顶着大雨去亲自求取,魏朝阳显化真言,还能引得佛陀现身!” “啊?佛陀现身?”阿赞就是一呆,旋即果断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定是魏朝阳使的蛊乱人心的法术,他是炼运师,又不信佛,怎么可能动不动就引来佛陀真身?佛陀显化,放眼人类历史,也是屈指可数,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内就显化两次?绝对不可能,魏朝阳在骗人!” 语气极是肯定。 育拉瓦无奈地叹气道:“现在魏朝阳被翁拉宇拉着不准进宫,阿赞大师,非得请他进宫吗?不如把陛下的要求同他讲一讲,请他帮忙就是了。” 老泰王也道:“实在不行,我也可以亲自去见他!” 就很激动。 到时候不仅可以谈运的问题,还可以谈佛陀显化的问题。 比在宫里讲这些方便啊。 这宫里奸细太多,弄得他都不敢在自己的卧室之外谈任何重要敏感的问题。 阿赞坚持道:“不行,必须得请他到宫中来见陛下。这涉及到运气牵连,只要把他请进宫里,他就算想反悔都不能反悔,到时候必须得帮陛下!” 既然涉及到运气,那阿赞就是专家,老泰王和育拉瓦都不懂。 但老泰王相信阿赞。 他能够保住自家所带的稀世好运,靠的就是阿赞多年来的帮扶维护! 没有阿赞,他的运早就不知道被哪方给弄走了! 没了这稀世好运,他也不可能在当初动荡纷乱、无数国王人头落地的年代稳住国王大位,一直坚持到现在! “既然这样,那么育拉瓦,满足魏朝阳的愿望!两边同时推动,文官府院那边也解决吧,接下来国家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老泰王一锤定音。 育拉瓦深深低下头。 满足魏朝阳的愿望就要对努猜家族下手。 而努猜家族既是泰国运灵师世家的代表,又是曼谷委员会的实际控制者! 这一动手,就等于是要同时得罪曼谷委员会和泰国的运灵师世家。 老泰王人之将死,行事也变得激进疯狂。 尤其是在阿赞带来委员会的相关消息之后,老泰王就已经彻底厌恶上了委员会和运灵师世家。 魏朝阳的出现,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只是老泰王就要死了,他可以不管身后洪水滔天,可育拉瓦却不行。 他才五十多岁,有家人,有部下,还要活很长时间,如果把委员会和运灵师世家全都得罪死的话,接下来就得轮到他全家死无葬身之地了。 育拉瓦忠诚于老泰王不假,但他同样是泰国的一大山头,需要考虑大批跟随他的部下。 但此时此刻,无论他怎么想的,老泰王既然下达了命令,他就必须要执行,否则老泰王很容易就可以从军方找到替代他的人。 育拉瓦向老泰王告辞,退出去,正欲上车离开迟塔宫,却听身后有人喊道:“将军,请等一下。” 他回头看去,却见红袍僧阿赞追了上来,便站在车门旁没动。 阿赞到了近前,往左右看了看,见离得最近的卫士也在十米开外,这才低声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犹豫,不过陛下最多也就只剩下半年时间了,王子已经跟努猜家族多次接触……” 育拉瓦与王子矛盾重重,泰国高层无人不知。 如今王子做为王储却久居德国不归,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育拉瓦。 两人矛盾激化后,王子担心掌握兵权的育拉瓦会对自己下黑手!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老泰王去世,王子登基,第一件事情要做的就是清洗育拉瓦一系。 但是育拉瓦深耕泰军数十年,根深蒂固,王子在国内没有根基,就算当上了国王,想清算育拉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一个操作不好,很容易把自己弄死,以泰军干政的传统,育拉瓦再搞一次三二年的事件,直接弄死王子,再捧公主上位,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自打老泰王病危的消息传出之后,王子那方面便开始积极活动,与国内各方面的实力派进行私下里沟通。 这一点育拉瓦很清楚,并且做了反制,令王子的种种拉拢收买没有任何效果。 可是,运灵师这边,却不是育拉瓦能够管得了的! 育拉瓦淡淡地道:“阿赞大师,我不知道你为了什么一定要让魏朝阳来王宫,但如果只说这些就想使得动我帮你卖命,你也未免太小瞧我了!” 阿赞又道:“你不清楚运灵师界的事情,魏朝阳可不仅仅是个炼运师,他还是下半年最高常务委员会选举大热人选明见章的合作伙伴,两人在海城掀起滔天风浪,将整个海城的运灵师世家一网打尽!他不仅可以帮助陛下,也可以帮助将军你!” 育拉瓦面无表情地道:“可这里不是海城,而是曼谷!” 阿赞在空中抄了一把雨水,摊掌递到育拉瓦面前,“世界虽大,可这运如网,尽在其中,可以依靠的,只有能布网的人,而不是如同你我这样的网中猎物!魏朝阳能帮陛下,能帮你,也能帮我!” 育拉瓦没再说话,转身上车,扬长而去。 阿赞在雨中合十俯首,直到育拉瓦的车队消失在暴雨之中,这才倒退几步,小心翼翼地离开原本站着的位置,然后返回住处。 他的住处就在老泰王卧室的侧后方,单独一间没窗没灯的黑暗小室。 这小室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曾有宫中侍从不知得了何人指使,偷偷潜入其中,却再也没有出来。 而后来返回的阿赞似乎也并不知道曾有人潜入。 回到小室时,阿赞浑身湿透,却毫不在意,推门入内后,又反手将门仔细关好。 小室内没有一丝光线,真正的漆黑一团。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簌簌而动。 阿赞仿佛能看到般走到小室中央坐下,恰好坐在一方蒲团上。 簌簌声快速地来到阿赞身边停下。 有湿冷黏滑的东西慢慢伸过来,盘住阿赞,最终伸到了他的脸上。 阿赞这才道:“不慌,育拉瓦私心重,为了他自己,必定会去做那件事情。只要他做了,魏朝阳就没有借口不进宫了。只要他进了宫,无论接下来会怎么样,我们都算是有交待了!” 簌簌声再次响起。 阿赞平静地道:“就算没看到,我也能猜到,以那位的本事,如果可以直接对付,早就把他捏死了,又何必搞这些事情,说穿了,那位没信心正面对抗,只好迂回侧绕。 真正倒霉的是你我啊,走出这一步,便是有进无退,稍有一丝犹豫不决,都必然会粉身碎骨。所以一旦拿定主意,我们就再不能反悔。反悔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说到底,这魏朝阳的本事倒底有多大,还是要碰一碰才能知道!不碰一碰,又怎么知道他有没有那个能耐呢?” ------------ 第一百八十九章 布局 暴雨如注。 被迫短暂停止之后,卷云重来的大雨更猛了几分,似乎要把之前被强行中止的份额抓紧下回来。 街面上已经积起了深深的污水。 在街头站岗巡逻的士兵又湿又冷,脾气越发暴躁。 不仅违反戒严令被抓的人会遭到残酷殴打,就连街边许多店铺里的人也被揪了出来,甚至老板店员都没有放过。 这些人被强迫双手抱头,跪在冰冷的雨水中,全身都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 时不时有一两声零星的枪声响起。 而每一声枪响,都会有一具尸体倒在街头。 恐怖肃杀的气氛弥漫在曼谷的大街小巷。 翁拉宇的车子在街上仿佛小艇般破浪而行。 只有被特别许可的车子才能够在此时此刻的曼谷街头畅通无阻。 因为事发突然,军方的车子之外,原本只有被育拉瓦特别关照过的魏朝阳的车子才有这个通行资格。 除此之外,就算是府院文官的车辆也不允许通行。 在戒严刚开始的时候,曾有高级文官试图仗着自家的身份职位强行通过,结果无一例外地遭到逮捕。 不过,翁拉宇的车子并没有遇到这个问题。 这就是委员会和努猜家实力地位的体现。 从得知育拉瓦接了魏朝阳准备进入王宫,到翁拉宇下楼乘车出发前往王宫,他的车上就已经挂上了特别通知证,所到之处,畅通无阻。 坐在车里的翁拉宇一边默默注视着街头的情况,一边打着电话,不停地做着安排。 “加强对育拉瓦的监视,随时掌握他的动向,对,所有动向,尤其是召集将军,调动军队! 同时还要加强对军方各主要部队动向的监视,尤其是向曼巴功县方向的动作,都要第一时间报送! 对家族控制的曼谷地区的地运进行全面监测,随时掌握地运变化指标,尤其是家族所在地运的变化情况,任何异常,都要第一时间报告! 对家族中的所有人的运气做个检测,看看有没有问题! 联系苏钦达将军,让他做好动员,如果曼巴功县出现问题,必须第一时间支援。我不要听什么理由,他要是敢拒绝,就让他想一想是谁在保他的运,让他能够逃过那么多调查,还能一路升迁! 请爸爸立刻与同家族有联系的各军方将领、府院文官通电话,申明努猜家族在王位变动中的中立态度,并且明确态度,任何一方想要借努猜家族说事,或者攻击努猜家族,都将遭到努猜家族毫不留情的打击!” 来自运灵师世家的打击,那可就不仅仅是死多少人的问题,还会牵扯到子孙后代的运气!一般正常人考虑到这些,都不会冒险得罪运灵师世家。 就算育拉瓦真的失心疯了,不顾一切要对努猜家族开战,下定决心,动员军队,再安排各方面,减少对军政商各层面的冲击,一连串动作下来,至少也得三五天才能真正动手! 如今各方面都布置下去,只要育拉瓦一有动向,就能得到消息,到时候自然就可以采取办法应对。 坐在副驾驶上的秘书听了翁拉宇的一系列安排,不由心惊肉跳,等他挂了电话,才小心翼翼地问:“委员,育拉瓦不会真因为魏朝阳那么几句就对努猜家动手吧,这样大动干戈,要是让育拉瓦知道了,反而不好。” 努猜家在泰国经营数百年,关系网络遍及政商军,牵一发而动全身,尤其是在老泰王将逝,王位变动的情况下,育拉瓦身为军方第一人,疯了才会对努猜家开战。 这样做的唯一结果,就是导致泰国全面动荡。 到时候无论上台的是王子还是公主,第一件事情都必然是对育拉瓦进行清算! 所以,秘书觉得翁拉宇反应有些过度了。 能做秘书,自然是亲信,而且也是努猜家出身,所以还算敢说话。 翁拉宇有些疲惫地按了按额头,道:“正常来说,育拉瓦不会这样做。他这人私心重,表面上效忠陛下,实际上遇事最先考虑的永远是他自己。不过,我们不能把家族的安危寄托在育拉瓦的一念之间。我既然这样布置,就不怕育拉瓦知道。他知道了,反而是件好事,让他明白我们努猜家对于任何可能的威胁都是全力以赴应对!我这些布置不是担心育拉瓦,而是魏朝阳啊!他这样毫不掩饰地针对我们努猜家,很可能是为了明见章!” 这话不用说明白,秘书立马就懂了。 努猜家出身的素格力与明见章是这次竞选最直接的对手。 为了能够增加自己的竞争力,明见章选择去海城解决无运死人和王者级人运事件,而素格力则选择来泰国主持老泰王运灵猎取事件。 如今明见章在海城搞得翻天覆地,与魏朝阳深度合作,弄出来的储运器代理销售,让曼谷委员会的中下层工作人员也是人心浮动,各种发声反映,希望委员会出面拿下这个代理销售权,让他们这些底层能够得利。 但曼谷委员会至今没有任何行动,就是因为这事儿是明见章搞出来的,绝不能让明见章借此把影响力扩散到泰国来,影响到后期对素格力的投票支持。 为了下半年的最高常务委员竞选,各方都是拼尽全力,哪怕一点点优势可能都要尽力争取。 就好像为了支持素格力,努猜家前所未有的全力配合总会的泰王运灵猎取行动一样。 对于运灵师世家而言,最忌讳的就是委员会借着各种大行动加强对地方渗透。 老泰王将逝,总会制定了泰王运灵猎取方案,不仅有大批运灵师经总会批准后涌入曼谷,还会有总会精锐行动队那被派过来,做为支援力量,协助曼谷委员会落实方案,监管准备在曼谷地区猎运的运师师。 正常情况下,做为坐地虎的努猜家就算不会百般阻挠,也会各种阳奉阴违,可是这次总会确定负责这项工作的,就是出身自努猜家的素格力。 这项工作完成的好坏,将直接影响素格力下半年竞选最高常务委员的成败。 所以,努猜家不仅在方方面面全力配合,而且在曼谷委员会确定负责的常务委员时,翁拉宇更是当仁不让地主动请缨,其他人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也就没人跟他抢。 在魏朝阳这件事情上由他出面,也正是因此而起。 所有常务委员都不想去面对魏朝阳,于是推来推去,最后推到了翁拉宇身上,谁让他现在全权负责监管入境的运灵师呢,魏朝阳也算是入境的运灵师之一,你翁拉宇不去谁去? 派手下去都不行,魏朝阳那是炼运师,总会近期明令要求的重点监控对象,又在海城折腾出那么大的事情来,部长级别的去了镇不住场面,真要出事了,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而翁拉宇亲自去就不一样了。 一来显出曼谷委员会对这件事情的重视,二来显示出对魏朝阳的尊敬,三来真要出了什么事,也可以解释。 毕竟人家曼谷委员会的常务委员都亲自上了,出了事那只能算是能力问题,而不能算是态度问题。 态度问题是原则方面的,而能力问题则是实力方面的,两者的严重性不可同日而语。 在这一点上,常务委员们都是门清。 原本翁拉宇也没太紧张,毕竟他只是亲自过去提个醒,并没有阻拦魏朝阳的意思,想来魏朝阳就算再不讲道理,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可万万没想到,魏朝阳他不是不讲道理,而是硬讲道理,不仅给曼谷委员会扣了个帽子,还挑拨王室与努猜家的矛盾! 翁拉宇从自家角度考虑,魏朝阳这样做,很明显是为了削弱素格力的根基,为明见章争取优势,为此别说针对努猜家族,就算是彻底搅乱曼谷地区甚至是泰国全国,都不是不能接受! 秘书就紧张起来,“那要不要安排人盯一下魏朝阳,他能立地夺运,万一他偷偷去劫我们家族的地运,可就要坏大事了。” 翁拉宇一听,立刻表示赞同,“你提醒的对,安排两组二十四小时盯住魏朝阳……再给他们配两队人,如果真有任何异动,就杀了他!我会调运气压制小组协助作战。这件事情你亲自负责!” 运气压制仪是委员会独家研制的作战武器,制造原理和方法严格保密,而且仅配备到洲区级委员会,地区级委员会想用得现打申请。 如今亚洲区委员会的运气压制小组在海城呢。 本来是齐正威带过去的。 齐正威被扣押后,这个运气压制小组就被留在了海城。 这段时间亚洲区委员会几次提出把运气压制小组调回去,都被明见章给否决了。 明见章虽然不能直接管亚洲区委员会,但挂着海城事件全权特别处置小组组长的头衔,也拥有调动运气压制小组的权力! 所以,不管从情理还是从现实来说,曼谷这边都不应该有运气压制小组! 事实上翁拉宇说的运气压制小组是努猜家自有的。 至于努猜家怎么会拥有这种委员会的独家武器,那就没必要讲,必要要讲的话,那就是努猜家自己研制的,跟素格力在总会任职一点关系都没有。 当然了,努猜家拥有动气压制武器的事情,那是万万不能让总会知道的。 秘书领了命令,在抵达曼谷委员会总部,翁拉宇上楼后,便即坐着翁拉宇的车子去组织人员,三个小时后,人员仪器全部就位。 这种监视可不是简单地安排人在别墅外面远远瞅着,而是全方面的,截入网络信号监听、无人机空中监视这都是基本操作,如果不是时间太短,安插两个间谍或者收买两个内鬼那也是必须的。 翁拉宇坐镇委员会总部,看似处理会内事务,实际上各方监视消息都源源不绝汇总到他这边。 育拉瓦在面见老泰王后,离开迟塔宫,返回市郊的军营驻地。 泰国各地军队开始频繁调动。 曼巴功县所在的努猜家族提升戒备,努猜家主也就是翁拉宇的父亲开始电话联系各方,探听消息,并且申明努猜家的立场。 到了下午时分,育拉瓦发布电视讲话,宣布将戒严范围扩大至全国,并且邀请各方代表在曼谷开会,协商解决当前的危机。 一支泰军部队进入曼巴功县执行戒严。好在这只部队的带队军官与努猜家族关系密切,在进入曼巴功县前,与努猜家联系,明确告诉他们没有接到任何对努猜家族不利的消息,这让努猜家族放下心。 至晚间,泰国全国完全进入戒严状态。 各方势力聚集曼谷国会,协商解决当前危机。 晚上八点左右,桑兰寺传来消息,僧王即将坐化。 育拉瓦代表重病不能出行的老泰王前往桑兰寺。 而在这段时间里,魏朝阳一直呆在封家别墅没有外出。 当然,也没闲着,他在一波接一波地接见来访的和尚。 既有泰国各地佛寺的,也有来自缅甸、老挝、柬埔寨等东南亚各国的。 都是想见一见那个佛陀真言,试一试自己能不能看到。 魏朝阳自然不可能来一波就给演示一波,他又不是卖艺的,而且他都说了能不能看到是讲究缘法,咋都不付出,就想有缘法,那这缘法也太不值钱了,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的唐三藏在灵山取经还得花钱呢! 所以魏朝阳虽然态度亲切,对每一波来访的和尚都热情接待,但要演示佛陀真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理由就是这东西不受他自己控制,只有见到有缘者,才会给他一个提示,然后显现,而在见各波和尚的时候,他没有收到任何提示。 要是没有僧王之前的铺垫,现在魏朝阳这么说大约是要被怀疑佛陀真言存在的真实性,但佛陀显化真身,魏朝阳一言点醒僧王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大家都知道佛陀真言真有,那再听魏朝阳这么说,多数就真以为自己跟这佛陀真言无缘了。 到了晚间,僧王即将坐化的消息传出来,众和尚就顾不得骚扰魏朝阳了,纷纷赶奔桑兰寺。 僧王是东亚地区数得着的高僧大德,又是佛教护法联盟的九大理事之一,圆寂坐化是了不得的大事,和尚们谁都不想缺席。 倒是魏朝阳终于得以解脱,简单收拾洗漱之后,就立马上床睡觉。 负责监视的小组如实将消息报送到翁拉宇这边,至此翁拉宇算是放下心,但依旧叮嘱继续做好对魏朝阳的监视,如有异动第一时间报告。 此时整个泰国的关注点都聚集到了桑兰寺,连正在进行中的解决当前危机的协商谈判都没人关注了。 不是说泰国人不关心国家大事,而是相比较近百年才发生的僧王坐化,府院危机、军队干涉这些事儿实在是太过频繁了,频繁得快让人麻木了。 桑兰寺不仅寺内人满为患,寺外数里范围都挤满了闻讯赶过来的各方信众,虽然进不得寺,却依旧在寺外为僧王颂经祈福。 代表老泰王的育拉瓦带着新闻摄像团队赶到桑兰寺,并且见到了僧王。 僧王盘坐莲花座上,宝相庄严,一扫原本重病缠身的衰态。 育拉瓦代老泰王向僧王磕头行礼,并请僧王最后指点迷津。 僧王摒退左右僧众,只留下曾给他当翻译的那个中年僧人在旁,然后才对育拉瓦道:“佛陀显化时,你也在场,哪需要我指点迷津?如今我功德圆满,既然往升西方极乐世界,或许也能有佛陀前来接引,不如到时你直接向佛陀请教?” 育拉瓦心想我跟佛陀也不熟啊,人家哪可能指点我,就对僧王道:“如今局势纷乱,陛下重病,只希望僧王能够指点我,不敢妄想受佛陀指点。” 僧王发出嘶哑的哈哈大笑,拿手指点着育拉瓦道:“你其实心中已经有了定计,之所以来问我,不过是想让我帮你坚定决心。但这个决心我不会帮你下!我如今功德圆满,不能再沾染人间因果,否则会影响我往生极乐,咦……” 他突然轻咦了一声,旋即热泪盈眶,颤声道:“佛祖啊,是来接引我了吗?” 目光紧盯着房门方向,眼睛一眨不眨。 育拉瓦回头一看,恰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缓缓消失。 这身影脑袋不似常人,后面还闪着个光圈,只一搭眼就让人觉出无限神异。 只是这身影存在时间太短,眨眼工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一刻,正对着僧王的墙壁上,有字一行行浮现。 “天地为炉融日月,恩怨情愁自沉浮……” 陪在僧王身旁的中年和尚惊喜地道:“佛陀真言,是佛陀真言,佛陀来接引您了!” 僧王大笑,“哈哈哈,我这便去了,快打开门窗,召集众僧!” 那中年僧人立刻推开门窗,对等着外面的众僧大吼:“佛陀真言,佛陀来接引僧王啦!” 这一嗓子,站在外面的所有人都挤过来,顺着门窗往里看。 结果这么多人同时看过来,墙上那几行字立刻快速消失。 僧王的大笑声便在字迹消失的一刻终止。 他跌坐莲华座上,人已经没了气息,脸上兀自挂着笑容。 中年僧人正不知该悲该喜的当口,却见僧王脑袋后面突然显出一团光球,不由大喜,扑到在地,叩首道:“恭送僧王往登极乐!” 这一幕屋外的所有人都看到了,立刻如同割麦子般一排排整齐跪下,齐声恭贺僧王功德圆满。 这恭贺声快速从寺内扩散到寺外,所有信众尽皆跪倒颂祝,声音响彻云霄。 育拉瓦也是震惊莫名跪倒在僧王遗蜕前,正叩首行礼,跟着一起喊口号呢,却见自己前面的地面上有细微的电光闪过,跟着一行行字迹凭空显现。 写的,赫然是泰文。 “将军,还犹豫什么,三十分钟后,努猜家在曼巴贺的家族地运就将被我收走,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这字赶着写赶着就慢慢消失。 但育拉瓦也是看得个清楚明白,不由得紧张得心中怦怦乱跳,脑海中浮出现一个名字,“魏朝阳!” 这等神佛般的手段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或者说,有这般手段的,还能算是人吗? 育拉瓦突然就下定决心,不再犹豫,悄悄摸出手机,发送了两条预先设好的信息。 …… 曼谷委员会总部。 忙了一天的翁拉宇终于闲了下来。 局势出现了暂时的稳定,各方传来的消息都是平安。 已经初步安心的翁拉宇简单收拾了一下,正准备返回住处休息,却突然感觉一阵心惊肉跳,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按着胸口,僵在当场,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眯着眼睛思考片刻,立刻给自己的运做了个检测。 他带的运叫步步高升,虽然只是运数,却是极为珍稀的吉运,真要论起来,很多普通的运灵都比不上。 这些年他在委员会内部平步青云,既有家族的力量因素,也有这好运影响,使他所行所遇的各种事情最终都能够有助于他的升迁! 反过来,他一路高升,极恰这运数所需,反过来将这运数养得数足圆满,助力越发强大。 可是这一回,他测完了,却发觉这步步高升散逸了不少! 而且运中隐约带上了一层不祥之意! 能够这么强烈影响人运的,只有地运和天运! 家里的地运出事了! 而且出事的还是本家所在的地运! 得出这个判断后,他立刻抄起手机给监视家中地运情况的人打电话。 可还没等他拨出去,就有人先打了进来,看号码情况,正是负责监控家中地运的那一组人。 “先生,家中的地运不见了!” “什么?被人抢走了吗?是不是穿着件红袍子,会飞,从空中取了家中地运?” “不,不是,没有什么会飞的红袍子,那地运一下子就飞了起来,然后完全消失不见了!看起来更像是自己跑路了……” 翁拉宇挂了这个电话,然后立刻再次打了出去,“马上行动,冲进去,看看魏朝阳还在不在卧室睡觉!如果在的话,直接打死他!” 下达了这个杀气腾腾的命令后,翁拉宇又给家里打过去,“立即终止所有活动,马上从家里撤出来,全部,所有人!” 他的话没能说完。 一声巨大的爆炸在从听筒中传了出来! ------------ 第一百九十章 我这人很记仇 巨大的轰鸣声自夜空滑过。 一架JAS-39鹰狮战斗机自曼巴功县上空掠过,在地面指引的目标区域投下两枚炸弹。 巨大的爆炸声中,浓烟翻滚冲天,整个努猜家族的庄园化为一片火海。 爆鸣声波震碎了大半个城市的建筑玻璃。 负责曼巴功县区域戒严的军官裤子都没穿,连滚带爬地跳下床,顾不得床上被吓到尖叫的女人,扑到窗口向外张望,被远方的景象惊到失神。 杂乱沉重的脚步声突然在门外响起。 守在门口的卫兵惊慌地喝问阻止,但旋即被一声枪响中止。 军官大骇,扑向床头,就要去拿枪。 房门被重重撞开。 一群士兵挤进来,将堪堪摸到枪套的军官按跪在地上。 军官挣扎了几下,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恐惧而慌乱地叫道:“你们要干什么,我是第五步兵师第一步兵团的普查提少校,你们要干什么!” 踩着沉闷空响的军靴走到他的眼前。 令人窒息的短暂沉默后,枪声响起。 普查提少校倒在血泊之中。 床上光着身子的女人缩在一角惊恐尖叫。 但没人理会她。 士兵们丢下普查提少校的尸体,鱼贯而出。 十余分钟后,戒严曼巴功县的第一步兵团奉命对已经被炸成废墟的努猜家族庄园进行围剿。 轰炸中的幸存者还没有从惊骇失神中缓过来,没有能力做任何抵抗,但却依旧被逐一拖到空地上枪决,哪怕是身受重伤只剩下一口气,也要进行补枪。 枪决的尸体都被扔进火焰中焚烧。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曼巴功县上空,刺鼻的硝烟也压不下去。 远处,悄悄赶至的第三七八步兵团士兵们开始向着曼巴功县方向,以战斗姿态推进。 …… 听到话筒中爆炸声的翁拉宇脸色惨白,立刻毫不犹豫地挂掉电话,从办公桌抽屉里拿了些随身必备用品,抓起外衣冲出办公室。 只是刚一出来,他就又停住了。 办公室的走廊外,站着十余名精壮的男人。 那是曼谷委员会行动部的精锐。 只是其中没有努猜家族的成员。 站在这些精壮男人前方的,是个矮个子的消瘦男人,脖子上挂着根粗大的金链子,冲着翁拉宇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黄澄澄的大金牙。 “委员,才下班啊,真是辛苦了!” 翁拉宇倒退了两步,按下心中的慌张,努力维持住自己身为常务委员的体面,厉声道:“纳瓦,你要干什么!” 名为纳瓦的男人堆起看似恭敬的笑容,“努猜委员,我奉命对您进行拘押,请给自己留些体面,跟我走吧。” 翁拉宇再次后退,警惕地道:“你奉谁的命令拘押我?我是曼谷委员会的常务委员,只有亚洲区委员会才有权力对我采取强制措施,你只是曼谷地区的监察部长,没有资格这样对我!” 纳瓦道:“委员,您忘记了紧急情况下的特别处置条例。在常务委员可能严重危害地区运气平衡、严重违反总会命令,且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本级常务委员会可以通过投票表决的形式,决定对本级常务委员采取措施。刚刚常务委员会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通过了对您和坤西、颂恩三位常务委员的强制措施建议。” 坤西和颂恩也是出身于努猜家族的曼谷委员会常务委员。 努猜家族正是通过他们三个,以及其他与努猜家族交好的常务委员牢牢控制着曼谷委员会。 翁拉宇怒道:“这个会是什么时候开的,我怎么不知道,投票表决需要至少九人同意可以通……” 说到这里,他突然呆住了,满脸的不敢相信。 “没错,参会九人全部同意!”纳瓦笑道,“就在两分钟前,五楼会议室,表决通过!” “是谁发起的提议?”翁拉宇两眼通红。 两分钟前,正好是他打电话听到巨大爆炸声响的时候。 所以,提议的发起者在组织会议的同时,就调派纳瓦带人来到他办公室外等着。 这说明,发起者对于提议通过有着充分信心! 可是九个非努猜家的常务委员中,有两人是努猜家的姻亲,还有三人接受努猜家的资助,是靠着努猜家才能够当上常务委员,发起者为什么有信心他们会同意! 能够让那五个人同时背叛努猜家,只可能有一个原因——不用担心来自努猜家的事后报复! 可又是什么让他们相信在背叛后可以不受担心努猜家的报复呢? 翁拉宇又想起了那声震耳欲聋的爆炸,身子不由晃了晃。 纳瓦伸手要去抓翁拉宇的胳膊。 翁拉宇一把甩开,斥道:“别碰我!” 纳瓦笑着缩回手,又后退两步,道:“努猜委员,给自己留点体面吧,楼里还有好些人没下班,别让他们看笑话。” “纳瓦,我们努猜家对你不薄,这样背叛,你会遭到报应!” 翁拉宇恶狠狠地盯着纳瓦,仿佛一只身处绝境的困兽。 “就算报应,第一个也轮不到我。整个曼谷委员会,谁没拿过努猜家的钱啊。”纳瓦毫不在意地道,“委员,走吧,我们赶时间,不要让我安排人动手,让努猜家这最后的颜面扫地!” 翁拉宇深吸了口气,道:“回答我一个问题,我跟你走!我就想知道,提议是谁发起的。” 纳瓦道:“龙婆本空委员!” 翁拉宇愕然,“他不是去桑兰寺了吗?” 龙婆本空是个僧人,在委员会中代表着泰国本土最重要的僧侣势力,而且还是僧王的大弟子。 僧王即将坐化的消息没传开之前,龙婆本空就第一时间放下手头一切工作赶往桑兰寺,如今桑兰寺正在举行荼毗仪式,龙婆本空怎么可能赶回来开会? 纳瓦回答了他这个疑问:“半个小时前。” 他说着掏出手机,把屏幕亮给翁拉宇看。 屏幕上只有一段短短的视频。 巨大的飞机呼啸着低空掠过。 下方奢华的庄园化为一片火海。 “两分钟前,龙婆本空委员用这段现场直播的视频画面说服了参会的其他八位委员!” 看到那个熟悉的庄园,翁拉宇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居然出动空军轰炸了努猜家族! 育拉瓦的狠辣着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那么多人的好运,以及努猜家族的地运,居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这说明,策划这一切的人拥有一个超级强大的运,压制住了所有人的运势! “魏朝阳!”育拉瓦双拳紧握,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流出。 这个人行事有多狠辣酷烈,对于从来没接触过的努猜家族,下如此的狠手! “努猜委员,请吧?” 纳瓦往旁边错开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笑吟吟地看着翁拉宇,毫无同情怜悯,反而透着从里到外的愉悦。 努猜家落到这个地步,是大部分委员会工作人员喜闻乐见的! 尤其是中低层工作人员。 努猜家在泰国一手遮天,横行无忌,使曼谷委员会如奴仆,下面的委员会工作人员早就怨声载道了。 “走吧!” 翁拉宇昂首挺胸,保持着自己最后的体面,走在最前面,纳瓦等人跟在后面,倒好像一群跟班。 只是走过走廊的时候,各间办公室都有人探头探脑地看热闹,还对着翁拉宇指指点点。 开始的时候,还有些顾忌翁拉宇的往日威风,躲躲闪闪的开个门缝往外看,可走到一半的时候,所有人都大胆起来,光明正大地站在门口、窗前,围观翁拉宇被押走,还不时有兴奋的低笑响起,隐约可以听到一句半句的调笑。 “哎哟,他翁拉宇也有今天啊……” “啧,谁能想到努猜家那么牛逼,居然就这么倒了,是得罪什么大人物了吧。” “你看他,好像一条狗哎!” 翁拉宇只觉平生从未受如此大的屈辱,一时间脑子里轰轰乱响,脸皮涨得火辣辣的生痛。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爆发怒吼,想动手把这些王八蛋统统打爆。 但最后他还是忍了下来,没有给身后的纳瓦等人任何动手的借口。 他必须要活下去,哪怕受到再大的屈辱。 虽然家族驻地完了,可努猜家的优秀子弟散布全国,还有素格力这样的顶级精英在总会任职,距离最高常务委员之职只有一步之遥,只要他坚持活下去,就一定能够给努猜家讨还公道,到时候这些叛逆者、阴谋者全都要为今天的作为付出代价! 翁拉宇无视了所有的围观者,将腰板挺得笔直,就这么气势昂然地一直走到一楼。 押送车队停在楼门前。 坤西和颂恩两人都已经被押了下来,显得异常狼狈,尤其是颂恩,半边脸又红又肿,左眼已经封喉,显然遭到了毫不留情的毒打。 其余九位常务委员也在,整齐地站在楼门处,注视着一路走来的翁拉宇。 当先的和尚,黝黑枯瘦,身材矮小,唯有光头闪亮,极为抢眼。 翁拉宇走到和尚面前,停下脚步,问:“龙婆本空,为什么?” 和尚合什施礼,道:“贫僧明天就会辞去常务委员职位,返回桑兰寺静修佛法,参悟佛陀真言!” 翁拉宇怔了一下,就想起白天时听到的事情。 他还不知道僧王坐化前的显圣的事情,便忍不住问:“就凭魏朝阳给你们看的那残缺不全的东西,你就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帮他对付我们努猜家?” 龙婆本空道:“刚刚贫僧师傅坐化显圣,有佛陀接引,并且再显真言,这次记住了。” 翁拉宇哈哈大笑,指着龙婆本空道:“佛陀是魏朝阳家的吗?他说去接引谁就去接引谁,这么蠢的骗局,你也相信……” 龙婆本空猛得抬头,一拳打在翁拉宇脸上,当场把他打得鼻血飞溅,门牙飞起两颗。 别说挨揍的翁拉宇了,在场的所有人全都震惊莫名。 龙婆本空是高僧啊,特有气度涵养的那种,别说动手打人了,平时说话都是慢声细语,从不粗声大气,哪知道就动手了。 而且打完一拳,他还没停,咣的又一拳打在翁拉宇肚子上。 翁拉宇捂着鼻嘴发出痛苦闷哼,不自然地弯下腰。 龙婆本空跟着一肘撞在他的下巴上。 翁拉宇向后飞起,口中鲜血狂喷。 纳瓦连忙带人扶住翁拉宇,看着龙婆本空,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龙婆本空收了架势,双手合什宣了声佛号,颇为自责地道:“这修了三十年佛,还是改不了年轻时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臭脾气,罪过,罪过,翁拉宇你不要紧吧!” 翁拉宇唔唔呃呃,说不出话来,只瞪着血红的双眼怒视龙婆本空。 龙婆本空叹息道:“贫僧有错,翁拉宇你也有错。师尊得佛陀接引,坐化显圣,壁上留下真言,这是数百僧众见证,又有现场录像,绝不可能有假!师尊一生虔诚修行礼佛,终至大圆满,得佛陀接引往升西天极乐,是我泰国,不,是我东南亚佛界的大盛事,不容任何人污蔑!贫僧打你,也是为你好,你这番言语要是让其他信众听了去,怕是要立刻与你拼命。” 东南亚一带的佛教与国内经过上千年铁拳捶打的佛教完全不是同一类型,僧人信众武德充沛,为了信仰是真敢拼命! 翁拉宇捂着嘴,艰难地吐字,“龙婆本空,我记住了,希望你在桑兰寺能长命百岁,也能像你师傅一样修成正果!”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天所有的一切,迟早都要报回来! 龙婆本空没有与翁拉宇做口舌之争,冲着纳瓦微微点了点头。 纳瓦立刻带人强行把翁拉宇架上车。 龙婆本空竟然也随后上了押送车队的第一辆车,同其他八位常务委员挥手告别,带着车队离开委员会总部。 此时曼谷街头再次乱了起来。 受了命令的士兵再次展开大搜捕。 只不过,这一回是针对努猜家族成员进行的搜捕。 隔着车窗,看着混乱的街头,翁拉宇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这一切,太急太快了。 让人完全反应不过来。 对于一般人来说,面对努猜家族这样的庞然大物,就算不被吓到心惊胆寒不敢造次,也至少得花个一年半载慢慢谋划,再用更长的时间把谋划落实,等到一切落稳之后,再动手才是正常之道。 哪有像魏朝阳这样的,抵达曼谷才两天,居然就能横推努猜家族! 完全的不合理,完全的不讲理! 这一刻,翁拉宇体会到了齐家人的心情。 明明势力庞大,根深蒂固,有千般能耐百般手段,可却根本来不及使出来,一切就都结束了! 太快了! 快得就好像魏朝阳落地曼谷一巴掌挥出去,就把努猜家族直接打死了! 前进的车队突然停了下来。 翁拉宇睁开眼睛,却愕然看到了迟塔宫的宫门。 龙婆本空竟然没有把他拉去的拘押中心! 这是要干什么! 翁拉宇的心直往下沉。 车队就这么安静地停在宫门前,足足等了快一个小时,才见一队军车由远而近,急驰而来。 龙婆本空开门下车,站到车队前方。 纳瓦等人立刻押着翁拉宇三人下车,站到了龙婆本空身后。 军车驶到近前停稳,便见育拉瓦抢先跳下车。 只是他没有立刻走向龙婆本空,而是小跑着来到第二辆车旁,恭恭敬敬地亲自拉开车门。 一人自车内走出。 翁拉宇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魏朝阳! 竟然是魏朝阳! 他不仅没被自己安排的人手干掉,居然还能让育拉瓦居然亲自给他开车门! 特么的,上午的时候育拉瓦对碰上魏朝阳虽然恭敬,却保持在正常水平,还是有他身为一国顶级大人物的气度,可这才多半天的工夫,怎么就变得这么奴颜卑膝了! 翁拉宇不理解,一万个不能理解! 魏朝阳客气地对育拉瓦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龙婆本空这边。 龙婆本空已经迫不及待地上前,合什行礼,“魏护法,贫僧已经成功将努猜家三人全部抓获!” “辛苦大师了!”魏朝阳也合什回礼,然后看向翁拉宇。 纳瓦立刻识趣地把翁拉宇带过来,对着魏朝阳点头哈腰的讨好,却又不敢多说什么。 倒是魏朝阳看了纳瓦一眼,道:“早就听说曼谷委员会监察部有一位纳瓦部长,刚直不阿,向来秉公执法,今天一见真是一点也不假,辛苦了,纳瓦部长!” “不辛苦,不辛苦!” 本来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只不过是个死跑龙套的小角色,可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如此声名赫赫,连远在海城的魏大师居然都听过自己的名字。 纳瓦一时笑得见牙不见眼,两颗大金牙闪闪发光。 翁拉宇呸地吐了一口血痰,看着魏朝阳,扯着嘶哑的嗓子,艰难地道:“魏朝阳,就算你要帮明见章竞选最高常务委员,也犯不着对我们努猜家下这种死手吧!世家间的规矩,委员会内部的规矩,从来都是斗而不破,你这样做,坏了规矩,迟早死无葬身之地!” 魏朝阳微微一笑道:“翁拉宇,我还以为你会说转头就再安排人干掉我呢。你这一言不合就安排杀手去杀我,就是所谓的规矩,所谓的斗而不破?是不是这规矩就是只许你斗我,不准我破你?” 翁拉宇哼了一声,梗着脖子道:“那是你先对我们努猜家下黑手的。” 魏朝阳认真地道:“你说错了,是你们努猜家先对我下黑手的。” 翁拉宇反驳道:“怎么可能,你远在海城,跟我们努猜家无怨无仇,我们怎么可能先对你下黑手?” 魏朝阳哈地笑了一声,“有个女人,做了噩运骑士,不远万里跑到海城,却袭击我。她虽然死了,可是没毁容,没有毁尸,顺着查出来,居然是你们努猜家的人,这就挺让人惊讶的,我跟你们努猜家无怨无仇啊!” 翁拉宇心头一紧,下意识紧闭嘴巴,不再说话。 龙婆本空突然对育拉瓦道:“将军,贫僧有件事情想请教一下,我们这边聊,这边聊。” 强拉着育拉瓦就往旁边走。 只有纳瓦,还一无所知,咧着嘴,露着大金牙,傻呵呵看着魏朝阳。 “纳瓦!” 龙婆本空扭头招呼,眼神严厉。 纳瓦突然醒悟过来,接下来的对话内容大约是要人命的,要不然龙婆本空也不可能开溜,赶忙干笑着倒退后撤。 魏朝阳也不理会他们,看着低头闭嘴的翁拉宇,道:“看,我这人向来不会无缘无故搞事,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但是嘛,我也一样很记仇,你们来搞我,那就不要怪我搞回来!现在,你还想跟我说什么规矩,什么斗而不破吗?” 翁拉宇紧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似乎完全失去了抗辨的能力。 “你闭着嘴,是不敢说出那个背后主使者吗?”魏朝阳嗤笑了一声,“放心,我没想从你这打听他。我就是比较好奇,是大公子许了你们什么条件,还是说你们努猜家自来就是他的手下?这个能说吗?哦,不能说啊,那算了!其实这都不要紧,反正你们努猜家已经成为历史了!” 魏朝阳拍了拍翁拉宇,哈哈大笑,转身向着迟塔宫走去。 翁拉宇没能忍住,大喊道:“魏朝阳,你根本对大公子的力量一无所知,大公子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当你面对他的时候,就会明白……” 魏朝阳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 龙空本婆脸色大变,瞪了纳瓦一眼。 纳瓦心领神会,立刻上去,一脚将翁拉宇踹了个狗抢屎,随后扑上去,扯了块衣襟,把他的嘴堵得严严实实。 育拉瓦已经不管不顾地去追魏朝阳。 自有士兵上前将翁拉宇三人接过去。 努猜家势力庞大,关系盘根错节,很有些隐藏的关系和力量,光靠这一天的行动可抓不干净,必须得通过审讯来进一步深挖。 但对于魏朝阳而言,努猜家算是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对付努猜家,包括把翁拉宇拽到迟塔宫这边,都是他做的一个测试。 看看大公子会不会再次露面。 但大公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干涉努猜家族的事情。 这让魏朝阳心中微微有些不安与紧张。 但事已至此,自然是没有后悔药可吃。 魏朝阳按下一切不安思绪,通过大敞四开的宫门,走进了迟塔宫。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红袍和尚坐在宫门后的小广场上。 ------------ 第一百九十一章 快跑吧 和尚起身施了一礼,自我介绍,“我叫阿赞,是王室御用运灵师,我懂猎运、测命、配运、养护,也懂一些粗浅的炼运之道。这些年,一直是我护持着陛下的运灵不受委员会和各世家的干扰。” 魏朝阳眉头一挑,就问:“哦,行家啊,那昨天偷窥那只鸟跟你什么关系?” 跑在后面的育拉瓦一脸懵逼,偷窥的鸟是什么鬼? 但他也看出来不对劲儿了,示意其他人都不要过来,自己想了想,却没有后退,而是停在了魏朝阳身侧,道:“阿赞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其他人呢?你在这里想干什么?” “陛下病情突然加重,正在紧急抢救,所有人都过去了。我只能改运,却救不了命,所以就来迎接魏大师。将军,这事与你无关,不要参与!” 阿赞解释了一句,这才转头对魏朝阳道:“那是一位得了炼化命宫法门的前辈。现在也在王宫,想与魏大师见上一面。” 魏朝阳“哈”的一笑,“跟我朝过面,还敢要见面,他是头一个,就挺勇的。嗯,是想拖住我?” 阿赞神情平静地道:“是看住你,确定你的真实位置!” 魏朝阳不由一挑眉头,“挺诚实啊,是觉得胜券在握吃定我了?” 阿赞道:“是因为委托我们拖住你的那人,之前没说过你有化命神通。 分神化命,千万里之遥瞬息即至,无论身体在什么位置,都没有任何影响。 这让我们之前应承要做到的事情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但那人既然找到我们,我们也只能答应,就必须得试着做一做……” 他这话还没说完,魏朝阳的手机却突然响了一下,短促的音节,极为特别分明。 这是颜若凝专属的信息提示音。 魏朝阳没看信息内容,而是专注地看着阿赞,道:“你们想怎么试?” 指尖,一个球状闪电已经成型。 阿赞的身后,正常视野之外,一个鸟首人身的影子快速膨胀,巨大的双翼伸展开来,直有遮天蔽日的趋势。 …… “校长,这都一天了,不什么事儿都没有吗?让大家都休息一下,我就在这里保证不出去,还不行吗?你也歇一歇吧,这什么事儿都没有呢,大家就都累成这样了,真要等事情来了,哪还有精力应对?” 颜若凝无奈地看着一脸偏执的校长,又一次劝说。 现在她在墨千冷实验室里。 身前两个膀大腰圆的男保镖,身侧两个三十左右岁的女保镖,身后又是两个壮头的跟小山一样的男保镖。 六个人,把颜若凝围得严严实实。 尤其是那两个女保镖,从打出现起,就寸步不离地跟着颜若凝,上厕所都得在旁边站着。 头天晚上,打完那通神经病发作般的电话后,校长就立刻表现出了更加神经质的行动力。 这六个保镖还是最正常的操作呢! 其他操作包括但不限于,给颜若凝带了一堆委员会出品的护命保运的产品,穿的戴的挂的,统统给她舞扎上。 跟着又祭出分别从佛道基求来的开过光的护身吊坠,包括玉如意一人,玉佛一个,银十字架一个,以及平安扣、宝葫芦,盘龙柱……好家伙,满满当当挂了一脖子。 然后又装备上墨千冷实验室出品的各种防护装备,衣服鞋面罩帽子,都是可以保护运气在外来侵扰下不受伤害的,基本上是实验室这几年的全部积累。 最后把颜若凝关到了墨千冷实验室的一个透明玻璃间里,四周各种仪器摆上开测,校长亲自换了防护服,带着一堆实验室研究人员围在玻璃间外面,严阵以待! 这么一待,就待了一整天! 结果屁事都没有。 颜若凝能理解老头的心情,但实在怕把老头给累出个好歹来,毕竟那么大岁数了,一熬一天,精神头再足,身体也吃不消。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劝校长了。 先是劝他休息,再劝他不要这么紧张,又劝他把自己放出去,等有事再进来也行……但不管怎么劝,校长就跟魔怔了一样,坚决不接受劝说,颜若凝必须呆在玻璃间里,他必须全副武装守在外面,所有人都必须按照他的这个布置保持不动,谁要是有松懈,就会遭到他毫不留情的斥骂。 也就颜若凝劝他的时候,他才不会发脾气,但态度却是极坚决的,但是说多了老头就会掉眼泪,说自己没用,当年没能保护好周一重,如今拼了老命也一定要保护好颜若凝。 反正,大家都觉得校长是魔怔了。 但经过一天的坚持,校长也确实累了,这次听到颜若凝的劝说后,终于松口,让所有人先去休息。 但他自己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走,就坐在玻璃房外面,念念叨叨地说:“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魔怔了,可我的感觉跟当年一模一样,唉,当年我要是多重视重视,没准儿一重就不会死了,他那么年轻,刚刚开始科研道路,本来有着无限可能的未来……我后悔了三十年,准备了三十年,今天一定要保护好你,一重的悲剧绝对不能在你身上重演……” 颜若凝就安慰他道:“校长,你就放心吧,我跟周师兄不一样,一来我自己就很能打,二来,我有魏朝阳保护,谁都伤害不了我。” 一提魏朝阳,校长就生气了,“他保护你个屁啊,离着那么老远,就算会飞,真有事也赶不及!我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他倒好,说什么遗产没继续完呢,一时回不来,你听听,这像是正经男朋友该说的话吗?这个小混蛋眼里除了钱,还有什么!钱再多,难道还能比你的生死存亡事大?他一点都不关心你,你赶紧把他踹了,换个靠谱的吧。” 颜若凝道:“校长,释无用大师在东南亚那边的势力布局有多大,你一早就知道是不是?” 校长哼了一声,“当然,不做背景调查,我怎么可能随便拉人。 三十年前一重出事的那天,他曾经来过学校,当时是打着给学校捐款的幌子。我原本以为他是一重出事的幕后黑手。 哼哼,六十多的老头跟个年轻小伙似的,一看就有问题,所以就去调查他。 结果这老和尚鼻子灵得很,我一查他,他就知道了,专门来找我,讲他当年一帮兄也是被运灵师给害的,他一直在寻找仇家。 对了,说起来,这个实验室最初的启动基金就是老和尚捐的,一家伙就捐了五千多万发。 不过我提出跟他合作,他却一直推三阻四,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两个一露面,他就同意了。” 颜若凝道:“应该是魏朝阳一露面,他就同意了。不仅同意了,还跟魏朝阳结拜,封他做护经联盟的护法,最后甚至还把自己经营的全部势力都给了魏朝阳。” 校长笑骂道:“这特么,简直跟爽文小说里的情节一样,少年英雄初入江湖,就有前辈哭着喊着送钱送关系送势力,这小混蛋哪来这么大的魅力,反正我是看不出他有什么好。” 颜若凝道:“那你还收他当关门弟子,又安排他去封苗的金融公司实习?这要搁爽文小说里,你也是那个哭着喊着送金送装备的傻冒前辈!” “我那是为了……算了,不知道怎么就鬼迷心窍了。” 校长及时刹车,没把安排魏朝阳是为了棒打鸳鸯这个真实上的讲出来。 颜若凝若有所思地道:“是啊,最近遇到魏朝阳的人就都挺鬼迷心窍的,明心桐、傅通、明见章、释无用……还有校长你,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怎么不知道他有这么大的魅力?” “如果命运突然发生变化的话,可以考虑是有人在从更大范围的运气关联上在做暗中操纵。” 一个轻轻的声音突然响起。 校长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把手按到身边仪器台的按扭上,左右环顾,没有看到任何人,便一边去戴视运仪,一边厉声喝道:“是谁?”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不要紧张,我只是要来取走属于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 校长戴上了视运仪。 然后就看到了声音的来源。 一张脸。 很大。 上边贴着天花,下巴顶着地板,占满了面前的房间,与其中的实验设备、桌椅物品重叠一处。 这脸好像是十字绣画出来的一般,布满了条条线绳般的纹路与缝隙。 那些纹路并不是安静的,而是在不停的蠕动着,这让它们看起来仿佛是某种特别的扭曲纠结的虫子,仿佛正努力挣扎着逃出束缚。 随着纹路的蠕动,缝隙也不停的变大缩小。 缝隙间是浓浓的黑暗。 那黑暗也不是安静的,而是涌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潜藏在其中,在暗暗向外窥视。 总之这是一张主打扭曲恐惧不可名状的脸。 只一看到这脸,校长就好像精神层面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全身都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 “很有趣的小装备,你是第一个能够如此直接看到我的人类。” 那张大脸的嘴唇并没有动,但声音却清清楚楚地传了出去。 “但这对于你来说并不是好事。像我这样的存在,超出人类正常的理解范围,而且还带有强大的运力冲击,会对精神、命宫和所带的运造成三重冲击,就算不会因此而神智失常,也会对命宫和运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闭上双眼,停止直视我……” “狗娘养的,王八蛋,就是你害的一重吧,去死啊!” 校长蓦得爆发出怒吼,猛得按下手底的按扭。 他的颤抖,来源于愤怒与兴奋,而不是恐惧。 隐藏在暗处的仪器随之启动。 轰鸣声大作。 一道道电光噼啪闪现,如同鞭子般抽向那张大脸。 而在电光的表象之下,则是在量子层面产生的强大约束性能量流,一层层地环绕束缚到那脸上。 “很有趣的把戏。” 大脸的声音依旧是轻轻的,缓和的,不急不徐,却听到校长满心躁狂,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把这张讨嫌的脸撕碎,再踏上一万脚。 可是他的身体却动不了了。 无法形容的力量束缚住了他。 “在没有任何命宫与运的基础情况下,只花了这么短时间,就能做到可视可束,还真是个奇迹。知道吗?以前的人类,为了摸索出能做到这两步的知识,花费了数千年,为此而死去的人类计数! 但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能够看到运,就要承受在观察运的变化时所受到的影响,观察效应是双向而不是单向的,有没有想过,当你在观察一个运的时候,那个运也在观察你呢?普通低微的运的观察效果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强大的运的观察效果却是令人无法抵抗! 所以,当你看到我的时候,观察效应就同步发生,作用于我的力量,也同样会在观察效应中反馈到你的身上!你现在是不是感觉身体受到了强大束缚无法移动,甚至连移动眼珠都做不到? 那是因为束缚我的力量也同步束缚住了你命宫。人身体只不过是表象躯壳,真正的核心其实是命宫。 但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两个命宫的量值并不相同,所以可以将你束缚至命宫毁坏的力量,对于我来说却只是可以忽略不计。” 轻轻的声音中,大脸开始向着玻璃间移动。 校长急得满脸通红,怒吼道:“来啊,有本事冲我来,不要去伤害小颜!” “我跟你们无怨无仇,而且人类的仇怨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我说过了,我来只是为了取走属于我的东西。你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和价值。就好像你三十年的仇恨对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一样。” 大脸就那么越过校长,直抵玻璃间。 校长突然间脸色惨白。 他看到了被那张脸遮蔽的后方。 那里没有一个匹配脸的脑袋,而是一条粗长的蠕虫般的肥硕身体,密密麻麻的肉足自下方伸出来,向前移动。 随着缓缓的移动,那肥滚到有些痴笨的身体上,一双双眼睛开合不定,仿佛在不停观察着周边的一切。 便有眼睛看到了被束缚住的校长,流露出贪婪的神情,那肥笨的身体便不自觉地扭曲着,不时向校长的方向歪一歪,但马上又被导回正轨。 这倒底是什么鬼东西! 校长呼吸都要屏住了。 就是这种东西害死了周一重吗? 这种东西真的应该存在于世界上吗? 校长的脑海中一片混乱。 大脸抵到了玻璃房前,就那么紧紧贴在玻璃面上,冲着颜若凝慢慢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似乎是想表达某种善意,但却透出异样的诡邪。 “不要害怕,只要不做无谓的挣扎,你不会感受到任何痛苦。相反,这个过程对于人类来说,将是一种无法形容的顶级享受,身与心都将登上愉悦的巅峰而不能自拔。” 颜若凝已经带上了视运仪,所以她也像校长一样被观察效应反馈的力量所束缚。 但她却没有丝毫的畏惧恐慌,只是用带着无比强烈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大脸,“我也会在你说的这种愉悦巅峰中死去吧。” 大脸轻声道:“凡是活着的皆会有一死,这是自然规律,没有任何活着的东西能够逃过,所以什么时候从一个更为漫长的时间维度上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颜若凝道:“那么,我能问几个问题吗?就算是满足我死之前的一点小小的好奇心。” 大脸道:“你想要拖延时间毫无意义。现在魏朝阳已经进入泰国王宫,位置确定清晰,所有的运气都已经与泰国联接在一起。就算没有事情绊住他,没有人阻拦他,想要从曼谷返回,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就算是乘坐世界上最快的飞机,自曼谷抵达海城,也需要两个小时,而我只需要三十分钟就可以完成一切。”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呢?我真的是真的是非常好奇。”颜若凝认真地道,“所谓朝闻道,夕可死,只要能解释我这几个问题,就算马上死去我也心甘情愿了。还是说你心里没底,怕魏朝阳回来,所以想尽快解决,一点时间也不敢浪费?” “这种情绪的刺激对我毫无意义,从打四十年前实现了命宫自由,我就已经没有人类的一切情感反应。”大脸轻声道,“现在尽量放松,放心,你不会感觉到任何的痛快,只需要放开身心,尽情享受!” 有蠕动的触须自脸后密密麻麻的伸出来,穿过玻璃,探得颜若凝。 颜若凝镇定自若地道:“这样好不好,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做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对你关系重大。” 触须在颜若凝脸前停下,微微蠕动着。 “好,你问吧!” 大脸在沉默片刻后,终于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颜若凝便问:“为什么你要说你是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大脸道:“因为你现在带的这个王者级人运,是八十七年前我种下的种子发育而成,如今我只是来收获我的播种,没有人可以阻挡我。” 颜若凝失笑道:“你这也太扯了,八十七年前我妈还没出生呢,你就能在我身上种运气种子了?” 大脸道:“当年第一个种下,自然不会是你,而是满洲国的皇帝。虽然是伪皇,但命宫也相当不错,足够做初期的蕴养,而且当时东瀛为了保他能够登基,特意派遣皇家运灵师为他换了个富贵吉祥的好运,对于蕴养种子也极有好处。 我把种子绑定到了海城这个特殊的地运上,确保它不会离开关东地区。伪满洲皇帝被押往京城安置之后,这个种子就离开他,继续寻找下一任匹配的命宫进行蕴养,等到积势圆满,就会生成运气,寻找新的命宫发育,借着海城地运的遮蔽快速成长。 你能够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无往不利,靠的就是这个好运。要是没有我的安排,你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儿,怎么可能得来这么强的好运,就算能得到也会被当地世家发现劫掠!” 颜若凝失笑道:“照你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呢。” 大脸很认真地回答:“不用向我道谢,我们这是各取所需,但现在运灵已经成熟,不能再继续留在你这里了,我必须收回!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完了,该你了,你要告诉我什么秘密?” 颜若凝突然抬起双手紧紧抓住了伸到脸前蠕动触须。 她的双手上带着一副形状复杂奇怪的手套。 手套背部连着密密麻麻的线路,直延伸到她身后的大堆仪器上。 当她的双手抓住触须的那一刻,手套表层便有电流闪过,还有噼啪细响不绝。 “我要告诉你的秘密是,你中计了,快跑!” 大脸缓缓探进玻璃房内。 “你们的思路很正确,要是有足够的时间,或许真能对我造成威胁,可是现在,你们这些仪器还太初级原始,而且能够转化的力量对我来说太弱了,这种可笑的圈套毫无意义……” “哈哈哈,大公子,你这脸怎么缩水了,我记得那天出了飞机,看到你的脸可是遮天蔽日呢……” 一行字幕突然出现在空中。 大脸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 目光落到颜若凝身前。 一个模糊的身影浮现,清晰度快速提高。 眨眼工夫,在大脸的视野中,已经可以完全看清这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 虎头人身,黑气缭绕。 随着这虎头人身而来的,有华丽到浮夸的场景。 就在他的身后,有个太阳般的图案,不是真正的太阳,而是画出来的那种太阳简笔画。 在这太阳简笔画中央,则有一个斗大的“duang”的拟音拼音。 这画面加上虎头人身,视觉冲击力强得离谱,仿佛真的让人听到了“duang”的一声大响。 “魏朝阳!” 大脸惊愕地在自家脸前刷出字幕。 这回却是没有任何声音了。 虎头人身的投影站直,伸开双臂,身后带着“duang”字的太阳图案刷地一下变了,变成一片霓虹闪烁的光影。 这一片光影四周还有一圈正正方方的框子。 看起来,就很像漫画分格那种感觉。 有字幕在框子里刷出。 “没错,是我,大公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 第一百九十二章 谈判 鸟首人身怪膨胀到了二十几米高。 双翅翼展足有上百米。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的魏朝阳,张嘴发出无声的吼叫。 “很好,很精神!” 魏朝阳啪地竖了个大拇指,现场给予赞赏,指尖上的球状闪电醒目抢眼。 经过这段时间的摸索,他已经掌握了如何保持安全距离地把玩球状闪电,十个指头换着顶,也不会伤及自身。 “在我见过的这么多奇怪家伙里,你不是最强的,但一定是最有勇气的。 知道吗?我一直想要跟类似的家伙干一架,来验证一件事情。可是他们看到我,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为了不跟我动手,甚至还有送礼物给我的,我不要都不行,非得硬给,搞得我这个为难啊。 这样的经历让我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深深的质疑,难道所有的强者都是缩卵怂逼,一个勇者都没有吗?难道这个世界都是靠苟变强吗? 可现在,你的出现,让我重拾了对这个世界的信心。让我看到了,还是有你这样为了承诺奋不顾身的勇者! 我很敬佩你。放心吧,以后我一定会记得你的。你是我这种形式战斗的第一次,无论你死得有多快,我也会记住你!人总是会对自己的第一次念念不忘嘛。 当然你也不用紧张。我之前没跟你这样同类型的家伙动过手,既没经验,也没有方法,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着手,没准儿一上来你就赢了……哎,你什么意思?” 阿赞扑通一下跪了,对魏朝阳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然后饱含热泪地看着他,“我也是一名虔诚的僧人,请魏大师让我也看一看佛陀真言吧。” 魏朝阳赶紧后退两步,道:“不是,你这太无厘头了啊,这要动手打架呢,你说你要看佛陀真言,就不能动完手再看吗?你看你那前辈都起架了,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儿了,不动个手实在说不过去!” 他这话音未落,就见那鸟首人形怪挥舞双手在空中一划拉,登时将王宫上空纵横交错的线条扯得一空,然后就矮了半截。 再定睛一看,好嘛,也跪了,头拱地,屁股撅得老高,那对大翅膀服服贴贴地搭在地上。 这姿势跪得太标准了,想是经常跪,都跪出经验了。 阿赞道:“看到大师手搓雷霆,前辈就已经知道大师的位格之高大强硬,自己远远不是敌手,所以服输,为大师清空王宫上空的运线。此时大公子正在偷袭海城,想要强取养成的王者级人运,请大师务必注意!” 魏朝阳看了看指尖的球状闪电,有些不甘心地道:“这么小个玩意,能伤到谁啊,就是个摆设,你们就不想动手试试?” 阿赞诚恳地道:“白天一点都不小!大,太大了,前辈的身板实在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家伙。” 这话说得含糊,育拉瓦没听明白,但魏朝阳明白了。 他为给僧王增加点现场效果,搞的那个二百球标准球状闪电清场,威力被这鸟人给看到了。 大约当时拿不准是谁搞出来的,所以还心存幻想,可以跟魏朝阳一战。 可现在,既然看到魏朝阳手搓球状闪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马就认怂了! “嗨,这就没意思了。无敌还真是寂寞如雪啊。那行,我这就去海城打大公子,你要是想偷袭的话,可是个极好的机会呦!” 魏朝阳把指尖的球状闪电扔到阿赞面前的地上,又对育拉瓦说:“将军,请稍等片刻,我去海城办点事,很快就回来!” “您忙,您忙,我一定保护您的安全,绝不让任何人侵犯您!” 育拉瓦把手枪拔出来,往魏朝阳身前一站,那叫一个坚毅凛然。 魏朝阳冲着阿赞微微一笑,然后顺着留给颜若凝的标的物投射出去! 说不急是假的,但再急也不能表现出来! 还没落地呢,远远就看到一截长大的满是开合眼睛的粗圆身子趴在实验室外,前头已经钻了进去。 魏朝阳强忍着给那粗圆身子来一发的冲动,降落颜若凝身前。 至刷背景墙的操作,则是突发奇想。 无声无息地降临,气势实在是有点不足。 但这是个无声的世界,至少目前魏朝阳还不会搞出动静的方法,所以便想到了靠刷背景墙增加降临效果的操作。 也不是凭空想出来的。 漫画里的主角出场都是这样。 没声音不要紧,咱可以把声音画出来! 这duang一家伙,果然效果非凡,吓得大公子都尖叫了。 虽然没声音,但他都把字幕刷脸上了,这不是尖叫是什么? 好在大公子也不是吃干饭的,立马就恢复了平静,立刻刷起字幕。 “这是你设计的圈套!我们明明有约定要在泰国一分胜负,你无耻!” “彼此,彼此,你趁我不在来海城偷东西,也不是什么好鸟!” “是你先设计我的!你明明懂化命分神,可灭羽蛇帮却还亲自飞过去,让人以为你不懂化命分神,造成离开海城就无暇顾及的假象。分明就是故意露出破绽引人上当!” “直勾钓鱼,愿者上钩,这么多家伙怎么就你上当了,说明你蠢啊!” “魏朝阳,你不要太嚣张,我不愿意与你正面冲突,不代表我怕了你。” “啧,那来动手啊,你不动我来了啊!” 魏朝阳刷出这段字幕,立刻挥拳而上。 这种形态的战斗他没经历过,但是既然形态相同,应该可以直接接触,既然可以直接接触,那么从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原理来说,肯定能打到,而且能打出效果! 大公子大约是没有经历过这种一言不合就上手的场面,再加上这身子也不是那么灵活的样子,竟然被魏朝阳一拳打了个结结实实。 这一拳正打在脸中央,直接把鼻子打得凹陷下去,变成一个黑漆漆的圆洞。 蛛网状的裂隙顺着圆洞边缘瞬间爬满了整张大脸。 同时,有大片的零散字迹自中拳下飞出。 “砰砰砰……” “啊啊啊啊……” 大公子往后缩了缩脸,刷出四个字,“你干什么?” “打你啊,我越想越气,先打一拳回回本。” “我是问你那个砰砰砰啊啊啊是要做什么!” “那个啊,这不是没动静嘛,缺少拳拳却肉的击打氛围感,所以我配点字幕,给自己加加感觉!” “你特么神经病!你知道你这样做会导致什么后果吗?” “会引来洞天的关注,让我们两个不死不休?” “知道你还敢这样做!” “只要能赢,其实无所谓吧。” “愚蠢,一旦洞天关注到你,就会把你标记,然后就是无休无止的驱使,直到毁灭都无法解脱!” “听起来好像挺可怕。” 魏朝阳真无所谓。 他都已经是被迫打工人了,还怕被标记吗? 难道还能同时派他两份工? 但一想这个问题,魏朝阳脸色就变了。 妈蛋,还真有可能! 以基地那黑心烂肺的原教旨资本家的本性,有机会多派一份工,怎么可能不派! “好吧,那我们还是来谈谈和平问题吧,太平洋那么大,完全能容得下我们两个,没必要这样打个你死我活,是吧!和气才能生财嘛!” “好,我们谈判吧!” “那我先说不能谈的部分。颜若凝和她的运灵,这个没得谈,哦,还有天科大的地运。” “这运灵是我当年种下的种子长成的,那是属于我的,凭什么我不能收获!” “啊?还有这事儿?我不知道啊!” “那你现在知道了,怎么说!” “那能怎么说,还是不能谈!就算是这东西是你种下的又怎么样,它是颜若凝养起来的,播个种就跑,等别人千辛万苦养成了,又跑回来说是你的种,这脸皮也太厚了。” “你怎么能这样不讲道理!” “你可以选择直接动手不谈判!” 说这句话的时候,魏朝阳身后不仅刷出字幕,还刷出一个背景。 卷积的乌云之上,光明无限的大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人间,就很神圣。 “你刷洞天出来是什么意思?” “我在恐吓你,提醒你注意态度,现在是你要谈判,不是我要谈判!” “我也花了很多心血,时时关注这运气的成长,更是为每个曾拥有这运气的人提供庇护,不让他们受当地运灵师世家的侵害。 海城地运壮大,又有碎运祭坛在,引来多少次的阴谋斗争,你女朋友能够平安长大,不被波及,全靠我的暗中护持!不让我收割,那我要求补偿!” “哎,这才是正确的谈判态度嘛。行,要什么补偿,你提吧,只要条件合理,都没问题!” 魏朝阳一抬手,就搓了个球状闪电出来,以手里掂了掂,然后看着大脸。 大脸又往后缩了缩,“你这样做毫无意义,这只是我的投射分身,你把分身打坏了也伤不到我。你要是不想让我谈条件,可以直说。我们可以直接谈别的。” 魏朝阳道:“我只是觉得这样谈比较没有诚意,不如面对面谈的好。” “我们不能见面……” 大脸的话只说了一半。 魏朝阳就抬手一把抓住了脸上的投射束,然后顺着投射束轨迹,以一次投射为根基,做了个二次投射。 一次投射的分身依旧留在天科大实验室。 二次投射出去意识已经落到了大脸投射束的起源位置。 落到了一个圆形的房间里。 这个房间位于一个样式相当古老的石质塔楼的顶端。 塔楼位于一座小镇。 从风格来看,应该是南美一带。 房间中陈设着大量的置物架,架子上摆满了破破烂烂的东西。 没错,东西很多,主打就是一个破,掉茬的杯子,只剩半边的碗,齐中折断的尺子,倒着转的时钟,满是裂纹的长剑……要不是每一件都摆得端端正正,清洗得干干净净,真是很让人怀疑是不是走进了垃圾堆。 房间有六扇狭长窗户,窗户上嵌着彩色的玻璃,对称分布在弧形的外墙上。 每一扇窗户的窗台上都蹲着一只黑色的豹子。 房间的正中央,有一把镶满了宝石的华丽高背椅子。 椅子上坐着个人。 魏朝阳落地的位置对着椅背,看不到这人的脸,只看到了长了头半长的灰白色头发的脑袋,以及顶着脑袋上的那个清晰度爆表的运灵。 那是一个团肉质般的东西,没头没尾没四肢,就那么一坨,形状极不规则,而且还在不停的蠕动变化,仿佛一只显微镜里的变形虫。 这东西却不像变形虫那样没有眼睛,而是有很多眼睛。 布满了全身,不停的开合着。 这人的身体极为宽大,宽度超出椅背一半有余,套着很古典一看就很重的板甲。 板甲保养得极好,表面如同镜子般光滑,将周围的置物架都倒映其中。 椅子边上斜靠着一柄足有大半个人高的双手大剑。 这剑的剑身是透明的,里面有一缕缕一片片的黑色在游动。 当魏朝阳落地的时候,那些黑色蓦得聚集到了一起,从中冒出一颗红通通的眼睛,紧紧地盯住了他。 剑身发出低低的嗡鸣。 坐在椅子上的人按住剑柄,却没有回头,只是沉声道:“不管你是谁,现在滚出去,我可以饶你不死。” 魏朝阳直接在椅子正面的方向,刷出字幕,“大公子,我是魏朝阳,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椅子上的人猛得握紧了剑柄,却依旧没有回头,“魏朝阳,你还真是每次都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你果然不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炼运师!” 魏朝阳也不转到椅子前面,就那么继续刷字幕,“来而不往非礼也,你知道我在海城,我也得知道你在哪儿才公平不是。不过,这可真是让我意外,我还以为你会在印度,敢情你跟印度那货不是一个人。” “楼吠罗已经向你们动手了?尸峰的祭坛残缺不全,一直想要补全完整,为此甚至愿意与世敌星宫合作,要不是被你破坏,这次他们就能如愿了。” 魏朝阳心想海城这乱糟的事情还挺复杂,诅咒之石不是大公子手笔,而是叫楼吠罗的家伙,和尚那天说了七个地方,就有尸峰,想不到这个尸峰的人自家居然早就见过了。 就把尸峰楼吠罗这个记在心上。 “海城有什么特别的,以至于这么多人都跑去凑热闹?” “那你又是为什么要去海城?” “我考上天科大,去上学啊!” “哈哈哈哈……就算是这样吧。这个话题毫无意义,我们还是继续谈判吧。” “没问题,你说吧。” “不让我收割颜若凝的运灵,那就要补偿我一个运灵种子。这是第一个条件。 第二个条件,从此以后我可以不踏足海城,但做为对等交换,你也不能再踏足厄瓜多尔!” “我要先明确一件事情。你这个谈判,代表摩肯先生和楼吠罗不?” “我只代表我自己,你与他们怎么交涉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不用带上我。” “成交,回头你安排个人去我那里取运灵种子。” 魏朝阳干脆地答应了这两个条件。 这份果断实在是让大公子有些意外。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成交!我们当向洞天起誓,有违今日许诺者,必将遭受雷击之罚,并且被洞天俘获!” 魏朝阳眨了眨眼睛。 这个誓言可真是太贴心啦。 当即毫不犹豫地刷字幕,跟大公子一起向洞天起誓。 这誓刚一起完,魏朝阳就隐约听到了点动奇怪的动静。 好像两个人在一起说话。 使劲仔细一听,不由大吃一惊。 竟然是他和大公子的声音! 内容就是刚刚的誓言。 眼前突然有字闪过。 就跟拿着罗盘时,屏幕上往外刷字一样。 “接到需定时督查信息,转人间工作人员负责定期监督检查,目标对象两人,罗德里格斯,魏朝阳……” 魏朝阳不由一惊。 这信息怎么直接刷眼前来了? 一时百思不得其解,便试探着,接着这条字幕的后面,发出问话:“基地?” “此任务是基地发出,不用怀疑。” “哈,居然真是基地啊,哈哈,这可太好了,我还有任务奖励没领,能直接发下来不?” 基地没动静了,任魏朝阳怎么再刷字幕,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一提奖励就装死,很符合基地的一惯风格人设。 魏朝阳就又问了一句,“让我监督没问题,可要是有人违背誓言了,惩罚谁来做?” “将监督情况上报,将由基地转至专门负责此项工作的人员,由他们对违誓者做出处罚。” 这个当魏朝阳已经上过了,不准备再上,就问:“就别转了,由我直接处罚多好?” 基地回复:“监督权与处罚权分离,是公平公正的基础保障,根据基地工作守则,不能由同一工作人中同时承担监督与处罚工作。” 魏朝阳不死心,就又问:“难道你们在人间还有别的工作人员,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基地回复:“经检测,目前在人间的正式员工,只有你一人,无基他正式员工。” 魏朝阳就说:“那不就结了,到时候我把情况报上去了,还不是得转到我自己这里来办,倒不如直接我来办得了,要不现在给我赋个权?之前处置异化命宫不是就给了我一个处置权限吗?” 基地回复:“这不符合规定,在非紧急情况下,同一人不得同时阴担监督那与处罚工作,请员工不要再提类似如此的无理要求。另,友情提示,员工已经入职人间时间两个月了,至今未按要求上交成熟运灵,若第三个月仍不能完成当月工作任务,将遭到雷击惩罚!” 一听雷击惩罚,魏朝阳不由就是眼前一亮,听起来好像很不错啊! 正琢磨着呢,就听大公子道:“泰国之约依然有效,我会在泰国与你比斗一场,赢者可得泰王运灵,输者自动退出泰国,从此以后,不准再干涉泰国事务,也不准再踏跳泰国。你要是有别的想押的,也可以押上去!” “没问题。”魏朝阳道,“谈判成功,那我就回去了,大公子歇着吧,这大热天的穿穿那么个盔甲,也不怕热出痱子来!我回去了!” 说完,中断投射,将意识转回到仍在海城的投射分身上。 大脸和魏朝阳的投射分身几乎同时恢复意识。 大脸便刷出字幕,“我这就退回去了。” 魏朝阳一摆手,道:“等一下。” 说完,不等大脸提问,一拳再次打在大脸上。 那大脸一脸懵逼,完全想不通魏朝阳为什么会突然动手。 “反正只是投射分身,对你也没什么影响,正好让我拿来做个测试,我会记得你这个人情!” 魏朝阳一边刷字幕,一边拿拳头乓乓砰砰的砸着大脸。 这个乓乓砰砰不是形容,而是真正乓乓砰砰,每落一拳,都会崩出这么一大片的拟声字来。 让人看多了,还真有种他每一拳都在发声而不是光有空架子的感觉。 大脸很快就撑不住了,随着魏朝阳第五拳落下,正式四分五裂,露出了大脸后面的长满眼睛的诡异身体。 大脸的碎裂消失并没有让后面的身体受到影响。 那个长满眼睛的圆滚身体,拼命倒腾着腹下的触足,尽一切努力向后撤退。 但魏朝阳却没有放过它的打算,一边在身后刷着“啊啊啊啊打……”的背景音字幕,一边对着这圆滚身体重拳出击。 每一拳都会打得字符飞溅,身体碎裂。 那圆滚肥大的身体就这么被魏朝阳一段段打得粉碎。 被束缚在原地不得动弹的校长看到了。 虽然顶着个老虎脑袋,但身形化成灰校长也认得。 “魏朝阳!” 校长喃喃叫了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魏朝阳大展神威,靠着一对拳头将那个诡异恐怖的怪物打得段段碎裂。 只是满天飞舞的乓乒砰啊的大字算是怎么回事? 魏朝阳也看到了校长,便冲着他一点头,斜斜刷出三个字,“校长好!” “好,好……好个屁啊!”校长连应了两声才缓过神来,“你小子原来还有这手,那怎么不早点出现!” 魏朝阳最后一拳将怪物在实验室内的身体完全打散,冲着校长摆了个V字剪刀手,身体后方刷地闪出两个醒目字母,“KO!” 然后,他就立刻刷字幕,“报告,魏朝阳违反誓言,公然攻击罗德里格斯,请尽快处置!” ------------ 第一百九十三章 总归是要斗一场 来啊,来劈我吧! 可劲地劈,不用给我留面子! 魏朝阳满面期待地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虽然只能看到天花板,但他知道高天之上的基地正注视着他! 基地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字幕立刻在眼前刷得飞起。 “收到监管人员报告违规信息,现将相关信息推送,请尽快按规定处置,维护基地的权威性及公正性。鉴于员工非相关部门人员,为确保工作顺利完成,应给予相应支持,包括:惩罚雷电制造方法,强制召唤员工权限。” 大篇幅的字幕刷刷而过。 强制召唤员工权限开通即使用,不用学,只要正确操作就可以,相当简单。 但惩罚雷电制造方法就比较复杂了,它给了一个结构图。 这字幕一刷而过,魏朝阳就算是再能耐也没神到一眼就能记住一个结构图的地步。 幸好,有被动搜索在。 一看到结构图,就触发了搜索,冒出大堆的结果来。 不仅有生成雷电的结构图,还有呼风集云唤雨的结构图。 这一眨眼的功夫,魏朝阳就已经掌握了雷公电母雨神的全套本事,以后出去冒充个东海龙王没问题啦! 但魏朝阳还是相当的失望。 这些方法都需要用运力来支撑。 根据总结出来的运力守恒原则,生成的雷电不可能反过来再给自己增加更多的运力积累! 就好像现在的球状闪电一样,拿来劈人就行,劈自己生成运力没用。 魏朝阳就刷字幕提出要求,“这次直接劈行不行,现学有点不赶趟。” 能薅一次是一次。 字幕回复:“所有正常工作均需操作者完成,目前未发现其他可执行员工。负责员工若需帮助,可强制召唤新员工进入基地,由基地分配后派遣帮助!现在请员工克服困难,完成工作任务。任务完成后,会给予额外奖励。” 魏朝阳心想我都薅不着雷了想去基地都去不上,奖励拿不到,给再多有卵用,而且强制召唤员工这事是万万不能干的,自己人自然不能坑,可敌人的话,召唤进基地当同事,那不是给自己制造麻烦嘛。 “可我需要时间来学习这个拿雷劈人,任务有完成时限吗?” “非本职任务,无强制完成要求,但会被记录在案,影响日后升职!” 妈蛋,谁会期待在这么个黑心公司升职啊! 魏朝阳决定不再搭理基地的人工智障,转头看向校长,刷字幕跟他说话。 “校长,不用担心,颜若凝有我守护,万无一失!” “你这是什么情况?这是成神仙了?怎么换了个老虎脑袋?” “这个回头再说,我还有事要做,先走了。” 魏朝阳刷了个小黄豆挥手告别的表情包扔给校长,转回到颜若凝身前,再刷字幕,“小心,刚才谈判,只限制了大公子不能再来收割你的运灵,但没提到不允许其他人来做,他肯定还要起幺蛾子,有事呼我!” 颜若凝一脸的羡慕,“你这样真好玩,我也想刷字幕,想远程投射!” “没问题,等回来我教你!简单得很,你一学就能会。” 魏朝阳最后刷了个叉腰哈哈大笑的表情包,然后中断投射。 …… 厄瓜多尔。 塔楼上。 突然有缕缕黑烟自盔甲缝隙汩汩冒出。 这黑烟没有向上升,而是像水一般流到地上,在地面形成了一层厚厚的黑色,缓缓飘动,不时腾起一股股的小小浪头,仿佛有无形的鱼在其中游荡翻腾。 头顶的运灵不安地蠕动着,时不时地颤抖两下,仿佛在挨揍。 大公子发出痛苦的呻吟,身体却一动不敢动。 好一会儿,黑烟才慢慢变淡消失。 他艰难地挪着手掌,按下椅子靠背侧边上的按钮。 片刻后,房间门打开,数个头脸都罩在黑色镶银边袍子侍从鱼贯涌入,麻利熟练地帮助他解开盔甲。 哗的一下,一堆猩红的血肉自盔甲下淌了出来,堆积在地板上。 血肉上无数眼睛开合不定。 与他头上的运灵,简直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就是在这大团血肉的边缘处,有人类正常的四脚和头颅。 现在这团血肉在不停地颤抖着,还有浓稠的暗褐色液体不停留下。 黑袍侍从们仿佛没有看到这诡异的形象,安静地把流出来的暗褐色液体都收集到银制的长颈瓶里,又拿带着复杂纹路的布巾轻轻擦拭,直到将所有液体都擦拭干净,这才为他披上宽松地镶着金边且有无数暗纹的黑袍,最后又拿了一个银制面具罩在他的脸上。 地面上流动的黑烟飞快地倒流回袍子底下。 本来只是软趴趴披在血肉上的黑袍如同充了气的皮球般膨胀起来,没大会儿功夫,从外表上已经看不出与普通人有什么区别了。 完全整理好后,黑袍侍从们倒退着离开房间。 大公子在原地呆了一会儿,这才缓慢地走向房门。 出了房间,没有缓台,直接就是环状的楼梯。 楼梯通往一个更大的圆形房间。 房间四围都是高大的书架,中央处有个圆桌。 圆桌上同样堆满了翻开的书籍。 一个留着金色短发的年轻女孩儿坐在圆桌旁,正认真阅读手头一册古旧的羊皮书,一边看一边还在手边的笔记本上做着记录。 圆桌旁还有一个简陋的木制轮椅,斜斜摆在那里,上面还有个陈旧破损的坐垫。 大公子无声无息地站在楼梯边缘,看了好一会儿,慢慢移动到轮椅上坐下,才出声招呼,“艾丽娅!” 声音低沉温柔。 金发女孩儿恍然抬头,看向大公子,精灵般秀气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老师,您完成收割了吗?” “我失败了。”大公子道,“魏朝阳不是一个普通的炼运师,他已经掌握了分神化命的技巧,并且肯定有大量的快速提取运力的方法。他借亲自前往墨西哥消灭羽蛇帮掩饰自己懂得分神化命,利用离开海城设计了这个圈套,来引我上当。” 名为艾丽娅的女孩露出一个担忧的表情,“老师也不能战胜他吗?” 大公子道:“洞天最近异动频繁,在完成仪式之前,我不能冒着被洞天标记的危险与他开战。因此我与他达成协议,以后不会前往海城,也不会收割颜若凝的运灵。” 艾丽娅又换成一个恍然的表情,“需要我去海城吗?” “就在刚刚,魏朝阳破坏了我的投射分身,算是轻度破坏了谈判达成的和平协议,引起了洞天的关注。 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洞天的持续注视。 这是魏朝阳的手段,想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方法来威胁我。 虽然疯狂,但不得不说,非常有效。 在被洞天重点关注的情况下,在完成仪式之前,我不能再做任何动作。 但是他这样操作,就等于是把自己也限制死了,很多超过人类范围的能力无法使用。 在谈判中,我与魏朝阳有个协议,要派人去海城取一枚运灵种子。 艾丽娅还没有突破分隔界线,不会引起洞天的关注,我令你带着四骑士前往,盯住颜若凝,寻找机会完成仪式最后一步! 仪式完成后,我会召开议会,推荐你接替我的议长位置。” 艾丽娅的表情变得忠心且诚挚,“老师,我一定会为您完成仪式的最后步,帮助您突破莫伊莱极限法则!” “去吧,艾丽娅,不要让我失望!” 艾丽娅起身,恭恭敬敬地向着大公了施礼,然后退出房间。 看着艾丽娅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大公子原本挺直坐在轮椅上的身体好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突然软倒。 有缕缕黑烟自面具的孔隙中冒出来。 面具下响起拉扯破风箱般的声响。 黑袍起伏不定。 但那冒出来的一缕黑烟终究还是没能被吸回面具,而是飘飘扬扬地飞向空中。 黑烟仿佛幻影般穿透天花板,越过隔挡,飞上天空。 天空中有突然有细碎的电花闪动。 微不可察。 但每一朵电花都准确无误地打到飘飞的黑烟上。 直到黑烟被打得一点不剩,电花才消失。 “魏朝阳!” 大公子的面具孔隙有褐色的液稠液体流出。 他双手紧紧抓着轮椅扶手,发出如野兽般的低吼。 对投射分身的破坏,还是对他造成了间接伤害。 可恨的是,在引起洞天关注的情况下,他却不能再有任何报复举动。 原以为用这样一个誓约协议可以麻痹限制魏朝阳,哪知道他却更狠,直接用轻度破坏协议的方式招来洞天的重点关注。 这种拿命来博的两败俱伤的做法,不仅大公子做不出来,就他所知道的每一个同阶的人都做不出来! 大家辛辛苦苦又苛又阴地突破人类界限,进入超越人类的领域,谁舍得为这么屁大点事就把命都押上! 魏朝阳,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这样一个人物,为什么会逃出委员会的监控视野,突然间从天而降呢? 大公子抬头向上看了看,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 魏朝阳重新睁开了眼。 就见育拉瓦还拿着枪,端着架势站在身前。 而明心桐和封苗则站在身后两侧。 更外一层,是层层叠叠的荷枪实弹的士兵。 甚至还摆了好几台装甲。 阿赞远远地站在广场边缘,正紧张地注视着这边。 那个鸟着人身怪盘膝坐在广场中央,颇有些无聊地用手拨弄着天空中纵横交错的细线,保持整个广场上空的都干干净净,没有一条线丝。 阿赞最先看到魏朝阳睁开眼睛,整个人突然间就轻松下来,脸上洋溢起开心的笑容。 大约是跟他有什么心灵精神上的联系,他这一放松,那个鸟首人身怪就立刻扭头看向魏朝阳,赶紧站了起来,盯盯瞅着魏朝阳。 “魏大师,你回来了!” 阿赞远远招呼。 魏朝阳冲着他点了点头,道:“我已经与大公子达成协议,一会儿跟你细讲。” 转头又对同样满脸欣喜的育拉瓦道:“将军,辛苦你了,我会记下你这份人情。” 其实他在做投射分身的时候,本体并不是对什么都一无所觉,而是保留着基本的反应能力,如果有什么危险的话,意识会立刻返回,不会有任何延迟。 但人家育拉瓦这么卖力气地提供保护,自然要承这个人情,这跟能力无关,而是态度问题。 育拉瓦不由狂喜,赶忙道:“魏大师,请您来王宫的是我,确保您的安全是我应该做的。” 什么人情不人情的,这都是应该做的! 跟神仙讲人情,哪有讲尽本分更合适! 魏朝阳道:“去见国王陛下吧!” 转头对封苗道:“帮我联系一下龙婆本空,僧王入塔仪式,我会去参加。” 又对明心桐道:“明老师,你现在就去一趟曼谷委员会,代表明部长同他们把储运盒的代销协议签了!” 这当口,天才刚见亮,但无论是桑兰寺,还是曼谷委员会,都是彻底未眠,无人休息。 事实上,整个曼谷,不,应该说是整个泰国都是彻夜未眠。 各地泰军都在突击行动! 配合行动的,是曼谷委员会的工作人员。 虽然努猜家族已经被一锅端,但真正的清算才刚刚开始。 凡是与努猜家族相关的生意都遭到军方的强行接收。 这是冒着巨大风险与努猜家族开战的回报。 只有足够的暴利,才能够让人暂时忘记运灵师世家的可怖。 就算育拉瓦是泰国军方第一人,但也必须得向军方各大小山头让渡足够的利益,才能换来足够的忠诚。 而在同一时间,曼谷委员会也展开了一场对内的清洗。 就好像海城委员会一样,既然决定动手,那么就必须永绝后患,不能再让努猜家族的残余势力留在委员会内部。 这场清洗得到了海城委员会方面的大力支持。 作为铲除努猜家的委员会内部主导者,龙空本婆亲自联系了海城委员会的傅通,请教相关清洗事宜。 毕竟在这方面,目前放眼全球,就属海城傅通经验最丰富了。 至于龙空本婆怎么能联系上傅通,问就是大家都是委员会体系内的同事,又同属亚洲区管理,要个联系方式还是很简单的,跟某个姓魏的炼运师没有任何关系。 魏朝阳向委员会报备的曼谷之行的目的是继承财产,什么猎运啊,委员会与世家之间的斗争啊,都是没有一毛钱关系滴。 此时两方面清洗都不约而同主打一个快。 以快打慢,在目标方做出有效反应前,彻底铲除。 这种做法还是与海城委员会一模一样。 当然,还是与魏朝阳没有任何关系。 当大清洗进行得如火如荼时,魏朝阳在阿赞和育拉瓦的引领下,见到了老泰王。 这位传说中病重垂危的国王满脸红光,精神头极好,看起来再活个十年八载不成问题。 他的头上有一根绿郁葱葱的竹子。 清晰度之高,简直跟颜若凝的乌鸦有得一拼。 无风自动,轻轻摇摆。 明明只是一根竹子,但一眼看到,就给人一种仿佛置身竹林般的错觉。 不仅整个视野都涂上了一层淡淡的绿光,就连房间中的空气都带着股子竹叶的清新。 让人进一入室内,就不由自主的心情松缓愉快。 魏朝阳还注意,这绿竹子周围有无数细线,若隐若现,自四面八方而来。 不是竹子释放出去的,而是从空中汇聚而来。 细线五彩缤纷,汇聚成一片虹般的梦幻彩色背景。 更让那一株绿竹苍翠夺目。 进到室内,阿赞就赶紧快走了几步,来到老泰王身边,低声介绍魏朝阳。 听说这个年轻得过份的小伙子就是能够帮助自己的魏大师,老泰王露出混合着诧异羡慕的复杂表情。 他站了起来,快步迎上来,主动伸出手,热情无比地道:“魏大师,欢迎你光临迟塔宫!” 魏朝阳同老泰王轻轻握了下手。 那手冰冷湿滑,与健康的红润脸色形成鲜明对比。 这老泰王可不像看起来那么健康。 “陛下,你不用客气,有什么需要就直说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 魏朝阳语气平和,但内容却一如既往的符合炼运师的人设。 老泰王早就得过阿赞的叮嘱,知道炼运师都是这样狂拽酷霸屌炸天的模样,虽然当了一辈子国王,需要求人的时候,却也能弯得下腰矮得下面子,丝毫不在意魏朝阳的态度,和气地笑道:“大师是神佛一样的人物,自然不会在意我们这些凡人的礼节,但是我却不能因此而无礼,请坐下再细说吧,我不会浪费您很多时间。” 老泰王亲引着魏朝阳在主客的位置坐了,自己也没有回到那个华丽的王座上,而是坐到了魏朝阳旁边只隔了张方桌的位置上,然后拍了拍巴掌。 便有侍从鱼贯而入。 两个侍从抬着张桌子放到魏朝阳面前,而后有一队侍从端着托盘,依次从桌前走过,将托盘上的东西,一一放到桌面前。 “大师,我只是个凡人,尽管是国王,但能拿得出手的,也仅仅是俗世的东西,还希望您不要嫌弃。” 老泰王起身,转到桌前,依次将桌上的东西展示给魏朝阳看。 “泰王国王室御奉国师,爵位蒙拉差翁。” “王室成员运气加持、保养、维护专属合同,五十年期。” “罗汉座橡胶园所在地区三百公里范围专属租借权,九十九年期。” “特别经营许可权,在泰王国境内可以做任何经营活动,不受任何限制!” “泰缅边境翡翠矿山一座。” “价值一亿美元的王室珠宝。” 权势,地位,财富……应有尽有。 魏朝阳不动声色地看着老泰王一一展示,心里却想这老头还真是舍得下本钱,不愧是能够在二战后世界大势中左右逢源的人物。 老泰王展示完毕,双手扶在桌上,注视着魏朝阳,道:“我快要死了,委员会想要我这运灵想了几十年,他们绝对不会允许我把这运灵传给王室其他人,请大师帮我保住这运灵!” 魏朝阳瞟了阿赞一眼,道:“陛下,你有阿赞师傅,应该不需再借助外人的力量才对。” 阿赞赶忙低头合什道:“我的本事有限,平时养护维持没有问题,但涉及到这种百年未有的大变局,实在是力有未逮,咳,不瞒大师,那一位,就是您刚刚回海城打退的那位,之前曾向我那位前辈提出,要取陛下的运灵……这个,我们实在是抵挡不住,也拒绝不了,如果大师不能帮忙的话,我们既不能辜负陛下的多年信任,也不能违抗那位的要求,那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魏朝阳呵呵一笑,对阿赞的话绝不相信。 就以那鸟头人身怪滑跪得速度那么快,真要事到临头,他们大约会亲自取了老泰王的运灵,双手奉给大公子。 什么不能辜负信任,那也得活着才能谈辜负不辜负不是? “人间的财富现在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魏朝阳敲了敲桌子,沉吟片刻道,“不过,我本来是准备在泰国这边炼个运,顺便帮陛下你保住这运灵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样一来,我就会同时得罪委员会和阿赞师傅所说的那位大人物,你拿出的这些东西可是远远不够。” 老泰王早有心理准备。 他当了几十年的国王,跟运灵师世家、委员会都打过交道,知道这帮子运灵师的胃口一个比一个大,既然这位魏大师的本事大得离谱,想来胃口也同样只大不小。 “还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只要这个运灵能够留在王室传承,只要不要这个王位,其他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魏朝阳一听,好家伙,这是只要自家王位传承不断,把整个泰国卖了也不是不可以啊,再一想如今曼谷的乱像,这还真是这位老泰王一以贯之的做法。 这对于魏朝阳可是个极大的利好。 大公子虽然被迫签了和平协议,但依旧要与魏朝阳在泰国借着老泰王的运灵归属斗上一场。 夺运之斗可不是见了面打上一架分出胜负输赢那么简单。 就好像他与滕文彦的炼运之斗一样,夺取老泰王这样与泰国地运深刻绑定的顶级运灵,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术法势缺一不可。 既然要斗,那么从现在起,就得开始布局。 而且魏朝阳相信,大公子肯定早就已经在这边做局,自己现在才做,其实已经落后了。 “在这之前,我想请阿赞师傅先回答我一个问题。”魏朝阳看向阿赞,“是谁告诉你们我能帮你们的?” ------------ 第一百九十四章 如神似佛 从表面上的身份来看,魏朝阳也就是个炼运师,对着一般运灵师来说,那是碾压级别的,但对着大公子这样的存在,却不见得够看。 可在知道魏朝阳可以手搓球状闪电之前,阿赞就已经向老泰王提议向魏朝阳求助了。 虽然把魏朝阳引进王宫是为了满足大公子的要求,但阿赞和鸟首人身怪一没做任何布置,二没搞突然袭击,明摆着就只是想走个过场应付大公子。 这说明他们在之前就已经掌握了一些关于魏朝阳的未公开的信息,认为魏朝阳足以抗衡大公子。 但知道魏朝阳这些真实本事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所以他必须得问清楚是谁会给阿赞通风报信,才能做接下来的决定。 阿赞犹豫了一下,偷偷瞄了老泰王一眼,这才支支吾吾地道:“是一位旧年结识的尊者,知道我们身陷困境,所以特意来告诉我们可以向您求助。” 魏朝阳就基本确定是谁了,没继续往下问,微笑道:“原来是这样,知道我具体本事的人不多,能称为大师的也就那几位,你这么说的话,我大概能猜到是哪个了。想不到他同王室还有关系。” 转过来对老泰王道:“陛下,想保住你的运灵,少不得要与委员会和那位大人物在泰国斗上一场。这场斗争很可能会引发地难甚至天灾,你要有心理准备。” 老泰王道:“多大的代价,我都可以接受!” 魏朝阳这才说:“好,有陛下你这个态度就没问题了。想赢得这场斗争,我需要国家级的支援协助,所以我有三个条件。 第一,僧王已经受佛陀接引往升极乐,这空下来的僧王之位,需要由龙婆本空大师接任,龙婆本空大师既是曼谷委员会常务委员,又是僧王的亲传弟子,继任僧王,可以帮助我们有效控制曼谷委员会。 第二,府院权力尽快由育拉瓦将军接管,这样在需要动员世俗力量的时候,才不会受到无谓的掣肘,影响到有效应对。 第三,我需要知道你确定的王位继承人是谁,这样才能安排人提前与他接触,测命匹配,如果他不能与运灵匹配的话,就得考虑换一个继承人,或者是修改命宫来适应运灵。” 老泰王道:“龙婆本空继任僧王,我可以立刻签发册封,但育拉瓦掌控府院权力,还需要进一步操作,我只是个立宪君主,没有直接任命的权力,但我会全力支持育拉瓦,必要时可以发表全国电视讲话。至于王位继承人……”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神情复杂地看了育拉瓦一眼,“是我的儿子篷密唑。” 他还没有老糊涂,怎么可能不知道儿子与育拉瓦之间存在重大矛盾。 但是,他别无选择。 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如今这个王位的继承,已经远不是泰国自家的事情,而是在于隐藏在暗中斗争的几大势力的意向。 但就目前而言,他拒绝不了王子背后的势力。 原因很简单,对方实力最强。 虽然在国际事务上主要保持中立,但必要的倾向性还是必面的。 育拉瓦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反应。 这个结果,他早就知道了。 别人都以为迟塔宫的这个位置归谁所有,还要再斗一斗,可实际上真正属于圈子内的人早就知道这个结果毫无悬念。 这是他未来将面临的最大困境。 魏朝阳点了点头,掏出个指头大的透明小瓶递给老泰王,“把这个给他。” 老泰王见瓶子里是空的,不明所以,但还是特郑重地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揣好。 “就这样吧,国王陛下,记住了,既然寻求了我的帮助,那就没有后悔一说,必须坚持到底!” …… 离开王宫的时候,依旧是阿赞和育拉瓦一起送的魏朝阳。 等出了宫门,魏朝阳才把阿赞单独叫到一边,说:“这回我跟大公子算是不分胜负,虽然他被我逼着签了协议,以后不敢再去海城搞事,但肯定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我接了国王的委托,那就肯定还要再跟大公子在泰国做一场,你和你那位前辈有什么打算?” 阿赞叹气道:“前辈选择的是借王宫地运济养命宫的方法,王宫地运又与国王的运灵绑定,虽然因此能借到国势加强地运的力量,但也就此受了束缚,在前辈完成全部蜕变之前,我们离不开迟塔宫。” 他见了魏朝阳的本事,便以为魏朝阳什么都懂,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把自己和鸟着人身怪的处境老实说了。 魏朝阳听他这么一说,觉得跟炼运术中的地鼎天炭法门有些类似,却也不方便细问,就说:“和尚不能帮你们?他不是挺能耐的吗?” 知道他本事的人不多,能被称为尊者的,也就那个被魏朝阳伪称为佛陀的和尚了,所以阿赞方才一提尊者,魏朝阳就大概猜到是谁了。 阿赞道:“尊者不能与大公子朝面,也不能相斗,实在是帮不上我们。” 魏朝阳就冷笑了一声,道:“这个和尚的良心大大的坏了,他不能跟大公子斗,我就可以了?是想挑拨我们两个斗一斗,他好在暗中坐收渔翁之利吧。” 阿赞被魏朝阳这话给吓得一哆嗦,合什道:“尊者向来与人为善,不跟人争斗,不会做这种事情。” 魏朝阳心想这和尚靠着给韦兴国换命宫一举坑死了肖云意,这争斗手段可不是一般的高明,真正的杀人不见血,但这些跟阿赞说不着,便问:“你能随时联系上和尚吗?我想找他亲自问问。” 阿赞道:“这个我和前辈都没有办法,一直都是尊者来联系我们。” 魏朝阳嘿嘿笑了两声,拍了拍阿赞的肩膀,道:“不要紧,把他给你的东西借我用一用,我自己去找他。” 阿赞支支吾吾地道:“大师,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全力以赴应对大公子,尊者那边过后再联系也可以。” “你的国王陛下一天不死,就斗争就一天不会正式展开,我要是你就想办法多给他延延寿。”魏朝阳意味深长地道,“但是和尚那边可用不等着国王死啊,所以,我觉得现在最要紧的是先跟和尚谈一谈。我不问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难道你不懂吗?” “这是尊者给我的佛牌。”阿赞果断把东西交了出来。 这佛牌是银制的,一看就是精心维护,没有一丝晦黑污渍,银闪闪,簇新簇新的。 魏朝阳接过佛牌,拿到手中掂了掂,闭上双眼,在额头睁开外挂黄金眼。 佛陀雕像上,果然还有一层肉眼无法观察到的雕像,赫然就是那个和尚的模样。 而且,这和尚雕像复杂的背景图案中还有四个字,“九观释厄”! 魏朝阳一笑,闭上外挂黄金眼,重新睁开双眼,将佛牌揣起来,正想再跟阿赞说话,哪知道一抬头,却见阿赞匍匐在自家脚下,正连连磕头,不由心里一动,问:“你看到什么了?” “我什么东西没有看到!”阿赞声音都在发颤,整个人恐惧到了极点,一边磕头一边哆嗦。 魏朝阳蹲下来,按住阿赞的肩膀,制止了他继续磕头,道:“说实话,我保你没事儿,不说实话,后果自负!” “我,我看到了神佛之眼。”阿赞不敢抬头直视魏朝阳,把头使劲低下,“金孔方瞳,神佛之属,我不会说出去的!” 外挂黄金眼的瞳孔是方形的吗? 魏朝阳还真没注意这事。 “知道就好!”魏朝阳拍了拍阿赞,“回去吧,有什么事情及时联系我,和尚那边我沟通完了,就把佛牌还给你。在这之前,先用我的吧!” 又掏出个透明小瓶塞给阿赞,却琢磨是不是也像和尚那样搞点形象好逼格高的标的物,别管什么场合往外一亮,那都高端大气上档次,不至于像老泰王那样不识货的一脸懵逼。 阿赞双手托着小瓶,举过头顶,跪在地上不敢动弹,直到听着车子发动远去,这才胆颤心惊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家在王宫内的住处。 进了房间,仔细将房门关好,这才举着小瓶,道:“我看到了,魏朝阳他不是人,他是神佛降世!” 湿滑粘软的物是爬到了他的身上。 无声的信息通过这种形式与阿赞交流。 阿赞道:“我不会看错,那瞳仁是方的,绝对错不了,尊者,大公子,他们的瞳仁都差一点才能变方。这一点,就是天壤之别,他们赢不了魏朝阳,除非真能把自己修成神佛!前辈,我们完全可以依靠魏朝阳,摆脱我们现在的困境!” 黑暗中,一条细细的蛇样的东西顺着阿赞的手,攀上那个小瓶,掀开瓶盖,似乎想钻进去。 可是在瓶盖掀开的那一瞬间,便有一团雪亮的光芒爆起。 一颗人头大小的球状闪电猛得弹了出来。 这是魏朝阳设计的安全装置。 球状闪电一出,就把那个小瓶化为灰烬,飘飘升起,将整个房间映得通亮。 这房间大概有五十多平的样子,空无一物,墙面、天花、地板上爬满了血肉般的粗大脉络,丝丝缕缕的粘稠液体自天花上滴落,形成古怪有藤样的物是。 房间地板中央,匍匐着一个形状古怪的东西。. 巨大的鸟样的头颅,瘦小的身体,披着昆虫样的厚重外壳,外壳下方有必密的触肢。 而站在不远处的阿赞身上,爬满了血肉般的脉络,其中两条深深钻进了他的眼睛里,还有两条则钻进了耳朵里。 他整个人似乎与房间的环境完全融为一体,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 突如其来的强烈光芒刺激到了地板中央的怪物。 它发出痛苦的低鸣,努力将巨大的头颅低下。 爬满了四周的血肉脉络快速收缩,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球,将那颗大大的鸟头包裹其中。 球状闪电在空中飘了片刻,缓缓向上升起,将房顶烧出一个大洞后,消失不见。 清晨的阳光自破洞射落。 鸟首怪物惊慌地卷着血肉脉络织成的外壳,一路滚到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 阿赞突然发出低哑的笑声,“看啊,掌雷电之力,睁神佛之眼,人间有谁能敌?前辈,你不是想突破吗?你不是想摆脱现在的困境吗?你不是也想成为神明吗?这就是你的机会啊!” 蠕动的血肉脉络自双眼双耳中退出。 血窟窿般的眼眶里重新生出一对眼睛。 眼中闪着贪婪的光芒。 …… 下了一整日大雨的曼谷在新一天到来的清晨,终于恢复了晴朗。 夏季的日头带来了一如往常的酷热。 可曼谷街头却没有恢复正常的热闹。 各个主要交通路口都设上了警戒哨卡。 荷枪实弹的士兵用危险的目光注视着每一个经过的人,每一辆经过的车。 时不时有人被押着从街头走过。 或是衣冠楚楚,或是满身华贵,从穿着打扮上就能看出往日里都是人上之人,可如今一个个垂头丧气,完全不见了半点人上人的威风,在押送士兵的呵斥打骂下身不由己地前进着。 魏朝阳的车子就这么驶过了兼具着混乱与安静的曼谷街头,返回到封家别墅。 接下来的整个白天,魏朝阳都没有离开别墅,也没有任何人来拜访他。 倒不是没有人想来,而是戒严令在天亮之后提级,没人可以穿过军方的重重封锁阻碍,来见魏朝阳。 傍天黑的时候,一个惊雷般的消息传遍整个泰国。 多方谈判破裂,没能就当前危机达成协议,育拉瓦宣布成立维持和平秩序委员会,取代府院。 多日没有露面的老泰王发表电视讲话表示对育拉瓦的支持,并且明确表法当前的混乱局势不能再持续下去。 府院诸多高官随后被逮捕收押。 混乱多日的曼谷终于初步恢复安静。 一直守在迟塔宫的育拉瓦驱车前往府院驻地,准备临时接掌国家权力,直到重新组选新的府院。 而老泰王则亲自与滞留德国不归的王子篷密唑通话,告知他国内局势变化,并要求他立刻回国,做好继承王位的准备。 两人足足通了一个小时的话。 篷密唑终于答应这两天就返回曼谷。 电话挂断。 篷密唑无力地靠坐在沙发上,削瘦到有些变形的脸上满是茫然。 身边依靠着的女人柔声问:“殿下,你真要回去吗?” “不回去行吗?”篷密唑冷笑道,“再不回去,怕是育拉瓦真要一手遮天,到时候想回去也回不去了。我这个未来的国王,对于掌握着军队的育拉瓦而言,不值一提!” “那就这么回去,育拉瓦会不会对你不利?对了府院的披汶差不是已经表示会支持你了吗?要不先跟披汶差说一声?” “披汶差现在已经是阶下囚了,育拉瓦发动军变,已经解散府院,由他自己和军方行使代管!” “啊?这样的话,陛下为什么还非得要你回去?这不是让你往育拉瓦手上送吗?” “老头子糊涂了!说什么给我找到了个靠山,让我可以继承他的运灵!哼,他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他让阿赞给我测命的事情吗?我的命带不上他那个运灵,强行留下的话,既伤命又损运,简直就是自寻死路!我看他很可能是与育拉瓦达成了某种协议,而我就是这份协议的一个条件!” “那,那就不回去了?” “不回去,把王位便宜我那个平庸的姐姐吗?我必须得回去!” 女人完全被篷密唑的话给绕晕了,张口结舌,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安慰这位反复无常的王子殿下。 篷密唑没答理一脸茫然的女人,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塞巴斯蒂安大师,果然像您预料的那样,我接到了父亲的电话,他要求我现在就返回曼谷,准备接任国王。” “呵呵呵呵,王子殿下,那么你是愿意接受我的帮助了吗?” “你的条件我答应了,只要能干掉育拉瓦,登上王位,我愿意全力帮助你。” “很好,那么,王子殿下,还等你,按约定,让你的人在曼谷动起来吧!” “刚刚通电话的时候,我听父亲的意思,曼谷似乎去了一个很厉害的人物,他会不会影响我们的行动?” “那个人叫魏朝阳,是个和我一样的炼运师,昨天晚上受邀进宫,与你父亲会面。你父亲应该是想向他求助解决你命宫与运灵不能匹配的问题。不得不说,你父亲的选择非常正确,这个世界上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只有我们炼运师!不过,你放心,我保证他不会影响到我们!他还有很多属于他的麻烦事要处理,不会有时间来理会其他事情。” “有大师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王子殿下,不要存有怀疑,我保证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王位可以顺利继承,运灵可以完美得到,整个国家都将属于你!到时候,记得履行你的承诺!” …… 曼谷。 随着育拉瓦完全掌控局面,戒严令终于被取消。 虽然进入曼谷的军队并没有撤回去,主要路口依旧有警戒的士兵,但临时路障都已经取消,所有人都可以重新自由流动,除了极个别的特殊怀疑对象依旧需要盘查外,其他人自由往来,已经没人管没人问了。 在遗属发布会场被困了足有两天两夜的罗汉座十八罗汉们终于可以返回各自的住处了。 做为十八罗汉中负责镇守泰国的郑世官,家就安在曼谷,一座规模不输于封家别墅的庄园。 因为担心遗嘱公布后,罗汉座内部会有大混乱产生,郑世家提前几天就把家里人全都各自送走,如今偌大的房子里,除了侍从外,主人就只剩下他老哥一个。 郑世官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家中后,把自己埋在松软的沙发上,就不一点也不想动弹了。 经过两天的激烈讨论和辩驳,十八罗汉们终于勉强达成一致意见,决定先暂时向魏朝阳表明臣服之意,拥护他继承首座位置和韦兴国名下的全部财产。 这让郑世官极为不满。 因为韦兴国名下有几处财产是在泰国,包括泰缅边境的一座规模极大的橡胶种植园。 而这些财产多年来一直是郑世官在打理。 韦兴国对这些产业从来不管不问。 这让郑世官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些都是自己的了。 尤其是在韦兴国死后! 可现在,这些全都要归魏朝阳所有了! 这绝对不能接受! 郑世官本身也不是什么特别突出的能人,在泰国这边又没什么根基,能够混得风生水起,甚至连育拉瓦这样的顶级人物都能接触得到,与各种富商谈笑风声,靠的全是托管在他这里的这些产业! 在是没了这些产业,他可就狗屁不是,估计连狗都不惜得多看他一眼! 这让郑世官如何能忍,必须坚决反对! 只是十八罗汉大部分已经同意,他的反对意见也就无关紧要了。 罗汉座十八罗流的做事模式是集中统一。 在拍板之前可以随意讨论发表意见,可拍板形成决议之后,哪怕不同意也得保留意见,坚决执行! 郑世官现在就是保留意见,但也不想去搞什么坚决执行。 就算魏朝阳接管这些产业后,还是让他继续打理,但给人打理哪有给自己打理来得爽快。 更何况他代管这些年,可没少往家里划拉,魏朝阳接手之后,万一要查账,可就麻烦了。 他的账完全经不得起查! 郑世官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甚至一度想趁事发前离开曼谷,带着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身家,永远也不回来。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自己给否决了。 他辛苦这么多年,要走要逃也应该是魏朝阳,而不应该是他! 郑世官把脸埋在双手中,喃喃低语,“不应该这样的,这一切,泰国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都是我发展壮大起来的,他一个外人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全部拿走,我哪怕是死,也绝对不会同意!” “郑先生,你现在一定很困扰吧,需不需要我给你一点专业的建议?” 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 第一百九十五章 各自的行动 郑世官打了个激灵,猛地抬头,就看到一个长相极为平凡的男人走了进来。 这个男人就是那种泰国街头最常见最普通的类型,扔到人堆里马上就会找不到影子。 可是他的气度却不像是个普通人。 明明是不速之客,却好像回到自己家般轻松自在,就那么随意地走进来,大大方方地坐到郑世官对面的沙发上。 “你是什么人?” 郑世官警惕地看着男人,慢慢把手放到腰间。 作为十八罗汉之一,郑世官如今的地位,可不是靠着父辈那点裙带关系得来的,年轻时也是敢打敢拼,如今虽然上了年纪,又老又胖,但却依然不减当年骁勇,依旧自信可以在这个男人做出异动前,拔枪打死他! 在摸枪的同时,他用眼角的余光向客厅门口处扫视。 一是检查这男人还有没有同伙,二是寻找本应该守在门外的保镖。 这宅子守备森严,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而守在门外的保镖,也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 就算不能阻挡这个男人,他们也应该发出警示才对。 “不用看了,他们还活着。”男人微笑着,掏出一张名片,按在茶几上,缓缓推过去,“自我介绍一下,正兴运气服务公司,阿提查.苏帕拉!” “我的运气维护一直是哥泰公司负责的。”郑世官没有去看名片,“你想抢哥泰公司的生意?据我所知,在泰国,没人敢抢哥泰公司的生意!” “那是因为哥泰公司是努猜家的生意。可现在,努猜家已经被育拉瓦铲平了。”阿提查摊手道,“就在我进门半个小时前,哥泰公司被育拉瓦将军查封,公司经理因为拒捕而被当场打死。” “努猜家被育拉瓦铲平了?”郑世官声音都在发颤。 像他这样在泰国讨生活的豪商,没有人不知道努猜家的可怖,也没有人能够绕得过努猜家的盘剥。 整个泰国所有的大生意,努猜家都会参上一股。 说是参股,钱是不可能掏的,但年年的分红必须不能少。 名义分红,实际上就是一种变相的收税。 合法的,违法的,别管是经营什么,谁经营的,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黑帮团伙,没有人可以逃过。 像郑世官掌管的生意,也都有努猜家的股份。 而同时,各路豪商权贵的运也都由努猜家名下的哥泰运气服务公司来维护管理。 等于是又从他们这里赚上一笔。 对于这种层层剥皮的做法,所有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可现在,这个男人居然说育拉瓦铲平了努猜家! 育拉瓦疯了不成?是谁给他的勇气对努猜家开战? 运灵师杀人于无形,但凡有一个努猜家的人逃过这一劫,育拉瓦不仅自己会死,子孙后代也会被他连累! “很难相信是不是?”阿提查笑了笑,“用不着相信,这些跟你没关系。我上门是来为你提供运气方面的服务。你有一个极好的运数,叫无往不利,可这两天来,你诸事不顺,眼看着连傍身根本都要丢干净了,是不是很奇怪?” 郑世官不由一呆,仔细一想,下意识摸了摸头顶,“我的运出问题了?” “不,你的运很正常,依旧在发挥力量。只不过它的力量被魏朝阳的运的力量给覆盖了,无法有效发挥用。这样持续下去,用不了多久,这个运就从你身上逃走,而按你这段时间的遭遇动势来看,十有八九会被噩运上身,到时候你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阿提查盯着郑世官,缓缓地道:“你想要保住这好运,恢复以往的运势,那么就必须从魏朝阳处着手!” 郑世官冷着脸说:“罗汉座已经达协决议,接受遗嘱安排,你不用想着到我这里来挑拨离间,趁机攫取好处!我们罗汉座十八罗汉的团结是你们这些外人想像不到的!” “这无关团结,只关系你的命运!”阿提查道,“如果真那么团结的话,他们在做出决议的时候,应该考虑你的立场和处境,而不是在魏朝阳刚一显露神通,就迫不及待举手投降!” 这句话实在是说到了郑世官的心坎上。 要说他心里现在最怨的,绝对不是魏朝阳,也不是把东西都留给魏朝阳的韦兴国,而是罗汉座的其他十七位罗汉! 但郑世官却不会对这个陌生人表示赞同,而是反问道:“你们公司想对付魏朝阳?” 阿提查道:“不,我们公司跟魏朝阳无怨无仇,是委员会要对付魏朝阳!我只是为委员会的意图服务。当然了,这并不影响我想帮你的诚意,毕竟我们正兴公司也是要做生意的,像郑先生这样的服务对象,是我们重点争取的目标。” 郑世官心里就是一跳,颤声道:“魏朝阳是运灵师?” “没错,而且是个极高明的运灵师!要不然他为什么进了泰国后,事事都能占据先机?你们十八罗汉哪个不是身带精心维护的好运,但合起来也压不住魏朝阳一个人!这是因为他不仅身带强运,还懂得借助地利人和! 郑先生你输得其实不冤,魏朝阳在泰国落地第一件事情,就是动了几个重要人物的运气,这其中之一就是你。他防的就是你这个罗汉座在泰国的地头蛇会能够借助地利人和压制他的强运! 他动用的手法极为狠辣,被他这么动了之后,郑先生你的好运算是彻底到头,以后也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郑世官故作镇定地道:“就算现在这个好运没了,我依然可以买其他的好运,这不就是你们这些运气服务公司的生意吗?只要有钱,什么好运买不来?” 阿提查大笑,“郑先生,你太天真了。为什么委员会要郑重其事地对付他?为什么育拉瓦在他的背书下敢于悍然与努猜家翻脸? 魏朝阳不仅本事大,而且有总会的背景,行事霸道跋扈,无人敢惹!只要他还活着,就没有哪爱公司敢为你修正或者出售运气! 上一个得罪的魏朝阳的运气服务公司,是东亚首屈一指的福喜公司。如今被强行终止经营,按地区拆分托管。海城的福喜公司就是魏朝阳名下公司托管的! 相信我,没人想要成为下一个福喜,自然就不会有人会冒着得罪魏朝阳的风险来帮你!” 郑世官道:“既然他这么厉害,我就更不可能去杀他,那样除了白白赔上一条性命,还会有什么结果?你也说了,他带着强运呢!本来不如人,实力不如人,背景不如人,甚至运气都远远不如人,我拿什么去杀他?” “谁说要你去杀他了?”阿提查摇头道,“郑先生,你太高看自己了,魏朝阳要是那么容易杀的话,哪还用得着委员会这么费心思来对解决?更何况你一个圈外人,也不配杀魏朝阳!” 他说着,掏出一个小本子,按在茶几上,推到郑世官面前,“这是需要你做的事情,只要你按这个计划行动,委员会自然会记得你这份功劳,而你应该知道,委员会对于帮助他们的人,向来极为大方。好好考虑一下。这是你摆脱困境的唯一机会!” 郑世官紧盯着阿提查,问:“是曼谷委员会要杀魏朝阳吗?” “这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不过,我可以私下透露一些给你。” 阿提查站起身,凑到郑世官身前,轻声道:“不是!” 郑世官愕然,旋即不寒而栗,突然意识到,他很可能卷进了一场可怕的斗争中! 看着桌面的小册子,他咬牙切齿地凝神观望了许久,这才慢慢地伸出手按在了小册子上。 …… 港岛。 亚洲区委员会总部。 曼谷委员会短几天内连缺了四个常务委员,已经到了影响正常工作开展的地步,便在汇报情况的同时向亚洲区委员会申请增补临时常务委员。 突然少了四个地区级常务委员,对于亚洲区委员会来说,也是大事,必须得详细报告说明情况。 四个人里除了努猜家的三兄弟外,还有一个是龙婆本空。 龙婆本空已经正式辞去曼谷委员会常务委员职务,返回桑兰寺,准备主持荼毗仪式并接任新僧王。 龙婆本空的去向好解释,至于另外三人的缺额理由,曼谷委员会给出的解释是,因翁拉宇的不当行为(在迟塔宫前公然威胁育拉瓦),导致育拉瓦对努猜家族实施打击,翁拉宇等三位常务委员参与了努猜家族与育拉瓦的对抗,被育拉瓦的手下抓捕后下落不明,目前正与育拉瓦进行沟通。 亚洲区委员会严重怀疑这份报告的真实性。 育拉瓦跟努猜家族开战,甚至打没了三个常务委员,曼谷委员会难道就在旁边干看着,什么都不做? 说出去真是鬼都不会相信。 这种地区级事件,对于当地的运气平衡影响极大,本身就是委员会监控干涉的工作内容,必要的时候,就算不参与斗争,站到其中一方,也是要调停争端,将对地运影响降到最低。 更何况,谁不知道曼谷委员会是在努猜家族的掌控之下,结果努猜家族在委员会内的常务委员被一扫而空,曼谷委员会居然没受任何影响! 怎么可能! 曼谷委员会这明显是在糊弄傻子! 亚洲区委员会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严重挑衅! 这也不能怪亚洲区委员会太过敏感,实在是在他们那里出任重要职务的齐家三虎在与海城委员会的对抗中被一扫而空,尤其是掌控在他们手中的两个死得不明不白,让亚洲区委员会威严大损,各地区级委员会在这两个月里总有点阳奉阴违的意思,这让亚洲区委员会急于找回受损的颜面。 曼谷委员会这时候上了这么一篇敷衍意味浓重的报告,相当于是撞到了枪口上。 所以在接到曼谷委员会的报告后,亚洲区委员会立马回复了一个措辞严厉的复函,质疑曼谷委员会在这次地区级冲突中的作用,让他们做好迎接调查组的准备。 按照亚洲区委员会的打算,在下达复函的同时,就应该立即组建一个由洲常务委员为组长的调查组,隔天就杀去曼谷调查事实真相,给曼谷委员会一个好看,杀鸡儆猴,给其他地区级委员会看一看。 但这个函发下去了,调查组的组建却难产了。 因为曼谷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陆陆续续传到了亚洲区委员会,有道听途说的汇报,有各类现场视频,还有曼谷委员会内部人员发送的秘密报告。 种种情报汇聚到一起,呈现出的,是一个无比狂暴的事态发展过程。 飞机轰炸,大军抓捕,曼谷委员会内部清洗……这种对抗也未免太狂暴了! 再结合育拉瓦解散府院,魏朝阳进入迟塔宫,怎么看都透着股子令人畏惧的阴谋气息。 尤其是魏朝阳的名字,在众多情报中,异常的扎眼,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海城齐家的覆灭。 酷烈狂暴,不给目标任何喘息反应的机会! 这种行事风格,不能说非常相似,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这个家伙,果然走到哪里都要搞事!就是个不安定的祸乱之源! 那么,问题来了。 上一个在魏朝阳搞事的时候派去的调查组,是什么下场? 组长齐正威到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于是所有亚洲区常务委员都怂了。 谁也不愿意带队去调查曼谷事件。 大家好不容易爬到洲区级委员会常务委员的位置,还有大好的光明前途,还有很多重要的工作要完成,实在没必要去跟魏朝阳这种人硬碰硬。 不是怕他,是没有意义嘛。 斗赢了,不能给自己加分,反倒会得罪跟魏朝阳结盟的明见章。 都说明见章因为行事过于激进,已经不被总会方面待见,并且失去了明家的支持,可不代表明见章就失去了竞选最高常务委员的机会。 候选人身份早就确定了,只要明见章还活着,就有选上的可能。 在这个节骨眼儿,谁也不愿意冒这个风险去得罪明见章,为未来埋下隐患。 至于说斗输了……看齐正威就知道了。 而且斗输的机率明显比斗赢的大! 亚洲区常务委员们哪个都不傻,谁也不会去跳曼谷那个大坑。 他们连开了三个多小时的会议,最后讨论出一个降低调查组级别的决议,准备选派个部长去带队,并且在会上确定了情报部长带队。 倒不是这位情报部长工作能力有多强,而是因为前阵子齐家三兄弟出事,导致亚洲区委员会内部的人事产生动荡,这位情报部长就是在此动荡中新上任的,没什么背景,全靠能力干上来的资深副部长,能转成正职,实在是因为各方博弈得太激烈,一时僵持不下,各种骚操作之后,却意外便宜了这位老副部。 本来各位常务委员就看着这老副部碍眼,如今既然需要有人背锅送死,那他就再合适不过了,要是死在曼谷的话,正好可以把这个位置再空出来。 可这位老副部干了一辈子的情报工作,也不是个善茬儿,前脚会议决议刚出来,后脚他就出车祸撞伤了一条腿,还在重症监护室观察呢,就火速提出因为受伤年纪大等原因,无法履职,这部长啊,他不干了! 亚洲区的常务委员会就有些傻眼。 能够靠实干上位的老副职们果然就没有一个是好拿捏的。 想再开会研究新的人选,各部部长,各中心主任,突然间都忙了起来,出差了一部分,忙重点工作一部分,生病住院了一部分,剩下几个倒是没什么问题,可人家背景厚关系深,不是来这边挂职镀金的,就是跟某位常委员一条线上的,想动也动不了。 常务委员会开了好几个小时,还是选不出人来,总不能派个普通中层去吧,这也未免太不重视了,前面复函那么严厉,后面派个小人物过去走形势,不得让一堆地区级委员会笑掉大牙,真要这么搞,亚洲区委员会的脸面那就真要摔地上捡不起来了! 众人开会开得疲乏欲死的当口,突然有人嘀咕了一句,“这事儿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为什么要为努猜家出头去得罪魏朝阳?” 这个思考的角度就比较新奇。 大家之前都想的是曼谷委员会报告不尽不实,想要维护亚洲区委员会的威信和尊严,一门心思想的都是怎么教训曼谷委员会,以至于钻了牛尖角,现在从这个角度一解读,思路立马豁然开朗! 没错,死的是努猜家的人,要出头也得是素格力才对吧,他们亚洲区委员会替人强出头干什么,落不着好不说,没准还会被素格力怀疑!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为什么要去做! 所有常务委员都把目光齐刷刷投向说话者。 这是个有些谢顶的胖子,看起来横着跟竖着差不多,勉强挤在椅子里,全身的肥肉都从椅子缝隙中往外溢。 他叫鲁重明,资深常务委员,下半年就要退了,而且因为年纪在这里,也没有机会继续往上去,所以平时不怎么发表意见,完全就是一副老好人的态度,什么都是好好好,行行行,只求能到点平安退休。 可倒底姜还是老的辣,关键时刻一句话就把大家从死结困境里给解救出来。 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鲁重明呵呵一笑,道:“不如再发个函,要求曼谷委会重新报一份更详细准确的报告,在这之前,拖着不批准曼谷委员会的申请,反正过段时间素格力就要去泰国主持狩猎计划,到时候全由素格力做主不就得了?素格力也得承我们这个人情!我们不去参合曼谷的事情,难道明见章和魏朝阳就不承我们的情啦?总会的神仙们打架,我们这些地方上的凡人,没必要参合嘛!咳,说起来,魏朝阳那个储运盒子,也是很好卖的。” “高,实在是高!” “鲁委员高见啊!” “姜还是老的辣,这一招真是太漂亮了。” 众委员纷纷赞叹,于是迅速达成新的决议,继续严厉斥责曼谷委员会,对于曼谷发生的事情,将采取除实际行动之外的一切手段来解决! 最后,这事儿具体就由鲁重明来负责跟进。 鲁重明推辞再三,实在推辞不过,只好叹气说:“算啦,我老了,无所谓啦,这事儿就由我担着好了,别的我也不求,只求这事儿能平平整整地按下来,我啊,能安安全全的退休,到时候大家伙都念着点我的好就行!” 语气就很沉重。 这种在刀尖上跳舞的操作,一个不好,是真要粉身碎骨的,别以为亚洲区常务委员有什么了不起,在明见章、素格力这样的总会大人物面前,什么都不是! 鲁重明在关键时刻勇于担当赢得了在场常务委员们的一致赞扬。 各种好话不停的往上堆,反正也不要钱。 而且也不让鲁重明白白担这个担子,众常务委员投票表决,在接下来直到换届的这半年里,都由鲁重明担任轮值首席,全面负责亚洲区委员会的各项工作。 倒也不完全是为了给他表功奖赏,而是不给他这个轮值首席,怕是到对上素格力和明见章的时候,身份不足以背锅,那大家不还是很麻烦? 鲁重明苦笑着接受了这个担子,等会议结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便拨了个电话出去,“老鞠啊,你托我的事儿我可办妥了啊,在曼谷那边分出胜负之前,亚洲区委员会绝对不会掺合进去,对,放心,我能控制住局面!对了,你答应我的一万储运盒……” …… 曼谷。 喧嚣了多日的街头终于恢复了真正的平静。 没有了日日不停相互攻讦的红黄两军,没有了街头封锁的哨卡,也没有了电视上每日不停吵来骂去的政客。 育拉瓦将军在拿到府院管理的大权后,展现出了军人雷厉风行的作风和强硬手腕,曾经盘踞府院的大人物们被剥夺一切职务,驱逐出境的驱逐出境,送进监狱的送进监狱,当跳得最欢的几个人被果断处理之后,其他人就全都安静如鸡,要么忙着托关系找门路与育拉瓦联系,尝试着减轻罪责,或是寻求在育拉瓦组建的新府院中谋求职位,要么想方设法地消除各种证据,准备逃出泰国。 已经被折腾得快要发疯的曼谷市民们终于能够在这种宁静下缓一缓气,来重拾自己正常的生活。 对于大人物们野心遭挫后的一地鸡毛,普通的小市民们并不怎么关心,看起来热闹无比的红黄两衫军的攻讦作秀,其实离普通人的生活极为遥远。 或许这两派背后的大人物如愿以偿的话,施行的政策会影响到普通人的生产生活,但不能够登台唱戏,也就没有影响的机会了。 仅仅两天的时间,已经没有多少人关心那些在育拉瓦严厉打击下瑟瑟发抖的政界大人物们了。 如今曼谷街头巷尾最热闹的话题,甚至跟曾经热闹无比的街头政治秀一点关系都没有。 僧王的荼毗仪式即将结束。 所有人都在议论老僧王的舍利,以及新任僧王的人选。 毕竟这是个以佛教为国教的国家,信佛者占据全国人口近乎百分之九十,僧王去世可以说是比府院变动还要更牵扯人心的大事。 何况僧王坐化前,神异频出,更有佛陀接引,这是无数人亲眼见证的,现实远比传说更震撼人心。 到了开炉这一天,数以万计的信众涌至桑兰寺,准备亲眼见证奇迹时刻。 在今天的仪式上,还有一个重要事项,育拉瓦将亲自出席,并代表行动不便的老泰王册封龙婆本空为新任僧王。 事先打过招呼的魏朝阳也早早收拾整齐,准备出发前往桑兰寺。 ------------ 第一百九十六章 再扬无敌之名于天下 魏朝阳刚刚走到门口,却被明心桐拦住了。 “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 就挺有情绪的样子。 魏朝阳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趟没什么需要你做的,犯不着跟我一起去冒险。” “难道你带我来泰国一趟,就只是为了给你当个背景板用?” “什么叫背景板啊,你不是还代表明部长去跟曼谷委员会签合同了吗?这是向所有人展示我和明部长合作的密切程度,是接下来一系列计划的必要铺垫,缺你不可!” “一块很重要的背景板是吧。” “不是,明老师,你是教高数的,就不要扣字眼儿了,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吧。咱俩啥关系啊,犯不着转圈抹角的。” “我不想当个背景板,也不想当个工具人,我想跟你并肩作战,成为你最可信赖的伙伴。如果不能跟你一起出生入死,怎么能让人相信我们关系密切?” “那可不容易,我跟颜颜磨合了十几年呢,从打她能爬就开始了。” “所以,在你心里能够信赖的,只有颜若凝是吧。” “这话说的,还有很多啊,傅通,郭家兴、明部长、我们校长,我们公司的李顶、吉德天、景春风,哦,还有你,我都很信任的。” “是信赖!” “明老师,你又扣字眼儿……” 魏朝阳终于认真起来,双手按在明心桐的肩膀上,凝视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明老师,我能猜到来之前明部长会跟你说些什么。 但是,你要问问自己,当初你豁出命拼反抗这种老大世家腐朽透顶的行为方式,难道就是为了今天再把自己当物品卖个更好的价钱吗? 那么,你当时的反抗又有什么意义?直接去齐家当少奶奶享受生活不就得了?” 明心桐被魏朝阳这么一盯,就有些心慌,偏过头去说:“我没有那么想过,我也不想这样。” “那你到底在纠结什么?”魏朝阳道,“我带着你来泰国,就是为了让你能够有机会以独立于明家之外的姿态公开露面,让你摆脱明家带来的阴影,这样你才能承担未来更重要的使命。 明部长虽然有行动的决心,但他受明家这种老大世家的影响太过深刻了,有些行事风格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不自觉地就会按着旧的套路来走。 我和他虽然是合作伙伴,但不可能时时刻刻地盯着他,尤其是等他选上最高常务委员之后,我更不可能跟去总会时时跟着他。 可是他现在选择的这条路,却是注定要与世家背道而驰,如果他走回旧的套路,只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的死地! 所以,我们需要有一个他足够信任的,又能时时跟着他的人,来监督他,提醒他,在必要的时候,帮助他更正这些错误行为。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你! 明老师,你的未来注定要登上更广阔的舞台,做出更大的事业,千万不要自己把自己的身份限定成一个玩物,一个可以交换的物品。” 明心桐被魏朝阳说得豁然开朗。 自打明见章跟她谈了那番话之后,她就一直在纠结犹豫。 如今被魏朝阳这么一说,登时从那个壳子般的思想误区里跳了出来。 没错,她为什么非要纠结于要不要勾引魏朝阳,希望用特殊关系绑住他? 说穿了,这还是来自于明家这种世家的和亲做派,只不过她被影响多年,竟然一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当然了,这里也有魏朝阳确实很让她心动的原因。 可事实上,这种所谓的特殊关系其实最不稳固,真要有变,仅凭这么点关系,就想绑住魏朝阳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明心桐道:“可是,我现在什么忙都帮不上,叔叔那边根本不让我插手。你这边也一样……” 魏朝阳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先做好准备,用不了多久,明部长就必然需要你来帮忙了。至于我这边,不是说我不需要你帮忙,而是怕你太出彩抢了我今天的风头。今天啊,我可是要搞点大动静,这一趟泰国之行,才算完满。” 明心桐愕然,“你之前搞的还不算大动静?” 魏朝阳笑道:“那属于办事的大动静,这回啊,属于立人设的大动静。” 明心桐没听明白,“立人设还需要大动静?” “当然啦,要是动静不够大,怎么能扬无敌之名于天下!” 魏朝阳哈哈一笑,重重拍了拍明心桐的肩膀,没再多说,转身出门。 明心桐不由怔在当场,喃喃念叨着“扬无敌之名于天下”这句话几遍,自语道:“他要怎么才能扬无敌之名于天下,打曼谷委员会吗?” 越想越觉得看不透魏朝阳。 正琢磨着,却忽听外间轰隆隆一声炸响,光线暗淡,抬头往窗外一瞧,却见空中乌云如奔马般群集而至。 霎时间天昏地暗,闷雷滚滚! 她突然意识到,来曼谷这几天,有一半时间在下雨,可却一直没有听到任何雷声。 如今,这雷总算响了,不知道带来的会是多大的雨。 封苗出现在她身后,轻声道:“明老师,我们走吧。” 明心桐有些疑惑地道:“上哪儿?” 封苗道:“刀有君在曼谷的住处。我们今天不适合呆在这里。” 明心桐不由愕然,旋即明白过来,心里便有些恼怒。 魏朝阳果然还是不相信她,这么重要的安排,居然没有事先告诉她! …… “魏大师离开封家别墅!” 接到这个消息,已经穿得整整齐齐的育拉瓦豁然起身,正了正头上的军帽,大步走出办公室,登车前往桑兰寺。 满载着一个营警卫兵力的长长车队前后护卫着出营地,隆隆驶过长街。 路边居民楼上,持着望远镜的观察者,拿着手机轻声报告,“目标已经离开军营!” “开始吧!” 自称为运气服务公司员工的阿提查下达命令后,便即中断所有联系,离开所在的毫无特色的民居,拎着行李箱,不紧不慢地下楼。 机票已经预订好了。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新加坡落地,曼谷的纷争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一切的计划都是如此完美。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天空中突如其来的乌云。 原本对育拉瓦、魏朝阳等人的行动监视是通过卫星来进行的。 结果这场乌云使他们只能动用人手来目视监控。 这就使得部分时段的监控出现空档。 不过,这些微小的瑕疵并不影响整个计划的进行。 十几分钟后,数颗火箭弹自街边居民楼射出,打入育拉瓦的车队。 数辆满载士兵的车子轰然爆炸,将前后两端都堵得严严实实。 密集的枪声响起。 大批蒙着脸的武装分子靠着路灯、店铺、车辆做掩护,一边猛烈射击,一边向着被困在街上的车队逼近。 激烈的战斗就此拉开了混乱的大幕。 几乎就在育拉瓦车队遇袭的同一时间,一支迟塔宫的警卫部队突然聚集,扑向国王所在的寝宫位置。 这支异动的部队在距离寝宫五百多米的位置被闻讯而动的其他警卫部队拦了下来。 异动的那支警卫部队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向拦截部队发起攻击,并且高呼“终结王室统治”“国王去死”等口号。 哗变的警卫部队进攻异常猛烈,而且因为早有准备,火力极为凶猛,拦截部队短时间内便大量伤亡,不得不节节后退。 带领拦截部队的军官眼见坚持不住,进入寝宫请求老泰王撤离,却被老泰王拒绝。 老泰王说:“如果注定要死的话,身为国王,我只能死在王宫里,而不能像野狗一样被人在街头上打死!王室的尊严不能因我而丧失!” 又说:“汶颂差,你是我最信任的部下,如果连你都不能够保护我的安全,我还可以去相信谁呢?出去告诉他们,告诉所有人,保护我的和要杀我的,他们的国王就在这里,哪也不会去!” 军官凛然应命,弯腰退出寝宫。 听着外面越来越激烈且缓慢靠近的枪声,王后和王妃都吓得脸如土色,紧紧靠在老泰王身侧,不敢动弹。 阿赞安慰道:“不用担心,陛下拥有可以庇护整个王室的顶级大运,我已经为他测过命,命运相匹,气势正当,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 话音未落,寝宫大门被重重撞开。 几名王宫侍从慌慌张张地揸着手跑过去,似乎是想要把门重新关上。 几个带着浓浓硝烟与血腥味的士兵冲进来,举枪就把这几个侍从打倒在地。 寝宫中的女人们吓得尖叫起来。 “闭嘴,谁再叫就打死谁!” 带头的年轻少尉,对空扫射了一梭子弹,把所有的尖叫都给强压了下去,然后拎着枪一步步走向老泰王,两眼血红,神情异常紧张。 在他的身后,大批士兵涌进寝宫,带血的军靴踩在昂贵的羊毛地毯上,留下一片片无法清洗的深印污渍。 士兵们都带着无法言喻的紧张与兴奋,一时间人人都紧抿双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整个寝宫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与外间依旧在激烈响起的枪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陛下,您的统治结束了!” 少尉终于走到了老泰王面前,巨大的压力让他的呼吸异常沉重,全身都因为兴奋而微微发抖。 他把枪口对准了老泰王。 一左一右的王后和王妃同时扑到老泰王身上,意图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子弹。 老泰王平静地看着少尉道:“你叫什么名字?” “陛下,送你往归极乐的是第904王室卫队少尉纳隆潘!” 少尉大声吼叫着,神情狰狞,扣下扳机。 …… 街头。 育拉瓦的警卫部队死伤惨重,仅剩下少数幸存者,依托着车辆继续反击。 伏击的武装人员依靠火力压制住这些幸存者,快速向停在中间的那辆育拉瓦的坐驾冲去。 这辆车是在德国特别定制,具备强大的防弹能力,虽然表面已经弹痕累累,但却没有一颗子弹能够射穿车身。 冲到车前的武装人员拍着车门窗,大声吼叫着,让里面的人打开车门。 但车门的人毫无反应。 武装人员失去了耐心,向后退了几步,纷纷掏出手雷扔到车底。 连串的爆炸声中,沉重的防弹车侧倒在地,旋即引发油箱殉爆。 “育拉瓦死了!” 武装人员兴奋地举枪高呼。 所有袭击者全都狂喜呐喊。 …… 育拉瓦车队遇袭。 迟塔宫内有激烈的枪声响起。 这两个消息传来的时候,魏朝阳的坐车距离桑兰寺仅剩下不到五里地。 他毫不犹豫地让司机掉头,返回曼谷市内。 泰王和育拉瓦涉及到他与大公子在泰国这一局赌斗的根本布置,这两个人绝对不能出事! 只是,车子在进入市区的道口处被拦住了。 不是路障,也不是车子,只有黑压压的人群。 都是一水的精壮汉子,精赤的上身满是青黑纹画,一个个手中提着砍刀、球棒、钢管……就那么大赤赤地堵满了半条街。 站在最前面的,是个身高近两米的壮汉,手臂上缠着密密实实的绷带,赤着上身,披了件长外套,抱着双臂,冷冷地注视着迎面驶来的车子。 司机终究不敢就这么撞过去,远远地停下,有些不知所措地回头看向魏朝阳。 他是封家在本地雇员,只是个普通人,又因为挂靠在德源集团,大小也算得上是街上的体面人,哪见过这种场面,一时腿肚子都有些转筋。 魏朝阳不由失笑,拍了拍司机的肩膀,推门下车,就站在车前,看着那个壮汉。 壮汉双手在胸前合十,向着魏朝阳微微低头行礼,然后才大声说:“魏先生,我叫披密实,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只要你老老实实去桑兰寺,不参与市内的事情,你在泰国所得到的一切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魏朝阳不由挑了下眉头,“我听说泰国有个披密实,号称当代泰拳第一人,就是你吗?” 壮汉道:“就是我!我从打出师以来,连战一千三百四十七回,有正规拳赛,有地下黑拳,也有街头死战,从来没有输过一次!每次,我都是靠着这双拳头打爆对手!” 他说着抬起双拳,在空中一握,登时爆发出鞭炮般的骨节脆响。 骨响如鞭,是外家硬功练到极致的表现。 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对于魏朝阳这样的人来说,只要一听这骨响,就对披密实的本事有了个大概的判断! 这绝对是个顶尖的超级高手! 不过,魏朝阳倒没有什么见猎心喜的情绪,而是往披密实身后看了看,“然后呢,就你们这些人?没有其他人了?” 披密实道:“其实,只有我就足够了。魏先生,去桑兰寺吧,这条路你不能再往前走了!而且,你再走下去,你只会让更多的人受到伤害。” 他挥了挥,便有个打着赤膊的手下上前,将一个平板递给魏朝阳。 平板上,同时播放着两个画面。 一个画面是封家别墅外围。 另一个画而,则是一个陌生的别墅,相较于封家那宛如宫殿的别墅小了许多,也简单许多,但也不是普通人家能住得起的。 两个别墅外,都有大批端着枪的武装人员以战斗分组向前包围推进。 镜头也在随着一起向前。 “这可真是……”魏朝阳失声笑了出来,“我还以为会来一些强有力的人士,比如高级一些的噩运骑士什么的,跟我斗个天翻地覆,把曼谷掀个底朝天什么的,结果居然是靠搞阴谋诡计,委员会这么大的势力,连几个像样的高手都挑不出来?还是说有这样的高手但没有办法来使唤支派呢?” 披密实道:“只要你老实去桑兰寺,无论是明心桐和封苗,还是巴特潘一家,都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对了,巴特潘还有个中文名字,叫黄念韦,来自于他的母亲黄如霜女士。” 黄念韦,韦兴国的儿子。 魏朝阳继承韦兴国在东南亚势力的前提条件就是保他儿子一家平安。 虽然这个条件没有任何约束性的东西,但魏朝阳既然答应了,那就必然要做到! “有意思!”魏朝阳不由眯了眯眼睛,仿佛看到了猎物的猛兽,“披密实,是谁告诉你要这么对我说的?” 他答应韦兴国这个条件的时候,现场只有他和颜若凝在场!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没错! 那么这个能够想到用黄念韦来威胁他的人,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披密实道:“你没有必要知道,服从即可!” 魏朝阳将平板扔到地上,一脚踩得粉碎,“很好的想法,不过对我没用,他们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以为我魏朝阳是什么人?我是一个炼运师,在我的眼里只有两种人,炼运有用的和炼运没用的,不巧这里面要抓的几个都是炼运没用的,那么在我眼里就一文不值!想用他们来威胁我,真是太傻太天真了!” 这一下真是让披密实有些出乎意料。 以至于他呆了片刻后,才说:“听说魏先生也是个搏击高手,看起来对自己很有信心啊!” 说到这里,披密实啪地将右拳左掌撞击到一处,“那么就让我们来较量一下吧。” 他旋即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向魏朝阳逼近,随着距离的缩短,速度越来越快,当与魏朝阳距离不足五米的时候,他整个人飞奔起来,凌空跃起,一肘砸向魏朝阳的头顶。 “打你们,可没什么意思。不过,没办法了,虽然杀鸡用牛刀有点浪费,可来都来了,也不能不干啊!” 魏朝阳叹气,看着披密实的凑空砸下的肘击,突然向空中一伸手,喝了一声,“雷来!” 一道青白的闪电蓦得凭空闪起,正把跃到空中的披密实劈了正着。 这位泰国拳王浑身冒着黑烟掉到落地上,整个人都变成了焦糊的黑色,手足依旧在不停地抽搐着。 后方众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得齐声哗然。 “其实喊这一声,没什么用处,既不能增加雷电效果,也不能让我省点运力。不过这么喊法真的很爽啊,我以前看动画片的时候,就很羡慕里面的主角喊一嗓子就能获得超能力,一直就想找机会能扮演一下。” 魏朝阳跨过连一招都没来得及出就扑街的披密实,缓缓向着前方的人群走去,一边走一边不是很爽的嘟囔着。 “没办法,既然不能靠打硬茬子来显本事,那就只能增加点背景效果了。真是浪费啊!” 他抬头往天空中看了一眼,道:“应该有雨!大暴雨!” 哗的一声长响,暴雨倾盆而下。 “还得有风才行,大风最好。” 狂风呼啸而起,卷得雨珠横飞,天地一片混沌。 几句话的工夫,风雨交加! 魏朝阳也走到那群阻路的赤膊男人前方,摊手道:“你们要一起上吗?” 这一声话音未落,呼啦一声,挡在路上的所有人都向街路两边退去,给魏朝阳闪开一条没有任何阻碍的大道。 这场面,简直跟经典的摩西分海似的。 “没有人想要动手吗?”魏朝阳摊手问,“你们这来的,得有好几百人吧,就没有一个真正的勇者吗?” 所有人都深深低下头,别说直视魏朝阳了,甚至唯恐自己太抢眼引起魏朝阳的注意,一个个都快把脑袋低到裤裆里去了。 大家虽然都是靠着功夫出来混饭吃的,但再怎么能打也只不过是打人,可眼前这位伸手召雷电就能劈人,明显不是人啊! 凡人再多,在神佛面前,那也都是白给,没看披密实这个泰国第一拳王还没上就被劈倒了吗?谁会那么不识趣再上去动手给自己寻条死路? 现在只希望这位神佛一般的魏先生能看在大家只是来充场面的无辜群众的份儿上,不要跟大家伙一般见识。 勇者什么的,那都是不存在的! “既然这样,那就没办法了,你们不要记恨我,毕竟我都准备这么多天了,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是这个意思!” ------------ 第一百九十七章 把你的命借给我吧 “现在,逃吧!” 魏朝阳刷地换上了工作套装,飞到空中。 鲜红刺眼的长袍,夸张醒目的镰刀,简直如同一个骚包到极点的死神降临人间,准备公开收割生命。 没等闪电落下,人群就轰一家伙炸了锅。 所有人都哭爹喊妈的狼狈逃窜。 手中的家伙噼哩啪啦地扔了一地。 这形象,太特么吓人了! 轰隆隆,雷声炸响。 密集的闪电破云而出,一道接一道地轰入人群。 一个又一个焦黑冒烟的身体栽倒在雨水横流的街头。 魏朝阳却没有因为人群的逃散而就此放过他们,而是哈哈大笑着,在空中追逐着,一路不停地降下闪电。 不是每一道闪电都能精准的劈中逃窜的目标,很是有一部分打偏,或是落到地面上,炸出大坑,或是劈倒了电线竿子,引发连串火花,或是劈中了路边的汽车,直接劈爆,还有劈到居民楼上的,把窗玻璃震得稀碎。 这一天,曼谷的所有人都见证了恐怖的降临。 红袍与闪电经过的街面,本就寥寥无己的行人瞬间做鸟兽散。 凄厉的惨叫,惊恐的尖呼,与雷声雨声混和一处,形成了一种奇怪的令人颤栗的巨大共鸣,奏响在曼谷街头。 空气中弥漫着混杂了焦糊、潮湿的奇怪清新味道,倾盆的大雨也无法浇散。 大招打杂兵,看起来轰轰烈烈,其实挺傻的。 好在新学的普通雷电结构比球状闪电的结构消耗运力要少得多,一球标准的运力大概可以生成一百道左右的普通闪电。 这让魏朝阳可以不用担心运力消耗太多,而尽情肆虐。 既然质量不足,那就只能数量来凑了。 魏朝阳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携风披雨,一路火花带闪电地飞向迟塔宫。 边走边劈。 那群拦路的纹身大汉就都劈得干干净净了。 现在都是随便在乱劈。 路边停车不规整的,劈! 带着武器出现的,劈! 看着不顺眼的路牌,劈! 反正声势要造大,打杂兵也要打出世界末日的劲头来! 正劈着飞着呢,就见前方路面上烈火熊熊,还不时有枪声响起。 兴奋的呐喊声隐约响起,“育拉瓦死了!” 魏朝阳循声飞过去,就见街面上好些武装人员正兴奋地举着枪对空中胡乱扫射着,当即一道闪电劈过去,一家伙劈倒了四五个人。 正兴奋于伏击成功的武装人员被吓了一跳,愕然扭头,就见一个红色的身影在空中飞过来,便有胆大的二话不说,举枪就打! 密集的闪电降临。 只一分钟,刚刚还悍勇作战的武装人员就被劈崩溃了,扔了枪嗷嗷乱喊乱叫着四处逃窜。 魏朝阳哪会放过他们,就这么跟着屁股后面追着劈了过去。 一场惨烈的伏击战就以这么一种出乎意料的形式结束了。 幸存下来的卫队士兵从掩体后走出来,神情茫然地看着携雷打闪的红色身影,不知是哪一个领的先,接二连三地扑跪在雨中,对着那红袍身影连连叩首。 这个动作仿佛具有强大的传染力。 缩躲在街边的,藏在屋内的,所有看到这红袍身影的人,纷纷走了出来,冒着大雨,跪倒街面,连连磕头。 倾盆大雨,遍布大街小巷的叩拜者,高悬于乌云之下,携着雷霆闪电的红袍身影……这极具冲击力的视频画面,快速传播开来,登上各大平台的热门。 什么神明显圣,什么电脑特效,什么末日降临,什么超级英雄……说什么的都有。 当然,这些只是外行人的胡猜乱想。 对于圈内人,或者是接触了这件事情的人来说,那就是无比的震撼了。 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开大! 太嚣张了! 果然是魏朝阳的一惯风格! 亚洲区委员会的常务委员们本来正在开会,接到消息后,立马接通视频观看,被震得一愣一愣的。 好半天,才有人心有余悸地道:“幸好我们没派人去曼谷,这要去了,脸可就要丢大发了。” 又有人道:“他这是用了什么运灵,天打雷劈吗?能引发这么大密集的闪电,这得让雷劈死多少人才能养成这个运灵!简直太残暴了!” 这句话说得大家都沉默了。 炼运的手段大家不懂,但运的演化生成基本规律大家都懂。 一个运的演化,需要无数同类事件的堆积才可以。 比如说,一个人因为偶然被雷劈到,以至于带上了增加挨劈机率的运,那么这个挨劈机率的运需要大量的雷劈经验才能成长起来,而且这个劈得是实劈,不能用避雷手段,否则就不能算数。 这么一个个巨大威力的噩运性质的运灵,必然是要用以万为单位的人类性命堆出来的! 委员会崛起之后,大力禁绝这种残酷的养运方式,但至今在某些偏远战乱地区依旧有类似行为存在。 而这些行为的背后,往往都有着运灵师世家的影子。 不过想靠养来升级运气,比不得炼运师的炼运,失败机率大,所需时间长,往往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不会有结果。 如今魏朝阳上来就能动用这么强大的运灵,显然不是师门积累,就是自己的作品,但无论哪样,都意味着累累尸骨! 便又有委员在那里庆幸,“好在我们没有直接得罪过他,咳,你们说我们以亚洲区委员会的名义下个文,要求整个亚洲所有地区级委员会都去签那个储运盒子代购协议怎么样?这也是为了下面的员工谋福利嘛。” “对,对,对,我觉得这事儿可以立即就办,鲁委员,你说呢?” “这个问题啊,我们是不是再研究研究,考虑考虑,毕竟总会还没有明确的意向,我们这么做,会不会让总会方面不满?” 鲁重明慢条斯理地表示反对。 他通过鞠强国弄到了一万个储运盒子,还没出手呢,要是亚洲区委会员出了这么个文件,得少赚好些钱呢,就算要出,也得等把这些盒子出手了再过! 正说着呢,却见常务委员会办公室的秘书进来,道:“刚刚收到了总会下发的两份文件,涉及海城方面。” 正常开常务委员会的时候,这种有新文件的事情是不能来打扰的。 但涉及到海城方面的,就比较敏感,所以有特别的要求。 果然诸位常务委员一听,立马来了兴趣,纷纷让秘书马上转发给大家,再当众读一读。 “第一份文件是总会通过了允许各级委员会自行决定是否签订储运盒子代购协议的决议,第二份文件是决定在海城地区开展由委员会直管全部运气服务公司的试点……” 听到这里,在场的所有常务委员脸色都变了! “特么的,总会疯了吗?他们没看到魏朝阳在曼谷干什么呢?” “怪不得魏朝阳在曼谷要搞努猜家族,这事该不会是素格力搞出来的吧!” “这是明摆着要挑拨魏朝阳和明见章的关系,这帮人为了竞选什么都不顾了!” “总会有没有考虑过我们亚洲区委员会的立场,都不征求一下我们的意见就直接下文!太不拿我们当一回事了!” “他们用考虑个屁啊,反正离着海城远,真要出什么事,也得我们去擦屁股!” “总会这帮老爷真是不把我们下面当人看!” 众常务委员们出离了愤怒。 这个文件就是把亚洲区委员会架在火上烤! “好了,大家不要骂了,在这里骂到天黑能骂死搞出这事儿的人吗?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解决问题。” 鲁重明敲了敲桌子,制止了众委员的无用发泄,环顾一周,道:“总会文件既然下了,那我们就不可能马上就逼他们再吞回去。但是我们也不能就这么干受着,必须得做出应对反应。 对此文件的内容,我们要表明坚决反对的态度,一个是向总会方面申诉,在我们这里搞这么大的试点,为什么不先征求我们亚洲区的意见,这是违反委员会规定的行为,在得到合理答复前,我们拒绝参与这事!” 他这里说的是拒绝参与,不是说拒绝执行,简单说就是这事儿想落地你们总会自己直接对海城说吧,别想把我们亚洲区委员会拉进去当垫背的! 众委员一听,不由纷纷赞叹,姜还真是老的辣,别看鲁重明平时不吱声也不发表意见,一副老好人的架势,可关键时刻真有办法。 这一个建议,就把亚洲区委员会从总会与海城的夹板中给摘了出来,海城再出什么问题,也跟亚洲区没关系,亚洲区也绝对不给总会擦屁股! 鲁重明又道:“这第二,我们要行文各地区委员会,申明我们向总会的申诉,并且强调这只是总会与海城方面的事情,其他地区级委员会不能借此文件的由头搞事,谁要搞事必然严惩不怠!我们搞不了魏朝阳和明见章,还搞不了其他地区委员会?谁要不开眼,就拿谁杀鸡儆猴! 这第三,我们要遍邀亚洲区的运灵师世家代表来开个会,表明我们一以贯之的态度,我们是绝对不同意海城的做法,也不同意总会的搞法,运灵师世家是我们委员会最坚实的盟友,这一点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这第四,我们要以亚洲区委员会的名义,代表全洲所有地区级委员会,与魏朝阳签订代销协议,将储运盒子的销售快速铺开!” 其他常务委员看着侃侃而谈的鲁重明,感觉有点不认识他了。 这真是那个平时开会只有好好好和没意见的老好人吗? 这反应也太快了,看到文件就立马想出这么多应对措施,而且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既不得罪海城方面,也不硬扛总会命令,还能安抚运灵师世家! 都说姜还是老的辣,可这老姜也未免辣得过头了! 尤其是刚刚还表示反对签协议这事儿,可看到文件,马上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搞出更激进的全洲统一签属! 这份果断简直太惊人了! 就算他头一个任期的时候,没这么爱和稀泥,也没这么大本事啊,难道和稀泥还能和出能耐来不成? 但不管怎么说,这几条一列出来,就已经是亚洲区目前能够做到的最稳妥的选择了。 鲁重明说完这些,便提议马上开始行动,明确负责各项任务的委贶,不要耽误时间。 便有委员有些迟疑,说是不是等一等,看看曼谷方面的进展情况再行动。 鲁重明却道:“不能等,要是等魏朝阳大获全胜,扫平曼谷,我们再做这些事情,就是事后投机,向魏朝阳献媚,以后永远都抬不起头来!要做,就现在做,要么就不要做了!” 有委员道:“万一魏朝阳在曼谷这事儿上输了呢?曼谷委员会现在还什么动静都没有,或许在准备大动作。” “你觉是魏朝阳会输吗?” 鲁重明按动摇控器,暂停了在大屏幕上播放的视频。 画面中,魏朝阳正放出一道巨大的闪电劈向宫门! 强烈的电光将视频画面映上了一层浓浓的青白颜色,更衬得飞在空中的红袍宛如神魔。 整个会议室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好一会儿才有人低声道:“大概只有最高常务委员亲自出手能跟他斗一斗了吧……” 轰然巨响声中,迟塔宫的宫内飞上了天。 碎砖泥尘高高抛起,又混在暴雨之中落下,砸得四下发出各种千奇百怪的响怕,还有间中某个倒霉蛋的惨叫。 魏朝阳就在这一片轰鸣声中飞进了迟塔宫,越过地面上恐慌不安中向天上胡乱射击的叛乱卫队士兵,飞临寝宫上空,抬手间,闪电击穿屋顶,正打在寝宫的地面中央。 巨大的爆炸冲击波将寝宫内的众人全都掀翻在地。 正准备向老泰王射击的少尉也扑倒在地,摔了个满脸开花。 他艰难地抬起头,顾不得抹去脸上的鼻血,拼命举起手中枪,想要完成射击动作。 “咚”的一声闷响。 魏朝阳从天而降,正踩在少尉的头上,当场把他踩得趴回地面,然后双手一挥。 闪电如林般破顶而下,把面前的士兵电得在地上跟脱了水的鱼般不停打挺! “大公子,出来聊聊?” 魏朝阳朗声招呼。 身下的少尉发出闷声闷气地回答:“你踩到我了!” 魏朝阳赶紧挪开,“抱歉,我还以为你会选个身份更高一些的人,没想到居然会选择亲自动手。” 少尉从地上爬起来,动作略有些僵直。 普通人的视线之外,少尉的脸上浮动着大公子的脸。 大公子道:“有时候做一个操作,不一定非要插入在最高级别,反而是中间位置更好,既能掌握下层动态,又能观察上面的决定,可以随时了解计划的进展情况。” 魏朝阳摊手说:“说好了要以运灵斗一局,你这下手的有点早了吧。” 大公子坦然道:“你的布局太快了,再晚几天,你在政军商佛四方面入手,再加入曼谷委员会的力量,整个泰国都将被你牢牢控制,到时候我就没有胜算了。而现在杀了泰王和育拉瓦,既可以让运灵提前出世,又可以搞乱泰国局势,双管齐下,不给你从容准备的机会,我就可以仗着之前的布置拿到运灵,胜你这一局。” 说到这里,他稍停了一下,才又说:“也是我心急了,在海城输了一局,急于打回颜面,反倒让你又胜一回!你的冷酷实在超乎我的想像。就算你事前有布置,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那两面的安危吗?你可是亲口答应释无用要保他儿子平安!” 魏朝阳淡淡地道:“换了你,你会在意吗?” 大公子道:“不会。这一局你赢了。我会信守诺言,等到运灵出世再动手!” 魏朝阳道:“没想过放弃吗?” “我需要这样一个级别的运灵来完成仪式,而完成仪式也需要这样一场争斗,既然我们都一样,我想你一定能够理解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大公子在这一刻,终于承认了魏朝阳是与他相同的存在了。 他向着魏朝阳微微点了下头,“不知道你的仪式进行到了什么程度,到时候我会来向你祝贺!” 浮动的脸缓缓消失。 少尉软软倒地。 魏朝阳嗤笑了一声,这才转身看向老泰王,道:“陛下,没事了!” 老泰王一直保持着仪态挺直靠坐在床头,听到魏朝阳这句话,才突地松了口气,有些脱力般放软了肩膀,“多谢魏大师,你的恩情,我不会忘记!” 声音却是哑了。 魏朝阳道:“陛下不用客气,既然答应了帮你,这都是承诺范围之内的。不过从现在起,直到你退位,应该不会再有这方面的危险,你可以放心了。” 老泰王显然没有活着退位的打算,听到魏朝阳这句话,彻底放心,却又道:“魏大师,你今天能先留在宫里吗?” 说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 同样是运灵师,自家供养的阿赞跟魏朝阳比起来,简直就是个十足的水货。 事情发生的时候,他除了站在旁边说些没用的废话,就没有任何举动。 甚至都不如王后和王妃,至少她们两个还知道趴上来帮他挡子弹。 不过老泰王也不想让阿赞不爽快,毕竟自家的运灵维护还要靠他,便道:“宫里的情况还是太过复杂,我需要时间来理顺,以您的大神通镇场,会安全顺利不少。我不会让您白提供保护,我愿意支付任何……” 他这句话没能说完,脸色突然变得枯败惨白,仿佛整个突然间失去了全部精气神,眼睛一闭,连床头都靠不住了,斜斜歪歪地倒向一侧。 “陛下!” 王后和王妃连忙扶住老泰王,又转头尖叫,“快叫医生来!” 寝宫里还幸存的两个侍从慌慌张张地主往外跑。 一直在旁边保持沉默充当背景墙的阿赞上前一把按在老泰王的脑门上,旋即脸色大变,看向魏朝阳道:“魏大师,我给陛下做的补命法门被人破坏了!” 魏朝阳一挑眉头,问:“补命法门?” 没有触发被动搜索,说明这个概念并不标准。 “前辈传了我一个特殊的以运补命法门,可以延缓命宫衰败,虽然不能给人延寿,但却能够让人直到死亡前都精力充沛,健康无碍! 陛下的寿命已经到达顶点,我们不能逆天而行给他续命,只能使用这个法门来保证他的良好状态,这样他才能从容安排身后的事情。可现在,这个法门被人破坏,命宫衰败爆发,陛下怕是直到最后,也不能再醒过来了。” 魏朝阳恨恨地道:“大公子还真是好手段,这样也算是遵守诺言了!这一局实际上是我输了!” 如果泰王就此陷入昏迷,很多事情就没办法布置下去。 大公子这一手,实际上就为了拖累魏朝阳,增加他做各种布置的难度,为下次斗法的到来做准备! “不,还不一定!”阿赞急道,“虽然法门遭到破坏,但还有机会修复,救回陛下,但是我自己做不到,需要魏大师帮我一把!” 魏朝阳一听,当即道:“怎么修,你说吧,今天这一局我必须得赢回来!大公子想在我手上占便宜,想都不要想啊!” 阿赞说:“这寝宫下面有一个地下室,设有以运补命的法阵,我们需要把陛下扶到法阵里,重新设定法阵与他命宫的契合,如今外面街上局势混乱加剧,无数人的运气因之受到影响,正是最好的时机!” 魏朝阳也不废话,当即与阿赞带着老泰王进入地下室。 地下室的入口居然就在老泰王的床底下。 沿着石阶往底下一走,就见一处少说也得在三百平的宽大空间。 一看就是精心建设出来的。 正正方方的一个地穴,四壁都铺着雕有精细复杂花纹的石板。 洞窟四角各有一尊人形的雕像,身材样貌栩栩如生,唯独脑袋上面被削去一截,做成了油灯,如今灯正燃着,火苗蓝幽幽,很不正常的样子。 地面则是浇筑的水泥,平整干爽,显然做过防潮处理,上面刻着一个复杂的法阵。 法阵中央有一座一人多高的玉质宝塔,通体晶莹滑润,可以看到不停有丝丝缕缕的黑色线条在其中游动,在蓝幽幽的油灯光芒映照下,变幻莫测,带着股子幽深莫名的味道。 阿赞在魏朝阳的帮助下,将老泰王放到宝塔前方正对着的地面上,又请魏朝阳站到老泰王头顶与宝塔中央的位置,让他帮忙检测着老泰王运灵的变化情况,自己则站在老泰王脚下的位置,双眼紧闭,喃喃念诵咒语。 魏朝阳仔细听了半天,却一句也没听懂。 阿赞说的不是泰语,准确的说,甚至不是魏朝阳所知道的任何一种语言。 这咒语音节古怪,发声晦涩,完全违背正常的呼吸发声规律。 虽然听不懂,但只听这声调,就让人有种不由自住的胸闷气短呼吸不畅的感觉。 念了足有二十多分钟,四周油灯的火苗蓦得一暗,光芒从蓝幽幽变成了红通通。 也就在这一刻,魏朝阳身后的玉质宝塔突然消失。 阿赞猛得睁开双眼,眼珠竟然不见了,只剩下一对血窟窿。 他就用那对血窟窿朝着魏朝阳,发出奇怪的声音,“魏大师,这仪式还得需要向您借点东西才行。” 魏朝阳大方地道:“没问题,需要借什么,你尽管提。” “那我就不客气了,把你的命借给我吧!” ------------ 第一百九十八章 神通不是这么使的 塔中突然钻出密密麻麻的蛇样的长圆条物是伸向魏朝阳。 这些长圆条由筋肉混扎而成,间中又生有无数的尖锐骨刺,鲜血粘液淋漓飞溅,将玉塔刺得千疮百孔。 飞溅得碎屑间,隐约可见一个一个大小的诡异模糊身影。 几乎就在同时,阿赞抬手在后颈处一摸一抽,便从皮肉下拔出一柄细长的刺剑,猛得刺向魏朝阳的咽喉要害。 长圆肉条将魏朝阳捆了个结结实实。 剑刺到咽喉。 魏朝阳突然间软了下去。 就好像融化的雪人一般,呼啦一下消失不见,红袍子软塌塌地落向地面,只剩下那柄巨大的镰刀还立在原地,摇摇欲倒。 阿赞一剑刺空,却是毫不慌乱,伸手去捉那镰刀。 就在这时,落到一半的红袍突然重新鼓了起来,魏朝阳再次出现,一把抓住阿赞的肩膀,挥手就把他整个抡了起来,在空中划了个半圈,重重砸在破塔而出的怪物身上。 阿赞与怪物摔成一团,筋肉圆条在空中胡乱舞动。 魏朝阳一把抓住镰刀,轻轻一挥,就把这些圆条尽数砍断。 非人的痛地嘶鸣声响起。 那怪物全身抽搐,猛得伸出无数筋肉圆条,将阿赞全身刺穿。 鲜血溅了躺地上的老泰王一身一脸。 老泰王突然就睁开眼睛,发出噢噢哦哦的胡乱叫喊。 魏朝阳用脚尖一挑,把他挑到旁边,安慰道:“陛下放心,他要对付的是我,不会伤害你。” 老泰王瞪着眼睛,“噢噢噢……” 阿赞,“噢噢噢……” “不是,你又没半身不遂,跟着叫什么,有话就说……抱歉,你叫吧!” 魏朝阳一扭头,就看到阿赞嘴里伸出个圆肉条,是从后脑勺扎进去的,穿过了嗓子,压住舌头,想是没法说话了,只能噢噢! 阿赞叫了几声,大约也感觉不对,那个圆肉条刷一下缩了回去,于是噢噢就变成了能听懂的声音,就是特难听,跟破锣一样。 “魏大师,你不是人!” 魏朝阳就嫌弃地道:“有话好好说,哪能上来就骂人呢。” 阿赞,“没有一种人类的法门,可以把身体变形成你刚才那个样子,你不是人!” 魏朝阳恍然,得意洋洋地道:“你说那个啊,那是暗影潜行法,把身体隐藏在黑暗阴影中,我那袍子能提供足够大的阴影,让我施展这个法门。怎么样,很炫吧,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阿赞,“你果然不是人……哈哈哈……” 笑得七窍流血,就很恐怖的样子。 魏朝阳,“……” 妈蛋,这是根本没听他说话啊! “你可以离开,但我需要你的血肉!” 阿赞笑了两声,就立刻停止,转而说起正题。 “只要你乖乖交出你的血肉,我就放你离开,不然的话,那就只能死在这里!虽然弑杀神佛会遭天谴,可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你不要怨我!” 魏朝阳道:“这么自信能杀得了我,是因为这里的设置吧。地面上这个法阵是不是叫三才约束阵,不见天,不接地,隔离人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所谓的地下室其实是悬在一个更大的地下空洞中间,上不接天,下不接地,这样才能发挥约束阵的作用,隔绝运力流动,不能使用任何需要运力支持的神通,包括运灵本身带来的力量,对吧!运力神通,这个概念委很有意思啊……” 阿赞愕然,“你认识三才约束阵?” 魏朝阳道:“知道一点,我还知道三才约束阵的阵眼就是布阵者,所以布阵者可以不受阵法影响,使用运力带来的神通,嗯,等一下,还有一些内容,唔,运力的流动是不可完全隔绝的,所以必须得留下一个阵眼作为运力流动的通道,以确保约束阵所覆盖的范围依旧处于可观察状态……这句话很有点意思……” 他喃喃自语地出神,完全把对面的阿赞给忘到了脑后。 阿赞怒道:“魏朝阳,就算你是神佛,也不能这样轻视我。在这里,你的力量根本无法发挥,我们才是主宰!” 魏朝阳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知道,知道,你可以做了投射分身之后,就可以使用投射分身的力量来伤害我,而我就算投射出分身,也不能使用任何神通,哎,这里还有一句话,运力沿着因果线运动,并随着因果的产生消失而发挥作用形成神通,命力沿着命数线运动,并随着命宫的投射而产生命宫格局汇聚运力……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这一次触发的相关内容,比前所有都多……” “魏朝阳,把你的血肉交出来!” 阿赞忍无可忍了。 就算是神佛又怎么样! 在三才约束阵内,一样无能为力! 这阵,本就是用来弑杀神佛的! 魏朝阳明明知道三才约束阵,居然还敢如此无视他,这种傲慢就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他发出怒吼,身下的鸟头怪物蓦得站立而起,密密麻麻的圆肉条密集地刺了过去。 魏朝阳漫不经心地一挥镰刀,就把这些圆肉条全都砍断,然后向前一刺。 镰刀就在这一刺之中变成了长枪,把阿赞连同鸟头怪物一并钉在地上。 阿赞和鸟头怪物同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魏朝阳道:“这种状态下你根本打不过我,赶紧上投射分身吧,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运力神通。” 鸟着人身的巨大身影在阿赞身后腾起。 魏朝阳赶紧往后退了几步,睁开了外挂黄金眼。 这一睁眼,就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正常情况下,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五颜六色密密麻麻的因果线。 可在三才约束阵内,竟然只有稀稀拉拉几根因果线。 大部分因果线不是消失不见了,而是受到某种外力的影响,被集中压缩到了那鸟首人身怪背后,就好像被无形绳子扎成的一束五颜六色的电极管一般,连带着鸟首人身怪也通体变得五颜六色,闪烁不停。 鸟首人身怪并没有膨胀太多,只变成三米多高就停止变化,嘭地展开巨大的双翅,居高临下地凝视着魏朝阳。 双拳握紧,有微弱的电光在拳间跳跃闪烁。 魏朝阳紧盯着鸟首人身怪的拳头,看到有几条颜色不一的因果线连接到了拳头上,不时有一股股的水样的亮光顺着因果线流到拳头上,然后化成了闪烁的电光。 看到这一幕,魏朝阳心中不由一动。 之前因为因果线太过分散,而且也不知道运力顺着因果线走的这个原理,并没有观察到过这种现象。 那闪烁的电光,就是鸟首人身怪的所谓运力神通吧。 运力顺着因果线走……带来运力神通吗? 不对,不应该这么想。 角度错了。 如果用所谓运力神通的概念去想,就只能顺着这个体系去理解,就陷进了旧有框架中。 应该还有更合适的解释才对。 以科学的角度! 颜若凝、墨千冷都在努力尝试从科学角度来解释运和命宫的关系。 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了,运其实是一种处于量子态的宏物质……量子态的宏物质? 魏朝阳突然眼前一亮。 没错,量子态! 会不会是类似于量子纠缠的现象? 这段时间魏朝阳跟着恶补了一些前沿的物理知识。 虽然多数时候都跟读天书没什么区别,让他随时随地陷入文盲怀疑之中,但努力学习总归能有收获,比如这个量子纠缠的概念。 所谓的运力神通,并不是原地凭空产生的。 而是通过因果线把远方某个正在发生的现象传导到这边来,同步发生。 所谓的运,也是如此。 通过类似于量子纠缠的反应,将某个地方正在发生的某些现象传导到带运者的命宫中,从而实现对人在现实中的影响。 不应该是这么简单,但从基本的基础上应该没有错。 从这个理解角度来说,运的结构对应的就是远方某个已经存在的事件项。 当运生成的时候,就会通过因果线与远方已经存在或者正在发生的事件项取得联系,产生同步影响变化! 反过来说,如果消灭远方正在发生的事件项,就可以直接消除运的力量,甚至消除这个运! 魏朝阳正思忖的当口,鸟首人身怪拳上的电光越来越深,最终化为两根闪烁的且不太稳定的长矛。 他将右手的电光长矛举起来,向魏朝阳猛得掷过来。 飞出的电光长矛扯着数根因果线,看起来就好像系在矛杆上的细线。 当长矛掷出那一刻,魏朝阳产生了微妙的被锁定的感觉,立刻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看到迎面掷来的电光长矛,立刻将分身投射到自己身前。 然后投射分身抬手,一把抓住了电光长矛。 电光长矛瞬间爆裂,将魏朝阳的投射分身炸得四分五裂。 鸟首人身怪猛得一仰头,嘴巴长得老大,似乎在开心的欢笑,然后再掷出另一根电光长矛。 魏朝阳再次投射了一个分身出来,这次没有去碰那个电光长矛,而是抬手把那几根连着的因果线拽断。 电光长矛一下子就消失了。 果然如此! 这绝是个极重大的发现。 顺着这个思路研究下去,绝对可以解开运发生作用的深层次原理,进一步接触到这个奇异世界的真相。 第二支电光长矛的消失,让鸟首人身怪有些诧异。 在短暂的停滞之后,它立刻再次凝聚起新的电光长矛,左一支右一支地掷向魏朝阳。 魏朝阳依次把连接的因果线扯断,让这些电光长矛消失于无形,却也不急着进攻鸟首人身怪。 他想再看看鸟首人身怪还有没有别的能耐,或许能再给他带来一些全新的启发。 可让魏朝阳失望的是,鸟首人身怪在连续掷了十几支电光长矛后,便停了下来,形态有些虚浮,清晰出现明显下降,边角位置还有严重虚化和马赛克出现。 它有些烦躁的晃了晃头,然后把目光落到了躺在一边老泰王身上,眼睛便是一亮,闪身来到老泰王旁边,一抬手捉住他头上的那根翠绿的竹子,拿起来就往嘴里塞。 老泰王瞪着眼睛“噢噢”直叫,对自家运灵即将到来的可怖下场一无所知。 魏朝阳这下不能看下去了,毕竟答应了帮老泰王保住运灵,要是被鸟首人身怪给吃掉,那可就丢大人了。 他立刻闪身上前,一把揪住鸟首人身怪的的脖子,反手正手啪啪扇了鸟头好几个耳光,然后夺下翠竹运灵,返手栽回到老泰王头上。 运灵:节节升高,迎风摇摆弯不折,节节向上步步高。 果然是个极好的运灵! 也正应了泰国在老泰王统治其间立场随着大气候的变化摇摆不定,身体段软得不像话的表象,而也正是因为老泰王这种不要脸皮的随时随地根据需要的摇摆,才让泰国在二战后的两大阵营激烈对抗中生存下来,虽然免不了被大米割韭菜,但对比起战乱不断的东南亚各国来说,却是相当幸福的。 但依然比不上颜若凝的运灵。 别的不说,颜若凝的运灵解释词有四句呢,老泰王这个只有两句,至于解释词的意头水平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 魏朝阳手把鸟首人身怪往外一扔,身后噼噼冒出几个带着爆炸背景图案的大字。 “神通不是这么用的!” 鸟首人身怪在空中稳住身形,怒视着魏朝阳,双拳再度有电光长矛浮现。 可是,这次魏朝阳没有再给它掷出来的机会,闪身上前,一拳打在鸟首人身怪的肚子位置上。 这一拳就把鸟首人身怪的肚子打出个窟窿来。 鸟首人身怪慌忙举起电光长矛去刺魏朝阳。 魏朝阳一伸手,不仅把连着电光长矛的因果线扯断,而且连鸟首人身怪身后那扎成一束的因果线也一并扯断。 这因果线一扯断,洞穴角落里的四盏灯便呼啦一下同时熄灭。 整个洞穴剧烈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塌掉。 魏朝阳不理会这些异动,轮起拳头,如同暴风骤雨般打在鸟首人身怪的身上头上翅膀上。 拳头一落,就是一个窟窿。 每落一拳,鸟首人身怪的身后就冒出个“啊”字来,还是带着颤声符号,以显示情绪感受。 这是魏朝阳替它刷出来的,至于他自己身周则刷的乓乒砰咣…… 眨眼工夫,鸟首人身怪就被打得千疮百孔,身周堆满了啊字,层层叠叠地堆搭在一处,有在缓慢消失,有的却才刚刚显出来,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却又充满魔幻感觉的层叠效果。 魏朝阳打完收工,退后几步,身后再次刷出字幕。 “真是爽啊,非常感谢你帮助我验证了一个想法,下次大公子或是和尚再敢出来鼓坏水,我就可以这么揍他们,看他们能坚持几个回合,哈哈哈哈……” 连得意的笑声都没忘记带上。 无论是大公子、和尚还是摩肯先生,都不肯跟魏朝阳在投射分身状态下斗一场,这让魏朝阳一直验证不了一个猜想——投射分身下是不是可以直接抡拳头开打。 照理来说,这么高大上的形态,很应该有更先进更有力的本事才对,直接抡拳头肉搏就好比一个号称强霸无数宇宙和时间线的反派大BOSS,什么神通手质都不用,上场就直接抡王八拳定输赢,简直不要太LOW了。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如果大家都是相同形态的话,那么抡王八拳互殴应该也是能够打到对方的。 现在,魏朝阳通过实战,证实了这一猜想! 千疮百孔的鸟首人身怪摇晃着,甚至连站都站不稳了,三米多高的身体快速缩小,就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眨眼工夫就缩成了巴掌大小,倒是没有窟窿了,慌慌张张地跳回到阿赞脑袋上,就就想往里钻。 魏朝阳一伸手,就捉住了鸟首人身怪,身后刷字幕,“你怎么会变这么小?” 投射分身一旦受损,就会立刻崩溃,刚刚他就亲自验证了一次。 可鸟首人身怪被打成那样,不仅没有崩溃,还能缩小补窟窿。 这显然不应该是投射分身。 鸟首人身怪在他手里拼命挣扎,但显然不可能逃得出魏朝阳的手掌心。 蓦得,它突然停止了动作。 被扎在地上的阿赞本来像定格一样一动也不动,这会儿却猛得睁开眼睛,叫道:“不要,不要再这样了,我们无怨无仇,你不能这样赶尽杀绝!这法身是我和前辈共同祭炼了快八十年才炼出来的,前辈还要依托这法身成神成佛,我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不能这样对我们!” 法身? 没能触动被动搜索。 一点也不专业。 魏朝阳瞥了阿赞一眼,也把意识转回到本体,睁眼看向阿赞,问道:“老实回答几个问题,我就放你一马。” 阿赞道:“是放我们一马!你要保证我和前辈的安全!” “没问题。那么听好了啊,这第一个问题是,你为什么要我的血肉?明明认为我是神佛,却还要吃我的血肉,胆儿挺肥啊!” “前辈的晋升出了问题,被困在王宫上百年,离又离不开,升级又升不了,所以他想吞食神佛的血肉,给自己再造一个躯壳,这样就能离开王宫了,重新寻找更适合的晋升法门。传说神佛血肉有无限自生的强大能力,要是能够吞食神佛血肉,就可以拥有一个长生不死的身体!” “你这个前辈的晋升法门是哪里来的,是谁告诉你们吃神佛血肉可以长生不死的?” “前辈的晋升法门是竹域正宗,传自尊者……吃神佛血肉可以长生不死的消息,也是尊者告诉的!” 妈蛋,这狗和尚,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魏朝阳又问了几个关于外面叛乱,以及堵截不让他进曼谷的事情。 结果阿赞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这也符合魏朝阳的猜测。 毕竟阿赞想把他引到王宫来吃掉,怎么可能再派人挡着不让他进曼谷。 魏朝阳又问了几个问题。 结果阿赞不是不知道,就是不清楚。 魏朝阳叹首:“你这是不配合啊,那就算了吧!” 他说完,意识转回到投射分身上,画了个一球量的球状闪电,一把按在鸟首人身怪上。 鸟首人身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赞和他身上的鸟头怪如同石化了般,瞬间凝立不动,片刻之后才对缓过来,哭喊着道:“魏朝阳,我跟你不共戴天,以后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别以后了,今天就做个了结吧,我想别人也都看烦了,你这么个小角色就不要拖后期讨人嫌啦!” 魏朝阳说着,又画了个三球标准的球状闪电,砸在阿赞和鸟头怪的身上。 阿赞和鸟头怪甚至连惨叫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化为灰烬。 魏朝阳也不收投射分身,叉腰往地当腰一站,左顾右盼,身后刷出字幕,“戏看够了,就出来吧!” 下一刻,和尚的身影挟着翻滚白雾自左边登场。 而在右边,则冒出个顶盔贯甲的高大身影,手中甚至还拄着一柄大剑。 魏朝阳便刷字幕打招呼,“和尚,大公子!” 和尚冲着魏朝阳一合什,身后刷起字幕,“魏先生果然神通非凡,三才约束阵也不能束缚得了你,阿赞说你是神佛降世,我看一点也不夸张。” 大公子也刷起字幕,“魏先生果然也是我们中的一份子,从此以后整个东北亚地区都归你使用,足有十几亿人,别管什么样的仪式都可以容得下。但是你也要同我们一样,相互之间许诺互不侵犯。” 魏朝阳刷字幕道:“没有今天这一战,你们是不打算承认我有资格跟你们平起平坐吧。” 大公子回道:“地球虽大,却也容不下太多像我们这样的人物!事实上,阿赞的做法超出我们所有的人意料,我们完全没有想到,他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一战,不是我们安排的。按照我的计划,把你隔绝在曼谷之外,杀掉老泰王,提前释放运灵,以快打慢,抢先手夺走运灵,既得了运灵,又赢你一盘。和尚也不想让你过多参与泰王运灵在王宫内的事情,所以想把你堵住老实去桑兰寺。只是,我们什么都算计到了,却唯独漏了两件事情!” ------------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天下至此有一分 “第一,我们没有预料到阿赞居然想通过吞食你的血肉来解决问题;第二,我们没有预料到你居然真的达到跟我们相同的水平。从原本的目的来说,我们不希望与你发生太过激烈的冲突。像我们这样的存在,任何过大的异动,都将惹来洞天的关注。这世上,没什么值得我们生死相斗的,不是吗?但这个结果还不错,你证明了自己的强大!” 大公子看向魏朝阳。 虽然看不清楚目光,但自然而然就能让魏朝阳感受到平视的态度。 而这种态度在之前,哪怕是魏朝阳摸到他的老巢,见到他本人真身,也是没有的。 和尚也道:“阿赞的演技实在厉害,在广场上参拜你的时候,完全就是全心全意的诚挚拜服,没有一丝虚伪作态。以我识伪辨真的能力,竟然也看不出有假,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出他有诈的?” 魏朝阳发现三才约束阵的时候,毫无惊讶慌乱,从容应对,仿佛过家家般轻松,显然是早有心理准备,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看破了阿赞的贪婪。 和尚完全想不通阿赞哪里露出破绽被魏朝阳识破。 可他这么一说,就暴露出一件事情来。 他一直在从旁围观。 要不然也不能知道阿赞在广场上的表现。 只是他说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在意。 在他想来,魏朝阳应该是一早就发现他们在围观了,否则也不可能在杀死阿赞后,直接叫破他们两个的行藏。 可事实上,魏朝阳却根本没有发现,吼那么一嗓子,只是在诈人。 他万万没想到,居然真就诈出两个大的来。 “其实我是进入三才约束阵后才知道阿赞要对付我,不过这种低劣的手段实在不值一提,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你们二位一个要保老泰王的运灵,一个要夺老泰王的运灵,居然能合起来给我下套,难道我带给你们的威胁大到这种程度了吗?” 魏朝阳刷字幕肯定也不会说真实。 其实他之所以会对阿赞起了警惕,是因为他给阿赞的标的物被毁。 他在小瓶的盖子上留了个三球标准量的球状闪电符,一旦瓶盖被拧开,就会触发。 瓶盖本身带有一个微小的信号发射装备,损毁的同时能发射一段信号到魏朝阳的手机上。 如果阿赞真像他表现得那般诚惶敬畏的话,又怎么会冒贸然去开瓶盖? 但现在,重要的不是阿赞,而是和尚和大公子。 看到魏朝阳的字幕,大公子便以字幕回答:“我的仪式与天眼大师的仪式并不冲突,正好可以合用一个运灵。” 魏朝阳一听,心想这两个家伙真是一个比一个心眼子坏,怪不得他要在泰国跟我赌斗这一场,分明就是存了借和尚的力来二打一的打算! 他有这个想法的时候,甚至都没把魏朝阳当成同级别的对手,就已经顺手挖坑了! 和尚也道:“老泰王的运灵已经成熟,等他一死,就必然要收取,到时我和韦恩伯爵各取所需,同时完成仪式,将来同时面对那条不可名状之路,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魏朝阳就挺震惊。 仪式居然还能靠凑份子完成! 这比当初听说名媛们拼团丝袜还让他三观震怖。 果然这个世界没什么是不可以拼的! PDD领先至少一个版本! 魏朝阳缓了缓神,道:“可是我之前答应了要帮老泰王保住这个运灵。” 和尚道:“泰王能够留住这个运灵,是因为当年我替他更换命宫,否则的话,他根本不可能带得住这个顶级运灵。所以他测遍整个王室,也能测出匹配的人来。命宫不匹配,强留这种顶级运灵,只会带来灾殃,对王室有害无益。” 大公子也刷道:“泰王真正想要的,其实是保住王室的地位,所以是不是能留下这个运灵不是根本问题。要是你不妨碍我们两个完成仪式,愿意退出泰国这一局,我可以让人帮王子测命,为他匹配一个适合他的运灵。” 和尚跟着溜缝道:“我也可以保证泰王寿终正寝前,绝不取他命宫,运灵不受任何影响。将来完成仪式,这泰国就正式归你所有。罗汉座本是我借韦兴国之手布局以方便人间行事,既然韦兴国留给了你,那便是你的了。” 魏朝阳爽快地道:“成交!那就起誓吧!” 这么大的交易,不起誓怎么成? 起誓当然得向洞天起啦! 大公子同和尚没有任何怀疑,反而因为魏朝阳主动提出起誓而觉得他是真心实意,当即同时刷字幕起誓,“我罗德里格斯.韦恩/三明僧人以洞天之名起誓……” 魏朝阳跟着刷上进心的同时,就看到了三人的誓言在眼前闪过,还听到了基地的提示。 “接到需定时督查信息,转人间工作人员负责定期监督检查,目标对象三人,罗德里格斯,三明僧人,魏朝阳……” 果然又是自己监誓。 这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员的感觉真好。 突然觉得做基地员工也是件很不错的事情嘛。 但魏朝阳马上就否决了这个念头。 妈蛋,这是被基地给PUA到了,有了点好处就飘飘然觉得不错。 给这种黑心资本家打工哪可能不错! 必须得提高警惕,不能让基地给规训了! 三人的誓言是关于泰国和老泰王运灵的,不影响之前大公子和魏朝阳关于海城和颜若凝运灵的誓言。 起誓完成,三人间的气氛明显变得轻松了许多。 魏朝阳就问大公子,“你这个誓言,能带上摩肯和楼吠罗的份儿吗?” 大公子回复:“摩肯和楼吠罗跟我只是合作关系,我不能做他们的主,但今天的事情,我会告知他们。相信他们也会做出准确的判断!” 大公子也不再多说,撤掉投射分身消失。 待大公子撤了,和尚也向着魏朝阳施了一礼,就要闪人,魏朝阳却刷了个大大的“等一下”,然后提问:“为什么很多人都管他叫大公子?这里面有什么说道吗?” 和尚停滞了片刻。 就是那种电视频卡顿的感觉,一下子整个都不动了。 但也就一两秒的样子,马上就恢复了正常,字幕回复,“因为他的父亲,老韦恩伯爵,是委员会的创建者之一,所以委员会系统的都管他叫大公子。” 魏朝阳恍然道:“怪不得他能使得动委员会的人。可为什么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当初我打听大公子是谁的时候,明见章作为总会部长甚至都不知道。” 和尚回道:“只有成为最高常务委员才能知道韦恩伯爵的存在,就像委员会其他的隐秘一样,不进入最高常务委员序列就永远都不会知道!其实关于委员会一直有个说法,只有最高常务委员会才是真正的委员会,其他的都只不过是附属的外围机构罢了!” 魏朝阳道:“你知道很多委员会的秘密吗?能不能跟我说一说?” 和尚却回复:“我也只知道这么一点,委员会的秘密很多很深,外人很难了解。” 魏朝阳就问:“既然这样,那你是怎么跟大公子达成协议的?一点都不了解,你还敢相信他?” 和尚回复:“当年委员会没有成立时,我曾与老韦恩伯爵有过一段同行的冒险经历,当时欠了老韦恩伯爵一份人情,这次是为了还人情才与他合作。韦恩伯爵的仪式需要最顶级的运灵,又不是要,所以对我没有影响。” 需要,而不是,要! 魏朝阳眉头一挑。 这个和尚果然阴得狠,随时随地就挖坑下套,什么还人情,怕是还有别的原因吧。 和尚不再说话,合什施了一礼,就要离开。 可是魏朝阳却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投射分身。 和尚就是一滞,刷出字幕,“你要干什么?” 魏朝阳根本没有搭理他,顺着投射束轨迹,投射到了和尚本体所在的位置。 五颜六色光彩闪过后,最先出现在魏朝阳眼前的,是个巨大无匹的佛像。 这佛像弯着腰,脚踩着只巨大的长满眼睛和昆虫肢节的怪物,一手拎着粗大的铁鞭,似乎想要去抽那怪物,一手却托着本厚书,一双眼睛视线分离,一只盯着手中的书本,另一只盯着脚下的怪物,视线的余光却正落到魏朝阳出现的位置。 佛像头上飘着四个大字。 “九观释厄”! 魏朝阳不禁有些意外。 这个头衔居然不是和尚的,而是这个佛像的。 和尚正盘坐在佛像脚下,那怪物满是眼珠的脑袋悬在上方,嘴巴张得老大,隐约可见一滴液体样的东西自嘴角垂下,给人一种垂涎欲滴的感觉。 “魏朝阳!” 看到魏朝阳的投射分身出现,和尚大惊失色,猛地站了起来。 他这一站,这深远无边的大厅中的每一根巨柱后面,立刻都闪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和尚来,异口同声地大叫“魏朝阳!” 一时声吼如雷,震得嗡嗡回响不绝。 魏朝阳冲着和尚一摆手,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盯看向那尊巨大的佛像,道:“九观释厄啊!” 那佛像猛然抬头,呆板的面孔突然变得生动起来。 一眨眼就变成了和尚的模样,两眼中有幽幽黄色光芒闪动,罩定了魏朝阳的投射分身。 这一看,投射分身立马碎掉。 魏朝阳的意识被抛回到地下室的第一重投射分身上,正看到被他抓住的和尚的投射分身扭过头来,两眼放出淡淡的黄色光芒,身后刷地冒出四个立着的大字,每个字都是鲜红鲜红的,背景更是出现一重重炸裂般的光芒。 “承天奉运!” 下一刻,和尚的投射分身碎裂消失。 忽听旁边有人招呼,“魏朝阳!” 魏朝阳扭头一看,就见原本只会躺在地上噢噢噢的老泰王正拼尽全力扭头看向他,嘴巴开合间,发出的竟然是和尚的声音,“只此一次,再不可以这样做,否则我们不死不休!” 勉强说完这句,老泰王头一歪没了动静。 魏朝阳赶忙收了投射分身,过去检查,确认只是昏迷,不是死掉,这才放心。 只是老泰王这个样子,显然是不利于魏朝阳的计划。 虽然三方都起了誓,但老泰王活得越久,对于魏朝阳来说越有利,可以有时间做出更从容的布置。 誓言什么的,虽然有洞天的威慑,但真心不想遵守,想来能有不知多少种方法能绕过去。 就好像魏朝阳自己就没打算死心眼地守着不违反一样。 和尚和大公子都不是什么良善角色,指望他们老老实实守誓,那不如指望太阳打西边出来。 魏朝阳盘算了一下身上带的运,便给老泰王先换上了有惊无险,然后赶紧抱起他就往外走。 出了地下室,就见一大堆医生护士正等着呢,大约是早就到了,只是不敢进地下室。 看到魏朝阳把才老泰王抱出来,便赶忙一拥而上,检查的检查,扎针地扎针,好一通忙活,就见老泰王突然深吸了口气,然后剧烈咳嗽起来。 这人总算是救回来了。 王后和五妃激动地趴到老泰王身上又哭又笑。 老泰王睁着混浊的双眼茫然地看向四周,直到看见魏朝阳才停下来,露出一个艰难的思索表情,好一会儿,才缓慢地问:“阿赞呢?” “死了!”魏朝阳告诉他,“阿赞想要借陛下设计我,被我当场打死了。不过陛下你也不用担心,以后你们王室运气的维护保养,都由我的公司负责,我保证王室成员的运气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老泰王沉默了片刻,又问:“要尽快控制局势,趁着这次叛变,把这些蛀虫都清洗出去!如果长时间处在这种不确定的危险中,会严重影响每个王室成员的运气!” 魏朝阳安慰道:“放心吧,相信育拉瓦将军一定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你现在只需要安心静养。” 说完上前,把步步升高给老泰王换回去。 其实他手头还有从长命百岁出来的寿比南山,应该更加适合老泰王现在的状态和他的心理祈求。 但既然答应了大公子跟和尚的要求,他就不好利用运气替老泰王续命了,那等于是直接违反誓言,好不容易靠着实力得来的和平,怕是马上就得破裂了。 而且从魏朝阳自己的角度来说,老泰王活得太久也不是什么好事。 老泰王看不懂魏朝阳的操作,却又不敢发问,只能说:“那一切就都交给魏大师了,只要能够保证王室传承,不算我之前的许诺,无论大师还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 “陛下安心休息吧。” 魏朝阳正准备再安慰老泰王几句,忽见大群士兵急急跑到大敞四开的门外停下。 这个变故吓得满屋子的人都惊恐万分,有几个护士已经忍不住尖叫起来。 但老泰王却松了口气,道:“没事了。” 如果来的是叛军,早就冲进来的,哪会在门外停下? 果然,他话音未落,就见育拉瓦夹着军帽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这位被认为在街上遭伏击而亡的皇家陆军第一人衣着整齐,别说伤到,甚至连头型都没乱。 到了床前,育拉瓦先向魏朝阳微微点头,然后给老泰王按规矩行大礼。 这让刚刚差点被一个少尉乱枪打死的老泰王心理上安慰了不少,颤声道:“育拉瓦,一切都交给你了,务必要清理干净!” 育拉瓦肃声道:“陛下,如果查出来是王子殿下怎么办!” 这话问得直截了当,显得极为无礼。 但育拉瓦也是没有办法。 这种时候,这种情况,容不得他旁敲侧击,再做试探了。 老泰王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魏朝阳笑了笑,对育拉瓦道:“将军,先去解决叛乱问题吧,给陛下点时间来解决。再说了,你们泰国不是君主立宪制嘛,难道王子殿下继承王位之后,还能开历史倒车?” 育拉瓦瞟了魏朝阳一眼,这才对老泰王道:“陛下,是我太过着急了,请原谅我的无礼,魏大师说得对,王位继承是王室的私事,我本来也不应该干涉,无论这次王宫内的叛乱涉及到谁,我都会交给您来处理!请安心休息,等候我的好消息!” 说完,戴好军帽,对老泰王行了个军礼,转身大踏步走出寝宫。 魏朝阳便对老泰王道:“桑兰寺那边的僧王荼毗仪式还在等着我过去,陛下好好休息吧,放心,从现在起是真正平安无事了。” 虽然老泰王明显有些不想让他走,但魏朝阳只当没看着,更不可能应他之前的要求,留在王宫给他当保镖。 无论是从炼运师的身份,还是从神佛的身份,都不可能侍候一个凡人不是? 要想人设立得住,必须得时时刻刻注意才行。 魏朝阳走出寝宫,守在外面的士兵便呼啦啦的全都跪倒在地,冲着他行五体投地的大礼,而且直到他走远,才敢起来。 育拉瓦虽然先出来的,但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稍远的地方等着魏朝阳,看到他来了,便也要跪下行礼。 魏朝阳赶紧扯住他,“将军,这个就没有必要了。” 育拉瓦道:“魏大师是真正的人间神佛,不这样不足以表达我心中的敬畏。” 魏朝阳笑道:“阿赞之前跪得比你可溜多了,也没碍着他想混水摸鱼害我。” 育拉瓦大怒,“我就一看那和尚不是什么好东西,想不到他连大师你都敢图谋,我这就安排人去把他毙了。” “不用了,他已经死了。”魏朝阳对育拉瓦道,“王子殿下背后有复杂的势力支持,想阻止他登上王位,不太现实。” 育拉瓦失望地道:“他连陛下都想杀,难道陛下最终还是会选他吗?” 这失望不是因着希望破灭,而是因为老泰王终究不肯站在他这一边。 “这个王位继承啊,可不是他自己能说了算。”魏朝阳道,“有人肯定要拿这件事情跟他做交换,将军,我要是你,就不会继续在这上面纠结,只要掌握了真正的局面,就算王子登上了王位,又能怎么样?没了国内的根基,难道他还敢回来吗?这次叛乱,其实是你最好的机会,你要是还纠结于王位的人选,实在是浪费宝贵的时间!你的那些前辈要是泉下有知,也一定会很失望吧!” 泰国的君主立宪都是靠着泰军搞政变硬推起来的。 比起那些前辈来,这位育拉瓦将军委实是有些太过瞻前顾后拎不清了。 好在得魏朝阳这个提点,育拉瓦总算是反应过来,不再继续纠缠这点问题,立刻去处理叛乱。 魏朝阳也不管这些,直接前往桑兰寺。 这回不用飞了,直接坐了育拉瓦安排的军车。 随行前往的,还有育拉瓦的副手,履行代表泰王册封龙婆本空为僧王的使命。 虽然曼谷市内闹得沸反盈天,但桑兰寺这边狂热的信众依旧没有散去,仿佛与市内处在两个完全不相关的世界一般。 其实仪式时间早就到了。 但无论是桑兰寺上下,还是来参与仪式的各佛寺代表,都没有开始的意思。 就等着魏朝阳呢! 因为这是僧王生前的遗愿。 一定要由魏护法亲自接引骨灰! 正常来说,这是依钵传人的活儿。 可僧王却给了魏朝阳。 理由就是得到魏朝阳的点拨才能大彻大悟大圆满。 当然了,这些说法外人是不可能亲耳听到的,但有龙空本婆转诉也是一样的。 于是人人都知道僧王能够得大圆满,往升极乐,佛陀接引,又留下佛陀真言,最大的功臣就是魏朝阳。 而且这佛陀真言魏朝阳也知道! 桑兰寺把佛陀真言当宝贝藏起来,别说外人一律不给看,桑兰寺自己的僧众达不到要求,也没资格看。 这让各大佛寺都痒得抓心挠肝,只能指望魏朝阳把真言给自己显一显,万一自家佛寺有哪个就缘法高深也能像僧王一样开悟呢? 所以,大家伙等魏朝阳,等得那是心甘情愿。 哪怕市区内政变了打起来了,也不能影响到他们等魏朝阳到来的决心! 结果这一等,本来上午的仪式,变成了傍晚的仪式。 当然,这一拖,也不是没有好处。 本来乌云密布,风雨大作,但当魏朝阳上山,立马风停雨住,等魏朝阳开炉接引骨灰的时候,乌云散尽,一缕夕阳正落到接引出来的骨灰盘上。 如此神迹引得在场众人都是惊呼赞叹不已。 有手快的赶忙掏出手机来把这一段拍了下来。 夕阳照耀下,就见骨灰当中有数点莹光闪烁,定晴一瞧,赫然是五颜六色的舍利! 数一数,足有九块之多。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舍利,绝不是淘宝货充数来的。 在场僧人信众纷纷拜倒颂经,赞美僧王。 育拉瓦带来的副职趁热打铁,宣布了泰王对龙婆本空的册封。 至此,僧王圆寂这事儿算是圆满地划上了句号。 龙婆本空做为新任僧王,便就着这荼毗仪式,公开讲法,露了一手深厚的经学根底。 魏朝阳却没有在桑兰寺听经,而是避开那一堆看着他眼睛发蓝的和尚,悄然离开,返回封家别墅。 ------------ 第二百章 一波方平一波起 当魏朝阳在桑兰寺的参加荼毗仪式的时候,曼谷的局势也是急剧变化。 育拉瓦的死讯传出来后,早就做好准备的人立刻行动。 他们是如此的迫不及待,甚至都没再稍等一等,以至于连神仙进曼谷劈人这么重要的情报一时都没能收到。 前府院之长,总执政大臣,带着演讲稿进电视台,发表公开讲话,严厉谴责育拉瓦为代表的军方之前的种种行为非法,他要带领大家回归正途,宣布重新接管府院,组建临时看守府院,甚至看守府院的名单都准备好啦,直接在电视上开念。 结果刚念到一半,便有大群士兵破门而入,现场将这位大臣给抓走了,粗暴无比,因为挣扎还给了他好几下,打得头破血流,真心是一点体面都不给他留。 然后育拉瓦就借着这场面重新亮相,把自己遇到伏击和皇家卫队叛变想杀老泰王的事情一讲,然后就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暂停一切交通工具和人员流动,任何不服从紧急状态令的,都将遭到逮捕。 不过这跟阿提查没有关系了。 他已经坐上了前往缅甸的火车。 虽然订了机票,但他却没有选择乘机,而是直接到火车站,随机买了一张前往缅甸的车票,立刻上车走人。 事实证明他的谨慎完全正确。 当从手机在线视频里看到背着镰刀的红袍身影招雷落电地劈进曼谷时,阿提查就知道之前的谋划完全失败了。 就算能够杀死老泰王和育拉瓦,搞乱整个泰国,也不会影响到显了这么一手神通的魏朝阳。 无论王室和府院最终谁上位,都不可能去得罪这位能飞行能劈人的神佛般的存在。 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毫无意义。 而魏朝阳已经显露出足够强大的令所有人都不得不敬畏的实力。 当然了,这并不意味着就没有对付魏朝阳的办法。 真要豁出去的话,想杀魏朝阳也不是做不到。 可问题是,任何事情都要有个投入比的考虑。 值不值得为了杀魏朝阳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是每个有这个能力的上位者都需要仔细考虑的。 这种直接杀伤的神通比起外人看不懂的夺运手段震慑力大出天际了! 就好像滕文彦大闹欧陆,打得欧洲委员会颜面无光之后,总会方面也没有动员全球力量去追杀滕文彦,老滕公然在海城露脸,也没人来捉他杀他,反倒是哄着供着,甚至有拉他加入委员会的意向。 如今魏朝阳便好像当初的滕文彦,给自己打出了拉拢比对抗更合适的地位。 “不知道总会看了这段视频会作何感想。” 阿提查有些后悔。 早知如此,他不应该亲自去见郑世官。 当时考虑的是以后还要用到郑世官这条线,亲自去见比较合适。 可现在这个操作就成了隐患。 他正思忖着,却发现火车缓缓停下。 这是个破败的小站。 沿线有很多。 这种超级慢车遇站就停,本来没什么特别的。 但阿提查却突然升起隐隐不安。 他立刻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座位,穿过拥挤混乱的车厢,向着列车尾部移动。 但没走多远,就见前方两人走进了车厢。 穿着花衬衫,戴着墨镜,敞开的衣襟,毫无顾忌地露出插在腰间的手枪。 两人就那么近乎横冲直撞地往里走,引来一片怨言叫骂,但这些嘈杂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所有人都闭紧了嘴巴,尽可能往两边的座位缩着身子,将中间的过道让出来。 阿提查立刻转身,可一转身,却发现后面也有两个相似打扮的男人走上来。 他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行李箱放到地上,双手高高举起,指间夹着一份文书,道:“别动手,我是总会特派员,我有情报部的特派命令……”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四个枪手突然同时拔出手枪射击。 杀人灭口! 阿提查突然醒悟过来。 可却依旧不明白。 乘火车离开曼谷是他临时起意的选择。 就算是自己人都不知道。 可为什么枪手能够如此准确地找到他。 车厢里的乘客被吓得尖叫着一哄而散,纷纷向两端出口逃窜。 阿提查倒在地上,一时不得死,艰难地喘着气,却也不想问什么,只是瞪着眼睛看着凑上来的枪手。 两个枪手忙活着拿工具取他头上的运气。 阿提查带的是总会公配的好运,绝不能让其流失。 一个枪手站在一旁警惕地看着四周。 剩下的那个枪手蹲到阿提查身边,歪头看着他,拿起掉到地上的那份文书,冲他晃了晃,道:“想不明白怎么能找到你是吧。让你做个明白鬼。签发给你特派命令的人在上面做了点手脚,明白了吗?从接到命令那一刻起,你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你想套出是谁派我来的吧。”阿提查吐着血,露出一个惨笑,“别妄想了,我不会告诉你们。” 那个枪手“哈”地笑了出来,“你想多了,你以为是谁派我们来杀你的?你们两个,麻利点,别让人家遭太多罪。” 不当场打死阿提查,就是为了取他的运。 要不然人一死,运就会立刻脱离命宫,他们可没有本事去找。 阿提查不甘心地道:“为什么要杀我,我跟了他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事,只失败这一次,而且也不是我的错……” 枪手同情地道:“人家大人物怎么想的我哪知道,不过从我经验来看,这次杀你最大的可能就是上面可能不想再惹魏朝阳了,要和平啦,你这样做脏活的,当然得先处理掉啦。省得魏朝阳顺藤摸瓜找上来,到时候不好解决啊。” 这当口,取运的枪手已经完成了工作,拔枪顶住阿提查的脑门上,准备补枪。 说话的那个枪手道:“算啦,大家毕竟都是给同一个老板服务的,给他留点体面,走吧!” 说完拍了拍阿提查,道:“冤有头债有主,上路之后不甘心找对人,别来找我们兄弟,哈哈哈……” 四人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走出车厢。 逃走的乘客慢慢聚到两边,远远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阿提查,却没人敢上前。 阿提查却没有等死。 他集中精力听着四人的脚步,确认离开这节车厢后,立刻掏出个星星状的扁盒子,将其撕碎。 一个运气自盒子里飘出来,慢慢落到了阿提查的头顶。 正常情况下的换运不可能这么容易。 但是阿提查原本带的运被取走,此时命宫空虚,必然会吸引到游离的运气入住。 而阿提查事先准备的这个运又是与他的命宫高度匹配,所以立刻就能进入命宫。 这个运叫百死余生。 换上运后,阿提查稍缓了口气,艰难地翻过身,打开手提箱,从里面连取三管已经准备好的针剂给自己注射。 完成注射后,本来已经动弹不得的阿提查竟然扶着座椅站了起来,拎着箱子,跌跌撞撞地跑出车厢出口,然后在围观者的惊呼声中,跳了下去,沿着路基滚了几滚,消失在草丛间。 隔了三节车厢的出口处,那个说话的枪手缩回头,向三个同伴笑了笑,“真不愧是总会来的高手,中了十四枪,还能跳车!” …… 魏朝阳返回封家别墅庄园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远远却瞧见庄园大门外火光点点,却是好些人举着火把站在门外。 站在最前面的,正是以刀有君为首的十八罗汉。 不对,应该是十七罗汉。 少一个郑世官。 魏朝阳示意司机把车停下,独自下车走了过去。 这帮人就呼啦一下全都跪下了,把中间一个被绑着的胖老头给亮了出来。 正是郑世官。 五花大绑,脸色灰败。 十七罗汉领头跪在最前面,一动也不敢动。 魏朝阳下了车,瞟了郑世官一眼,转头问跪在最前面的刀有君,“巴特潘一家人呢?” “巴特潘的妻子和儿子、儿媳、孙子都已经接过来安排好了,但巴特潘还在曼谷监狱里,因为牵扯到前阵子街头动乱,一时捞不出来,但已经安排人照顾他了。” 刀有君老老实实回答。 魏朝阳又问:“老郑这是被你们绑来的,还是自己把自己绑来的?” 依旧是刀有君回答:“他自己把自己绑来的。本来他想自杀,可是不知道您有什么打算,怕自杀反倒恶了您。” “哈,死都不敢死,我哪有那么可怕。”魏朝阳转头看向郑世官,“怎么就放弃了?” 郑世官不敢直视魏朝阳,低声道:“我看到您大显神通的视频了。” 其实他看到的不仅仅是大显神通的视频,还有魏朝阳扔了平板一脚踩碎的视频。 于是郑世官就吓傻了。 不怕神通广大,就怕冷酷无情啊! 魏朝阳点了点头,环顾在场众人。 能来这里的,都是罗汉座的重要成员,基本都参加了遗嘱宣布的现场。 魏朝阳目光经过之处,所有人都下意识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他笑了笑,没有再说话,昂然走进庄园大门。 刀有君叹了口气,看向其余十七罗汉,道:“只有两个人能见魏先生,谁要去?” 按理说这是好事。 意味着从此以后,魏朝阳对罗汉座的事务必然要通过这两个人来管理。 这两个人在事实上成为罗汉座的具体领导者。 要是放在往常,十七罗汉得先打个头破血流才能确定人选。 可现在,听刀有君这么一问,却没人敢应声。 神通无边不要紧,小心翼翼侍候就是了,可冷酷无情就比较吓人了,意味着一个侍候不好就可能丢了性命! 刀有君不禁摇了摇头,颇为失望地道:“魏先生说的还真是一点都不错,你们啊,算了,老二,我们两个年纪最大,一起吧。” 老二,大号关定山,人称挖耳罗汉,在韦兴国的一众养子中行二,仅次于刀有君,如今也六十多岁了,平时坐镇菲律宾,参与过菲国平定猛虎组织之战,算是十八罗汉里难得的狠角色,这次遗嘱宣读中,立场也与刀有君趋同。 听到刀有君的招呼,关定山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站了出来,道:“行啊,那就我们两个一起吧,不过去之前,该办的事情还是要先办一下。” 刀有君默然片刻道:“都是老兄弟,不能假别人的手。” 伸手从旁人手中要过一把手枪,走到郑世官身前,解开他的绳子,把枪塞到他手里,道:“老郑,你自己了断吧。就算再有想法,也不能对老爷子的血亲后人下手,这事儿你没话可说话,上路吧!” 郑世官嘴唇颤动了几下,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说:“老刀,我家里那就拜托你了!” 刀有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我会照应的。” 郑世官举起手枪,顶住太阳穴,可手哆嗦得厉害,几次都没能扣下扳机,最后扔掉手枪,捂着脸跪到地上呜呜痛哭。 关定山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捡起枪,塞到郑世官手里,低声道:“哥哥送你一程,走吧!” 握着郑世官的手,扣动扳机。 沉闷的枪响。 郑世官扑倒在地。 喷出来的血溅得关定山前襟脸上尽是。 夜风呼啸,火把摇动,所有人都默然注视着郑世官的尸体,仿佛雕像般一动也不动。 刀有君掏了个手帕递给关定山。 关定山胡乱擦了擦脸,道:“老郑已经死了,其他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吧。” 郑世官绑了自己过来的时候,讲了他这么做的原因。 那些被他吞掉的收益如果还要追着让吐出来的话,他全家人都没有活路了。 “就这样吧,魏先生那里,我来承担!” 刀有君从儿子手里接过手杖,与关定山并肩走进别墅大门。 依旧是封苗把他们两个引了进来。 魏朝阳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看着一叠厚厚的文件,见两人进来,示意他们坐到对面,将那叠文件放在茶几上,推到两人面前。 “这是泰王给我的东西,你们拿去研究一下,做好接收经营。” 两人拿起来翻了翻,不约而同露出惊容。 别的不说,光一个三百公里专属租借权,简直就是允许建立国中之国。 正常情况下,这种条件就算是老泰王答应了,府院那边也通不过。 不过,现在府院是育拉瓦掌管,不可能通不过。 “所有的这些收益,包括罗汉座原本的资产收益,原来怎么处置,就还怎么处置。罗汉座具体的事情我不关心也不会管。” 魏朝阳又拿出一份文件来,推给两人,“找到符合上面要求条件的位置,只要在东亚一带就可以,不管是哪里,都要拿下来。确认位置的时候,要考虑交通环境,我会在这里兴建一个工程!一切以这个工程为先,等到工程兴建完成,你们可以选择,是继续跟我,还是离开我独自发展!” 刀有君就问:“巴特潘家要参与进来吗?” 魏朝阳摆手道:“不用,送他们一家离开泰国,在东南亚随便哪个国家安置一下。韦大哥的意思是,生活富足衣食无忧就可以,不需要做特别的扶持。具体你们安排,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刀有君和关定山不敢多说什么,赶紧起身向魏朝阳告辞。 正要转身离开,却忽见一人急匆匆走进来。 这是个高瘦男人,穿着整齐,还戴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像是个平平无奇的办公室白领,还是那种一辈子都升不了职的老板凳。 可看到这个人,刀有君和关定山都是神情一凛。 这是曼谷委员会的常务委员,普林.丹特古。 做为大商人,可以记不住府院的高官,但各地委员会的常务委员要是不认识,很容易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两人赶忙齐齐躬身行礼。 可普林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人,一直走到魏朝阳身前,沉声道:“魏顾问,刚刚我们接到亚洲区委员会转发过来的两份总会文件,其中一份提出要在海城试点所有运气相关企业全部由委员会管理!” 接到这份文件的时候,普林深深的感觉到了蛋痛。 做为曼谷委员会本月轮值首席常务委员,普林是龙婆本空清洗努猜家的合作者。 在清洗努猜家后,通过龙婆本空的牵线搭桥,他与魏朝阳取得联系,本来打算再接再厉,效仿海城委员会,也借着魏朝阳的势,横扫泰国运灵师世家,打出个海城一般的清一色来。 虽然他也是借着运灵师世家的扶持才能够成为曼谷委员会的常务委员,但不代表他就没有自己的想法。 可万万没想到,这才刚要大展身手,总会就出了这么份文件。 魏朝阳要是因此一怒反出委员会体系,那他们这些曼谷委员会的常务委员会可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努猜家虽然被清洗了,可还有个素格力在总会任职,而且马上就要来曼谷主持运灵狩猎事宜了! 没了魏朝阳的支持,曼谷委员会在素格力这样的总会大员面前,那真是连盘菜都算不上! 可这个消息,他却不能不告诉魏朝阳。 所以思忖再三后,普林决定亲自前来。 传递消息是一方面,主要还是要第一时间观察魏朝阳的态度,以便在最短时间空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办。 可让普林大感意外的是,听到这个消息后,魏朝阳却哈哈大笑,兴奋地站了起来,道:“终于来了,我还想着总会方面是不是打退堂鼓不打算这么办了,没想到他们居然是在等我离开海城!普林先生,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我不会反出委员会,更不会对抗这个命令!而且,我答应过你们的事情,也一样还有效!” 普林呆呆看着魏朝阳,心里不禁有些犯嘀咕,怎么感觉魏朝阳好像一直在等这个消息呢?明明是要借这个文件逼反他,那他怎么反而很高兴?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归结为魏顾问这位高人实在太高深莫测,不是他这么一介凡夫俗子能理解得了的。 普林心里没底,试探着问:“魏顾问,你有什么打算,如果需要我们曼谷委员会帮忙的话,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魏朝阳道:“我明天就返回海城,应对这件事情。记住了,你们先不要做任何表态,等我在海城的消息,到时候只要带头响应一下就可以了。” 顿了顿,又道:“亚洲区委员会将会对这个试点计划做出表态,你们到时候也可以跟进附合!” 普林不由心里就是突突一跳! 魏朝阳怎么会知道亚洲区委员会将要做表态,又怎么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态! 一时间看着魏朝阳,只觉得这位新晋冒头的炼运师实在是过于高深莫测。 只凭这一点,无论谁说魏朝阳是刚冒头的新人,普林都会毫不客气地喷回去。 你家新人上来这么短时间就把情报做到亚洲区委员会那一级…… 不对,等一下! 如果这不是打探来的情报,而是别的? 比如说亚洲区的反应根本就是魏朝阳策划出来的? 所以他才会对这个消息只有惊喜振奋,毫无愤怒不安! 普林不敢往下想了。 按这个思路想下去,简直不是一般的吓人! 事实上,被这个试点计划吓到的,不仅仅是亚洲区委员会和曼谷委员会,而是整个亚洲所有地区级委员会都被吓了一跳!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海城。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海城方面的反应。 以及魏朝阳的反应! 海城方面的反应也是极快的,在接到文件的第二天,就立刻召开发布会,宣布无条件执行总会命令,不日将召开海城地区运气相关企业大会,与各运气服务企业的头头们共同商讨该如何执行总会的这个计划! 而同在海城筹备王者级运灵特别管理区的明见章也同样表明了支持总会计划的态度,而且主动表示他与魏朝阳关系密切,必须得避嫌才行,自请辞去行动部长和特别管理区主任两个职位。 这个声明一出,立刻引发了运灵师圈子空前的震荡骚动! 所有人都忍不住对明见章这个声明深层用意进分析猜测议论。 一时间闹得轰轰烈烈。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到了这上面,以至于海城委员会发布的一个地方文件,明明更加重要,也更加有意义,风头却完全被抢走了,根本无人注意。 ------------ 第二百零一章 谁说了算 海城委员会针对总会试点计划出台了一个更加具体的实施方案。 这方案内容包罗万象林林总总,足有几十条,但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却是允许从被集中管理的运气服务企业中选取优秀管理者,纳入委员会正式工作人员序列,全权掌管各家运气服务企业! 而且因为管理运气服务企业事关重大,又是承担着总会新工作方式试点的重任,海城方面把这个选择出来的管理者职位级别定位为部长级,直接对常务委员会负责,在位满三年,没有违反委员会相关规定,就可以参加地区常务委员的选举。 这个管理者岗位,因为利益巨大,三年之后不能连任,就算不参加常务委员会选举,也要转入其他同级别岗位,而接任者则继续从各运气服务企业的中层以上经营管理者选拔。 同时这个方案里还有另外一条,委员会中层以上工作人员可以转入运气服务企业工作,同等参加管理岗位选择,同时在企业工作时间计入统一工龄。 看到海城报上来的实施方案,亚洲区委员会的常务委员们震惊得不要不要的。 有了这个方案规定,原本只顾问的魏朝阳就能以新设管理岗位的身份统管全部运气服务企业! 而且上任就是部长级别,直接跳过了委员会内正常晋升流程的资历限制。 这一招连消带打,不仅解决了魏朝阳面临的交出王者级人运管理权的压力,而且还给他开了一条进入委员会的快速通道,可以说是极为厉害。 这哪是落实方案,分明是打脸方案,就着试点计划公然打总会的脸呢! 按常理说,这份方案是要亚洲区委员会批准后,再转呈总会备案。 当然,也可以不批准,拿出修改意见,让海城方面重新做。 而且这种事情,只需要负责的常务委员处理就可以了。 可接了方案的常务委员哪敢随便做主啊,赶紧就找鲁重明申请开常务委员会议讨论。 到了会上,这位常务委员把文件一亮,无奈地道:“海城这么搞,完全破坏了委员会的晋升规定,按理来说,我们不应该批准,可是……咳,大家说怎么办吧。” 大家盯着手头的文件,都不吱声。 这分明是要让大家一起背锅,那谁发表意见,谁背的锅就要更大一些,会议记录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种锅多背一点都要命! 向来一开就吵的常务委员会议陷入了前所未有可以载入史册的沉默状态。 那委员见大家都不吱声,又道:“要是批准的了话,总会那边会怎么看我们?就算一时拿我们没办法,难道不会秋后算账?我是没什么上进的可能了,但在座有几位可是有机会争一争最高常务委员的,要是因为这事儿被打入另册,到时候可别怨我没提醒你们!” 听他这么说,便有人怒道:“现在就不是把我们打入另册了吗?在海城搞这么大的动作,都没有咨询过我们的意见,直接搞了个突然袭击,我看总会不是针对魏朝阳和明见章,分明是在针对我们亚洲区委员会!” “就是嘛,一开始就是总会直接空降了神仙去海城搞事,结果搞来搞去搞出问题了,又直接出文搞针对,来来回回,都是跳过我们亚洲区委员会,这会儿工夫又搞什么程序嘛!” “我们亚洲区委员会是后娘养的不成,好事没我们也就算了,这锅还得我们跟着背一道!” 一时间会议室内怨声四起,所有人都在骂总会不做人。 鲁重明敲了敲桌子,道:“行啦,在这里骂再凶有什么用处,归根结底还是得解决问题嘛。这个事情在我看来,其实也没那么严重。我们之前已经向总会表达意见了,总会不是一直没回复意见嘛。 既然这样,我们依旧还是拒绝参与这事,所以啊这文件我们不批,直接转呈总会,让他们批嘛。他们不是想跳过我们直接跟海城对线吗?成全他们!这事儿拿上去,以总会现在的状态,没个一年半载都拿不出意见来。 各位也不用这么紧张。这个事情啊没有那么严重。小道消息啊,这个试点方案,是在某个常务委员的坚持下才通过的,其他委员都是无可无不可!如今魏朝阳显了大神通出来,再想在总会那边强推针对他的东西,其他常务委员也是要多考虑考虑!” 便有人担心地问:“要是总会方面非要让我们来审核批准这个方案怎么办?这本来就是我们洲一级委员会的职责,硬推不好吧!” 鲁重明冷笑一声,道:“他们要是敢这么说,那正好,让他们先回复我们之前的申诉!为什么不经我们亚洲区就直接在海城搞这么大的试点?是他们先违反规定的!现在还有脸要求我们遵守规定?怎么着,那规定就是给我们下面定的,他们总会的老爷们不用遵守是吧!” 这话引起在场众委员的一片叫好。 没错,你总会不要脸,难道还想让下面要脸,大家就都不要脸了啦!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那个负责的委员如释重负,连声叫好,“对,对,对,鲁委员说得太对了,那就这么办,大家都同意吧。” 这回所有常务委员都立刻吱声表示同意。 “记下来啊,会议记录记下来了吧。”负责委员不放心地往记录员那边看了一眼,见确实记下了,这才放了心,然后又拿出一份文件来,“既然都开会了,正好还有件事情,就一起议一议吧。” 别的委员一听,都不乐意了。 说好的会议事项哪能随便增加呢。 这临时加锅谁肯啊! 当即就有人道:“老黄,你还有事儿怎么不先提议事内容,临时搞突然袭击不太好吧。” 黄委员无奈地道:“开会前刚收到的,不是什么大事,但以前没有过,所以我想也得拿会议上来大家一起议一议。要是觉得不妥,那我回头再提会议申请好了。” 鲁重明道:“行了,你不嫌麻烦,我还嫌浪费时间呢,就一起议吧,难道下次大家还能不来参会?” 连着三次解决急难问题后,原本边缘化的鲁重明已经有一定威信了。 所有组织都这样,能解决问题的人,说话总归是会受到重视的。 于是大家就都不反对了。 黄委员一看大家都不反对,赶忙道:“这也是海城方面提的一个方案,明见章不是辞去了全部职务,现在是白身的自由人了嘛,他申请成立一家公益基金,专门帮助委员会内部陷入困境的底层员工家庭,以及资助员工深造学习等等这些。基金的资金来源为自主筹集,不需要委员会支持。” “这倒是好事……” “自己筹钱资助底层员工,这是要收买人心吧。” “他都辞职了,还收买人心有什么用?” “辞职了也可以再任嘛,季正康就他一个学生,难道还真能就这么放弃他?” “说起来,明见章为什么要连行动部长也辞了,这不摆明对总会的做法有意见嘛,他这么搞让总会下不来台,就算季正康再拼死撑他有什么用?” “这话说的,最高常务委员又不是总会定的,那是全球所有的委员会成员选出来的。” “哈哈,这个笑话好听,会说就多说两句。” “你讽刺谁呢,我说的难道不是委员会的规定?事实是事实,可规定是规定,难道规定是制定出来闹着玩的?真要是闹着玩的,我们凭什么拿规定的事去怼总会?” 一提到明见章,就必然要讲他辞职的事情,于是就越唠越跑偏。 黄委员几次试图把话题扳回正轨都以失败告终,只好向鲁重明求助。 鲁重明便敲了敲桌子,道:“行了,开会呢,讨论八卦回去说啊,老黄不是我说你,你怎么比我这马上要退的老头子都不敢担责任,也不是什么大事坏事,又不用我们花钱,就是给个名议,就批准了嘛,反正有事也是海城方面担着。” 最后这句话才是重点。 基金是在海城地面上成立的,出了事第一个要找的是海城委员会! 黄委员心领神会,等散了会,就把两份文件分别处理,都是以亚洲区常务委员会的名义,一份转呈总会,一份批复海城。 转呈的落实方案到了总会这边,照例是分到了相关负责的常务委员手上。 这位常务委员正是来自美洲区的加里亚,上次借着季正康发难,夺了奥立威尔的情报部长职位,跟弗里茨这一段时间明争暗斗闹得紧,一看到这方案,不由大喜,也没拿到最高常务委员会议上,直接就批复了个同意,而且还特意加了段话,大概意思就是试点嘛,自然得在有突破有想法,大着胆子试,试点的意义就是试错,错了再改嘛! 为什么他这么爽快的同意? 因为明见章辞职之后,他留下的两个职位竞争都非常激烈。 尤其是弗里茨跳得最欢。 上次奥立威尔偷吃不成倒蚀把米,把情报部长的位置丢了,这次就想在找回来。 弗里茨的一直对行动部长的位置盯得极紧,奥立威尔也是上窜下跳的想要谋求这个位置。 但从加里亚的观察来看,奥立威尔是真想拿这个部长位置,但弗里茨却似乎对海城特别管理区主任的位置更感兴趣。 因为上一个主任是明见章,所以在这个前例之下,特别管理区主任的级别就默认为与总会部长同级,能谋到这个职位,也算是恢复原本的级别。 按照一般习惯,总会工作人员到洲地两级委员会任职,都是要高配半格到一格,要是部长级的人物下去,必然要做洲区级常务委员。 常务委员多数情况下都是选出来的,但在特殊情况下,也可以由总会临时指定。 但不是为了竞争最高常务委员补全履历,鲜有部长级的人物会去下面洲区委员会任职。 这倒正好适合急于恢复级别的奥立威尔。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奥尔威尔就全没有竞争对手。 毕竟那可是涉及到王者级人运的管理。 各大世家看着眼睛都发绿呢。 要是借机可以控制王者级人运,哪怕只有几年,能得到的好处也是以天量计算的。 海城是对世家不友好,魏朝阳是相当危险,但人为财死,能够有机会借着委员会的势去尝试谋夺王者级人运,饿狼般贪婪的世家们哪可能放过! 就都各显神通,卯足力气把自家人往上推,以至于这竞争特别管理区主任位置的人数比竞争行动部长的人数要多出好几倍。 这种情况下,弗里茨明摆着是在搞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表面上全力竞争行动部长,实际上把暗地里的功夫都用在了特别管理区主任上。 加里亚自然不会允许奥立威尔再谋取一个部长的位置,但又没有足够的力量把他拍死,最后只是默认弗里茨对特别管理区主任的竞争安排。 对此他心里其实是极为不爽的。 如今海城居然搞了这么一出,这个特别管理区主任的位置立马就成了火山口,谁过去怕是都要烫屁股! 加里亚哪可能放弃这个给弗里茨和奥立威尔使绊子的机会? 为此他在批复完之后,便命令立即将批复返回海城,并且严禁外传,理由是这个方案只是试点使用,跟委员会的原有规定存在冲突,不适合大范围宣传。 于是,这么一份至关重要的方案,就这么悄悄在总会转了一圈,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返回了亚洲区委员会。 亚洲区的常务委员们那是相当震惊了。 一是震惊于这速度,总会什么时候这么有效率了。 二是震惊于这批复,居然就同意了这个抽总会脸的方案,这算是抽自己的脸让别人想抽都没地方抽吗? 但震惊归震惊,事情却是没耽误,第一时间就把这个批复转回海城委员会。 几天之后,一个名为复兴的公益基金在海城成立。 基金的第一个合作方就是魏朝阳名下的运气服务公司! 同时,海城委员会正式宣布启动总会安排部署的试点计划,将海城地区所有运气服务企业全部归于委员会统一管理。 海城地区当前共有七家本地运气服务公司,六家原本都是几个世家投资的,如今海城的运灵师世家被一扫而空,这几家运气服务公司事实上都在海城委员会的掌控之下,还没有做出处置,如今倒是名正言顺地全都归了委员会,名义上由委员会注资,占据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算是合营,但实际上一毛钱都没有出。 魏朝阳的运气服务公司也是老老实实按要求接受了委员会的注资。 这一笔注资当然是实打实的掏钱。 对魏朝阳运气服务公司的评估市价为七十五亿——这个评估来自于魏朝阳展示出来的那些运,而且按照行规减计了百分之二十,但饶是如此,海城委员会这一把也掏出了三十七亿。 当然不可能全部是现金。 这一项交易包括了股权置换、特别许可权、预期收益抵减等等一揽子的内容。 但饶是如此,最后也还是掏了近七个亿的现金。 好在海城委员会如今肥得很,这点钱完全是洒洒水啦。 干脆利索地完成了全部运气服务企业的注资入股后,海城委员会便按照实施方案,在七家运气服务公司中选拔统一管理者。 经过激烈而规范的竞争后,魏朝阳这个后起之秀以百分之百的得票数,成为海城委员会新设立的运气服务集团的掌控者,级别部级,直接对海城常务委员会负责。 这代表着炼运师这个一直游离于委员会体系之外的群体,终于有成员正式加入委员会,对于委员会来说,着实是具有极重大的意义。 所以海城委员会特意把这事当成一件功绩报到了亚洲区委员会。 亚洲区委员会依旧原封不动地上报总会。 当这个消息传到总会的时候,总会关于行动部长和特别管理区主任的人选竞争才刚刚尘埃落地。 奥立威尔没能拿到行动部长一职,如弗里茨所愿的当上了特别管理区主任! 于是奥立威尔就吓疯了。 他没有任何礼貌地冲进弗里茨的办公室,趴在桌子上,声泪俱下地恳求,“委员,我不要去海城,我不要当特别管理区主任,我什么都不要了,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啊,委员,呜呜呜……” 一大堆工作人员被惊动,小心翼翼地挤在弗里茨的办公室外看热闹。 “行了,都回去工作,有什么可看的?” 弗里茨把跑来围观的吃瓜群众都赶走,又仔细地关好房门,这才转身回到办公桌旁,道:“行了,别哭了,再怎么说你以前也是个部长,怎么一点形象也不要。” 奥立威尔抽抽答答地道:“这个部长也不是我想当的,要不是家里非要让我来委会员做事,我才不要来,我天天美女换着,派对开着,全世界的转着玩,不比在这儿整天跟人斗来斗去的强?如今眼看活都活不下去了,我还要什么形象,我只想要命啊!” “没有你想像的那么严重。”弗里茨安慰道,“魏朝阳虽然本事大,行事狠辣,但是从打他在海城现身到现在,从来没有动手伤害过委员会的任何一名工作人员!他这人守规矩,也善于利用规矩来斗争。 你去海城,只要在规矩内跟他斗,就算失败了,最多也就是丢了职位再回来,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想要在下半年选上最高常务委员,你就必须得去海城,展现出不输于明见章的魄力和勇气,让所有关注着这次竞选的世家都知道,你是他们抗衡明见章的不二选择! 如今几个主要候选人,素格力已经成了丧家之犬,顾道昌缩在观测中心平庸无能,安托万来自非洲,跟脚是巫毒教团,同世家们不是一路,你只要在这个时候展现出自己的强大,世家们就会把所有的资源都倾注到你这里来,无论是阻挡明见章当上常务委员,还是在他当上常务委员之后,在常务委员会内与他分庭抗礼,都只有你能做到! 明见章这次掀桌子的做法,必定会激化委员会的内部矛盾,各大世家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肯定要加强在委员会内部扶植代理人,懂吗?” 奥立威尔眼泪汪汪地道:“说什么魏朝阳不杀委员会的工作人员,那齐家三兄弟哪去了?翁拉宇几个哪去了?他们可都是出身坐地户的高层,不仅自己丢了性命,连整个家族都让魏朝阳扬了。委员,魏朝阳没人性的,不,不对,他根本就不是人,泰国那边说他是神佛降世,我看这个说法一点没错!” 弗里茨不由气结,敢情自己说了那么一堆,这货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气恼之余,不由又有些悲哀。 这就是欧洲诸多运灵师世家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英啊。 都说委员会受到世家力量的侵蚀,眼看就要成为傀儡,可运灵师世家的传承其实也已经出现了问题。 这样一个人,就算是送进了最高常务委员会,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整个欧洲那么多运灵师世家,难道就没有比奥立威尔更好的选择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可问题是,那些比奥立威尔更好的,却没有他的血统纯正! 这种涉及到运灵师世界当前最高权位的选择,血统出身显然比能力更加重要,自家子弟怎么也比外人更让人放心! 弗里茨正想再劝一劝奥立威尔,却忽听砰的一声大响,办公室门被重重推开。 他不由大怒,转头就斥骂,可还没等骂出口,就又咽回去了。 一个年轻人大踏步走了进来。 一身识货人都能看出来的昂贵手工西服,西服内的马甲胸前挂着露出半截金链的怀表。 栗色的头发梳得油光锃亮,微微昂起的下巴和睥睨无余的眼神,透出贵族特有的高傲冷漠。 他就这么径直走到了办公桌前,转身靠在桌边,一手按在马甲内兜上,一手把奥立威尔揪了起来。 “你干什么……”奥立威尔挣扎了一下,终于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看清年轻人的模样,顿时惊慌失措,结结巴巴地道,“蒙巴特侯爵……” “奥立威尔,我们欧陆运灵师世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离开新加坡,回老家去,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如果再让我看到你,我保证你唯一的去处就是你们家族的坟地!现在滚吧!” 满身都是傲气的年轻人一把将奥立威尔掼到地上,然后看向弗里茨,淡淡地道:“安排一下,我将代替他出任特别管理区主任一职!我将彻底解决明见章和魏朝阳的问题,把王者级人运收归哈布斯堡体系所有!” 弗里茨皱眉道:“侯爵,魏朝阳不是那么容易对付,而且这还牵涉到最高常务委员竞选,在这种时候,我们更应该谨慎行事……” “不过是个炼运师罢了,显了个雷击向的噩运就把你们吓成这样,真是一群没有胆量的家伙!当年我们哈布斯系的英雄们横行天下,炼运师也一样打过!魏朝阳如果敢反抗,那就让他去死吧!” 年轻的侯爵注视着弗里茨,一字一句地道:“你们这些鼠目寸光的家伙,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明见章和魏朝阳的巨大危害,他们两个必须得死!” 稍稍顿顿后,又道:“这是梅丽莎院长的意志!” 听到这个名字,弗里茨下意识站直了身体,神情凛然。 ------------ 第二百零二章 差点意思 当三级委员会为了海城试点各出手段斗法的时候,作为漩涡核心的魏朝阳却并没有重点关注这件事情。 就像他说过的,规则内斗争有规则内斗争的办法,规则外斗争有规则外斗争的办法,一个办法的输赢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从曼谷返回海城后,只在前几天跟傅通讨论了一下试点计划的应对方案,然后就把注意力转向了天科大的运气污染问题。 这个问题必须得解决了。 不是因为污染突然加重,导致学生大量出现问题,而是因为马上就要放暑假啦,再不解决,等一放假,这帮子大学生跟撒欢的兔子一样带着被污染的运气四处乱窝,很容易导致各种事故发生。 为了自家学生考虑,校长也绝不允许魏朝阳再拖下去。 而且,解决天科大运气污染问题的环境和技术条件都已经成熟。 从大环境方面来说,魏朝阳通过与傅通的联合,借海城委员会的力量,彻底掌握了海城地区的局面,不用担心本地运灵师世家和其他势力的干扰破坏。 从技术条件来说,近段时间的收获和魏朝阳连续数次大手笔投资,使墨千冷实验室的各项研究取得了重大进展。 尤其是在清洗受污染运气上,更是取得了突破性的成果。 按照传统的方法,清洗运气污染视受污染程度,往往需要半年至三年不等的时间,通过布设法阵、佩戴器物、多接触各类与污染性相反的事件、多与强运拥有者相处等等一整套方法来解决。 因此,运气服气公司甚至还有一项专门的业务,叫做强运者身边位置出租,那些在运气服务公司获得好运的顾客会在接受服务的时候,签订一个特别条款合同,身边会留下两个名义上的工作岗位,由运气服务公司安排运气受到污染的顾客到这种岗位上,以接受强运的覆盖洗礼。 所以,按照这套方法,不仅所需时间长,而且只能单个处理。 至于像大范围运气污染这种情况,历史上并没有成功的集中处置经验。 一般来说,发生这种情况后,运灵师世家会为能付得起代价的权贵富豪解决问题,至于普通平民那就只有默默忍受,要么死在污染带来的噩运里,要么艰难地熬过种种噩运影响,直到污染自然消退。 委员会崛起后,没能拿出解决的办法,最终也只能接受运灵师世家的一贯做法,先为有权有势的人解决问题,如果有余力的话,也会兼顾一下部分平民,但从数量上来说不会很多就是了。 历史上每一次大范围的运气污染事件,都会造成长时间大面积的平民苦难,有的甚至会延续上百年,直到一代人死光才能彻底消除影响。 而墨千冷实验室在拿到魏朝阳提供的传统方法后,对传统方法产生作用的原理进行逆向解析,再结合过往的研究成果,从运是宏物质这个角度深入研究,拿出了一个快速清洗污染的方案。 这个方案结合了颜若凝覆盖整个天科大范围的强大王者级人运的正影响导向,以烂运转化运力的方法,实验室捕捉运气的设备等等因素,可以说是墨千冷等人近期研究成果的集大成之作。 这一个方案的提出和施行,也意味着墨千冷实验室在运的研究方面正式入门并走上正轨,不再是以前东一头西一头的摸虾状态了。 在详细计划之后,魏朝阳首先安百对天科大及周边地区的运气污染情况进行全面排查。 这个排查由景春风负责,一线工作人员包括公司招募人员、秋家子弟以及部分海城委员会工作人员和接收的福喜公司海城分公司员工。 为了这次大规模排查,魏朝阳找郭家兴帮忙安排了一个动员大会,邀请海城委员会的主要中高层参加。 在听说天科大一带可能发生了大范围运气污染之后,海城委员会众人原本着实有些紧张。 不是因为污染事件紧张,是因为这类事件必须上报洲区委员会,并详细说明事件起因经过以及影响范围和程度。 洲区委员会视情况派遣调查组或者指导组前往污染地区进行核实分析,给出解决方案,并且还要确认地区委员会有没有责任问题。 海城委员会横扫整个地区的运灵师世家,自知得罪的人多,各方面看他们都眼红,就怕亚洲区委员会借机生事,给他们定个责任。 这种大范围事件一旦定责,至少要有个常务委员去职顶锅才行,如今扫平运灵师世家的利益还没完分,哪个常务委员哪个舍得丢了位置? 可不上报的话,海城本地又没有处理能力,拖延处理,时间长了爆出事端来,本来没责任也有责任了! 正两难的当口,魏朝阳又主动站出来表示要清理污杂,实在是让众委员们非常承他这份情,所以一听说魏朝阳要搞动员大会,就非常捧场地全都放下手对事务赶来参加。 单就参加人员成份和数量来说,比委员会自己开大会来的都全。 会议场地什么的,都是用的委员会的,前期筹备、现场服务人员都是外联部出的,郭家兴跑前跑后,比办自己部里业务都积极上心。 大会不仅仅是搞排查动员,还要顺便宣布明见章发起的基金正式成立。 郭家兴虽然还有将近一年才退,却已经在这个基金内预订了一个重要职位,而且在跟傅通谈过之后,他打算在基金正式成立之后,就申请提前退休,直接参加基金的前期工作。 所以,这次大会就是郭家兴做为外联部长操作的最后一次大型活动了。 为了保证这个大会开得成功,办得热闹,郭家兴还邀请了海城的运气服务企业参加,包括本地企业和外来集团在海城设的分公司,甚至连在海城访问的东瀛代表花守宏史也做为企业人员得到了邀请。 没错,花守宏史一直在海城滞留,没有返回东瀛。 自打经历了八神跨空来袭之后,花守宏史可以说是度日如年,无比煎熬。 八神的到来,意味着花守宏男已经发觉他的企图,并且打算先下手为强干掉他! 就算八神失败了,也不意味着花守宏男会放弃。 他执掌花守家这么多年,培植的党羽不计其数,为了保他这个继承人位置,死多少人都不成问题。 花守宏史现在最好的应会办法就是立刻返回东瀛江户,将求来的寿比南山献给花守靖一,由此获得花守靖一的认可,确认他为家主继承人。 这样一来,他就拥有了正统大势,花守宏男则变成了意图谋位的叛逆,哪怕只依靠忠于花守靖一的家老们,花守宏史也能除掉花守宏男。 可问题是,他现在不敢走。 魏朝阳曾经让他在海城等几天,也没说要做什么。 花守宏史只能乖乖等在海城。 可是干等也不见魏朝阳召见他。 原以为魏朝阳太忙,可等魏朝阳在泰国大显神通返回海城之后,却依旧不见召见。 这让花守宏史心里不禁打鼓。 魏大师该不会是对自家有什么想法吧! 会不会是花守宏男也求到了魏大师的门下? 相较于他来说,花守宏男拥有正统的继承人地位,要是肯拜服于魏朝阳门下,那肯定要比扶植他来得更省事方便。 这很有可能啊。 魏朝阳在曼谷显了大神通之后,在众人眼中已经是不逊于滕文彦的强大存在,拜服在这样的强者脚下,对于慕强而生的东瀛人来说绝对不是耻辱而是荣耀。 这种猜测着实吓到了花守宏史。 吓得他天天坐立不安,吃不下睡不着,眼瞅着人就瘦了好几圈。 要是再得不到魏朝阳的消息,花守宏史大约自己就要把自己给吓死了! 好在,郭家兴的邀请及时到来。 虽然不是直接来自魏朝阳,但谁不知道郭家兴现在就跟魏朝阳的手下没什么区别。 花守宏史立马收拾整齐,早早就赶到大会现场。 当他赶到的时候,会场还没布置完呢。 郭家兴满面红光地叉着腰,大声小气地指挥着工作人员收拾布置。 花守宏史便赶紧上前,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郭桑,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请尽管使唤我吧,不用把我当成外人。大家以后都是要为魏大师服务的,都是自己人,请尽管吩咐我干活吧!” 这姿态把郭家兴当场就给造楞了,心想这小鬼子什么毛病,谁跟他就是自己人啊,还都为魏大师服务,想得真美,给魏大师服务是想就行的吗?整个海城想给魏大师服务的,能从西山一直排到东海边去,你个小鬼子还想上来插队不成? “花守先生,你是海城的客人,哪能让你干活呢,小李,来领花守先生去贵宾室休息!” 花守宏史一听,立马紧紧抓住郭家兴的袖子,道:“郭桑,不,郭部长,请让我做点什么吧,做什么都行,不要把我当成客人,求你了!” 郭家兴甩了甩手,没能甩开,无奈地道:“花守先生,你是东瀛大世家的公子哥,能干什么啊,这里不缺指挥的了。” “我什么都能干!”花守宏男坚定地道,“只要为魏先生服务,再苦再累再危险,我也不怕,你给我个机会吧!” 于是当魏朝阳与傅通走进会场的时候,就看到花守宏史正热火朝天的跟郭家兴的手下一起搬花盆。 主席台上是要摆鲜花的,不摆早了,摆太早会蔫,只能在开始之前摆上去,确保鲜花在开会的时候保持最佳状态。 这都是郭家兴做外联工作多年的经验! 魏朝阳正跟傅通说着什么,把傅通激动得满脸通红,甚至有些失态的不停搓手,一眼看到花守宏史,不由失笑,叫人把花守宏史给招呼过来。 花守宏史等的就是这一刻,但还是把手上捧的花盆整齐地放到指定位置,这才一溜小跑的来到魏朝阳面前,啪地一鞠躬,“魏大师!” 魏朝阳就问:“你怎么没回东瀛,还在海城?” 花守宏史愕然,旋即狂喜。 原来不是魏大师对他有什么想法,只是单纯贵人事多,把他给忘到脑后去了! “您之前曾吩咐我在海城等两天,我一直遵从您的吩咐,没有离开海城。” “哎哟,是我不好,把你这事给忘了。”魏朝阳掏出一个小瓶塞给他,“这个拿着,危险的时候开盖释放,威力很大,你小心点啊。” 花守宏史赶忙把双手在前襟上蹭了蹭,小心翼翼地接过小瓶。 魏朝阳就道:“既然来了,就一起参加大会,有几样新鲜东西也了解一下,等以后你掌管了花守家,还是靠你们在东瀛推广。开完会,你就不用再来见我,直接回东瀛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花守宏史赶紧鞠躬,“多谢您的关照,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傅通突然说:“你回去小心点,最好多找几个人过来护着你一起回去。前两天我们抓了三波可疑人员,其中一波交待是东瀛来的,奉命来杀你。” 这一波就是花守宏男派来的杀手。 只是海城形势日益紧张,委员会警惕性极高,又有齐正勇这个奸细帮忙,所有潜入海城意图不轨的团体全都被第一时间抓捕,这伙东瀛杀手也被搂草打兔子一起给打了。 只是傅通不知道花守宏男已经投了魏朝阳,所以这事儿就一直没告诉他。 花守宏史赶紧又给傅通鞠躬行礼,“非常感谢您的帮助,傅委员,江户委员会必将与海城委员会成为最坚实的伙伴!” 傅通摆手笑道:“大家都是委员会的一分子,难道现在就不是最坚实的伙伴了?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 这种话要是传出去,很容易让人抓到话柄。 现在就已经有人在说海城委员会在搞独立王国,不服从总会管束了,要是让人抓到这个话柄,想来总会肯定是很愿意借题发挥一下。 这会儿工夫,郭家兴也赶过来了,毫不客气地把恋恋不舍的花守宏史挤到一边,向魏朝阳和傅通汇报会场布置情况。 花守宏史心里石头落了地,这点小事也不着恼,乐呵呵的坐到一边等着开会,至于活儿那是肯定不会再干了。 到了九点的时候,会场就坐满了。 但还陆陆续续有人赶过来,没有座位就在边上站着。 十二位常务委员先行坐到了台上。 魏朝阳坐在下面第一排,临近的都是五部七中心四支队的一把手。 郭家兴主持会议,介绍本次会议有三项日程,宣布运气服务企业托管试点计划正式启动,建立委员会职工互助基金,以及天科大地区运气污染处置。 傅通首先代表海城委员会宣读了经总会报准的托管工作实施方案。 其实方案内容大家早就都知道了,毕竟连具体管理人都选拔完了,这次宣读就是走个过场。 按照方案内容,海城委员会正式组建运气服务企业管理部,统一管理海城地区所有的运气服务企业,首任部长即是从各大运气服务企业管理者中选拔出来的最优秀者,魏朝阳! 宣读完了,现场立马掌声如雷。 魏朝阳旁边的各部长、主任、队长都纷纷向他当面祝贺。 紧接着,由鞠强国代表委员会宣布委员会职工互助基金正式成立。 明见章做为互助基金的第一任管理者上台介绍互助基金的工作方向和资金来源 这个互助基金的主要目标就是帮助委员会职工,什么方面的问题都可以寻求基金会解决。 成立之初就已经收到了魏朝阳建立的运气服务公司的三个亿的捐款,而且与魏朝阳的公司建立了合作伙伴关系,公司的储运盒子每销售出去一个,都会提取销售额的十分之一捐给基金会。 明见章宣布基金会虽然成立在海城,但目标却是放眼全球所有的委员会,他接下来将前往全球各个地区级委员会推广基金会,争取在各地区委员会驻地都建立分支机构,为全球所有的委员会工作人员提供帮助! 如此野心勃勃的目标着实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与会人员。 这要是让他办成了,等于是依附于委员会又建立了一个全球性庞大组织,而这个组织与委员会的关系既独立又密切。 之所以说独立,是因为他并不是委员会体系内的机构,不受委员会的直接管辖,而说密切则是因为这个基金是服务委员会工作人员的,注定将与各级委员会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 更重要的是,这个基金会的受众必然是基金会的底层员工,只要明见章将这个理念推广开,别管能实际落地多少,都会给底层员工们制造一个念想,再加上销售储运盒子带来的利益,底层员工们必定倾向于选择支持明见章进入最高常务委员会,以期他能够在进入最高常务委员会后,可以凭借最高常务委员的权力,推动基金真正在全球落地! 这是真正的阳谋! 只要明见章今天在会上的构想公布出去,那么高层人人就都能确定他是要凭借这个基金收买底层员工人心,跳过地区委员会和运灵师世家,直接争取底层员工的投票,可偏偏没人敢于强行阻挡他这样做,那样的话就等于是得罪了全体底层员工,公然站到委员会大部分人的对立面! 哪怕是最高常务委员也不敢这样做! 千夫所指,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承受得下来的! 明见章的这个野心过于震撼,以至于等他讲完之后,会场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冷场,还是郭家兴及时带头鼓掌,才把场面圆下来。 不过对于这点,明见章根本不在乎,在下台之后,甚至都没有再停留,跟魏朝阳打了个招呼之后,就马上离开了。 基金会刚刚成立,千头万绪,他想要去世界各地推广,顺便宣传他的理念争取选票,也得先把基础搞好,而且要在海城地区做出像样的成绩,这样出去推广宣传的时候才能够站得稳拿得出。 所以,他多一分钟时间都不愿意耽搁! 当然,现在大家的注意力也不在明见章身上。 因为魏朝阳登场了。 虽然只是海城委员会下属运气服务企业管理部的部长,从级别上来说是低于诸位常务委员的,但当魏朝阳上台的时候,台上的十二个常务委员立马齐刷刷起立欢迎。 这个举动带动了整个会场,所有人都跟着站了起来。 其实从内容上来看,魏朝阳要讲的严格来说是三项会议日程中最不重要的影响最小的。 但谁敢轻视魏朝阳要讲的事情? 这可是个从打露面就将所到之处都搅得天翻地覆的正格子过江龙! 魏朝阳站到讲台后面,吹了吹话筒,笑道:“我今天才知道自己在海城这么受欢迎,登台上场就能受到大家这么热情的迎接。” 这很显然是个活跃气氛的笑话。 在场众人都很捧场的大笑起来。 整个会场显得愉快极了。 “大家放心,我今天没有搞事的打算,只讲关于天科大地运污染清理的问题,所以都可以把心放到肚子了。” 很显然,这也是个笑话。 大家继续哄笑。 气氛变得越发轻松! 魏朝阳开始讲解污染清理方案。 方案简单得可以说是乏善可陈。 就两步。 第一步是排查,以天科大为中心,进行逐人排查,确定污染范围。 第二步是清理,确定范围后,对受污染的运气进行逐个清理。 而整个清理完成的时间预计为一个月,也就是赶在天科大暑假前。 现场响起了一片低低的议论声。 虽然对魏朝阳的本领大家都很敬畏,但这么离谱不接地气没有实际操作可能的方案,实在是让人忍不住吐槽的欲望! 一个月就完成,简直就是作梦。 依靠传统手段检测运气有没有受到污染,一个人就得至少两个小时才能完成检测,然后等出结果还得两个小时! 整个海城的运灵师才有多少,拥有检测能力的又有多少,全都拉上去,别的什么事情都不干,三班倒的干,半年能干完就是快的! 所以正常的操作应该是做抽查调查,从抽查调查结果来推算污染范围和人口比例。 至于第二步的完成清理,大家甚至连吐槽的欲望都没有了。 是个人都知道清理运气污染是个长期的慢活,想在暑假前完成,这得多无知才能说得出口。 魏大师虽然本事很大,行事也狠辣,但倒底还是太过年轻,真要论起做这种一线工作还是差点意思。 ------------ 第二百零三章 划时代的大动作 虽然因为对魏朝阳如此不接地气的想当然的方案很有想法,但大家也就在底下悄悄议论吐槽两句,并没有人敢公开说什么。 毕竟魏朝阳实力太强,又跟傅通、明见章关系密切,比之从天而降的天龙人二代们还要不好得罪,所以再有想法也没人会公开或者私下里对魏朝阳提。 都是工作多年的老油条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基本的个人修养,对付这些不接地气的大人物也都是有几分心得,那就是小心捧着,凡事好好好准没错。 至于事情办砸了什么的,那就不是大家需要关心的了。 反正办砸的事儿多了,有脑袋大的顶着,锅怎么也落到大家伙头上。 还是那句话,做不做是态度问题,好不好是能力问题。 态度问题好判断,能力问题虽然他看着是唯物的,但实际上却是唯心的,全看一张嘴怎么说。 但这种态度保持到魏朝阳说具体工作人员的时候,就破防了。 除了魏朝阳自己公司和接手的福喜公司海城公司的人手外,还要委员会出一部分人。 这是个当然是为了帮委员会解决接下来的问题。 等事情完事之后,汇报上去,海城委员会就是问题解决的主导者,没看都派人参加行动了吗?到时候就算是洲区那边想借提发挥,也发挥不出大问题来。 想法是好的,可问题是这活他不靠谱! 如果到必须汇报的时候,问题还没解决,洲区委员会真要借提发挥往年扣帽子怎么办? 委员们自然不可能自己老老实实地戴,唯一的解决问题就是往下传帽子。 这一线普通员工自然是没资格戴的,那可就只剩下中层了。 到时候拿着帽子的委员会还能往谁脑袋上掉?当然是参与这次行动的部长、主任、队长们啦!总不能让连边都没挨着的人去戴吧,别说大家伙不服气,就算是洲区那边也不带算完的! 于是当魏朝阳提到委员会方面参与行动的人员时,最先被点到的行动部部长秦青立马不干了。 她本来是明见章这一系的人马,来海城任职也是明见章一手安排的,如今明见章突然辞掉所有职务,日子便有些不好过,下面不太摆弄的同时,还很有些不怀好意的家伙在觊觎她的部长位置。 如今听到居然让自己带人参加这么不靠谱的行动,她立马想到是不是某位委员想借着这个机会把帽子扣到她脑袋上,到时候顺势把她的部长给撸了,如此一举两得,既向洲区委员会有了交代,又能拿到她空出来的位置,还不用担心得罪人——明见章现在啥都不是,全靠着魏朝阳和海城委员会的关照张罗场面呢,哪可能会为了她这点小事跟这两方翻脸? 这么一想,便越想越气,多日来积累的情绪一下就爆了,当场站起来打断魏朝阳,直接说:“魏部长,你这个安排我没有意见,不过我们行动部对这方面的工作不擅长,工作人员基本上都不懂运气检测,就算现学也得有个熟练过程,就怕到时候耽误了你的计划进度,为什么不选更擅长这些的情报部或者观测中心?” 魏朝阳瞟了秦青一眼,心想这女人是不是傻,要不是因为你是明见章的人,想也不会选你来沾光,居然还挺气愤的样子,明显是觉得这活干不成怕背锅! 就觉得秦青不是干大事的人。 一点都沉不住气。 就算有意见,也得等会后再提,至不济也应该等他讲完全部内容再提吧。 傅通道:“这个安排,是常务委员会议从多方面考虑之后决定的,秦部长要是有什么意见的话,可以会后提,我们可以再开会研究,现在还是先让魏部长把方案讲完。” 这话只能他这个常务委员来说,魏朝阳已经是管理部部长啦,无论从身份还是从级别,都不适合直接跟秦青对线。 秦青却固执地道:“魏部长刚接触委员会内部工作,可能对各部分工和具体负责方向不太了解,我觉得这个安排不太合适,而且这之前也没同我们行动部通气,至少应该征求一下我们的意见吧,我这个部长之前都一点不知道……” 傅通脸色就有点不好看。 常务委员会安排工作什么时候需要征求下面的意见了? 秦青这明显是不想干在发泄脾气。 正常情况下发脾气也没问题,可这不是私下场合,而是公开场合! 这里可不光是委员会的工作人员,秦青这样做等于是撕破脸,把内部矛盾公开化。 委员会从诞生起就一直处在与各种势力的激烈斗争之中,哪怕如今一家独大,但有些早期的规矩却一直没改过,其中之一,就是这内部矛盾内部解决,不能公开到外部。 如今总会内部矛盾重重,为了下半年的竞选斗得飞起,可在表面上对外依旧是团结一致。 秦青这事扣个帽子就是破坏公开破坏委员会内部团结。 傅通就琢磨怎么先把秦青安抚下去,可魏朝阳却是呵呵一笑,“秦部长要是不想做那就算了,当时之所以考虑用你们行动部,是因为明部长的关系,这纯粹是从人脉角度出发,跟工作能力无关。其实从职责来说不太合适,但既然明部长提了,我们不能不考虑。” 下面坐着的众人内心大群草泥马狂奔。 神仙就是牛逼啊。 这种人情关系黑箱操作内部关照,就这么在大会上赤果果地提出也行? 秦青更是被魏朝阳一句话给将在当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时话都说不出来。 “秦部长你坐吧,你的意见我收到了,那就不用你们行动部。其他各部门大家也都别着急,我讲完之后,还会有个现场演示,等一切操作完之后,你们可以自愿选择是否加入行动。诸位委员,你们看可以吗?强扭的瓜不甜呐,还得是自愿才可以。” 这话要是换个人说,那就有可能会被下面的老油条认为软弱,接下来就是各种阳奉阴违了。 可既然是魏朝阳说的,那就没人敢这么认为。 人设立起来了,偶尔说点软乎话,反倒会被认为是有肚量。 表完态,魏朝阳也不理会秦青,继续讲他的方案,具体就是怎么分别对校内外人群做排查,校内人群会由天科大出面组织体检,校外人群会以社会调查为名逐户走访观察,这样就可以保证至少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群都被排查到,掌握具体的污染人群和范围,为接下来的污染清理奠定基础。 讲完这里,本来应该是接下来讲怎么做污染清理的,但魏朝阳却放下方案说:“刚才秦部长那么急着反对,下面各位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挺不以为然的,说穿就是对检测方法有顾虑,按照传统的检测方法,这么搞半年能干完是快的,弄不好得干个一两年。 大约都在肚子里说这姓魏的太年轻,做事不靠谱,但像秦部长这样公开说出来的,大概是不太方便,毕竟这姓魏的比较凶,万一说错话让他记恨住,那就麻烦了。” 这话在下面引起一片低低的哄笑。 秦青越发坐立不安,深深为刚刚一时冲动而后悔。 魏朝阳又道:“不先解释清楚这个事情,大家也没心思听我接下来讲的第二步,所以,我先演示一下第一步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操作过程。来,有请超强运气服务公司的景春风总监!” 早就已经在后台整装待命的景春风听到召唤,深呼吸了两次,调整好紧张的情绪,迈着稳定的步伐走到台上,向在场众人展示身上的捕运杆、视运仪和方包大小的金属储运盒子。 墨千冷实验室的人已经上台,为景春风的视运仪连接视频线,并且提供了两个玻璃储运盒摆在台上。 两个盒子里各装一个运气。 一个是被污染的,一个是正常的。 随视频连接完成,后方的大屏幕上亮起了视运仪视角看到的图像。 这时景春风正看着台下观众。 视线图像里,每个人的头顶都有一团模糊的形状千奇百怪的雾气,基本都是白色的,但纯白的很少,以灰白居多。 看到这一幕,台下的众人低声议论,还有下意识摸自己头顶的,神情都有些激动,作为经验丰富的从业人员,他们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现在让我向大家介绍一款新产品,视运仪!就是我们景总监脸上带的那副眼镜,通过这副眼镜,可以直接看到运气……” 刚说到这里,会场内讧一下就乱了起来,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伸长脖子往台上看,就是想看清楚那个视运仪的模样。 运气的不可见是困扰运灵师界数千年的问题,所有复杂的法门、操作追根溯源都来自于这个运气的不可见性。 如今魏朝阳居然拿出了可视化运气的方法,对于运灵师界而言,绝对是划时代的重大突破。 从此以后,天地大不同! 在坐的都是资深从业人士,哪能不明白这其中的重大意义。 “安静,安静,大家想看的话没问题,超强公司装备了五十台体验样机,一会儿会议结束之后,大家可以去后台亲自体验……” 听到魏朝阳这么说,众人这才勉强按捺住激动心情,坐回到位置上。 魏朝阳示意景春风看向玻璃盒子里的两个运。 一个颜色灰白,另一灰白中却带着一丝明显的黑气,那黑气仿佛活物一般,在运中快速游走不停。 “有黑气游动的,就是受到污染的运气,所以我们做排查的时候,什么多余的事情都不需要做,戴着眼睛看就可以了。 这次天科大运气污染从种种迹象判断,是属于同一源头污染,所以污染运气的黑形态全部相同,我们已经做过初步比较分析,得出以下特征结论……” 随着魏朝阳的介绍,大屏幕上给出污染黑气的照片,并且标注出各项特征,可以说是清晰明白,一目了然。 不过大家伙是真没心思听了,全都盯着瞧着景春风脸上的眼镜。 在这种划时代的神器面前,区区一个小地区的运气污染根本无关紧要啊! 魏朝阳已经注意到了现场众人的状态,但却依旧不紧不慢地按步骤完成污染黑气的特征介绍,然后才说:“为了方便大家更直观的掌握污染黑气特征,也亲眼看一看运的状态,我们现在准备了一百个视运仪……” 场上众人呼啦一下全都站了起来,就想往前挤。 郭家兴拿着大喇叭跳到前面,吼道:“全都坐下,坐下,按座位顺序来,叫到哪排,哪排上来试用,谁要不守规矩,胡乱插队,就别想试用了,直接走人!全都坐下,我再说一遍,要是不肯坐下的,就不给试用啦!” 所有人赶忙又回到座位上坐好,满眼热切地看着郭家兴。 郭家兴拍了拍巴掌,便有三排工作人员捧着托盘走到台前,排队站好。 每个托盘上都有三个视运仪。 “按叫到的排位上前,每三人一盘,每批次试用时间为三分钟,到时间自动把样机放回托盘回到原位,试用期间,不得随意走动,不得损毁样机,不得……” 郭家兴一口气说了一堆不得,然后才开始一排排地叫人上前试用。 在场参会的统共不到七百人,前后花了大概四十分钟左右,完成了所有人的试用,工作人员现场清点试用样机,确认没有遗失损坏后,这才排队退场。 兴奋得满脸通红的众人恋恋不舍地看着被拿走的视运仪,直恨不得上去抢一副直接带回家。 便有人忍不住大声问:“魏部长,这个视运仪可以买吗?多少钱?” 魏朝阳道:“产品生产出来就是为了卖的嘛,这个自然也是要卖的,要不然弄出来干什么?视运仪的初步定价为五万元一副……” “我买十个!” 立马就有人站起来大吼。 这一嗓子开了头,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站起来要买,而且全都是一买好几个。 魏朝阳道:“大家安静一下,今天我们是做排查动员,搞运气污染治理,又不是直播带货,现场不卖啊,想买的话,回头关注一下我们新成立的运器制造有限公司的官网,包括之前的储运盒子,还有我们依托视仪运打造的,集检测、捕捉、存储、匹配、更换为一体的整体解决方案,都会在官网上挂出销售办法和具体价格。当然了,这个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购买的。” 就又有人喊道:“魏部长,你给简单介绍一下呗,那个污染治理方案就不用说了,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需要出人我们出人,需要出钱我们出钱,什么都没问题啊。今天就借着这个场子,给大家解答一下疑问。大家说好不好啊!” “没错,方案就不用说了,你魏部长安排的事我们保证用心。” “对,对,对,说说这个视运仪到底什么条件才能买。” “还有那个一体化解决方案什么的,也一起给我们大家介绍介绍。” 魏朝阳无奈地放下方案,道:“行啊,那我就简单介绍购买条件吧。因为这个生产能力有限,所以此项产品仅面向委员会工作人员以及委员会直接管理的运气服务企业出售,只允许团体购买,不接受个人购买。 不过今天到场的诸位有个购买特权,按签到薄名单,每人允许限购两台! 因为生产能力有限嘛,所以在这个购买范围内呢,我们又设置了优先购买权。 凡是参与、支持互助基金的,拥有优先购买权,这个优先购买顺序由互助基金提供。 对了,我还要说一句,我们这个运器生产有限公司的所有产品,包括目前已经上架的储运盒子,马上上架的视运仪、捕运竿、测运器,以及即将上架的各种运气武器、佩饰等等,都会提取售价的百分之十捐赠给互助基金……” 这么多产品吗? 这就是炼运师的强大之处吗? 在场众人既激动心潮澎湃,又被魏朝阳一家伙抛出这么多东西给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时代,变了! 光是一个视运仪足以称为划时代,可要是加上这么多的运器产品,那就是彻底的颠覆时代。 只要拥有并学会这些器材,就完全可以独自完成从探运、检测、匹配,更换等原本需要多种职业配合才能完成的工作! 就算是最底层的运数猎人,拿齐全套设备,也能跟运灵师世家最优秀的子弟一较高下! 如果这个公司还能源源不绝生产各种新产品的话,最先受到毁灭性冲击的就是各大运灵师世家! 他们自持以为根本的种种秘法,都将变得一文不值! 在场众人突然间反应了过来。 魏朝阳搞的这个运器生产有限公司,根本还是为了支持明见章啊! 有了这个公司,明见章就拥有了实现他之前主张的强大底气! 怪不得他会毫不犹豫地辞去原本的职务去搞什么互助基金会,原本根子在这里! 有了魏朝阳这个公司的支持,这个互助基金会必将以极快的速度发展为可以与委员会比肩的庞然大物,而明见章再借机收拢委员会中下层的强硬派力量,立马就可以拥有与各大世家正面对抗的实力! 只凭这一点,明见章成为最高常务委员就已经无人能挡了! 会议结束没多久,相关产品的信息,尤其是视运仪的展示视频,就与魏朝阳讲话的内容快速传播开来。 没等到天黑,从总会到全球各地的地区级委员会就已经人尽皆知。 视运仪带来的划时代突破,魏朝阳和明见章肉眼可见的勃勃野心,着实震撼到了所有人。 强硬派尽皆大喜,尤其是季正康一系的人马,欢欣鼓舞,已经连续有人提出建议要召开会议,推举明见章接替季正康在这个团体中的位置了。 而各地区委员会的中下层员工也是极为期待,无论储运盒子的代销权,还是刚刚成立的互助基金,都是正经为他们谋利益的行为。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关注中下层员工了。 自打委员会决定与运灵师世家媾和,委员会的中下层员工事实上就与普通的底层运灵师一样,成为运灵师世家和委员会高层的压榨对象。 正是对现状的不满和对高层的失望,才会促生出以中下层员工为主的强硬派。 就在整个委员会体系上上下下都在为海城传出来的消息纷扰骚动的时候,最高常务委员们也秘密召开了一次会议。 在会议上,加里亚正式拿出麦德林精心炮制的报告,借着运器制造有限公司这件事情,公开指认魏朝阳很可能是代表着身后的炼运师力量对委员会进行渗透破坏,提出要严格警惕海城方面的变动,绝不能坐视魏朝阳这种野心阴谋分子侵入委员会体系而置之不理! 来自非洲区的德尼萨苏委员就讥笑道:“加里亚委员,既然你知道魏朝阳这么危险,却还是批准了海城方面的方案,放任魏朝阳正式进入委员会体系,你这是故意的啊,还是不小心啊?” 因为加里亚没有把方案提请到最高常务委员会讨论就批复同意,使得诸位最高常务委员直到魏朝阳被确定为海城地区所有运气服务企业的管理者才接到相关消息,可以说是相当被动! 当时就有常务委员置疑加里亚的批复有问题,直指他是借着手中权力和委员会事务与弗里茨搞斗争,德尼萨苏就是其中之一,如今有了加里亚自己提供的这份情报,就更加证明了当时批复的不妥,德尼萨苏哪还忍得住,立马就向着加里亚发难! 加里亚一点也不虚地回道:“德尼萨苏委员,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在初步掌握这份情报之后,才做出的这个决定!要借机会把魏朝阳引进体系内!” 他环视整个会议室,然后直视德尼萨苏,道:“就算没有这份方案,以魏朝阳在海城的影响力,也必然能进入委员会体系,到时候没准更难解决。倒不如把节奏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让他入会也方便利用会内各种规矩来对付他! 我要的就是把魏朝阳的野心钓出来!现在,大家都看到了,魏朝阳的野心已经藏不住了,才刚上位,就抛出这么多新东西来,他明摆着是要借此冲击原本稳定的委员会体系,而海城委员会和明见章更是彻底与魏朝阳沆瀣一气,成为他渗透破坏委员会的急先锋! 为了委员会的安全,也为了保障地区运气平衡,我们有必要重视明见章和魏朝阳带来的巨大威胁!必须要主动下手,将威胁消灭于萌芽状态! 为此我有两个提议!” ------------ 第二百零四章 群龙过江 “第一,拆分海城委员会。现在的海城委员会反叛倾向越来越明显。这其中起到主要作用的,就是傅通。他是最开始就与魏朝阳建立联盟关系的人,也正是他在魏朝阳的支持下,向海城地区的运灵师世家发难!如今海城常务委员会的十二常务委员被扫平运灵师世家的巨大利益捆绑到了一处,必须得拆分他们,才能确保我们对海城地区的实际控制。也只有拆分他们,才能扫平魏朝阳为自己织成的保护外壳,为下一步解决他的问题,奠定基础! 第二,更换特别管理区的新任主任人选。我不是针对谁啊,但是奥立威尔无论从能力还是从意志方面,都无法胜任当前的特别管理区主任一职。特别管理区是我们成功在海城地区安插下的钉子,在完成拆分海城常务委员会的前提下,这个钉子至关重要,必须派一个足够沉稳坚定,关键时刻勇于执行总会意志的人去!” 加里亚说完这两个建议后,将手中的文件重重放到会议桌上,双手拄着桌面,环顾众人,语气沉重地说:“诸位,不到三个月时间,海城地区在魏朝阳的谋划支持下,就已经呈现出尾大不掉之态,我们绝不能再犹豫观望,也不绝不能再为了一己私利而坐视不理!这是为了我们委员会!” 最后“我们委员会”五个字特别加重的语气。 在座委员全都神情凛然。 同为美洲区代表的布鲁肯委员当即表示赞同,拍着桌子道:“作为在任的最高常务委员,我们必须要在关键时刻站定立场,放弃个人私利,为委员会的存亡而做出努力!” 他是个横着跟竖着差不多宽的大胖子,一边桌子,全身的肉都跟着直颤,显得异常滑稽可笑。 但在场的众委员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嘲笑他。 虽然外表滑稽,但布鲁肯委员却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 作为一个出身里约热内卢贫民窟的男人,抓住给当地委员会做线人的机会,便能成为委员会的正式工作人员,然后就一路升迁,直至得到南美运灵师世家的赏识将他推上总会任职,靠的就是铁血与冷酷。 在他的任职范围内,无论是普通的运数猎人,还是运灵师世家,或者是委员会内部的工作人员,只要违反委员会规定,都会遭到他的残酷打击,从他起家的里约热内卢贫民窟养运事件,到令他声望大振登上地区委员会常务委员的打击羽蛇帮南美势力,再到成为他竞选成功最关键因素的剿灭巴西最大运灵师世家行动,可以说他的每上升一步,都是靠着无数人命堆积起来的,成就他最高常务委员的阶梯根本就是由尸骨累就。 光是剿灭巴西最大运灵师世家萨维林家族,前后就死了将近十万人——当时为了解决萨维林家地运覆盖问题,布鲁肯策动了一场大规模的地区级武装冲突,并因此引发了波及周边国家的难民潮。 而萨维林家族曾在他就任美洲区委员会常务委员时出过大力! 这样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没有谁敢于轻视。 上次他说要为委员会的利益而放弃私利之后,就干翻了萨维林家族,登上最高常务委员宝座,然后就天天拿这事阴阳怪气,还借由子揪下面人的小辫子,逼得其他常务委员不得不也献祭了自己身后的一个世家才算完。 但要是到这里为止也没什么,可事实上,萨维林家族被灭之后,巴西那地界也没有变成里约委员会说了算,而是又崛起了一个新的世家,叫卡什利,原本是个小世家,但因为在消灭萨维林一役中出力立功,得以吞掉萨维林的大部分势力,一举跃升为新的巴西第一大世家。 说来巧了,布鲁肯的第二任妻子就姓什卡利。 他的第一任妻子在他出贫民窟的时候死了,死在遭受打击的养运势力的报复下,他能成为委员会正式工作人员,主要原因也是在此,人家为委员会做了这么大牺牲,要是不给一些高规格的回报,实在说不过去,也影响以后再招募内鬼。 如今布鲁肯一发言,大家就都提高了警惕,防止他借题发挥,给大家伙再带坑里去。 布鲁肯果然还有话说,他没再坐着,而是吃力地站了起来,也同样手拄着桌面,表情严肃地环顾众人,“对于海城地区的异动,我们必须高度警惕,随时做好应对准备。我赞成加里亚委员的提议,拆分海城常务委员会,但是我不赞成现在就直接针对魏朝阳!” 这个“但是”转折过大,差点没闪了诸位常务委员的老腰。 众人都诧异地看着布鲁肯,很怀疑他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拆分海城常务委员会为的就是对付魏朝阳,结果他光赞成拆分,不同意直接针对魏朝阳,那拆分的意义何在? 只要魏朝阳在一天,海城委员会哪怕从上到下全部换一遍,也挡不住他控制海城地区。 这个年轻人不光是办事狠辣,而且花样百出,让人防不胜防。 为什么大家都相信加里亚提供的麦德林报告,就是因为这一点。 一个大学没毕业的年轻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多花花样,背后肯定有个庞大的势力在支持,在帮他出谋划策! 加里亚也被布鲁肯这个大转弯给噎得半晌没缓过神来,呆了片刻,才道:“布鲁肯,你这是什么意思?” 布鲁肯板着脸说:“我的意思是,麦德林这份报告里充满了主观臆测,不尽不实,如果因为这么份报告,就对一个主动加入委员会体系的炼运师进行打击,甚至谋害,那等于是把炼运师彻底推到委员会的对立面!那么我们就将成为委员会的历史罪人!我们作为在任最高常务委员,绝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不顾委员会的大局,搞打击报复,借委员会的力量为自己寻私!” 在座诸位委员一听,不由来了精神。 呦,布鲁肯这明显是在针对加里亚啊! 虽然两人一个来自北美一个来自南美,各自代表的利益群体不同,但以前没听说布鲁肯同加里亚有什么矛盾啊,怎么突然就在会上公然开火? 德尼萨苏就假惺惺的打圆场,“布鲁肯委员,加里亚委员说得也挺有道理的,看不出哪里以权谋私了,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布鲁肯冷笑道:“麦德林示意手下趁着羽蛇帮总部被平的机会,大肆联络各地区的羽蛇帮成员,甚至还支持他们在南美那边搞大会,想借机接收羽蛇帮的势力,结果前阵子季正康委员安排了全球统一打击行动,将羽蛇帮一网打尽,把麦德林借机谋利的美梦打碎,然后麦德林就拿出这么份报告来,这可真是巧合啊!季委员,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季委员,季委员?” 季正康最近开会都很低调,能不发言就不发言,和稀泥打圆场都不怎么上力,这次也不例外,坐在一角闭着眼睛打瞌睡,被布鲁肯连叫了两声,才睁开眼睛,略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道:“讨论完了吗?我没意见,完全同意,就这么执行吧。是不是可以散会了,哎呀,这岁数大了,就是不顶事,昨天晚上不舒服,一整宿翻来覆去地睡不好,今天这起来就头痛得厉害……” 一边嘟囔着一边往起站,看样子是打算回去补个觉。 布鲁肯赶忙道:“季委员,不是完事了,是麦德林这份报告,你得发表点意见。” 季正康“啊”了一声,仿佛现在才看到布鲁肯和加里亚剑拔弩张的状态,茫然道:“怎么了,大公子要同摩肯开战了吗?”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脸色都变了,不约而同地吼了起来,“别乱说话啊,季委员!” 季正康就呵呵笑了起来,重新闭上眼睛,继续打盹。 众委员面面相觑,然后看向布鲁肯和加里亚。 加里亚脸色难看地道:“我跟摩肯没有联系。这件事情全是出于公心,麦德林接收羽蛇帮的做法,我明确反对过。” 布鲁肯板着脸地=道:“没错,大公子已经向我传达意见,不能从常务委员会议角度再对魏朝阳做任何针对性行动!” 说话间,他拿出手机,调出一段信息,举着展示给在场委员看,“这个是不能向外透露的,各位看看就行,不要外传啊。” 众委员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布鲁肯竟然跟大公子攀上了关系! 季正康居然知道这件事情! 特么的,海城这水好混! 居然连大公子都有在其中插手! 于是众人就想起了来历不明的噩运骑士,到现在依旧调查不出任何结果,要是跟大公子有关系,那就能解释得通了。 那么问题来了。 大公子既然插手了海城的事情,那为什么还能容许魏明阳这么嚣张,而且还不让委员会再针对魏朝阳? 加里亚的脸色更难看了,低声道:“大公子难道想放弃海城,让那里成为魏朝阳的天下?” “不要猜测大公子的意图。”布鲁肯冷冷地说,“我们只需要执行就可以了。不过,我不认为大公子的意思是放弃海城,而是应该类似于摩肯与纽约委员会的关系……” 现场又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意味着,从大公子角度来看,魏朝阳是与摩肯同级的人物啊! 魏朝阳那么厉害吗? “所以,从大公子的意图出发,我同意加里亚的意见,折分海城常务委员会,自傅通以下,包括齐正光在内,都要调出海城地区。但是海城前段时间做了那么多事情,功劳还是有的,尤其是打击齐家,更是突是为了我们委员会对于类似违规行为的零容忍,所以海城委员会的十二常务委员,想拆分,只能高走不能低就!这样才不会显出我们的针对性! 接下来海城的常务委员不能再由本地选出,全部空降外派,选择可靠坚定的人员前往海城,肩负起监控魏朝阳的重任!同时,这些人还要具有适当的灵活性,以保证维持与魏朝阳的关系! 同时,特别管理区主任一职,也必须得换人,奥立威尔那是什么玩意,弗里茨,我不是针对你,但你们欧洲区委员会也选个像样的来接你的班,不要光看血缘关系,不看能力,难道还想让奥立威尔这样的,把整个委员会都领导的像你们欧洲区委员会一样丢人现眼吗?” 弗里茨“哼”了一声,道:“既然大家都想换,那就换好了,正好我手头有个合适人选,蒙巴特侯爵,这个够像样吧!” 这个名字一出,在场众人都是异常惊诧。 布鲁肯皱眉道:“蒙巴特侯爵不是在侍奉梅丽莎院长吗?哪有时间去海城任职。” “他现在就在新加坡。”弗里茨朝上指了指,“让他去特别管理区任职,是梅丽莎院长的意志!” 诸位委员一时间都有些牙痛。 梅丽莎是以前的最高常务委员,卸职之后就返回德国家乡,出任了大德意志地区最强大的运灵师组织牧灵院的院长一职。 从地位上来说,梅丽莎与大公子不相上下。 从实力来说,梅丽莎也不输于大公子。 从人脉关系上来说,梅丽莎的父亲就是第一代最高常务委员,曾是大公子父亲的亲密战友! 这位蒙巴特侯爵就是梅丽莎的弟子,出身德国老牌贵族家庭,为人狂傲残暴,嚣张跋扈,曾经当面斥骂在任的最高常务委员,也曾直面摩肯先生而不畏惧,是个极为难搞的人物。 一直闭眼打盹的季正康这会儿也睁开眼睛了,笑呵呵地说:“魏朝阳的本事还真是够大,居然连梅丽莎院长都惊动了,不知道还有多少前任常务委员想要插手海城的事情。 我看也不是不可以,让他们去嘛,不碰一碰魏朝阳,大约都以为我们这届最高常务委员会议不顶事。各位背后都有联系的人物,还有谁想安排人去,都安排一下。除了特别管理区主任,还有十二个常务委员的位置嘛,安排十二个人也不成问题! 大公子的意见也很清楚嘛,不要从最高常务委员会的角度针对魏朝阳,可这些人都是天上来的神仙,跟我们最高常务委员有什么关系,他们要对付魏朝阳,那是他们的事情,想去都去! 泰国一行,曼谷委员会的人都说魏朝阳神佛降世,不知道是他这个神佛够强,还是这各路神仙够强!” 这话说得透着股子阴狠劲儿,跟季正康以往的习惯表现完全不同,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倒把在场的众委员给吓了一跳。 却听季正康又说:“正好明见章也要依着魏朝阳,让他也见识见识这各路的英雄好汉,让他也知道知道这委员会的水有多深,让他也明白明白他现在的做法有多天真多幼稚!” 众委员恍然。 敢情这根子还是在明见章身上。 老季花了那么大的心血去培养明见章,结果眼看着要出成果了,明见章却撇家舍业地跑去跟了魏朝阳,老季能没想法?这不就恨上了,真正想借委员会力量弄死魏朝阳的,是他啊! 但他这番话却也说到了在座众委员的心坎里。 这帮子前委员一个比不一个不安份,总想跳出来插手委员会的事务,着实让他们这些在任常员心里膈应,要是能借机让他们跟魏朝阳碰一碰,无论哪方输赢,对于他们这些最高常务委员来说都是好事! 当天会议结束,蒙巴特侯爵就正式成为了新一任特别管理区主任。 总会任命文件第一时间下发到亚洲区及海城委员会。 随之而来的,还有另一份文件。 调傅通前往亚洲区委员会出任后勤中心主任。 齐家三兄弟全军覆灭,连带着他们在总会的手下也基本被清洗掉,空出大批位置。 而这其中含金量最高的莫过于三兄弟腾出来的三个部长级位置。 多少人为了争这三个位置撕得死去活来,直到如今都悬而决,可见争夺之激烈。 而总会一道命令,就把其中的后勤中心主任安排给了傅通。 无论何时何地,管后勤都是个极肥的肥缺,只要上手哪怕再清廉正直,几年当下来都得蹭得满身是油。 而且洲区级委员会的部长级职位按规矩要比地区级的常务委员高半格,具有优先竞选洲区常务委员的特权。 无论从哪点来看,这道调令都是极好的升迁。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明升实降。 后勤中心是肥缺不假,但没有发展前途,很少听说管后勤能扶摇直上的。 这里向来被视为酬功用的养老位置。 而傅通才多大岁数啊,在地区级常务委员任上这么折腾为的是什么,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结果把他调到这么个养老职位上! 这谁能忍啊! 所有人都以为傅通可能会闹一闹,比如说向总会申诉不去上任,比如说在海城搞出点事情来拖延时间……可是让所有人都万万没想到的是,傅通居然平静地接受了调令,而且在接到调令的第二天,就收拾东西前往港岛任职,简直不要太听话! 傅通这一调任,海城委员会就多了个常务委员的空缺,按常理会由本地常务委员会议在中层中临时推选一人代理,直到换届竞选产生新任委员为止。 可这次总会却大包大办,没给海城委员会自主决定的机会,而是空降了一个常务委员下来。 这个空降的常务委员姓曾,叫曾阿亮,原本是湾岛区委员会情报部的部长,而在出任湾岛区委员会情报部长之前,则是在总会外联部任职,并没有外任或者一线工作的经历。 他从进入外联部任职开始,空降湾岛区委员会做情报部长,再到如今调任海城委员会任常务委员,只花了三年时间。 一年一调,一调一个台阶,这个晋升速度,是普通底层员工连作梦都不敢想的。 接到调令后,曾阿亮立刻收拾行囊,前往海城任职。 他不是孤身独自前往,而是带了自己最得力的手下,名唤曾有祥的胖子。 这个曾有祥从他打入职总会外联部开始,就一直跟在他左右,他去哪里就跟去哪里。 在上飞机前,曾阿亮特意联系海城方面,把自己的航班号告知,并且很仔细地说明自己会带着一个人一起去,也是个男人,安排住处的时候,要考虑到这一点。 海城那边接电话的人则是满口答应,还一口一个“曾委员”的叫着,就突显着一个热情洋溢,把曾阿亮叫得直有些飘飘然,挂了电话就对曾有祥说:“都说海城是龙潭虎穴,可我看他们还是很懂礼貌的嘛。” 曾有祥不得不小心提醒,“少爷,还是多加小心比较好,最近这段时间海城斗得沸反盈天,死了不知多少人,闹到现在,总会都不得不亲自出面干涉,就可以想到海城现在的局面有多恶劣。其实我们不应该趟这混水,二老爷打电话来的时候,你应该坚决拒绝。” 二老爷就是曾阿亮的亲二伯,总会外联部部长,而且在这个职位上已经干了十五年,是整个总会屈指可数的资深部长。 曾阿亮不耐烦地道:“行啦,那是我二伯,他的心思我还不懂嘛,这海城有危险不假,但也是极大的机遇,要不然按照规定卡着点,我也还得两年才能在湾岛区委员会这边选上常务委员。可现在,我直接就是常务委员啦! 要不是总会那边需要忠诚可靠的人去盯着魏朝阳,哪有这种机遇落到我头上?二伯当时都说得很明白了,最高常务委员们对海城很不放心,所以才会选择空降精干人员去那边任职。 这事儿是当前最高常务委员会议最重视的工作,只要干明白了,最多三年,就能凭这个资历,把我调回总会任职,到时候至不济也能接二伯的班,当个外联部部长! 这活要不是我们曾家先辈是委员会初创十二人之一,也不可能轮到我来上场!” 曾有祥那是相当的无奈,自家这个少爷脑子实在不够用,真不知道二伯拼命拉扯这么个脑子不够用的晚辈干什么,他知道大概自己讲得再详细,自家这位大少爷也听不明白个好赖,只好说:“总之应对海城委员会一百个小心也不算多!” 曾阿亮道:“放心吧,等到了海城,你看我当场给他们个下马威,让他们惊喜惊喜,也让他们明白明白,海城的天已经变了!” ------------ 第二百零五章 地头蛇起 作为一个空降的常务委员,本身又是背景深厚,别说在个地区级委员会,就算是在洲区级委员会,那也是横着走的! 海城委员会再怎么样,那也是总会的分支机构,要服从总会的统领。 没看这几个月在海城呼风唤雨的傅通,一道调令就乖乖放弃了在海城的权势财富,老老实实去任闲职了吗? 傅通这个表现充分说明了海城委员会离失控什么的,还远得很呢,都是不了解情况的人在瞎猜自己吓自己。 其实,曾阿亮本来也有点害怕,但看到傅通的表现,他就不怕了! 不仅不怕了,还琢磨着如何到任就打响名头,树起威风! 之前海城委员会扫荡管辖范围内的运灵师世家,吃得满嘴流油,他作为新上任的常务委员,还是总会空降调任的,自带钦差属性,不分他一份那肯定说不过去。 但是,他可不是那种被人随便施舍就能打发的要饭花子! 分多少,怎么分,他必须说了算,数量要,质量也要! 来海城冒险赴任,要是不多捞点,怎么对得起自己冒的这份风险? 怎么树威风,怎么捞好处,曾阿亮是很有心得的,这里面既有家学渊源,也有他自己的刻苦钻研。 曾阿亮向来看不起那些上来就靠着背景生咬硬撕强行索要的委二代委三代! 他早就做好了计划。 下飞机第一件事情就是挑毛病。 先从住处挑起,太好了就挑他们浪费,不太好就挑他们不重视自己这个总会派员,至于太不好……哼哼,那就别怪他当场翻脸了,常务委员住宿可是有最低标准要求的,不按标准来是不是经费都被经手人给吃了回扣啦,那必须得深挖彻查,揪出这些蛀虫来! 这样一来,立马就能树立起他不好说话而且专门是为了搞事才来海城的形象。 到时候海城这帮子常务委员自己就得先考虑怎么收买他这个总会空降大员! 不怕他们不考虑,扫了那么多运灵师世家,他们明的暗的得吃多少?根本经不起调查! 曾阿亮自信满满,一路上都在酝酿气势,准备发飚,直到他看到了来接机的委员会工作人员为止。 曾阿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有安排上停机坪接就很让他不爽了,走了普通乘客通道出来,只看到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小伙站在一堆接机人群里,举着个硬纸板做的牌子晃个不停。 牌子上歪歪扭扭的手写着一行大字,“热烈欢迎曾阿亮先生”。 旁边是一群接明星的粉丝,举着各种精心制作的霓虹应援牌、鲜花、礼盒,一比起来更显那个手写纸板的寒酸。 曾阿亮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海城方面不至于这么慢怠自己,再怎么说自己也是空降的总会大员,海城方面疯了才会这样冷遇,这可能只是个占位置的小先锋,于是过去就问:“其他人呢?” 眼镜小伙态度也不好,无精打采地嘟囔道:“什么其他人?没有啊,就我一个人。最近大家都很忙,就欺负我一个新人,硬逼着我放下手头的事来接机,哼,都欺负我年轻,一看就没听过莫欺少年穷这句话,等以后我干上去的……” 曾阿亮看他越说越下道,只好打断他道:“再没别人了?常务委员一个也没来?” 眼镜小伙撇嘴道:“人就在这儿呢,难道其他人都会隐身不成?曾先生,你还没正式上任,没有职位,而且就算是上任了,也一样只是常务委员,其他常务委员哪可能来接你?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曾阿亮被他噎得脸色发黑,“你是哪个部门的,就这么跟常务委员说话?” 眼镜小伙翻了个白眼,“曾先生,你还没上任呢,不是常务委员,就跟我一样是个小白人,别在这里跟我耍威风,等你正式上任,再专管我们外联部,再说这些吧,走不走啊,一会儿错过饭点可得自己解决啊!” 曾阿亮勃然大怒,就要呵斥,曾有祥赶忙拉住他,低声说:“这是在给你下马威,摸你的底,没必要跟这种小喽啰浪费时间,有事回头跟常务委员们讲就可以,你是常务委员,直接对线小喽啰有失身份。” 曾阿亮一想也是,当即强忍怒火,道:“那就走吧!” “跟住了啊,人多挤丢了,我可没时间找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眼镜小伙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嘟囔,“都特么欺负我,互助基金那边的好事不带我,让我来接这个什么狗屌的委员……” “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曾阿亮怒气冲冲地对曾有祥说,“海城委员会真是太没有礼貌了!” 曾有祥忧心忡忡地道:“少爷,先忍着,等正式入职之后,再跟他们算这笔账……” 他这话还没说完呢,突然间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那些迎接爱豆的粉圈女孩如同疯魔了一般,喊叫着冲向通道出口。 曾阿亮和曾有祥正挡在她们前进的路上,被连挤带撞的原地转了不知多少圈,头发也乱了,衣服也破了,曾阿亮甚至还有一只鞋被踩得不知哪去了, 好容易挤出人群,定下神来再看,眼镜小伙已经没了影子。 “这简直太不负责了!”曾阿亮暴怒,“这样的人留在委员会里,就是对委员会最大的不负责,等我上职了,一定要开除他,开除他!” 曾有祥冷静地道:“少爷,他们这是在故意激怒你,为的就是让你失去方寸,乱了阵脚,偏移重点!别忘了我们的任务是盯住海城委员会和魏朝阳,绝对不能把精力浪费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 “这还是小事吗?他们这是赤裸裸的侮辱我啊,他们侮辱我啊!”曾阿亮暴跳如雷,“要是这口气咽下去了,我还怎么树立威信,会被人看成是缩头乌龟,在这里一天就会被嘲笑一天!他们敢这样对我,我跟他们势不两立,我要让他们……” “曾委员!” 不远处有人突然喊了一嗓子,声音有些犹豫不定。 曾阿亮扭头一看,就见一个大热天穿着整齐西装还戴着副墨镜的精壮男人站在不远处,便问:“我是曾阿亮,你也是委员会派来的?” “什么也是,委员会还派别人来了吗?那怎么还让我跑这一趟,上面搞什么!” 墨镜男嘟囔着掏出手机,对曾阿亮道,“委员你先等会儿,我问一问情况。” 说完就像模像样地打起电话来。 “哎,我问吕彬,你们还派了别人来接机吗?没有啊,行,知道了,那可能是搞错了。见到人了,放心吧,一会就接回去了,不会耽误时间。” 墨镜男转头对曾阿亮说:“委员,你是不是搞错了,会里没再派第二组人过来。” 曾阿亮怒道:“怎么可能搞错,他自己说是委员会派来的……” 墨镜男一听,就严肃起来,“是个什么样的人?说是哪个部的了吗?” 曾有祥扯了曾阿亮一把,道:“是个戴眼镜的年轻小伙子,二十出头的样子,左眉毛上有颗痣,自称是外联部的……” “不对,我就是外联部的内部联系处处长,我们处没有这么个人。”墨镜男立刻紧张起来,往左右看了看,“这事情有问题,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最近齐正勇那帮人闹得越发厉害了,前几天还绑了伙从高丽来谈生意的客人,高丽李家拿了五千万才把人赎出来。曾委员,以你的身份,可千万不能被他们绑了。” 曾阿亮脸色就有点发白。 特么的,千算万算,忘记海城还有这么一伙反贼了。 齐正勇现在已经闹成反委员会的代表性人物,只不过因为海城委员会没有把事情上报,所以还没能挂到总会的悬赏通缉网站上,但实际名声已经传遍全球了。 常务委员再威风,也只能在委员会内部好使,在反贼面前那就是盘菜。 曾阿亮不敢再废话了,赶忙催着墨镜男离开机场。 墨镜男热情地帮曾有祥拎行李,带两人出通道来到一辆MPV前,请两人上车。 曾阿亮一上车,就见后排上挤着三个同样穿西装戴墨镜的大汉,心里就是一跳,“怎么还有人?” 墨镜男笑道:“接委员怎么可能我自己来,他们是行动部保安处的,主要是防备齐正勇那伙人,不让他们进机场,怕太打眼。齐正勇的眼线遍布海城,不能不防,快点进吧。” 曾有祥就感觉有些不对,道:“这三位在后面也太挤了,要不然我们再弄辆……” 他这话没说完呢,就见后排座的三个大汉猛扑上去,将曾阿亮按在座位上,跟着就觉得背后一股大力,身不由己地被推到车里,其中一个大汉立即按住他,掏出一把带着消声器的手枪顶在他的太阳穴上,低声说:“别动,敢动就打死你!” 曾阿亮也被枪顶住了,一动也不敢动,颤声问:“你们是什么人?” 那个墨镜男跟着上了车,把车门一拉,墨镜一摘,哈哈一笑,道:“曾委员,鄙人齐正勇,欢迎来到海城,你们曾家在委员会任了这么多年的要职,一定刮了不少,贡献点出来给我们当活动经费吧!” 曾阿亮一时脸如死灰。 曾有祥不甘心地说:“你们怎么敢这么光天化日之下就出来绑人,就不怕海城委员会把你们一锅端了?” 这话里其实带着套呢。 这遍地摄像头的,齐正勇出来很容易就会被发现锁定,到时候想逃都难! 可他居然就敢这么大摇大摆地了来绑人,绝对是有所仗恃。 别管这个仗恃是什么,只要能套出来,就是一大收获。 没错,曾有祥并不担心安全问题。 齐正勇这帮人主要是为了跟海城委员会做对兼求财,只要钱给够了,再明说自家少爷是受总会委派来收拾海城委员会的,肯定能够脱身! “老哥有意思啊,这时候了还能想着以后,侍候这么个二世祖挺不容易吧。” 齐正勇就拿了根烟扔给曾有祥,颇有些怀念地道:“当初齐家还在的时候,我自觉得自己也有两把刷子,可却只能给齐少源这样狗屁不是的家伙当打手,整个齐家都是带好运,只有我带噩运,说什么需得平衡,哈哈,可是如今呢,最后撑着齐家旗子的是我齐正勇啊。 老哥,以后曾家倒了,估计撑旗子也得是你这样的。来,加个微信,结个善缘,到时候需要支援的话,尽管开口。看在你的面子上,原本我打算管曾家要一个亿,看你的面子上,打个八折,只要八千万,记得我的好啊!” 曾有祥夹着烟,呵呵笑道:“我们曾家是创立委员会的功勋世家,只要委员会不倒,我们曾家就不会倒,可委员会倒不了!齐老弟,你现在放了我和少爷,八千万我打保票仍旧可以打给你。” “这可不行,我虽然赏识老哥你,可是在这里做主的不是你,是这位曾少爷曾委员,这话要是他说……” 曾阿亮赶忙道:“没问题,只要放了我们,我给你足额一个亿,不用打折!我是我们曾家这一辈的长房长孙,将来是要继承我们曾家在委员会中的地位,打底就是个总会部长,到时候我可以帮你们齐家平反,帮你干翻海城委员会,现在这些常务委员,到时候由着你弄死,一个都不放过!” 他是真恨啊,要不是海城委员会这么轻慢他,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 所以,全都是海城委员会的错,等他脱了自由,不弄死这帮王八蛋,他就不姓曾! 齐正勇哈哈大笑,抬手就重重扇了曾阿亮一个耳光,把他半边脸都打肿了。 曾阿亮都给打懵了,“你,你为什么要打我?” “像你这种委二代说话跟放屁一样,傻缺才会相信。要是曾老哥说了算,我还能信他一把,可你说了算,特么的,见了钱我也不能马上放了你,省得你们曾家过后翻脸来弄我!” 齐正勇掏出打火机,啪地点燃,凑到曾有祥面前,道:“老哥,给个面子,来一根?你只要老老实实的不作妖,我保证让你家这位曾少完好无缺,可要是不给我这个面子,想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哼哼,你们这些委员会出身的家族那点手段可都是从我们世家这里学去的,你以为你弄什么我会不知道?到时候,你弄一件事情,我就割你们家曾少爷身上一个部件,明白不?” 曾阿亮脸都白了,心想这姓齐的心狠手辣,先忍一时之气,等脱了身再找人来砍死这个王八蛋,当即抢先道:“不搞事,我们不搞事,阿祥,你赶紧跟齐先生说啊,我们不搞事,齐先生既然求财,给他就是了。其实我也是很恨海城委员会的,我愿意资助齐先生的正义事……” 啪一声脆响,齐正勇又一个耳光,把曾阿亮另外半张脸打肿了。 “特么的,少说两句能死啊,我的事业也用得着你来资助?我不怕告诉你,我举这旗就是要反这委员会,你们这些委员会出来的二代,都是我要反的对象,你也配来资助我?” 转头再看向曾有祥,“怎么样,曾老哥,你说话吧,你说的我就相信!” 曾有祥长长叹了口气,看着齐正勇道:“齐先生,你何必要赶绝我呢,我们以前没见过面,无怨无仇啊!算了,你放心,我保证老老实实,乖乖做人质,你不要伤害少爷!” 齐正勇笑道:“这不就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啊。曾老哥,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不怕委员会发现我吗?不妨告诉你,现在整个海城委员会都忙着呢,没工夫来管我!” 掏出手机,调出个现场直播来,展示给曾有祥看。 画面中央,以经典红袍造型亮相的魏朝阳正兴致勃勃地道:“大家可以从我身后的大屏幕上看到现在的排查画面啊,我们总共分了十六支排查队伍,在环天科大范围两百米距离内全面排查所有人员的运气情况,说到这里,我不得不再次感谢委员会各位同仁的鼎力支持,以及各运气服务企业、运数猎人家族以及海城第一大的运灵师世家施家的大力协助……” 齐正勇道:“魏朝阳要排查天科大地区运气污染情况,整个委员会所有工作人员,包括搞后勤的、吃空饷不上班的、刚刚退休的……但凡还能动弹的,全都过去了。现在整个海城委员会的全部工作都已经临时停止,只做一件事情,排查天科大地区运气污染!所以曾少爷你也不要怪海城委员会轻视你,实在是人家魏朝阳那边是实实在在往外掏好处的,哪像给你这样的空降兵接机,吃力不讨好不说,还后患无穷!” 曾有祥就问:“魏朝阳许了他们什么好处,能让他们这么趋之若鹜?” 齐正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所有参加此次排查行动的委员会工作人员,完成工作后,都可以将分发到手上的视运仪留下来自用,不需要再缴还回去!” 曾有祥和曾阿亮一时被震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可真是大手笔啊! 视运仪是最近这几天炒得最热火朝天的话题,连总会的最高常务委员们想弄一台来研究研究都无处可买。 视运仪采取资格排队的购买模式。 先由明见章所成立的互助基金进行资格评定,根据评定结果来排列优先购买权。 所以自打那天魏朝阳开完动员大会之后,各方人等便疯了一般要给互助基金捐钱。 结果明见章还拿上了,不是谁捐的钱都要,得先审查捐赠方的背景,再审查捐赠方的对于委员会内部纷争所持的立场,两审通过才能谈到收钱的问题。 这么复杂的审查,肯定一时半会搞不完,尤其是互助基金刚刚成立,人手严重短缺,只能可着紧要的工作先来,而且接收捐赠肯定排不到最紧要的事项上,毕竟有魏朝阳捐的钱以及运器制造公司提供的源源不绝的捐款,互助基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所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家势力能够买到一台视运仪。 当天参会的人倒是都得着了购买机会,可但凡买回去的都跟宝贝一样在家里藏着,谁都不给借!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当听说参与排查工作,就可以得到一台视运仪的事情,整个海城委员会的所有员工都轰动了,立马放下手头一切工作,争先恐后地扑向天科大,来参加排查,而且一个比一个跑得快,生怕自己跑慢了再挤不上槽。 当然了,凡事都是有人欢喜就有人忧。 比如秦青现在就很忧愁,很后悔,很无所适从。 那天会议结束后,她就赶紧去找魏朝阳,想挽回局面,准备亲自带队参加这次大排查。 在她想来,自己是明见章的人,魏朝阳就算不给自己面子,也得给明见章面子不是? 可魏朝阳却说她既然已经当众提出不参加排查的要求了,那就不能出尔反尔,这次排查肯定是不会让她参加。 说完还补充了一句,这也是看在明见章的面子上满足她的愿望嘛。 于是在别的部门热闹非常的去参与排查的时候,行动部却是怨声载道。 所有员工全都埋怨秦青不知所谓,只想着自己,根本就没想过底下员工。 在这种怨念之下,秦青对行动部的指挥出现了严重问题。 犹豫再三后,她不得不去找明见章,希望他能帮忙给说和一下。 可明见章听她说完之后,却长叹了一口气,盯着她细看了好一会儿,才说:“秦青,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现在基金会这边严重缺人,你不如也辞了部长职位,过来帮我吧。” 秦青一听,脸涨得通红,“明部长,你是打算让我辞职谢罪吗?那天的事情我没有错,都怪魏朝阳,他要是先说视运仪,我怎么可能会不同意参加排查!” 明见章道:“魏朝阳是在故意钓鱼,当时会场那么多人,怎么就你沉不住气,别人怎么就没有出声?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你错了。你再心有不满,也应该等魏朝阳把所有事项都讲完再提出问题!这是起码的礼貌。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想明白了就过来帮我,要是想不明白的话,那你就不用再来找我了!” 秦青万万没想到明见章竟然一点忙都不肯帮,一时间失魂落魄,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她拖着游魂般的身体回到行动部的时候,却发现行动部的办公区里空无一人,出来一打听才知道,行动部的员工们再也忍受不住了,直接越过她这个部长,却参与魏朝阳的大排查去了。 而且他们甚至已经公然呼吁要罢免她这个部长了! ------------ 第二百零六章 一枝独秀 提供这个消息的,是保洁大妈。 现在整个委员会大楼里,只剩下保洁大妈了,连门卫大爷都跑去参加排查了。 保洁大妈也很想去,可她不是正式员工,属于劳务派遣的外包人员,而门卫大爷则是正经的退休员工返聘回来发挥余热。 在空空荡荡的委员会大楼里漫无目的随意游走的秦青突然有一种被全世界都抛弃的感觉。 到了这种地步,这个行动部长她肯定是干不下去了。 难道真要去投奔明见章的那个互助基金? 她不想去! 不是因为互助基金风险太大,而是因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努力才得到这个职位,凭什么因为魏朝阳的态度,就要被迫离职,去新环境重新开始? 这不公平! 她痛恨魏朝阳不肯原谅她,更痛恨明见章不肯帮她,也痛恨海城委员会这帮子没脊梁骨的常务委员一点主见都没有! 可是再痛恨又能怎么样? 她没有根基没有背景,唯一的依靠就是明见章,可是现在明见章抛弃她了! 她就这么六神无主地走出了委员会大楼,茫然地沿街漫步,不知道去哪儿,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正走着,却忽然被人拦住了。 “秦部长,请跟我来!” 说话的拦路者,是个个头并不高的男人,长相普通,但往那里一站,气势沉凝,宛如虎踞狮卧,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秦青警惕地退后了两步,往两旁扫了两眼,看到不远处有一辆黑色的加长商务车停在街边,便慢慢把手放到腰后,“谁派你来的?” 男人不屑地笑了笑,“你可以拔枪试一试,看看我们两个谁的动作更快。秦部长,不要自取其辱,给自己留些体面。” 他屈指向着秦青弹出一物。 秦青伸手接住一瞧,却是个圆圆的银币,正面是一个大胡子男人的头像,转圈衬着形状古怪的花环,背面则是一行漂亮的花体德文字母,“Eine Person die Glück grast”。 她不由脸色一变,下意识又后退了几步,“你们想要干什么?” “来吧,有人想要见你!” 男人向着商务车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 秦青犹豫了片刻,还是上了商务车。 车里坐着个年轻的西方男人,大热天的,西服马甲穿得一丝不苟,看到秦青上车,便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很明智的选择,秦部长。” 年轻男人侧对面是个一身标准秘书装打扮的黑发女人,介绍道:“这位是牧灵院的守卫者,新任海城特别管理区主任,来自德意志的蒙巴特侯爵!” 秦青不安地挪动了身子,恭敬问好,“蒙巴特侯爵你好。” 她并不知道蒙巴特侯爵是何许人物,但是那枚硬币她认识。 那是牧灵院的身份铭牌。 牧灵院是欧洲最大的运灵师组织,脱胎于曾经的哈布斯堡联盟,院长梅丽莎曾经做过两任最高常务委员,卸任后就一直隐居在牧灵院内不问世事,专门做运灵研究。 在她的带动下,牧灵院成为了欧洲最大的运灵研究赞助者,任何一个能够拿出足够新颖课题方向的运灵师,都可以得到牧灵运的研究资助。 但这只是表面。 更深一层的真实,则是牧灵院是欧洲地下运气买卖市场最大的供应商之一,与委员会挂名的十大黑暗组织之六,横行欧洲的神圣命运使徒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当然,这只是传说。 总会方面对这个传说是截然否认,并且严厉斥责,还在传说刚出来时进行了深入追查,最后查出是某个敌对势力放出来污蔑委员会和梅丽莎的谣言。 做为委员会的工作人员,秦青必须得相信这是谣言。 当时为了禁绝这个谣言,委员会内部进行了一次严厉的清洗处罚,与秦青同期进入委员会工作的几个朋友都遭到处罚,有被开除去委员会的,有被降为普通员工永远不许提拔的,还有就那么莫名其妙失踪了的。 “帮我盯着点明见章!”蒙巴特侯爵把个小盒子扔到秦青怀里,“任何不寻常的异动都必须立刻报告给我。做为奖励,我会允许你得到我所带运灵的庇护。” 秦青大惊,连忙道:“明部长已经不在委员会内部工作了,我没有办法随时盯着他。” 蒙巴特侯爵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还能在海城委员会干下去吗?按明见章说的,辞职去帮他!好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可以走了。” 车门被拉开,那个黑发女秘书就拉着一脸懵逼的秦青下了车。 车子旋即开动,扬长而去。 “哎……”秦青想招呼车停下,却被黑发女秘书给拉了一把,“秦部长,不要惹侯爵不高兴,他安排的事情,从来不允许别人拒绝。为什么不看看这个呢?” 她朝秦青怀里的盒子示意了一下。 秦青慢慢打开盒子,见里面是一叠文书证明。 有欧洲最大的运气服务公司的股权转让证明,有预推荐前往总会任职的推荐信,有她在新加坡的丈夫被德国一家老牌投行邀请的聘任书,有她儿子被海德堡大学录取的通知书,还有三个运数,分别适配她的一家三口。 她的丈夫和儿子都是普通人,做为委员会工作人员的家属,虽然也有享受好运的福利,但按她的级别,只能享受一次运气更换,而且也得不到高匹配度的运气。 秦青一直没有给儿子使用这次运气更换的福利,就是想等人生关键时刻再用。 可现在,她不用再考虑这些了。 蒙巴特侯爵为她的儿子准备了名为乘风顺势的运数。 在这个运数的庇护下,只要赶上一丁点机遇,就能乘势而起。 海德堡大学录取通知就是侯爵提供的机遇! 秦青的手有些哆嗦,嗫嚅着道:“不,我不能背叛明部长,他这么多年,待我不薄,我不可以忘恩负义。” 黑发女秘书微笑道:“秦部长,你想多了,明见章为什么要对你好?是因为你对他有利用价值,可一旦没了价值,你看他是怎么对你的?但凡他肯替你在魏朝阳那里说句话,你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境地。 这世界上就是这样,哪有什么恩情仁义,不过都是互相利用。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你就是重要的,什么好处都想着你,可一旦没了利用价值,那便连根毛都舍不得给你呢! 秦部长,这做人呢,得能看清楚形势。是明见章抛弃了你,而不是你抛弃了,那你有什么对不住他的?是他先对不住你啊! 现在你对侯爵有利用价值,他自然愿意出大价钱来收买你,可要是等到他解决了明见章和魏朝阳,你对他还有什么价值?怕是要陪着明见章一起去死呢!有机会让你跳出明见章这个火坑,还能让你名利尽收,你不把握住,到最后谁会赞你讲恩情仁义?都会笑你傻瓜啊!” 黑发秘书把那叠文书塞到秦青手里,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侯爵对于有用的人向来大方,这些啊,只是开始,你不是一直想回总会任职,不愿意在海城呆着吗?不过是侯爵一句话的事情。哦,对了,你在燕城还有个秘密情人是吧,大学生呢,每周末都要飞去燕城幽会,可没了部长这个职位,你还能养得起这个小情人吗?呵呵呵……好好考虑一下吧,秦部长!” 秦青不由打了个寒颤,一时只觉得心中冰凉。 …… “安排人联系齐正勇,给他笔钱,告诉他过阵子会有队人来海城,目标是要对付明见章,让他们帮忙接应一下。 催一下素格力,让他马上回复!这个蠢货,整个家族都被摧毁了,却连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也犹豫不决,也配当最高常务委员? 还没有找到姜哲威吗?废物,马上给我把他挖出来,就算是死了,尸体也有用!” 飞驰的商务车上,蒙巴特侯爵早已经把秦青忘到了脑后,向着坐在对面的手下吩咐。 那几个手下凛然应是,不敢表露出任何情绪或者意见。 蒙巴特侯爵最讨厌的就是对他的决定以提意见的名义说三道四。 上一次在他面前敢于提反对意见的家伙,如今上半截在柏林下半截在莫斯科,因为侯爵想试一试同一身体在两处截然相反的地运处能催生出什么不一样的变化! 直到车停,车内始终都只有蒙巴特一个人的声音。 “侯爵,到了。” 车门拉开,蒙巴特跳下车,抬头看向面前的医院,迈步便往里走。 前方已经有大批手下快速跑进去开道,清走一切闲杂人等。 蒙巴特直接上到二楼,走进最里面的豪华病房。 病床旁的护士被这阵势给吓到了,缩在一旁一句话都不敢说。 蒙巴特一直走到病床旁,俯视着被束缚带绑在床上的滕文彦。 此时的滕文彦全身的皮肤已经呈现青色,而且出现多久伤疤般的瘢痕,宛如睁开了一只只奇怪的眼睛,可他自己的眼睛却是紧闭着。 蹲在床头的小白不安地扑腾了下翅膀,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蒙巴特伸出右手,将掌心对准滕文彦,沉声道:“滕大师,塞巴斯蒂安大师向你问好!” 滕文彦猛得眼开双眼。 墨黑墨黑,竟是不见一点白眼仁。 掌心上,赫然有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珠子,微微转动着,与滕文彦对视着。 滕文彦嘴角勾起一个僵硬的笑容,“没问题。” 小白扑楞一下展翅而起,顺着窗户飞了出去。 它一口气飞到天科大,找到魏朝阳。 魏朝阳这当口已经结束直播,正在和校长一起看报上来的排查信息。 每一组排查人员手机上都下载了APP,每发现一个污染对象,就会拍照上传,后台自动进行统计。 虽然排查才刚刚开始没多久,但从报上来的信息统计来看,天科大的运气污染情况非常不乐观。 所有排查过的师生运气都遭到了污染! 这让校长忧心重重,抓着魏朝阳,一会儿要求他保证一定会尽快处理好,绝不能留下任何隐患,一会儿让他看好颜若凝,千万不能让颜若凝出事,一会儿又跟他回忆当年周一重出事的历史——这事儿校长都跟魏朝阳回忆十几回啦,魏朝阳连细节都能倒背如流,一时被校长给烦得不要不要的,可又不敢不让他说,这老头子动不动就拿不给他毕业说事,实在是坏得紧! 看到小白到来,魏朝阳赶忙打招呼,“小白前辈,今天怎么心情这么好,主动来找我了?” 虽然签了契约,成为魏朝阳的储运兽,但魏朝阳平时也不拘着小白,它就还是每天都陪着滕文彦,观察他的命宫污染发展情况,除非魏朝阳有事找它,否则绝对不会离开医院。 小白道:“你快去医院看看,刚才有个外国男人跑去见老滕,还是塞巴基斯蒂安大师向他问好。塞巴斯蒂安是德国的大炼运师,水平跟老滕也差不多,当年老滕在闹欧洲的时候,他帮过老滕,老滕欠他一个人情。可现在老滕都这样了,还来要还人情,这不是逼老滕去死嘛,你可不能不管!” 魏朝阳一把揪住它,往校长怀里一塞,“行,我去管,小白前辈你跟我们校长唠一会儿,你们两个一定有共同语言。校长,我去看看什么情况啊,污染的事情你放心,我保证搞定,不留后患……” 一边说,一边噌噌地窜了出去。 剩下校长和小白大眼瞪小眼。 魏朝阳逃出校长办公室,刚想给医院打电话问问小白说的是怎么回事,就见鞠强国风风火火地跑来了,老远就喊,“魏部长,大事不好啦,总会指派的临时常务委员,叫曾阿亮那个,被齐正勇那帮王八蛋给绑走了!我们得怎么办啊!” 傅通调往亚洲区委员会后,海城委员会的轮值首席常务委员由鞠强国接任。 鞠强国没有傅通那个本事和威信,但就信奉一条,凡事就按魏朝阳说的办! 这些天无论什么事情,都第一时间请示魏朝阳。 把魏朝阳弄得哭笑不得,几次跟鞠强国说没必要这样,他自己做主就可以。 鞠强国则实实在在地说:“魏部长,我多大本事自己知道,要是太平时节,我当个常务委员那肯定没问题,可现在海城这风口浪尖上,我这点本事可不够看,别说我了,剩下十个常务委员,没一个够看的。傅通走了,明见章辞职了,如今这海城就是魏部长你说了算,你要是不肯指点我,那这轮值首席我可不敢干!” 就死皮赖脸地缠着魏朝阳,凡事不给主意就不走。 所以啊,这接到曾阿亮被绑架的消息后,鞠强国的第一反应不是开常务委员会议讨论,也不是立刻派出作战支队去查找营救,而是跑来找魏朝阳拿主意,看这事儿得怎么办。 “这个叫曾阿亮的背景挺深吧。” “深,老深了,他太爷爷是委员会最初的十二个创建人之一,父亲也当过最高常务委员,不过前几年去世了,他叔叔现在是总会外联部长,这人来到面就是镀金补齐履历的。” “那不就得了,这样背景深厚的人物,我们要是派强行解救,万一惹闹了齐正勇来个撕票怎么办?” “那我们给赎金?齐正勇要的倒是不多,才八千万。” “八千块也不能给。齐正勇要钱是为了继续维持反对我们的斗争,我们给他钱那不是资敌吗?让人抓着把柄的话,你背锅吗?” “哦,那我通知曾家拿钱。” “对嘛,曾家要是不肯拿钱,我们再考虑派人强行解救。通知的时候跟曾家说,齐正勇这人虽然是个叛逆,但说话还是很算数的,收了钱一定会放人,可要是不给钱,他也一定会撕票,这人狠着呢。” “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等会儿,刚我听说有帮子人跑医院去见滕文彦,赶紧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知道了,我马上就办。” 鞠强国得了主意和差事,开开心心地又一溜小跑地走了。 魏朝阳也不敢再回校长办公室,干脆就去找颜若凝。 这些天颜若凝一直泡在实验室里研究命宫呢。 那个分离出来的命宫在颜若凝的持续喂养下,已经长得跟头大象差不多大小,被移到了单独的隔离房间,每天都除了喂运之外,都会切一块下来分析研究。 经过多日来研究,目前已经基本确定命宫并没有智力,也没有任何感觉神经。 但这玩意确实是活的无疑。 可是在剥离人体之前,命宫并不具备独立的活性,就是正常的人体一部分,虽然附着骨髓上,但并没有任何作用,看起来就跟盲肠一般,属于多余的无用废物。 但有趣的是,当人体生命机能停止的时候,命宫就会随之快速萎缩,失去全部活性。可如果在萎缩之前,将其从人体上剥离下来的话,它就会立刻独立存活。 虽然没有捕捉运气的能力,也吸引不来运气,但如果把运气送到边上,还也有吞吃的本能。 仿佛从人体剥离下来的那一刻,它就生成了与原本性质截然不同的生物。 颜若凝越研究越入迷,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好些天都没工夫答理魏朝阳了。 魏朝阳过去的时候,颜若凝果然还在实验室里没出来。 他也不打扰颜若凝,就隔着窗户看了一会儿,还跟她头顶上那乌鸦打了个招呼,把乌鸦叫过来做了个检查,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把它放回去。 这是魏朝阳每天必做的两件事之一。 一个是检查颜若凝的运灵,另一个就是查看扶桑双树的变化。 从研究生楼出来,就可以看到扶桑树林形象的天科大地运了。 受伤的那一株恢复得极为缓慢,这都快两个月了,和之前几乎没有区别。 地运受损,比人运还能修补,按正常情况来说,自动恢复的时间上都是以十年为单位。 魏朝阳每次看到两株树一枯一荣都觉得别扭,但前些天一直在忙,也没多余工夫,如今所有事情都布置完了,一时闲着没事,就琢磨去医院太平间再抓几只劫兽给扶桑树添添肥,加快恢复进度,正好顺道去看看宋护士的运现在怎么样了。 他向来是想到就干的行动派,拿定主意就准备去三院。 可还没等开出校门呢,就又被鞠强国给截住了。 鞠强国慌慌张张地道:“坏了,坏了,魏部长,去医院闹事的人过来了!” 魏朝阳不由有些惊奇,“现在海城还有这么嚣张的人物吗?” 之前最嚣张的莫过于各大运灵师世家的子弟,如今整个海地运灵师世家被一扫而空,过于嚣张的全都被扔进临时拘押中心等候处理,剩下还在外面的,全都夹着尾巴做人,放个屁都不敢太大动静,生怕太响惹祸上身。 鞠强国道:“不是咱们海城本地的,是新来的特别管理区主任,叫蒙巴特,是个德国人,还是个侯爵。” 魏朝阳不禁皱了皱眉头。 蒙巴特出任特别管理区主任的消息,他一早就知道了。 如今季正康一脉的人跟明见章的联系越发频繁紧密,总会那边有点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就会传过来。 曾阿亮为什么会落到齐正勇手上? 就是魏朝阳得了消息之后安排的。 在解决天科大地运污染问题之前,他希望海城委员会能够保持整体平稳,所以就只能委屈一下这位空降的过江龙了。 本来对蒙巴特他也是有相应安排的。 可之前得到的消息还是蒙巴特尚在新加坡没有离开,这一转眼人居然就悄无声息的到了海城,而且一来就去拜访滕文彦,这事儿可就有意思了! “知道他去医院见滕文彦干什么吗?” 滕文彦的病房有二十四小时监控,想知道这点,只要调监控就可以了。 “他什么都没干,就对滕文彦说了句塞巴斯蒂安大师问候他,然后就离开医院,直接奔这边来了,我刚接到消息,车已经到天科大校门口啦。” 妈蛋,这里面肯定有事! 两人正说着呢,就见两辆越野夹着一辆商务车沿路风驰电掣般开过来,眨眼工夫就来到两人近前,急刹停车,穿着黑西装的保镖自前两后两辆越野上跳下来,四散分开警戒,然后商务车的车门才缓缓打开。 一个大热天依旧西服马甲穿得整整齐齐的年轻人自车上下来,径直走到魏朝阳面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就那么昂着下巴,道:“我是新任特别管理区主任蒙巴特,魏部长,请按总会最新的试点规定,把你控制的王者级人运管理公司交给特别管理区来托管!” ------------ 第二百零七章 忠诚的海城 太简单粗暴了。 果然符合一贯的人设,嚣张跋扈。 上来就直接往魏朝阳的核心利益上戳! 这是生怕魏朝阳不翻脸! 鞠强国脸都白了,赶紧上前,抢先道:“蒙巴特主任,我是海城委员会轮值首席常务……” “鞠委员,我现在是在跟魏部长说话。”蒙巴特冷冷地打断了鞠强国,“你不要插嘴,这里没你的事情!” 鞠强国强调道:“我是海城委员会常务委员,在海城地界上的事情,都跟我有关!你上来就管魏部长要王者级人运的管理权,不符合规矩,之前明主任已经在我们的见证下,代表特别管理区将王者级人运的管理权限委托给魏部长,你想改变委托协议,得先把方案报我们审核备案,我们同意了才可以!蒙巴特主任,特别管理区虽然有特别权限,但也不是独立王国!” “你们马上就能收到通知!”蒙巴特一伸手,紧跟着他身后的那个极壮实的矮个男人就递了一份文件到他手上。 他把文件扔给鞠强国,道:“总会刚刚通过了新的决议,为了适应王者级人运的管理需求,提高特别管理区级别,与洲区平级,直接对最高常务委员会议负责,你们海城委员会级别已经低于特别管理区,以后除了接受亚洲区委员会管理外,还需要接受特别管理区的平行管理!” 转头又对魏朝阳道:“魏部长,我给你一天时间准备,明天这个时候如果不按规定交出王者级人运的管理公司,特别管理区会进行强制收缴!” 说完微微点了下头,转身就走,甚至不给魏朝阳说话的机会。 “哎……” 魏朝阳上前一步,想叫住这位侯爵,不想那个矮壮男人斜移半步挡在他身前。 这半步移得极为巧妙,正好欺入魏朝阳的防守半径内,再配合侧身的架势,虽然没有其他任何多余动作,却立刻就造成了强大的威胁。 魏朝阳不由有些诧异地看向这个男人。 矮壮男人冲着魏朝阳咧嘴一笑,沉声道:“我叫皮里埃尔,听说魏部长搏击能力很强,期待着能与你一战!” 魏朝阳赞道:“你这汉话说得挺溜,但南方口音很重,以前在那边生活过吧。” 皮里埃尔道:“我曾在羊城生活三年,师从南拳大师蔡云丛学习,不知道魏部长师承何处!” 这话说得文绉绉的,多少衬得大白话的魏朝阳有点没文化。 魏朝阳道:“我是在我们县武校随便学了两年。” 皮里埃尔当即就沉了脸,“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既然魏部长不愿意跟我透底,那也无妨,过手的时候,我自然能知道!” 魏朝阳道:“你应该在前面加一句,你们中国有句古话,这样就比较像老外了。” 皮里埃尔冷哼了一声,见蒙巴特已经上车,便很随便地一拱手,转身离开。 “这也太嚣张了!”鞠强国看着车队远去,气得脸都青了,“这王八蛋根本就是奔着来挑事儿的,魏部长,我们现在得怎么办?” 魏朝阳摊手笑道:“能怎么办,既然是来挑事儿的,当然不能给他借题发挥的机会啦,明就把王者级人运的管理权交给特别管理区嘛……” 鞠强国也是老狐狸,一听就明白了,笑呵呵地道:“高,实在是高,特别管理区也都是我们的人,他再嚣张也不可能什么事都自己来做。” 魏朝阳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真把管理权交给他,没想过给他使绊子……” 他这话还没说完呢,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接起来一听,脸色就更难看了,对魏朝阳道:“特别管理区办公室那边接到通知,说是新上任的主任命令解散特别管理区所有机构,所有人退回原部门!特么的,他这是上来就掀桌子,哪有这么搞的!” 魏朝阳安慰他道:“鞠委员,犯不着生气,你看他既然来都没打招呼,那肯定是防着我们呢,特别管理区的工作人员都是从海城委员会抽调过去的,他哪可能放心大胆地用?” 鞠强国不理解,“那他还能啥事儿都自己干不成?这么大个管理区,事情千头万绪,累不死他。” “你想什么呢,他怎么可能自己办?”魏朝阳冲着车队远去的方向指了指,“侯爵,德国老牌贵族家族出身,牧灵院院长梅丽莎的弟子,他能缺了办事的人?他来海城之前,先去的新加坡总会,准是把我们这边的情况提前摸清楚了。你看着吧,他肯定是自带了整套机构人马过来!” “还能这样?” 鞠强国真心被刷新认知了。 空降上任,还能自带班底? 那也太张扬招晃了! 曾阿亮也是来下凡来镀金刷履历的二代,可跟这位侯爵比起来,实在是寒酸得像个底层草根。 刚想到这里,鞠强国突然间反过味儿来。 不对啊,魏朝阳怎么对蒙巴特的事情知道得这么多?连他来海城前先去的新加坡都清楚! 他不禁吞了吞口水,一时间肝儿都有些发颤,想了又想,只好重复自己的人设性问题,“魏部长,那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凉拌呗。”魏朝阳道,“我如今也是委员会正经的工作人员啦,那得服从规定,不然就是要造反,你看他这劲头,这是憋着劲儿等我造反呢,我真要造了反,那他肯定得在心里乐开了花。想要管理权,那就给他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轻描淡写的语气,着实让鞠强国心里越发没底。 按傅通临走前特别关照他的话说,魏朝阳这人虽然年轻,但心思深沉,搞大事之前从来没有任何表现,让他遇事千万小心,绝对不能因为魏朝阳表现得轻描淡写就以为真没事了,最后很容易把自己给装进去。 鞠强国为什么能当顶替傅通轮值首席的位置,难道是因为他能力强,因为他能忍? 当然是因为他在拿定主意后,就放开自我,没有任何折扣地跪舔魏朝阳,在剩余的一众常务委员里,跟魏朝阳走得最近,让他当轮值首席,能够保证与魏朝阳的关系。 于是鞠强国就坚定地道:“这事儿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就算魏部长你大人大量不跟他计较,我们海城委员会也绝对不会算完。我们好不容易靠着扫平运灵师世家支楞起来了,跑个过江龙就想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那是做梦!我这就回去开会讨论应对办法!” 魏朝阳哈哈一笑,就拍了拍鞠强国的肩膀,“给他们找点麻烦,也是好事,那就麻烦鞠委员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接替傅委员的时候,我就保证过,萧规曹随,坚决捍卫他当轮值首席期间打下的大好局面!” 鞠强国义正言辞的表态之后,就赶紧把正参与排查的常务委员们都给拽回来开会,把蒙巴特这事儿一讲,众委员们登时义愤填膺。 就像鞠强国说的,好不容易大家扫平了运灵师世家,终于翻身做主人,能在海城这一片说了算了,结果空降个家伙又要骑在大家头上,特么的,那大家连脸都不要地出卖各世家为了什么?这脸不是白不要了吗? 必须得给这二世祖点颜色看看。 就在常务委员们开会讨论应对办法的当口,特别管理区办公楼也终于迎来了新上任的主管。 不过,这些工作人员并没能见到人未至威风先到的蒙巴特。 大批操着各种口音的精装男人涌进办公楼,开始强行驱赶尚没有离开的原工作人员。 这横行霸道的作风,让众工作人员气愤不已,于是聚起来拒绝被赶出去。 双方在短暂对持后,开始推搡,然后矛盾升级,爆发混战。 蒙巴特的人战斗力强,但原工作人员们熟悉地形,在一楼直接接触战斗不利后,立刻放弃一二楼,撤退到三楼后,挪动桌椅堵住出入口,拿着拖布、扫帚、椅子等等家伙,隔着路障与蒙巴特的人僵持。 海城委员会随即出动作战一支队,将整个办公楼包围,把僵持双方统统带了回拘押中心看管。 这中间蒙巴特的人意图拒捕,遭到无情镇压,不幸中的万幸是作战支队比较克制,没有开火。 到了下午时分,蒙巴特派了个手下去委员会要人,被毫不客气地拒绝。 蒙巴特又派了自己的准备副主任,名叫郭森的,找鞠强国这个首席轮值委员进行交涉。 这个郭森是新加坡人,从打入职就在总会工作,对地区级委员会的工作情况并不了解,而且作为已经算是上任的特别管理区副主任,从最新定下的级别来说,要比海城委员会的常务委员高两级,所以对鞠强国这个地方上的土鳖并不放在眼里,到了地头就摆出跟蒙巴特一模一样的嚣张跋扈,直接勒令鞠强国马上放人。 鞠强国笑呵呵地表示,虽然特别管理区升格之后比海城委员会级别高,可以指导管理海城委员会的工作,但从特别管理区的权限规定上来看,这种管理指导应该是仅限于关于王者级人运的相应事务,要是在具体的地方正常事务上特别管理区要插手的话就是越权,所以郭森没有资格要求海城委员会放人。 郭森气的暴跳如雷,被鞠强国冷嘲热讽了几句之后,就忍不住想上手打这糟老头子,结果被早就埋伏在侧的作战支队给当场拿下,也送拘押中心关着去了。 蒙巴特在得知郭森被扣押之后,总算是亲自给鞠强国打电话,要求他就此事给出解释,如果解释不清楚,将上报总会,提请解除他的常务委员职务。 鞠强国对这件事情表示遗憾,并且告诉蒙巴特,在郭森试图袭击他这个海城常务委员被扣押后,他就第一时间将情况报送亚洲区委员会,亚洲区委员会已经准备组织调查组前来调查事件真相,所以现在对于这件事情他没有任何解释,一切等调查结果就可以。 蒙巴特当即就冷笑着问鞠强国,他现在到底是站在谁的立场上在说话,委员会的,还是魏朝阳的? 鞠强国客客气气地回答说,当然是委员会的,我是地方常务委员,魏朝阳也是委员会的重要部长,我们都是站在委员会的立场上说话,倒是有些人的立场很疑。 蒙巴特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转头吩咐部下,不要被海城委员会牵着鼻子走,当前的主要目标是拿到王者级人运的管理权,就先让郭森他们在拘押中心呆着,倒要看看海城委员会如何收场,这边先去找个临时办公场所,总不能明天魏朝阳来交出管理权的时候,连个像样的地方都没有。 于是一堆部下就出去找临时办公场所。 最开始想找个写字楼租上一层,不租的话买也行,反正蒙巴特侯爵不差钱,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可他们人生地不熟,靠着几款同城软件找了几个地方,却都被拒绝了,理由是已经租出去了,只是在平台上还没改状态。 一个没改状态正常,两个没改状态也正常,连着七八家没改状态那就是出鬼了。 蒙巴特带来的这些部下都是有经验丰富的,要是按照往常的经验,本地委员会不配合,那就找当地的运灵师世家帮忙,只要许以好处,这些运灵师世家很乐意帮着给本地委员会捣乱。 可海城现在的运灵师世家被一扫空,只剩下了个施家,但傻子都知道那是海城委员会立的牌坊,去找施家那就是自取其辱。 他们没办法,只好去所住的酒店去租会议室。 结果会议室也没有。 没办成事的手下们只好战战兢兢的回去向蒙巴特汇报。 这个消息传回到委员会这边,让诸位常务委员很是扬眉吐气地笑了一场。 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二世祖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可却不知道地头蛇之所以称之为地头蛇,就是因为不用正面硬扛,光靠这些琐碎事就能把过江龙给磨死。 真以为拿着总会一道圣旨就能让所有人服服贴贴? 很天真呐! 鞠强国兴冲冲地去找魏朝阳报喜。 魏朝阳听完之后,很是勉励了鞠强国一下,回头却对封苗吐槽说:“鞠强国比付通可差得远了,弄这些手段太小家子气,想就这么拿住蒙巴特这种过江大龙,也太天真了。” 封苗不敢对委员会的常务委员乱发表意见,只微笑听着就是。 果然第二天一早,委员会诸位委员和魏朝阳就接到蒙巴特派出的通知,要他们去海城地标金蔷薇大酒店举行王者级人运管理权移交手续。 因为王者级人运是在海城地头上,所以这个移交必须得有海城委员会派员出席才行,就算蒙巴特狂拽酷霸屌炸天,也得遵守这个规矩,要不然海城委员会就可以此为借口,不承认这个移交,到时候就有得官司可打了。 当然了,海城委员会接到邀请通知不派员出席也不成,那就反过来让蒙巴特可以强行移交,然后再反咬海城委员会拒绝配合,到时候就该轮到海城委员会方面头痛啦。 接到这个消息后,鞠强国不禁大怒,明明都已经放出话去,不许任何地方接收蒙巴特一行人,这个金蔷薇大酒店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不想混了! 如今海城被委员会打成清一色,几乎所有产业最后的股份源头都指向委员会这边,敢不听委员会打招呼,不是彪就是虎啊! 鞠强国就令人去彻查,非要给酒店老板个好看不可。 结果这一查,却发现这酒店是全国联锁,委员会在清理本地世家的时候,只拿到一小部分股份,虽然也有一定话语权,但要是上面集团下达指令的话,本地酒店也不得不遵守。 而这个金蔷薇酒店所属的商业集团的第一大股东是德国的一家投资银行。 再往上一查,这家德国的投资银行的实控者是维特尔斯家族。 蒙巴特侯爵的全名就是蒙巴特.冯.维特尔斯。 鞠强国就没办法了,就算过后使手段逼得金蔷薇在海城开不下去关门倒闭,可眼前这一局却是已经输了。 地头蛇的局限就在于出了本地屁都不是,只能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逞能耐,而过江龙要是足够强足够神足够大,那可以满天下的呼风唤雨来支援。 鞠强国只能赶紧给魏朝阳打电话,自己骂自己办事不利,辜负了魏部长的期望。 魏朝阳本来也没对他抱什么期待,这会儿也就谈不上失望,安慰他说不要紧,正常去出席移交就可以。 鞠强国挂了电话,越想越憋气,干脆招呼全体委员一起去。 要是往常,他可没那么大的号召力,但现在大家对着蒙巴特同仇敌忾,他一招呼,其他十位委员就群起响应。 在去的路上,大家伙临时在车上开了个紧急会议,拿定主意一会儿说什么也要给蒙巴特添添堵,找点麻烦,绝不能让他就这么顺利地拿到王者级人运。 但怎么找麻烦添堵一时却商议不出个招法来,最后没办法,只能决定到时候随机应变,看情况出招。 到了酒店会议室,就见蒙巴特大模大样的坐在正中央,背后站着矮壮的皮里埃尔,他看到十一个常务委员倾巢而出,却连站起来做样子都不肯,只冷笑着说了一句,“一帮虫豸!” 众委员大怒,差点没当场动手,好在鞠强国灵醒,赶紧提醒大家不要发作,他这是下套呢,别忘记了被自家用这个理由扣起来的郭森那些人,小不忍则乱大谋,绝对不能发火! 于是众委员就强忍怒气坐到侧面位置,虎视眈眈地瞪着蒙巴特。 蒙巴特坦然自若地道:“最多十天,总会就会有命令下来,你们中的五个人将会被调离海城,猜猜看都会有谁?” 众常务委员登时大惊,万万想不到蒙巴特居然能这么大的能量,可以把一个地区级委员会常务委员半数调走! 鞠强国一看大家伙的气势都被镇住,赶忙道:“大家不要慌,他在总会有人,难道我们就没有吗?这种事情,光是走程序就得走至少一个月,十天就能有调令下来怎么可能,连点基本程序都不懂,还敢在这儿唬人!” 众委员一听,都觉得有理。 一下调走地区级委员会一半的常务委员在委员会史上都是闻所未闻。 这么大的事情必然要上最高常务委员会议。 可以现在最高常务委员会议的状态,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统一意见拿出决定。 明显在唬人嘛。 蒙巴特却冷笑了一声,也不多说。 这帮子无知的地头蛇,哪知道最高常务委员会议早就在海城问题上达成一致,拆分海城委员会减轻魏朝阳对海城的渗透影响,是既定计划,如今只不过是在他的要求下把步骤提前罢了。 正在这时,便听门外响起魏朝阳的声音,“蒙巴特主任这口气大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已经是最高常务委员,委员会是你们维特尔斯家说了算!” 随声音,魏朝阳大步流星地走出会议室。 身后还呼呼啦啦跟着好些人。 守在门边的保镖刚想拦住这些人,却见那帮子海城常务委员呼啦一下全都站了起来,纷纷惊喜地喊出声来。 “老傅!” “傅委员!” “傅老弟!” 蒙巴特眼神微微一缩,冷着脸看向魏朝阳身后,就看到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正向那帮子常务委员微笑示意。 众委员已经按捺不住兴奋了,离开座位,呼啦一下全都涌上去。 鞠强国一把握住傅通的手,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傅委员,我可想死你了!” 这是真话。 不当这个首席轮值真不知道现在这么难干,跟以前做轮值时的状态完全不一样,只这么几天的工夫,就把鞠强国熬得焦头烂额,一下子老了几岁。 “鞠委员,不要说得这么暧昧,搞得好像我们有什么基情似的,哈哈,就算我有这胃口,你也太老了。”傅通打趣了一句,这才重重摇了摇鞠强国的手,然后对众常务委员道:“大家好,我傅某人又回海城来了,希望各位不要嫌我烦啊!” ------------ 第二百零八章 还是委员 “哪能呢,老傅你回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哪能嫌弃你!” “傅委员,你这是又回来任职了吗?洲区委员会咋说?” “你还来接着做首席吧,我看用不着轮值了,就你干就行!” “啊,对,对,对,我们海城可离不开你啊……” 众委员就很期待地看着傅通,指望着他能对付蒙巴特这个空降的天龙人。 傅通拱手道:“这样啊,有话回头再慢慢说,我们先办正事,大家都坐吧,魏部长事情多,别浪费他的时间。” 众委员一听,这才意识到自家太过兴奋,把魏朝阳给冷落了,赶忙又向魏朝阳问好,又拍胸脯表示自己绝对是撑魏朝阳的。 搞得现场一片乱糟糟,蒙巴特刻意营造出来的高压气氛荡然无存。 蒙巴特的一众手下气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倒是蒙巴特稳坐原位,面无表情,别的不说,单是这份养气功夫就很值得称道了,要是换个同样年纪的,有他这出身,怕是早被激得要当场掀桌子啦。 如此闹了好一阵子,各委员才算回到座位坐下。 魏朝阳冲蒙巴特招呼道:“开始吧,我那边还忙着呢,咱们快点结束。” 蒙巴特看向傅通,“傅主任是以什么身份来参加的?” 傅通笑道:“洲区接到海城方面发来的关于与特别管理区起冲突的情况报告,洲区常务委员会议讨论后决定组建一个调查组来查明具体情况,我这不是海城出来的嘛,考虑比较了解地方上的情况,所以就派我过来了。” 昨天发生的事情,今天一早就把调查组派下来了,一晚上就把常务委员会议、确定人选、组建调查组、买票飞过来,这效率也是没谁了。 蒙巴特冷冷地道:“特别管理区与亚洲区委员会平级,你一个后勤中心主任,没有资格来调查我们,回去让亚洲区派个常务委员过来吧!” 傅通微微一笑,身后跟着的手下就站出来道:“傅委员在昨天已经就任亚洲区临时常务委员。”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蒙巴特神情冰冷,海城众常务委员则是惊喜万分。 傅通才去亚洲区委员会几天啊,居然就从后勤中心主任跳上了洲区常务委员的位置,虽然没经过选举程序,有个临时的头衔,但在下半年竞选之前,他跟正常的常务委员在职权上没有任何区别! 这是怎么操作的? 就算亚洲区有哪个常务委员突然嗝屁了,论资历也轮不到他这个新上任的后勤中心主任来顶位置吧。 蒙巴特道:“亚洲区委员会这样违反规定,把你推上常务委员的位置,就是为了针对我吧。你们亚洲区委员会是想造反吗?” 傅通摆手道:“蒙巴特侯爵,没做调查就不要乱讲,我当上这个临时常务委员,由在任常务委员推举,经亚洲区常务委员会议一致表决同意通过,完全符合委员会相关规定。而且这个程序在接到海城方面的报告前就已经完成,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谈不上是针对你。蒙巴特侯爵,你没有那么重要,犯不着拥有五百万工作人员的亚洲区委员会来专门针对你。” 亚洲区委员会因为所在区域拥有两个超级人口大国的原因,在全球五大洲区委员会中,下属地区级委员会最多,工作人员也是最多的,相对的能够提供的选举票也是最多,如果全洲区各地委员会能团结一致,可以轻松把某个竞选人推上最高常务委员的宝座。 但众所周知的是,亚洲区下面的地区委员会之前矛盾重重,要是没有总会的压制,自己就能先人脑子打成狗脑子,团结一致是不可能团结一致的。 地区委员会的矛盾反应在亚洲区委员会上,就是常务委员之间也是矛盾重重,除了甩锅推卸责任外,在重大事项上很难达成一致。 像推举临时常务委员这种关系重大的事情,没个一年半载的讨论、协商、交换和妥协,都不可能成达成一致结果。 所以蒙巴特本能地认为傅通这个临时常务委员身份来的有问题。 可万万没想到,傅通居然理直气壮地说他的临时常务委员是经过常务委员会议表决通过的! 这下连蒙巴特都想不通了。 傅通才去洲区任职几天呐,居然就能搞定四分五裂的亚洲区常务委员会议! 他要是有这个本事,至于在海城地区蹉跎这么多年吗? 蒙巴特就忍不住问:“你是怎么做到的?亚洲区最高十二人怎么可能一致同意?你使了什么手段让他们的同意的?” 海城众人比蒙巴特更是无法理解。 傅通在亚洲区没有人脉关系,又刚因为齐家三兄弟的事情恶了亚洲区委员会,结果调过去几天就能当上临时常务委员,这个操作实在是能让人惊掉下巴。 傅通义正辞严地道:“蒙巴特侯爵,我们亚洲区委员会的常务委员们奉公克己,向来严守委员会规定,没有任何非法手段能够逼迫他们。你这样说,我认为是对我本人和其他洲区常务委员的严重侮辱,我会就此问题向总会提出申诉抗议。” 蒙巴特对此毫不在意,反正他来这里也没打算干太长时间,区区申诉抗议无关紧张,见傅通不肯说实话,就又问:“那你总能讲一下是顶替了哪位常务委员的位置吧。” 傅通道:“是鲁重明委员。他最近检查身体情况不是很好,再加上还有半年就要退了,所以向常务委员会议提出提前退休,并且推举我临时顶替他的位置,直到下半年换届为止。” 这些回头就能查到,他也没必要遮遮掩掩。 只是常务委员会议上的表决过程,不方便当众讲出来罢了。 让鲁重明自动退位并且推举傅通很好操作。 鲁重明与鞠强国是老同学,又曾经长期共事,最近鲁重明突然一反常态地振作起来,就是因为通过鞠强国与魏朝阳和明见章搭上了关系,先是拿到了独家的两万份储运盒子,又得到了运器生产有限公司的一成干股以及互助基金的一个重要职位。 从鲁重明自身而言,早就不想干了,原本也是混日子等退休,如今虽然因为收了好处,而主动站出来在亚洲区这一级帮着海城方面做事,但心里也是胆突的,生怕海城这边跟总会搞崩了,最后事情闹大再牵连到他,所以傅通到了之后,只跟他一提这个事情,他就乐不得的同意了。 但是鲁重明能做到也只是让位和推荐,能不能通过表决,还得看傅通的本事,所以在表决之前,鲁重明特意把傅通带到常务委员会议上,让他来说服诸常务委员。 傅通也没做什么长篇大论,上来就直接说:“各位委员,我傅通来到亚洲区委员会,只做三件事情,背锅,背锅,还是特么的背锅!我当上这个临时常务委员,其他权力我不要,只管与海城相关的事务,在此期间海城发生的所有事情我全都背了,绝不让各位委员受到牵扯!” 众所周知,能让亚洲区十二个常务委员团结一致的,只有甩锅推卸责任,既然傅通这么诚意地愿意背让他们最头痛的锅,大家自然也就一致通过,给他这个背锅的机会。 当然了,出于遵守规定和尊重总会的考虑,傅通还是得到了专管方向,一个是后勤中心,一个是观测中心。 后勤中心主任一职是总会亲自安排的,还让他管着,表明洲区没有反对总会的意思,观测中心则是清水衙门,谁管都一样。 这边傅通刚当上临时常务委员,海城的报告就发过来,其他常务委员们对于自己的英明果断那是相当开心。 本来这事儿还得选个人去背锅,不知得扯皮到什么时候,如今有了自告奋勇的专业背锅侠,自然就不需要别人,直接把事情扔给傅通处理就可以啦! 蒙巴特不知道这里的弯弯绕,但还是敏锐的警觉到海城的力量可能已经渗透到亚洲区委员会,暗暗心惊不已,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冷冷地道:“傅委员是代表亚洲区委员会来调查特别管理区与海城委员会纷争的,那就老老实实的去调查,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今天是我们特别管理区接受魏朝阳移交王者级人运管理权,与之前的事件没有任何关系,你来这里越权了!” 傅通道:“我们是早上四点抵达的海城,到达后就调取监控录像,讯问双方当事人,已经初步掌握了基本情况,所以才会赶过来阻止这场所谓的移交仪式。” 蒙巴特盯着傅通,“傅通,你想要阻止特别管理区管理王者级人运吗?” 傅通毫不退缩地回望,“不,我要阻止你和你所带来的人获得王者级人运的管理权!通过调查,我认为你对海城委员会和特别管理区带有明显的敌意,所以手下在你的授意下,行事粗暴过激,拿委员会的同事当成敌人来看待。 特别管理区虽然提格,但依旧在海城地面上,方方面面都需要海城委员会的配合,而你们一上来就强行驱逐所有管理区的原工作人员,不做任何工作交接,又拒绝与海城委员会沟通,分明是有意隔绝所有本地工作人员与王者级人运相关事项的联系。 我有理由怀疑,你们来海城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有效管理王者级人运,而是为了夺取王者级人运!只有把本地工作人员与王者级人运的相关事务隔绝,才方便你们动手夺取! 所以,在完成调查以前,为了保障王者级人运的安全以及海城地区的地运平衡,我代表亚洲区委员会禁止王者级人运管理权转移,具体事务等待调查结果再执行!” 蒙巴特忍不住了,猛得一拍桌子,站起身,指着傅通的鼻子,斥道:“傅通,你无法无天,我是总会派遣的特别管理区负责人,对王者级人运有专门管理权限,你们亚洲区委员会也无权干涉!” 傅通针锋相对地道:“你搞错了,亚洲区域范围内的所有运气相关事务我们亚洲区委员会都有相应管理权,这是委员会的规定,就算是特别管理区也不能够脱离洲区委员会独自行事!你要是对此有什么疑异,建议你去好好读一读委员会的相关规章!” 鞠强国凉凉地补了一刀,“现在总会做事真是越来越没章法了,连基本规章都不知道的家伙也能派出来做特别管理区主任这么重要的职务,真是干得好不如生得好。” 他这一开口,其他常务委员们立刻跟着帮腔。 “老鞠你话说,这事儿都见怪不怪了,年年都有这样狗屁不懂的空降下来卡位,他又不是第一个。” “他不是第一个下来卡位的不假,可像他这样四六不懂还要装逼的那可真是独一份,咱还是头一回见。” “啧啧,真以为委员会是他家开的啊,说什么就是什么。” 蒙巴特脸色铁青,但委员会规章他确实不懂,硬要在这上面头铁只能丢自己的脸,他只是跋扈但不是傻,当即就转移话题,“就算你们亚洲区委员会有干涉权力,你也不能这样毫无道理地怀疑我的动机!我是总会派遣下来的,代表的是总会的权威,你怎么敢污蔑我想要夺取王者级人运!” 傅通冷笑了一声,“你们这些世家出身的子弟,一个比一个贪婪,贪心一起有什么是你们做不出来的?这么多年我见得多了,越是像你这样总会下来的公子哥,越是贪得无厌!我凭什么不能怀疑你们的动机?就算是当着最高常务委员我一样会这样说!之前在海城搞出无运死人事件和意图暗中夺取王者级人远的,可也是总会下来的!” 这话说得就有些诛心了。 对于之前的事情,总会一直的态度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绝不能让这种丑闻传出去,所以明见章来之后,刻意淡化相关影响,再加上海城委员会与齐家开战转移了视线焦点,上上下下已经基本没人提这茬,如今傅通却公然开炮,直接指责总会派来的人不可靠,等于是把这段公案又给掀了出来。 站在蒙巴特身后的皮里埃尔眉头一挑,就上前一步。 他这往前一站,也没见作势,便有一股宛如熊罴般的强大气势呼之欲出。 傅通脸色微微一变,身后的一众手下呼啦一下便涌上来挡在他身前。 皮里埃尔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好了,我已经看够了!” 蒙巴特叫住了皮里埃尔,点了点傅通,又看向魏朝阳,道:“这种小伎俩只能拖延时间,最多十天,总会就会有相关命令下来,希望到时候你们还能想出别的招数来拖延,不然的话,我会强行接收王者级人运!” 魏朝阳问:“我能请教一下,你准备怎么强行接收王者级人运吗?” “你会知道的。” 蒙巴特不再废话,头也不回地走出会议室。 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没必要再空耍威风。 无能狂怒从来不是蒙巴特的行事风格。 皮里埃尔嘿嘿笑了两声,点了点魏朝阳,用手指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等蒙巴特离开,一众海城委员才一拥而上,再次向傅通表示祝贺。 虽然不免有稍许嫉妒,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傅通能够当上亚洲区常务委员,就可以为海城提供庇护,减轻他们的压力。 祝贺完之后,鞠强国不免忧心地说:“傅委员,魏部长,蒙巴特在总会那边背景太深,就怕我们能挡得住他一时,却挡不住他一世,他真要用总会的势力来压我们,这可怎么办才好?我们在总会那边没人啊!” 能当上地区委员会的常务委员,人脉关系自然都是不少,但要说总会方面的关系,整个海城原本就只有傅通一个,其他人的关系最多也就到洲区一级。 可是傅通自打跟魏朝阳合作,就与总会那位曾经提携他的贵人闹翻了。 而且就算不闹翻,人家也不可能为了他去得罪背景深厚的蒙巴特。 这就是天龙人的讨厌之处,论掌握规则,论事务实操,论智计谋略,样样都不行,可偏却能召唤越级打击。 傅通安慰道:“老鞠你放宽心,总会那边也不是人人都支持蒙巴特,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没问题,但要让总会出面为了撑腰越过洲区委员会直接对付海城一个地方委员会,很多人都不会同意。这是关系委员会脸面的问题,蒙巴特背景再深,终究不是委员会初创系的,没那么大的面子让委员会直接给他撑腰。” 所谓的委员会初创系,就是指当年创建委员会体系的十二位最高常务委员的后代。 大公子就是如今初创系的领军人物,只不过除了核心圈子的人外,大多数人已经都不知道大公子的存在,反倒是一些这个圈子外围的子弟因为需要在外走动办事,更为众人所知。 虽然傅通这样说,但众海城常务委员们依旧止不住忧心,没有应对办法,只指望着总会内部矛盾显然不能让人安心。 傅通就道:“大家把心都放在肚子里,我已经在亚洲区委员会那边争取到了全权处置海城相关事件的权限,总会下达相应命令,必然要经过亚洲区委员会往下传达,如果这命令有不妥的地方,亚洲区委员会有权封转,向总会提出质询,只有总会做出明确解释或者修改之后,才可以继续向下转发。只要我还在亚洲区委员会一天,这样的命令我保证不能下到海城!” 这就是他在亚洲区委员会卡住位置的好处。 总会和海城委员会之间隔着亚洲区委员会,凡事必然要经过亚洲区委员会,所以只要傅通能够在洲区那边控制局面,总会针对海城的种种措施就是隔靴搔痒,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而更妙的,从委员会的组织规则来说,洲区常务委员是不受总会直接任命和解职的,哪怕傅通只是个临时常务委员,总会也不能干涉,除非他死了,否则至少也能把这个常务委员的位置坐到换届,这可就是大半年的时间,足够操作很多事情了。 现在的委员会,所有的人和事,都是能拖就拖,全等着换届之后再说呢。 听傅通这么一说,众委员就放心了,立马张罗着要给傅通揭风洗尘。 虽然傅通实际上没离开海城几天,可现在回来的身份已经大不一样,属于海城委员会的上司了,揭风宴那是必须的,这也是规矩。 魏朝阳如今做为海城委员会的一部之长,自然不能推脱,也跟着一起参加了这场揭风宴。 宴会结束之后,傅通终于有了跟魏朝阳单独说话的机会,这才对魏朝阳说:“我虽然当上了临时常务委员,但还很难掌控亚洲区委员会的局面,那些常务委员各怀鬼胎,如今把我推出来背锅,暗地里还在观望形势,就怕总会倾向一旦明确,他们立刻就会倒戈,到时候我在总会孤掌难鸣,也就起不到预期目的了。” 魏朝阳道:“傅委员,你就安心做好你的常务委员,不是临时的,而要做长远打算。等到换届的时候,你都已经做半年常务委员了,自然就有竞选资格,到时候你有海城为根基,只要拿下东亚的几大票仓,选个正式的常务委员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至于蒙巴特,我另有打算。” 傅通便问:“你有什么打算,需要我提供协助吗?”顿了顿,又道:“如今海城和你都是风头正劲,被不知多少暗中势力盯着,做事最好低调谨慎。” 虽然知道这么叮嘱没什么用,但傅通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实在是一听魏朝阳有打算,他心里就突突直跳。 魏朝阳哈哈一笑,道:“傅委员,瞧你这话说的,这事儿我有错吗?没有吧。我和颜若凝好端端的在学校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结果一波一波又一波的没完没了的来找我们麻烦,我为什么还要低调谨慎?该谨慎的不是我们,而应该是蒙巴特这样的针对我们两个来的家伙!咱占着理呢,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天底下哪有占理的要低调的!我真要反击,不光不要低调,还要大张旗鼓,让所有人都知道!” ------------ 第二百零九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魏朝阳这话说白了就是,要么不搞,搞就要往大了搞。 至于会搞多大,虽然没明说,但有海城和曼谷做参考。 这两个地方最大的运灵师世家已经从物理意义上被消灭啦! 傅通原本觉得自己当上亚洲区常务委员,罩住海城这一亩三分地的局面完全没问题,但听魏朝阳这么一说,就又觉得自己很可能罩不住! 蒙巴特再怎么说也是总会空降下来的,魏朝阳想大搞,难道要搞到总会头上去不成? 一这么想,傅通就觉得心脏有点受不了。 自己辛辛苦苦地奋斗了半辈子,难道要准备转型换道当反贼吗? 这比三十五岁失业还惨好不好! 傅通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可是接下来几天,无论蒙巴特,还是魏朝阳,却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 蒙巴特在与海城和亚洲区打笔墨官司的同时,开始忙着置办特别管理区的新办公地点。 在被海城委员会针对以及傅通拉偏架的情况下,他无法进入原来的特别管理区办公楼。 进不了办公楼,搭不起台子,也就撑不起场面。 随着海城有王者级人运的消息传播开,经过两个多月的发酵,再加上海城局势渐趋平稳,开始有大量人员进入海城,准备借王者级人运的力量行事。 这些人员都需要到特别管理区提交申请,经审核批准后,才能进入王者级人运覆盖区域。 进入区域之后,也不是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必须得按提交的申请项目行事。 特别管理区按照事项分类做了指定区域划分,相同类别事项只能集中在指定区域落地。 进入指定区域还得接受相关部门二审三审四审……进人得签证、事项方向要监管、租房位置得评估……事无巨细,每一个环节都需要特别管理区的相关部门审查后出具审查文书才行。 这么说吧,你就是想在出租房内多安个排风扇,都得先做环境影响评估审核才行! 这么做的理由就是防止有不当行为影响到王者级人运和所在区域地运! 为了支持这种繁琐层叠的审核,海城委员会抽调了三百余人,而明见章自己则从总会、各洲区、地区委员会抽调了近二百人,这才勉强把特别管理区的管理机构运行起来。 本来预计到七月份,也就是天科大暑假期间,第一批获批人员就可以进入管理区,这个工作流程是既定的,就算是明见章辞职也不会影响,可蒙巴特突然搞这么一出,直接让所有审核工作都陷入停顿——准确地说,是所有审核工作都失效了。 蒙巴特不做交接,就要赶人,引发大规模冲突的结果就是,所有的工作档案都没能拿到手里。 现在原管理区工作人员占据办公楼,持有相关工作文档,但是没有审批权限,而蒙巴特一行人占着大义的名分,却连个唱戏的台子都没有,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这种情况下,必然有一方先妥协才能解除僵局。 但局面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无论是海城委员会还是亚洲区委员会抑或是蒙巴特都不可能退步,谁要是退步,谁以后就别想在海城这里混了! 总会在事件第三天就根据双方的申报,下了一份文件,要求三方暂时放弃争议,先把特别管理区主任变更落实,不要影响到特别管理区的运作。 这份明摆着给蒙巴特撑腰的文件,就让傅通给以亚洲区委员会的名义给驳了回去,理由就是跟蒙巴特当面说的。 一同报上去的,还有傅通就任临时常务委员的备案报告。 总会一看,不禁大怒。 明知道傅通是以明升暗降的手段调过去闲置的,居然还敢把他提为临时常务委员,还让他管海城的事情,这不是摆明了给总会上眼药吗? 当即就发文质询这件事情,同时再发文要求亚洲区委员会必须配合做好特别管理区负责人变更交接工作。 这事儿还是傅通处理的。 他把相关规章和自己上任走的程序都列出来,让总会指出来哪点不合规定需要质询,同时又把蒙巴特的人冲击特别管理区大楼的监控视频发了一段过去,主要就是裁剪了蒙巴特的人如何凶狠霸道蛮不讲理打伤原工作人员的内容。 随视频内容附上的仍是原来的调查报告,只是把跟视频相关的内容做了加粗加黑加下划线标记。 大概的意思是眼睛不瞎自己看,现在不是两级委员会不配合,而是蒙巴特这做法没法让人配合。 总会哪可能会因此而善罢甘休,继续发放,而且委派弗里茨代表总会给亚洲区委员会打电话找轮值首席委员说这件事情。 巧了,现在的轮值首席就是傅通,所以电话也是傅通接的。 双方在电话里各讲各的道理,扯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任何结果。 像这种总会代表与洲区委员会通话需要做交流内容通报,让各洲区委员会和总会相关部门及以其他常务委员知晓。 于是通报内容就写的是弗里茨委员与傅通临时首席委员做了坦率的沟通,表明了各自的立场,为特别管理区建设发展的推进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转过头来,大家继续打公文官司,弗里茨一面让总会监察部派员去审查傅通就任临时常务委员是否合规,一面让蒙巴特方面参与进来,进行自辩,却不让海城委员会参加,理由是海城级别不够。 好在有傅通在亚洲区这边卡位置,一个人就能顶上整个海城委员会,展现出了对委员会规章的强大认识理解和使用能力,跟总会、特别管理区和监察部审查组斗得是有来有回,丝毫不落下风。 亚洲区的其他常务委员一看,哎哟我去,这兄弟可以啊,不仅背锅卖力,而且本事还够大,居然能仗着规章跟总会方面斗个平手,可以说给亚洲区委员会争了大面子,必须得支持一下。 虽然不可能明面上站出来支持,但暗地里的各种支持还是免不了的,傅通不管搞什么,只要不影响自家利益的,通通给予便利。 弗里茨被傅通左一条规章右一条规定给怼得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这规章制度是总会制定的,总不能自已打自己脸说不好使吧,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把那些规章条文改了。 可问题是想改规章条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从拟定到征求意见再到上最高常务委员会议讨论,一年下来能改成就是快的,这中间要是谁再提个修改意见,时间还得翻倍,有这工夫,常务委员都换届了,到时候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 更何况蒙巴特去海城,也是弗里茨经手操办的,其他常务委员也乐得看他吃瘪,怎么可能在修改规章这种大事上支持他? 而且这里还涉及到修改规章有可能被认为是最高常务委员会议在针对海城和魏朝阳! 弗里茨把梅丽莎的意志当成天大的事情,那是因为梅丽莎掌控着牧灵院,是幕后支持弗里茨的最强大力量,但别的委员又不用靠梅丽莎支持,更多考虑的还是大公子的意向。 傅通跟弗里茨斗得有来有回,表现出来就是亚洲区委员会跟总会斗的有来有回。 其他洲区和地区委员会都看着呢。 时间拖得久了,丢的是弗里茨的脸,有损的是总会的权威。 弗里茨没办法,只好偷偷示意蒙巴特别等这边斗出结果了,该干什么干什么,直接绕过海城和亚洲区,先把特别管理区的台子搭起来,他有总会的任命文件,搭起台子就是明正言顺的特别管理区,就算一时不能拿下王者级人运的管理权,但其他方面的事务可以先做起来,总比现在这样僵持着要好。 蒙巴特气得大骂弗里茨废物一个,堂堂最高常务委员居然能让洲区委员会给将住。 做为一个跋扈嚣张惯了的贵族,蒙巴特近三十年的人生从来没有如此憋屈过。 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莫过如此。 这要是在欧洲区,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势有势,别说个地区级委员会了,就算洲区委员会也不敢跟他炸刺,收拾一两个常务委员跟玩一样! 可在亚洲区,有人调不过来,就算能调过来,难道还能跟海城委员会这坐地虎比人多不成? 而且现在他已经在委员会体系内,真要带人过来跟海城委员会火拼,也不太合适,至少在他达成真正的目的之前不太合适。 所以再恼火也得忍着。 按弗里茨的提议,先重新把特别管理区的台子搭起来。 虽然委员会把整个海城控制得严严实实,不给蒙巴特可趁之机,但办法都是人想的。 蒙巴特通过关系,借助他人代名,买下了一幢写字楼。 唯一遗憾的是,这幢写字楼不在特别管理区范围内。 因为特别管理区范围内的所有房产交易都被委员会给控制了。 想卖房没问题,只能卖给指定的五家房产公司。 其中三家公司的上面都是海城本地的运气服务公司,也就等于是海城委员会。 另外两家,股权关系复杂,一时也说不清楚控制人是谁,但要说跟委员会没有关系那是鬼都不相信发。 蒙巴特只在靠近特别管理区的位置买这幢楼,还溢价了百分之二十,多花了不少冤大头钱。 不过侯爵从来就不缺钱,只要能达成目的,别说多花百分之二十,就算多花百分之二面也不成问题。 楼买下了,简单收拾一下,就挂上了特别管理区的牌子,同时公告四方,自今以后,特别管理区内的事务都由这里处置。 果然就像弗里茨预料的那样,海城委员会再不忿于蒙巴特,也没有公然阻止他这个办公楼开张。 最多也就是把水电网都给断了。 不过蒙巴特是谁啊,欧洲区老贵族出身,又有牧灵院支持,这点小问题根本难不住他。 没电,就自备发电机和太阳能电板,自己给自己供电。 没水,出去买高价水,而且还打算建一个配套的海水净化厂,但这个还需要时间,暂时只是把想法传出来,表达他蒙巴达绝不屈服的态度。 没网,就用卫星网络,虽然很贵,但侯爵他不差钱! 经过这一番折腾,蒙巴特用了半个月时间,终于把新的特别管理区台子搭了起来。 早就急不可耐的各方势力立刻蜂拥而至。 他们绝大部分都已经向原特别管理区交过申请材料了。 申请材料这种东西,一般都会留一份备用,这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蒙巴特明确表示不认原来的审批,所有人都得重新申请,重新走程序! 各申请方虽然怨声载道,却也不敢反对,只能乖乖重新递交申请。 大家都知道现在这是神仙打架,随便说话发牢骚很容易被卷里去,到时候别说进不了特别管理区,很容易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好在蒙巴特搭起来的这个新特别管理区办事机构效率确实很高,只要把审核费交了,一般三天就能审核通过。 就是审核费贵了点。 原本明见章当权时,审核费是严格按委员会规定标准执行,基本就是收个工本费用,大概一份万把块钱。 可现在起步价就是五百万! 对应起步价的,还有加急价,插队价,特别需求价。 倒也不搞暗箱操作,全都明码标价。 加急两天,一千万。 插队一天,三千万。 特别需求,那就是即请即办,五千万不打折! 特别管理区范围虽大,但好位置就那么些,谁能先通过审核进入,谁就能抢先选好位置。 目前得到的消息是颜若凝已经准备留在天科大任职,那么这个特别管理区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将会长期设立,进来做的也都必定是长期生意,相较长期收益而言,五千万也不算多! 当下不差钱的申请方纷纷直接掏五千万搞特别需求,当场申请当场拿许可,转头就兴冲冲地进去选位置,结果迎头就被海城委员会行动部的人给挡住了。 各家当然不服啊,就掏出许可证明来表明自己进入合规合法,海城委员会没理由阻挡他们。 行动部的工作人员态度倒是很好,告诉各家这许可当然有效,但这一片地区出现了运气污染事件,海城委员会正在做全面排查,接下来还要搞全面清污,所以这一带暂时不允许任何运气相关的产业进驻,以防止影响到委员会的排查清污工作。 各家一听,特么的全面清污之前都不能进入,那不是好些年?当即就回去找蒙巴特要说法! 蒙巴特一听,当即大怒,便联系仍在海城赖着不走的傅通,要求给他审核通过的人放行。 傅通回复说这事儿跟他说不着,得跟海城委员会谈。 蒙巴特当然不会找海城委员会,直接就往总会上书,要求总会,实际就是弗里茨,尽快拿出解决办法来。 弗里茨只好再给亚洲区委员会下文,要求他们联系海城方面,明令不得以任何借口干扰特别管理区工作的行为。 海城方面二话不说叫起报天屈。 运气污染这事已经向亚洲区委员会报备过了,怎么能说是借口呢。 傅通代表亚洲区委员会表示,啊对对对,没错,这事儿已经报备过了,而且做了存档,不信可以查看档案。 弗里茨还真安排人去查档案——就是在港岛核查傅通任职合不合规的监察部工作人员,一查记录,果然这事儿早早就报过来了,签批的常务委员是鲁重明,签批内容是,暂不上报,待派遣调查组查清情况后,再向总会报告。 这是很正常的工作流程,谁也挑不出毛病。 可问题是,这份报备压了二十多天,其他常务委员一概不知,既没有派人进一步调查,也没有向总会汇报。 弗里茨一听,不由大喜,以为总算是抓到傅通的把柄了,当即指示这事儿必须深挖彻查。 结果往下这么一查,还真发现问题出在哪儿。 在签收这份文件的第二天,鲁重明就生病进了医院,然后就是推荐傅通就任临时常务委员,各种乱糟糟的事情紧跟着而来,关于运气污染的事情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要说责任,那是鲁重明的责任,跟傅通没有一毛钱关系。 可问题是鲁重明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据说病情极为严重,监察部的人去做当面问询的时候,认不清人,说不清话,糊涂得厉害,一副马上就可能会挂的样子。 所以这事儿也不能怨人鲁重明,谁也不想生病不是!要因为这个追究鲁重明的责任,那也太不是人了。 于是运气污染没上报总会这事儿就成了糊涂官司,挖不下去也查不下去了。 弗里茨只好放弃这条线,转过来要求海城委员会必须无条件放开对特别管理区的管制,并且明确说海城委员会这样做是无视总会规定和命令的严重越权行为。 不是用规定怼人嘛,他弗里茨也会,倒要看看傅通怎么解释! 可傅通压根就没解释,直接又拿规章来糊弗里茨的脸。 这回拿出来的是运气污染应急处置办法,九十三年前出的,四十五年前做过修订,目前仍在执行。 按这个应急处置办法的规定,运气污染应急处置具有各项事务的绝对优先权,一旦发现运气污染,就必须先行处置,在此范围内的一切其他工作都必须给污染处置让路! 海城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反倒是蒙巴特明知道有污染事件发生,还一意孤行地往里批人,要么是蠢到不明白运气污染的严重性,要么就是坏到家了,只为挣钱,根本不顾别人死活! 傅通在拿规章糊脸的同时,还建议弗里茨好好学一学委员会的各项规章,不要再做这种贻笑大方的蠢事了。 弗里茨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差点没直接杀到港岛找傅通当面PK。 好在理智尚存,还记得大公子把魏朝阳视为是与摩肯先生同一等级的事儿,就把这口气硬咽了下去。 他不是蒙巴特,有梅丽莎院长做靠山,就算是面对摩肯先生,也底气实足,毫无惧怕。真要去港岛被魏朝阳给抽回来,可没人会替他出头——毕竟他都是最高常务委员了,自己就是委员会内部最大的山头之一,还能指望谁给他出头? 万般无奈,弗里茨只好告诉蒙巴特,这事儿得他自己想办法,从总会这边虽然也有解决方案,但耗时长,见效慢,不好操作。 蒙巴特气得再次大骂弗里茨无能。 这当口交钱过审核的各家都已经等得心焦万分,眼见着蒙巴特迟迟不给消息,就合伙找上门来逼宫,要么想办法让他们能进去,要么退钱! 蒙巴特是什么人呐,能惯他们这脾气,当即就安排人把这帮家伙全都给打了出去,并且明确告诉他们,那钱是审核费用,既然审核通过了,想退那是万万不可能。 这一下各家都不干了,就算是二世祖,也不能收钱不办事还打人啊! 于是纷纷往网上发小作文声讨蒙巴特贪婪无能,既要钱又不肯担责任,一时间闹得全球都沸沸扬扬。 甚至还有人找到了牧灵院,跟梅丽莎院长讲了这件事情。 梅丽莎院长为此专门给蒙巴特打了电话,斥责他做事没有轻重。 虽然这训斥不痛不痒,只是作戏给外人看,但还是让蒙巴特万分不爽,转过来就安排人收拾那些闹事的家伙。 总而言之,这半个月里,从总会到蒙巴特,从亚洲区到海城,全都闹得乱糟糟不可开交,简直比什么大戏都精彩。 而在这一片热闹之下,相当多的有心人其实都关注着魏朝阳的动向。 打算看看他怎么趁机对付蒙巴特。 可魏朝阳却压根没能掺合! 他这段时间一直老实呆在天科大内,全力以赴地推进运气污染排查,似乎这件事情已经占用了他的全部精力。 可但凡了解魏朝阳事迹的,都不觉得他会就这么安份守己什么都不干,反而越发紧盯魏朝阳,生怕一不留神,再让他玩出金蝉脱壳的法子。 就这样,海城地区最近一段时间的风头,一大半被高调无比又兼焦头烂额的蒙巴特给占据了,另一小半则是被魏朝阳这个隐藏BOSS给抢了。 以至于,另一件已经召告天下的大事明明同样在快速推进,却一时无人关注。 ------------ 第二百一十章 互助基金 手机刚刚“嗡”的一响,董光辉就立刻伸手按住屏幕,制止了铃声响下去。 但他没有马上起床,而是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等到完全清醒,这才慢慢翻身坐起。 年纪大了,不比年轻,睁眼一扑楞就能坐起来,现在睡一宿也是腰酸背疼,头晕脑涨,非得清醒一会儿才能起,而且还得慢慢起,不能起急了,起得太急容易晕过去,他三年前就是起床起急了,眼前一黑直接栽到床底下磕破了头,还撞出了轻微脑震荡,养了半年才养好。 天才刚刚大亮,要是搁在往常,他还睡得正香,哪怕醒了,也赖在床上不起来,刷刷抖音,看看快手,熬到点才行。 可现在不行了。 委员会搞运气污染大排查,所有参加排查的人员,每天早上七点必须到达集合地点,接受排查任务,现在是人多任务少,迟到可就没有任务可分配了。 分到手上的视运仪能不能真正归个人所有,要到最后总结的时候,看出勤率和排查数量,过来浑水摸鱼的可拿不到。 董光辉就这么慢腾腾地下地,趿拉着鞋,走到厨房倒了杯水喝,然后又给自己下了袋方便面,整个过程都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太大声音。 但睡在隔壁的老妻还是听到了动静,推门出来,道:“怎么今天还这么早?别吃方便面啦,没营养,昨儿我给大强包的饺子,还剩下好些,我给你热一热。” 董光辉摆手道:“别忙活了,我这都煮好了,你回去再眯一会儿,好好养养精神,在医院陪着太熬人了。” “还行,昨儿后半夜大强没怎么折腾,我靠着眯了好几觉呢。” 老妻也没有再回屋,而是坐到了他旁边,就那么看着他呼噜呼噜地吃面,心疼地道:“不是说排查结束了嘛,怎么今天还要早去?这半个月天天起早贪黑的,你这都六十多啦,这么个熬法哪受得了。” “快啦,今明两天最后收尾,再查查边角,这排查就正式结束了。到时候这视运仪就正式归咱们自己啦。现在外面这视运仪的价已经炒到五十万一台,我到手就出了,到时候再想办法借一借,大强的手术费用也就差不多齐了。” 方便面分量不多,几筷子就捞得干干净净,董光辉端起煮面的不锈钢小盆咕嘟嘟将汤喝了干干净净,打了个饱嗝,把小盆筷子放到水池子里,叮嘱道:“你去再睡一会儿,碗筷放着,晚上回来我刷。今天能结束早点,我去医院看看大强,到时候我们一起回来。” 老妻闷声应了把董光辉送到门口,看着他穿鞋,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老董,昨天医生来说了下手术的事儿,说是成功率只在百分之五十,有一半人下不来手术台,让我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董光辉的动作僵了一下,又继续系鞋带。 排查是个辛苦活,全靠两条腿走,这鞋带不系紧,走路不舒服,最后遭罪的是自家两只脚。 老妻看他没吭声,就又说:“你能不能跟会里提一下,给大强换个好点的运气,哪怕只是增加点成功率也好……” 说到这里,就再也说不下去了,捂着嘴呜呜地哽咽起来。 董光辉叹了口气,慢慢站直身子,道:“每个工作人员家属只能有一次换运的福利,大强高考那年已经用过了,只是咱们的命宫不行,守不住那运,这事不能怨会里。” “我没怨会里,我就是……”老妻艰难地组织了下语言,“就是,能不能再求求会里,帮忙给大强再换一次运,哪怕只换几个月,让他过了这一关呢?你在会里干了一辈子,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以前鞠委员不也跟你一起搭过伙计吗?能不能去求求他……” “别想了,人家现在是会里顶尖的人物啦,我见都见不着,咋求啊? 我干了一辈子也就是个大头兵,能返聘回去当门卫已经是会里照顾了,哪来的面子让会里把那随便一个就一年租上百万的好运给大强白用? 再说现在不比以前的,以前说大家是一家人,团结奋进,共同努力,现在啊,人家上面的跟运灵师世家是一家人了,我们这些下面的,就是纯纯打工的,求会里不如找运气公司租个运行的通。” 听董光辉这么说,老妻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董光辉安慰道:“别哭了,不用想那么多,凡事往前看。之前我们连手术费都筹不齐呢,现在这不也凑齐了? 说起来这魏部长虽然年轻,但办事真是大气啊,听说他和总会来的明部长合伙搞了个互助基金,这个视运仪就是用互助基金名义发下来的。 等回头我找人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找这个互助基金帮忙,哪怕能帮给找个好大夫主刀也行啊,那不就又提高点成功率了?” 老妻道:“随便说说的你也信,他们这些大人物都是靠这种东西诓钱的,那个姓魏的不说是炼运师嘛,听说老危险了,你还是离他远点。” “我又不直接找他打交道,那样的大人物我也接触不到,也就是找下面人问问。行了,我走啦,你再眯一会儿,别想太多了。” 董光辉拍了拍老妻,转身开门,往楼道里一走,就见有一群人顺着楼梯走上来,当先一个圆滚滚的胖子,已经累得满面油汗,看到他就招呼道:“老董,赶紧回屋,弄点茶水,这大早起来就这么热,简直不让人活了。” “张主任?” 董光辉就是一怔。 这胖子是观测中心的主任,名叫张振扬,虽然口气显得挺熟,但实际上两人并没有交集,张振扬上任的第二个月董光辉就办了退休手续,作为一个观测中心下属信息室的普通员工,他退休还惊动不到张振扬这一级。 但张胖子这人就是有这个自来熟的本事,跟谁一张嘴都好像处了多年似的。 “别愣着啊,没茶就倒点水,明经理这都走好几家了,忙得连口水都没喝上,我可说了啊,你老董会喝茶,家里有好茶的,不是多贵,但就是好喝,你可别给我掉链子啊。” 张胖子一边说着,一边向董光辉挤眉弄眼,示意他往后看。 董光辉往张胖子身后一瞧,不由大吃一惊,脱口叫了出来,“明部长?” 跟在张胖子身后的明见章笑着招呼道:“老董大哥是吧,可不能这么叫了,我这部长职务早就辞了,现在跟你一样是咱们委员会的普通工作人员,叫我一声明老弟就行。” 张胖子便道:“明经理现在是互助基金的负责人,你叫明经理就行。” “哦,哦,明经理,你们屋里坐啊。” 董光辉总算是缓过神来,慌忙和老妻把明见章和张胖子一行人让进屋里,又倒了茶水。 茶虽然香,但杯子只是普通的玻璃杯,明见章也没什么讲究,接过来先闻了闻,然后一饮而尽,赞了声“好茶”,跟着的众人也纷纷清杯,跟着叫好。 等安静下来,明见章才道:“老董大哥,听说你儿子病了要手术,所以我们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说着往后一伸手,就站在他身边的明心桐赶忙将一张支票递到他手上。 明见章将支票放到董光辉面前,道:“咱们互助基金就是为了帮助委员会的普通员工才成立的。我们前阵子对海城委员会的所有员工,包括你这样退休的老员工,家族做了个全面的摸底调查,把存在困难的都摸出来列了表,根据困难情况列了帮扶措施。 你们家这个情况呢,我们初步列了三项措施,你看听听看看,要是还有别的什么需求,就再提。心桐,给老董大哥讲讲。” 明心桐掏出张表格来,念道:“第一项,治疗资金帮助,由基金会并协调的运气服务公司分别提供三十万的医疗资金,供董为强手术治疗及后期恢复使用。 第二项,联系相关领域的医疗专家前来海城进行会诊,提供手术治疗,我们已经联系了京城的高兴勇医生,他是国内这方面水平最高的权威专家。 第三项,向董为强提供短期的免费好运支持帮扶,由超强运气服务公司进行匹配检测、好运提供及定期维护,初步预计在顺风顺水、万事顺意、平安无事、吉祥康泰四个运气中进行选取,并免费支持一年服务。 以上三项,董老先生,你们还有没有别的需求,可以现在提出来,基金会酌情考虑。” 老两口已经是泪流满面。 董光辉哆嗦着嘴唇道:“明经理,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了……” 明见章感慨地道:“不用谢我,你们这些老员工为委员会辛苦工作了一辈子,正是靠你们勤勤恳恳不畏艰难牺牲的努力,委员会才能够发展壮大,才能够承担起维护地区运气平衡的责任。 人家都说委员会是最高常务委员的委员会,可我要说委员会是像你这样千千万万努力奋斗的员工的委员会,没有你们就没有如今这个遍布全球的庞大组织! 你们才是真正撑起委员会的基石。作为对你们付出的回报,委员会理所应当让你们过得安稳体面,不受困苦折磨,不受世家大族的欺压。 我呢,能力有限,现在改变不了大环境,但也愿意竭尽所能地来帮助大家摆脱困难。 但是我自己可没能耐做到这些,还得靠千千万万志同道合的同仁支持才行。要是我自己,就算能拿得出这些钱,也拿不出这些好运,你说是不是?而且我就算三头六臂,也帮不了几个人呐! 所以啊,你不用感谢我,要感谢就感谢互助基金,感谢委员会,感谢每一个像你一样勤恳努力工作的普通员工! 好好给儿子治病,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等以后有闲了,要是愿意,就来基金会帮忙,互助基金是我们委员会每个员工的基金,需要大家团结起来共同努力,才能把它做起来。听说老董大哥在职的时候,就以工作细致认真闻名……” 张胖子总算得着插话的机会,赶忙道:“没错,老董那时候就是信息室的主力,退休的时候我是十万分的舍不得,可人老董干了一辈子到点了,也不能强留下让人受累不是。” 董光辉赶忙摆手客气道:“算不上,算不上,就是干活比别人能细一点,其实一辈子也没干出什么名堂来,没啥本事。” “能在一个岗位上认认真真地干一辈子那就最大的本事了。要是人人都像老董大哥这样,那委员会得比现在强上百倍千倍都不止。”明见章大笑,起身道,“就不多打扰了,老董大哥你忙,我们去下一家。张部长,下一家是谁,什么情况?” 张胖子抹了把汗,恋恋不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道:“监控室的彭海潮,因为坚持不肯删监测数据,被齐家人给打断了腿,一家人都被换上坏运,不算是噩运,就是平时小倒霉不断,女儿就是因为这个,前两天进考场前摔坏了右手,连高考都没能参加上……” 明见章道:“这样坚持原则的员工,我们不为他撑腰,谁为他撑腰。如果我们委员会不给这样的员工撑腰,以后谁还敢面对世家的为非作歹坚持原则?我们不光要帮他解决这个问题,还要把这个事情反馈给常务委员会,无论是齐家谁做的,都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让所有人都知道,别看今天闹得欢,将来一定拉清单!” 如今齐家已经是死老虎了,张胖子也不怕他们了,连连点头道:“没错,世家那也得接受委员会管理!” 这本来是委员会建立宗旨,但自打委员会放弃全面打击压制世家的政策,改为与世家妥协,这话就已经很久没人提了。 当然了,就算是提,也只敢在海城这一亩三分地上提,出了海城无论如何也不敢说。 董光辉老俩口一直把明见章等人送到楼下,目送他们上车离开,还恍如作梦一般。 老妻道:“这一大早上的,我不是没睡醒在作梦吧,平白无故的就上门送我们这么大的好处?” 董光辉神情复杂地道:“不是平白无故,没听人说嘛,互助基金是大家的互助基金,要靠我们大家一起团结努力才能做起来,只有做起来才能帮助到每一个委员会的底层员工。他是想我们帮他出力,想所有人都帮他出力,把这个互助基金搞起来。” 老妻道:“这是好事儿吧,以后会里谁家再遇到难处,那不就都能找这个互助基金帮忙了。” “是啊,都可以找互助基金帮忙了。”董光辉沉沉叹了口气,“那委员会算什么?” 老妻愕然,旋即悚然惊惧,“明经理,他想分裂委员会?那,那咱们可不能跟他走得太近啊!” “明见章是要竞选最高常务委员的人,怎么可能分裂委员会?”董光辉失笑,点了点老妻的额头,“你可真敢想,说出去怕不是得把明见章都吓死。你不懂这些,就别乱寻思,还是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去告诉大强和他媳妇,让他们心里也有个底,这一关啊,大强十有八九是过了!” “过了就好,过了就好。”老妻再次喜极而泣,一面抹着眼泪,一面却又不放心地问,“那你过后去不去那个互助基金帮忙?” “当然得去啊,人家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救了大强的命,我要是不去帮忙,那还算是个人吗?不过,你就把心放肚子里,他们上面这些神仙斗法,怎么也牵扯不到我们下面这些人,何况我一个退休的老头。行了,咋也得等排查搞完再说这事儿,我先走了啊。” 董光辉骑着小电动车一路紧赶慢赶地来到集合地点,就见多数人都已经到了,东一群西一堆地聚在一起聊天,便凑到平时相熟的几个老伙计一堆里,问:“唠啥呢,唠得这么热乎?” 一个老伙计就笑道:“唠啥呢?唠好事儿呢。你怎么还跑来参加排查?前阵子你一天没缺勤,今天不来也不要紧,赶紧回家等好事儿吧。” 另一个伙计也道:“听说没有,这一大早上明见章就带人上门,专走那些有困难的员工家,给钱给办法帮忙联系人,还替受屈的往上反应,没准儿能上你家去,帮你解决你家大强的事儿。” 董光辉笑道:“你们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人明经理一早就去过我家了,还是张胖子带的路,嘿,他一个观测中心的主任,居然能抢上这好差事,不知道使了多大的劲儿,怕是连屁股都要卖给常务委员们了。” 要是平时,肯定就顺着这个话题聊张胖子卖屁股的事儿了,可今天几个伙计却没关注这事儿,而是异口同声地问:“去过了?怎么说的,咋样?” “帮钱,帮人,帮运!” 董光辉就把早上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尤其是明见章最后说的那两番话,原封不动地复述下来。 几个老伙计听完了你眼看我眼,一个个神情复杂。 “明见章,这是要咱们这些底下的小白人给他卖命呢!” “你这话说的,委员会一样要咱们卖命,可出了事还什么都不管呢,他明见章要真能像他说的那样什么都管,我看给他卖命也没啥问题,给谁卖命不是卖命?” “就是嘛,为啥这个基金叫互助?就是他帮我们,我们帮他,这才叫互助。人家摆明有目的才正常,没有目的就上来撒钱那不是傻子,就是想要的更多,怕是咱们一条命都不够卖的。” “至少他把我们这些底下的小白人当人看,多少年都没有他这样的大人物下来关心咱们这些下面的员工了?就算是作戏都没有。” “嘿,还关心呢,不和那些世家合起伙来磋磨我们这些底下的人就是好样的了。” “之前明见章发表声明说那些话,本来我没当回事,以为他一个大世家出身的公子哥哪可能真反对世家。可如今一看,还真没准儿是真心想做事。所有职位都辞了,跑出来办这个互助基金,那不就是想团结咱们这些下面的人吗?” “说穿了,他做这么多戏,其实还是想竞选最高常务委员吧。等真选上了,指不定成什么样了,上面说一套做一套的人可多了,不差他一个。” “就算是作戏,可他说的也是事实,咱们可是委员会的老人,这几十年可是眼见着这些以前被委员会压得抬不起头来的世家是怎么一步步变得越来越猖狂的。要是再不管管,再过几年,怕是又要像没有委员会的时候那样啦,咱们走个碰见他们运灵师世家的地都得让道低头。” “说这些有什么用啊,这都是上面大人物要操心的事情,我们几个老梆想操心都不够级别,还是赶紧干活吧,挣他一台视运仪,一转手就是几十万,不比啥都美啊。老董,就算没明见章,大强的手术费有这一把也够了吧。” “嗯,也差不多了。”董光辉心不在焉地应付了几句,却突然说,“明见章说互助基金缺人,你们想不想去?” 几个老伙计面面相觑,然后异口同声地问:“你还真想去啊!” 董光辉道:“他有句话说得在理。凡事都有人一起去做,才能做大做成!我不管他倒底想做什么,只是觉得这个互助基金挺好的,要是能多坚持一段时间,多推广些地方,就能有更多的员工得到帮助,这就是极大的好事!我想好了,等完成排查,就去基金那边问问,看我都能做什么,就算力所能及为大家伙做点事情吧。” “倒也是这么个道理,听说这个基金刚一成立,魏朝阳就往里注了三个亿,然后又让基金这边决定视运仪的优先购买权,现在多少人都争着抢着想给基金送钱买这个优先购买权,我觉得一时半会儿这基金是肯定不会缺钱,要是总不用,也都被人给占了,倒不如我们帮他往外送送,也算是均贫富了……” “那咱们几个老家伙一起去?” “同去,同去,就怕人家嫌我们岁数太大,不肯全都要。” “哪能呢,你就看魏朝阳这做事风格,别管多大岁数,只要能干得动愿意干,那就都要,要不然这排查的好处哪能轮得到我们这帮老骨头?” “基金又不是魏朝阳说了算。” “这话说的,没他魏朝阳拿钱,这基金能搞得起来?他要说了不算,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 类似的议论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群中发生着。 明见章动作的影响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开来。 当蒙巴特与海城和亚洲区委员会的争斗白热化的时候,互助基金的工作人员已经从原本的十几个迅速膨胀到了四五百人,并且完成海城本地困难员工的定制化帮扶,开始向着临近地区扩散。 而这一切,全都掩盖在了蒙巴特与海城委员会之间的热闹官司下。 全世界的运灵师都在关注着双方的胜负输赢,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明见章的互助基金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快速膨胀。 ------------ 第二百一十一章 污染源 蒙巴特在与海城委员会和亚洲区委员会打官司。 明见章在偷偷摸摸地搞发育。 而作为海城地区风头最劲的人物,魏朝阳还在一门心思扑在天科大运气污染排查上,其他什么事情都没有掺和。 经过半个多月、动员了近三万的辛苦排查,初步探明运气污染覆盖了天科大所在的整个港西区,影响人群在一百五十万左右。 其中以天科大校区污染最重,人人受到的影响都深较,如果任由发展下去,在暑假期间就会全面爆发。 通过检测确认,这个污染了这么多人的噩运,名为避坑落井,极为少见。 一般来说,有这种噩运在身的人,哪怕只是个运气,也活不了多久。 就算身体能抗过连续发生的灾祸,精神也会因此而崩溃,以至于无法存活。 人一死,命宫衰败,运气离溢,短时间内就会消散。 能够马上就找到接盘的命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而运想养起来,由气变数,再由数变灵,需要人带着经历由运导致的事件累加才能得到反馈蕴养。 所以,像这种噩运想成为运灵,自然生成的比例低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有记载的相关事件中出现的类似运灵,都是靠着大量人命人工培养成出来的。 也只有运灵,才能够污染这么大范围这么多人。 被污染的师生们如果不及时清洗,将在暑假期间发生大量事故,而在此之后,相关的事故只会越来越多,直到死伤过多,影响到了地运,才会被地运反馈回来消除影响,恢复正常。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被污染的人都需要人为干预才可以恢复。 像周边地区影响较浅的,靠着地运滋润和日常生活行为的调整,就能够慢慢消除。 只有天科大校区及周边两条街范围的人群,才需要进行积极的人工干预。 当然,这是一般情况下的处置方法。 而天科大现在有颜若凝的王者级人运在,天然就能压制住污染发挥作用。 离着她越近,就受影响越大。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甚至不需要额外操作什么,光靠着颜若凝的好运就可以把所有得污染都清理掉。 而问题就在这里。 还有半月就要放暑假了。 天科大的学生们将脱离颜若凝强运的庇护。 在确定需要人为干预清洗的范围之后,魏朝阳按照墨千冷实验室提出的清洗方案,紧锣密鼓地开始布置。 于是之前来参加排查的委员会工作人员,又转而参与到清洗布置工作当中。 不过大家没有任何怨言,反而兴高采烈。 魏朝阳以互助基金的名义,给每个参与清洗布置的工作人员发了一套捕运竿。 等到清洗布置工作结束时,这套捕运竿也归参与人员个人所有。 捕运竿配合视运仪,绝对是捕运利器,比传统手段和委员会改进手段,先进到不知哪里去,在这套东西在手,是个人都能捕运,而不用再去学习复杂的符咒和罗盘操作,直接将捕运门槛降低到了地面。 目前在运器制造公司的官网上,捕运竿已经上线出售,但条件比视运仪还要严苛,而且标明因生产能力限制,每年只限额出售五万套。 相对于全世界数百万的运灵师而言,这点销售量跟杯水车薪无异。 这个限额一出,直接把捕运竿在黑市的价格炒到了六十多万一副。 这么大的福利扔过来,别说底层员工,中层都顶不住! 在安排人员进行大范围部署的同时,魏朝阳安排自家公司的员工在天科大校内进行复查。 通过比较不同区域人员的污染程度,不断缩小范围,最终确定污染最严重的区域。 已经塌了的学校大礼堂。 这里就是污染源所在。 正常来说,那个污染了整个岗西区的噩运避坑落井,就在大礼堂里,而且必然是有人布置了法阵来扩大噩运影响范围。 想要彻底清洗污染,必须先去除污染源。 魏朝阳在跟校长通气后,又跟海城委员会借人借设备,先把大礼堂周边隔离后,又动用运气压制小组,对这里的噩运进行压制,再给所有参与的工作人员全部临时换上了好运傍身,带上见多识广的小白,最后还把颜若凝从实验室里拉来现场坐镇。 如此准备妥当,这才调动挖掘机、铲车等等大型施工机械,对大礼堂的废墟进行挖掘。 事故发生后,学校只在救援时对现场做了简单清理,然后就一直扔在这里没动。 在事故调查结论出来之前动这个废墟很容易引来不必要的质疑。 不久前事故调查报告出台,排查已经开始,因为这里是一切发生的源头,魏朝阳特意叮嘱校长暂时不要动这个区域。 如今一看,这个叮嘱是真有先见之明。 要不然在噩运的作用下,大张旗鼓的清理施工,肯定会发生事故,造成新的伤亡。 此时施工人员的运气在接受委员会仪器的时时监测同时,还由工作人员以视运仪肉眼观察,双重保险下,发现有工人运气受到污染,便立刻撤下来换人。 如此连续干了三天,换了十几波人,总算是平平安安地把大礼堂废墟清理干净,又把掩盖的地面挖开。 这地面一挖开,就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散发出着腐臭味道的大洞! 这时已经是午夜时分,施工现场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可却完全无法照亮这大洞里面。 施工人员吊了几盏大功率的吊灯进去,在坑边设了探照灯,如此双管齐下,总算是把那坑给照亮了。 看到坑底的情形,在场众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坑约深十米,范围大概在千多米左右。 正中央的位置有一处土台子。 土台子上有一把巨大的椅子,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材质。 而在椅子上,会着个少说也得有三米高的庞大身躯。 仿佛是人类,却有六只手。 两只手紧紧抓着椅子扶手,两只手握着身后的靠背,两只手则握着一柄搭在膝盖上的巨大铁锤。 这身体表面支离破碎,仿佛死前受过千刀万剐的酷刑,虽然已经在地底下呆了不知道多少年,那些伤口居然还是鲜活的,可以看到混杂了血与脓液的粘稠液体在不停滴淌下来。 但这人的脸却是完好的。 不仅没有伤口,也没有任何腐坏。 这是个面容方正的中年男人,细长的弯眉毛他的脸部轮廓柔和到显得有些秀气。 他就那么安静地微微垂冰龙,缓闭眼睛,靠在椅背上,仿佛只是在小憩,下一刻就能站起来,显露出与他那神异的六臂巨躯相符的无边神通。 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呼吸,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惊醒了这个诡异的存在。 在场的人都带着视运仪,可以清楚地看到六臂男人的头上盘踞着一团乌黑如墨的运,在不停缓缓蠕动着。 而魏朝阳则看得更清楚。 都不用睁开外挂黄金眼。 盘踞在男人头顶的那团运清晰度暴棚。 肥大的牛身子上长了个人脑袋,正昂着头,带着一丝谨慎的表情向上方张望。 这人脑袋的脸,与六臂男人的脸一模一样! 不仅仅如此。 这个人首牛身的运灵并不像别的运灵那样稍稍浮在头部上方,并不直接与头接接触,而是半截身子都没进了六臂男人的脑袋里,看起来就好像是从男人脑袋里长出来的一般。 万千道黑线自这运灵身体上散发出来,在距离六臂男人周边大概米许的位置,仿佛撞到了无形的屏障,所有黑线都化为了不分彼此的浓浓黑雾。 这些黑雾不停上升,在六臂男人上方大概五米左右的位置汇聚成一束,滚滚升起,在大坑上方约二十几米高的位置散开,融入到天科大上空纵横交错的彩色因果线当中。 那些五彩缤纷的因果线便不可避免地带上了淡淡的黑色,并且把这些黑色带向四面八方,渗入联系的每一个人头上的运里。 小白突然道:“真特么见鬼了!” 声音竟然有些发颤。 魏朝阳侧头看着小白,“什么鬼?” 小白不由打了个哆嗦,看着魏朝阳,两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那张脸是霍深啊!那个身子是拜灵教的大祭司!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拜灵教的人都把大祭司当神仙拜,就是因为他有六条手臂,还能飞天遁地,他那个锤子特别厉害,无论什么东西,一锤就在砸碎。当年拜灵教内乱,反叛的十八灵使带着上万教徒不眠不休地围攻了他七天七夜,他一人一锤杀光了所有叛徒,一锤下去人运俱碎……” 魏朝阳问:“你不是说那个大祭司在内乱的时候重伤死掉了吗?” “是死掉了,不过不是被反叛的教众给杀死的,是被天雷给劈死的。就是在那场战斗之后,当时他杀光了所有叛徒,最后生擒十八灵使,勒令他们跪成一排,然后逐一锤杀,当杀完最后一个灵使,突然天降雷霆,当场就把他给劈成了重伤,挣扎着回到拜灵教的总坛,把大祭司位置传给首席弟子后就死了。他那个弟子虽然也挺有本事的,但不像他那样有非人之象,还神通无边,根本镇不住场子,接位没多久,拜灵教四分五裂,从此不再存在。” 小白忍不住抬爪子挠了挠脸,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又飞到空中,盘旋着俯视了好一会儿,这才降落下来,“不行,变化太大了,看不出是不是当年埋大祭司的位置。我记得当时拜灵教徒开山为墓,把他葬在了一座山底下。” 校长就在旁边呢,便插嘴道:“还别说,天科大这校区,以前确实有座山,那还是清朝时候的事儿呢,地方志上记得清楚,说是有一年天降暴雨,连下了七天七夜,突然间天降雷霆,一下就把整座山给劈塌了。对了,那山啊,可能是有铁矿,一到阴雨天就会遭雷劈,所以当时本地人给这山起名叫雷击山。” 魏朝阳忍不住抬头往天上瞧了瞧。 虽然空中什么都没有,但却仿佛看到了那高居云端之下的破烂大厅。 他喃喃道:“这管拿雷劈人的,一定挺恨这大祭司的,死了都不肯放过。” 小白道:“难道这里真是大祭司的坟墓所在?可他为什么跟霍深长得一模一样?” 魏朝阳问:“大祭司以前长得什么样子?” 小白道:“不知道啊。没人见过大祭司的样子。他常年戴着一副铁铸的面具,把整张脸都遮住了,睡觉都不摘下来,谁也看不到他的真实样子。据拜灵教的教徒说,大祭司是神颜,凡人不能直视,只看一眼就会发疯,所以大祭司从来不露脸。特么的,霍深虽然长得不帅,可也没丑到让人看一眼就会发疯的地步吧。” 魏朝阳摸着下巴,琢磨了片刻,转头问颜若凝,“颜颜,你怎么看?颜颜?颜颜?” 连叫了几声没有回应。 颜若凝正直勾勾地盯着下面的六臂男人,看得是如此入神,以至于都没有听到魏朝阳的招呼。 魏朝阳不得不推了她一把。 颜若凝条件反射般一把抓住魏朝阳的手,本来要顺势扭转,来个擒拿过肩,但她的手只是轻轻动了一下,就立刻停止了,眼睛都没转过来,就问:“干什么?” 魏朝阳也不抽手,就由着她抓着,问:“你干什么呢?是有啥特别的发现吗?” “你看他的身体,仔细看他身体上的那些伤口,就是正往外流脓那些伤口,看出什么来没有?” “挺恶心的,怎么了?” “那些伤口,不是由外向内造成的,而是由内向外造成的。有什么东西从他体内伸出来,刺穿了皮肉,留下伤口。只是不知道那个造成伤害的元凶还在不在他的身体里!” “我明白了,这玩意很危险,看起来不适合靠近解决,等我给他来一发。” 魏朝阳一听就懂,刷地掏出一道球状闪电符。 这张符是十球标准的,别说炸个不知死活的尸体,连下面的土台子一起解决都不成问题。 扩散噩运效果的阵法,应该就在土台子底下。 能够一发解决的问题,没必要再横生枝节了。 至于这内里有什么隐情,有什么秘密,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而且只要一发灰灰,再多的隐秘也没有意义啦。 “别,我们要冒一次险。”颜若凝目光灼灼地看着六臂男人,“造成那些伤口的东西,很可能就是我最近一直想找的。” 最近她一直在实验室研究命宫,也不知道有什么进展。 魏朝阳就问:“你想找什么?” “一个猜想的证据。”颜若凝道,“这个证据在普通人的命宫上找不到。本来我想把滕前辈剖了研究一下……” 小白吓了跳,叫道:“不行,不行,老滕还活得好好的呢,虽然命宫发生了异化,但还能抢救一下,你可不能就这么生剖了他。” 颜若凝道:“要是我的猜想正确,剖了他也不会死。” 小白反问:“万一猜想错了呢?” 魏朝阳道:“我们颜颜从来不会猜错!” 颜若凝则道:“就当是为科学献身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白赶紧往魏朝阳脸上贴了贴。 它就站在魏朝阳的肩膀上,做这个动作很容易。 “你可千万不能让颜美女剖了老滕啊。” 魏朝阳道:“放心吧,颜颜就是说说,没这个打算,要不然现在应该已经剖完了。” 颜若凝道:“没错,后来我再一想,再怎么说滕前辈也帮过魏魏,就这么剖了的话,万一他以后想再装回人形,我可没办法,所以就没动他。” 小白听得毛骨悚然。 神特么的叫再装回人形? 难道活人还能像乐高积木一样,可以拆碎了再随便重新装回去吗? 这女人简直太恐怖了。 “我要下去看一下那个家伙里面藏着的东西!” 颜若凝再次重申。 “不行!” 魏朝阳和校长异口同声地表示反对,然后对视了一眼,魏朝阳赶紧做了请的手势,让校长先说。 校长便道:“下面这玩意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非常危险,就算再有研究价值,也没必要让你以身犯险,我看不如让小魏去好了。他都成神仙了,再危险也不怕。” 魏朝阳也道:“没错,这事儿我来就可以,你告诉我需要做什么。我有挂的,不会有危险。” 颜若凝道:“不行,我得亲自下去,有些事情,不亲自接触一下,永远也不找到那种感觉,找不到感觉,就找不到正确的突破道路。而现在,我有预感,我们正站在重大的突破边缘,只差这临门一脚,就可以进入全新的领域!” 魏朝阳犹豫了一下,道:“那我先下去探个路,确认没问题,你再下去。” 校长不由急了,“你怎么这么没立场?你倒底站哪边的?小颜要是出了事儿,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颜若凝笑道:“校长,要说了解我,你跟魏魏比起来,可差远啦。我要做的事情,从来没有做不到的,除了魏魏也没人能拦得住我!” 校长就怒视魏朝阳,“你怎么就不拦她?” 魏朝阳无奈地一摊手,颜若凝抢话头道:“因为我想要达成的目的,他从来都只会倾尽一切努力来帮我实现,而不是拦着我!” 校长气得吹胡子瞪眼。 还特么说你们两个不是情侣! 魏朝阳先命令所有人进入最高警戒,做好一应监控应急准备,还给了颜若凝一道球状闪电符以防万一,这才扔了个装了标的物的小瓶子下去,然后锁定标的物投射。 下一刻,他以量子精神态的模式出现在坑底。 正落到土台下方,座椅的正对面。 仰望过去,越发觉得六臂男人高大如神。 也怪不得以前的拜灵教徒会把他当成神仙来拜。 这身高形象,说是凡人,连魏朝阳都不相信。 六臂男人头上的人头牛身运灵转过头,警惕地看着魏朝阳。 魏朝阳冲着人头牛身运灵挥了挥手,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却不急着上前接触六臂男人,而是睁开外挂黄金眼,想要观察一下四周。 可是这外挂黄金眼一睁开,六臂男人的座位后方矗立着一个巨大无匹的黑暗阴影。 这黑暗阴影的形象扭曲诡异,完全无法形容倒底是什么样子。 但只一眼看到,就有种活着的强烈感觉。 没错,这个少说也得有三十多米高的黑暗阴影,是个活着的东西。 以它的高度来判断,当大礼堂还在的时候,它应该正好顶着大礼堂的屋顶,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一届届在这里开大会搞活动的学子们。 当魏朝阳看到这个巨大黑暗阴影时,那个黑暗阴影便也同时注意到了他。 于是便产生了一种对视般的微妙感觉。 明明看不到这玩意的眼睛,但无论看向它身体的哪一部分,都会产生与其对视的感觉。 魏朝阳谨慎地没有上前接触,而是在脑袋顶上,刷了个巨大的“嗨”字。 但那个黑暗阴影并没有回应他。 只是默默的与他对视。 这种对视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给魏朝阳一种人俯视蚂蚁的感觉。 现在他就是那只被俯视的感觉。 无有喜怒好恶,就只是单纯地看着,可以置之不理,也可以一脚踩死,全看一念之间。 魏朝阳在仔细观察了黑暗阴影片刻后,谨慎地走上土台,来六臂男人面前。 他头上的人首牛身运灵猛得转过头,仿佛刚刚注意到魏朝阳的存在,死死地盯着他,全身上下都充满了警惕。 几乎就在同时,那个黑暗阴影也跟着一转,原本只是对视的感觉,现在变得更加强烈,而且还带上了某种警惕和敌意。 与人首牛身运灵的状态一模一样。 而也同样是在同时,六臂男人猛得睁开双眼! 这一下,坑上边正围观的众人都吓得不约而同地惊呼起来。 六臂男人不仅睁开了眼睛,而且还扶着椅子扶手努力地站了起来。 这一站,他身上本就破破烂烂的皮肤噼哩啪啦地往下掉。 失去了皮肤的遮掩,露出来的却不是血肉筋骨。 ------------ 第二百一十二章 化身 破皮而出的,是浓密的暗褐色长毛。 仿佛被硬塞进狭小空间的气囊,随着束缚的消失而膨胀起来。 眨眼工夫,六臂男人的身体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牛身。 六条胳膊都长在牛肩膀的位置上。 只是这个牛的身体并不完全。 后半截没进了身下的土台子。 看起来,仿佛是从土里长出来的一般。 人首,牛身,与头上的运气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但要是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那浓厚长毛下的牛身体并不是稳定的,而是在不停蠕动,似乎有无数蟒蛇在纠缠扭曲。 坑边围观的众人一片哗然,纷纷掏出手机开拍。 来帮忙维持秩序,分派委员会工作人员的郭家兴赶忙吼道:“收起来,全都不要拍,也不准发现网上去,运气污染清洗的所有信息,必须由委员会统一发布,任何个人随意发布相关视频、语音、图片、文字、聊天记录,都立刻开除,并追回运气污染清洗工作中的相关所得!” 众人一听,吓得赶紧又把手机收了起来。 郭家兴跟着喊道:“一会儿所有人的手机都要接受检查,绝对不能将现场影像资料带出去!” 于是众人又赶紧把刚刚揣起来的手机掏出来删照片视频。 颜若凝看到六臂男人变了身,兴奋地道:“变了,变了,我要下去看看。” 校长赶忙一把拉住她,“等会儿,小魏还没上来呢,你急什么!先看看情况发展再动。我也不是不让你下去,就让你等等,就这点事儿,你要是不听我的,我现在就跳下去把自己摔死!” 视运仪视野下,大家都可以看到魏朝阳投射分身到坑里。 只不过大家现在都知道魏朝阳神通广大,连拿雷劈人都懂,投个分身什么的,虽然很神奇,但也属正常操作,远不如六臂男变成牛身怪来的震撼。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个投射出来的分身,他拍不下来。 要不然大家早就掏手机开拍啦。 正常人看到好玩的事儿哪可能会忍得住不拍? 颜若凝两眼放光地看着校长,“校长你要真把自己摔死的话,我可以剖了你研究一下你的命宫吗?现在样本还是太少了,像你这样的成功人士,一定很有典型性。而且,要是我的研究方向对路的话,就算你摔碎了,也不算是死,我可以把你重新装起来,就是这个装起来之后,没法回复成正常人形……” “打住,打住!”校长脸都青了,赶忙打断颜若凝,道,“小颜,你做研究做魔症了!必须得缓一缓才行。研究做尖端的没问题,往哪个方向都有道理,但不能影响到正常思维。小颜,天才和疯子只有一步之遥,你懂我的意思吗?今天这事儿之后,你先不要进实验室了,出去玩一玩,散散心,你把自己压得太紧了,容易把弦崩断!” 颜若凝不以为然地道:“校长,你想多了,我正常着呢,就是因为突破性进展在眼前太兴奋了,校长,你不明白我现在研究的意义有多重大,这将推进人类对自身认识的史诗性进展……” “小颜,不要说了!” 校长厉声大喝,打断颜若凝,前所未有的声色俱厉,把颜若凝给吼得一愣。 从当年亲自带队跑去招她进天科大,一直到这一嗓子之前,校跟她说话从来都是和颜悦色,别说重话了,声调都不太高,突然这么严厉,实在让颜若凝有些意见。 她眨了眨眼睛,歪头想了想,还要说话,但校长又喝道:“不要说了。你听我说。我当教师,当校长,教书育人四十年,最近这三十年能到我面前的,少说也是十万里挑一的人才,就算不如你也称得上是天才!你懂吗?” “大概懂了。”颜若凝道,“别举周一重师兄的例子,说别人吧。” 停在校长肩头的紫胸佛法僧歪了歪头,表示不满,但被颜若凝脑袋上的乌鸦瞪了一眼,就立马老实缩头趴下当自己不存在。 校长道:“越是聪明人,越容易钻牛角尖,尤其是在科学研究的道路上,很容易就因为受到未知的诱惑而出现思考能力混乱。 有的人可能就此泄气,不再做研究,有的人可能因此而对整个世界真实产生怀疑,转而寻求宗教解慰,还有的人干脆就陷入自我认识无法自拔变成疯子! 小颜啊,我知道你是为了小魏,但是你不能把自己陷进去,你得好好的,才能帮小魏更多,要是你出了事,小魏不是更操心? 你啊,现在把自己绷得太紧了,再紧迫,也得学会自我调解,等今天这事儿完了,你不要再进实验室,出去散散心,给自己放松一下,调解好了再继续。” 颜若凝爽快地道:“没问题,那这个暑假我跟魏朝阳出国去玩两天,嗯,去东瀛泡温泉,看富士山!” 校长,“……” 特么的,能不跟魏朝阳这小混蛋一起去吗? “这个主意不错,我在江户有个老朋友,是江户大学的教授,等到时候我让他帮你们安排。” 校长心里滴血,脸上堆笑,正说着呢,忽听周围又是一片哗然,赶紧扭头往坑底瞧,却见魏朝阳已经走到了那巨大的人首牛身怪近前,正伸手揪着一根毛往下薅! 校长眼珠子差。 魏朝阳投射过去的是量子精神态,按理论来说不能直接接触常态物质。 除非那个人首牛身怪也是量子态。 但是从状态来看,这玩意应该是常态物质才对——它不用视运仪就能直接看到啊! “啊,就是这样,没错!” 颜若凝兴奋地尖叫,然后意识到不对,赶紧捂住嘴,对着转过头来的校长嘿嘿笑了两声。 校长哼了一声,又转过去看着魏朝阳的动作,问:“这就是你推断的方向?” 颜若凝道:“还得做个小小的验证。这个必须得我亲手来做!” 魏朝阳此刻已经成功地从人首牛身怪身上拔下了一根毛。 这根毛又粗又长,拔下来之后,还好像活物一般在微微颤抖。 人首牛身怪在毛被拔下来那一刻也跟着颤了一下,好像很痛的样子。 同时发颤的,还有它头上那个一模一样的运灵,以及笼罩在后方的无法形容具体样子的巨大身影。 这一颤,带动着大礼堂一带那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因果线也跟着同步颤抖起来。 颜若凝头顶的乌鸦本来正安静地蹲着,当因果线颤抖的时候,猛得站起来,一张翅膀就变成了火球。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运仪视野时光芒大作。 “哎哟,我去!” “晃瞎眼啊!” “什么鬼!” “太刺眼啦!” 坑边众人纷纷摘下视运仪,拼命揉着眼睛。 郭家兴两眼痛红,泪水直流,却顾不上揉,看着颜若凝,目瞪口呆,喃喃道:“这就是王者级人运的力量吗?差得太远了,太远了!” 没有目视的时候,还没有这么直观的感受。 别的运都只是一团模模糊糊的雾气。 唯有颜若凝的运,仿佛太阳般光芒万丈! 这就是王者级人运! 与地运不相上下,甚至可以传说中的天运争锋! 怪不得最高常务委员那样的大人物也会为这运而疯狂! 如果能够带上这种运的话,想来做什么都会无往不利吧。 一丝贪婪在郭家兴心中升起。 但旋即被他掐灭。 在委员会做了这么多年,就算他不懂捕运不懂配命,却也知道这么强的大运不是一般命宫能够承受得住的。 普通的好运不与命宫匹配最多就是光溢离散。 可像这样超级强运却一定会在短时间内压住与命宫的不匹配,给配带者带来无数好处。 可这些好处却是建立在对自己命宫的压制基础上的。 受到不匹配强运压制的命宫会出现噩化,当强运脱离的时候,必然会遭来强大的噩运。 之前得到多大的好处,就会遭受多大的灾祸。 命不配运,必有灾殃! 颜若凝自己却对这些一无所知。 几乎要晃瞎众人眼的光芒,却没有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她依旧能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就看到那个人首牛身怪猛得抬头向她看了过来。 那张安静斯文的脸上流露出惊喜贪婪。 甚至有一丝涎水自嘴角流下。 他冲着颜若凝,不,准确的说,是冲着颜若凝头顶的运灵,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 然后,奋力向上一跃。 轰的一声大响。 地面剧颤,宛如地震一般。 人首牛身怪没能把下半截身子从土台子里拔出来,但上半截身子却随着这一快速伸长,宛如变成了一条人头巨蛇,扎着六条手臂,扑向颜若凝! 那满身的长毛在这一刻,却变成了无数如同活物的触手,在空中伸展扭曲,一并伸向颜若凝! 魏朝阳刷地收回投射分身,同步换上工作套装,纵身而起,迎着人头巨蛇落下去,巨大的镰刀在空中划过一道闪电般的绿色光迹。 人头巨蛇的两只手挥着那柄巨大的铁锤砸向镰刀。 锤刀相撞,发出轰的一声巨响,溅起万千细碎光点。 这光点不是火星,普通视线也看不到,但纷纷扬扬落到因果线上,那些因果线就好像遇到火星的棉花般纷纷断开。 大礼堂上空的因果线瞬间为之一空。 忽有光芒从天而降。 高天之下,视野之外,光明幛幛的辉煌大厅缓缓浮现。 两道光束自空中落下,分别罩定魏朝阳和六臂男! 六臂男头顶浮现红绿两条线,以及两个大字,“毁灭!” 红线运力值1176,绿线命力3. 熟悉的电子音在魏朝阳耳畔响起。 “发现叛逃员工,级别中级,职位毁灭之王,请收割者立即进入作战状态,击杀叛逃员工,回收工作套装。” 魏朝阳震惊了。 这破基地不能辞职是吧,不给它卖命的员工都成叛逃的了,遇见就要击杀! 太霸道了。 这破基地是奴隶转世托生的吧! 六臂男脸上现出惊恐的神色,刷刷就缩回去,重新组成牛身子。 当它缩回到土台子上的时候,原本罩着它的光柱便失去了目标,漫无目的的在空中扫来扫去。 电子音也出现了明显的卡顿,“失去目标定位,失去,失去,失去……任务取消……” 呦,还可以滑过去的吗? 魏朝阳抬头往空中看了看。 光明辉煌的大厅渐渐隐去。 这下他心里有底了。 也不投射分身了,直接穿着红袍子飞下去,悬浮在六臂男面前。 六臂男不安地挪动了下身体。 魏朝阳就道:“能说话不?唠唠?” 六臂男身后刷出字幕,“我职位比你高,实力比你强,你打不过我!” 魏朝阳哈哈一笑,道:“可是你没靠山啊,实话跟你说,自打我任职,像你这样的叛逃员工,我干掉四个啦,职位都比我高,实力都比我强,结果还都死在我的手上啦,你猜他们是怎么输的?” 六臂男下意识往空中瞟了一眼。 他GET到了魏朝阳的隐含意识。 猎杀叛逃员工,上面那个玩意可能不拉偏架吗? 字幕起,“最不济我也可以和你同归于尽!我已经脱离洞天三千七百一十六年,实现了命宫的初步虚无化,可以不受洞天影响了!” 魏朝阳道:“哦,我们开始吧!” 刷地一挥镰刀,跃跃欲试,“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啦!” 六臂男吓一跳,赶忙刷字幕,“没必要这么拼吧,你这样的职位,洞天一个月也就给你几百运力值,为了几百运力值你拼什么命啊!” 魏朝阳再次震惊了。 以前像这样的职位一个月都有几百运力值吗? 可为什么他一个月只有五十点运力值? 这是效益不好降薪了吗? 怪不得一个员工都没有,是降薪把人都给降跑了吧! 六臂男一看魏朝阳情绪不太好的样子,以为自己已经说到他心里去了,赶忙再接再厉地道:“抓我给你多少资金,我可以给你双份!” 妈蛋,还有资金的吗? 魏朝阳冷哼一声,往自己头顶一指,“刚才你也看到了吧,我不缺运力值!” 虽然不知道自家运力值现在倒底是多少。 但是就凭薅羊毛把海城地区的雷都给薅光这一点,也能判断出自家薅的运力值绝对不带低的。 果然他这么一说,六臂男的脸上就现出犹豫的神情。 身后的字幕也跟着刷得犹犹豫豫。 “你家里祖辈都为洞天服务吗?要不然怎么能积累那么多运力值?你家祖上叫什么,没准当年跟我共事过。” 魏朝阳道:“别在那想攀交情,就你那职位级别跟我家攀不着的!” 六臂男脸涨得通红,“不就是个洞N代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你别用祖辈积累下来的运力跟我打,我让你三条胳膊!” 魏朝阳道:“你觉得我是傻瓜吗?会放着优势不用!” 六臂男刷道:“那你想怎么样?跟我拼命?我可是只差一步就能晋升高级的,比你高到不知哪里去,别以为运力值高就能包打天下,真正的战斗考验的是对节奏的掌控,对力量的使用,要靠着一场场战斗来磨练,可不是家世出身能给你的!我当年为洞天征战一万四千八百一十六次,战无不胜!” 魏朝阳道:“我运力值高,还有靠山!” 六臂男又刷,“我脱离洞天后,深研人间法门,所得极多,如今虽然没有高级的职称,但也有高级的实力,打你这种刚入门的低级收割者,跟玩一样,随随便便一巴掌就能煽扁你!” 魏朝阳道:“我运力值高,还有靠山!” 六臂男接着刷,“我还掌握了人间诸多独特的法门,能够下连地运,上牵天运,不死不灭,你运力值再高,也杀不死我!我已经与天地相联,同寿平齐,无休无止!” 魏朝阳冷静回答:“我运力值高,还有靠山!” 六臂男,“……” 魏朝阳道:“不服你就动手,服了就好好说话,我这人向来是通情达理最好说话的。想让我放过你,没问题啊,就看你诚意够不够了。” 六臂男一听就问:“你想要什么?” 魏朝阳道:“我接到的命令是杀死叛逃员工,收缴工作套装上交。命令都下了,要是完不成的话,扣运力值还要拿雷劈我。” 六臂男震惊了,“现在洞天已经到这种变态的地步了吗?以前完不成任务最多罚点运力值,从来没有拿雷的选项,用雷多废啊,一道得需要十好几点运力值。特么的,现在洞天已经这么富了吗?居然都可以拿雷来惩罚员工了!” 魏朝阳道:“这么点破事儿,你用得着刷这么多字来感慨吗?我们现在在剑拔弩张,一言不和就要搞生死之战,你这么大片大片的刷字幕很破坏气氛的,懂不懂?” 六臂男果断地刷出新字幕,“你要多少运力值才肯放过我,开个价吧!” 魏朝阳冷哼一声,道:“我的任务是要运力值吗?你得先让我能交上差事再谈放过你吧!你都脱离洞天啦,还留着工作套装干什么,交出来,交出来,那锤子就是吧,赶紧给我,到时候我往上一交,就说把你打死了。你以后别往洞天眼皮子底下凑就得了。” 六臂男不同意,“这碎运锤是我傍身的法宝,给了你的话,你要是反悔了我怎么办?到时候我不更打不过你了吗?” “那就是没得谈喽?动手吧!”魏朝阳把镰刀摘到手中掂了掂,“反正打死你一样可以拿到锤子,我跟你废什么话啊!” “别,别,别!” 三个别字,一个比一个大,最后一个比六臂男还大了一圈,弹在身后,那叫一个醒目。 “这不是在谈嘛,碎运锤可以给你,没问题啊,可是无因衣当年我就丢了,没法交你了,别的也没有了,只有锤子,行不行?” 魏朝阳勉强地道:“只有锤子啊……算了,看你也挺不容易的,躲地下连头都不敢冒,只有锤子就只有锤子吧,给我啊!” 六臂男拿起锤子摸又摸,恋恋不舍地递给魏朝阳。 魏朝阳接过来掂了掂,觉得分量很合适,就镰刀一样,拿着就特顺手,便顺后往背后挂。 虽然背上连个挂勾都没有,但镰刀就是那么随便一挂就能挂住,如今多挂个锤子也不成问题,想是这红袍子的功能之一。 “现在咱们谈谈放过你的问题吧。” “我锤子都给你了,难道你还不肯放过我?” “想什么呢,锤子是给我交任务用的,跟放过你有什么关系?你要是觉得亏,我可以把锤子还给你。” “不用了,你说吧,什么条件肯放过我。我跟你说啊,别太过份了,虽然锤子给你了,但我如今命宫已经初步虚无化,眼看就要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就算你有洞天撑腰,跟你拼命也没问题!你还年轻,还有大好前途,可不能走上错误的道路啊!” “你没必要把刚才说过的再重复一遍。这样啊,三个条件,能行就放过你,不行就打死你,你没意见吧!” “……” “你整串省略号是什么意思?敢情你在地底下也上网是吧,还跟我整颜文字呢?” “省略号只是表达我的心情,跟颜文字没有关系。你先说条件吧,我听一听。” “第一个条件,十万运力值!” “卧槽,你怎么不去强!” “啊,这是你说的,那我不客气了。” “别,别,别,十万运力值我真没有,你看我自己才带了一千多,哪可能有十万。” “随身带的现金和银行存款能一样吗?十万运力值,一口价,不许还啊,行不行一句话的事,别磨叽!” “我真没有这么多运力值,不过我知道个完全成熟的地运,拿这个顶一下行吧。” “你都脱离洞天这么久了,还搞了拜灵教,怎么还能穷成这样?” “你怎么知道我搞了拜灵教?” 问这句话的时候,六臂男的神情变得相当难看,似乎这件事情对他而言比被洞天发现还要重要。 魏朝阳不由一挑眉头,笑道:“当年你被埋在这里时,我可是在旁边亲眼见证的啊!” ------------ 第二百一十三章 这是反派的人设 魏朝阳嘿嘿笑了两声,道:“你搞拜灵教,在海城这里建碎运祭坛,弄得声势这么大,上面又不瞎,怎么可能关注不到?所以就派我过来查看一下情况,本来当时就应该办了你,不过我临时有事儿耽搁了,如今大事办妥,腾出工夫,正好来办你!懂了吧!” 六臂男就是一惊,“当年那件事情,你也有参与?” 妈蛋,当年什么事? 魏朝阳不动声色地道:“这跟你没关系,反正十万运力值,不二价,行不行吧。别说拿成熟的运顶账啊,我有地图的,只要成熟了,就知道在哪儿,只看我想不想去收割。收割太快就得升职,到时候麻烦太多,你懂的哈!” “地运养成图得是中级职位以上才能拿到,你一个初级职位……特么的,洞N代了不起啊!” 虽然只是字幕,但也清楚地透露出六臂男的愤愤不平。 某N代最让人讨厌的地方就在这里了。 拿着神装外挂下来装逼,还吹这都是他自己的本事。 自己吹不算完,还得让别人帮着吹。 毕竟舆论那是下凡镀金的必要条件之一嘛。 不把自家炒成天上少有地下无的才子能人,以后咋继承家业,咋吹连续几代为洞天服务奉献? “十万就十万!”六臂男咬牙切齿,面容扭曲,在身后刷出又黑又粗的大字,“这就可以不动手了吧!” “想什么呢,三个条件,这才说了一个。”魏朝阳道,“第二个条件,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必须得如实回答,如果跟我掌握的情况有出入,那运力值我不要了,锤子我也还给你!” 六臂男呆了一呆,咬牙切齿的表情旋即变成了恐慌,“当年的事情跟我没关系,我就是受不了逃跑,没有参与过!” 妈蛋,当年到底什么事儿啊,至于一提就吓成这样? 魏朝阳心里痒痒,可又没法问。 自己装的逼,含泪也要装完。 要是随便问,人设破了,让人看穿底细,这帮一看就不是善茬儿的家伙能算完? 魏朝阳高深莫测地回答:“不问那件事情,就你这样儿,看就知道没参与的能耐胆量,是在海城地区的一些事情。我最近在海城办事,你懂的。” 说着话往坑边的颜若凝瞄了一眼。 颜若凝兴奋地冲他挥了挥手,“魏魏,加油啊,快点让我下去摸摸他!” 头顶的小太阳能闪瞎人眼。 校长就问:“他站在那,也不说话,跟那人头怪对峙着,半天做个动作,还用加油?” 颜若凝道:“虽然我们看不到也听不到,但魏魏现在一定在跟他交涉,从目前情况来判断,魏魏在心理和实质上都占据了上风,对方存在明显的畏惧,所以在不停地让步,我看再加把劲儿就可以把他完全解决了。” 校长震惊了,“他就站在那里,从那怪物手里拿了锤子过来,你就能看出这么多?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 颜若凝道:“校长,你看不出来很正常,我要是看不出来,这十几年的发小不是白当了?魏魏已经占据全面优势。哎,校长,学校底下有这么大只怪物,你有什么感想?” 校长道:“我能有什么感想啊,早知道下面有这么大只怪物,我肯定报上去,组织一只专业的抓捕队,把它抓回去研究!还能让它在这里兴风作浪,祸害我的学生?” 说到最后这句,咬牙切齿,痛恨异常。 颜若凝道:“看情况,这个就是害死周一重师兄的元凶了,魏魏肯定能替周师兄报仇,帮校长你了了这个心愿。” 坑里六臂男也跟着看向颜若凝,眼中贪婪的光芒一闪而过,旋即低头道:“那个运灵还没有成熟,不到收割期,你没必要再在就占位等着。” 魏朝阳冷笑道:“还没到收割期就一堆堆人惦记呢,我要是不早点占上位置,早就让人给抢跑啦。所以啊,我得弄清楚你在这里面有没有什么事情。” 六臂男刷字幕道:“跟我能有什么关系,我现在的状态对运灵不感兴趣,只想藏好了,在完全进入虚无状态前,不要被洞天发现。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第一个问题,你跟星宫肖云意什么关系?” “星宫是什么,肖云意是谁?” “一个非法员工,八方巡游。” “不认识,从来没听说过。” “那云岛呢,跟你什么关系?” “云岛又是什么?” 魏朝阳当即就怒了,把锤子摘下来,就往六臂男手里塞,“一问三不知是吧,来,把锤子拿好,别说我占你便宜。你准备好咱们再干!” 六臂男赶紧往后缩,“别,别,有话好说,你别急啊,我真不知道云岛星宫这些东西,是不是我藏起来之后才出现的?” 魏朝阳怀疑地看着六臂男,“你是藏起来,又不是真死了,这俩地方的人在你这地头上搞事,还琢磨你的碎运祭坛,你说你不知道?” “当年拜灵教内乱,明显是有人搞鬼,我害怕是被洞天盯上了,所以诈死之后就一直老实呆着没动弹过,只专心加强命宫进化,对外面的事情没有关心过。碎运祭坛已经隐入虚无,不入虚无,无法接触移动,我有什么可关心的。需要的话,我自然随时能联系上……卧槽,祭坛呢?” 六臂男一边刷着字幕,一边从头顶上的运灵上升出一条黑色细线,与大礼堂上空重新密集起来的因果线网搭上,然后就没控制住自己,刷了个粗口出来。 “我的祭坛不见了!” 六臂男刷着字幕,又升出一堆黑色细线,与因果线交织在一起。 魏朝阳道:“别找啦,你的祭坛被人偷走了。要不然我为啥问你那两个问题。敢情你真不知道有人偷了你的祭坛啊!” “谁知道隐入虚无的祭坛也能被偷。不过不要紧,我在藏身前,打开了祭坛门户,还分了一神盯着,无论偷到哪里,我都能看得到。” 六臂男就很淡定很自信,不停从头顶往上升黑色细线。 这细线是如此之外,以至于混在一起,猛一看去,好像脑袋上在冒黑烟一般。 魏朝阳道:“行啊,你先找着。我接着问啊,你藏在这里的这些年,往外投过几次分身?” 这就是套话的技巧了。 不问他投没投过分身,只问他投过几次,暗示自己已经掌握了部分情况,让他敢隐瞒。 六臂男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藏身之后没有往外投射过分身,不过在藏身前,曾预留了三个分神,定了激活的时间,每隔五百年出来看一看洞天与人间的情况,等到分神附的身体衰朽,分神会自动回归我这里,我就能掌握外间的大概主化。你看到的,一定是我之前预留的分神。” 预留和分神这两个关键词在魏朝阳这里激活了被动搜索。 刷刷就冒出老大一堆内容来。 这预留分神跟投射分身还不一样。 通过提前选定稳固的地运所在位置,将部分精神意识留在地运处蕴养,再设置法阵,达到设定条件,就可以将这个蕴养的精神意识激活,附到所在地应地运而生的人的命宫上,从而实现鸠占雀巢的目的。 这个法门也可以与投射分身合起来使用,远距离投射后,直接选择带着标的物的人进行附身,短时间内操纵对方行事。 魏朝阳就想起大公子借着齐家兄弟说话的事情。 想来大公子就掌握着这个法门。 但这个操作对于被附身者的命宫和精神都有不可逆的伤害,严重的时候,投射分身一撤,被附身者就会全面崩毁。 魏朝阳又问:“三个分神都回到你这里了吗?” “只回来了两个,还有一个没回来,应该还在这世间某处。分神有我部分记忆神通,在世间行走,也是顶尖的神通人物,活个几百年应该不成问题。所以我才会设定五百年激活一个。” 六臂男回话的时候,神情变得有些焦躁,头顶上冒出来的黑线越来越多。 本来汇聚一处好像冒烟,现在已经浓得仿佛冒出根黑色的大柱子。 随着黑线数量的增加,他体表的长毛明显减少,尤其是背脊位置,都秃了,露出里面纠缠的蛇状物。 魏朝阳只当没看到,接着问:“碎运祭坛的盖子,是你放到人间去的吗?有什么目的?” 六臂男回道:“那盖子是祭坛最重要的核心设备之一,我怎么可能放出去,藏身之前,把盖子放在了祭坛附近,那地方极为隐密,当年建造那里的工匠在完工后,都被灭口了,绝对不会有人知道那里。” 魏朝阳接着问:“海城这片地方闹了好几回无运死人,跟你也没关系了?” 六臂男道:“无运死人是什么东西?没听说过。” “就是命宫异化的人。有个家伙自称碎运一脉,还想在海城搞仪式晋升,不过撞到我手里,被我给灭了。你别说碎运一脉跟你没有关系啊!” “碎运一脉倒是我这一支在人间的传承,不过当年拜灵教内乱,教众流落四处,这传承也就乱了,指不定分出多少分支,现在他们做什么跟我都没有关系了。” 魏朝阳不由乐了,“敢情海城发生这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是吧。” 六臂男道:“我一直在地下处于半沉眠状态,要不然不至于连祭坛被偷都不知道。特么的,见鬼了,我怎么联系不上祭坛?” 魏朝阳问:“有件事情我一直没弄明白,你都叛逃了,还建个祭坛干什么?生怕上面找不到你?” 六臂男道:“没有祭坛怎么快速提炼运力?没有运力怎么炼化命宫完成虚无化?不完成虚无化怎么能逃出三界五行的束缚?不逃出三界五行的束缚,怎么能对抗洞天?要是有别的快速提炼运力的方法,我也不至于冒险建祭坛了。” 祭坛不是向洞天上交运灵的工具吗? 还能用来直接提炼运力? 魏朝阳不记得自己得到的祭坛制造和使用说明里提到过一点。 不过现在他的人设是洞N代,这种问题问出来有损人设,宁可自己慢慢摸索,也不能问出来,更何况就算问了这货回答的也不见得就是真的。 “虽然和我掌握的一些情况不太合,不过也算你老实回答了。这第二个条件就算达成了,咱们现在说第三个条件。哎,你这一脸便密的表情是什么意思?要是有意见,那锤子你……” “我没意见,就是祭坛真的找不到了。”六臂男神情沮丧,刷出来的字幕也变得浅淡无力,“第三个条件是什么?你快提吧,完成之后,我要去找祭坛。祭坛里还存有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运力,也不知道攒了多少,全都便宜这贼了。” “第三个条件是,让上面那个带着运灵的女人下来摸摸你。这是她的心愿,必须得满足。” 六臂男就挺无奈,“就算要养她的运灵,也没必要什么要求都满足吧,再怎么说我曾经也是洞天中级使者,在人间创办拜灵教,手下信众以百万计,你让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来随便摸我,这也太没面子了。” 魏朝阳一提手里的锤子。 六臂男立马把前面的字幕刷掉,换上新的内容,“没问题,随便摸好了。不过我已经部分隐入虚无,她摸不到,可不能怪我!” “行,我上去跟她说一声。” 魏朝阳把锤子挂回背上,飞到坑边,对颜若凝道:“已经谈妥了,同意让你摸,但摸不着不能怪他。” 校长一听,就怒了,“什么就谈妥了,他可是害得学生运气受污染的元凶,还很有可能是害死一重的真凶,跟他有什么可谈的,干他啊!” “校长,你不要太激动。”魏朝阳道,“我跟他唠过了,他一直在这下面休眠躲避追杀,不知道外面的事情,我估计是有人在借用他运灵散发出来的噩运力量搞事,要不然以他的本事,污染起来也不可能这么慢。我们不能放过一个凶手,但也不能冤枉无辜者不是?” 校长怒道:“那就这么放着他在这儿呆着?多不安全!” “回头我赶他走,不让他在学校里呆着。校长,我办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魏朝阳安抚完校长,转头又对旁边的郭家兴道,“今天这现场视频不能流出去,但可以官方留一份备案。” 郭家兴心领神会,点头道:“放心吧,刚我安排人把这里的网给屏蔽了,等回头挨个检查,谁敢偷偷录像,一律开除。” 这话说得极大声,明显是在警告现场工作人员。 魏朝阳这才握住颜若凝的手,轻轻地捏了两下,才道:“颜颜,准备好,我带你下去!” 颜若凝轻轻点了点头。 魏朝阳便带着她缓缓落到坑底土台上。 六臂男冲着颜若凝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然后很贴心地卧到地上,方便颜若凝来摸。 颜若凝慢慢伸出手。 手指穿过厚厚的长毛,直接按到了滑腻的身体上。 她并没有多摸,而是快速缩回手指,戴上了一副手套。 这手套是墨千冷实验室出品,捕运竿的改造型号,戴上之后,就可以触碰到运气。 但是不能直接捕捉。 因为捕运竿捕捉运气时,起作用的是通过竿子传导出的电流,但这副手套造型能够传导的电流量达不到捕捉要求。 但可以触碰就足够了。 颜若凝戴着手套按在了长毛上,感觉异常松软滑腻,就好像按到了奶油里面。 “果然是这样。” 她喃喃道,声音里透着兴奋。 六臂男带着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近在咫尺的颜若凝,嘴角慢慢弯大,露出惨白的牙齿和鲜红的舌头。 有口水顺着嘴唇慢慢滴出来。 也就在这当口,站在颜若凝身后的魏朝阳突然说:“霍深,你设计这么多事,其实为的也是这个可在蕴养王者级人运的命宫吧!” 轰的一声大响。 整个土台子飞了起来。 土台下方钻出密密麻麻的粗大触手,向着魏朝阳卷去。 魏朝阳腾飞而起,在空中连连躲闪。 他的速度明明极快,可是躲过一条触手之后,却正撞在另一条触手上,登时被缠了个正着。 魏朝阳怒吼一声,摘下背上的镰刀,就想舞刀劈砍。 可是他刚一抬手,就撞到了一条触手上,这一下撞得又重又突然,他一时没握住,镰刀脱手掉向地面。 密密麻麻的触手层层而上,将他卷了个结结实实。 “嘻嘻嘻……蠢货……”六臂男看向魏朝阳,脸上充满了嘲弄的讥笑,发出尖厉如同怪兽低鸣般的声音,“既然把这天命之窍送到我手里,那我就不客……” 它没能把话说完,脑袋就飞了起来。 视线在空中旋转,恰好看到颜若凝将舞动的镰刀收回扛到肩膀上。 镰刀刃尖上,还有粘稠的液滴在淌下。 巨大的无头颈子如同油井般向外喷发着污黑的液体。 盘卷成牛身状的粗大蛇身哗啦一下散落到地上。 如林般伸到空中的触手纷纷软倒。 得了解脱的魏朝阳一把揪住飞舞的巨大人头。 “你们,好卑鄙……” 六臂男在这一刻突然明白过来,魏朝阳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而是一早就准备杀他。 只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真正动手的,不是魏朝阳这个洞天手下,而是那个完全就是普通人类的女孩儿! “彼此彼此。”魏朝阳哈哈一笑,“你不本来也打算对我们下手吗?我忍了你那么半天的谎话,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妈蛋,你是不是当我傻的,连续在大礼堂这里出事,结果你说你对这些全都不知道?你哪怕编个被逼无奈的借口也比说什么都不知道强不是? 你想扮完全无辜,好让我放松警惕,但用力过猛,这叫过犹不及!” 六臂男道:“你这些都只是猜测,根本没有证据,怎么就可以下这种杀手?我们无怨无仇……” “这话说的,无怨无仇就不能下杀手了?那周一重师兄为什么会死?你借着比斗的机会,害死一重师兄,也是为了他的命宫吧。不过那次应该是你弄错了,周一重师兄虽然也蕴养出了极强的运灵,但却终究不是王者级人运,所以你才会继续在这里趴着等下一个目标的到来! 你在海城这里一躲就是上千年,为的就是这个吧!把祭坛盖子的风声放出去,是为了引来炼运师比斗掩盖你的目的,还是为了给什么人传递消息,或者还藏有更深一层的目的?你不用回答,反正你也不可能跟我说真话,而且这些对我也没有意义。 我只需要知道杀了你可以解决整个海城的隐患就足够了!” “我不服!”六臂男大吼,“正面打,你根本打不过我,你使奸耍诈。有种把我放回去,我们光明正大的再打过!” 他憋屈啊。 真要动手,未必会输。 而且就算输也不至于一下子就被秒了! 没看魏朝阳被他所带运灵影响得躲不开攻击,甚至连武器都拿不住吗? 这说明他带的运远不如自己! 凭着自家半步入虚无的状态,绝对能杀他个落花流水! “你是傻啊,还是觉得我傻?耍诈能赢,我干嘛要跟你拼实力?” 魏朝阳大笑,冲着颜若凝一竖大拇指,猛得向上飞起,倏忽之间便飞出大坑,擒着巨大的人头飞向夜空。 脑袋虽然掉了,可是却依旧有千丝万缕的黑气联系着地面上的身体。 这里是六臂男布置了上千年的主场,在这里很可能无法彻底杀死他。 想要彻底解决隐患,就必须借助基地的力量才行。 魏这一飞出大坑,便有两道光柱落下,一道罩定他的位置,一道罩定他手里的人头。 六臂男脑袋上再次出现红绿两线。 只不过这一回,命力值不再是3,而是变成0.1了。 辉煌的大厅浮现在夜空之上,引来无数噬运兽在夜空下逡巡。 “发现叛逃员工……请尽快击杀……round one,ready go!” 人工智障的电子音响起。 果然在基地的认证中,六臂男还没有死! 魏朝阳看着手中的人头,问:“还有没有遗言,可以交待一下!” 六臂男惶恐地道:“我不想死,我已经半入虚无,马上就可以跳出三界不在五行,从此与天地宇宙同寿,你不能这样对我!” 魏朝阳道:“让你留遗言,不是让你许愿,没遗言就算了。” 二话不说,一扬手把脑袋扔到空中,同时顺手把脑袋顶上的运灵给撸了下来,然后摘下背上的锤子,一锤砸过去。 “我诅咒你啊……” 脑袋发出最后的凄厉嚎叫。 然后就被一锤打得粉碎! “KO!恭喜员工魏朝阳击杀中级叛逃员工,请尽快上交叛逃员工携带的工作套装。” 然后就没了。 奖励什么的,提都没提! 这什么抠门到家的LOW逼资本家啊! 但魏朝阳也没心思计较这点。 事情还没完呢! ------------ 第二百一十四章 量子复制 六臂男的脑袋虽然碎了,可是原本从头顶冒出来的黑线却并没有消失,反而因为失去了脑袋的束缚哗地一下散开,向着四面八方乱动飞去。 这些黑线本质上跟投射线没有区别,但带着噩运污染,如果不及时处理,让它们随意投射,整个天科大的污染情况都会严重加剧。 好在魏朝阳早有准备,立马抛出捆运绳。 捆运绳在空中一卷,就把散乱的黑线捆扎在一处。 魏朝阳上手一顿揉搓,把黑线揉成个团,掏出个储运盒子,连同捏在手里的噩运一起装了进去。 基地虽然抠门LOW逼,但给的工作套装却是实实在在好用,但凡跟运有关系的,能砍能抓能捆,绝对不会掉链子。 仔细确认没有漏掉的黑线后,魏朝阳才降回到坑底。 颜若凝正兴致勃勃地拿着柄小刀对着六臂男剩下的身体切来切去,看到魏朝阳降下来,就招呼他过去看,“这是那个男人的命宫。命宫的本体特别小,依附在脊髓神经上,与其共生,一旦人死亡,脊髓神经传导信号中断,就会随之同步枯萎衰败,但是在接受特殊的信号刺激后,就会快速膨胀,摆脱对脊髓神经的依赖,并且会吞掉脊髓神经,取代其作用位置,然后快速扩张,直到将人的整个身体全部吞噬占据,就是现在这种状态。但是命宫唯一不能取代的就是大脑!命宫没有思维器官,需要大脑提供思考能力支持,才能够膨胀变化,有目的行动!” 魏朝阳不由就是一呆,“不对啊,如果身体出现变化,大脑会有相应反馈吧,难道就由着这种病变发生?” 一个身体上的某个部件失控,将整个身体都吃掉取代,怎么看都是一种病变。 颜若凝道:“这就是最有趣的地方,这些命宫发生明显异变的人的大脑并不认为这种异化是病变!” “他们认为这是一种修行,变化是修行的成果,整个身体都被取代是修行成功了!”魏朝阳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不由毛骨悚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我记得在网上看过一个漫画,讲的就是人修仙实际上是在喂养寄生在身体里的寄生虫,没想到真会有这种事情。” “不,不是寄生虫。”颜若凝强调道,“这不是寄生虫,命宫确确实实是人身体的一部分,而且是极为重要的一部分。我觉得大脑会承认这种变化,不仅仅是变化者思想上的问题,很可能也跟人身体有关系。毕竟有些生理上的变化,不是光靠思想就能控制住。从这个角度来说,这种变化可能本身就潜藏在我们的遗传基因里,被大脑和身体各种机能判断为是合情合理,甚至是一种比当前状态更优秀的!” 魏朝阳震惊了,看着地上那一堆巨蛇一样扭曲的东西,喃喃道:“难道人类进化的方向其实是这种怪物?怪不得整容蛇精脸在网上大行其道……” 颜若凝拿刀戳了戳那身体,“这种形态不是必然的,而是受到特殊信号刺激之后,结合大脑意识主导形成,如果有足够强的主导,我觉得就算是依然保持人类形体状态也不是不可能,但相较于人类身体的复杂,这种形态显然更加的容易生成。知道这个特殊信号来自哪里吗?” 魏朝阳摸了摸头顶,“运?” “没错!”颜若凝肯定地道,“不同的运,可以提供不同的信号刺激,有的信号刺激可以让命宫产生异化,有的信号则可以让命宫安静潜伏,直到与人体一同死亡。”颜若凝停了一下,补充道,“匹配的信号提供潜伏安抚,排异的信号产生异化刺激。” 魏朝阳便道:“可是不匹配的运不能长时间停留,会因为排异而逃离。” 颜若凝道:“有没有可能是反过来呢?命宫不喜欢排异的信号,而做出某种反应驱离了运气?” 魏朝阳顺着这个思路,皱眉思考了片刻,然后脸色就有些古怪,“要是顺着这个猜测想下去的话,命宫这东西的功能就是用来养运的?匹配的运为命宫提供安抚潜伏的信号,让命宫老实呆在人身体里,然后命宫是不是回馈某种东西,让运可以发展壮大,从气晋升到数,再从数晋升到灵?” “不是回馈。”颜若凝道,“运在绑定命宫后,会自动收集某种能量,能量在运中产生安抚信号输送给命宫,而能量在产生信号的同时,完成对运的滋养壮大!记得运是什么吗?墨千冷认为运是某种宏物质,而是现在我们可以说运是某种活体宏物质!它们本来对于收集能量的意愿并不是很强烈,只需要维持基本形态,也就是运气,或者是比运气更低一些的量子态存在就可以满足,但是在绑定命宫后,出于安抚命宫的需要,才不停收集能量用来产生刺激信号,而收集能量则令运比正常状态下成长壮大的速度要快得多。这个特殊的能量,就是所谓的运力!” “直到成为运灵,最后完全成熟,然后收割!就好像种庄稼一样!” 魏朝阳把这句补充了出来。 这是他被强行拉为打工人之后的工作职责。 收割成熟运灵,上交基地。 至于基地要成熟运灵做什么,目前还不得而知。 “整个人间都是种运的大农场!”颜若凝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魏朝阳,“我们都是庄稼,好像玉米杆,不对,应该是果树,可以一茬儿接一茬儿地长出果实来提供收割。”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那就更毛骨悚然了。 比如说是先有了人类,才有了这个运气种植,还是为了运气种植才有人类? 或者是,命宫是人类自来就有的,还是为了种运才被某种力量给安插到体内的? 别的不说,光是人类是庄稼这个论断,传出去的话,就足够让很多人会疯狂了。 而从这个角度来说,所有的运气都是基地的庄稼,那么用运来提炼运力,实际上就是在偷基地的庄稼,怪不得会把六臂男打成叛贼呢,这货的做法在基地眼里妥妥地吃里扒外,但凡是个正常的资本家都不能忍受。 魏朝阳一时不知应该怎么反应了,干笑道:“在网上大家都喜欢把自己比韭菜,现在一看,这不是比喻,成现实啦!” 颜若凝感叹道:“科学研究的结果,往往很多时候都不尽如人意。这个事情先不要传出去,后果不可预测。我们还是说些更有趣的发现吧。我刚才做了个简单的手测,跟实验室发现做了个对比,发现命宫的功能并不是简单的养运,而是还有一个更强大的功能。” 她戴上手套,捏起一根长毛。 此时六臂男身体上那些长毛正在逐渐消散,越发显得没毛的没纠缠在一起的身体仿佛一条白条巨蟒。 “这不是毛,而是运!”颜若凝把长毛晃了晃,“是这人带着的运穿透命宫后生长出来的衍生物,属于他的运的一部分,可以扩大运的覆盖影响范围。命宫作为我们这个常态物质世界的生物体,具有连接宏态物质并且为其提供增幅的能力。但现在还需要进一步研究的是,究竟是异化命宫有这个能力,还是所有命宫都有这个能力。这个异化命宫的变体我们实验室要了,不能给别人。” 魏朝阳就商量道:“这玩意挺珍稀的,估计委员会也想要一些,能不能切点给他们?” 颜若凝道:“那只能切一小段,主体保留给我。你别看没了脑袋之后它像死了一样软在地上,但实际上只是失去了思考能力,依旧有本能存在,定时喂运就能维持住身体不衰改,甚至可以继续生长,省着点用,能研究老长时间了。” 商量妥了,魏朝阳就要飞上去招呼郭家兴安排人来处理现场。 虽然六臂男被斩杀了,但这下面肯定还有他设的法阵,无论这法阵有什么用途,为了避免隐患,也必须全部摧毁清除。 这个活就得委员会这样的专业机构来干了。 颜若凝突然叫住他,“等会儿,还有个猜测,你要不要现在就试一试?” 魏朝阳心想今天这坑挖得真值,收获满满啊,“要怎么试?” 不问发现了什么,也不问为什么要现在就试,直接问怎么试,这就是两人之间的信任和默契了。 “做个投射分身测试,但这次不要直接投射,先把意识进入命宫,然后再投射。嗯,别投在这里,上面的人都带着视运仪,能看到。” 魏朝阳也不多问,按她说的照做。 先集中意识进入命宫,然后在命宫内选择标的物进行分身投射。 他目前在外面留了好几个标的物,景春风、育拉瓦、花守宏史、明心桐、傅通……基本上人手一个。 他选择了花守宏史。 花守宏史半个多月前便拿着寿比南山返回东瀛,也不知道忙活得怎么样了。 正好过去看一看情况。 投射过程与之前没什么区别,落地之后,就看到花守宏史正独自坐在房间内喝酒,指头大小杯子,滋溜一杯,滋溜一杯,也不就菜,一看就是在喝闷酒。 魏朝阳投射落地,花守宏史就猛地抬头,怒骂了一句,“浑蛋,滚出去,不许打扰……” 然后他的嘴巴眼睛都张得老大,直接呆在当场,片刻之后缓过神来,猛地扑倒在地,一个头磕在地上,“魏大师,请原谅我的无礼,我不知道是您来了……” 魏朝阳愕然。 这货没带视运仪,居然也能看到? 他低头往身上看了看,发觉身体还没有完全形成,仿佛是一团黑色的泥巴。 这明显比往常投射成型要慢了很多。 他环顾四周,看到侧面墙上挂着一面圆镜,便凑过去照了照。 镜子里他的脸清晰可见,只是脖子以下的部分都只是黑色的泥巴状的东西,而且仿佛活物般在不停蠕动着,要是仔细看,隐约能看到其中有血肉、筋骨以及种种难以描述的东西在不停地翻滚着。 还真是很邪门的样子。 稍等了大概三分钟左右,肩膀和胳膊手出现了。 魏朝阳就转回去,拿起小几上的手机,打开相机自拍功能。 镜头里的脸清晰可见,毫无半点虚假。 所以,他这次投射过来的,不是量子精神态,而是直接把真身传送过来了? 不对,真身还在天科大坑底没动,那这边这个算是分身吗? 这什么道理? 感觉好不科学的样子。 魏朝阳放下手机,低头看向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花守宏史,问:“你这都回来半个月了,进展得怎么样了?寿比南山给你父亲了吗?” “已经交给父亲了,但运的发挥作用需要时间,现在父亲依旧不肯完全相信我。花守宏男在家族各要害大肆安插亲信,拼命夺取权力,已经在事实上将父亲架空。 但我也做好了应对准备,争取到了支持我的力量。只是支持我的一方多数还在犹豫观望,如果父亲不能够把继承人变更为我的话,在这场大权之争中,我们这一方没有大义的名份,就算获胜也是后患无穷,很容易引来城户家和风间家的干涉。 我实在是不明白父亲的想法。花守宏男的狼子野心已经暴露,可父亲却依旧纵容他,哪怕我拿出证据证明他正在做的事情对花守家有多大危害,父亲依旧不愿意表态。” 花守宏史一肚子郁闷没法跟人说,平时对谁都得摆出自信满满的样子,要不然好不容易拉起来的队伍立马就会散架子,所以才会躲在房间里一个人喝闷酒来解压,如今看到魏朝阳突然到来,正好借机倾诉自己的烦恼。 魏朝阳失笑道:“就你这怂样还想争夺家主之位呢?我要是你的话,现在就赶紧琢磨跑路,省得花守宏男上位之后杀你除后患。争权夺利从来靠的都是实力啊,什么时候要靠着你爹发话了?” 花守宏史辩解道:“如果父亲能够把我确定为继承人,那么我就有了大义的名份,可以争取家族中那些保持中立态度的家老和武士……” “我该说你是天真好呢,还是愚蠢好呢?”魏朝阳连连摇头,“什么是大义?实力才是大义啊,手中有足够的实力,难道还争不到家主之位?” 花守宏史道:“您不知道,继承家主之位还有一道手续,在登位举行仪式时,需要得到八神的赐福,如果没有前任家主的认可,八神不会给予赐福。没有八神的赐福,家老们绝对不会承认新家主的正统。花守宏男早在确定为继承人的时候,就由父亲带领家主祭告八神,所以他才可以肆无忌惮,而我却不行。我空有一身计谋和本事,却被这一个门槛所绊无法施展,实在是郁闷的很。” 妈蛋,这货还真自我感觉挺良好的。 魏朝阳道:“八神赐福有什么难的,等你干翻花守宏男,登上家主大位,我让八神来给你赐福好了,他连你们花守家都分了我一半,让他赐个福这点面子谅也不敢不给我。怎么样,我这支持力度够大吧。” 花守宏史诺诺应是,道:“有您这句话我就心里有底了,一定竭尽全力打败花守宏男,夺取家主之位,不辜负您的期望。” 魏朝阳笑道:“好好干,等你拿下家主之位,运器公司在东瀛的产品代理权就交给你来做。” 这会儿工夫,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成型了。 要不是为了等身体成型,他也不会跟花守宏史说这些。 魏朝阳活动了一下,感觉跟自己本来的身体没有任何区别,不由暗暗称奇,伸手往头上摸,却没有摸到运。 他略一琢磨,抬手在空中划了一道球状闪电结构图。 下一刻,一球标准的球状闪电在空中浮现,飘飘悠悠地在空中转了圈,最后落到左侧墙壁上,把墙壁烧了个大洞,飘了出去。 再画呼风唤雨的结构图,房间外便听到大风忽起,紧跟着急雨落下。 再画一道闪电结构图。 便听轰的一声大响,粗大的闪电劈破屋顶,直落到房间中央的地板上,炸出老大一个坑来,把伏在近处的花守宏史给吓了一跳,还以为魏朝阳对他的行动缓慢不满,想拿雷劈他,连连磕头道:“我马上就行动,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魏朝阳也觉得差不多了。 毕竟挖坑现场那边还有好多人等着呢,他不能在这边浪费太多时间,便道:“你好好做吧!” 说完,便依着正常取消投射分身的方法,直接把意识回撤。 他的意识这一撤,刚刚才组合成型的身体立马四分五裂,化为一团不停蠕动的血肉,在空中翻滚着,不停向内卷集,不时可见根根白骨自其中支楞出来,偶尔又有一两团活动的肉块挣出来,似乎甘心就这么消失,直到最后,还有他的脸挤了出来,嘴巴张得老大,似乎在发出无声的呼啸。 最后啪叽一声细响,所有的异像全部消失。 空中只余下一点血滴,啪嗒一声落到地板上,染出指头大小的一片血渍。 花守宏史目睹了整个过程,骇得全身冷汗淋漓,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直到魏朝阳消失好久,才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来,心惊胆颤地自语道:“有这样的魔神支持,就算得不到八神的赐福又算得了什么?这花守家必需是属于我花守宏史的!” 海城,天科大大礼堂遗址现场。 魏朝阳睁开了眼睛。 依旧站在坑底。 坑边上众人还在安静地围观。 颜若凝站在他身旁,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见他恢复常态,便问:“怎么样,投射过去什么样子?” 魏朝阳道:“把我自己给投射过去,一模一样,能说话能走动,还能使用存在命宫里的运力,但是没能把运灵也带过去。这是什么原理?” 颜若凝道:“量子态宏物质双重干涉下的远距离纠缠复制。” 魏朝阳眨了眨眼睛,“量子传送?” 颜若凝纠正道:“量子复制,你不是传送过去了,而是直接复制了一个出来。但是命宫因为特殊性,不能这样复制。我们在墨千冷实验室做验证时得出来的一个结果。意识通过命宫传导出去之后,会经过与命宫绑定的运的干涉,这样干涉之后,就可以实现远距离复制。 墨千冷说,这是由运的宏物质量子态纠缠特性决定的,不过当时在实验室里只成功复制了一小块人体,就因为耗电量过大而不得不停止实验。刚刚六臂男用来攻击我们的触手,就是通过这种方法复制出来的。 我用随身仪器检测到了一个传送出去再反馈回来的信号。他应该是跟远方的某种东西进行了一次联系,然后由那个东西通过这种方法将触手复制出来,做为他的助力施展攻击!” 魏朝阳若有所思地道:“也就是说,这种方法使用得当的话,我也可以变出触手,也可以长得六条手臂,甚至可以再长两个脑袋?来个三头六臂的神话人物形态?” “理论上肯定没问题,我甚至怀疑他的六条胳膊就是这么搞出来的。不过我们首先得弄清楚这种信号往复反馈的原理机制。赶紧收工吧,我要去实验室进一步研究一下,你自己先不要瞎试啊。这个很复杂的,别再把自己搞得不像人样却变不回去,那可就麻烦了。”颜若凝不放心地叮嘱了魏朝阳一句,然后又道,“我答应校长了,今天这事儿解决完之后,暑假跟你出国去玩,我们去东瀛泡温泉看富士山怎么样?我还没去过东瀛呢。” 魏朝阳道:“没问题,到时候让花守宏史接待我们,肯定玩得好,还不用花钱!” 东瀛。 花守家。 花守宏史走出一片狼籍的房间。 不出来不行,那房间先被烧穿了墙,又劈穿了房顶,四面墙壁都出现了大大的裂缝,眼瞅着就要塌了,再不出来就得给埋里面。 房间外风雨正急。 刚一出来,就浇了个透湿。 被落雷声惊动的仆役慌里慌张地跑出来,看到花守宏史站在雨里,赶忙拿着伞过来替他遮掩。 花守宏史一把推来举伞的仆役,手指苍天,怒道:“我花守宏史上应天命,有魔神护佑,想劈我可没那么容易!” 话音未落,忽喇一道闪电落下,正正劈在他身后的房间上。 便听轰的一声大响,整个房间被劈得塌了下来。 “哈哈哈,看到没有,天命在我,天命在我啊!” 花守宏史双手张开,仿佛要拥抱风雨,状若疯狂! ------------ 第二百一十五章新的和平协议 在污染源处发现那么大一个人头怪物的消息,很快就把海城常务员会的全体常务委员外加赖在海城不走专门跟蒙巴特对线的傅通全都给吸引过来。 看到现场那个蛇样的巨大身体,诸位委员都后怕不已。 这玩意藏地底下,就是个定时炸弹,指不定哪天出事就把海城整个扬了,到时候别管谁当常务委员都跑不掉。 再听魏朝阳说,这家伙就是海城这两次无运死人事件的幕后黑手,诸委员就都怒了。 这次不算,上次的事情是总会派员处置的,所有事件的相关资料全部带走不说,连涉事工作人员也陆陆续续调出海城,以至于如今整个海城都没人能说清楚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次无运死人事件爆出来后,海城方面就对当年总会的处置方法存在疑问,本来想向总会发文要求调取当年事件资料的,结果明见章奇快无比地杀过来,把这件事情给按下,紧接着又斗齐家,扫平海城世家……一件事情紧接着一件事情,就把无运死人这事儿给搁下了,可如今一看,这事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后患! 鞠强国当即就说:“这事儿不能这么算完,当年总会是怎么调查处置的,留下这么大个隐患,要不是有魏部长把这怪物挖出来,以后肯定还是出大事。总会这是对我们海城严重不负责,我建议向总会提请公布当年无运死人的调查档案,弄清楚当年调查处置的原尾!” 就有人担心地说:“我们现在跟总会关系这么紧张,再发这么个申请公然打总会的脸,就怕总会有想法。” 鞠强国嗤笑道:“现在总会就对我们没想法了吗?我们考虑总会的脸面,可总会考虑过我们下面的安危吗?要我说,这事儿不能再糊涂庙糊涂神的混过去,必须得让总会说清楚!正好大家都在,不如现在就开个临时常务委员会议,大家举手表决!” 众委员神情不定,悄悄看向傅通和魏朝阳。 这两人都站在鞠强国身后,正对着坑底的尸体指指点点议论,看起来并没有留意众人的讨论。 这从规矩上是正常的。 两人一个是海城委员会的部长,级别不够,另一个是亚洲区委员会的临时常务委员,级别过高,都不能参加海城常务委员会议。 可问题是,这俩人才是海城现在的支柱和主心骨,谁敢无视他们的意见? 他们站在鞠强国身后,是不是在暗示他们支持鞠强国的想法? 鞠强国这人阴狠能忍,现在这个提议却是激烈强硬,摆明要把事情闹大,不是他一贯的风格,倒是有魏朝阳做事的味道。 魏朝阳是不是又想借题发挥,借机搞事? 鞠强国已经举起手来了,“我建议向总会公开申请公布当年海城无运死人事件调查处置材料,赞同的请举手!” 齐正光第一个就把手举了起来。 作为齐家余孽,他现在还能保留住常务委员的位置,甚至吃到一些扫平世家的红利,全靠会看风向站位置。 其他委员就陆陆续续都举起手来。 鞠强国郑重宣布,“全票通过!各位,这将是我们海城委员会面临的最大挑战,希望我们在接下来能够团结如一,共同面对。还请傅委员多多支持。” 这个申请不能直接往总会发,得先在亚洲区委员会审核,并且附上亚洲区的意见。 傅通谦虚地道:“是临时委员,只能叫临委,可不敢叫委员。这回这件事情,我肯定是全力支持咱们海城的,放心,亚洲区也肯定能通过。” 鞠强国道:“还有几个月就换届了,我们海城是肯定全力支持傅委员正式当选的,我老鞠别的不敢说,朋友也算有几个,肯定全力以赴帮傅委员拉票!” 其他委员也跟着拍胸脯打保票,表示全力支持傅通,但实际上却对这事并不怎么看好。 亚洲区下面有七十三个地区级委员,主要是按人口来设置,不按国家地理区分。 按这次亚洲区换届有四个位置来算,傅通至少需要拿到十八个地区级委员会的多数票才行。 但现在的实际情况是,地区级委员会与当地运灵师世家关系复杂,中上层与世家勾连极深。 傅通在海城时,将以齐家为首的海城运灵师世家一扫而空,无论哪个世家都不会希望他在亚洲区上位。 只靠海城本地的支持,傅通连正式委员的边都摸不着。 临时常务委员应该就是傅通人生的极限了。 傅通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笑呵呵地感谢了各位委员的支持,又表示他要是能当上洲区常务委员,必定要继续把海城经验发扬光大,推广到全亚洲区。 众委员一听,好嘛,这话要是传出去,世家的全体脑袋让驴踢了才会让他当选。 这让诸位委员心里都有点犯嘀咕。 虽然现在怼总会怼得爽,但将来傅通当不上州区常务委员,他们这些海城的小虾米怕是要被拉清单,想要以后不被算账,现在就得想办法才行。 能当上常务委员,个个都是人精,就都开始琢磨留后路了。 但不管怎么说,眼下大家还是要团结一致共渡难关。 天科大校园运气污染清除有魏朝阳主持,不需要他们做什么,所以开完现场会后,就回去由鞠强国牵头提了公开三十年前海城无运死人事件档案的申请。 申请递到亚洲区委员会,按现在的规定,涉及海城的文件,十二位常务委员必须人手一份,但文件处置应对是以傅通为主。 傅通原本也没想把这事儿上常务委员会议,打算直接批个转呈就递总会去,将来有事便可以由他背锅,不涉及其他委员。 只是他在海城等了两天,都不见这个文件转到他这边来——虽然他就在海城,而且现场见证了海城委员会的表决,但这文件正式到他手里必须得走程序,先发到港岛总会,由常务委员会议秘书室分发。 按文件流传程序,两天怎么也该到手上了。 傅通就知道怕是中间环节出了问题,也没打电话问是怎么回事,直接就乘当天的飞机返回港岛。 结果他刚刚从机场返回委员会办公楼,还没等找秘书室问这事儿呢,就有人上门了。 来的是同为常务委员的帕拉巴斯,来自新德里地区委员会,平时除了喜欢为南亚地区争取利益好处外,并不太管其他事情,这段时间也一直与傅通保持距离,摆明了不想掺和海城的事情,可如今却迫不及待地上门来拜访。 他手里就拿着海城委员会那份申请。 草草寒暄几句后,帕拉巴斯就把申请放到傅通面前,道:“这份申请我安排人拦了下来,是想先跟傅委员沟通一下。” 傅通谦虚地道:“是临委,帕拉巴斯委员,可不能叫错啊。” 帕拉巴斯哈哈一笑,道:“傅委员在接替鲁委员工作的这段时间表现出来的能力水平,大家有目共睹,换届的时候,我们泛印地区的四个委员会都是很乐意投傅委员会一票的。” 傅通不动声色地道:“这可不敢当,帕拉巴斯委员不是看好赫里尼克主任的吗?” 赫里尼克是认证中心主任,与帕拉巴斯同样来自泛印地区的孟买委员会。 帕拉巴斯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开始给赫里尼克猛烈造势,想要把借此换届的机会,把他推上常务委员的位置。 泛印地区的四个委员会就是赫里尼克的基本铁票,如果帕拉巴斯改为支持傅通,就等于是放弃了赫里尼克。 帕拉巴斯便笑道:“我原本是很好看赫里尼克的,不过和傅委员一比起来,赫里尼克还是稍显不足,或许再等一届更好一些。” 傅通心里便有些犯嘀咕。 海城无运死人的事情跟这帕拉巴斯能有什么关系? 三十一年前帕拉巴斯还在新德里委员会打杂跑腿呢。 还什么都没说呢,就先让出个洲区常务委员的位置,这里面的事儿挺大啊。 “帕拉巴斯委员,这份文件提的事情,值一个常务委员的位置?难道当年泛印地区哪位大人物参与海城的事情了?” 帕拉巴斯敲了敲那份文件,道:“我既然来了,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也没必要兜圈子,有位先生委托我全权处理这件事情,如果可以的话,他不希望再在总会层面提起这件事情。” 傅通为难地道:“这可不好办啊,现在海城委员会对这件事情特别激愤,这帮家伙胆大包天,要是硬拦下来,他们绝对不会就这么算完,别忘记了明见章还在海城,以他在总会的关系,把这件事情捅上去可不要太容易。到时候,我们洲区这一级可就麻烦了。总会现在正看我们不顺眼,肯定要借机敲打我们……” 帕拉巴斯道:“傅委员,你这里我有交代,魏大师,哦,现在得叫魏部长了,我自然也有交代。我这次来,就是希望你能帮我引见一下魏部长。” 傅通皱眉道:“我跟魏部长关系密切不假,但他毕竟炼运师,心气高,胆子大,想打动他可不容易。” 帕拉巴斯犹豫了一下,道:“委托我的是前最高常务委员沙鲁汗先生,沙鲁汗先生也是受人所托……” 这话说到这里就足够了。 傅通不是根红苗正的老委员会后代,对委员会的很多隐秘内情并不清楚,但也隐约听说过最高常务委员们的背后还有其他的强大力量支持。 听帕拉巴斯这么一说,傅通就意识到,三十年前海城无运死人这件事情的内幕怕是远超想象。 “既然这样,我这就打电话给魏部长,如果他愿意见你的话,我们明天就飞海城。” 傅通拿定主意,就不再废话,直接拨打魏朝阳的电话,把这事儿讲了。 魏朝阳听完之后,没说见与不见,只让他把电话给帕拉巴斯。 帕拉巴斯接过来,刚道了声好,就听魏朝阳道:“是楼吠罗让你来找我的?” 他当时就脸色剧变,语气态度立马变得拘谨恭敬,“是前最高常务委员沙鲁汗先生受楼吠罗大人的委托安排我与您转达沙鲁汗先生带来的和平诚意以及交换神使遗体的条件。” 魏朝阳不冷不热地道:“有话就说吧,没必要飞海城来当面说,我这也挺忙的。现在说,傅委员不是外人。” 帕拉巴斯有些为难地看了傅通一眼,这才道:“楼吠罗大人为之前曾经试图用诅咒之石伤害您及颜若凝女士表示歉意,愿意为此进行赔偿,同时作为对您实力地位的尊重,承认您对东北亚地区的所有,并愿意加入罗德里格斯、三明僧人与您达成的和平协议。” 魏朝阳道:“他跟大公子来往挺密切啊,连和平协议的事情都知道了。其实我本来想得空去找他当面唠唠,没想到他反应挺快,这是一直安排人在海城盯着了吧。成啊,他愿意要和平,那我就给他和平,说吧他打算赔偿我点什么?” 帕拉巴斯暗暗松了口气,虽然明知道对方看不到自己,但依旧不自觉地弯下腰,堆起笑,“楼吠罗大人的意思是有两种补偿,您可以任选其一。第一个是,如果您有兴趣分享委员会体系的积累,他愿意作为您的引介人,将您引介加入议会。第二个是,他愿意和您分享在噩运和诅咒关系研究方面的一点小小的所得。” 魏朝阳没有回答选择哪个,反而又问:“那他打算拿什么来交换遗体?” 帕拉巴斯道:“神使的遗体无法用财富来衡量,楼吠罗大人愿意用” 魏朝阳道:“我对加入议会有点兴趣,但想要遗体,让他自己当面来跟我谈,不要找人转来转去的,而且我还有些话要问他,这些话不方便让人转手。就这样吧,我还有事情要忙。” 也不再给帕拉巴斯说话的机会,直接就挂了电话。 帕拉巴斯将手机还给傅通道:“傅委员,刚才的话你绝对不可以外传。这本来是只有晋升为最高常务委员才能够知道的秘密,但魏部长既然发话,让你知道了这些隐秘,你就得知道轻重。” 说到这里,他感慨地叹了口气,道:“傅委员,我出身孟买最大的运灵师世家,经过三十年的努力,也才堪堪接触到沙鲁汗先生,可是你却如今却能直接为魏部长这样的大人物服务,真是幸运得让人嫉妒啊,好好珍惜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吧。” 傅通一直在旁边听着,却感觉跟听天书一样,什么楼吠罗大人,什么议会,什么神使遗体,真是连听都没听说过,听完唯一的感受就是,这水真深啊,像自己这种身分的人物,一个不小心也很容易就被淹死了! “帕拉巴斯委员,我会记得你的忠告。” 傅通很公式化地回应,表示自己会记得他这次示好。 帕拉巴斯摇头笑道:“你啊,还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幸运呢,相信我,就算最高常务委员们知道了魏部长的真实身份,也一定会嫉妒你的,好好把握吧!如果我预计不错的话,四年之后,就该轮到你登上最高十二人的位置,到时候还请傅委员多多关照啊!” 傅通被帕拉巴斯说得着实有些心动,但把帕拉巴斯送走后,冷静下来一算年限,四年后自家想当最高十二人那是怎么算都不太够用,无论是资历要求还是任职年限要求,都不太可能让自家登上最高十二人的位置。 事实上,按他自己的规划,圆满的人生目标就是当上洲区级委员会的常务委员。 最高十二人的位置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但却从来没想过能够实现! 就像提携他的那位总会大人物说过的那样,你傅通一没人脉,二没资产,三没神通,哪怕日常工作再兢兢业业,也没有可能在现行的选举制度下当先最高十二人,甚至连洲区常务委员都不太可能。 “不可能啊,不可能。”傅通摇头失笑,把自己脑海里那点不好的念头甩掉,“傅通啊,你可真是得陇望蜀啊,洲区常务委员还没弄到手呢,就开始肖想起最高十二人的位置了。” 海城要求公开当年档案的申请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动静。 无论是当时强烈要求提出申请的鞠强国,还是其他打酱油的委员们,对此都没有任何追究查问的想法。 毕竟除了探寻真相之外,还有很多更重要的工作要做。 比如说协助魏朝阳完成天科大地区运气污染的清理。 在解决了污染源头之后,接下来的运气污染清理工作进行得极为顺利,进度甚至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只用了一个星期就初步完成了天科大校内所有的师生的清理,强有力地保证了即将到来的暑假平安。 至于周边地区更多人口的清理则是个水磨活儿,不能心急,只能慢慢一点点来。 倒不是说魏朝阳拿出来的全新清理方法不好用,而是校外地区人流量大,事情也多,不像校内学生那样好摆弄,也没有办法强制要求所有人都配合,那就只能靠时间来慢慢磨,好在这一带全部都在颜若凝运灵的覆盖之下,哪怕她短期内不在海城,运灵的强大威力依旧可以在原位维持一段时间,保住平安还是基本没问题的。 当魏朝阳全力以赴做运气污染清理的时候,海城地区终于迎来了难得的平静。 做为唯一不安定因素的蒙巴特如今坐困愁城,面对当前困境没有任何解决办法,只能日复一日地跟海城委员会和傅通打文件官司,指望能够依托总会的力量压服海城委员会。 这让很多人都觉得自己看穿了蒙巴特的真实面目。 什么牧灵院的守护者,什么欧洲老牌贵族,不过是草包一个罢了。 仗着背景张牙舞爪,看着挺吓人,但实际上遇到问题根本解决不了。 除了以势压人和以钱压人,就没有别的能耐了。 可海城虽然平静下来,但东北亚地区却并没有因此而随之平静下来。 此时,整个亚洲区,甚至可以说是全地球的八卦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东瀛。 东瀛最大的运灵师世家,号称御三家之首,江户委员会的实际掌控者,花守家发生了内乱。 二公子花守宏史公然质疑老大花守宏男到处安插亲信,胡乱伸手,甚至还派人监视父亲花守靖一,指控他意图抢夺家族权力,甚至要谋害花守靖一。 花守宏男自然不会承认这些指控,逐一反驳后,反咬花守宏史意图不轨,想要破坏花守家的继承规矩,暴力夺取继承权。 两人的骂战迅速升级,短短几天就到了白热化阶段,最终以花守宏男宣告将花守宏史逐出花守家终止。 花守宏史迅速离开花守家老宅,旋即举起了反对花守宏男的大旗。 他虽然这些年看起来无所作为,但实际上却在暗地里偷偷地拉关系交人脉。 所以当他举起反花守宏男的大旗后,一大批早就对花守宏男种种行径不满的花守家人纷纷投向花守宏史一边,甚至有两个家老也投了过去,并且公然质疑花守宏男的血统,引经据典地证明花守宏男实际上是个从外面抱来的私生子,与花守家没有血缘关系,不适合当花守家的家主。 花守宏男也不含糊,当即就拿出各种文书来证明自己就是花守这一辈的亲生儿子,然后表示花守宏史一意孤行,破坏家族团结局面,绝对不能容忍,宣布对其进行通缉,赏金一百万,死活不论。 兄弟之间的对抗由此再次升级,由全靠嘴的文斗变成了彻义的武斗。 花守宏男又是派人又是悬赏来抓花守宏史。 而花守宏史则是组织投靠他的人马展开暗杀袭击,既暗杀花守宏男一系的人马,又袭击花守宏男掌控的一系列家族生意。 双方打得是有来有往,斗得不可开交。 大量花守家的精英在这场内部争斗中被损失掉,同时还引起了其它运灵师世家的注意,尤其是被称为御三家的另外两家城户家和风间家,更是对着花守家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吞掉花守家的想法。 再照这么个法子斗下去,估计等两兄弟斗出个结果胜负来,这花守家也就不存在了。 ------------ 第二百一十六章 意外的来访 在花守家两兄弟斗得不可开交,并且斗争范围迅速扩大的时候,天科大迎来了本年度的暑假。 在放假前,学校组织了一次全员安全教育培训,而且还是算学分的,谁敢缺席,挂科补考记档一条龙服务,让诸多学子们都纷纷抱怨校长大人脑袋是不是让驴给踢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还像小学生一样搞安全教育 但抱怨归抱怨,却没人敢不参加,就连有些提前偷跑的,都又乖乖溜了回来。 没办法,这事儿是校长亲自主抓的,想找老师疏通都疏通不下来,据传说校长的原话是只要没死爬都必须爬来参加,哪个敢给松口哪个就准备回卷铺盖滚蛋。 就目前而言,校长在天科大还是无敌的终极BOSS,除了不管这些闲事的教授外,只有少数成就刷得差不多的院长、系主任敢于在类似事情上正面搏杀之,但想来他们就算脑袋让驴踢了也不会为这事儿跟校长对着干,毕竟天科大校长经常性抽风这件事连隔壁上千里外的清大校长都一清二楚。 因为大礼堂塌了,没办法全校统一,具体培训只能由各院系自行组织,早上八点准时开始,各班各自负责,签到点名刷脸拍照一条龙,明摆着是生怕跑了一个。 各院系学生会组织人员挨班巡查,确保不漏一人。 而除了学生会在忙,学生们视线之外,还有更多的人同样在忙。 经过上千委员会精英员工半个月的努力奋战,一个覆盖整个大科大校园的超大型法阵已经建了起来。 这个法阵是在旧有运气污染清洗法阵的基础上改良而来,吸纳旧法阵的精华,结合墨千冷实验室成果,再加上魏朝阳通过被动搜索得来的相关知识,无论是洗清效果、覆盖范围都大幅度提升,就算是没有颜若凝的运灵力量帮助,性能也远超旧有法阵。 这个法阵的设计图已经由魏朝阳报给海城委员会,只等这次天科大运气污染清洗完成后,就会向总会申请技术创新和法阵专利。 技术创新是委员会常务委员外工作岗位晋升的加分条件之一,而法阵专利则是按法阵用途和使用频次向专利持有人支付专利费。 毕竟晋升职位有限,不可能人人都晋升,所以给予物质奖励还是非常必要的。 像魏朝阳主持改良的这个新式法阵,因为是在墨千冷实验室最终完成的,诞生即具备科学的规范性和普适性,不用总会方面再做进一步推广性改良,拿出来就能实际应用,在晋升加分和专利费方面都可以拿到高等级评价。 魏朝阳现在不缺钱,但要借助委员会体系来保障颜若凝的王者级人运,就得在委员会内部谋求晋升。 按他的计划,将来至少是要拿到一个海城常务委员的职位。 要是只靠竞选的话,他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做就可以拿到足够的选票,但升任常务委员还有任职年限等等一系列前置条件,其中这任职年限一项是硬杠杠,但靠着技术创新加分可以抵减年限要求,很多运灵师世家子弟进入委员会之后,想要谋求迅速晋升的,家族往往会拿出些独家法门来申请技术创新。 论起法门底蕴来,一般人自然是没有办法跟世家相提并论,所以这项规定也就导致了在一段时间之后,世家子弟充斥委员会高层。 要不是委员会在建立之初就严厉规定了常务委员出身比例,怕是如今所有的常务委员都是世家子弟了。 如今这技术创新的路子,依旧是世家子弟晋升的第一考量路径,非世家出身的员工想晋升,要么积累功绩,要么老老实实熬资历,想拼技术创新是拼不过世家子弟的。 但这一条对魏朝阳来说却是不成问题。 只靠被动搜索得到的相关知识,魏朝阳就能抛出一堆所谓的技术创新来。 不过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照抄照搬那些被动搜索得来的知识,而是准备通过墨千冷实验室全部进行改良,以科学的方法解析提升,然后再抛出去。 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极大提升这些法门的普遍适用性,降低使用门槛,但想要使用的需要专门的配套设备,而这些设备都将由运器生产公司来制造生产。 就好像眼前这个超大型运气污染清洗法阵,除常规设阵的符箓、阵石、法镜等绝对玄学物品外,还有静电发生器、远程连接仪、监控阵列等等绝对科学设备,并且动用了近一百架无人机做空中连接架设,数百台履带式小型自走机器做地面辅助。 无论是整体方法,设备使用,还是法阵运转,都远超圈内众人的想象。 至少在魏朝阳拿出这个方案的时候,海城委员会的众人给震得不要不要的。 为了把这种震撼带给全球同仁,在鞠强国的建议下,海城委员会雇佣了一个专业的纪录片拍摄组,全程记录整个清洗过程。 当天科大所有院系学生都如数按要求乖乖坐着听安全教育课的时候,随着魏朝阳的一声令下,上百架无人机同时升空,自走机器自同时开启,无线量子信号瞬间织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法阵节点的信号连接成一个整体,把天科大校园全部笼罩其中。 而这个超大型法阵的中心阵眼,就是研究生院的生物楼。 扶桑双树的地运之力在仪器和法阵的作用下,同步接入信号,并且快速传输反馈到每一个阵法节点上,快速增大地运对校园范围内的影响力量。 魏朝阳陪着颜若凝站在生物楼顶,校长也在。 一个小型的信号发生仪器组已经装配好。 墨千冷带着实验室人员在旁监测仪器运转情况。 这次清洗同时也是对实验室某些研究思路的验证。 只要采集到足够的数据,墨千冷有信心将实验室的量子信号嵌入魏朝阳所说的无处不在的因果线中。 至于信号嵌入之后能做什么,那就是需要进一步研究的问题了。 但这一步的突破,将意味着从物理角度捕捉到除了魏朝阳没有人能够看到的因果线轨迹,从而验证因果线的实际存在,帮助实验室对宏物质世界增加更进一步的了解。 得到全部准备工作已经完成,法阵蓄势待发的通报后,颜若凝走进仪器组中央,将信号发生器戴到头上。 这个发生器将刺激她所带的运灵,短时间内快速提高影响力量的输出,配合地运力量,实现对天科大范围的运气污染的高效率清洗。 看到颜若凝带好信号发生器,墨千冷果断地按下了启动按钮。 颜若凝头上本来正打盹的乌鸦突然间惊醒,茫然地左顾右盼,下一刻猛地化为小太阳,散发出无穷的光和热,几乎可以与天空中的真正太阳争辉。 下一刻,一颗更大些的太阳出现在完好的那株扶桑树顶端。 一时间,三日并升,光芒无限。 这些光芒被已经布置好的量子信号网捕捉到,一并输送到各个阵法节点,再反馈回天科大校园内。 视运仪的视野内,天科大校院内突然下起了一场金色的光雨。 光雨穿过建筑的遮挡,落到校园内每一个人头顶的运上,仿佛真正的雨水般融入运中。 那些运中的被污染后呈现的黑色线路快速消失。 每一个运都带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本来听讲座听得昏昏欲睡的学生们突然间感觉精神无比振奋,内心热血澎湃,整个人都充满了无法形容的自信以及强大的行动欲望,人人都有种奇怪的感觉,现在就去做最想要做的事情,一定能够成功! 一时间人心骚动,连在旁边主持纪律的学生会干部们都有些呆不住了。 要不是校长这个大魔王的威慑力足够,说不得各大会场立马地跑个干干净净。 光雨持续了约十分钟左右,各会场负责观测的工作人员纷纷传来报告。 清洗成功! 所有的运不仅黑色全部消失,还都变成了浅浅的金色! 这是王者级人运力量的影响。 不是学生们产生的幻觉,而是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他们确实做什么都会无往不利! 但这种影响会逐渐消退,在一个时间段内就会衰退为正常的影响水平。 汇集了所有观测点的信息后,魏朝阳拿着通话器,向所有参与清洗的工作人员通报,“各位,我宣布,此次天科运气污染清洗工作圆满结束,所有受到污染的运气均得到彻底清洗!感谢各位这段时间以来的辛苦付出,这是一项可以载入委员会历史,不,是可以载入运灵师历史的伟大工作。从这一刻起,我们就可以自豪地宣布,从此以后,面对大范围运气污染的束手无策,正式成为历史!而我们,参与此项工作的每一个人,都是这项历史的创造者!各位同仁,很荣幸能够与你们一起创造这个历史!” 无法抑制的欢呼声猛地在校园各处爆发出来。 委员会的工作人员们兴奋地欢呼着,相互拥抱着,庆祝着。 这种宏大叙事下的深度参与带来的是强烈无比的集体荣誉感。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为了好处而跑来干活的打工人,而是为了一个共同目标而努力奋斗的整体! 鞠强国看着各监测点跳起来欢呼的工作人员,感受着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兴奋,喃喃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团结一致的委员会。” 站在他旁边的傅通——他特意从港岛赶回海城来参与这件注定要载入史册的工作——感慨万分地道:“或许委员会刚成立那些年就是这样吧,要是没有这样从上到下的团结一致,委员会又能怎么能压得根深蒂固的各大运灵师世家低头服软,接受委员会的管理呢?”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也兴奋起来,“或许,我们有机会再次重现初代委员会的团结与荣光,就从海城做起,就从我们做起,就从这一刻做起!” 鞠强国瞟了傅通一眼,想了想,决定还是不打消傅通的积极性了。 现在的委员会和当初的委员会能一样吗? 如果委员会也像某些产品一样按迭代来算的话,现在的版本至少已经是3.0,跟1.0的版本天差地别! 曾经有人说过,如果1.0版本的委员会遇到3.0版本的委员会,绝对会选择暂时放过世家,而先消灭3.0版本委员会。 不管未来会怎么样,天科大运气污染问题的成功解决意味着海城委员会在面对总会和蒙巴特的时候,占据了绝对的主动和上风。 无论是总会还是蒙巴特,可拿不出这么漂亮的解决方案。 所以当海城委员会精心剪辑的全过程记录影片连同创新技术和专利申请一并送到总会的时候,直接把弗里茨给干沉默了。 在蒙巴特只顾争夺特别管理区权力的时候,海城委员会却积极行动,靠地区自己的力量就独自解决了重大污染事件。 两厢一比较,就越发显得蒙巴特的无能了。 这位贵族公子哥并没能表现出远超同类的强大水平,而是一如他的同类般表面上光鲜亮丽,实际上扒去那层由出身附带的虎皮后,便只剩下一无是处了。 而其它最高常务委员更感兴趣的则是海城在这次行动中使用最新法门。 当前世界上并不太平,虽然委员会一家独大,但底下各方势力依旧在蠢动,由此造成的种种破坏纷争导致的运气污染事件层出不穷,委员会立足于传统清洗方案的研究虽然成果百出,但却始终没有办法解决清洗效果和清洗时长的问题,到天科大事件之前为止,洗清一个地区级的运气污染也最少需要三十年的时间! 这个漫长的解决过程造成了一个尴尬的现实。 委员会主持的运气污染洗清工作遍及全球,处处皆是,但只有极少部分完成清理,而大多数依旧处于正在清理的状态下,这种正在清理的状态往往还会持续十几年到几十年不等。 这种清理工作往往会牵扯地区委员会大量的人力物力精力,从而又造成了该地区委员会对本地掌控力度的削弱,进而导致当地运灵师世家不断坐大。 但从委员会的建立宗旨出发,这些大范围的运气污染又不能不管,不然的话委员会就跟运灵师世家没什么区别了,立会的大义根本一旦崩塌,那么这个组织离解体也就不远了。 现在海城方面,或者说魏朝阳,给出了一个漂亮的解决方案。 哪怕没有王者级人运的帮助,只依靠地运,在这个方案的帮助下,也能把原本几十年的清洗时限缩短到几年,甚至几个月! 毫无疑问,推广这套方案,将极大解决污染所在地区委员会人力受限问题,帮助地区委员会重新稳固对本地区的掌控力度。 最高常务委员会议在讨论之后,将这次技术创新定为一级,也就是最高级别,可以抵减晋升所需工作年限三年。 其实视运仪、捕运竿这些也都是极令人震撼的技术创新,不过魏朝阳显然并没有公开这些重要仪器制造方法和原理的想法,自然也没有就此向总会申报技术创新。 在明确了这套清洗方案价值等级的同时,最高常务委员会议还做出了在全球范围内推广这一个清洗方案的决定,力争在年底前,保证各洲区委员会具备方案实施能力,争取在二十五个重点地区委员全面设置全套方案设备。 为此总会安排研发中心对海城方面报送的法阵技术路线进行研究,争取可以掌控部署能力。 但研究中心的报告是这套玩意并不是完全的运灵师法门,还掺杂了很多每个字都认识但组合到一起就看不明白的内容和很多连符号都不认识让人一看就心生文盲般绝望感的内容。 当然了,海城的报送内容里很贴心地标明了这些让人看不懂的内容来自什么领域涉及哪方面的研究,只是这些标注看了更加让人绝望,做为运灵师,谁特么会去研究量子物理啊! 全球所有的委员会研发中心的所有工作人员加起来,都不见得能凑上一个懂这玩意的! 研发中心在最开始的时候也是不甘心就这样服软,很是重金邀请了一批物理学家来帮助研究。 但这些物理学家来了之后一看也傻眼了。 因为这里面还掺杂着很多运灵师的法门。 这部分内容可不是物理学家能懂的。 而研发中心出于保密考虑也不可能把这些法门教给这些外聘人员。 最终的结果就是谁都看不懂这里面具体的技术路线。 研发中心打给最高常务委员会议的报告表示要是有充足时间的话他们应该是可以读懂这份法阵方案并且就着方案完成部署。 这个充足时间初步预估为五年期,但不敢保证一定就是五年,如果有遇上什么难题的话,延长个五年十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最高常务委员会议拿到这份报告后实在是窝火得紧,明明把最详细的技术路线和标准都拿到手了,结果想复制都复制不出来,总会研发中心倒底养了一群什么样的酒囊饭袋,怪不得研发中心这些年都没有什么新法门或者武器出炉了。 从总会角度,既然有这么样一个解决长期困扰难题的办法摆在眼前,那肯定没有耐心再等研发中心五年或者十年。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的话,对最高常务委员们的声望影响极其不好。 所以最高常务委员会果断向海城方面提出了购买四十套整体解决方案的意向,并要求海城方面优先全力保证总会所需。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魏朝阳的技术,整体解决方案也将由他的运器制造公司来生产提供,但推广购买这事属于委员会内部事务,总会直接跟魏朝阳这样一个地区级委员会的小小部长谈不着这些,就只能把文下到海城委员会,由海城方面代为协调传达。 同时,在最高常务委员会议上,再次重新提起了蒙巴特在海城的问题的。 最先发难的就是布鲁肯委员。 他一直是明确反对派蒙巴特去特别管理区任职,可就算他是大公子的代言人,最高常务委员会议的决策办法依旧是投票决定,能够当上最高常务委员的,没有一个是善茬儿,虽然会顾忌大公子这样的人物,但要说就怕到他说什么是什么也不可能。 当然了,要是大公子亲自来出席最高常务委员会议的话,在座的最高常务委员们必然要卖他个面子。 可既然隔了布鲁肯这么一层,那大家就没必要把面子卖给布鲁肯了! 所以大家在赞同布鲁肯的提议,全了大公子的面子之后,便转头又赞同送蒙巴特去特别管理区任职,再给梅丽莎院长一个面子。 这让布鲁肯在贯彻大公子意图上没能尽到全功。 如今得着机会,便立刻发难,明确表示已经给过蒙巴特机会了,但他自己不中用把握不住,那就怪不得最高常务委员会议了,现如今的局面蒙巴特再在海城耽搁下去,最终丢的只能是总会的面子,倒不如借着这次订货的机会,把蒙巴特撤回来,算是卖魏朝阳一个好,总不能既这头让人干着活,那头又暗挫挫使阴招害人家吧。 这个提议得到了除弗里茨外其他所有的最高常务委员的一致同意。 弗里茨暴跳如雷,再次搬出了梅丽莎院长。 可这一回却没能起到作用。 毕竟面子已经卖过一次了,是他们自己没抓住。 还是那句话,该卖的面子当然要卖,但也不可能他们这些前最高常务委员说什么就是什么,真正做决定的只能是他们现任最高常务委员! 于是随着购买意向同时抵达海城的,还有关于免去蒙巴特特别管理区主任一职的文件。 拿到这份文件后,蒙巴特独自在酒店房间内呆了一天,然后在第二天便乘车前往天科大,找到了正在准备出行的魏朝阳。 ------------ 第二百一十七章 拳赛 颜若凝从善如流,听了校长的劝,准备去东瀛泡温泉看雪山,并且据此准备了一个简单的出行攻略——带着魏朝阳。 魏朝阳就开始忙活起来,收拾东西订机票酒店,准备行程计划,但并没有通知花守宏史。 此时花守两兄弟的内斗已经进入暂停状态。 不是斗出胜负,也不是两人突然兄弟情大发抛弃前嫌一笑泯了恩仇,而是两人斗得太狠,一直保持沉默的花守靖一终于坐不住,出来表态了。 他召集所有的家老开了一次家族大会,把已经斗到你死我活地步的两兄弟叫到一起,明确表态,花守宏男并没有对自己有任何不轨企图和行动,花守宏史误会了兄长并且反应过于激烈,但花守宏男没有及时做出清晰合理的解释加深了这种误会,也是有责任的。 总之两人各有毛病,责任均摊,但本意都是好的,要说是为了家主之位内斗那肯定是不存在的。 在责任划分上和了稀泥之后,花守靖一剥夺了之前授予花守宏男代行的家主权力,降低了花守宏史在家族基金的配额和权限,并且勒令他辞去在江户委员会中的任职,继续做他的闲散二公子。 从表面上看,这个处理是双方各打五十大板,但有心人都能看得出来,花守宏男失去了代行的家主权力,比起只是少了花用钱和可有可无的委员会任职的花守宏史来说,损失可是大的多了。 从这个处置来看,花守靖一明显是对花守宏男不满,借机收权甚至可能已经有了更换继承人的念头。 事实上,这个倾向并不是突然冒出来的。 花守宏史决定向花守宏男发难就能够地争取到与花守宏男分庭抗礼的支持,就是因为花守靖一曾多次私下传出过对花守宏男的不满之意。 上位者的含糊暧昧向来是野心滋长的养料。 而无论是什么样的势力,最高权位变更向来是实现非常规跃升和咸鱼翻身的最好机会。 花守宏史虽然原本的定位只是个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但偶尔做事表现出来的能力并不差,与花守宏男比起来,最大的差距就是没有继承人的名位,但也是最好的投机机会,如果有了名位,哪还需要人来支持? 这个时候投资所得的回报才是最大的。 这其中唯一让人疑虑的问题是在于花守靖一能不能活到完成继承人更换。 花守家更换继承人需要祭告八神,新确定的继承人必须得到八神赐福才会被全体家老承认。 按规矩,花守家每年祭告八神三次,年初正旦大祭,开春福祭,以及年中神祭。 此时开春福祭已经结束,年中神祭还有大半个月才能举行,花守靖一想要更换继承人最快也得在这个时候才能操作。 家族内部几乎人尽皆知的是,花守靖一的寿数即将到头,连正旦大祭都没出席,能不能活到年中神祭实在是不好说。 但是这次花守靖一露面,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虽然精神头依旧不是很好,身体也很衰弱,以至于家族大会只开了短短二十分钟就仓促结束,但整体气象明显要好得多,完全没有了之前寿数将近的衰朽气象。 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花守靖一已经拿到了可以延长寿数的吉运,并且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这吉运已经发挥作用,所以他才会直接站出来制止两兄弟的内斗。 毕竟两人斗得这么激烈,死的都是家族内部的精英,实在是不利于花守家的存续发展。 这个处理结果和花守靖一的状态,直接导致了投向花守宏史的人在会议后翻了一番还多。 但是花守宏男也并没有完全失去助力,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正式继承人,死心塌地跟随的、投入太多不能回头的、同样想借机以小搏大的……种种人等加起来也是个相当可观的数量。 更何况花守靖一还没有正式宣布更换继承人,所有事情都没有最终确定,不是没有一搏的机会。 所以,大会结束之后,虽然表面的争斗停止下来,但暗中的激流却越发汹涌。 无论是花守宏史一方,还是花守宏男一方,都在暗中积蓄力量,以待时机。 整个东瀛运灵师界都因此而扰动不安。 花守家是东瀛第一大运灵师世家,御三家之首,家主变动影响深远,所有人都要选边下注,没有势力能够独善其身。 在这种情况下,魏朝阳一方面是不想影响花守宏史备战,另一方面也不想让花守家内战影响到颜若凝的旅行心情。 没有本地人帮忙安排,那就一切只能自己解决,魏朝阳先上小红书查了东瀛旅行攻略,又结合颜若凝最基本的两个要求,编制了一个详细的行程表,务求保证颜若凝玩得开心爽快。 之所以这么用心,是因为校长找他说了颜若凝搞研究搞到魔怔的地步,让他这次务必陪颜若凝玩得开心,疏解好心情。 对校长的说法,魏朝阳的第一反应是,“颜颜会魔怔?不可能吧,哈哈,校长你魔怔了她都不带魔怔的……” 然后就被暴怒的校长给毫不留情地揍了一顿。 好在这次老头没再拿不让毕业说事儿。 毕竟以魏朝阳如今的身家,这个毕业证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总之,在校长的高度重视和强力镇压下,魏朝阳生平头一次认真地做了旅行攻略,然后呈给校长大人审查,确认通过了,这才收拾东西发出。 也亏得有这么一幕小插曲耽误了两天时间,要不然这会儿工夫,魏朝阳已经在东瀛落地了,蒙巴特想找都找不到他。 看到蒙巴特居然会来拜访自己,魏朝阳显得有些意外,但也没有摆出胜利者高高在上的姿态,只是和气地问他有什么事情。 蒙巴特已经没有了刚来时的跋扈嚣张,整个人都显得憔悴许多,甚至连发型都乱了,可见受到的打击有多大。 他盯着魏朝阳看了许久,才缓缓道:“其实你没必要对我敌意这么大。我来到海城带着的使命是防止明见章胡作非为破坏委员会的根基,而与你并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如果你愿意放下敌意,与我合作的话,可以拥有更广阔的未来,我可以保证将来你在进入总会的时候能够得到欧洲区委员会的支持以代表欧洲的两位最高常务委员的友谊!” 魏朝阳不说话,一脸古怪地看着蒙巴特,好像看什么稀奇的动物。 蒙巴特被他看得受不了,忍不住问:“你在看什么?” 魏朝阳认真地回答:“我在观察你是不是冒名顶替的。” 蒙巴特莫名其妙,“为什么这么说?” 魏朝阳笑道:“我还以为你只会用命令式的语气跟人说话,现在一看满不是那么回事儿,这不是也能好好跟人商量吗?果然在你们这种人眼里,终究只有实力才是根本。” 蒙巴特冷冷地道:“在这个现实的冷酷世界里,不从实力的地位出发来谈,还能依据什么来谈?我们面对的世界容不得我们当圣母!魏朝阳你从打在海城表明炼运师的身份以来,行事果决狠辣,我还以为你对这个世界的本质看得很清楚。” 魏朝阳摊手道:“我看得很清楚啊,凡事靠实力说话嘛。现在你斗输了,凭什么来跟我谈合作?你现在没有那个从实力出发的地位了!” 蒙巴特脸色铁青,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怒视着魏朝阳,好一会儿才表情才缓和下来,道:“既然你不愿意同我合作,那就算了。我马上就要离开海城了。” 魏朝阳莫名其妙,“难道你还想让我送送你?我可不会搞什么假模假式的惺惺相惜,你也算不上跟我棋逢对手。” 蒙巴特摇头道:“你不用这样取笑我,你这次赢了我不代表以后永远会赢,我会在法兰克福时刻关注着你的动态,迟早会再来跟你斗上一场。” 魏朝阳“哈”地笑了出来,“你们贵族都这样吗?办事还带下回预告的?又不是动画片呢,走之前先来句我还会再回来,其实挺傻缺的。” 蒙巴特指了指魏朝阳,没再说话,转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当他走出房门的时候,原本铁青的愤怒脸色便恢复了正常,似乎刚才的愤怒根本不曾存在过。 颜若凝就在卧室里收拾衣服呢,探头出来问:“他这是还要搞事?” 魏朝阳笑道:“还没发力呢,哪会甘心,人都这样,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 颜若凝就有些兴奋地问:“那我们这次要直接打死他吗?” 魏朝阳笑道:“一个马前卒子,打他干什么?真要打的话,自然是直接打后台。不过我现在是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啦,得讲规矩,就算要打也要有理有据,不能让人挑出毛病来。你收拾好没有,收拾完了出去吃饭,柳青芽要请我吃饭,谢谢我把她介绍到封苗的公司做暑期实习。” 颜若凝道:“柳青芽这是对你贼心不死,我才不去当你的挡箭牌呢。” 魏朝阳道:“什么贼心不死,又不是只请我,还请了明心桐。” 颜若凝就嗤笑了一声,“明心桐不是今天去琴洲了吗?柳青芽这是故意选的这一天吧。” 明见章在海城完成互助基金的全部工作,打牢了基金的根基后,正式迈出向外扩展互助基金影响力的第一步。 按照计划,明见章需要在换届选潜前,至少跑三十个重要的地区级委员,把互助基金的影响力扩散到整个亚洲,同时将他的理念借着这股势头一并传播开,最终目的是争取中下层员工的支持,团结具备强硬派思想的工作人员,真正把所谓的强硬派力量拧成一股绳,最终实现上下联动,拿到绝对多数票,当选最高常务委员。 这注定是一项艰苦繁重的任务。 明见章根本无法独立完成。 为此他招集了大批旧部前来帮忙。 已经海城行动颜面无存的秦青也在其中。 她加入互助基金后,便做了明见章的生活秘书,负责照顾他的起居生活、日程安排。 而明心桐做为明见章的亲侄女则做了他的行政秘书,亲手安排一应走访慰问,公开讲话、会见面谈以及与各方的沟通联系。 所以明见章虽然三天后才会启程前往琴洲,但明心桐已经带人提前赶过去,为他打前站安排住处行程,并且代表明见章与琴洲委员会的高层频繁会面。 这里面就有个极为微妙的地方。 明见章在海城期间搞出来的事情,既得罪了运灵师世家,也得罪了总会一干最高常务委员,所以各地区委员会对明见章都避如蛇蝎,不敢与他直接接触,但出于种种考虑,也不可能真不跟明见章打交道。这时候明心桐做为明见章的亲侄女,就具备了天然的让双方都可以信赖的身份地位,成为最合适的沟通交流人选。 明心桐在离开海城前,特意来见了魏朝阳和颜若凝,也没有说别的,只是做了一次相当正式的告别。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这次离开海城,就不会再回来了。 结束互助基金推广后,她将跟着明见章一起去新加坡,参加最高常务委员选举。 如果明见章竞选成功,她就会留在总会协助明见章开展工作。 明心桐郑重感谢了魏朝阳对她的帮助,并且承诺永远不会忘记这份恩情,永远站在魏朝阳这一边。 魏朝阳则送给她一句话,“永远不要忘记你为什么反出明家。” 既然打算一去不复返,明心桐在离开前向学校辞去了教职。 著名的美女神捕辞职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学校,好些学生还以为她遇到了什么事情,特意跑去看望她。 柳青芽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她不可能不知道明心桐去琴洲的事情,那么约这一天请客答谢,刻意的味道就非常浓了。 魏朝阳就说:“那你可就更得跟我一起去了,省得我落入柳青芽的魔爪。” 颜若凝道:“你怕是巴不得要落入柳青芽的魔爪呢,我要是去的话,不是坏了你的好事?” 虽然这样说,但她倒底还是跟魏朝阳一起去赴了柳青芽之约。 柳青芽看到颜若凝跟着魏朝阳一起来的,果然有些失望,以至于这顿饭也吃得极为潦草。 魏朝阳倒是并不在意。 他自然是喜欢美女的,也一直渴望着摆脱颜若凝的约束,跟诸多心仪的美女来个深入交流什么的。 但这不代表他就会饥不择食。 柳青芽长得漂亮不假,但功利心太强,招惹了的话,后患无穷。 吃完饭送走了柳青芽,两人也没叫车,就那么溜溜达达地压着马路返回学校。 魏朝阳先送颜若凝回研究生院的寝室楼,又小坐片刻唠了一会儿后,这才起身返回自家宿舍。 这段时间他虽然基本没上课,但忙活完之后还是要回寝室休息的。 这时候多数学生都已经离校,以至于寝室楼前难得的冷清起来。 魏朝阳正想进楼,却忽听有人在后面喊他,声音还挺急切,扭头一瞧,就见一个穿着身白色西服套裙的女人正远远冲他招手。 魏朝阳不由一怔。 这女人有些日子没动静,他事情又多,早就把她给忘到了脑后。 只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又找上门来了。 “许总,这大晚上的你不去HAPPY睡觉,怎么跑男宿舍楼把门来了。” 多日不见许芳馨神情憔悴了许多,显得既疲惫又无力,倒是她头顶上的肥猫依旧精神头实足,一看到魏朝阳就立刻兴奋跳起来,冲他连连摆手,还挣挣着想摆脱束缚奔过来。 “魏大师,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只能来求你帮忙了。”许芳馨声音低沉地道,“那天跟你谈过之后,我找相熟悉的运灵师打听你,却人人都不敢说,我才知道你是运灵师界的大人物,自然不敢再拿这种小事来麻烦你,最后还是让阿楚替我出场,本来前几场都是一帆风顺的赢了下来,只剩下今晚这最后一场决赛,可是阿楚却遭了暗算,身受重伤,没有办法上场。” 魏朝阳不由眉头一挑,“许总,你想让我帮你打拳赛,还是想让我帮你把招财进宝就拿到你们许家不动了?” 许芳馨苦笑道:“魏大师,那天你说的话我考虑了很久,说真的非常有诱惑力,但是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要是固定在我们许家的话,命不配运,怕是要惹来大灾大难。今年要不是手头有个关系重大的项目正进展到关键时刻,需要这招财进宝的运气加持,我本来是不打算参加今年的拳赛,不再争这个吉运。你不知道,每天都带着这个吉运,实在是让人心理负担太重了,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好好睡一场囫囵觉了。这回我只想请你帮我打这一场拳赛,至于报酬就按之前你说的那么办,佳佳商贸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我再额外给你三千万的现金!” 魏朝阳凝神看着许芳馨,突然笑了起来,摊开手,意味深长地道:“许总,你真的想好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呐……” 许芳馨咬着牙道:“我想好了。请人救急得有诚意,像您这样的人物,小来小去的东西也体现不出我们的诚意。”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啊。”魏朝阳轻叹了口气,“行啊,那我就陪你走这一趟。对了,我明天中午的飞机,无论事情处得的怎么样了,到时候虽耽误我起飞。” 许芳馨道:“你放心,拳赛就在今晚,就算有加时和复赛,等到明天早上也一定打完了!请跟我这边走!” 魏朝阳也不多说,连宿舍楼门都没进,就转头跟许芳馨上车走了,气得在旁边看了半天八卦的门卫大爷直个劲地翻白眼。 许芳馨拉着魏朝阳一路来到海边的一处私人码头。 码头上早有三艘快挺早就整装待发。 拳赛不在海城举动,而是放在了停于海上的巨型邮轮上。 这是帮他们改运的滕文彦做的要求。 至于为什么这样要求,八家都不理解。 但是不理解也得执行。 没人敢违背老神仙的意志。 许芳馨带着魏朝阳登上其中一艘快艇,也不管其他人,立刻启动,向着公海方面疾驰而去。 半个小时之后,远远就瞧见浮于漆黑大海上的巨大邮轮。 邮轮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快艇慢慢靠近邮轮,便有人甩下软梯,将许芳馨和魏朝阳接了上去。 刚一登船,就听到有人问:“许家丫头,这就是你找来顶替阿楚的高手吗?” 语气很有些狐疑。 魏朝阳实在是太年轻了。 虽然说拳怕少壮,但这年纪太少的话,就意味着经验不足,很难担得起大场面。 说话的是个瘦瘦的山羊胡子老头,满脸老人斑,看起来没有八十也得七十了。 许芳馨客气地回道:“孙叔,这位是魏大师,比阿楚只强不弱,是真正的行家高手,最近这几个月传得特别火的一拳打飞对手的那个拳手就是他。” 山羊胡子老头上下打量了魏朝阳几眼,道:“行啊,那就赶紧进去,就等着你们开赛了。” 许芳馨便问:“上一局钱家对蒋家是乔佛里赢了吗?” 山羊胡子老头道:“乔佛里输了,蒋家不知道从哪淘腾来一个高手,三招就打残了乔佛里。今年争夺冠军的,是你和蒋家。” “三招打残乔佛里?”许芳馨一脸震惊,“那是什么样的高手?” 没等山羊胡子老头说话,魏朝阳就突然插了一句,“不用说了,进去看看不就知道这位高手是何方神圣了嘛,我们大老远过来,人家都等着开锣呢,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这位老大爷,你的演技不是很好,那个表情太僵硬了,用力太猛啊,要不说这演戏也得讲究个技巧呢。” 许芳馨脸色就有些不好,笑道:“魏大师,乔佛里可是无限制格斗大赛的三连冠,居然会输确实挺让人意外……” 魏朝阳摆了摆手,没再废话,当先走向船舱。 拳赛场在邮轮的娱乐大厅里。 四四方方一个大铁笼子,四周围了足有上千观众。 虽然是八大家赌斗,但这邮轮也是营业的,正好拿来开赌娱乐观众。 不过这些魏朝阳都没有在意。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铁笼中的那个人,不禁笑了起来,“呦,是你啊!” ------------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三个错误 赤着上身的男人露出如钢铁般坚实的肌肉,明明个头不高,但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山岳般沉实的感觉。 他的头上站着一只额生独角、面有三眼的山羊状怪运。 它的清晰度正快速提升,只不过因为各部分提升速度不均匀,以至于看上去明一块暗一块,好像在不停闪烁。 但与以往看到的情形不同的是,这只山羊状怪兽浑身散发出浓浓的红色血气,这血气不升反降,将男人全身都笼罩在其中。 这让他看起来有点像头发没竖起来的超级塞亚人一般。 超凶,超炫。 铁笼上方悬挂的四面屏幕上,正不停地重播着刚刚结束的搏斗场面。 视频中,足有两米高的黑人大汉被铁笼中的男人一个扫膛腿扫得双腿断折,然后又一拳打得胸膛塌陷鲜血狂喷。 一遍遍播放的暴力画面刺激得周边观众兴奋到了极点,不停地嗷嗷尖叫,更提升了铁笼中男人的气势。 但最接近铁笼的那一片观众席位置上坐着的人却个个神情灰败,毫无兴奋之意。 阿楚也坐在其中。 她坐在轮椅上,头上缠着绷带,右臂和两条腿都打着临时的夹板,脸色因为失血而显得有些苍白。 头上那片叶子般的运,清晰度也降低了好些,眼看就有从运数掉回运气的危险。 铁笼中的男人看到魏朝阳走进来,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举起右拳冲他一握,招呼道:“魏朝阳,欢迎来到属于我们的战场!” 魏明阳冲他摆了摆手,道:“皮里埃尔,你先等会儿,我跟许总讲两句话。” 这一来一回,虽然在鼎沸的喧闹中也是异常清晰,引得在场观众都把目光投向魏朝阳。 在短暂的疑惑后,便有人陆陆续续叫了起来。 “是那个在工人体育馆拳赛的大学生!” “一拳打飞了闻峻的那个小子。” “好家伙,今天真是来着了,这船票不亏啊!” 能跑到邮轮上看拳赛的,基本都对海城搏击圈有一定了解,前阵子魏朝阳与闻峻一战更是因为外围盘口爆冷而成了某个特定圈子里的大新闻,以至于魏朝阳在特定圈子里也已经是个知名人士了。 有人突然兴奋地爆吼:“魏朝阳,上场,打爆这狗娘养的!给我们海城挣回脸面!” 呼喊声接二连三响起,最终汇成简单而整齐的两个字。 “上场!” “上场!” “上场!” 皮里埃尔兴奋地舔了舔嘴唇上没有擦净的鲜血,喃喃道:“原来你在海城这么有人气啊,那就更好了,只要打死你,我就一定能够再晋一级,完破突破!” 魏朝阳大大方方地举起双手向着现场观众挥手示意,同时扭头看向小跑着跟进来的许芳馨,道:“许总,我都来了,给我个解释吧。” 许芳馨不敢直视魏朝阳的目光,低声道:“阿楚不是被偷袭,其实是被这个男人在台上打败的。但事后有人找到我,说是只要我能把你找来跟那男人打一场,无论输赢,都可以保证让我留下招财进宝……这男人是什么来路我不知道,不过蒋家的人很怕他,蒋家的大公子跟在他身边好像哈巴狗一样……” 魏朝阳问:“刚才怎么不跟我说实话?” 许芳馨道:“我猜这男人是跟你有仇,怕直说你不肯来……” “所以,只要骗来解决你的问题就可以了,是吧。”魏朝阳哈地笑了出来,“你看这家伙很能打,估计也有人跟你说过我打不过他,会死在台上,所以只要把我骗来,就不用再担心骗我的后果了。” 许芳馨急忙辩解道:“不是,没有,我对你很有信心,只要你赢了他,我许诺的条件都会给你,你要是不满意,我可以再加两千万。” 魏朝阳突然问:“阿楚姐姐怎么说的?” 许芳馨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说:“阿楚不知道这件事情。” 其实阿楚当时刚从铁笼里被抬出来,正在紧急抢救,来人找到许芳馨谈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没有避开她。 等来人走了之后,阿楚拉着她的手说:“许总,那个皮里埃尔不是正常的武人,实力深不可测,魏朝阳不是他的对手,一定会死在擂台上。你找魏朝阳来,就是让他来送死。你也知道魏朝阳不是个一般的拳手,他还有运灵师的身份。运灵师的身份不好招惹,如果他因为你的事情死在这里,后患无穷!” 阿楚不会害她,说的也是为她考虑的金玉良言。 可是,许芳馨需要招财进宝。 她最近在操作一个大项目,如果能够成功,许家的生意就能突破原本的天花板,一跃而成天南最顶尖的、能够与封家比肩的富豪! 这种机遇千载难逢,想要操作成功,实力、人脉、运气缺一不可! 魏朝阳就瞟了看台上的阿楚一眼。 阿楚也正看着这边,与魏朝阳的目光碰撞后,便下意识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魏朝阳微微一笑,又对许芳馨道:“记得我跟你说过吗?请神容易送神难啊。今儿这事儿,咱们分两块来算。一块儿是替你出场打拳,五千万外加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另一块儿是你骗我的,这个等我一会儿再跟你具体算,放心我这人讲理,到时候也还是你出价,出到我满意为止。行吧。我这人向来是讲道理的。” 许芳馨咬牙道:“只要你能帮我赢下这一场,保住招财进宝,随便你开价。” “哈哈,许总啊,你可真是太天真了。这样吧,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魏进阳,海城运气监管委员会企业管理部部长。整个海城现在所有的运气服务公司都归我管!” 许芳馨登时脸色煞白。 作为一名身家丰厚的富豪,运气监管委员会的大名她怎么可能没听过?接触过的几个运气服务公司的大师,平素里个个傲气得紧,说起哪个权贵富豪从来都是不屑一顾,可一提起委员会却都是又敬又畏,不敢有丝毫冒犯。 而魏朝阳,竟然是这样一个强大组织的高层! 魏朝阳微笑地补充道:“许总,你对我的力量一无所知!” 许芳馨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在这种情况下,她不认为魏朝阳有欺骗她的可能。 谁会在生死搏杀前吹个牛逼来吓唬人呢? 魏朝阳不再理会她,转头向四周看了看。 看台上狂热的观众后方,有大批穿着黑西装的精壮男子正肃然而立,隐约可以看到衣襟下隐藏的枪支。 他们冰冷的目光全都投注在魏朝阳的身上。 显然,如果魏朝阳拒绝上台的话,这些黑西装就是备用计划。 魏朝阳呵呵一笑,大踏步走向铁笼。 经过阿楚的位置下方时,阿楚突然吃力地向前弯下身子,低声道:“他力大招沉,硬扎硬马,但弱在速度,不要仗着自己拳重跟他硬拼,他的拳力有鬼,不是人力能达到的。” 魏朝阳看了看阿楚,突然道:“阿楚姐姐,回头你来帮我做事怎么样?我想给我发小找个能贴身陪她的伙伴。她虽然不需要人保护,但我还是希望在发生危险的时候,有人能够陪着她。” 阿楚愕然,不明白魏朝阳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只能叮嘱道:“千万不要轻敌!” “好好考虑一下啊。” 魏朝阳鸡同鸭讲般回了她一句,这才继续向前,径直走进铁笼。 看台上兴奋的欢呼声又上了一个台阶。 主持人开始介绍魏朝阳的背景。 新一轮赌局开盘,接受下注。 不过这些跟铁笼里的两个人毫无关系。 皮里埃尔看着魏朝阳,浑身都跃动着兴奋,“魏朝阳,我反复看过你在体育馆比赛的录像,就算没有运气加成,你也一样是难得的强手!我已经很久没有碰上过你这样水平的对手了。今天与你这一战,一定能够助我成为一名正式的可以与噩运骑士争雄的运力武士!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运力武士一词立刻触发了魏朝阳的被动搜索。 这是一种运灵师职业下的分支能力。 通过特殊手法,将该人所带的运强化关联到特殊位置,这样动的力量就只在这个位置生效,通过这种专注关联的方法,将这个运的效果在这个位置发挥到极限! 但由此而产生的复作用是,这个人不能再带其他的运,除了关联部位,也无法享受到所带运的效果覆盖,从此以后在其他事情上变得运气平平,甚至是欠缺运气,做什么事都会差一点而达不成目标。 这等于是靠着献祭自己做为正常人的运气来换取的强大战斗能力。 与噩运骑士这种靠着献祭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强大的噩运覆盖力量形异而神同。 这种方法一般都是强大的运灵师为自己培养近身的护卫仆从时使用。 一旦通过这种方式获得力量加成,所带的运需要定期维护,所做的关联需要定期加强,如果维护加强跟不上或者中断,就会导致所带运反向作用于自身,轻则重病残疾,重则求死不能,获得力量者从此便只能为这个运灵师服从。 魏朝阳道:“我先问个问题啊,你为什么觉得把我诓来,我就一定会跟你打?我没有必须跟你打的理由吧。” 皮里埃尔狞笑道:“当你离开天科大的时候,就已经有一队人前去捕捉颜若凝,他们的任务是夺取王者级人运,但颜若凝的去留却只在你的一念之间。只要你同意跟我打这一场,颜若凝就可以留在海城。 不然的话,颜若凝就会被连同王者级人运一同送往欧洲,从此只能以王者级人运的容器而存在!你知道欧洲的老世家们是怎么对待这些容器的吗? 为防止他们逃跑或者自杀,一般会对他们施行前脑叶白质切除术,让他们变成没有自主能力的行尸走肉。颜若凝是个顶级的学者,如果变成这样的话,那真是生不如死啊!” 魏朝阳点了点头,“所以,这次拳赛的根本目的还是把我从颜若凝身边调开,从而方便对她下手是吧。拳赛本身并不重要,所以顺便满足一下你的需求也没有问题。所以,就算我能赢了你,也没有什么意义,看台上的那些枪手就是后备计划,如果你不能打死我,那就只能由他们来执行了。所以,这里必定已经预先按排了运气压制准备,一旦你输了,运气压制组就会行动,压制全船范围的运气发挥作用,防止我借助好运逃出去,或者是借助强大的噩运引来灾祸。我说得对不对?” 皮里埃尔舔了舔嘴唇,嘿嘿笑道:“你打不赢我。你可能不明白运力武士与普通搏击高手的差别,但不要紧,只要动起手来你就会明白了。放心,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跟我动手打过这一回,就算你死在这里,颜若凝也会被留在海城!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魏朝阳淡定地道:“我从来不相信别人的承诺。相比较而言,我更相信靠自己的力量争取到的结果。” 皮里埃尔道:“难道你现在就一定也不关心你的小女朋友吗?打与不打,你要尽快做决定,再耽搁一会儿,你的小女朋友就要被带走了!到时候想挽回也没有机会了!” 魏朝阳哈的一笑,举起三根手指,“你和蒙巴特犯了三个错误。第一,颜若凝不是我女朋友,她是我发小,我现在还是母胎单身,没有女朋友,这一点很重要,别特么瞎几在外面乱传,既影响我泡妞,也影响颜若凝找男朋友。” 皮里埃尔满眼的不可思议,“你现在已经无路可逃,颜若凝还有生命危险,你还有心思强调你们两个的关系?这是在表现你的镇定与自信吗?没有用的,今天你注定无法活着离开这里!船在海上,你没有办法牵连地运施威,运气压制下,你又不能靠着人运来逃脱,除了老老实实跟我打一场,别无选择!” 魏朝阳没答理他,屈下一根手指,自顾自地往下说道:“第二,你虽然汉话说得贼溜,但终究不是我们的人,大概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觉得我身为亿万富豪、地区委员会部长,会因为许芳馨那点子许诺或者是跟她的那么几面之缘就单枪匹马跑来给她打拳吗?” 他屈下了第二根手指。 几乎在同时,枪声响起。 看台后方的枪手如同被收割的庄稼般接二连三栽倒。 看台上原本兴奋的观众瞬间被吓懵,然后又被顺着看台阶梯滚下来的尸体吓醒过来,尖叫着抱着逃窜。 不过他们没能跑出大厅。 全副作战服、连头脸都蒙得严严实实的武装人员从各个方位涌入大厅,不停朝天开枪,将所有人都赶回到到看台上。 其间有零星交火发生。 有的是隐藏在人群中的枪手想要趁乱反击,有的是某些有钱人的保镖仅仅是本能地去摸枪想保护雇主……然后他们就被毫不留情的击倒。 相比较起来,虽然枪手们的行头比较威风唬人,但论起专业素养来,远远不如后涌进来的武装人员。 比较起来,大抵就是业余爱好者与职业队的区别。 无论武器装备还是战斗素质都占据上锋的武装人员很快就控制了全部场面。 一名武装人员举着电喇叭喊话,“所有人全部在座位上抱头蹲好,把身上携带的手机以及其他一切摄录设备放到面前的地上,今天在这里看到的听到的,全都烂在肚子里,如果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任何影像声音资料流出去,我保证你们需要付出的代价绝对不会仅仅是你们自己的生命!” 看台上的观众们哆嗦着掏出手机放好。 三人一组的武装人员沿着分排上前,收缴物品的同时,还会对每一个观众进行全身搜查,确保没有任何遗漏。 “真是好手段!”皮里埃尔镇定自若地赞了一句,“海城委员会和各大运气服务公司的所有力量我们都进行了监控,没想到你还能抽调出人手过来帮忙。” “他们来自缅甸的军事承包商,论作战他们才是最专业的。”魏朝阳转头向看台大声介绍道,“在座各位回去之后要是有相关需求可以联系公司,保证质优价廉,绝不逊于欧美同行。别忘了把名片留给他们,这些可都社会贤达,有钱有势,将来出国遇到什么事情,没准儿就有需要照顾你们的生意!” 听到魏朝阳的话,正在挨排逐人搜查的武装人员立刻掏出名片来,每搜完一人都塞给一张,还很客气地说一句,“以后请多多关照!” 拿着名片的人基本都是筛糠加迷糊状态,除了哆嗦着说好好好外,再没能有别的反应。 皮里埃尔问:“从侯爵抵达海城起,我们就通过各种手段,密切监控着海城的海城陆道,天上时刻有三组卫星配合,他们从什么渠道进入的海城?” 魏朝阳道:“渠道不是关键,时间才是。我从泰国回来的时候,就抽调了相关队伍来海城潜伏,为的就是准备应对委员会方面某些势力的下一招,你看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掌握了罗汉座的好处就是,随时可以从东南亚各地调派人员空降作战。 罗汉座在东南亚诸国都有自己的武装力量,有的是军事承包商,有的是种植园卫队,有的是保安公司,还有甚至是地方上的军阀! 皮里埃尔点了点头,道:“看起来我们倒底是低估了你。只是,我们只犯了两个错误就已经导致全面落败,那第三个错误又是什么,还能让眼前的局面更坏吗?” 魏朝阳道:“哈,第三个错误就是,你们居然想要拿颜若凝来威胁我,这简直太可笑了。” 皮里埃尔问:“就算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只是发小,你也不应该对她身处险境无动于衷,你不像是这么冷血的人。” “哈哈,不,你弄错了,我的意思是,你们居然想威胁颜若凝,这绝对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魏朝阳屈下了第三个手指。 …… 天科大,研究生院。 十余个鬼鬼祟祟的黑影乘着黑暗向着宿舍楼方面摸了过去。 已经睡在床上的颜若凝突然睁开双眼,缓缓抬手伸到床头的褥子下方。 眼中跃动着兴奋的光芒。 宿舍楼外,黑影们已经摸到了宿舍楼门口,兵分三路,一路准备进门,两路则取出工具,准备攀墙而上。 但是他们的计划没能继续下去。 突然有两道雪亮的光芒从天而降,正将楼门前的众人罩了个正着。 光束来自于宿舍楼两旁的树上。 树杈上不知何时各安了一盏探照灯。 蒙着脸的众人慌乱地想要逃出探照灯笼罩的范围。 但是没等他们采取行动,后方的草丛树林里就跳出更多的黑影,将他们这些前浪给围了个严严实实。 一人大踏步从宿舍楼内走了出来,哈哈笑道:“想不到我郭家兴这眼瞅要退了,居然还能立这么一场大功!各位,我是海城委员会外联部长郭家兴,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都乖乖放下武器投降,我会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如果胆敢负隅顽抗,就地击毙!” 蒙面众人在短暂的纠结犹豫之后,还是乖乖交出身上的武器,抱头蹲好。 其中一人在摆好姿势后,才沉声说:“我是来自法兰西的让.弗里索瓦男爵,我要求相应的被俘待……” 他这话没能说完,一名抱着枪的工作人员上前就一脚把他踹倒,厉声呵斥道:“抱头蹲好,不准随便说话!” 弗里索瓦男爵不干了,贵族的骄傲不允许他接受这样的对待,梗着脖子吼道:“我是贵族,我要求相应的体面……” “贵族你大爷!”那名工作人员又踹了弗里索瓦两脚,“信不信我现在就毙了你,让你走得体面点?不想死就起来,双手抱头蹲好!” 一边说,一边把枪栓拉得哗啦啦直响,枪口直接顶在了弗里索瓦的头上。 弗里索瓦不敢吱声了,忍着身上的疼,乖乖爬起来,以标准的姿势抱头蹲好。 做为一个法国人,对于投降姿势向来是很有心得的。 郭家兴道:“好了,赶紧把人押走,打扫现场,哎,把那俩灯关了,全都保持安静,不要吵闹,别惊扰到颜先生休息!” 卧室里的颜若凝长长叹了口气,把手缩回来,重新闭上眼睛。 今晚没她什么事儿啦。 …… 海上,邮轮中。 看着将指头全部屈下,握成一个拳头的魏朝阳,皮里埃尔轻轻鼓起掌来,“厉害啊,厉害,魏朝阳你绝对是我见过的最阴险狡诈诡变多端的年轻人。不过你说了这么多,却没有意识到你也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不讲武德 “你不应该进到铁笼里来!” 皮里埃尔大吼,如同出膛的炮弹般冲向魏朝阳。 虽然布局失败,但一切的关键都在魏朝阳。 只要能抓住他,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实在不行,杀了他也可以! 皮里埃尔有绝对的自信! 从打接到消息要来海城,他就反复观看魏朝阳与闻峻一战的视频,对魏朝阳搏击时的风格特点了如指掌! 最重要的是,魏朝阳的拳力虽猛,却只是借助运的加成,触发爆击,将力量在短时间内提升到人体极限顶点!这种爆击不可持续,而且有触发几率! 更重要的是,所带运需要正常发挥效果。 事实上魏朝阳有一点说错了。 从他登上邮轮那一刻起,运气压制就已经开始运转。 而且负责的人藏在邮轮最底层的隐秘处,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被找到! 所以现在魏朝阳无法借运生力,充其量只能发挥他正常的水平! 而他皮里埃尔却是运力武士,叠加的效果深埋体内特定位置,不受外来运力压制的影响,依旧可以发挥超出凡人的最强水平! 彼消此长之下,魏朝阳绝对不可能打得过他! 皮里埃尔有充足的信心,可以在三招之内拿下魏朝阳! 这是一个身经百战的真正强者的自信,来自于经验,来自于实力! 轰的一声爆响。 铁拳破空,刚猛无双。 下方却又有一脚无声无息阴险异常。 如果魏朝阳正面硬抗,这一拳就能把他打到根基不稳连连后退,然后这一脚就能踢断他的小腿。 如果魏朝阳想仗着身法闪避,这踢出的一脚可以顺势变踢为迈,侵入他的防守圈内,建立攻击优势,缠住他发动连招! 而且皮里埃尔早有考虑,在打阿楚和乔佛里的时候,刻意放慢动作,任何人看到视频回放,都会以为他因为过于追击力量而损失了速度。可实际上,他的力量加成来自于运力效果,从来没有损失过自己的攻速! 正常武人追求力量,就必然要放弃速度,这是身体构造的限制,非人力能够解决。 可是借助运力,却能做到既要又要,同时具备坦度、速度和攻强! 这是来自于牧灵院的秘法。 秘灵院的运气武士,是可以与噩运骑士比肩的高端战力! 随着这一拳挥出,皮里埃尔感觉自己的精神体力迅速攀升到了巅峰。 双拳炽热如同火烧。 只要击倒魏朝阳,不,哪怕是进行一场激烈的战斗,也足以助他突破最后的关口,正式晋升为运力武士! “死吧!” 满腔强大的气势冲口而出,化作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 拳风随着拳头的轨迹而连续闷响,仿佛一道雷霆砸向魏朝阳! 这一拳一出,看台上的阿楚脸色大变!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只看到这一拳,阿楚就知道魏朝阳肯定挡不住。 这一拳,已经超出了人力的极限,近乎神魔! 阿楚脸色惨白,回想起曾经的不堪经历,脱口大叫,“不要接,不要闪,快逃!” 不能接,不能闪,只能逃! 虽然逃跑可耻难看,但却是这一击的唯一解决途径! 整个看台却在这时变得鸦雀无声。 虽然多数人都看不出这一拳的真正强大,但这凶猛的声势,如雷般的响动,还是震慑住了所有人。 所有人,蹲地上抱头的和正逐排检查的,全都忘记了当下,伸着脖子,目瞪口呆地看向铁笼。 这一拳,夺人心魄。 而在正常人的视线之外,还有更多的事情在发生。 看台上所有人头顶的运都冒出一股淡淡的黑气,飘向铁笼,并且最终汇到皮里埃尔头上的那只三眼独角山羊形象的运上。 独角三眼山羊猛得人立而起。 原本笼罩了皮里埃尔全身的红色烟气迅速聚集到他的双臂上。 两条胳膊变得如鲜血般通红,并且有一缕缕黑线冒出。 这些黑线与纵横交错的因果线纠缠到一处。 随着他拳头的移动,与黑线纠缠连接的因果线开始发生偏移变形,并且迅速牵扯了整个大厅空间内所有因果线的同步调整。 因为这种调整过于迅速,以至于看起来这一区域内因果线交织出来的大网依旧平静而稳定,没有任何异常。 但实际上每条线倾斜的角度,之间的距离、交织的位置,都发生了调整。 每个调整都极为微小,但汇聚到一处,却足以抵消皮里埃尔导致的变化,保证了大网的整体平稳。 能够看到这一切的魏朝阳产生了一种莫名触动。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人的行为可以牵连到因果线产生变化。 这种触动影响到了魏朝阳。 他没有立刻做出反应,而是紧盯着皮里埃尔的拳头,紧盯着随之而动的那些因果线。 因果线网看似恢复了平静,但实际上依旧每一瞬都在不停地调整,从而确保大网整体的同步动态稳定。 这种不停调整的同步动态稳写反过来又作用到了皮里埃尔的拳头上。 当拳头来到魏朝阳面前不足半米的位置时,那些黑线再也牵扯不动因果线。 因果线大网恢复了正常的静态稳定。 原本因为能够牵动因果线变动,皮里埃尔的这一拳仿佛融进了因果线般,有种令人无法形容的玄奥感,仿佛整个天地都随着这一拳而移动,向着目标一同压过去,有种令人无法抗拒的泼天强大气场。 可当因果线重新进入静态稳定的时候,这一拳就被融入的天地给排斥了出来。 那种倾天毁地的压迫感瞬间消失。 只剩下了普普通通的一拳! 哪怕这一拳依旧破风如雷。 但在魏朝阳眼里,已经失去了最初的玄妙感觉。 魏朝阳不由产生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惋惜。 如果这一拳能够把牵扯因果线的力量维持到击打到目标上的话,一定会打出超出想象的效果! 这样的一拳,简直就是每个练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境界! 魏朝阳突然想到皮里埃尔说他还不是正式的运气武士。 那真正的运气武士是不是就能把刚刚那一拳的玄妙维持到底呢? 牧灵院里一定有这样的运气武士吧。 这么一想,就有一种很强烈的期待感。 这种期待感让他立刻没有耐心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他轻飘飘地抬起一只手掌迎向那如雷霆般打过来的一拳。 阿楚惊得猛然坐直身体,下意识想从轮椅上站起来。 这一掌,根本没有用力! 迎上去的话,瞬间就会被打到骨折筋断,整个手掌都会被打废! 魏朝阳这是发什么疯! 皮里埃尔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脸上浮现狰狞得意的笑容。 就算是神通广大的炼运师,在不能牵扯地运,不能借用人运的情况下,这样托大,也注定了他的败亡! 当年滕文彦那么霸道强横,却依旧被欧洲区委员会撵得到处跑,就是因为牧灵院派出了运气武士协助追剿。 近身交锋,运气武士就是无敌的存在! “死吧!” 皮里埃尔再次怒吼,不再保留后手,将力量全部集中在这一拳上,要用这一拳彻底打垮魏朝阳! 他将拖着魏朝阳返回海城,成为拯救这次行动的大功臣。 这一拳打出,他已经注定登上人生的巅峰! 突然,明亮的光芒闪起。 一颗人头大的光球突然间在魏朝阳的手掌中蹦了出来,噼啪闪着电花,丝毫不受拳风的影响,慢慢悠悠地迎着拳头飞过去。 原本充满了汗臭、血腥、烟味等等种种难闻味道的空气突然变得异常清新。 飞溅到空气中的微弱电流刺激的皮肤表面汗毛倒竖。 强烈的危险感觉涌上心头。 皮里埃尔瞳孔急剧收缩。 闪电! 球状闪电! 这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明明整个邮轮范围内的所有运气都受到了压制,就算他带着闪电类的噩运也不可能激发出太大的电花,更何况是这么大一颗球状闪电! 这根本不可能! 事起突然,要是换个人肯定一拳就打上去了。 可皮里埃尔到底是顶尖的大高手,虽然倾尽全力,但临危不乱,猛地扭腰跺脚。 轰的一声闷响。 他这一脚就把地面戳破了个大洞,小半截腿都陷了进去。 借着如此产生的强劲向后对冲力量,他猛地刹住了一往无前的拳头,然后立即向后撤回。 只是他这一撤,本来慢悠悠的球状闪电突然速度加快,仿佛受到了他的吸引般,紧追着拳头飞过来。 “这玩意受人体静电吸引,千万不能动作太快!你最好的办法是慢慢趴到地上,这样就有八成机会躲过它。” 魏朝阳好心地出声提醒。 可皮里埃尔哪会相信他。 他不这么说还好,这么一说皮里埃尔反倒加快的速度。 只见他沉声大喝,猛地把脚从窟窿里拔出来,整个人向后急跃,那速度真是拼得了炮弹,比得上导弹,绝对不输闪电! 进退如风,顶级高手! 就见人影一闪,他已经原地消失,仿佛瞬间移动般,出现在近五米外的位置。 其实他还可以跳得更远,只是铁笼的小范围就这么大。 他虽然够强,但还没强到能撞破儿臂粗的铁栏杆的程度。 只是他快,球状闪电更快。 受他大幅度动作的吸引,刷地化为一道银亮的轨迹追了上去。 当皮里埃尔落地的那一刻,球状闪电同步出现,正好粘到了他的身上。 没有烟火,没有电光,甚至连点大的动静都没有,被粘的部位瞬间炭化。 炭化的范围瞬间扩大,眨眼工夫就扩散到半个身子。 皮里埃尔已经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反应了,他唯一能做到只是瞪大了眼睛怒视着魏朝阳,说了句“你不讲武德……”,然后就连头脸都化为焦炭。 乌黑细碎的炭渣散落于地。 倒也不是整个人都被烧完了。 不知是球状闪电的能量用尽,还是什么特殊的原因,他的左臂没有一起被烧掉,而是齐肘保留了一部分。 半截手臂掉落到地上,居然还牵连着那只独角三羊运。 失去了命宫的山羊挣挣地想要摆脱这只胳膊,可却被红气给死死束缚住,根本无法逃脱。 满场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这个结局实在是太超乎正常人的想象了。 原本以为能看到拳拳到肉的高手对决,结果一方直接掏出个电球来把对手给烤了! 这算什么?武侠片直接变仙侠片,这是欺骗观众好不好! 当然了,就算内心戏再多,也没人敢真吐槽出来。 能徒手放闪电的,能是普通人? 不是神仙,也得是个妖怪吧! 哪样都不好惹的! 魏朝阳环顾四周,说:“该干什么干什么,别耽误时间!” 军事承包公司的雇佣兵们立刻继续刚才的工作,接着排查接着搜。 魏朝阳上前揪下束缚在胳膊上的独角三眼山羊。 运数:勇者无敌,百战勇气豪,铁胆无敌势。 居然是个极好的好运。 正准备把这玩意装储运盒子里,忽见黑影一闪,他头上的执岁黑虎跳了下来,沿着他的胳膊一路狂奔,兴冲冲张着大嘴奔着独角三眼山羊就咬过去。 独角三眼山羊吓得瑟瑟发抖。 魏朝阳眼急手快,一把揪住这动不动就要咬别的运的运灵,掏出两个储运盒子,把这两个运分别装上,又给自己换了个临时顶用的烂运,这才走出铁笼,把雇佣兵的头目叫过来,叮嘱了几句,然后不急不慢地走到阿楚跟前,笑道:“阿楚姐姐,考虑好了就去找我,这个送你,算是预支的报酬。” 他掏出两个储运盒子放到阿楚腿上,抬手把阿楚头上的叶子运摘了下来,放入其中一个盒子,又从另一个盒子里掏出另一个运按上去,“吉人天相,虽然不是很对症,但应该可以给你带来好运气,快些恢复,不留后遗症。嗯,比你的飘零无归可好到不知哪里去了。” 阿楚的神情就有些复杂。 说是让她考虑,却又让她考虑好了去找他,又提前预支报酬,这是根本不给她选择的机会! 难道就没有考虑过她个人的想法? 虽然在看到魏朝阳手搓闪电的神通之后,她确实已经动心,但至少面子上得过得去吧,哪能这么咄咄逼人的! 魏朝阳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转身又来到许芳馨跟前。 这会儿许芳馨还坐在地上没能起来呢。 她倒是想起来的。 毕竟这样太丢脸了,再怎么说她是身家亿万的大富豪,哪能就这么毫无形象的坐地上。 可是她试了几回都没能成功。 无它,腿软得厉害,根本使不上劲儿。 要是搁往常,身边的秘书、保镖、手下自然会上前来扶她。 可惜她去诓魏朝阳的时候身边没带人,如今却是连个肯扶她的人都没有了。 于是在看到魏朝阳走过来的时候,她只能就那么坐在地上,屈着腿无助地抬脸看着。 魏朝阳便问:“阿楚姐姐我要了。她这样的人,你硬留下也是浪费,不如跟我。你没有意见吧,许总?” 许芳馨连连摇头,却因为紧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魏朝阳却是理解了她的意思,点头道:“没意见就好。剩下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再来找我!” 许芳馨想说点什么,可是一张嘴,却因为紧张而满嘴干涩,以至于都连不成句子,“魏,魏大师,我……” “不用急着跟我说什么,来日方长,估计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哈哈!” 魏朝阳大笑着,扬长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上,换上工作套装,纵身而起,沿着海面急速飞行,没多大会儿工夫,便返回海城。 只是他没有直接进城,而是沿着海岸又飞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 前方出现一处荒败的村落。 大部分房子都烂得不成样子,地面上长满了齐腰高的杂草。 海城曾搞过几次集中移民搬迁,把年年都面临台风威胁的沿海渔村的渔民整体迁入统一建设的新村,以至于沿海有好多这样废弃的自然屯,花钱推平不值当,又派不上什么用场,最终就是扔在这里不管,由着它们慢慢腐烂消亡。 这些废村成了不知多少城狐社鼠的藏身之地。 此时,村子东头还算完好的一个院落里便有微弱的灯光在闪烁。 魏朝阳直飞过去,降落到院中。 刚一落地,就听吱呀一声,房门推开,一人急匆匆小跑着出来,正是海城地区头号反贼,名扬全球的著名委员会抵抗分子,齐正勇。 他小跑着来到魏朝阳近前,低声汇报道:“已经审过一轮了,不过这小子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看不出他一个细皮嫩肉的贵族子弟,居然这么能扛。” 魏朝阳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示意前头带路。 齐正勇就不敢多说什么了,赶紧把魏朝阳带进屋子。 这往屋子里一走,就闻到一股子带着浓浓血腥的恶臭。 就见屋子中央的地上摆着把椅子。 椅子上坐着个只穿了条小裤衩的年轻男人,精壮的身体上布满了伤痕,血肉模糊,极是可怖。 他就那么无力地垂着头,仿佛个死人一般。 站在椅子旁的行刑者看到魏朝阳进来,赶忙薅着头发强行把男人的脸昂起来,斥骂道:“精神点,别装死,魏部长来了!” 露出来的脸,正是蒙巴特。 在跟魏朝阳见了一面之后,他便按计划出城,准备连夜离开海城。 可惜的是走到半路就被齐正勇带队埋伏,手下死的死逃的逃,他虽然仗着好运在身没有受伤,还逃出了伏击圈,可终究人生地不熟,胡乱转了几圈后,倒底被齐正通的人给捉住了。 看到魏朝阳出现,蒙巴特咧了咧嘴,似乎是在笑,“齐正勇果然是给你做事的。” 魏朝阳坐到蒙巴特对面,道:“问个问题。你去向我示弱,这个我能想明白,为了降低我的警惕性,以为你真的无计可施了,方便你搞事。可是你为什么不能再多等一段时间,等我的警惕性再下降一些动手,为什么非得这么赶?我想了一路,怎么也想不明白。你既然能在海城演这么长时间的戏,显然是有足够的耐心,那为什么不能再多等一等?” 蒙巴特这回倒是肯说话了,“因为按照总会下来的文件,从明天起我就不再是特别管理区主任了。现在我依旧是特别管理区主任,对你动手,可以说是出于职责,到时候总会最多判我个行事过激,最大的惩罚也不过是拿掉我的特别管理区主任一职。只要杀了你,一切都会按照设计好的方向走下去。所有的步骤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可惜唯独没想到,你居然也在设计钓鱼!你显然早有准备,是谁向你透露了我来海城的真正目的吗?” 魏朝阳摇头道:“我一个最高常务委员都不认识,上哪儿去弄你的情报?不过从你的背景来看,你不远万里跑到海城来,怎么也不可能是专门为了这么个特别管理区主任的位置,绝对还肩负着其他使命。 在海城能够惊动到你这种老牌贵族的,大概也就是我、明见章和那个王者级人运了。所以防你一手是理所应当的。 其实你要是同我谈话之后老老实实离开海城,那就皆大欢喜,我根本不会动你一根毫毛。 因为我现在是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啦,得遵守委员会的各种规则,你不犯事我擅自动你就是我不对。至于现在嘛,既然你犯规在先,我动手反击就顺理成章了。 就像你说的样,只要你死了,剩下的事情还不是我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我再问个问题,也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我跟你们牧灵院无怨无仇,跟你们那位梅丽莎院长也从来没有过交集,她抽什么疯突然就专门派你来对付我?” 这个问题涉及到魏朝阳与大公子和三明和尚达成的和平协议,必须得问清楚才行。 蒙巴特却仿佛没的听到这句话,紧盯着魏朝阳道:“你不能杀我,我背后有欧洲的老老贵族联盟,还有牧灵院和梅丽莎院长,如果你杀了我,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你,除非死掉,否则你永远宁日!” ------------ 第二百二十章 此地禁止投射 “好大的势力啊。”魏朝阳毫无诚意地感叹了一句,“其实我已经算定你一定会动手,可还要等你动手之后再反击,而不是像以往那样先发制人,就是因为你的来头太大,背后的势力太强。” 蒙巴特艰难地道:“你现在放了我,以往的事情一笔勾销,我们从此两不相差,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 “我不得不承认有些高估你了。”魏朝阳看着蒙巴特的眼神有些同情,“如果知道你的水平也就这样,我做布置的时候就不会做得这么强烈,或许当时放过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现在嘛,开弓没有回头箭啊。” 蒙巴特道:“还有机会,只要你不杀我,我可以回去劝说梅丽莎院长,放弃对你们的偏见,结束敌对行为……” “这事儿就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当面去劝她就可以。”魏朝阳起身,拍了拍蒙巴特的肩膀,“给你解释一下,我之所以要等你动手之后再动手,是因为我的打击目标从来就不是你,所以我必须得等你们破坏规则之后才可以动手,这样在接下来面对委员会内部的斗争时,才能保证自己的立于不败之地!毕竟,那位梅丽莎院长可是前最高常务委员啊。” 蒙巴特隐隐猜到了魏朝阳的想法,心中一片冰寒,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想要,做什么?” 魏朝阳摊手道:“就像你现在猜的那样。我要去杀了这位梅丽莎院长!如果方便的话,就顺便扫平牧灵院!” 蒙巴特惊恐地看着魏朝阳,“你,你疯了吗?你以为梅丽莎院长是什么人?你以为牧灵院是什么组织?那里光运气武士就有数十名,还有专门护卫梅丽莎院长的噩运骑士,就算是炼运师,单独一个人也不可能战胜牧灵院!这根本不可能!” “哈哈,侯爵,你对我的力量,一无所知!但我觉得梅丽莎院长应该知道才对,所以我特别好奇,为什么梅丽莎院长敢来向我挑衅,我现在就去问问她。” 魏朝阳抬头向上看了一眼,发动投射。 法兰克福。 霍昭森大街。 莫塞尔酒店,某间行政街景套房内。 十余名神情冷峻的精壮男子坐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认真地检查着枪械装备。 两人则站在拉紧了帘子的窗前。 一架望远镜架在地上,透过窗帘缝隙,对准街对面的那幢拥着深红色大门的古老建筑。 大门侧的墙壁上挂着标写为星与灵研究院的标牌。 “头,这么多天了,我们到底在等什么?” 站在望远镜旁侧的年轻人低声发问。 扶着望远镜的中年男人扭头瞟了年轻人一眼,目光如同鹰隼般锋利。 年轻人下意识低下头,不敢与其对视。 但这句话已经引起了房间中其他人的共鸣。 虽然没人直接过来插话,但注意力基本上都在向这边倾斜。 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近一个月。 没有任何任务,没有任何目标。 唯一的工作就是监视对面的红色大门。 为了防止走风,甚至连房间都不出。 也就是这些训练有素的职业雇佣兵能呆得住,要是换个普通人这么干熬着,早就熬得要发疯了。 但能呆得住,不代表没有怨言。 中年男人敏锐地感受到了房间中情绪的微妙变化,沉声道:“不要多问,等命令就是了。我可以告诉你们两件事情。第一件,我们能够在这里,是因为我们是整个罗汉座下七家军事承包公司中最精锐的城市战专家之一。第二,七家公司每家都派了一支团队来到这里,分头潜伏候命!像我们这样的,还有至少上百人!” 这句话让房间里的所有人都不由心中一凛。 什么样的任务需要动员这样大的规模。 不夸张的说,像他们这样的职业雇佣兵,只需要十几个就可以在非洲一个小国发动一场成功的政变,上了三十就可以让一座大型城市陷入全面恐慌,造成少说也是以万计的伤亡,上百的话打一场低烈度的全面城市战都不成问题。 当年菲律宾马拉维事件也不过几十人,就把偌大的城市搞得翻天覆地,令整个棉兰老岛都不得不进入戒严状态。 年轻人下意识吞了吞口水,“搞这么大的阵仗想干什么?这里可是欧洲腹地,真出了大事,影响太大了。哪家老板这么恨德国?” 做雇佣兵是拿命挣钱,但不代表可以随随便便发疯拿命来玩。 越是刀口舔血,越是珍惜自己的性命。 那种疯子般的拿自家命不当回事儿的雇佣兵,一般只会出现在电影里。 因为在现实里,这样的家伙早就死光了。 中年男人没有吭声。 房间里的众人也没有期待他能回答。 就算是知道他也不能说。 客户的身份从来都是机密,只有公司高层才知道。 他们这些一线搏命的作战人员,只需要知道作战目标就可以了,多余的不需要知道,以防被俘泄密。 中年男人虽然是带队的前线负责人,却也不见得能知道这件事情的真正底细。 但他们却不知道,中年男人这次还真就知道事情的来源。 能够在罗汉座下属军事承包公司做一线作战指挥的,都是罗汉座的内部人员。 他们在一线作战几年后,只要还活着,铁定要晋升公司高层,为下一步升入罗汉座积攒履历。 进入罗汉座,有一条最硬线标准。 必须得有一线作战经历。 这些军队承包公司成立的本质,实际上是为罗汉座输送合格新血的,挣钱只是其次。 这个中年男人叫印善渊,父亲印光之,是罗汉座十八罗汉之一的过江罗汉,负责坐镇柬埔寨,是首座释无用大师的干儿子之一,正经。 在印善渊接受这个命令之前,印光之专门把他叫回家里做了一次深谈。 而在这次深谈之前,印光之刚刚从泰国返回不久。 印善渊只知道父亲去泰国的原因是首座释无用大师,也就是他的干爷爷去世,留下的遗嘱要在泰国公布。 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 涉及罗汉座内部的事务,印光之向来什么都不讲,也不让他乱打听。 但这一次,印光之主动讲了首座变动的事情。 这也是他亲自来执行这次任务的原因。 因为这是新首座亲自部署的行动。 只要能够在这次行动中立下足够的功劳,日后在罗汉座的晋升必定不愁! 郑世官用自己的性命验证了新首座的强大,也就没人再试图挑战他的权威。 那么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在这位新首座统治下的罗汉座内重新适应以及卡位。 新官上任素来三把火。 这位新首座又是如此年轻,用不了多久肯定会对罗汉座内部进行大调整。 老人会退出,新人要上位,这中间不知会腾出多少位置,让多少人不用积攒资历而一飞冲天。 那么想要在大调整之前成功卡位,这次新首座亲自部署的行动就是极好的机会。 按印光之说的,不仅仅是他印善渊会来执行这个危险的任务,其他罗汉也各有后人被安排进来。 当然了,他们这些人是来镀金的,不是来送死的,不可能真像一般雇佣兵那样全靠命搏。 虽然危险不可避免,但各家还是尽最大可能要减轻这次危险。 表面上看,这次罗汉座派出了七支近百人的队伍,但实际上隐藏在暗处的各家派来的人手加起来足有上千人! 这些人都是为了保证自家来镀金的人员安全的。 不到最后关头,他们不会直接参与行动。 但如果真出了岔子,导致不可控的危险发生,他们则必然会果断出手。 别说区区法兰克福,就算是纽约、DC特区这样的地方,也足以把人安全地救出去。 因为印善渊的沉默,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宁静。 他又看了一会儿,示意那个年轻人接替自己继续观察。 年轻人趴到望远镜前,看了一会儿,突然惊咦了一声,“头,有个人影,一下就不见了。” 印善渊猛地挺直了脊背,沉声问:“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一闪一下就不见了。要不是我眼神好,还真以为是产生幻觉了。哎,哎,又闪了一次,这什么鬼!” 印善渊把年轻人推到一旁,趴到望远镜上观察。 约摸过了十几秒钟的样子,红色大门前果然有个人影一闪而逝。 看起来,那个人影似乎是想走进大门。 “准备作战!” 印善渊沉声下令。 这就是行动的信号。 看到异象,即做准备,等待行动信号! 房间中的气氛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所有人都开始收拾装备。 印善渊却也像那个年轻人一样念叨了一句,“这什么鬼?” 望远镜中,那个人影又出现了。 还是在原来的位置,还是原来的样子,似乎想要走进大门,然后一闪消失。 隔了一小会儿,再次出现,消失。 然后又出现,消失。 就这么不停地重复了五次。 每次出现都一模一样。 就好像游戏画面卡了BUG,不停在重复播放同一个过场动画。 “这是什么鬼?” 魏朝阳大为郁闷。 投射分身每次一接近红色大门就会立刻溃散。 没有任何来由,没有任何预警,就那么一下子消失了,也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甚至是不适。 刚刚还豪言壮语要当面问问梅丽莎院长,转头就被现实打了脸。 他居然连人家大门都进不去! 这特么就尴尬了。 魏朝阳连续不停地投射观察,很快发现,只要接近红色大门十米距离,大门附近的因果线就会出现连续的微不可察的调整颤动。 这种调整对他的投射线产生严重影响,直接导致了投射的中断。 魏朝阳进行第八次投射。 这次他把分身停在了十米线上,然后进行了第二次投射。 标的物就在路边的大树底下。 只要有标的物,理论上他可以无限制地这么套娃般投射下去。 但事实上,每多做一次投射,消耗的运力都是翻倍增加。 也就是魏朝阳靠着把雷劫都薅秃积攒了不知多少运力才能支持得了这么投射,换个人都不愿意把宝贵的运力浪费在套娃投射上。 正常来说,这么做实在是没有任何意义。 但这一次,魏朝阳在一次投射的分身上睁开了外挂黄金眼,就那么看着二次投射分身走向红色大门。 这一次他看到了。 当二次投射分身进入十米线范围内的时候,因果线网的空隙间突然浮现许多细小的以外挂黄金眼看着都非常吃力的细细短线。 这些细细短线密密麻麻地填充了因果线网的所有空隙。 当二次投射分身往前走的时候,带着的投射线撞到细细短线,它们就立刻汇聚成了一条依旧极为浅淡的长线,一头连着投射线,一头则连上了因果线。 因果线立刻随之颤动,调整,直到把投射线搞断,才停止。 这与皮里埃尔挥拳出击时的情形,有种异曲同功的感觉,明显出自同一源头的法门。 所以,这是牧灵院设了警戒线,不让投射分身进入? 难道这就是梅丽莎这位院长敢于来挑衅他的底气? 投射分身不能进入,一般来说,那就只能肉身来砍。 整个欧洲都是牧灵院的势力范围,怕是不等他飞到法兰克福,牧灵院就能清清楚楚的掌握情况,并且做出应对,甚至可以让他永远都不能入境——安排个战斗机把他打下来,对于牧灵院这样的势力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大公子、摩肯先生、三明和尚只做投射分身,而不亲自到场,大概就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身为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一言一行,每一次出门,都有不知多少人在盯着,想像魏朝阳那样搞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现在,魏朝阳显然也具备了这种被人时刻盯着的资格。 不过这招对于魏朝阳而言其实不太好使。 做为一个可以手差雷霆的男人,进不了门也不妨碍他把牧灵院给夷为平地。 于是魏朝阳毫不犹豫地就画起球状闪电结构图,准备给牧灵院来个大的。 只是他刚刚才画了一半,就见那红色大门上浮现出一张大脸。 那是一张苍老的女人的脸。 隐约还能看到头上戴着的修女帽。 这张脸呆滞木然,眼神也是死气沉沉,直勾勾地盯着魏朝阳看了好一会儿,才蠕动嘴唇,吐出好几个字来,在空中飘浮闪动,“此地禁止投射!” 魏朝阳当即刷出背景字幕,“魏朝阳前来拜访!” 加大加粗加黑,还搞了个动画人物高光出场时特有的光芒万丈的背景图。 红门上的脸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又吐出好俩字,“请进!” 随着这俩字吐出来,那些填满了因果线网空白的细细短线倏地全都消失不见。 红色大门随之无声打开。 魏朝阳不由感到有些意外。 这么随便的吗? 是太过自信啊,还是不知死活啊? 一个提着老式煤油风灯的高大修女出现在门口,对着空气行了一个礼,然后转身慢慢向门内走去。 显然她看不到魏朝阳的位置。 因为行礼的方向错了。 魏朝阳毫不犹豫地跟着她走进大门。 虽然一发球状闪电平了这破地方比较爽快,但不利于调查清楚这其中的真相。 如果有选择,他还是希望能见见这位梅丽莎院长,当面跟她唠唠。 时代不同了,能以理服人,还是要以理服人的。 提灯修女不紧不慢地领着魏朝阳穿过一条狭窄的走廊,转进一处地下室,顺着地下室地面的一个入口顺着旋转的阶梯一路向下,最终来到一处宽敞的地下大厅。 大厅的四壁上画着密密麻麻的壁画。 看起来像是宗教宣传神战之类内容的宣传画。 但仔细一看,却又有引起似是而非。 尤其是其中的人物,全都似人非人,没有一个正常形象。 就连天上飞着的天使,也不是正常情况的长翅膀鸟人,而是一堆长满了羽毛的眼睛组成的怪物。 看着就很掉SAN值。 一个身材高大的修女就坐在正对入口的靠墙椅子上。 跃动的火光,将她那张呆滞僵硬的脸映得明灭不定,宛如妖魔般怪异。 没错,这个大厅里没有电灯,只有东南西北四个火盆。 事实上不仅仅是这个地下大厅没有电灯。 魏朝阳一路走过来,就没见到过一盏电灯,全靠着那盏燃油灯引路打亮。 看到魏朝阳进来,修女便投出一个分身,刷字幕问:“蒙巴特失败了,是吗?” 魏朝阳回答:“他失败了,已经被我捉住。” 修女又问:“你是来报复的吗?” 魏朝阳回答:“很明智的问题,没错,我是来报复你的。我先确认一下,你是梅丽莎院长吧,冤有头债有主,你要不是梅丽莎就赶紧躲远点,别一会儿溅你一身血。” 修女回答:“我是。” 魏朝阳当即刷了个大大的“好”字,还带着闪电背景,比起修女那平淡单调的字幕,炫到不知哪里去。 “我先问个问题啊。咱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以前连见都没见过,你大老远的安排个笨蛋过去找我麻烦,是出于什么考虑?” 梅丽莎面无表情,内心震惊莫名。 他怎么敢随随便便就刷这了么多字? 刷字幕可是需要运力支持的! 每多刷一个字都要消耗不少运力! 谁家运力不是一点点辛苦攒起来的,哪舍得这么浪费,刷字幕向来跟打电报似的,能省个字就一定要省个字,绝不说废话浪费! 就刚这句话,要换修女来刷,几个字就能搞定——“你为什么要搞我!” 怪不得这个男人能在短时间内搞起这么大的风浪,果然是高深莫测,无法揣度。 梅丽莎心中警铃大作,却不敢表现出来,只继续刷字幕回答,“你们威胁了委员会根基!” 魏朝阳等了一会儿,见没下文,只好问:“然后呢?就派人去杀我们?这也太简单粗暴了吧,连点前因后果都没有,突然就搞出这么大的声势,这不是病吗?” 梅丽莎斟酌了半天,才回答:“我有责任维护委员会的安全。” 魏朝阳受不了了,刷字幕道:“我怎么就威胁委员会安全了?要不你直接说话吧,别跟我对刷了。就没见过像你刷字幕这么费劲的,问一句就能挤出这么点玩意来,实在是让人难受。” 梅丽莎就很心塞。 她为什么要跟魏朝阳以投射分身的形势对刷字幕? 这实际上是一种示威。 目的就是为了不落下风,向魏朝阳表明大家都是同一级别的人物,不要没事找事,真要搞出大事大家都不好收场。 结果,这威没示成,反倒让魏朝阳给嘲笑了! 梅丽莎决定继续拼字幕。 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再厉害再有背景,能积攒下多少运力? 这肯定也是一种示威手段。 通过刷字幕来给她制造压力! 她,绝对不能在刷字幕上输! 她就不信了,上百年的积累,还拼不过个毛头小子! “你和明见章现在搞的事情,将严重破坏已经进行稳定期的委员会组织结构,对委员会的完整统一造成重大威胁! 委员会存在的目的是为了顺应星辰运转的时机,靠着巨型组织的运势来及时承接,从而让最高常务委员们获得更多更强大的运力支持,以应对未来的末日挑战。 如果委员会的组织出现问题,将会严重影响最高常务委员,也将严重影响我们应对未来的末日挑战的准备和积累! 所以,不仅仅是我,其他最高常务委员,也绝对不会允许你们这样做!” 这么一大篇内容刷出来,梅丽莎心都在滴血。 浪费! 太浪费了! 可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就不信震不住魏朝阳! 这么一大篇,不是她这样的真正强者,根本都不可能刷得出来! 她的心思没有白废。 看到这么一长篇大论,魏朝阳真是震惊了。 眼睛瞪得溜圆的同时,顺便在身后刷了个震惊的带背景效果的文字图案出来,以此展示自己内心的震惊。 ------------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这是个陷阱 幽长的黑暗走廊中,魏朝阳投射分身忽地闪现,左右看了看,沿着走廊向前快速移动,遇到岔路口便毫不犹豫地选择向左。 这个投射分身一路向前,走到尽头,然后终止消失。 下一刻,新的投射分身再次出现在刚才的位置,沿着走廊再次向前,遇到岔路口则做出与刚才不同的选择,一路急速向前。 地下空间中,魏朝阳依旧在刷着惊叹情绪的字幕。 一团团闪光图画中间有个大大的带感叹号的“oh”。 图案是刷出来的,未免有些死板,跟真正的闪光不能比,所以为了加强效果,便做了个动画效果,不停地消失,出现。 有了动态效果,就有点真正闪光的意思了。 当初为了给颜若凝奉上肖像画作为生日礼物学的绘画技巧在这一刻全都用上啦。 要不说这人技多不压身呢,虽然当时看着没啥大用,但指不定就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 梅丽莎,“……” 这特么的什么鬼! 谁会用字幕刷漫画效果! 刚才他第一次用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为了亮相的时候表达一下强势高调,哪知道他还会用来表达内心情绪! 没错,这个漫画要表达的效果,已经很到达地传达给了梅丽莎。 魏朝阳刷完心情,然后接着刷字幕,“原来委员会也是用来养运的,这我还是头一回听说,抱歉啊,我这师门大概是太孤陋寡闻了,等我回头说一说他们,再大的门派也不能跟外界脱节,情报收集还是相当必要的。对你们造成的困扰我非常抱歉,请接受我的歉意吧!” 紧接着就刷出一个九十度弯腰鞠躬的三头身卡通小人,看那脸居然跟魏朝阳的大差不差,明显是做了卡通化处理。 卡通小人的背景则是一行带着闪光特效的照例加感叹号的斜向大字,“申し訳ありません!” 示威! 这是赤果果的示威,亮肌肉! 明为道歉,实为威胁! 真心道歉你直接鞠躬不就得了,为什么还要画个漫画出来! 这是显摆运力多得可以随便浪费吧!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露怯! 虽然不会画漫画,但只要努力刷出更多的字,一样可以反击回去! 梅丽莎回答:“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必须接受惩罚,你需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要求你立刻停止对明见章的支持,离开委员会,并就此段时间给予委员会造成的严重伤害予以补偿!第一,交出你在海城的所有违规所得。第二,释放被你们抓捕的运灵师家族成员。第三,给受到你们迫害的运灵师世家平反补偿,退回所有被你们扣押侵吞的财产。第四,海城委员会十二名常务委员必须受到惩罚。第五,释放蒙巴特,交出王者级人运。作为回报,我方将停止对你采取行动,允许你离开!” 这么多字,绝对不落下风! 只是这两大段刷出来,梅丽沙明显感觉到运力消耗过大,对身体造成了严重的影响。 她死板呆滞的面皮下方有东西开始蠕动,把脸皮顶得凸一块凹一块,仿佛有什么东西马上要破脸而出。 肥大的修女服也在微微起伏。 魏朝阳在身后刷出个巨大的拳头,竖起一根食指晃了晃,然后才说:“问你个问题,你跟大公子熟不熟?他的全名叫罗德里格斯.韦恩!我跟他挺熟的,还挺唠得来的,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哦,对了,三明和尚,我们关系也老好了,他还请我去了他家里做客,就是老大一个宫殿,里面老多大柱子。还有啊,楼吠罗,我们也认识,虽然只是神交没见过面,不过已经约好了面基。还有摩肯啊,我在墨西哥跟他打过一个照面,可惜当时没能说上话,我一直挺遗憾的。” 梅丽莎再次震惊了。 他居然开始闲聊拉关系了! 维持着投射分身,刷着字幕闲聊! 这神特么的炫富行为! 梅丽莎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错了。 魏朝阳不是在向她示威,而是明显平常就习惯了这么个刷字幕法! 对刷字幕的运力消耗根本就无感! 他到底有多少运力,可以这样满不在乎地消耗! 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这一刻,梅丽莎心生畏惧。 就算不怕魏朝阳,也要怕那个可以无限量给他提供运力的强大势力! 在她漫长的人生中,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一个拿运力随便浪费着玩的存在! 每一点的运力都是异常珍贵。 这是从她打接触运力后就根深蒂固的认识。 哪怕是千年传承的世家,对于运力也是相当珍惜,绝对不会允许随便浪费! 可魏朝阳的出现,令她三观瞬间破碎,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她到底招惹到了个什么玩意! 刚才浪费那么多运力去刷字幕,简直就好像穷人拿着毛票在向家里有矿的富二代显摆自己钱多一样可笑! 梅丽莎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尊严,放弃了继续刷字幕对抗的想法,简单回答,“我跟他们不熟!” 魏朝阳便有些不死心地继续刷字幕,“真的吗?我不信!别人就算了,大公子也是你们委员会的人,你说你跟他不熟,这怎么可能?你看,我这诚心诚意跟你唠实嗑交实底,你咋这么不实在呢?” 梅丽莎简单回答:“我们总共见面不超过十次!” 魏朝阳就跟小报记者一样继续刨根问底,“难道他就一次也没跟你提起过我?你们最近这段时间没有联系过吗?我们刚在泰国聊得可开心了,他就没跟你说一说?” 梅丽莎回答更简单了,“没有!” 最高常务委员们一般都在自己的领地蓄养运力不会随便乱串门,更不可能到处乱投射,这都得要用运力! 而且白手起家,靠着自己努力从牧灵院底层一点点做到最高位置的梅丽莎其实看不太上大公子那种二世祖。 就算是最高常务委员们内部也是存在派系的! 大公子属于二代派。他们这一派长辈都是委员会的第一批核心工作人员,甚至是创始人之一。 梅丽莎则属于传统派。她们这一派原本是地方上的传统运灵师势力,与世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者干脆就是运灵师世家,因为打不过委员会就只能投降加入。这个传统派的说法属于自己脸上贴金,二代派一般都管她们叫败犬派。 两派因为根基不同,平素就矛盾重重,虽然在委员会的大框架下一直斗而不破,大事上还能相互合作,但平日来往就不用想了。 所以,当魏朝阳吹嘘自己跟大公子很熟关系好的时候,梅丽莎心里就很愤恨地念叨了一句,“又是个狗二代!” 魏朝阳道:“我还以为你们都是委员会的,能联系很密切的,没想到关系却不太好的样子。哎,我再问一个问题,像你这样的前最高常务委员有多少,几十个,还是几百个?” 梅丽莎简单回答:“与你无关!” 魏朝阳刷道:“怎么能跟我没关系呢,你看啊,我这人向来是以理服人的,如果可能的话,我自然是希望见一见所有的前最高常务委员,把事情讲清楚,这样以后和平相处,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吗?” 梅丽莎道:“想要和平,满足条件!” 魏朝阳一摊手,“那就很遗憾了,你那条件不叫和平,叫投降。你说我破坏委员会根基什么的,要不是你们三番两次琢磨我那王者级人运,我至于搞这些事情吗?我低调地在天科大上学守着我的好运不好吗?是你们先搞事,我才不得不自保反击,结果你们居然还有理了。我刚才道歉是因为我的做法确实对你们造成的伤害,不是因为我觉得我做错了,这得一码归一码。我大老远过来一趟,难道就是为了给你们送钱送装备的吗?那我也太贱了吧。” 梅丽莎刷出字幕,“不想,就死!” 浪费太多运力,必须得节省才行了。 “你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可是很有诚意跟你谈的,结果你上来就喊打喊杀,这还真是符合我对你们形成的刻板印象,不讲道理,自以老子天下第一,所有人都得由着你们予取予求。也怪不得蒙巴特到海城就简单粗暴的要我直接把王者级人运交出来呢,这属实是一脉相承的作风……” 魏朝阳却对运力消耗根本没有任何感觉,他就像个对自己银行存款一点数都没有二傻子一样,继续大刷特刷,刷出来的字,把身后的所有空间都占满了,给梅丽莎一种在看巨幕电影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是太糟了。 每一个字都是运力。 这样眼前铺天盖地的大片字幕意味着大量的运力。 让梅丽莎有种被山岳当头压下来的强烈不适。 她怀疑,再让魏朝阳这么刷下去,都不用再做别的,她就得崩溃。 “闭嘴!” 梅丽莎的耐心被这字幕大山给消耗得干干净净。 她收起投射分身,直接大吼了出来。 巨响声在这个宽大的地下空间中隆隆回荡,宛如闷雷绽响。 “魏朝阳,你既然进了牧灵院,就别想再出去了!你以为有投射分身就不用怕本地受到伤害了吗?告诉你,我们牧灵院早就研发出了通过投射分身伤害本体的法门。今天,就是你的末日!” 魏朝阳哈的一笑,抬手画了个普通闪电结构图,准备给梅丽莎来一下子,让她清醒清醒。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结构图画完,却只有哔哔啵啵的几声碎响,随之而伴的则是微不可察的几缕细碎小电花。 结构图居然没能生成完整的闪电! “你们在这里搞了运气压制吗?” 魏朝阳就很震惊地提问。 一个运灵师组织的老巢居然搞运力压制,那不是他们自己也不能借用运的力量了? 但转念一想,就反应过来了。 他们有运力武士啊,不受运气压制影响! 当时就很期待。 皮里埃尔那么个准运力武士一拳都能搅动因果线,正式的运力武士一定可以把那样一拳坚持到底吧! 当即就又跟着刷了一句,“你是准备动用运力武士吧,赶紧让他们上场,我已经等不及啦!” 梅丽莎哈哈笑了起来,只是她虽然笑得声音很大,脸皮却依旧一动不动,看起来表情已经跟情绪脱钩。 她那袍子底下藏的一定不是人的身体。 魏朝阳这样想着,继续刷字幕,“你笑什么?难道我猜错了?” “你只猜对了一点。我将动用运力武士终结你,但让你踏上终结的,不是运力武士,而是你的傲慢狂妄!如果你不是如此傲慢狂妄,又怎么敢就这样进入地下? 地下空间,上不接天,无法响应天运召唤,下不接地,不能联动地运生事,中间没有人,不能聚集人气助力,自身运气再受到压制,你除了能对别人的运动手,再也做不了任何事情! 运力武士可以锁定你的投射线,将伤害通过投射线反馈到你的本体。而你却没有办法触动运力武士已经与命宫和身体锁定一处的运! 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点点把你打死!” 梅丽莎紧盯着魏朝阳,僵硬的嘴角终于弯出一个得意的弧度。 “其实,这是一个陷阱!在安排蒙巴特前往海城前,我们反复分析了你在海城和曼谷的行事,判定以你的做事风格,一旦受到蒙巴特的攻击,肯定会选择反击到底,直接攻击牧灵院,复制你在墨西哥扫平羽蛇帮的做法!我们为此做了充足的准备。无论你是本体前来,还是投射分身,都可以确保你死在这里!而在你死后,明见章也会死。虽然他是明家子弟,但却背叛了世家与委员会,就算得到传说中的运灵不死之身,他也不可能活下去!” 魏朝阳慢慢地笑了,并且同步在身后刷出“呵呵呵”,“这可真是让人失望的真相啊。我以为有了曼谷一战,总可以争取一些和平,但是在某些人看来,原来只要自己不动手,就算是遵守了协议!” 周边的黑暗中慢慢走出十几个人来。 全身盔甲闪亮,只在眼睛处开条缝。 看起来好像走出来十几个铁皮罐头。 他们盔甲的表面绘制着复杂的符纹,还披着同样有繁复花样的披风。 有的拿着双手大剑,有的拎着链锤,还有的干脆拿着沉重的骑枪。 宛如一群从中世纪走出来的古董。 看到这些铁皮罐头出现,魏朝阳不由一挑眉头。 这些人,在身上居然不只一个运! 除了每人头顶上必有的运外,盔甲上有一个运,手中的武器上也有一个运。 而且每个盔甲上的运都是一模一样的,一段模糊的城墙,从清晰度来看是运气,从形态来看有加强防御效果。 倒是武器上的运,千奇百怪,想是附加效果不一致,但级别都只是运气,连个运数都没有。 那么这里就有问题了。 运只能寄存于命宫。 没有命宫的东西,留不住运。 这是运灵师公认的常识。 运力武器也是在这个常识基础上发展出来的概念。 所谓运力武器就是把武器置于运的影响范围内,通过专属的法阵,不断叠加运对其的影响,使得武器在一段时间内拥有该运的物质,比如无坚不摧的,比如百发百中,比如一针见血,甚至还可以附加烈火类、闪电类的特殊效果,大约就等于是给武器附魔。 但这种附魔只能维持一段时间,必须定期维护才能保持效果。 从来没有手段可以把运固定在武器上持续产生效果。 这种方法魏朝也会,不是被动搜索出来的,也不是工作知识,而是从炼运师的典籍里得来的——这些内容没能触发被动搜索。 万万想不到,牧灵院居然有这么特殊的法门。 这些传承久远的运灵师势力果然不能小瞧。 “这就是你们牧灵院全部的运气武士了吗?看起来数量有点少啊,要是还有更多的,可以都叫过来,我不着急,可以等你们!” 魏朝阳气定神闲地刷出字幕,底气实足。 远在海城的本体转了转眼珠,将画下来的牧灵院内部结构图传了出去。 罗汉座的军事承包公司们没能找到牧灵院的内部结构图。 关于那个红色大门后的一切都没有任何记载,电子的,纸质的,统统没有。 仿佛那个大门后的建筑并不存在于世上。 而派人进行偷偷测绘显然不可能。 所以这件事情魏朝阳决定自己来做。 连续投射分身后,他可以选择主要意识留在哪里,只给其余的留下基本的意识命令来做简单的行事。 当他进入走廊,便扔下了一个量子态的标的物,在与梅丽莎套话的时候,便不停地投射分身,探查整个建筑的布局结构。 而分身看到探查出来的结构情况,本体同步得到,就着手头事先准备的平板画了下来。 虽然比较粗糙简单,但对于特种突袭作战足够了。 酒店内,印善渊的手机响起了一个特殊的声音。 他立刻掏出手机,旋即将收到的建筑结构图投到墙壁上,沉声道:“一分钟,记清楚!我们的行动目标是从正门突入,沿左侧楼梯向上清洗推进!敌我识别暗语,罗汉,非神。计时开始!” 一分钟后,房间中的佣兵们自酒店窗户沿绳索滑下,组成战斗队形,横过街道,紧贴墙壁向前推进。 两人快速脱离队伍,率先赶到门前,安了爆破弹转身侧离。 佣兵们立刻稍稍离开墙壁,整齐蹲下,戴上夜视仪,然后捂住耳朵。 轰的一声爆响,红色大门被炸开一个大洞。 印善渊一跃而起,率先冲进破洞,沿着走廊向前,以最快速度推进。 约摸三分钟后,第一批阻击的敌人出现在前方。 激烈的交火旋即发生。 准备充分的佣兵们并没有和对方你来我往对射的打算。 他们直接动用了火箭筒,一发就瓦解了对方的抵抗,然后继续向前推进。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有两支队伍从不同方向攻入牧灵院。 整个牧灵院建筑内一时间处处响起枪声爆炸声。 地下室。 “坐标30143,杀了他!” 梅丽莎怒喝。 这一声响起,突然有数条带着淋漓粘液的粗大触手从地面钻出来,猛得缠到了魏朝阳的投射分身上。 这些触手明显也属于量子态,所以能够缠住投射分身。 这一刻,魏朝阳无法移动,也不能中断投射! 一众运气武士同时应声,举起武器向魏朝阳猛冲过来,什么招法都不讲究,就打算仗着人多势众,把他给砍死! 梅丽莎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魏朝阳。 运力武士们看不到投射分身,必须依靠她才能打中魏朝阳。 突然,她看到魏朝阳向她意味深长了笑了笑,然后抬手在空中快速画动。 下一刻,雷电大作。 电光中,冲上来的运力武士被电得人仰马翻。 梅丽莎骇然。 这怎么可能! 明明已经开启了运气压制,他怎么还能使用雷击类的运击发闪电? 但现在她顾不得多想,再次怒吼:“上啊,我的孩子们,杀了他,杀了他,我将赐福于你们,杀了他!” 运气武士们从地上爬起来。 附加在盔甲上的运气之力起了作用,让他们没能受到致命伤害,依旧保持战斗力。 但雷电带来的附加麻痹让他们肢体出现了僵硬麻木,一时无法重新发起攻击,全都努力活动着,以求快速恢复行动能力。 可也就在这时,梅丽莎看到魏朝阳的投射线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原本黑色的投射线突然变成了刺眼的红色。 一股股水流般的红色光芒顺着投射线注入到被束缚的投射分身上。 下一刻,梅丽莎在感觉中失去了魏朝阳。 明明看着魏朝阳还在那个位置,明明看着他还处在自己的触手束缚下,可是触手传回的感觉却告诉她,魏朝阳已经消失了! 这种诡异的感觉让梅丽莎不由大骇。 只有一种情况才可能出现这种感觉。 魏朝阳的投射分身中突然有红色的雾气急速翻腾。 红雾中涌起黑色的泥巴状的东西,仿佛活物般在不停蠕动着。 随着这激烈的蠕动,要是仔细看,隐约能看到其中有血肉、筋骨以及种种难以描述的东西在不停地翻滚着。 当运气武士们勉强恢复攻击能力的时候,魏朝阳投射分身的变化完成。 他冲着梅丽莎挥了挥手,笑吟吟地道:“院长女士,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万里雕天狼 “杀了他!” 梅丽莎再次怒吼,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宽大的修女袍服迅速膨胀,仿佛个装满了东西还在不停往里硬塞的大麻袋,紧绷得成了圆桶,布料下有东西在剧烈地蠕动着,只是那修女服的质量极好,竟然没有被涨破。 已经缓过气来的运气武士们这次没有一窝蜂往上冲,而是三人一组,以品字形向着魏朝阳推进,举着盾牌的站在最前面,显然是为了应对魏朝阳的闪电攻击,由前排坦克承受伤害,后面的趁机输出。 与运气武器攻击相应的,更多的量子态触手从地面冒了出来。 只是这次不像第一次那样钻破了地面,而是幻影般直接透了出来,密密麻麻地聚向魏朝阳。 虽然不能对魏朝阳已经实体化的身体造成直接影响,但依旧可以攻击他的运和投射线,对他的行动干扰和牵制,配合运气武士的攻击。 魏朝阳身上红影一闪,工作套装上身,武器除了大镰刀外,还多了一把大锤子,交叉背在背上,显得甚是抢眼。 虽然基地在强烈要求他上交收缴来的工作装备,但罗盘卡了嘛,他也没有办法上交,干脆就密下来自己用。 实体化的分身也能够召唤工作套装是经过反复验证后的收获。 这让魏朝阳意识到,这个工作套装绑定的应该不是他的身体。 这与身体不能进入基地恰好相对应。 从而可在判断,基地认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这个人的某个部分,命宫,意识,或者其他什么。 量子态的触手一接触到红袍子表面,就刷地滑到了一边,甚至连魏朝阳这会儿头顶上带的运都接触不到。 梅丽莎明显有些焦急,虽然脸上依旧呆滞死板,伸出来的触手晃动的却越发的急了。 换上工作套装后,魏朝阳却没有立即动手,而是专注地看着梅丽莎。 但直到运气武士们已经逼到身前,他也没有听到那智障的提示音。 梅丽莎也没有像大公子、三明和尚那样一看到他换了工作套装就立马怂了,而是依旧在执着地坚持攻击。 魏朝阳就指着梅丽莎笑了起来。 梅丽莎本不想理他,可听他那笑声里居然带着股子可怜同情的味道,就没忍住,一边努力控制触手竭尽全力去攻击魏朝阳的运和投射线,一边问:“你笑什么?就算你已经能够分神化生,可以带运自用,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这里没有任何可以让你借运行事的环境!” 运气压制的效果主要体现在压制运的影响范围上,但有的运在受到压制的同时,依旧可以保持对自身的作用,比如减免伤害的、增加闪避效果的、提升幸运度的,这些在与运气武士的近身肉搏中还是极有用处的。 但运气武士们附加的运力更强烈多,再加上人多势众,足以抵消这些运的效果。 剩下的,就只有靠着自身实力了。 十几个运气武士围攻一个人,除非这人是真正的神仙,否则必败必死! 牧灵院能够威震欧陆,靠的就是运力武士这种高端战力! 一个运力武士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灭掉一个中小型的世家,三个运力武士就能灭掉一个大型世家! 魏朝阳再强,也只是个人。 只要是人,就能被杀死! 对此梅丽莎坚信不疑。 不管怎么说,十几人对一人,优势在我! 哪知道听她这么一说,魏朝阳就道“你心里没底吧,所以才会说出来给自己和这些手下壮胆打气!” 梅丽莎斥骂道:“死对临头,嘴硬没有任何意义!你可以继续笑,看你还能笑多久!” “我是在笑你可怜啊。”魏朝阳摇头说,“我之前把你和牧灵院想得太重了,以为你跟大公子是一个级别的,哪知道你比他可差得远了。所以才会被人当枪使。这样吧,我给你个机会,如果你能告诉我是谁在背后怂恿你对付我,我可以考虑只杀你,不灭掉牧灵院,给你们留口气。” 脑袋上没飘字也就算了,连基地都没亮相,说明她还不够资格惊动基地。 枪声、爆炸声、呼喊声隐隐约约传进地下室。 但却没有任何人进来报告。 因为梅丽莎曾经下过严令,防止有人进来会给魏朝阳借运使力的可乘之机! “听说牧灵院是欧陆最强大的运灵师组织,所以我在来之前,动员了一千名精锐雇佣兵,为他们统一更换了运气,作战目标就是一次性解决你们这个牧灵院总部!有件事情你说得没错,这就是对付羽蛇帮的打法,斩首作战,各个击溃!其实你不应该把这里整个区域都做运气压制的!” 为了对付魏朝阳,梅丽莎把整个牧灵院总部都纳入运气压制范围。 本来是为了万无一失,不给魏朝阳可乘之机。 可现在,反倒束缚了自己人的力量。 运灵师组织最强大的就是可以利用各种运的效果来作战。 在运气压制的情况下,上面的牧灵院成员无法使用自己最擅长的力量,只能靠手中武器与侵入者硬碰硬,等于是以己之短对敌之长,这跟自杀没什么区别。 “你不要妄图动摇我的意志,让我放开运气压制!只要能杀了你,就算上面的人都死光了,也依旧值得!” 梅丽莎意识坚定,思路清晰,丝毫没有动摇。 “哎呀,这样的话,那就没办法了。那我能不能提个最后的请求。我是个很厉害的拳手,一生的希望都是能够挑战拳法的巅峰,听说运气武士都是顶尖的高手,能不能安排一位最强的与我单挑一下,让我体验一下与绝顶高手对战的感觉,这样的话我死也无憾了。” 魏朝阳还惦记着皮里埃尔那一拳呢,想要看看完整版的效果。 有种感觉,要是能看到完整版的话,一定能够得到某种无法想象的突破! “你去死吧!” 梅丽莎发出闷雷般的怒吼。 地面轰然破裂,掀起漫天飞舞的砖石泥尘。 一条条粗大的实体触手破地而出,舞动着攻向魏朝阳。 运力武士们则站在触手上,随之发起攻击! 触手的速度快得离谱。 这极大地弥补了全身盔甲带来的速度短板。 他们如同钉子般牢牢站在触手上,无论触手怎么挥动,都稳如老狗。 参差有序的进攻形成密不透风的大网,封锁了全部躲闪的空间。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那几个火盆的火头猛地蹿起老高,将整个地下室照得雪亮,没有一丝黑暗阴影可供施展暗影潜行之类的法门。 真正的陷阱,从来都是针对目标专门设下的。 从打决定对魏朝阳下手,牧灵院就反复研究汇聚出来的各方信息,可以说对魏朝阳的情况了如指掌! 虽然他能够投射实体化分身这项超出预料,但最多也就是增加了一些反抗的阻力,并不会对结果起决定性作用。 “我一直觉得运灵师之间的战斗,应该更高级一点,不应该像现在这样贴身抡王八拳。” 魏朝阳摘下背上的锤子和镰刀,大开大阖地舞动起来。 这两样家伙太大,都不需要什么精妙的招式,只要抡起来就足够了。 锤子舞动处,咣咣脆响不绝,砸得火星漫天飞溅。 每一锤落处,都必定砸飞一个运气武士。 附在武器上的运气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没有一件武器能够与这大锤子相抗衡,只要一碰撞,或断或碎,简直好像面粉捏出来的玩具。 好在传导的力量直接把人撞飞,倒不至于连盔甲也一并碎裂。 他们这一飞起来,脚下的触手也跟着一并飞起。 这时才看清楚。 他们的脚都深深没入触手当中,竟然是与触手融为了一体。 怪不得任触手怎么挥舞晃动都不怕掉下来! 触手拼命扭头,妄图重新控制行动,但没等实现这个目标,镰刀就落了下来。 仿佛斩瓜切菜般,甚至没有任何动静,触手便被齐刷刷切断。 几乎是眨眼工夫,所有的运力武士都叮啷咣当地摔在地上。 沉重的盔甲成了行动的阻碍,他们仿佛翻了身的王八般无论怎么努力舞动四肢都无法重新站起来。 断了的触手在空中胡乱舞动着,飞洒着浓稠的粘液,最终全部快速缩回到地下。 “这不可能!” 梅丽莎绝望的低吼。 主场优势,有心算无心,以多打少,封天锁地,打的还是一个反应会有延迟的投射分身,怎么样都是稳赢的局面! 就算退一万步说,最后真没赢,至少也得拼掉对方几成血,耗尽他的元气,重伤他吧! 可现在,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结束了! 魏朝阳悬在空中,把锤子和镰刀扛在肩上,同情地看着梅丽莎,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玩游戏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耍钱的玩家了。” 不是我方不努力,奈何对方有神器,还特么开挂。 这实在是让人憋屈。 “你以为你赢定了吗?还早着呢!你连褪壳化形都做不到,根本不可能战胜我!” 修女服破裂,密密麻麻的粗细不一的触手喷涌而出。 地面、墙壁同时粉碎崩裂。 滴着粘液的触手织成了密不透风的大网。 每一根触手表面都长出密密麻麻的白色利刺。 每一根利刺都不停往外滴着腥臭的粘液。 梅丽莎的脸在一堆触手的支撑下移过来。 脑袋下面已经没有了身子,只有一根脊柱和一堆涨大的形状怪异的内脏。 心肺肝脾胃肾……悬在一束一束触手上,肠子则卷成一团挂在最下面,粘粘的体液淋漓不停。 这场面就很让人掉SAN值。 魏朝阳突然反应过来了。 那些粗粗细细的触手并不是触手,而是神经组织! 她的身体应该是刚刚开始变异,还没能摆脱人类的基本形态,所以才会有内脏器官显露。 要是能异化到六臂男的地步,大概就能摆脱这种可怖的形象。 大约同人类从受精卵刚发育出来的时候跟异形似的属同一道理。 同理六臂男变得跟蛇一样的身体努力编织成牛的模样,大概也是在向下一阶段发展,如果再给他点时间,他的身体没准真能变成一头牛。 大公子、三明和尚、摩肯先生应该都跟六臂男同一水平。 也就是说,变化到这一阶段,就会引起基地,也就是他们所说的洞天的关注。 或者说,到了这个阶段,他们就有资格给洞天打工啦! 拼死拼活的修炼升级,结果被黑心资本家给盯上,随时有可能被强拉去打工。 想想也挺惨的。 “呵呵呵……” 梅丽莎发出阴沉的笑声,嘴巴一咧,钻出一大丛神经,如同须子般胡乱晃动着。 “你以真正的力量根本一无所知!这是我的身体内部,同时受到我的命宫和本命运灵的影响,你别管带任何运都不能发挥作用,自己用的,装备上的,所有的一切,都无法使用,虚无态的投射分身会被我的命宫束缚无法移动,实体化的投射分身难道能逃出我这天罗地网吗?看到这些尖刺了吗?带毒的,只要稍一沾上,你的这个身体就会腐烂消失,只剩下虚无态的分身,就算你的镰刀再快,也不可能保证砍倒所有的尖刺,你已经无路可逃了,呵呵呵……” 魏朝阳诚恳地说:“既然我都死定了,那你能不能让我做个明白鬼,告诉我倒底是谁怂恿你来找我麻烦的。 大家无怨无仇,以前都不认识,上百的前任最高常务委员为什么就你特意派人来找我麻烦? 别跟我说是出于对维护委员会的使命感,你们牧灵院代表的是欧洲运灵师世家的利益,战败后不得不加入委员会。 你虽然看着好像是从委员会底层一步步干上去的,实际是波兰第一大运灵师世家巴森家族的成员,亲生父亲就是前任牧灵院长,为了规避最高常务委员会禁止运灵师世家成员参选的规定,才苦心打造了那么一条路径。 所以你在当选最高常务委员后,就大力推动废除相关要求,打开了运灵师世家子弟进入最高常务委员会的通路。正是因为这样的功绩,你才能在卸任之后,转头就出任这牧灵院院长的职务。” 魏朝阳最后一摊手道:“像你这样的来历身份,对委员会不说刻骨仇恨,也肯定是巴不得它倒闭关张,怎么可能会主动去维护?” 梅丽莎的真正出身对于底层还是秘密,但在高层如今已经是尽人皆知,魏朝阳很容易就能打听得清清楚楚。 从历史节点来说,梅丽莎正是运灵师世家大举渗透委员会的关键性人物。 这样一个人物,说什么要维护委员会的根基,这纯粹是唬弄傻子呢。 梅丽莎沉声道:“杀你是议会的决定,你的破坏性太大,行动力太强,不过两个多月就将所到之处搅得天翻地覆。议会认为你已经对现实环境造成巨大威胁,将严重影响议会应对收割日的计划,必须得铲除!” 魏朝阳不由有些意外,“这怎么又冒出个议会来?是谁组成的议会,什么收割日计划?能细讲讲不?反正我也逃不掉了,你慢慢讲,不着急。” “你不用再拖延时间了。死了之后,如果你能够附神于运的话,就自己慢慢去打听吧!死来啊!” 所有的神经猛得向内收缩。 空中飞扬起如同暴雨般的粘液。 魏朝阳突然注意到,因果线的大网在这一声大吼声中颤动起来。 梅丽莎身上有浓浓的黑气冒起,侵入因果线大网的结构,激活了因果线的反应。 快速的颤抖微调,重新保证了大网的整体稳定。 就像皮里埃尔那一拳的效果扩大版,但最终也没能撬动因果线网发生变化。 刚刚运力武士们的攻击更是不济,甚至都没有影响到因果线颤动。 感觉比皮里埃尔那一拳差远了。 耀眼的光芒蓦得闪起。 一颗又一颗球状闪电浮现。 每一颗都有人头大小,在魏朝阳身周飘动着。 当那些触手样的神经拢过来时,球状闪电般便立刻迎上去。 刺鼻的焦糊味道与清新的臭氧味道混搅一处弥散开来,居然有种果木烤肉的味道。 一束束神线瞬间化为焦炭,没有一条能够触碰到魏朝阳。 但密集的粘液还是有相当一部分穿过球状闪电的缝隙,噼哩啪啦地打到红袍子上。 然后,这些粘液就顺着袍子面流了下去,别说破坏,甚至连个水印都没能留下。 越来越多的球状闪电浮现出来。 越来越多的神经被烧毁。 当大半神经都变成焦炭后,梅丽莎终于发出一声绝望恐惧的嚎叫,拖着残存的神经向座椅方向逃去。 轰的一声大响。 一道常规闪电后发先致,正打在椅子上。 不仅将那把椅子打得粉碎,连带着将椅子下方的洞口也劈塌了。 紧接着一道两道三道……密集的闪电先后自梅丽莎身旁飞过,接二连三地打在洞口,直接将那洞口炸得一点缝隙都没有。 梅丽莎僵在空中。 魏朝阳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别跑啦,不如我们心平气和的聊聊?我的承诺有效,只要你能回答我的问题,我保证只杀你一个,不再对付牧灵院!” “你这不是噩运带来的力量!”梅丽莎缓缓转过头看着魏朝阳,“在运气压制之下,就算是我都不能直接借助运。你这是什么手段?” “这个啊,说起来就话长了。这个宙斯知道吧,就是希腊神话里的老大,我就是他转世投胎,所以你看我能执掌闪电的力量。”魏朝阳左手划出一道常规闪电,右手托起一颗球状闪电,“看到没有雷霆之力,宙斯专属。我是神仙来着,命运三女神都是我手下,你打不过我很正常!” 梅丽莎瞪着魏朝阳,一直僵硬呆滞的脸上突然扭曲出一个无法形容的表情,似乎是在笑,又似乎是在得意,细细一品,还有点恐惧的味道。 “神明吗?那就只有神明才能应对了,呵呵呵……” 随着这带着浓浓阴间气息的笑声,梅丽莎脑袋底下的两束神经扭曲成粗大的两条,变成了两条胳膊。 新鲜出炉的两只手在脸前摆出一个极为特别的手势。 悬挂着的内脏紧紧蜷缩到了脊柱周围。 晦涩古怪的念诵声响起。 魏朝阳一看这是出大招啊,赶紧摆好姿势,仔细倾听。 结果一个字也听不懂。 听起来不像是已知的任何语言。 下一刻,地面突然碎了。 还在地上挣扎着想起来的运气武士们随着碎石泥土一并坠落入无边的黑暗。 这下方,竟然是个不知有多深远的巨大空间。 随着地面的破碎,四面墙壁以及头顶的天花都纷纷碎裂。 魏朝阳这才发觉,这个所谓的地下室居然是悬在这个巨大空间之中。 随着咒语的念诵,梅丽莎身周的黑气越发浓重,以至于将她近处的因果线都遮蔽得无法看清。 魏朝阳突然感觉到,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自己。 他当即搞了二百球标准的超大号球状闪电,扔到空中。 雪亮的电光映亮了看似无边的黑暗。 一尊巨大的雕像在电光映照下现身。 这雕像有人的脑袋,身体却雕成了满是长毛的黑猩猩状,背上展开一对巨大的骨翼,骨翼上满是大大小小的眼睛。 最重要的是,这雕像的脸,与梅丽莎一模一样! 脸上的眼睛正直勾勾地注视着魏朝阳。 有点内味了。 魏朝阳想起了三明和尚所在地下大殿的那尊巨大佛像。 难道他们的最终目标是把自己变成雕像这样的巨大化生物? 不,不应该是巨大化。 命宫……运……量子化的肢体触手……膨胀破裂的身体…… 这一刻,所有曾经的线索概念全都串联起来! 应该是宏化! 他们想成为像运一样的宏化生物,进行宏物质世界! 就在魏朝阳想通的这一刻,梅丽莎的吟诵声调突然直接拔高了好几节,变得尖厉刺耳。 一般情况下,这就是念到最后,准备发招了! 她那些残存的触手状神经亮了起来。 不,不是它们自己亮了,而是它们居然在咒语的念诵中,与周边的因果线连在一起。 本来很敏感的因果线这次却没有任何变动,而且还把自家的闪动的光芒流入神经中。 那些神经旋即变得五颜六色,然后又反吐出乌黑的东西,涌入连接的因果线。 大量因果线失去光泽变得同样乌黑。 这种污染身受的乌黑迅速扩张。 魏朝阳很快就注意到,这种扩张并非无序,而是明显按着某种既定的轨迹在发展,仿佛在用因果线勾勒着什么东西! ------------ 第二百二十三章 杀人灭口 牧灵院上方的天空中突然卷集起浓厚的乌云。 乌云的上方,有一道道微弱光线在不停闪动,仿佛也在同步勾勒着什么。 这些光线的轨迹清晰而平直,从勾勒出来的轨迹看,应该是某种大型的建筑。 大批噬运兽聚集而来,在乌云下漫无目的地游荡着,血红的眼睛绽放出点点红光,仿佛在夜空点起了大片的霓虹,就那么不安焦躁地回来窜动着。 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出现在街边,隔着街面注视着破破烂烂的红色大门。 老人长着一头日尔曼人典型的浓密金发,苍老的脸上满是斑纹,蓝色的双眸却如同少年般清澈。 他仰头看向牧灵院上空,喃喃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梅丽莎如此绝望,居然想要同归于尽!” “能够逼得老师冒着仪式无法完成的风险许下诺言的男人,果然不一般,连梅丽莎这种疯婆子都被他给逼疯了呢!魏朝阳在与老师的斗争中,为了逼迫老师遵守诺言,不惜主动引起洞天的注意,这回要是再来一次的话,他一定会被洞天捕捉带走吧。 你说呢,塞巴斯蒂安大师?” 百灵鸟般清脆动听的声音响起。 满头灿灿金发的绝美女孩自黑暗的角落中走出来,站到老人身旁,同样仰头注视着乌云翻滚的天空,声音中透着股子兴奋。 老人保持着仰望的姿势,声音淡漠地道:“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你的老师,而不是我,毕竟只有你的老师才接触过魏朝阳。 不过,我不认为这点小小的场面能够难得住魏朝阳。他这个人从在海城正式露面到现在,所有的行事都是走一步看几步,所以才能一直立于不败之地……别 忘了,直到现在,他背后的力量还没有露过相,他只凭自己,就在海城立足扎根,甚至把力量探到了三明和尚的基本盘。 梅丽莎这点手段要是能够对付得了魏朝阳,那死在海城的肖云意,你被逼承诺的老师,还有向来把自己基本盘看得极紧的三明和尚,不都成了笑话?” 女孩儿双眼一亮,拍手道:“难道他有应对洞天关注的方法?” “谁知道呢,你的老师和三明和尚都对在曼谷发生的事情闭口不提,实在是让我们这些人想使力也找不到门路。” 塞巴斯蒂安的语气平静,但透露出来的埋怨意思,却连聋子都能听得出来。 女孩儿眼睛一转,笑道:“想不到强大如大师您也对魏朝阳这样警惕,是因为您插手了泰国王位的更替,所以担心会遭到魏朝阳的报复吗?” 塞巴斯蒂安终于扭头瞟了女孩儿一眼,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艾丽娅,如果你像对待梅丽莎一样来对我的话,我保证就算是议会也保不住你。你觉得你的老师会为了保护你而与我开战吗?” 艾丽娅瘪了瘪嘴,露出一个害怕的表情,“塞巴斯蒂安大师,你为什么要这样威胁我一个晚辈呢?我们都是议会的成员,本应该守望互助,共同对敌……” “所以你就以你老师的名义,用进阶的安全方法为诱饵,引诱梅丽莎出手对付魏朝阳,还把你老师和魏朝阳达成协议,又同时被洞天关注的事情暗中透露出去,让梅丽莎以为无论怎么样都稳胜不败。 然后你就躲在旁边观察魏朝阳与梅丽莎这一战,想要找到魏朝阳的弱点,对吗? 如果梅丽莎胜了,她自然会拿王者级人运来找你兑换那个进阶方法,如果她失败了,正好可以借魏朝阳的手打击败犬派的气焰,减轻世家对委员会的渗透控制。” 塞巴斯蒂安认真地看着艾丽娅,将拄在地上的手杖提起来,冲着她晃了一下,“我答应你来法兰克福走这一趟,是因为我想见魏朝阳一面,而不是因为你说的那些鬼话。看在都是议会成员的情面上,我不会计较你的小心思,但是不要用在我身上!” 艾丽娅畏惧地后退了一步,垂下头轻声道:“大师,我错了,请您原谅我这一次,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塞巴斯蒂安淡淡地道:“我不需要你这伪装出来的道歉,你这种通过模拟情绪行为来伪装命宫环境绑定不同运气的手法,是我和你的老师共同研究出来的,你伪装得再真,也不可能迷惑得了我!” 艾丽娅深深低下头,慢慢向后,缓缓退入街巷边的阴影,再没有说一句话。 塞巴斯蒂安轻轻转动手杖,转头依旧望向天空,却再没有把手杖拄回地面。 消失在黑暗中的艾丽娅并没有离开,而是紧盯着塞巴斯蒂安。 身后,有四个模糊的影子缓缓浮动。 看起来像是人影,却又有些似是而非,透着古怪的气息。 “要除掉他吗?” 有个影子轻声问。 艾丽娅摇头道:“人家则刚才道歉过呢,怎么可以回头就翻脸?同为议会成员,我们应该守望相助,而不是相互攻击。” 别一个黑影道:“塞巴斯蒂安一直以人形出现,不代表他就真的还只是凡人,炼运师的手段诡异危险,直到现在我们依旧不能完全了解。对他下手不是个好主意!” 艾丽娅像个真正的小女孩儿一样认真地反驳道:“同属议会成员,我们是志同道合的伙伴,怎么可以互相伤害呢?你们快不要说了。现在我们要专注完成老师安排的任务!魏朝阳要怎么应对梅丽莎这一招呢,还真是让人期待啊!” …… 地下空间。 随着勾勒出来的轨迹不断扩大,前方所有的因果线都被污成了黑色。 可依旧看不明白这勾勒出的到底是什么。 似乎是小孩子无意识的涂鸦,混乱,无序,充满了混沌疯狂。 高高抛起的球状闪电在空中短暂漂浮片刻后,开始向下缓缓坠落。 随着距离的接近,那巨大雕像被从上到下逐渐照亮。 魏朝阳的神情突然凝住了。 那雕像不是石头雕成的。 而是无数尸体垒积而成。 不,也不对。 不是尸体! 那些被堆砌在一处的聚成雕像的人还没有死! 虽然已经干瘪得如同皮包着骨头的木乃伊,但他们确确实实还活着。 露在外面的脑袋挣扎晃动着,一个个嘴巴张得老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每个人的头顶上,都有一团一模一样的乌黑噩运,那是个被绳子一圈圈束缚着的没头没尾的圆球状东西,短小的四肢伸得笔直,仿佛吊在炉上的烤肥鸡。 从清晰度来看,全都是运数级别的! 魏朝阳就想起了羽蛇帮那些被种在地上的人。 显然用人来养运已经是一套成熟完善的方法,不仅仅羽蛇帮在用,梅丽莎这个委员会的前最高常务委员也在用! 而这种把人当成养运的庄稼来种的事情,直到现在也是委员会规章中大力禁绝的。 事实上,委员会就是以着反对这些灭绝人性的养运方法起家,并且以此为一以贯之的宗旨。 从最初的根本来说,委员会与运灵师世家以及其他势力之间的根本之争就在于,是不是把人当成人来看。 初代委员会,把人当人看,所以才会大力禁绝这些惨绝人寰的养运方法。 而以前的传统势力则不把人当人,或者说在他们眼中,只有自己这一小撮才是人,剩下的都是他们养运的肥料。 可现在,委员会似乎已经在世家的侵袭下慢慢蜕变成了自己曾经反对的样子了! 梅丽莎在这里做的这件事情,委员会知不知道?其他常务委员知不知道? 突然一束光芒从天而降,罩在了梅丽莎所在的位置。 那些被污染的因果线瞬间变得透明。 隐藏在其中的梅丽莎再次现出形状。 她所有的神经都与因果线一起变得透明。 看起来好像成了因果线的一部分。 只剩下脑袋和内脏还保持着原状。 这很像六臂男半实体半量子的状态。 与此同时,一团乌黑的噩运在她头顶显现。 原本,她的头顶没有任何运气。 显形出来的噩运与那些组成了巨大雕像的活人的运数一模一样,清晰度却更高,属于接近运灵但还差那么一点点。 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个运它还有一小部分埋在她的头里。 猛一看去好像正从脑袋里往上冒。 梅丽莎感受到了光芒,仰头看向上方,发出哈哈大笑,“哈哈哈,魏朝阳,洞天已经降临,你的末日到了。” 魏朝阳,“……” 妈蛋,使这么大劲放个大招居然是要引起洞天关注! 亏自己还满心期待,要看看她这独家大招是啥样,初步了解一下运灵师高端战力战斗方式是什么模式。 …… 海城。 魏朝阳本体听到了熟悉的电子人工智障音,“基地监测到非法连接,请员工魏朝阳就近处置!” 魏朝阳赶紧分了一部分神看着梅丽莎,把主要精神转回本体,在心中回答:“我在海城呢,离法兰克福十万八千里,这个就近就地有点远,有啥快速抵达的方法不?要不你就另找别人来办。” 人工智障答复:“按员工位置反馈信息,你就是距离非法连接点最近的员工,请立即处置,否则记入员工考核记录,给予不同等级惩罚,包括但不限于,扣工资,扣绩效,影响晋升,雷霆处罚……” 魏朝阳一听,不禁大喜,“那就劈我吧,不用客气!” 人工智障回答:“需要按程序,逐级提升惩罚,尤其是雷霆处罚员工,需要经基地最高管理层会议决议通过才能执行。” 魏朝阳当即质疑,“不对啊,人间换运次数超标了,都是说劈就劈,哪有那么多说道,你不是唬我,不想劈我吧。” 人工智障倒是相当有耐心,解释道:“人类个体频繁更换运气,导致自体运力值耗尽,并且对运气发育具有不可逆的伤害性,引来雷霆惩戒属于自然规律反应,与基地的工作惩罚并不相同。” 自然规律也能因为薅得太过严重而失效吗? 魏朝阳对此表示严重怀疑,但也没法跟个人工智障计较这些,就说:“就算你要罚我,我也没办法,我离得太远了,而且我一个管收割的,你让我又管这又管那,奖励不发,加班费不给,属实让我难以接受。我要辞职你能同意不?” 人工智障简单回答:“员工没有辞职权力,如果想擅自脱离工作岗位,会扣除全部工资和奖励所得运力值,并由基地保安部门负责追杀征讨。” 魏朝阳哈哈大笑,“你保安部门有人吗?” 人工智障,“……” 短暂死机中。 魏朝阳又道:“让人做事,不给好处,也得给点权限或者能力吧,啥都没有,还逼着去做,那对不起,我也不跟你扯了,我躺平啦,我摆烂啦,有能耐你就报最高管理层会议来拿雷劈我,劈死拉倒,我不在乎!” 坐在对面的蒙巴特看着魏朝阳脸上一会儿笑一会儿扭曲一会一脸奸情的样子,一时胆战心惊,搞不懂他在干什么。 人工智障终于渡过了死机状态,“为支持员工完成工作,为你开通定位巡游权限,可根据工作需要,开启巡游门户。” 巡游权限这个理论很复杂,灌了魏朝阳一脑子,不比收割工作知识来得少。 简单解释一下就是,他想去哪儿,都可以开个传送门,直接抬脚过去。 瞬间移动! 这个权限需要跟他手头那个显示运灵的地图配合使用。 想上哪儿,在地图上一标,立马开门过去。 不仅可以自己用,还可以随意传送物资、带随行人员。 只是所有这些功能,都需要消耗运力。 开门就是一百运力值,自己用不再消耗,拉人拉货按体积重量计算累加。 这个功能,相当实用。 实体化的投射分身终究比不得本体。 首先多少有些延迟。 然后还不能带运。 再次持续消耗运力。 虽然魏朝阳现在不缺运力值,但当下只出不进,还是让他有严重的运力值不足恐惧。 能省点是点。 但魏朝阳并不满足,“光人过去有什么用,得给点别的吧,我得怎么对付那个非法连接的家伙,你看我啥本事没有……” 人工智障毫不留情地揭穿他,“你已经拥有了收割者全部权限和知识,并被开通了下列权限:异化命宫处置、强制拉取员工、人工制造雷霆、定位巡游。” 魏朝阳脸皮厚,不在乎这个,死皮赖癞脸地道:“可这些都不是处置非法连接的能力,它专业不对口,万一出了岔子,处置失败了怎么办?你要说处置失败不要紧,你还有别的解决方案,那我现在就过去办事,先说好啊,办砸了我不负责任。” 人工智障又死机一会儿才回复:“为员工魏朝阳开启短时联线切断权限,可根据工作需要,切断目标与因果线连接三秒钟!” 一开始魏朝阳没明白这个权限有什么用处,但弄清楚传过来的内容后,不禁虎躯剧震,内心连声卧槽。 这个权限是真牛逼。 按照权限说明,切断目标与因果线联系,规避所有运的影响,一切行为的结果归零,施加的与承受的都在其中! 不联系因,不承受果! 可是,三秒钟也太短了。 魏朝阳道:“三秒钟能干啥啊,你再涨点,给个三万秒呗!” 人工智障,“要求超出合理性,不予受理。请员工立即行动,否则所有开通权限都将关闭。” 魏朝阳软磨硬泡道:“别介啊,咱们这不是商量嘛,三万秒不行,三千秒总可以了吧……” …… 法兰克福。 地下空间。 梅丽莎满怀期待地看着从天而降的光束。 按记载,当无名光穿透一切阻碍降临,就意味着被洞天所关注。 魏朝阳已经为了压制大公子而被洞天关注,这次再被关注,一定会被洞天拉走! 被洞天拉走的人,从来没有再回来过。 就算这里只是魏朝阳的投射分身也没关系,只要被洞天注意到,无论本体身在何处,都逃不出洞天的魔爪。 这才是洞天真正的可怕之处! 而梅丽莎自己,虽然强行引发洞天关注,却因为本质上还没能跳出凡人界限,不会被洞天拉走,最多也就是受些惩罚。 从过往记载来看,这些惩罚不会致死,只会对被罚者造成终生无法摆脱的痛苦。 但只要杀了魏朝阳,拿到王者级人运换取进阶方法,就可以彻底摆脱这凡人躯体的束缚,惩罚带来的痛苦自然也就随之消失! 来啊,来啊,把魏朝阳拖走吧! 梅丽莎满怀期待地在心中大吼。 然后,等待。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 魏朝阳的投射分身依旧好端端地悬浮在她对面,带着冷笑注视着她。 怎么会这样! 按记载来说,洞天现世强行拉人的过程绝对不会超过一分钟,一般来说也就是十几二十秒的样子。 可这回为什么迟迟没有反应? “洞天,快降下神罚啊!” 梅丽莎一个没忍住,脱口大喊。 魏朝阳这边只用一小部分意识分神盯着呢,思考反应较弱,听她这么一喊,本能地就回了一句,“别吵,谈价钱呢,谈妥就来了!” 这句话一出口,本体这边就立刻意识到不对劲,顾不上跟人工智障磨叽了,重新把主要精神集中到投射分身这边。 果然,听到他这句话,梅丽莎瞪大了眼睛,“你,你跟洞天有……” 魏朝阳二话不说,西瓜大的球状闪电直接糊脸! 妈蛋,杀人灭口绝对不能迟疑手软。 万一让她传出去,麻烦就大了! 轰的一声大响。 闪电四分五裂,却没能伤到梅丽莎。 流淌着黑气的神经居然挡住了球状闪电! 此时梅丽莎的神经与因果线联为一体,又强行联接上了基地,便受到了基地力量的保护,以至于魏朝阳一击没能建功。 魏朝阳急忙切断联接,正想再来一发,却见刚刚还一门心思要干死他的梅丽莎掉头就跑! 没有任何犹豫。 奔着地下空间入口处狂奔。 神经拖在身后,仿佛一只形状怪异的乌贼。 魏朝阳居然跟洞天有联系! 这个消息太过重要了。 她必须活下去,把消息传出去! 魏朝阳急急追在后面,一发接一发的球状闪电接二连三地打过去。 梅丽莎将所有的神经都挡在身后,挨了一发就扯断一批。 空中电花如雨,焦炭漫天。 魏朝阳一看追尾打击不行,立刻改换战术,连发十几道一般闪电。 这闪电却不是打梅丽莎的,直接将地下空间入口给打塌。 关门打狗,看她还能往哪里逃! 眼见前路被封,梅丽莎熬的尖叫一声,直线急速上升。 地下空间的顶端便是牧灵院建筑的地基。 梅丽莎一头便撞了上去。 如同触手般的神经将她整个包裹其中,仿佛个钻头般,轰轰钻进地基。 但这种狂飚硬钻也不是没有代价。 很快就超过了变异神经承受的极限。 大量神经磨损断裂,粘液伴着残碎的神经顺着钻出来的大洞如雨般落下。 魏朝阳也顾不上恶心,紧追进洞里,一发接一发地投出球状闪电。 牧灵院建筑内。 交战正酣。 虽然遭到突袭,又失去了运气提供的辅助能力,但这里毕竟是欧洲第一大运灵师组织的老巢,常规防卫力量极为强大。 各支突入进来的佣兵作战小队都遭遇了顽强的阻击。 印善渊带队的小队已经伤两人阵亡一人,在一处楼口被敌人火力牢牢压制,无法前进。 他不禁心急如焚。 这里可不是荒郊野岭,更不是混乱战场,而是法兰克福市中心。 这么大动静,警方很快就会赶过来。 一旦警方抵达,发现这里的作战规模远超想像,必然会呼叫附近的德军支援。 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他们是来搞突袭特种作战的,可不想跟正规军打一场城市巷战。 印善渊吼道:“用火箭筒,炸他娘的!” 背着火箭筒的手下提醒道:“还剩最后两颗,要留着撤退时用。这倒底是什么鬼地方,火力也太强了!” “不用想着撤退,先冲上去再说!” 印善渊两眼血红。 这次任务他必须要漂亮的完成。 这样才能够给新首座留下深刻印象。 不辜负这次的冒险作战! 那名手下咬牙上前,扛起火箭筒,对准敌方火力点,刚要扣动扳击,却突然地动山摇。 紧跟着轰隆隆巨响自下方快速接近。 仿佛有辆火车正从地底笔直开出来,直冲天空。 地面在剧烈晃动中快速开裂。 “退下来,退下来!” 印善渊大惊,大吼着,拽着没反应过来的两个部下,连滚带爬地往后退。 刚刚退开不到三米的距离,便听轰的一声炸响,地面仿佛挨了炮弹般炸开。 一团诡异无比的黑影撞破地板,冲天而起,紧接着又撞开上一层,毫不停留的冲了上去,只留下一连串的轰轰炸响。 “什么鬼东西?” 被印善渊拖着后退的手下被吓得一身凉汗。 炸开的破口边缘紧贴着他的脚底,再慢一点,一条腿就得报废。 “好像是条八爪鱼……” 印善渊刚说了半句,就听到连串“啊啊”大叫响起,其中还夹着句“你特么有种别跑”,紧接着有连串的闪光电球飞出来,然后便见一团红影倏地窜起来,又如同幻影般消失。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那手下呆呆地又说了一句。 印善渊啪地给了他一个耳光,骂道:“不会说话别说,没人把你当哑巴!” 那手下愕然,周围一众人也都是一呆。 印善渊虽然是队长,但向来跟他们相处的跟兄弟一般,从来没有这么疾颜厉色地说过话,更别提上手扇人了。 “那是新首座!” 印善渊艰难地吞了口唾液,惊魂未定地解释。 魏朝阳携风雨雷电横行曼谷的视频虽然现在已经被封得看不到了,但他那里有印光之事先留的备份,看了不知多少遍,对这个纵横飞舞的身影可以说是深深刻入记忆中,不敢忘记! 或者说,每个罗汉座的核心成员都不敢忘记。 新首座是神仙来着。 不要跟神仙做对! 否则就是郑世官的下场。 最关键是,从始至终新首座都没有出手对付郑世官,只仗着主导了曼谷剧变的局面就逼着罗汉座众人自己除掉了郑世官! “新首座居然也来了?刚才他追的是什么妖魔鬼怪吗?我们现在其实是在打妖魔鬼怪?” 有个手下发出三连问。 这事儿印善渊也不知道。 但他却知道,这趟冒险值了。 新首座居然亲自出阵! 他们现在是与新首座在并肩作战! 还有什么比这样的投名状更靠谱! 剩下的就是完成任务,让新首座知道他印善渊的名字了! “不该问的不要问,我们完成好任务就可以了!” 印善渊抬头向上看了看。 刚刚压得他们不能前进的火力点已经被那只路过的怪物给掀了。 现在,他们前进的通路畅通无阻! “跟我上!” 印善渊精神大阵,提着枪身先士卒,继续向楼顶冲击! 他们的任务是,清除建筑所负责区域内的所有人! ------------ 第二百二十四章 长者的忠告 轰的一声大响。 牧灵院特有的尖顶房屋粉碎。 拖着纷乱触手的怪异身影破顶而出,带起漫天的砖石碎块。 点点滴滴的粘液随着碎石尘渣落下。 塞巴斯蒂安眯起眼睛,紧紧注视着冲向夜空的怪物,手杖提到胸前。 下坠的杂物与粘液没有一滴能落到他的身上。 从天而降的无名光正缓缓敛去。 这表明梅丽莎已经失去了洞天的关注。 “他到底做了什么?” 塞巴斯蒂安喃喃自语。 短短几分钟之内,解除了洞天关注带来的风险,还把梅丽莎逼得从老巢中逃出来。 塞巴斯蒂安想遍所有知道的厉害角色,都想不出谁能做到这一点。 下方是梅丽莎精心构造的主场,在那里就算是大公子、摩肯先生这样的强者也不敢说能够战胜梅丽莎。 只要她缩在那里不出来,至少也能保证不死。 困境之兽这种运,并不能以简单的噩运或者好运来界定。 事实上,对于塞巴斯蒂安这样的人,运只分有用没用,从来不分好运噩运。 可现在,梅丽莎在失去洞天关注后,竟然放弃了她最大的依仗,不顾一切地逃了出来! 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样可怖的事情,以至于让她做出了这种抛舍一切甚至会丢掉性命的打算。 魏朝阳对她做了什么! 刺眼的光芒紧追着梅丽莎自牧灵院飞出。 随后而来的,则是那个标志性的红袍身影。 以及嚣张的吼叫,“有种你别跑……” 塞巴斯蒂安瞳孔急速收缩。 这是真身? 不对,他之前明明在海城,中了蒙巴特的圈套,去海上邮轮打拳。 世界上拥有这种快速移动法门的,只有星宫。 但一来,星宫也不能做到万里瞬移,他们最多只能瞬移百十公里;二来魏朝阳刚杀了星宫在外行走的传人肖云意,就算星宫因为现在的内部混乱没有余力去找魏朝阳麻烦,也不可能仇将恩报,把自己的独家秘法教给魏朝阳! 那么剩下的唯一解释就是,魏朝阳已经拥有了分神化生的能力! 可是,他明明连凡壳都没褪,怎么能够摆脱肉身束缚,分神化生? 这个突然在海城崛起的年轻人简直满身都与现实严重不符的谜团。 他,真的是炼运师吗? 藤文彦那话也就唬唬外人,可塞巴斯蒂安作为资深炼运师,却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出徒就天下无敌的炼运师门派。 随着魏朝阳飞出屋顶,天空蓦地下起暴雨。 没有任何前奏兆头,一下子就劈头盖脸落下来,真好像人拿着盆往下泼一般,浇得人抬不起头,睁不开眼。 暴雨之中,粗大的闪电肆虐横飞。 这闪电是如此密集狂暴,以至于与倾盆暴雨发生导电反应,伴着密集的雨水在空中肆意流窜。 整个天空瞬间被雪亮的电网所覆盖。 梅丽莎向上逃窜的路被封死了。 一道道闪电不停打在她的身上。 触手般的神经被劈得断裂横飞。 梅丽莎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终于承受不住,掉转方向往地面逃来。 她的速度终究比不上闪电。 接二连三的闪电不停追打在她身上。 猛一瞅去,好像是她被闪电从天空中连续不停地轰下来一般。 这情景,即使是以塞巴斯蒂安的见多识广,也是看得心惊肉跳。 以闪电类噩运唤起的雷击不可能这么密集准确! 运,说穿了只是增加事情发生的概率。 正常的会导致雷击的噩运只能引来闪电的范围打击,要是配合引导手段,比如说事先在目标身上安个劈雷针什么的,倒是有可能实现精准打击,但也绝不可能把落下的所有闪电都引过去! 这不是利用噩运引导雷击,而是雷电类的法术! 怪不得梅丽莎在地下的老巢也斗不过魏朝阳! 梅丽莎在连续的闪电打击下,重重落到地上。 她的神经已经被劈得七七八八,只剩下最坚实的几条还勉强维持着完整,却也大部分都焦黑冒烟。 脊柱和内脏因为有神经的保护,没有被电到太多,但也因为大量电击导致的麻痹而无法再蜷缩在脊柱上,无力地散落到地上。 她用剩下的神经撑起头颅,贴着地面沿街狂奔,竟然是奔着塞巴斯蒂安过来了。 塞巴斯蒂安,“……” 梅丽莎在空中就已经看到了塞巴斯蒂安,所以落地就往他这边奔,同时大喊:“大师,救我,魏朝阳……” 她每说一个字,都会有一道闪电劈下来。 当她前进到距离塞巴斯蒂安只剩二十多米的时候,内脏脊柱都焦了,神经也只剩下了两根,脸皮碎得不成样子,青筋血肉翻卷,眼珠子也冒出来了,挂在上面摇摇欲坠。 但这也最后的一部分也是梅丽莎身体作为凡人最坚固的部分,接连几道闪电打下来,都没能再进一步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看着梅丽莎如此狼狈的样子,塞巴斯蒂安便有些犹豫,向前迈了一步,但又觉得不妥,赶紧退回原位,握着手杖的手紧了又紧。 “魏朝阳,他跟……” 梅丽莎嘶声大吼。 蓦地,一只巨大的锤头砸下。 一击就把她的脑袋砸得粉碎。 红色的身影落下,将锤子扛到肩上。 年轻飞扬的男人斜睨着塞巴斯蒂安,招呼道:“塞巴斯蒂安大师,久仰,你是梅丽莎找来的援兵吗?” 说话间抬手放了个球状闪电,把梅丽莎的残躯烧得干干净净。 球状闪电的威力远超一般闪电,就是速度不行,追杀用不上,只能用来毁灭现场,斩草除根,以防万一。 看着梅丽莎的残躯在球状闪电下化为焦炭又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塞巴斯蒂安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微笑回答:“不,魏大师,我只是恰好在法兰克福做客,感觉到这边的动静,所以过来看看情况。” “这可真巧了。那藏那边旮旯里的五位也是正好路过的吗?哎,站前头那个,别往后缩,我不吱声你站C位,我一吱声你往后缩,当我瞎啊!敢站C位就得有担当的勇气。来,你出来,咱们一起聊聊!” 虽然藏得很隐蔽,但这几位头上的运实在是太抢眼了,想让人忽略都不成。 魏朝阳一边说,一边把梅丽莎留下的那个运灵抓起来。 梅丽莎提到个什么附神于运,听起来就很像是让人可以没了身体还能代着运活下去,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这运以后也不能落别人手里。 塞巴斯蒂安扭头看向后方的黑暗街角。 艾丽娅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一脸崇拜地看着魏朝阳,“魏大师,您好,非常荣幸能够见到您。自打从打老师那里听说了您的事迹,我就一直期待着能够见到您……” “你先等会儿。” 魏朝阳打断了艾丽娅,看向塞巴斯蒂安,“这绿茶婊是跟你一起的?” 艾丽娅,“……” 塞巴斯蒂安道:“这位是罗德里格斯的学生,艾丽娅.格罗斯女士。” “哦,大公子这是还贼心不死,想继续琢磨我是吧。” 魏朝阳神情不善,把扛在肩上的锤子拿下来,又把挂在背上的镰刀也拿下来,气势汹汹地道:“来,一起打过吧,省得以后再来麻烦我!” 艾丽娅眼皮微微跳了下去,换上一副真诚的笑容,“魏大师,您误会了,老师严格遵守与您的协议,他只是派我去海城履行协议,拿到您许诺的运灵种子。” 魏朝阳哼了一声道:“我琢磨着,这去海城也不用路过法兰克福啊。” 艾丽娅辩解道:“我来法兰克福是受老师所托,处理委员会内部事务,行程已经向最高常务委员会议做过报备,您可以随时查阅。” 魏朝阳道:“我刚杀了一个前最高常务委员,你不想给她报仇吗?” 艾丽娅道:“我这次来的任务就是暗中调查梅丽莎前最高常务委员违规行为。最高常务委员会议接到举报称,梅丽莎前委员在牧灵院进行严格禁止的生人养运活动。 这件事情非常恶劣,又因为涉及前最高常务委员,十分敏感,所以最高常务委员会议请我的老师安排人协助调查,以免走漏风声。 这段时间,通过大量调查走访,我们已经掌握了很多侧面证据,包括羽蛇帮曾为牧灵院提供大量人牲的交信信息、法兰克福地区异常的运气平衡变化、牧灵院特殊的法阵设计,都表明举报情况属实,只是还缺少更直接的证据,不能立刻定罪。” 魏朝阳皱眉看着艾丽娅,也不说话,就那么不停打量她,直把她看得毛骨悚然,脸上的笑都要维持不住了,才突地哈哈一笑,道:“巧了,我正好从羽蛇帮的佛伦大师那里得到牧灵院向羽蛇帮买人的情报,所以过来查看情况,没想到梅丽莎居然狗急跳墙想杀我灭口。佛伦大师你知道吧,他是塞巴斯蒂安大师的徒弟,曾在羽蛇帮内任职。” 塞巴斯蒂安赶忙道:“他只是在我那里学习过一段时间,并不是我的正式学生,也没有成为炼运师。” 艾丽娅立刻向着魏朝阳深深鞠躬,“非常感谢您打破了牧灵院的防卫,让我们可以深入其中调查。如果您允许的话,我希望可以带我的同伴现在就进入牧灵院取证。对于您及时消灭梅丽莎的功绩,我会如实上报最高常务委员会议,为您叙功。” 魏朝阳大大方方地道:“没问题,打击这种违规行为,是每一个委员会工作人员的义务,功绩什么的,哈哈哈,帮我多记点啊,我现在已经是海城委员会的部长了,准备竞争一下海城委员会常务委员。我听说要是有总会最高荣誉的话,可以抵减任职年限要求,我揭破了梅丽莎这么大的罪行,得个最高荣誉嘉奖,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艾丽娅眼角跳了跳,但还是很完美维持住了自己的表情,道:“这个得报送最高常务委员会审议才行,我保证会尽力……” “你不行的话,我就问你老师好了。”魏朝阳大大咧咧地一摆手,“我不能为难你个晚辈儿。” 艾丽娅好悬没绷住。 神特么的就成长辈了! “这件事情就不需打扰老师了,你们已经签了和平协议,彼此再见面也不太方便,就由我来全权处理好了。” “那行,大侄女,我就等你好消息啦,哈哈,你等会儿,我让人撤出来,省得影响你们调查。” 魏朝阳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牧灵院内激烈的交火立刻减弱停止。 也就三五分钟的样子,各佣兵小队分头按计划路线撤离。 成功撤离的消息次第传了回来。 印善渊依旧带队从正门退出,远远看到魏朝阳站在街面跟几人对峙,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撤离,而是示意其他部下带着伤员和阵亡队友尸体先撤,自己领着两个人急速跑到近前,也不出声,按着枪柄站到他身后稍远的位置。 魏朝阳瞟了三人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转头对艾丽娅道:“赶紧去吧,别让牧灵院的残余势力销毁证据。” “感谢您的鼎力支持。” 艾丽娅再次向魏朝阳鞠躬,没有直接进牧灵院,而是退入黑暗,与四个同伴一起借着黑暗的掩护进入。 魏朝阳看向塞巴斯蒂安,“佛伦大师说,他去羽蛇帮任职,是你推荐的。” 塞巴斯蒂安道:“是的。羽蛇帮最近几年扩张迅速,行事越来越肆无忌惮,甚至把手伸进了普鲁士地区,所以我想给他们一个教训,就安排佛伦过去了解情况。” 魏朝阳一挑眉头道:“佛伦可没说这事儿。” 塞巴斯蒂安坦然道:“因为他不知道我的打算。他这人性子浅脾气浮,不适合做卧底,所以他一直以为我是真介绍他去羽蛇帮任职。我已经布好了局。羽蛇帮今年下半年有一批数量极大的货源从非洲送往北美。到时候我会推动非洲区委员会联合南美几个地区委员会协同行动,对羽蛇帮进行打击!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快,没想到羽蛇帮就这样被你给扫平了!” 送往北美的货源,不找美洲区委员会,与也不找北美地区级委员会,却找南美的地区委员会。 简直就是在直说美洲区委员会和北美的几个地区级委员会不可靠。 魏朝阳道:“当时摩肯先生露了一面,却没跟我搭话就回去了。” 塞巴斯蒂安道:“摩肯先生是这个世界上最顶尖强大的存在,他不愿意与你直接接触,不是害怕你,而是害怕洞天!”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魏朝阳,补充道:“没人不害怕洞天。” 魏朝阳呵呵笑了两声,道:“我看梅丽莎就不怕,她还敢主动去联系洞天!” 这话里威胁的味道太冲,塞巴斯蒂安果断转移话题,“听说魏大师也是炼运师,不知道是师承哪一位?” 魏朝阳道:“我哪知道。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炼运师。什么出身无敌门派,那都是骗外人的,大师你也是炼运师,那就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我师傅是个白胡子的老头,会飞的,没跟我说过他是炼运师这档子事儿就。” 就把当初糊弄李老头和滕文彦那套说辞拿了出来。 塞巴斯蒂安正想细问这白胡子老头的具体长相,却突然发觉脚下地面一晃,心里一凛,猛得把手杖往地上插,借势稳住身形。 地面紧接着如同浪潮般起伏颤动。 街道两侧的楼舍跟着晃动起来。 整个法兰克福一起摇晃起来。 仿佛地震了! 隆隆的闷响自地下快速向上传导。 下一刻,化为震天动地的炸裂。 牧灵院瞬间垮塌。 一道缠绕着电花的粗大白光自下方喷涌而起,如利剑般直破云霄。 整个牧灵院的废墟瞬间化为乌有。 乌云下游弋的噬运兽慌里慌张地四处躲避,似乎对那光柱极为畏惧。 塞巴斯蒂安骇然看向魏朝阳。 魏朝阳抓了抓头,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哈,忘了刚才扔了个大招下去,不过,艾丽娅是大公子的学生,应该不容易就这么死掉吧,哈哈……”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可怕的吗? 塞巴斯蒂安下意识握紧手杖。 冰冷的杖身带给他一丝安全感。 “艾丽娅是罗德里格斯最重视的学生,带有顶级好运遇难呈祥,不会死在这里。” “这样就好,哈哈,刚刚梅丽莎在牧灵院里搞了个运气压制,坑得我挺惨的,想来艾丽娅名师高徒,还有四个一看就很强的帮手,一定比我好得多。” 塞巴斯蒂安,“……” 黑,真特么黑啊! 魏朝阳笑吟吟地道:“大师,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塞巴斯蒂安沉吟片刻道:“本来我想劝你行事要低调些,就算是炼运师,也不是天下无敌,行事过于张狂,只会招来灾祸,可是看你现在的样子,我觉得这些话没必要说了。但既然来这一趟,同为炼运师,我就以一个长者的身份,给你一点小小的建议吧。” 魏朝阳摊手道:“洗耳恭听。” 这个成语用德语说出来有些怪异,塞巴斯蒂安没太听明白,便觉得他这话可能有什么深意,便仔细记在心里,然后才道:“你想保住海城的王者级人运,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尽快收割采摘,不然的话,只要那运一天不被你收走,就一天属于事实上的无主之物,只会给你带来源源不绝的麻烦。这种强大的可以与地运相媲美的人运,会让无数运灵师疯狂!无论多么强大,都抵不住这种诱惑!” 魏朝阳慢慢地笑了起来,“可那个运是颜若凝的,怎么可以说是无主之物呢?” 塞巴斯蒂安道:“你即使再强大,也不可能与整个世界为敌!” 魏朝阳依旧在笑,可眼底却一丝笑容都没有,只有一片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你看这就是我们的不同。我和颜若凝好端端的读大学做学问,谁也没招谁也没惹,就因为她养出了个顶级的好运,就突然祸从天降,这个要图谋,那个要算计,都想来抢她的好运。这事儿错不在我们啊,为什么我们要低头退让?收割王者级人运是不可能收割的,如果这个世界要与我为敌的话,那么我不介意毁灭这个世界!” 塞巴斯蒂安心底不由升起一股寒意。 什么样的疯子可以轻巧地说出毁灭世界这种话! “时间差不多了,我还得赶飞机,就告辞了。” 魏朝阳冲着塞巴斯蒂安一摆手,就要走人。 塞巴斯蒂安赶紧叫住他,“魏大师,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魏朝阳笑道:“就是嘛,有事说事,不要卖什么鸡汤劝导,我这个年纪正是逆反末期,不知天高地厚,最烦老古董给我念经讲人生大道理。还是说实在的好。” 塞巴斯蒂安只当没听到“老古董”这个词,继续道:“我曾与篷密唑,就是泰国王子,达成过一个协议,许诺帮助他拿到老泰王所带的运灵,继承王位。这件事情,虽然是罗德里格斯安排人帮我们牵的线,但对我也相当重要,所以我想请魏大师行个方便,在老泰王死亡后,允许篷密唑返回曼谷继承王位。” 如今泰国是魏朝阳的地盘了,对于王位继承有着绝对的发言权。 如果他不同意,就算老泰王依旧任命篷密唑继承王位,这个国王的屁股也别想在王座上坐稳,怕是坐不上三天,就得一命呜呼。 育拉瓦可是巴不得篷密唑死呢! 当然了,对塞巴斯蒂安而言,篷密唑能不能继承王位其实无关紧要。 之所以要主动提出这件事情,是为了消除可能的隐患,防止魏朝阳误会他塞巴斯蒂安也在暗中算计他。 不与魏朝阳为敌,才是塞巴斯蒂安的真正目的。 魏朝阳问:“篷密唑有什么特殊之处,能让你帮他?” 这个塞巴斯蒂安可是欧洲唯一表明身份的大炼运师,成名上百年,又明显跟大公子、梅丽莎这些委员会最高层人物关系非浅,篷密唑一个小国王子就算捧出座金山来也不可能打动得了塞巴斯蒂安,除非塞巴斯蒂安另有所图! 塞巴斯蒂安犹豫了一下,才道:“这件事情是罗德里格斯安排人牵线介绍。他准备泰国借王位更替完成仪式,但需要人帮忙照看篷密唑,确保在仪式完成后,篷密唑能够继承王位。因为我当年跟罗德里格斯打过交道,关系还算不错,他便找我帮忙。我为此得到了两个许诺。” ------------ 第二百二十五章 斩草除根 “第一个承诺,三明和尚会允许我借泰国一块地方炼一个地运,并且由泰国王室提供相应支持。这个运我已经琢磨很久了,在全球找了三个适合的炼制地点,但都是有主的,我一直没能拿下来。这次的机会我不想放过。 第二个承诺,罗德里格斯承诺让我参加到他与摩肯先生一个最新发现的研究中。这个发现据他说可以帮助我们掌握突破最后限制的方法,摆脱洞天的威慑,从容应对收割日的到来。” 魏朝阳就问:“这个收割日是什么日子?” 塞巴斯蒂安颇有些意外,“你不知道?别的运灵师不说,但每个炼运师都应该知道这个。” 魏朝阳摊手道:“都跟你说了我师傅什么都没跟我讲嘛,还是见了滕前辈之后,我才知道自己居然是炼运师。这个炼运的本事我都会,但常识什么的我是一点没有。” 塞巴斯蒂安恍然,“怪不得你敢这么横冲直撞,毫无顾忌,原来是……” 到底没敢把“无知者无畏”这句话说出来,而是顿了顿后,强行转折,“有个传说,每隔一定时间,就会有强大的力量降临世间,收割走人带的所有运! 这一天就叫做收割日。失去原本的运后,人的命宫会自动吸引新运,全人类同时换运,连锁反应下,必然会引发地运感应,甚至是天运变化,到时候天灾地难人祸蜂拥而起,整个世界都将陷入全面混乱。 不仅如此,按照流传下来的记载,统一收割运气,会采用无差别收割方法,会导致至少一半的人命宫受到致命损伤,导致生机结束!” 一半人死亡,一半人陷入绝望混乱,这特么是世界末日吧。 魏朝阳悚然惊惧。 他突然想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名号就是收割。 这活儿该不会是自己来干的吧。 折腾了一溜十三招,原来我是灭世大魔王? “这个收割日跟洞天有什么关系吗?” 塞巴斯蒂安叹气道:“按照我们发现的史前记载,洞天原本应该是庇护人类不受收割的保护者,可是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它失去了庇护的力量。从此人类便只能直面收割,自己想办法应对。 按照归墟神书、婆罗多经、冰海古卷这些遗迹的记载,人类已经因为收割日毁灭过五次。我们现在是第六纪的人类文明。从时间来推断,收割日又快降临了。但具体降临的时间却没人清楚。 归墟神书里提到,第四纪人类曾经制造出一个计时器,可以准确预测收割日的降临,而且这个计时器建在一处绝对安全和隐秘的地方,不会因着人类的毁灭而损坏,每次收割日降临,计时器就会重新归零,再次开始计时。 可是我们倾尽全力也找不到这个计时器,所以现在也不能确定收割日的具体降临时间。只能根据各方记载推算出一个模糊的较短时间范围——大概未来三年到五百年左右。” 魏朝阳愕然,“几百年的时间段,你们管这叫较短时间范围?” 塞巴斯蒂安道:“一纪人类的历史以几十上万年来计算,几百年难道不是较短时间段吗?” 原来是这么个角度来的短时间。 魏朝阳赞许道:“这凡事果然得看比较对象,像你们这么一比较,本来精度不准,也变得相当有逼格了。” 塞巴斯蒂安有点心塞,感觉跟这人说话好费劲,只好当没听到他这句话,“所以每个知道收割日存在的人,都在努力寻找应对方法。像罗德里格斯、摩肯先生都是这世界最顶尖的先行者,能够参与到他们的研究中,对我来说是非常难得的机会。” 魏朝阳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道:“我有个问题,是对你个人的。据滕前辈说,咱们炼运师跟委员会的关系一直挺差的,可你跟委员会却明显联系很密切,你们这之间是什么关系?你也加入委员会了吗?” 塞巴斯蒂安道:“炼运师是个松散的群体,而不是像委员会这样的组织,有人与委员会关系差,有人与委员会关系好,这都很正常。滕文彦当年在雾都伦敦炼运,致使地运失衡,引发大雾事件,造成上万人死亡,数十万人留下终身后遗症,欧洲区委员会为了追捕他赔进去上百精锐,甚至包括一个噩运骑士。这事严格说起来,其实是滕文彦不在理。这种激进残酷的炼运手法,就是在炼运师中,多数人也不赞同。” 魏朝阳道:“那也不妨碍你当年帮他逃脱欧洲委员会的追缉,这算是帮亲不帮理吗?” 塞巴斯蒂安沉默片刻道:“炼运师的数量实在太少了,传承随时有断绝的可能,每一个同伴都极为重要,既然他求到了我这里,我不可能拒绝帮助他。” 魏朝阳一挑眉头,嘿嘿冷笑了两声,“所以你就把这个人情给了蒙巴特,让他去找滕文彦讨还?” 塞巴斯蒂安坦然道:“这个人情是给的梅丽莎,至于她怎么用,是她的事情。当年我为了帮滕文彦,隐藏身份与欧洲区委员会的追杀者斗了几场,手上也沾了不少人命。最后我露了行藏,是梅丽莎帮我瞒了下来。” 梅丽莎是败犬派的重要成员,心里对委员会就一直不服,帮塞巴斯蒂安隐瞒,归根结底也是为了给委员会添堵。 但不管怎么说,塞巴斯蒂安得承她这个人情。 “上一个像你这样啥事儿都一推六二五的家伙,还是上一个。” 魏朝阳说了句莫名其妙的废话,抬头看了看天空,道:“时间不早了,我们长话短说吧。你想要泰国王位,没问题,想要边境那个地方炼运,也没问题啊,但这不可能白给你,拿诚意来交换吧。听说牧灵院是欧洲第一大的运灵师组织,分支众多,关系复杂,我虽然打死了梅丽莎,炸平了牧灵院老巢,但一定还有很多残余势力和残余财富吧。” 塞巴斯蒂安下意识再次握紧了手杖,“牧灵院是欧洲各大运灵师世家推到台面上的代表,想要彻底消灭,不太现实。” “事在人为嘛。”魏朝阳哈哈一笑,“我搞齐家之前,就有人跟我说齐家在海城根深蒂固,人脉深厚,关系复杂,又说什么运灵师世家之间都是守望相助,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呢?我不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事儿,但一来呢太麻烦,可能需要很多时间,二来呢你这不是正好在这儿嘛,得给你个表现诚意的机会嘛。你要是不愿意也无所谓,我可以找艾丽娅合作,我相信她一定会很乐意,是不是啊,艾丽娅女士,你别藏啦,虽然藏得挺好,可对我没用,出来吧。” 远处的黑暗中,艾丽娅又走了出来。 形象有些狼狈。 满头满身的灰土,仿佛刚从泥坑里爬出来的一般。 脸上黑一块灰一块,连模样都看不清楚了。 衣服更是破破烂烂。 总结起来,比难民还难民。 “就说嘛,大公子的学生果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挂掉。”魏朝阳哈哈一笑,毫无愧意,“刚才我和塞巴斯蒂安大师的话你也听到了,愿意合作吗?牧灵院既然是欧洲运灵师的牌面,一定肥得很,动手之后,战果我只要两成!” 艾丽娅一张嘴,吐出一股灰来,声音却依旧带着笑,“好啊,这个合作前景不错,后面的事情就归我管好了。” 虽然拳头已经悄悄硬了,但情绪上却不带丝毫不满。 塞巴斯蒂安一听,赶忙道:“我没有说不同意,只是说有会有些困难。这件事情我来做吧。” 他成名多年,与欧洲各大运灵师世家关系密切,想解决牧灵院,甚至都不需要亲自动手,直接找各大世家谈一谈,做个拆分摧毁的样子,到时候再弄些好处给魏朝阳,也就解决了。 就算魏朝阳没有斩草除根的打算,艾丽娅把梅丽莎以生人养运的事情报到最高常务委员会议,牧灵院也不可能再存在了,倒不如先卖魏朝阳个好。 魏朝阳道:“不用争,大家一起合个伙嘛,来,来,我们签个契约,由洞天见证!” 既做运动员又做裁判员这种事情,做起来实在有瘾,一有机会就想来一把。 塞巴斯蒂安和艾丽娅对此倒是没有提出异议。 毕竟对付牧灵院不是件小事,有个契约在,让各方都能安心一些。 三方当即现场签订契约。 这契约一成,魏朝阳在海城的本体就听到了人工智障的监誓提醒。 契约既成,艾丽娅便提出了自己的方案。 她会把梅丽莎的违规罪行扩展为牧灵院的一贯做法,报送最高常务委员会议后,推动通过禁绝牧灵院的议案。 欧洲各大运灵师世家肯定会全力阻止。 这时候就需要塞巴斯蒂安出面了。 他需要做的就是安抚各大世家,让他们相信这个议案只针对牧灵院,并不针对各大世家,甚至各大世家在牧灵院中的利益,都可以得到保证。 没有各大世家从中作梗,以委员会的力量,消灭牧灵院简直不要太容易。 塞巴斯蒂安非常赞同艾丽娅提出的这个计划。 这是当下最可行的办法。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魏朝阳的态度。 从在海城和曼谷的做法来看,他显然对运灵师世家敌意极重,这种不打击世家的作法,他未必会同意。 可魏朝阳听完之后,却笑道:“这个计划不错,那就这么办吧。你们两个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对运灵师世家没什么偏见,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再说了,我再傻也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对一个洲区的运灵师世家开战,那不是自找不自在嘛。但是……” 本来听了前面这些话,艾丽娅和塞巴斯蒂安都松了口气,结果听到这个“但是”,立马心就又悬了起来,紧张地注视着魏朝阳。 魏朝阳轻描淡写地道:“就说牧灵院搞这种事情,没有世家参与,谁会信呐?” 指着艾丽娅问,“你信吗?” 又指着塞巴斯蒂安道:“你信吗?” 然后才指回自己,“反正我是不信。所以啊,要是不献祭两个世家实在说不过去,在舆论上也难以服众。我看就波兰的巴森家族和德国的洛根家族吧,你们说好不好?” 巴森家族,梅丽莎的出身。 洛根家族,蒙巴特的出身。 这摆明了是在做针对性报复,要的就是让每个想再对他不利的势力胆寒。 但艾丽娅和塞巴斯蒂安却不敢不答应。 这事要是他们来做,死的也就是巴森家族和洛根家族。 可如果他们不答应,魏朝阳准准会自己去做,到时候只怕就不只这两个家族的范围了。 艾丽娅当即道:“我会推动最高常务委员会议通过决议。” 塞巴斯蒂安也道:“我会与各家商谈,让他们与巴林家族和洛根家族划清界限,但前提必须是不再扩大化!” 魏朝阳大笑,“当然啦,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搞什么扩大化,我是那种人吗?” 艾丽娅仔细地看着魏朝阳,最后硬是在积满灰泥的脸上挤出个挺好看的笑容,“这件事情处理完之后,我会去海城拿运灵种子,期待着再与您见面。” 她没有转身,就那么缓缓地退入黑暗。 魏朝阳嗤笑了一声,转头看着塞巴斯蒂安,道:“连身都不敢转,搞得好像我能在背后偷袭她似的。也不想想,她也配我偷袭?” 塞巴斯蒂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劝道:“魏大师,我们现在真正的大危机是收割日,各大主要力量都在全力以赴,这不仅是为了我们,也是为了全人类。在这种情况下,实在是不适合搞太过激烈的对抗,消耗我们本就艰难不足的力量。” “这话得跟搞事的人说,跟我可说不着。我还是那个态度,错的不是我,我凭什么要忍气吞声,委曲求全?”魏朝阳语气变得冰冷,“这句话,你可以对任何人说。想要来搞我,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开始不由我,结束不由他们!” 塞巴斯蒂安没再说什么,神情复杂地离开。 魏朝阳目送着塞巴斯蒂安消失,转头看向持枪守在自己身后的印善渊,问:“你叫什么名字?” 印善渊心头一喜,赶忙报号,“我叫印善渊,柬埔寨黑龙军事承包公司下属第一支队第一行动组组长。印光之是我爸。” 必须得把这层关系报上来。 印光之是他爸不是重点,重点是印光之是无用大师的干儿子! 魏朝阳恍然,“哦,天武堂后人啊。事情做得不错,你把在军事承包公司的活安排一下,到海城来找我。” 印善渊大喜若狂,说话都结巴了,“是,是,首座,我,我……” 魏朝阳道:“不用紧张,跟你透个底,我打算重新组建一个特别军事行动部门,主要成员将会由正统的天武堂后人组成,你要是手头有可以推荐的人,可以一起带到海城来,具体情况我们到时候面谈。” 远处街面上,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 法兰克福警方终于要赶到了。 其实他们一早就接到消息往这边赶。 只不过赶到半路,就发生地震、异光等现象,更出现了怪物飞天的场景,吓得众人停在半路躲了半天,等到地动平息,又向总部请示后,这才继续往这边赶。 如此一来二去,等他们赶过来,这边已经收尾了。 魏朝阳却没有急着走,而是示意印善渊带着两名手下先行撤离,自留在街头,看着只剩下个大坑的牧灵院废墟,琢磨了一下,又扔了两颗十球标准的球状闪电下去。 警笛声大作。 大量警车沿街急驰而来,远远停下。 大量全副武装,穿着防弹背心,戴着钢盔的警员跳下车,举枪对准孤零零站在街上的魏朝阳,通过高音喇叭向他喊话,让他立刻放弃抵抗,抱头蹲地。 轰,轰,两声爆响隐隐传来。 地面再次颤动起来。 虽然没有上一次剧烈,却还是吓得众警员不轻。 魏朝阳冲着他们哈哈一笑,撤掉投射线支持,结束分身投射。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整个身体分解为血肉筋骨,一点点消失。 这场面实在是太过骇人,以至于本就被地震和异像给吓得不轻的警员中,有至少一半当场就吐了出来,还有好几个两一眼翻,干脆利索地昏过去。 “他这是要干什么?” 远远观望着现场的黑影不解地低声发问。 站在最前方的艾丽娅换了个凝重的表情,道:“他这是在示威,他知道我们还在看他!分神化生,他的实力不比老师差!老师安排的任务很不好办!” 另一个黑影沉声道:“有了分神化生的本事,就不要想把他从颜若凝身边调开再动手了,他随时都可以回到颜若凝身边。” 又有一个黑影道:“那就只能开一次大了,让他疲于奔命,顾不上颜若凝!” 艾丽娅换了个羡慕的表情,“你们啊,真是不懂,就他之前表现出来的做法,颜若凝真要向他求救,别说开大搅混水了,就算是世界末日,他也不会答理。哎,真是让人羡慕啊,我也想要这么样一个靠谱的男朋友呢。” 便有黑影道:“那就只能强取了。我们可以动用南高丽李家的力量,强攻海城,以李家的实力,把人全都堆上去,就算不能杀了魏朝阳,也一定可以削弱他!” “不能在海城。”艾丽娅摆手道,“他在海城运势已经稳固,再加上颜若凝的王者级人运和天科大地运,可以说是运势无敌。蒙巴特已经给我们展示了在海城挑战魏朝阳的结局!已经没有人能在海城战胜魏朝阳了!所以就算要强取,也只能在海城以外的地方才行。别急,我们需要更耐心一些,老师并没有限定我们时间,应该就是考虑到这一点!” 她旋即又换了一副正气凛然的面孔,“我们还是先解决牧灵院的问题吧。这帮败犬派越来越嚣张,不知道的还以为当年是他们战胜了委员会呢,必须借这次机会给他们一点深刻的教训。他们必须明白,我们这些委员会正统后人还在,委员会还不是他们说了算,也永远轮不到他们说了算!” …… 海城。 魏朝阳结束投射,睁开眼睛,看向蒙巴特。 蒙巴特垂下头,不敢直视回应。 魏朝阳笑了笑,站起来对齐正勇道:“他可是欧洲老派世家贵族的嫡系子孙,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齐正勇如今已经是豁出去了,反正被他坑过的人不计其数,也不差这么个欧洲老贵族的二世祖,拍着胸脯道:“大师您放心,我一定办得妥妥的,少说也得敲他几个亿出来。” 顿了顿,实在没忍住,问:“大师,我这反贼身份什么时候能结束啊,现在这局面越搞越大,我实在是害怕。” 魏朝阳安慰他道:“放心吧,我下半年会当上海城委员会的最高常务委员,到时候还怕罩不住你吗?” 齐正勇愕然,没敢质疑,可又觉得不靠谱,只好说:“您这刚当上部长,马上就做常务委员,别人不得有意见,怕是会暗地里挑毛病使绊子。” 魏朝阳笑道:“你是想说任职年限要求吧,过阵子我会得到一个总会的最高嘉奖,可以抵减任职年限。至于选举,你觉得我在海城会选不上最高常务委员吗?” 齐正勇便有点结巴,“总会最高嘉奖不是从来只发给对解决世界性运气危机的人吗?” 魏朝阳摊手道:“对啊,我刚在欧洲解决了一个大问题,牧灵院以生人养运,被我给发现,他们意图杀我灭口,我只好反击杀了院长梅丽莎,炸平了牧灵院。这一切有委员会特派的调查人员作证,他们会以最快速度把调查情况上报,到时候会通过两个决议,一个是禁绝牧灵院,一个是嘉奖我这个功臣!” “这不可能!”蒙巴特一听就激动了,“梅丽莎院长在牧灵院是无敌的,你根本不可能打得过梅丽莎院长!” 魏朝阳哈的一笑,拍了拍蒙巴特,特有反派气势地道:“对了,还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等到总会决定禁绝牧灵院的时候,欧洲运灵师世家会推出两个替罪羊来给自己在这件事情中开脱,一个是波兰的巴森家族,一个是德国的洛根家族。你们一家人很快就会齐齐整整地相聚了!” “魏朝阳,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蒙巴特挣扎嘶吼,青筋暴跳。 魏朝阳没再理他,冲着齐正勇点了点头,起身离开房间,便听到齐正勇对手下催促道:“赶紧给他拍视频,这特么的还得抓紧时间呢,别我们没敲到钱,他们先让人给灭了!” ------------ 第二百二十六章 偶遇 虚掩的窗子微微晃了一下。 背着夸张的大号镰刀锤子的红袍身影出现在房间内。 魏朝阳解除工作套装,一屁股坐到床边,端起床头水杯,顿顿顿,一口气喝了个精光,这才笑道:“柠檬柚子茶啊。” 颜若凝躺着没动弹,打了个哈欠,道:“全都处理完了?” 魏朝阳兴奋地道:“都完事了,还有好些额外收获。我一样一样跟你说啊……” 颜若凝往边上挪了挪,“躺下歇歇,慢慢说。” 大家从小在一个床上处到大的,魏朝阳也不跟她客气,往床上一倒,迫不及待地把整个事件经过,尤其是在法兰克福收获的新信息,一点不落地给颜若凝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颜若凝没发表意见,却羡慕地道:“有这个投射分身的本事真好,想去哪儿玩,随便一个投射就可以,什么买票住宿行程都不需考虑。” 投射分身的方法,魏朝阳已经教给了颜若凝。 颜若凝也确实都学会了。 可到了实际操作的时候,却没能成功。 她没有足够的运力支持投射。 不管是凝聚投射束,还是寻找运力轨迹、做精神投射……每一步都需要运力支持才能进行下去。 而颜若凝作为一个刚刚入门的新手炼运师,虽然学会了全套法门,可以通过炼运来积攒运力,但除了给魏朝阳做直播替身那次外,她正常的研究课之外,一直忙于命宫方面的研究,根本没空专门去炼运,所以至今为止都没能攒下哪怕一点运力值。 魏朝阳曾想用雷劈的方法帮她攒点运力。 老天爷不给雷不要紧,他可以造啊。 但颜若凝却拒绝了魏朝阳这个提议。 如今危机四伏,魏朝阳需要足够的运力支持,在没有解决运力来源之前,每一点运力都极为珍贵,绝不可以浪费在这种并不急需的事情上。 魏朝阳安慰她道:“没关系,我新得了巡游权限,可以开任意门,配合那张运气地图,想去哪儿我带你去,也跟瞬移一样。” 颜若凝却道:“基地开通的权限在没有弄清楚原理之前,还是少用,以防用得多了会有新的问题产生。大公子、三明和尚这些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家伙,对洞天那么恐惧,绝对不会仅仅是因为会被洞天强行拉走那么简单,这里面一定还有别的事儿,只是他们没有告诉你。要么是有意隐瞒,要么就是认为你应该知道。” 魏朝阳赞同道:“我们的信息来源还是太少了,得想办法拓展调查,掌握更多信息。” 颜若凝思忖片刻,道:“这次之后,一段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头铁的家伙跑到海城来找我们麻烦了。这段时间,我们要尽全力推进命宫和运的研究,争取弄清楚相关本质,用标准的可复制的方法来重现各种神神叨叨的法门,把这些知识,真正变成自己的东西。而且既然知道了有收割日的存在,那我们也得开始做准备,需要的话,完全可以暂时跟塞巴斯蒂安、大公子、三明和尚这些家伙合作推进相关研究。省得他们回头说你不顾大局,破坏拯救人类大计之类的屁话。” 魏朝阳冷笑了一声,道:“拯救人类吗?我是不相信这帮自己已经不是人,也不把普通人当人看的家伙,有那么高尚的情操。这又不是漫画呢,还搞那套坏也是迫不得已,是为了更高尚的目标。他们啊,就是单纯地为了自己而不顾别人的死活。如果能够救他们自己的话,估计他们把全人类送去死都不带眨眼的。” 颜若凝拍了拍他的胳膊,轻声道:“就算他们是坏蛋,但现在他们势大,大旗在他们手上打着,我们也得先站在大旗底下才行。至于以后,来日方长,我们两个加起来还不到四十岁,急什么!你有机会把他们说的归墟神书、婆罗多经和冰海古卷都要来看看,把收割日这事儿弄弄清楚。作为交换你祭坛建好之后,给他们参观一下。你想好祭坛建在哪儿了吗?” 魏朝阳道:“我已经安排罗汉座进行环境排查,准备在东南亚找个地方建祭坛。” 这也是两人商量过的。 虽然对基地还存在深深的怀疑,但联系基地的祭坛还是得建。 不能因为存在怀疑就不接触联系。 只有通过不断地接触联系,才能加深对基地的了解,推进深入研究。 国内人口密度太大,而且搞这种超大型的建筑,别管事前事中事后都过于麻烦,倒不如在东南亚找个地方来建,以罗汉座的实力,只要选定了位置,把周边地区全都拿下来也不成问题。 颜若凝便道:“在东南亚地区选址的话,必须得考虑到人力物力和建设资源,要是环境条件允许,尽可能靠近交通线,需要的话,可以单独搞一条铁路支线来运送所需建设物资。” 魏朝阳笑道:“不如在选定的地点单建一个园区,从所在国拿点投资特权,什么都方便来做了。咳,颜颜啊,你说我们现在这么有钱了,是不是应该放松了一下,奖励奖励自己,没必要这大晚上躺床上还这么干聊正事儿吧。” 颜若凝翻身侧躺,看着魏朝阳,兴奋地问:“那你想干点别的什么?” 魏朝阳摸着下巴琢磨道:“有钱人都怎么花钱的,嗯嗯,对了,买跑车,上千万的,再买架私人飞机,想去哪儿去哪儿,再买个游艇,啊啊,还有啊,买房子,这个最重要……” 颜若凝翻了个白眼,“看你那点土里土气的追求。” 魏朝阳道:“那你想怎么花?花钱嘛,还分土不土气,世界首富不也就这么个花法嘛。” 颜若凝道:“你要没地方花把钱给我吧,我想建个深海实验室,做深海生物研究,推进我眼下实验室正在做的相关项目。也没多少钱,我算过了,一期投资十亿就够了,到时候可以边出成果边继续建设,形成正循环,完全可以撬动一百亿以上的投资,我们自己拿三十到五十亿就可以了……” 魏朝阳吓了一跳,果然论起烧钱来,再有钱的富豪都比不上科学家一根小指头,“这么大的投资不能都自己掏吧,我看那些有钱人也都是成立基金,然后骗别人的钱来投资。你要是想搞这个的话,不如我也成立个基金,就叫长生研究基金,到时候拿长寿类的运气撑撑场面,先骗他,不对,是先拉他几百亿的投资。” 颜若凝眼睛一亮,“这个主意不错,正好把我现在的实验室和墨师兄的实验室都归入基金旗下,到时候做什么都不缺钱啦。” 魏朝阳当即掏出手机,道:“我给封苗打电话,让她来搞这事儿。搞投资基金她是行家,以她的效率,等我们从东瀛玩完回来,基本就搞起来了。” 颜若凝阻止他道:“你也不看看几点,后半夜三点,人都睡觉啦,等天亮再说吧,我们也赶紧休息,明天还得赶飞机呢。” 魏朝阳只好收起手机,道:“我就说坐封家的湾流嘛,不用急不用赶,想走就走,你非得订机票坐客机,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颜若凝“哼”了一声,道:“我才不要坐你情人的飞机呢。” 魏朝阳道:“又不是真情人,再说了,这事儿还是你提出来的,怎么你还不高兴了?” 颜若凝撇嘴道:“这要让人看到拍照传出去,不成了你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我这堂堂科研新星的脸面可就丢光啦。再说了,这事儿提的怎么了,你当时一点反对都没有,答应得那么麻利,一定是心里有想法。封苗有钱有颜,还一门心思巴结你,要是真爬你床,你肯定乐不得的。” 魏朝阳道:“这可不行,这女人心思太深,还够狠,真让她爬了我的床,后续的麻烦肯定不断。颜颜,你可得千万保护好我。对了,我给你找个了保镖。” “我用得着保镖?”颜若凝失笑,“你又想搞什么,直接说吧。” “真就是给你打个保镖,一大姐,大概三十岁吧,底子很厉害。我知道你用不着人保护,但跑个腿传个信办个事,不也得有人不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就这么闲扯着,一直聊天天光放亮,这才起床洗漱,带上行礼箱,直奔机场。 在海城一应事情,魏朝阳早就安排妥当,也不需要再去单独叮嘱,只跟家里老妈说了一声。 老妈一听魏朝阳要跟颜若凝出去玩,当场就表示不用回来啦,在外面多玩几天,开开开心心的,还要给他打钱。 魏朝阳告诉老妈,自家入了校长的法眼,被安排去金融公司做实习生,如今也是挣工资的人啦,不缺出去玩这点钱。 他如今虽然身家百亿,但这来路不太好说,还涉及生命危险,自家老妈可比不得颜若凝,就是个普通的小城老太太,要是知道事实真相,很容易把她给吓着。 所以魏朝阳琢磨着还是先暂时不告诉她事情真相,就把挣钱这事儿安排到金融公司的名头上,按部就班,半年一加薪,一年一升职,等大学毕业的时候,把自己加成公司总经理,都金融公司老总了,随便一个月百八十万应该很合理吧。 颜若凝除了给家里打电话外,还特意给自家导师和校长打电话通报情况。 许归竹倒是没说什么,只让她玩得开心点,好好休息一下。 校长则不放心地叮嘱一番注意安全,又给了颜若凝一个江户大学教授的联系电话,让她有事可以找这位古田教授。 一路无话,准时登机,在空姐的亲切帮助下,头等舱落了座,魏朝阳就收到了明心桐发来的消息。 明见章在琴洲推广互助基金极为成功,并且已经形成了可以复制的经验和套路,准备先跑国内各地区级委员会,然后再去亚洲其他国家。 魏朝阳也没放在心上,只是祝她此行一切顺利,又叮嘱她一定跟住明见章。 正低头回着信息呢,却忽听身旁有人惊喜地叫道:“哎哟,魏朝阳,颜若凝,真是你们两个啊!” 魏朝阳扭头一瞧,就见个打扮得极为时髦的年轻女孩正站在座位旁边,满脸的惊喜。 看着有点眼熟,但一时却有些想不起来是哪位。 他不禁回头看了颜若凝一眼。 颜若凝转了转眼珠,便笑着叫了出来,“夏暖暖!” 年轻女孩爽朗地叉腰笑道:“哎,还是咱们颜大美女记性好,老魏你不行啊,还同班同学,坐过一桌好几个月呢,这才一年不见,居然就认不出我了!” 听颜若凝这么一说,魏朝阳总算是想起来了。 这是自家同班同学,还是他们那一届的校花,大号夏暖暖,因为仗义爽朗,颇有豪气,得了个花姐的花名,去年考上了魔都的音乐学院。 “哎哟,花姐啊,这可不能怪我眼拙啊,这一年不见,你这变化太大了,这眼睛,这鼻子,调了吧。” “就你这眼神,还拙呢,够毒的,我统共就微调了这么两个地方,都让你看出来。”夏暖暖笑呵呵,说起整容的事儿也不避讳,“我这考了音乐学院,虽然是靠嗓子吃饭,但这脸也不能浪费了不是,就去东瀛做了点微调,整得更好看些。这真不白整,整完之后,回来搞直播,这粉涨得噌噌的,如今咱也是坐拥百万粉丝的大网红啦。” 魏朝阳看她头上的运是一朵鲜艳欲滴的大红花,轻轻摇摆,还不停散发出喜庆的淡淡的红气,一看就是个极好的运数。 夏暖暖正说得开心呢,身后上来一位,轻轻拍了夏暖暖一下,“暖暖,你同学?” 这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卖相不错,浓眉大眼长方脸,满身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但脑袋上却顶着个空坛子般的运气,不仅满身裂纹,还直冒黑气。 夏暖暖便道:“对,这个帅哥是我高中的同班同学,魏朝阳,天科大的高材生,这个大美女叫颜若凝,跟我当了一年的校友,人家就跳级考上天科大,现在应该是大三了吧。老魏,颜美女,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高海清。” 高海清很矜持地朝魏朝阳点了点头,目光在颜若凝身上多停留了片刻,这才道:“很高兴认识两位。” 魏朝阳不由微微一挑眉头。 带着这么一看就很差的运气,还能当投资基金的经理,不得把客户的钱都给赔光了? 虽然心里犯嘀咕,但他还是站起来,主动伸出手,“你好。” 可高海清却没有答理他伸出来的手,而是转头对夏暖暖温和地道:“暖暖,先坐下再说话吧,一会儿飞机要起飞了。” 两人的座位就在魏朝阳和颜若凝前面。 夏暖暖坐到位置上,又回头跟魏朝阳道:“你们两个这是去东瀛玩吗?哈哈,当初在学校的时候,看你们天天出双入对的,就知道你们俩有事儿,果然这上了大学就搞到一块啦。” 魏朝阳笑道:“不是一上大学就搞到一块,我们两个是发小嘛,那是从小就搞到一块的。” 夏暖暖羡慕地道:“青梅竹马这可真让人羡慕。我以前就一直想有个青梅竹马的小伙伴,哪怕不当男朋友也可以啊。不过我现在也不差。我们老高,魔都千星投资的总经理,风投界正经的投资新星,经手的项目就没有赔的。哎,你们两个以后要是有钱了需要人打理,可以来找我们老高啊。老高,看我面子,照顾一下我老同学啊。” 高海清淡淡地笑了笑,“好啊,暖暖同学,我肯定特别照顾。不过,公司有公司的规定,最小基数也得五百万,小于这个数目,我实在是帮不上忙。” 说这话的时候,就很宠溺地看着夏暖暖,一副好男友的架势,可眼角余光却又悄悄往颜若凝身上溜了好几眼。 魏朝阳就一副不服气的样子道:“我如今也在投资公司做实习生,等学习几年,也能升个经理,到时候暖暖你要是有钱需要帮忙打理尽管过来,多少钱我都没问题。” 夏暖暖哈哈一笑,道:“好啊,一言为定,老高那的门槛太高了,我这点小钱他看不上,那就只能靠你了!” 高海清微微一笑,道:“原来小魏同学是学金融投资的,不知在哪家投资公司做实习生,我在海城这边也认识几个朋友,转正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打个招呼。颜同学也是学金融的吗?等以后毕业了,要是有兴趣可以来我们千星投资!” 说话便掏出张名片来递给颜若凝。 魏朝阳伸手截了过来,笑嘻嘻地道:“我们家颜颜是做学问的,不搞金融,高总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倒是想去千星投资涨涨见识。现在这个公司实在是太小了,整天没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哪天就倒闭了。” 高海清道:“小魏同学要是有兴趣,可以投简历试一下,不过总归是要毕业了再去,我们一般不收在读的学生做实习生。” “行啦,都是出去玩,谈这些扫兴的事情干什么。”夏暖暖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转而问,“你们两个准备去哪儿玩?” 高清波却道:“难得见到老同学,不如合个影吧。” 夏暖暖一听立刻叫好,转到后座来,挤到颜若凝的位置上,亲亲热热地搂着颜若凝,由着高海清连拍了几张照片。 高海清拍完照片之后,就转头摆弄手机不怎么再说话,但夏暖暖却对见到老同学兴致勃勃,跟魏朝阳热火朝天的唠了一路。 她也是跟高海清去东瀛度假。 本来可以从魔都直接出发,但高海城在海城这边有个项目,就先到海城办了公事,然后才从海城飞东瀛。 魏朝阳心想哪家冤大头会找这么个噩运在身的家伙投资理财,怕不是要被赔死了,就好奇地问是什么项目。 高海清没回答他,还是夏暖暖答了魏朝阳的问题,说是德源集团收购金丰矿业,重新整合资产,打包了一批债券推向市场,高海清就是奔着这批债券的代发业务来的。 魏朝阳一听,卧槽,冤大头居然是自家。 他自打解决了羽蛇帮后,便再没有关心过封苗收购金丰矿业的事情,想不到她动作居然这么快,只是她自己手头就有投资公司,为什么还要从外面找其他公司来做? 魏朝阳就悄悄给封苗发信息问这事。 虽然他现在不缺钱,而且从未来预期看,永远也不会缺钱,但再怎么说也是自家的事情,碰上了也不能就那么听之任之,由着赔钱。 封苗很快就回复说,这批债券没找过魔都的千星投资,都是自家的公司在做,他遇到的大概率是个骗子。 顺便又特意提到这个项目还让柳青芽参与了进来。 魏朝阳这才明白为什么柳青芽会特意请他吃饭。 虽然以柳青芽的身份,最多也就是打打杂跑跑腿,但将来出去也可以在简历上写参与过几十亿的大项目,绝对能让人高看一眼。 魏朝阳就让封苗查一下千星投资的高海清。 等到飞机在江户落地之后,魏朝阳收到了封苗的回复。 “高海清,私募基金千星投资总经理,近期投资出现连续亏损,窟窿保守估计在五十亿,目前魔都公面上在对他进行调查,私下里有几家正在找他麻烦。千星投资收钱不忌来源,有一部分资金来源存在问题,金主都不是善茬。他这一关要是过不去,大概会被沉黄浦江。” 魏朝阳不由一挑眉头。 果然是亏得底裤都快没了。 这种关口居然还有心思带小女朋友去日本玩。 该不会是想借机跑路吧。 可为什么要带着夏暖暖? 魏朝阳悄悄把封苗的回复拿给颜若凝看。 颜若凝挑了挑眉头,没有说话,只有眼神跟魏朝阳交流了一下,便达成了统一意见。 四人一起下了飞机,出了机场,就有司机来接高海清和夏暖暖。 高档的豪车,一身职业装的司机,特范儿。 高海清热情地招呼魏朝阳和颜若凝一起上车,要送他们去订好的酒店。 夏暖暖却说难得这么有缘份碰到一起,让魏朝阳把酒店取消,大家一起组团玩,还表示高海清经常来东瀛,对这边熟的很,哪里好玩好看门清,比两人自己瞎转悠要强得多。 高海清对夏暖暖这个提议大表赞同,强烈邀请魏朝阳和颜若凝同行,特别强调说夏暖暖难得见到同学这么高兴,这次行程的费用他全都包了,保证让两人玩得尽兴开心。 魏朝阳和颜若凝表现出蠢萌大学生的标准形态,没有任何戒备地答应下来,上了来接高清波和夏暖暖的车。 车子驶出机场,一路疾驰。 夏暖暖兴致勃勃地向两人介绍沿途风景,可介绍到一半,却感觉不对,转头对高海清,“老高,这方向走反了吧,酒店不在这边!” 高海清解释道:“朋友帮我们安排了个私家温泉庭院,这回我们不住酒店了。” 夏暖暖哦了一声,就没再问什么,继续跟魏朝阳和颜若凝热唠。 车子行驶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最后驶进了一处地下停车场。 这回夏暖暖终于觉出不对了,怀疑地问:“老高,不是去私家温泉庭院吗?这怎么进地下停车场了?” 高海清推开车门,抢先跳了下去,道:“下来吧,到地方了。” 四周便呼啦一家伙围上来一群男人,一个个全都三角眼大光头,青黑的纹身自后脖子冒出来,一直延到脑袋顶上,满身的凶恶气息。 ------------ 第二百二十七章 居然是同学会 这场面傻子都能看出不对来。 夏暖暖颤声问:“老高,怎么回事儿?” 高海清没搭理她,而是对其中一个文身光头堆起讨好的笑容,半躬着腰,道:“屋下先生,人我都带过来了。” 这文身光头咬着烟卷,赤身披着外衣,夜叉图样的文身几乎如同一件衣服般,将整个身体表面都涂成了令人不适的青黑色。 他一言不发地把高海清推到一边,挥了挥手,便有其他光头上前,粗暴地来抓车里的三人。 夏暖暖厉声尖叫,连打带踢地反抗。 魏朝阳赶紧劝她:“花姐,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下车吧。” 夏暖暖百忙之中怒视魏朝阳一眼,“亏你还是个男人,怎么可以就这么放弃,啊啊啊啊……” 双手乱抓乱挠,把探身进来的光头挠得满脸开花。 那光头嗷嗷叫着缩回脑袋。 围的光头哄笑起来,仿佛看戏般轻松。 被挠的光头用双手揉了揉脸,再看向车内,眼中爆出一抹凶光,就要再往车里钻。 魏朝阳一看,便伸手在夏暖暖背后推了一把。 夏暖暖全神贯注地防备前面呢,哪知道魏朝阳居然会反水,一个趔趄就掉出车门,正撞到被挠光头的怀里。 紧跟在后面的颜若凝轻轻抬脚踢在夏暖暖的腿弯上。 夏暖暖的腿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正撞在被挠光头的胯间要害上。 目露凶光的被挠光头顿时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张成一个O型,松开夏暖暖,捂着被重击的要害弯下腰,喉间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 这一幕,看得周围众光头都是胯下一惊。 夏暖暖摆脱了束缚,立刻跳起来就往边上跑。 可在场这么多光头呢,哪能让她跑得掉。 两个光头上前就捉住她的胳膊,仿佛拎小鸡般把她拎回到车前。 这回功夫,颜若凝和魏朝阳才刚刚下车。 两人也不跑也不叫更不挣扎,就乖乖地往车前一站。 光头把夏暖暖拎回来,往魏朝阳身边一放。 夏暖暖揉着胳膊,看到魏朝阳就气不打一出来,抬腿踢了他一脚,“你推我干什么!你个没胆鬼,你个窝囊废,颜若凝眼瞎了才会看上你这种没用的家伙,白长这么大块头了!” 颜若凝道:“夏暖暖,你别踢了,他是为你好,人家人多势众,你那样肯定会吃亏!” 夏暖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颜若凝,“难道不抵抗就不会吃亏了?就我们俩这长相落谁手里能不吃亏?这些家伙一看就是东瀛的雅库扎,都不是好人啊!你,你怎么这么天真?” 颜若凝叹气说:“没听说东瀛的雅库扎有绑架外国游客的爱好,还是不远千里从国内诓过来绑架,他们肯定有别的目的,不如先听听他们想干什么,没必要上来就被打,挨打挺疼的。” 夏暖暖,“……” 忍不住又踢了魏朝阳一脚,“你真不是个男人!” 被踢到要害的光头这会儿缓过来点了,挣扎着爬起来,就要朝夏暖暖上手。 魏朝阳不动声色地侧过身子。 “够了!”叼着烟卷的夜叉光头大喝一声,制止了被挠光头,上前来啪地给了他一个耳光,斥骂道,“真是没用的家伙,把我们秋田会的脸面都丢光了,滚下去!” 被挠光头不敢吭声,一手捂脸一手捂裆,慢慢退到后面。 夜叉光头转过来,眯起眼睛,打量了三人几眼,看到颜若凝的时候,很是多看了好几眼,然后指着她,对高海清说:“浑蛋,这个小家伙才多大,一年前还是个国中生吧,怎么可能是高校生,你该不会是想骗我们吧!” 高海清慌张地道:“屋下先生,她真跟夏暖暖做过一年的校友,我没有骗你!” “浑蛋,才做了一年校友有什么用处!” 夜叉光头这个爆脾气,啪啪煽了高海清两个耳光,又踹了他一脚,“真是个不讲仁义的浑蛋,我屋下正男最看不起你这样的家伙。” 高海清被踹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低头捂脸,不敢让夜叉光头看到他脸上的怒气。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原被犬欺! 要是放在以往,这样的雅库扎底层小头目都没有资格见他! 夜叉光头转头看向颜若凝,不耐烦地道:“这事儿跟你没有关系,滚车上去,我让司机送你回酒店!” 魏朝阳和颜若凝目瞪口呆。 头一次看到这样绑人的,能放人直接回去。 这光头脑袋是不是让驴踢了。 魏朝阳试探着问:“我跟她是一起的,能一起走吗?” 一口特流利的江户口音,让夜叉光头颇有些诧异地看向魏朝阳,“你是东瀛人?” 然后大怒,反身又去踢高海清,“浑蛋,东瀛人你都带来凑数,当我们秋田会是傻爬吗?拿刀来,我要砍掉他一只手,给他一点惩罚!让他明白我们秋田会不是好惹的!” 高海清吓得一哆嗦,赶忙叫道:“屋下先生,我是为源赖先生做事,你们秋田会只负责经手带人,要是耽搁了源赖先生的事情,你们秋田会一个都别想活!” “拿源赖文雄威胁我?”夜叉光头眼中闪过一抹凶光,冷笑一声,把嘴里的烟卷吐到地上,从手下那里接过一柄太刀,慢慢抽出来,“我屋下正男从来不受任何威胁,现在我要砍掉你的手,你可以去向源赖文雄告状,看看他能把我怎么样!按住他!” 两个光头上前,抓住拼命挣扎的高海清,把他的左手强行按在地上。 夜叉光头手起刀落,就把高海清的手给砍了下来。 鲜血喷了一地。 高海清惨叫着,抱着断手,痛到满地打滚。 夏暖暖看到这血腥恐怖的场面,吓得两眼一翻,干脆利索地昏了过去。 魏朝阳赶紧扶住她,叫道:“花姐,花姐,你没事儿吧,别吓我啊!” 颜若凝啊啊尖叫着,抱着魏朝阳的胳膊,做小鸟依人状。 屋下正男凶狠地拿刀指着颜若凝,道:“滚到车上去。” 颜若凝尖叫:“我不要离开魏魏,我们要死也要死在一起,啊啊啊啊……” “真是麻烦啊!”屋下正男恼火地一挥太刀,“你一个国中生,什么都不懂,说什么死也要死在一起。算了,这是你自己做的决定,不要后悔,一起带走!” 他只是在看到颜若凝的时候,突然起了一丝不忍的心思,但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这一丝不忍已经是极限了,不可能再有更多的圣母心。 众光头一拥而上,把魏朝阳三人塞进了另一辆准备好的面包车里,又把高海清也抬起来,扯下他的衬衫,胡乱缠了伤口,塞进车里,这才分乘另外两辆面包,呼啸着离开地下停车场。 那个从机场把四人接来的司机不紧不慢地拿出水桶拖布,哼着轻快的小调,清洗着地面的血迹,宛如一个熟练的清洁工在做着分内职责的清理。 面包车上,夏暖暖总算是清醒过来,茫然地看了一圈,看到坐在边上的颜若凝和魏朝阳,就问:“这是去哪儿?” 魏朝阳摊手说:“没说啊,大概是找个隐密的地方把我们藏起来,然后管家里要赎金吧。” 夏暖暖有些懵逼,“绑个架还需要从国内拐过来绑吗?我家里也没钱啊。” 魏朝阳猜测道:“可能因为你是网红吧,大家都知道网红挣钱多来得快,这帮东瀛雅库扎就以为你特有钱,所以绑了来?” “这不合理!肯定不是绑架!”夏暖暖根本不听魏朝阳的胡说八道,看了颜若凝一眼。 颜若凝正毫不在乎地看着窗外风景——这帮雅库扎嚣张得狠,帘子不拉,眼睛不蒙,完全不怕她往外看。 夏暖暖不由想这丫头心真大,再看向魏朝阳,居然也是一脸轻松,毫不紧张,便有些恼火,道:“魏朝阳,亏你长得这么五大三粗的,听说以前还练过拳,居然就这么投降了,连反抗都不敢,真是没种!” 魏朝阳解释道:“他们人多势众,我一个人怎么打得过?再说了,他们只是求财,那就给他们钱嘛,没必要吃那个皮肉苦头。” 夏暖暖怀疑地看着他,“你妈是开衣服店的吧,能凑出赎金来?” 魏朝阳一本正经地说:“我这不是在金融公司做实习生嘛,前阵子跟着大佬做了个项目,挣了点小钱,估计赎我们两个出去没问题。” “没出息!”夏暖暖冲着魏朝阳翻了个白眼,突然听到有人在哼哼,循声看去,一眼就瞄到了缩在后座角落里的高海清,当即大怒,抬脚就去踹他,一边踹一边骂,“王八蛋,我对你掏心挖肺的好,你玩腻了不想再包养我了,踹了我就得了呗,居然把我骗到东瀛来贩,怎么着,是还想回回血,把花在我身上的钱再赚回去啊!” 高海清本来就伤得重,没有反抗的力气,只能哼哼唧唧地缩着身子硬挺。 在面包车里守着他们的两个光头笑嘻嘻地看热闹,也不阻止夏暖暖。 魏朝阳拦住夏暖暖道:“别踢了,先问话,至少得弄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干再踢吧。” 夏暖暖这才住脚,气哼哼地瞪着高海清,问:“姓高的,你这是几个意思?” 高海清垂着头不吭声。 魏朝阳便道:“高经理,我听说过你,本来不想公开说,省得花姐难堪,不过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你投资失败,搞了五十多亿的窟窿,现在有些人正满魔都找你,估计你是回不去魔都了,难道指着卖花姐的钱以后就在江户过了?不是我说啊,她一个人能卖几个钱?再加我们两个,也没多少吧。” 夏暖暖一听,震惊了,看着魏朝阳问:“他投资失败了,你怎么知道的?” 魏朝阳道:“我是也圈内人士嘛,他高经理如今在魔都也是知名人士,有几个已经洗手上岸的大佬身家被他坑得血本无归,不得不重操就业,都嚷着要把他沉黄浦江。他吹的那个牛,就是德源集团收购金丰矿业后,打包上市债券那个项目,我就有参与啊,可没听说有他和千星投资什么事儿。” 夏暖暖转头又去踢高海清,一边踢一边骂。 高海清被踢毛了,猛得一把拨开她的脚,反骂道:“你特么没完没了了是吧,要不是你这个扫把星,我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自打你跟了我,我就什么事情都不顺,投什么亏什么,全都怪你。我在你身上花了上百万了,现在拿你去换个好运气,有什么不可以的!” 魏朝阳听了心里就是一动,拦住抓狂的夏暖暖,问:“高经理,换什么好运气?” “说你们也不知道。”高海清看了看魏朝阳壮实的身板,又缩回到座位上,“这是你们接触不到的上流社会才能知道的秘密。有些公司可以帮人更换运气,只要给足够的代价,就能换上足够好的运气。我肯定是被她给妨的运气不好了,正好有人找上我,说可以拿她换个好运气,只需要我把她带到东瀛来就行,我干什么不换!” 魏朝阳问:“那跟我们两个有什么关系?你在机场非要拉上我们两个,是准备把我们一起卖了吧。我们两个也能换运气吗?” 高海清道:“人家要的不是夏暖暖,而是静县一中20至22届的学生,你们两个不正好也是吗?我一下带来三个,肯定能换个很好的运气,到时候就可以翻身还本,到时候我还是魔都投资界的奇才!” 魏朝阳不由一挑眉头。 这是他在静县读一中的三年! 原以为只是巧合偶遇,现在看这里面是有事啊! 不是他自作多情,而是从实际情况来看,这事儿怎么看都是在针对他和颜若凝! 他不禁瞟了颜若凝一眼。 来东瀛玩是她提出来的,哪天走也是她定好的。 这王者级人运这么强的吗? 颜若凝也大为意外,看了看魏朝阳,问:“高经理,他们难道还能把这三年在静县一中读书的上千学生全都抓来东瀛?” 高海清悻悻地道:“那就不知道了,不过源赖先生财雄势大,是东瀛数得着名号的大亨,就算是抓千把人过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话的工夫,车停了下来。 两个光头拉开车门示意众人下车。 魏朝阳和颜若凝老老实实下车,夏暖暖虽然不情不愿,却也只能跟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又不是不懂,更何况这事儿本身就透着股子诡异蹊跷。 倒是高海清不想下车,被车上的两个光头削了几下,倒底还是老实了,抱着伤手连滚带爬地下了车。 眼前是一处特有东瀛风格的庭院,里外站满了凶悍的纹身光头,一个个提着太刀,来回转悠,显得杀气腾腾。 高海清下车就被人给拽走了。 魏朝阳三人却是被带入院子,先是收走了手机,然后带进一个房间。 这往房间里一走,就见里面已经有了十多个人席地而坐。 听到门口响动,众人都抬头看过来。 这一看,就都挺惊喜的。 魏朝阳赶忙挨个打招呼,“老韩,你也在呐!胖子,可有阵子没见啦,听说你来东瀛打工,我还想着来东瀛后联系你呢。茂盛,你小子胖子啊,这在交大日子过得一定挺舒坦。罗小花,过年的时候聚会你怎么没来,是不是跟南大的帅哥出去浪了……” 全都是同学啊! 这里面有一半跟魏朝阳是一个班的,剩下一半也是同一年级的。 好些寒假回家的时候还见过呢。 大家伙纷纷起来打招呼,虽然人人都愁眉苦脸,但既然来了新人,还是热闹了好一阵子。 相互这么一聊,来路居然都跟夏暖暖差不多,基本全都是被朋友同学同事给诓过来的,最离谱的是两个没考上大学出去打工的,居然是被老板借口团建给带东瀛来卖掉的! 时间都是集中在这半个月里。 但据先来的同学探听到的消息——总有些光头嘴风不严,一套就能套出话来——之前已经有过两批人了,每批积攒到二十个人时候,就会被统一带走。 也就是说,已经抓了五十多人了! 从时间上来判断,少说得一个月以上。 魏朝阳一边跟大家伙热火朝天的唠着,一边琢磨这个时间点。 一个月以前他正在曼谷搞事,大公子、三明和尚都参与其中,安排这事儿的不太可能是他们两个。 那么这事会是谁搞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时想不明白也不要紧,真相大约很快就会揭晓。 这一屋子加上新来的魏朝阳三人,刚好二十人,应该马上就会被送走,不用等太久。 魏朝阳不着急,但有人却很着急。 新加坡,总会驻地。 奥立威尔惊慌失措地跑进弗里茨的办公室,嚷嚷道:“魏朝阳和颜若凝不见了,他又不见!” 正埋头阅读文件的弗里茨把手里的文件往桌上一扔,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叹气道:“奥立威尔,你就不能沉稳一些吗?像你这样子,等我退了以后,怎么能独挡一面?” 不过一个多月,这位最高常务委员明显苍老了许多,头发白得更多,皱纹越发深刻,不像才六十多岁的样子,倒宛如七老八十了一般。 不仅仅是这段时间跟亚洲区委员会打公文官司令他心力交瘁,成了众人眼中的笑柄,更是因为刚刚收到的梅丽莎院长死亡、牧灵院覆灭的消息,让他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 对于外人来说,牧灵院一夕覆灭,最多是对魏朝阳的酷烈反击感到震撼,以后别说主动去找他麻烦,大约遇上都得小心翼翼地绕着走了。 在他们看来,这就是魏朝阳在杀鸡儆猴。 但对于熟知欧洲区运灵师界内情的人来说,这一击却还有着另一重意义。 牧灵院是欧洲各国运灵师世家妥协合作的象征。 当年欧洲各国运灵师世家矛盾重重,你死我活的斗了几百年,直到委员会崛起,才在这巨大的外来压力之下,团结到一起,组建牧灵院,共同对抗委员会。 但这并不意味着矛盾就此消除,只不过是暂时强压了下去。 近些年委员会内部纷争不断,运灵师世家大举渗透控制,来自委员会的压力逐渐消减。 这种情况下,原本被强压下去的世家内部矛盾再次抬头。 这些年全靠着牧灵院的协调压制,才算勉强维持着欧洲运灵师世家的联盟状态。 尤其是梅丽莎院长既有实力,又有手腕,本身又为世家渗透委员会做出重大贡献,威信人望在欧洲区的运灵师世家中无人能比,是维持欧洲诸势力团结的压舱石。 梅丽莎院长一死,放眼欧洲区,再也没有类似能够服众的人物了! 欧洲区运灵师世家联盟岌岌可危,分崩离析就在眼前了。 接下来,欧洲区运灵师界首要考虑的不是对魏朝阳展开报复,而是首要先要面对联盟解体的内乱了! 魏朝阳这一击又狠又准,直接打在了欧洲区运灵师界的要害上。 弗里茨很怀疑这里面还有其他势力在暗中作祟。 不然的话,魏朝阳一个刚出道的年轻人,对欧洲区的情况能多少了解,就可以做到这样一击致命! 这让弗里茨越发觉得事态严峻。 当务之急,还是得统一欧洲各运灵师世家的意见,维持住哈布斯堡联盟体系的稳定。 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得有一个各方势力都认可的有力人士前往各世家商谈牧灵院事件后续处置。 最好的人选自然是他弗里茨和同时欧洲区出身的最高常务委员朱利案。 可如今换届选举在际,诸事繁杂,所有最高常务委员都像钉子一样钉在总会这边,什么事情都不做,他们两个哪敢随便离开。 刚刚弗里茨还考虑是不是安排奥立威尔走一圈。 虽然奥立威尔没什么威信,但再怎么说也是大世家出身,又在总会做过部长,还人尽皆知是他弗里茨在支持,各家总归能给他几分面子。 可还没想好呢,奥立威尔就这么毛三火四地闯进来,一下子就打消了弗里茨的想法。 派奥立威尔出去是不可能派出去了,他显然没有可能再进一步成为最高常务委员,但苦心栽培了这么多年,也不能真让他就回老家继续当他的纨绔子弟,再怎么说也得占住一个部长级的位置,为后来者铺路。 “这不是沉不沉稳的事情,是要命啊。”奥立威尔哭丧着脸说,“委员,魏朝阳每次行踪不明,都要跟着出事。你说他会不会知道我曾经算计过他,这次过来对付我?梅丽莎院长都死在他手上了,蒙巴特也下落不明,这人太狠了,一点都不顾忌我们运灵师世家的想法,按他的风格,肯定要来找我麻烦啊。委员,我不想死啊,你让我回老家吧,我藏起来,这样他就找不到我了。” “闭嘴!”弗里茨终于没忍住,重重一拍桌子,喝骂道,“你是总会工作人员,他跑来对付你,那就等于是公然造反!你看他折腾出这么多事情来,哪件是严重违反委员会规定的?” 奥立威尔不服气地道:“远的不说,就说近的,蒙巴特死活不知,梅丽莎院长可是真死在他手上了,牧灵院的现场视频我看到了,那么大一个坑啊,整个牧灵院都给平了,那里少说还有十几个运力武士,全都死了!现在总会这边,一提起他,哪个不是脸色都立刻就变?别说他了,我刚给家里打电话,整个欧洲的运灵师世家现在个个自危,就怕魏朝阳顺着牧灵院的线牵连到他们身上!这人丧心病狂啊,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做的!” 弗里茨无奈地重重叹了口气,“行了,你不用害怕,我给你透个底,牧灵院虽然被毁了,但有个变数,马上我会去参加最高常务委员会议,就会讨论这件事情,如果顺利的话,魏朝阳也就蹦跶不了几天了!” 奥立威尔却不怎么相信,“你们为了对付魏朝阳,开过多少次会了,也没见商量出个什么有用的东西来,这人太奸没有,就像委员你说的,他凡事都是擦着委员会的规定来做,让你们想从公面上发难都找不到机会。要我说啊,对付他这种人,就不能再考虑什么规定不规定的,赶紧组织人手,直接把他弄死就得了!” 弗里茨看着奥立威尔,终于还是完全失望了。 总会怎么可以违反自己的规定? 那些规定是委员会的立会根基,一旦自己突破了不再遵守,那么就不会再有人遵守,全球运灵师界必然在乱,委员会分崩离析近在眼前! 哪怕是运灵师世家出身,但既然进入委员会体系,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也应该努力维护委员会这个体系。 可奥立威尔显然并没有这种觉悟。 他依旧老大世家纨绔子弟的做派想法,规定都是给别人定的,自己完全不需要遵守。 相比较而言,同是世家出身的素格力和明见章比奥立威尔高到不知哪里去。 素格力老家都被魏朝阳一锅给端了,在总会却依旧能觉得住气,没有大哭小叫着喊什么报仇雪恨,而是按部就班地开展工作,继续筹备泰国猎运行动。 明见章在意识到旧路不可为,便果断放弃原本拥有的一切,全心去拥抱激进派的主张,为此不惜与明家断绝关系。 两人一个隐忍,一个果决,都是表现出非同一般的能力。 甚至就连被视为陪跑的顾道昌,在弗里茨眼里,都比遇到点事就跟受惊的兔子般坐不住的弗里茨强得多! 这样一个人,就算推上最高常务委员的位置,也只会给背后的势力招来不可测度的灾祸! 委员会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世家现在能够高歌猛进,快速渗透委员会,是有大背景的,可不是只靠世家自己的力量就能做到! 成为最高常务委员,其实只是更艰难斗争的开始! 弗里茨没再说话,示意奥立威尔去看桌上的文件。 奥立威尔不明所以,上前拿过文件夹翻看。 里面全是一张张照片。 不同角度,不同高度。 内容却一模一样。 那是一个地面上的图案,不,应该说是某种力量作用后留在地面的痕迹。 波纹样的线条,扭曲无律的走向,带着狂猛扩散的冲击,形成一种难以形容的怪异感,让人一看就有种莫名的混乱恐惧。 看起来像是发生了一场爆炸,却又同正常的爆炸冲击波区别极大。 更重要的是,照片分为两个不同的场景。 一个是在平地,一个是在谷地,但地面的痕迹却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奥立威尔左看右看,横看竖看,看不出名堂来,只好问:“这是什么图案?能靠这个杀了魏朝阳吗?” “这是魏朝阳在墨西哥和法兰克福留下的痕迹。”弗里茨点了点照片,“羽蛇帮和牧灵院,都是覆灭在这一大招下。” 奥立威尔恍然,“这就是魏朝阳杀害前最高常务委员的证据,哈哈,只要拿着这个证据,就可以正式通缉魏朝阳,让他没法再在委员会里呆着了,哈哈哈……” 弗里茨暗骂了一声蠢货,道:“你觉得魏朝阳要是摆脱了委员会规则的束缚,真要没有任何顾忌地行动,第一个倒霉的会是谁?” 奥立威尔这会儿变聪明了,“是我?那还拿这证据干什么,必须得销毁啊,让他没有理由脱离委员会!” 弗里茨觉得再跟他说下去,自己就要被气死了,为了整个欧洲区运灵师界,他也不能现在就死,直接揭晓谜底,“这是罪孽之痕,蠢货!” “什么罪孽之……” 奥立威尔嘟囔了一句,然后停住了,跟着脸色就变了,结结巴巴地道,“罪,罪孽之痕?就是那个冰海古卷里提到的罪孽之痕?” “对,冰海古卷里提到过的罪孽之痕!” 弗里茨神情沉重,缓缓合上文件夹。 “收割日就要来临了!” ------------ 第二百二十八章 刺杀 归墟神书、冰海古卷和婆罗多经,分别发掘于南海归墟沉船、格陵兰岛海底古城和孟加拉山区的苏利耶神庙,是当前运灵师界确认收割日存在的根本依据,统称为纪元三卷本。 三本写于不同地区、不同年代的古书,分别记载了收割日降临前后的种种预兆、可怕经过以及结束后的悲惨世界。 大量内容惊人一致,当然也有小部分的些微差别。 其中,冰海古卷中就有一部分内容,是归墟神书和婆罗多经都没有记载的。 这就是所谓的罪孽之痕。 按照冰海古卷记载,在收割日降临前夕,属于现在欧洲的范围,多地曾出现过巨大的扭曲的令人观之狂乱的诡异图案。 这些图案一般都出现在各国的大型地标奇观建筑的位置。 其中上一纪的古国巴坦利发生经过记载得最为详细。 巴坦利是当时的该地区的最大最强盛国家,人口上亿,文明先进,拥有可以“永恒悬浮于天空的战斗堡垒”,可以释放海量的飞行战斗装备,并能发射出太阳般耀眼的巨大火球。 他们凭借着这种天空战斗堡垒,征服了已知的全部文明范围(但不包括归墟神书和波罗多经记载的地区),建立起了阶级分明的统治,最高统治者们号称天人,生活在天空战斗堡垒中,并且在各主要城市建立起高达上百米的天人英雄雕像。 收割日后,这些战斗堡垒还在天空中持续飞行了上万年,直到所有维护修复技术失传,才陆续坠毁。 这些战斗堡垒留下了大量详实的观测记录。 冰海古卷的大部分内容,事实上都是对这些记录的整理归纳,这一点古卷的编写者特别做了注释,并且在末尾向这些曾经的记录者致敬。 其中的一次记载中写到,“耀眼的光亮突然闪现,黑夜变成了白昼,一颗巨大的太阳在空中缓缓降落到赛达亚的雄伟雕像上,山岳般高大的雕像瞬间化为黑色,如同焚焦的树干,闪电雷霆像暴雨一样泼向整个城市,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大地,空气中弥漫起令人飘飘欲仙的甜美清新,当天亮之后,整个城市消失得无影无踪,恢复平坦的大地上出现了一幅扭曲混乱的诡异图画,当堡垒上的观察者们从高空中俯视这图案的时候,精神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混乱癫狂,并且在很长时间内都不能恢复。” 类似的事件密集出现在多个大城市,导致数百万人口死亡,严重动摇了巴坦利的统治基础,被武力征服的国家和地区趁机掀起反抗狂潮。 但这些激烈的反抗最终都在收割日降临那天被终结。 “罪孽之痕出现后的第三个年头,无法描述的存在出现在大地之上,仿佛已经在这里存在了无数的时间。祂们一出现,便收走了所有人的运。人们如同被割倒的庄稼般倒地,可怖的怪物自尸体内孵化,随意杀戮着未死者,悬浮于天空的战斗堡垒也无法逃脱。杀戮与死亡蕴养出大量的噩运,纠缠着失运的生人,带来无边的痛苦,并在绝望中死去,整个世界陷入无限的恐慌……” 冰海古卷被发现后,长期在欧洲各大运灵师世家中流传,等牧灵院成立,便放在牧灵院里,败给委员会,又交给委员会统一保管。 委员会对纪元三卷本全部限制传播。 但牧灵院保留了一个特权,每年可以推荐五人来委员会阅读冰海古卷。 作为欧洲区运灵师界重点培养的对象,奥立威尔便曾被推荐阅读。但他读的时候只觉得距离自己异常遥远,全没当回事,却没有想到,这些神话传说般的故事,有一天会降临真实世界,与自己发生直接联系! 这个消息过于震撼,以至于从弗里茨办公室里出来后,奥立威尔的神情还有些恍惚,以至于当有人突然叫他的名字时,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对方连叫了两声,他才缓过神,本能地扭头去看是谁在叫自己。 那是个长相极为平凡的男人,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有些贫血,透着股子虚弱。 现在这虚弱苍白的平凡面孔上却带着兼杂了愤怒与兴奋的恶毒,就那么两眼放光地看着奥立威求,然后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掏出藏在怀里的手枪,对着奥立威尔连续射击。 就算带着品质一流的好运,也不可能躲过这种近距离的密集射击。 奥立威尔胸口连中五枪,鲜血喷了行凶者一头一脸。 当行凶者开第六枪的时候,精心维护并且刚刚仔细检查过的手枪发生了卡壳。 连续两次扣动扳机,都没能成功击发后,奥立威尔总算是反应了过来,捂着胸口,转头就跑,一边跑一边狂喊救命。 此时他刚刚才走出总会大楼,最多只需要坚持一分钟,就能有人来救他。 虽然现在身上没有任何职务,但他再怎么说也曾是情报部长,很多人都认识他。 可是行凶者显然早有准备,立刻扔掉卡壳的手枪,扑上去一脚将奥立威尔踹倒在地,上前揪住他的头发,将脑袋揪得高高昂起,然后拔起短刀,就在冲上来的众人注视下,把奥立威尔的脑袋给割了下来。 “部长先生,没想到我还活着吧!” 这是奥立威尔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而他最后一个念头则是,这特么是谁啊! 如此凶残血腥的一幕,着实吓到了听到声音赶过来的一众工作人员。 他们长期在总会工作,没有一线前沿的经历见识,哪受得了这个,有人吓得掉头逃跑,有人直接吐了出来,甚至还有人当场昏了过去。 行凶者满身浴血,拎着人头,却也不跑,轻蔑地看着被吓到人仰马翻的总会工作人员,直到负责总会安全的作战一支队队员赶过来,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才仿佛示威般举起握着刀和拎着人头的双手,做出投降的姿态,大声道:“我叫阿提查.苏帕拉,情报部驻曼谷外勤,奥立威尔指使我在曼谷策划袭击行动失败后,想要杀我灭口,不给我活路,所以我今天来杀了他!我的罪行我承认,但我要求接受公开审判。在判决之前,我绝对不会自杀。如果我死了或者消失了,就是奥立威尔背后的黑手想要灭口消声!” 这些内容实在太过劲爆震撼,以至于举着枪的作战队员们不在如何是好。 带队的小队长犹豫片刻后,示意所有人都把枪口朝向地面,严厉要求没有许可不准抬起朝向阿提查,然后才通过对讲机向上汇报。 消息汇报到第一支队队长这里,队长也有些傻眼。 在总会大楼门口公然刺杀前部长级重要人物,即便是委员会与各地区运灵师世家战势最紧张激烈的时期都没发生过,更何况阿提查还直说奥立威尔背后还有黑手! 总会谁不知道奥立威尔是弗里茨委员的人? 而前段时间曼谷发生了什么事情? 国王卫队哗变,育拉瓦解散府院,努猜家族灭亡,曼谷委员会全不顾忌在总会工作的素格力,公然瓜分努猜家族财产势力……这所有的一切,最终都指向降临曼谷的魏朝阳! 这是不是说弗里茨暗中参与了曼谷乱局,甚至主导了某些事件? 要是在一个月前,大家可能还会对此表示怀疑,毕竟弗里茨的根底在欧洲,与曼谷那边没有任何利益相关,没理由去参合。 可现在大家都知道,弗里茨跟魏朝阳、明见章、傅通这三人组合一直在对线。 这种矛盾显然不可能是刚刚产生的,那么弗里茨在曼谷搞事就有充分理由了。 这明显是在与魏朝阳暗斗啊! 最高常务委员为了对付下面的地区委员会人员,安排总会工作人员去干湿活,失败之后还杀人灭口,绝对是天大的丑闻! 更麻烦的是,阿提查已经在门口公然把话喊了出来,以现在信息传播的速度,怕是再等一会儿,就要上热搜头条,传得全球运灵师皆知啦! 队长不由暗骂一线的小队长废物,都已经活割人头了,直接开枪击毙不就得了,还抓什么活口! 在他开口前直接打死,一了百了,调查内容还不是想怎么编怎么编。 现在这样一传开,不但不能再杀了,还得小心保护他不要死掉。 现在阿提查要是死了,背锅的可就是他这个作战队长了。 这个锅实在太黑太大,他可背不动! 他赶紧吩咐前面一线的小队长,立刻把人就地保护起来,但先不要带走,等候进一步行动的命令,并且特别强调,除了他本人的直接命令之外,任何人的命令都不准执行。 吩咐完了,队长就赶紧往顶层跑。 最高常务委员们正在举行会议,正好汇报这事儿,让所有委员都同时知道。 最高常务会议室内,十二位常务委员们正在激烈讨论关于罪孽之痕的问题。 弗里茨并不是第一个提出这个问题的。 早在羽蛇帮被灭的时候,情报部就拍下了罪孽之痕的照片,并由主管情报部的常务委员加里亚转发给各常务委员及所有的前常务委员,让他们密切关注此事。 但直到有了牧灵院的现场照片,才把这件事情与魏朝阳联系起来。 今天这个会议就是为了讨论这个问题专门举行的。 会议刚刚开始,弗里茨便迫不及待地第一个提出了处置意见。 “诸位,不能再犹豫了。魏朝阳已经表露出了极度的危险性!那可是罪孽之痕啊!按冰海古卷记载,罪孽之痕现世后第三年收割日便降临了!所以,我们必须下定决心,对魏朝阳采取果断行动,将他控制起来,审问清楚收割日的真相!这不仅是为了委员会,也是为了全人类的安危!我建议,立刻向诸位前最高常务委员发出请求,由诸位前最高常务委员建立狩猎队,派遣噩运骑士团配合,哪怕是将整个海城都赔进去,也一定要拿下魏朝阳!实在抓不住,就杀了他!” 弗里茨的发言杀气腾腾。 从梅丽莎被击杀牧灵院被灭的那一刻起,他就与魏朝阳成为不共戴天的仇敌了! 如果现在不借着罪孽之痕事件动员委员会的力量对魏朝阳下杀手,以后就难找到合适的机会了。 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仅自己实力强大,深不可测,远超想像,而且外部势力膨胀得也快得惊人。 他刚刚在海城露面的时候,还是孤身一人,就带着两个最底层的运数猎人,被逼无奈去打拳赛,对抗福喜公司、齐家、羽蛇帮都只能自己亲自动手,完全没有人手可用。 如今只过了不到三个月,他就已经成为海城委员会部长,手下拥有运气服务公司、运器生气公司,生吞了齐家、福喜公司在海城的力量,掌控了横霸东南亚的罗汉座,入则把海城控制得密不透风,出则调动雇佣兵空降远征! 按照这个速度膨胀下去,怕是等到年底,他独自就能够拥有抗衡委员会的强大力量。 必须得尽快把他掐死! “弗里茨委员,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仅仅因为罪孽之痕与魏朝阳有联系,也不进一步调查核实,就要喊打喊杀,这哪能行?就算是冰海古卷也没有说罪孽之痕与收割日有明确联系,只说收割日前出现了罪孽之痕事件。而且当时是多地同时出现,并且由此导致了巴坦利帝国统治的崩塌。我们也得考虑,这个罪孽之痕会不会是巴坦利帝国的潜在反对者搞出来的,而不是收割日的先兆!” 说话的是布鲁肯委员。 他一直秉承大公子的意志,拒绝在最高常务委员会议层面通过任何针对魏朝阳的动议,最近这段时间,全力反对弗里茨的所有提议,从侧面帮助了亚洲区委员会对弗里茨的抗衡,使得弗里茨陷入了极大的被动,以至于快要成了所有人笑柄。 所以弗里茨一看布鲁肯又跳了出来,不由大为光火,重重拍着桌子道:“我现在说的不是魏朝阳的行为合不合规,而他的存在本身就可能导致世界危机。这是我们委员会自成立以来就一直重点调查和防范的主要问题!就算冰海古卷没有明确记载罪孽之痕与收割日存在直接联系,但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也应该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来自非洲区的德尼萨苏冷冷地道:“弗里茨委员,你要注意一件事情,魏朝阳现在是委员会的工作人员,海城地区委员会的部长,而且刚刚才揭破了梅丽莎和牧灵院以生人养运的残酷行径,这一点已经由艾丽娅女士报送上来,她将功劳明确归于魏朝阳,并且为他请求最高嘉奖!如今我们不但有功不赏,反而要杀魏朝阳,传出去让人怎么看我们最高常务委员会议?” 弗里茨道:“我们可以把真相告诉所有人……” 说到这里,他下意识停了下来。 限制收割日信息的传播,是委员会的重大决定。 为的是防止引起全球性质的恐慌。 大范围的恐慌会导致人们行为的异常,从而反过来影响他们所带的运,如果大范围的人运出现变化,就会产生连锁反应,影响地运变化,甚至会引发天运降临,很可能会由此导致收割日的提前降临! 尤其是那些运灵师们,指不定会为了应对收割日搞出什么事情来。 当面临绝望恐慌的时候,多疯狂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波罗多经里就记载了大范围传播导致的大混乱,那场面跟世界末日也没什么区别。 当年运灵师世家拿到纪元三卷本后,也没有大范围传播。 连运灵师世家都明白的道理,委员会怎么可能不明白? 但凡多数最高常务委员还有理智存在,就不会允许收割日相关信息的全面传播! 虽然及时停了下来,但这次无心失言还是引起了会议室内的一片嗤笑声。 弗里茨脸涨得通红,道:“你们笑什么?这有什么可笑的?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魏朝阳横行无忌,直到他引发收割日,把我们所有人都带向灭亡吗?” 季正康长长叹了口气,沉声说:“弗里茨委员,孤证不立啊!归墟神书和婆罗多经都没有提到罪孽之痕,但收割日依旧降临,这怎么解释?你不能因为魏朝阳灭了牧灵院,杀了梅丽莎,就试图公报私仇,借着委员会的力量给你们欧洲区的运灵师界报仇!” 弗里茨心里有鬼,最忌讳别人说他公报私亿,啪地一拍桌子,指着季正康道:“季正康,就你有公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表面上不再支持明见章,可手下那一派人暗地里还是在给他各种支持便利!明见间能在海城地区打开局面,推广他那个互助基金,靠的就是魏朝阳支持!所以你不想动魏朝阳,你这才是为了私心坏公事!我弗里茨虽然出身欧洲区,但自从上任以来,一直全心为公,从来没有因为私事坏过公事,更不可能做出公报私仇的事情……”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见最高常务委员会议办公室的首席秘书小跑着走了出来,沉声道:“各位委员,下面出了点事情,第一支队队长周南威请求现在向委员们汇报情况。” 弗里茨大怒,“有什么事情不能等会议结束再说?最高常务委员会议是可以被乱七八糟的事情随便打断的吗?” 首席秘书是对最高常务委员会议全体委员负责,更换变动也需要全体委员投票表决,所以他并不惧怕弗里茨这位最高常务委员,平静地说:“有人在楼门口杀了奥立威尔,并指控他背后的人以公谋私!” 弗里茨,“……” 所有的委员震惊之余都看向弗里茨,眼神很是疑惑。 要不要这么巧,刚说以公谋私的事情,这就有人上门来指控了,还杀了奥立威尔这个前情报部长! 弗里茨在短暂的惊愕后,猛得站起来,声音都颤了,“奥立威尔被杀了?是谁干的?” 首席秘书掏出手机晃了晃,“已经冲上热搜第一,各位委员可以自己看。” 委员会体系有自己编写的社交平台,供委员会全球数百万员工,以及上千万的运灵师使用。 众委员赶忙掏出手机,打开平台,点开热搜第一的视频,就见一个浑身浴血的男人,拎着奥立威尔的脑袋,平静地说:“我叫阿提查.苏帕拉,情报部驻曼谷外勤,奥立威尔指使我在曼谷策划袭击行动失败后,意图杀我灭口……” 弗里茨捂着胸口,一屁股坐到座位上,脸色惨白。 虽然对奥立威尔极其失望,但毕竟培养了这么多年,感情也是相当深厚,看到刚刚从办公室里走出去还活蹦乱跳得让人生厌的学生,就这么被人拎着脑袋出现在眼前,实在是让他无法接受。 而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这个叫阿提查的家伙,居然说奥立威尔背后还有黑手,而这段视频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流传开来。 估计用不了多久,全球运灵师都会看到这段视频,而他弗里茨的背后黑手身份也差不多就坐实了,不是也是! 本月轮值的首席委员,同样来自欧洲区的明克多委员把手机扣到桌上,环顾一圈,在掌握众人倾向后,对首席秘书道:“让周队长进来吧,我们听听具体情况!” 第一作战支队队长进入会议室,将掌握的情况做了详细汇报,并且播放了刚刚调取的监控视频,然后请示该怎么处理。 虽然事情矛头直指弗里茨,但终究是影响委员会整体形象的大丑闻,其他委员眼下也没心思看弗里茨笑话。 经过简单讨论后,他们迅速统一意见,由监察部牵头,联合行动部和情报部共同负责事件的调查和处置,定期向全体最高常务委员汇报调查进展。 这三个部门的直管委员分别是布鲁肯、季正康和加里亚。 具体执行自然会有首席秘书去落实安排,众委员不需要再关心,只管等着进展情况报告就可以了。 明克多看了失魂落魄的弗里茨一眼,道:“这件事情也涉及魏朝阳,而且罪孽之痕的问题我们也不能不管不问,弗里茨委员说的没错,就算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罪孽之痕也收割日的联系,但也没有证据证明二者没有联系,所以我们必须得采取行动。但是,太过粗暴鲁莽也不可取,在没有确实证据之前,我们不能就这样对一位有着特殊身份和功绩的委员会工作人员下黑手。我建议,以给予最高嘉奖表彰为理由,通知魏朝阳来总会领取,借机召开一次特别会议,由我们亲自向他做一次秘密问讯!” 众委员都对此建议表示赞同。 季正康却道:“我没有意见,但眼下我们需要做的是,先找到魏朝阳!他在江户下飞机后,没有前往预订酒店入住,而是就此下落不明了!” 这份情报还没有传开,此时听季正康这么一说,众委员都是脸色一变。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奥立威尔曾经提过的问题。 魏朝阳这次又要借机搞什么事情? ------------ 第二百二十九章 火并 “全都出来!” 一个打着赤膊的文身光头推开门,粗鲁的大吼,打断了魏朝理与诸位同学的热情洋溢地叙旧。 除了魏朝阳有些遗憾外,其他同学居然都松了口气。 毕竟大家现在都处在被绑架状态,谁有心思闲扯聊天啊! 可偏魏朝阳一点被绑架人质的自觉都没有,挨排扯着每个人唠个不停。 从毕业后的去向,到现在的环境,再到怎么被绑来的,最近生活学习有什么变化,处没处朋友……真是无所不唠。 最要命的是,从打他进来,就没停过! 整个房间里都回荡着魏朝阳热情响亮的声音。 夏暖暖看得目瞪口呆,就扯着颜若凝问:“老魏以前不这样啊,怎么上了一年大学就变得成社交牛逼症患者了。” 颜若凝笑道:“他一直这样,只不过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主要精力都在学习上,不怎么跟大家互动。上了大学之后,没有太大的学习压力,就本性暴露了。要不然哪能才大一就找到金融公司做实习生?他在公司里可吃得开了,老板都给他端茶送水,估计等不到大学毕业就能在公司爬上经理位置,到时候你需要理财就找他啊。” 夏暖暖苦着脸说:“能不能活过这一关还两说呢,哪有闲心想以后?老魏这心也太大了,他就一点也不愁?” 颜若凝说:“你没看他在问大家最近的近况嘛,就是在推算我们现在的处境。” 夏暖暖不解地问:“啥意思?” 颜若凝道:“他最近在学算命,你懂的,搞金融投资嘛,多少都会算点,不然怎么能投得好。” 夏暖暖赞同道:“没错,老高,呸,那姓高的王八蛋和他周围那一圈人就都老迷信啦,什么星座塔罗逮啥算啥,还有总是找这个大师那个高人给算。老魏这学得怎么样?” 颜若凝道:“应该不错吧,要不然怎么能在投资公司混得那么开?你听他问的那些同学,最近都过得挺好的,要么学业有成,要么红鸾星动,要么挣钱顺利发,说明大家最近的运气都比较好,这么多运气好的人聚在一起,整体的运气肯定差不了,所以我们绝对不会有事,都能安全回家,你就放心吧!” 夏暖暖目瞪口呆,觉得颜若凝也神神叨叨的不正常,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便在这当口,文身光头男进来了。 众同学都暗地里松了口气,赶忙起身就往外走,跟逃难似的。 看的文身光头男连连点头,赞道:“你们滴,比前两批的好得多,他们滴不识时务,一点也不乖。” 说的居然还是汉话。 魏朝阳一听,便凑上去问:“这位大哥,我们这是人数凑齐了就要送走吗?” 文身光头男道:“你滴,不许多问,上一个多嘴多舌的家伙,被打得半死!” 魏朝阳道:“我不是想打听事,就是想问问走之前你们管不管饭,我下飞机就被绑来了,连午饭都没吃呢,现在实在是饿得厉害。” 文身光头男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怪物般看着魏朝阳,然后冲门外用东瀛语喊道:“这里有个新来的家伙不老实,我让他出去,你们找个房间揍他一顿,让他老实老实!” 门外有人回应,“让他出来吧。” 文身光头男就笑嘻嘻地对魏朝阳说:“你滴,想吃饭没问题,出去,有现成滴饭给你吃,但只能你滴自己去!” 魏朝阳毫不怀疑地连连点头,“没问题,他们应该都不饿,我自己去就行!” 说完就要往外走。 刚一迈步,就见一人倏地从旁边窜上来,一把拽住魏朝阳,道:“老魏,不能去,他在骗你!” 来人长得圆头圆脸圆肚子,偏生个头还高,往那里一站,便好似座肉山似的,颇有些相扑手的压迫感。 这人叫万康,曾经是魏朝阳的同班同学,学习成绩不怎么样,高考失利,连个大专都没考上,好在家学渊源,继承了一手好厨艺,毕业就投奔了在江户开饭店的叔叔,如今在江户这边也是小有名气的中华料理大厨。 一年时间,足以让他能流利地听懂东瀛语了。 一听这文身光头男要设套收拾魏朝阳,便赶紧站起来拉住他。 “老魏,想吃饭什么时候不能吃,等回头去我叔那,我好好给你置办一桌,保你吃得肚溜圆。” 万康一边说,一边狂给魏朝阳使眼色。 魏朝阳一脸不解地道:“胖子,你眼睛怎么了,使劲挤什么?我现在饿了,你过后做得再好,也解决不了眼下问题啊。你放心,我就简单吃两口,绝不耽误事儿,这大哥都给我安排了,我是不去吃,那多对不住人家?” “你滴,不要多管闲事,不然的话,就一起去吃饭吧!” 文身光头男上前推了万康一把,没想到这胖子太沉,不但没推动,还把自己给反弹了个趔趄!他不由大怒,喝道:“你滴,一起去,不然,所有滴人,都要去!” 万康脸色异常难看,看了看文身光头男,再看看魏朝阳,一挺胸,道:“好,一起去,正好我也饿了!” 魏朝阳开心地道:“一起正好,一个人吃饭没意思,两个人一起才吃得香。颜颜,等吃完了,我给你捎点回来。” 颜若凝道:“来两个特色饭团,不要鱼生的。” 魏朝阳爽快地道:“没问题!” 众同学都目瞪口呆,心想这俩不是读书读傻了吧,在人家地头上还能点菜吗? 魏朝阳兴致勃勃地大步往外走。 万康赶忙紧跑两步,追上他,出了门才低声说:“他们不是要给你饭吃,是要收拾你,一会儿躲我后面,我肉厚抗揍,打几下没要紧。” 魏朝阳怀疑地道:“怎么可能,那大哥明明说是给我饭吃的。” 万康正想再说,就见好几个凶神恶煞般的文身光头男上来,推着两人就往旁边的房间走。 其他同学则在一众文身光头男的监视下排着队走出走廊,依次登上了院子里停着的大巴车。 屋下正男叼着烟卷,披着外套,站在车旁,见数目不对,就问那个去叫人的文身光头男,“怎么少了两个?” 那文身光头男道:“那两个家伙不太安份,我让暮三郎他们收拾一下,省得路上有麻烦。” 屋下正男吐掉烟卷,道:“让他们快一点,不要耽误工夫,公家那边催得急。” 那文身光头男应了一声,刚要抬腿往回走,忽听院外传来汽车的轰鸣声,跟着就听守在外面的人惊慌的大叫“停车”,下一刻,便是砰砰闷响,紧跟着便是轰的一声,一辆越野车撞破院子围墙直冲进院里,车头上还顶着个血肉模糊的文身光头男。 车子冲进院里,便即停下,四门大开,数个穿着奇形怪状皮衣,头发颜得五颜六色,额上绑着白色带子的年轻男人提着太刀跳下来,啊呀呀叫着向四面的文身光头男砍去。 屋下正男大叫:“是赤峰会的家伙,砍死他们!” 把外衣一甩,从身旁部下手上夺过太刀便啊啊大叫着冲上去。 院子里的文身光头男在短暂惊愕后,都回过神来,持着家伙一拥而上。 而更多染头发穿皮衣的男人则从撞破的围墙缺口源源不断涌进来。 双方把偌大的院子挤得满满腾腾,就那么恶狠狠的持刀互砍,一时间惨叫不绝,鲜血飞溅。 如此血腥残酷的场景,把车上的一众同学吓得面无血色,缩在座位里瑟瑟发抖。 唯有颜若凝居然趴在窗户上看得兴致勃勃,一边看还一边摇头说:“不行,不太行,别看这帮家伙砍得凶,其实都收着手不往要害上扎,看着血赤糊连的挺吓人,其实都没大事!” 夏暖暖偷偷露出眼睛来往外一看,正看到近处的一个文身光头男被一刀砍得胸前翻开老大一个口子,鲜血嗤嗤往外冒,登时吓得脸色惨白,又赶紧把头缩回去,使劲拉扯颜若凝,“别看了,快躲起来,再把那帮家伙招过来就麻烦了!” 可任她怎么使劲,颜若凝却依旧纹丝不动。 院子里的战势越发激烈。 屋下正男身先士卒,连着砍翻了五六个染头皮衣男,一时间气势如虹,震慑得周围染头皮衣男一时不敢上前。 “哈哈,不愧是号称鬼神刽子手的男人啊,果然是强大得令人不敢直视!” 随着大笑声,一个精壮得仿佛小山般的染头皮衣男,肩扛着一柄太刀,踏着满地血染碎砖走进院落。 先冲进来的染头皮衣男们立刻后撤,聚到了这个后来的男人身旁。 而文身光头男们则立刻聚到屋下正男身旁,形成势均力敌的对峙局面。 屋下正男甩了甩刀上的血水,道:“松崎坂东,你是来送死的吗?就凭你们赤峰会那点人,也敢到我秋田会的地头上闹事,真是不自量力!” 名为松崎坂东的染头皮衣男甩掉刀鞘,道:“屋下正男,我这次来就是要一雪前耻,让我们来一次真正的男人之间的对决吧!胜者为王,败者去死啊!” 屋下正男冷冷地道:“想打没问题,改天约个时间,我奉陪到底,但是今天不行。我还有事情要做,如果你一意孤行,那就和你这些没用的手下一起死在这里吧!” 松崎坂东大笑,“哈哈,你是要给公家送人吧!正好,这些人我也想要,就都交给我吧!” 屋下正男闻言神情变得狰狞起来,“你既然知道我在给公家办事,还敢来阻挠,这是背叛公家,投了安生会吧!我屋下正男最痛恨你种不仁义的家伙,无耻的叛徒受死吧!” 他突然爆发,双手举刀猛地冲向松崎坂东。 松崎坂东毫不畏惧,挥刀迎击。 双刀交击,崩起万千星火。 “杀光他们啊!” 松崎坂东大吼。 染头皮衣男们呼啦一家伙涌了上来。 战火重燃。 但形势明显对秋田会不利。 染头皮衣男源源不绝地涌进来,一部分人加入战斗,对屋下正男等人形成压倒性优势,另一部分则提着刀气势汹汹地涌入各个房间,打算斩尽杀绝。 只是没人来打扰车上的同学们。 夏暖暖倒底没忍住,又探出头来观察情况,看到赤峰会的人冲进房间,不由大骇,叫道:“老魏和胖子还在里面没有出来……” “差不多了!”颜若凝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猛得站起身,一个箭步冲到驾驶位上,大模大样地坐下来。 “什么差不多了?” 夏暖暖一脸茫然,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便听轰的一声大响。 一个房间的墙壁仿佛挨了炮弹般裂开一个大洞。 两个刚刚冲进去的染头皮衣男如同出膛的炮弹般破墙倒飞出来,撞进正在混战的人群当中,登时压倒了好大一片。 这下动静实在太过惊人,以至于正在混战中的双方都呆了一下,下意识停下,看向被打穿墙壁的房间。 “啊啊啊……” 一个小山般的圆胖子举着一张矮几嗷嗷乱叫着从房间里冲出来,如同无双猛将般胡乱挥舞着矮几,将近处的几个染头皮衣男打得连连后退。 胖子一边挥打,一边向着大巴方向猛冲,气势如虹,一时间竟没人能够拦得住他,一口气就冲到车门前。 “没用的家伙!” 松崎坂东猛挥一刀,将屋下正男逼退,急步上前,合身一刀刺向圆胖子。 这一刀角度刁钻凶狠,直指圆胖子挥舞动作的死角,斜斜指向圆胖子的心口,只消刺中,便能一刀要了圆胖子的命。 他因为担心屋下正男会趁势攻击,所以一出手就是杀招,务求一击斩杀胖子,返过来再继续与屋下正男对战。 圆胖子对即将到来的性命危机毫无所觉,依旧兴致勃勃地挥着矮几。 原来是个只懂蛮力的家伙。 松崎坂东立刻意识到眼前的圆胖子根本不懂搏杀,对一刀刺死这胖子有了百分之百的把握,他甚至已经做好计划,一刀刺死胖子后,便立刻抓住胖子往身后带一步,借着胖子的庞大身躯挡住屋下正男必然到来的追击,然后籍此掩护,反刺屋下正男,就算不能当场把他刺杀,也能将其重伤,占据主动。 做为最底层的极道组织,能带头血战的老大极为重要,一旦老大落于下风被杀,整个组织便会立刻崩溃,再也没有继续战斗下去的能力。 赤峰会今天就可以消灭秋田会。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收获。 灭了秋田会只是顺带,他真正的目标是这大巴车上被绑来的这些人。 只要把这些人带去给需要的人,他就可以获得强大的支持,把赤峰会真正发展成为独霸一方的霸主! 只有他才知道,今天这场战斗,看似只是两个底层极道组织的火并,实际上却是真正雄霸东瀛的顶级大势力内斗的外延。 因为这场内斗已经死了太多的人了。 今天死在这里的绝不会是最后的祭献,还会有更多的人陆续死去! 但他松崎坂东将注定成为最后的胜者赢家! “死啊!” 松崎坂东爆发出怒吼,太刀贴着矮几的边缘,在挥舞的空隙间插了进去。 可下一刻,刀势一顿,仿佛扎到了石头上般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松崎坂东不明所以,正待抽刀,却听锵的一声确响,手上跟着一松,却是太刀居中断为两截! 他不由大骇,正要后退,却见圆胖子身后闪电般冲出一道身影。 这身影的速度快得无法形容,几乎是刚一冲出来,就与松崎坂东撞到一处。 下一刻,松崎坂东便飞了起来。 那身影似乎丝毫没受影响,径直前进,一个箭步便跳上了大巴车,看起来他似乎原本的目的就是冲上车子。 轰的一声大响。 松崎坂东被胖子挥舞的矮几扇了个正着,凌空倒飞,直撞向屋下正男。 屋下正男不假思索地挥刀砍下。 松崎坂东的脑袋便飞上了天空。 如此顺利便得了手,让屋下正男不禁一怔。 他这一怔的工夫,圆胖子便冲到了大巴车门前,把矮几一扔,就往车上跳。 刚刚冲上车的那个身影就站在车门旁,伸手抓住跳起的胖子,把他拉进车里。 几乎在同一时间,大巴车发动,起步,如同疯狂的公牛般轰地一下猛冲出去,撞破院墙,扬长而去。 “松崎老大死了!” 赤峰会的染头皮衣男们发出惊恐的嚎叫,再也没有战斗下去的勇气,一哄而散。 秋田会的文身光头男们气势如虹,挥刀追砍,俨然就是大获全胜的局面! “别砍了,快去追车!不能让他们跑了!” 屋下正男气急败坏的大叫。 赤峰会只是小事情,把抓来的人弄丢了才是天大的问题,一个不好,整个秋田会都得把命赔上去。 众文身光头男赶紧上车,沿路狂追。 屋下正男却没有跟着一起去追。 他把刀插在地上,走到松崎坂东无头的尸体旁,伸手往尸体的胸前按了按,登时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松崎坂东的胸前肋骨全部折断,倒刺入脏肺两大要害。 事实上在被砍头之前,他就已经死了! 屋下正男神情晦暗不定,看了尸体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狂奔进刚刚被撞破墙壁的房间。 房间中横七竖八地躺着七个文身光头男。 倒是没死,只是模样要多惨有多惨,猛一看去仿佛集体被象群给蹂躏过一般,断胳膊折腿,躺在地上,都只剩下半口气了。 屋下正男上前揪住一个看起来状态最好的家伙,喝问:“怎么回事!” 这一揪住才发现,这家伙虽然胳膊腿还在,但胸口却塌了,口鼻都在往外窜血。 好在神智还算清醒,听到喝问,便艰难而虚弱地回答:“胖子,那个胖子……” 屋下正男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真是看走眼了! 想不到被抓时毫无反抗的胖子,居然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狠角色! 屋下正男赶忙掏出手机,通知追过去的手下千万留神胖子,如果没有把握,不要与他正面冲突,只管盯住他,弄清楚这些人的去向就可以。 …… “胖子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魏朝阳站在大巴中间,一副死里逃生肾上腺素作用还没有完全消退的兴奋样儿,手舞足蹈的比划不停。 “我们刚进屋里,那几个光头就上来要打我们,可凶了!多亏了胖子,以一敌七,一拳一个小朋友,几招就把那几个光头都给秒了!” 刚刚成功逃生的诸同学松了口气的同时,也都纷纷对胖子表示赞赏。 “胖子行啊,一年不见成功夫高手了。” “胖子,你小子以前不是扮猪吃老虎,装的人畜无害吧。” “对,这么厉害的功夫,哪可能一年就练出来,肯定以前就是个高手。” “胖子也太低调了,这么厉害的身手居然谁都不知道……” 万康站在原地,摸着头嘿嘿傻笑。 他根本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只是眼见着要挨揍,便奋起反抗,抡了一通王八拳,哪知道那些光头如此不堪一击,一拳打上去就直接倒地起不来,大获全胜的实在是莫名其妙。 此时被众人这么一夸,再回想刚才的经过,不由得心里直犯嘀咕,“难道我其实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平时改改刀就能练成绝世武功?” 夏暖暖看魏朝阳手舞足蹈的一副轻浮样,很是看不惯,便道:“老魏,你以后可长点心吧,要不是你傻呵呵地要吃什么饭,哪可能会让胖子和你一起落入这么危险的境地!” 魏朝阳脸不红不白地笑道:“那是,那是,以后我一定记住了,不跟陌生人要东西吃,这帮家伙太坏了。” 语气之敷衍,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夏暖暖气结,又训了好几句,结果魏朝阳依旧是不阴不阳地无赖过去,显然是没把她的话给放在心上。 她正要再训几句,却听驾驶座上的颜若凝道:“行了,有话回头再说,先商量一下我们往哪儿跑吧,后面还有追兵呢!这要是让他们抓回去,咱们怕不会有好果子吃。” 她这话音未落,却听有人道:“不要紧,我知道有个地方很安全,这些雅库扎根本不敢进去!” ------------ 第二百三十章 唐街 众人寻声一看,居然是万康。 胖子道:“万池唐街,那里有罗汉堂的保护,东瀛的雅库扎不敢进去!我叔叔的料理店就开在那边,我们去那,安顿下来,我再想办法把你们送回国!” 夏暖暖问:“不应该先报警吗?江户警方一定会管我们吧!” 万康摇头道:“不能报警,这件事情不像是一般的绑架事件。秋田会和赤峰会都属于银见组,而银见组是江户最大的雅库扎组织,控制着半个江户的走私、皮肉、赌博、高利贷和地下成人电影生意,与江户警方关系密切,银见组的老大秋山健次郞就是江户警方福利基金的名誉顾问,每年都会向基金捐很多钱!” 一个同学赞叹道:“胖子,你可以啊,江户道上这么隐秘的事情,都能摸得这么透,你该不是来这边做厨子的,而是来混道上的吧。” 万康赶紧解释道:“这些都是新闻有报的,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只要关心就能看到。我现在是罗汉堂的外围成员,所以经常听堂里的大佬们说这些,所以才知道。与银见组有关,江户警方不能相信,我们只能靠自己。不过你们放心,罗汉堂的能力很强,完全可以把你们安全地送出东瀛。” 魏朝阳好奇地问:“为什么这个组织叫罗汉堂?难道老大是少林寺还俗出来的?” 万康道:“那倒不是,因为我们这个罗汉堂是罗汉座在东瀛的分支。罗汉座是一个雄霸东亚超大型组织,自己就有雇佣兵公司,常年在各个战乱地区打仗!跟罗汉座比起来,东瀛这些雅库扎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根本不值一提,所以他们根本不敢惹罗汉堂。” 魏朝阳,“……” 如果没记错的话,罗汉堂在东瀛的分支主要是在浪速,负责人是降龙罗汉曹威,还有个东瀛名叫加藤威。这是个混血儿,当年天武堂成员与东瀛女人所生,所以被韦兴国安置在东瀛。 曹威进入东瀛后,快速与驻速浪的米军基地建立联系,通过做米军基地的生意快速起家,然后又靠着速浪米军的虎皮,反过来与速浪当地的政商门阀建立联系,如今在速浪地区也是一大山头,当地议员都要年年上门拜访问候,做的也都是正当生意,更是关西财团的主要成员,绝不可能像雅库扎那样在街头抢地盘。 而且,更重要的是,罗汉座在各国的分支都不会给自己单独起个名字。 单独起名就意味着有独立倾向。 这一点向来是罗汉座最忌讳的事情。 罗汉座由韦兴国建立,最初的主要成员都是当年的天武堂遗孤,讲的是一脉直传,血盟同心,不能容忍任何分离倾向。 曹威要是敢在东瀛给自己起个罗汉堂的花名,别说降龙罗汉的位置会丢,连小命都可能不保。 魏朝阳在离开曼谷前,再次召见了剩余的十七罗汉。 召见的目的,主要是安他们的心,一个是保证不会对罗汉座目前的组织形态做更改,也不会动各罗汉在地方上的权利,另一个是安排自家公司负责保障维护他们的运气。 为此,魏朝阳与剩余的十七罗汉都做了一次深入的单独谈话。 曹威在谈话的时候,表现得极为恭谨,而且从以往的记录来看,也向来对罗汉座忠心耿耿,绝对不可能在东瀛搞个罗汉堂出来。 所以,魏朝阳可以肯定这个罗汉堂绝对是冒牌货。 但他想不明白的是,在速浪的曹威怎么就能容忍有人在江户打着罗汉座的招牌招摇撞而不处理。 这可不是罗汉座一贯的作风。 万康正说着罗汉堂如何强大说得口沫横飞,突然听颜若凝叫道:“都坐下,系好安全带,要撞啦!” 众人吃了一惊,立刻伸脖子往前看,就见一辆面包车正打着急转横在前方路中央,数个文身光头男跳下车,舞刀大叫。 万康噌的窜到空座上坐下,叫道:“他们让我们停车!” “听到啦!” 颜若凝应了一声,脚下猛踩,大巴登时如同脱缰的野马般向前猛冲。 满车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惊叫起来。 那几个文身光头男吓的向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向两侧跳去。 大巴车愣头愣脑地直接撞上去,把面包车齐腰撞断,然后毫不停留地继续向前。 颜若凝从车窗探出头,用东瀛语大喊,“抱歉,我把油门当刹车啦!” 文身光头男们灰头土脸地跳起来,冲着大巴破口大骂。 后面几辆追着的车被这一出吓得当进就不敢追得太紧了,只远远吊着。 颜若凝转头问万康,“胖子,怎么走,指路啊!” 万康勉强从座位上站起来,迈着发软的双腿来到驾驶座旁,给颜若凝指点路径。 大巴车一路风驰电掣来到万池唐街。 后面追踪的车子果然没敢追进去,远远停在街口。 大巴上的众同学这才松了口气。 颜若凝在万康的指点下,将大巴停在了街中央一处理料店前。 隔着车窗就见料理店上挂着块醒目闪亮的大招牌,“快活林!” 旁边还竖了个布幡子,上书五个大字“三碗不过岗”! 眼前这景象实在是让人嘈多无口,以至于连魏朝阳眨巴了半天眼睛,都只憋出一句,“好响亮的招牌。” 万康尴尬地道:“我叔是水浒迷,武松粉,向来以唐街武二郎自诩,这么多年一直是急功好义,乐于祝人,在整个万池唐街都有口皆碑。” 这么大个大巴停在门前,引得料理店里出来好几个人探头探脑地观望。 万康指着站在最前面的黑胖男人说:“那就是我师傅,唐街武二郎万壮山,后面跟着那个跟他差不多壮实的,就是我婶子,唐街孙二娘张金霞!” 好家伙,这花名起的,就是不知道谁是唐街张青,想来青菜一定卖得好。 万康一边介绍,一边从窗口探出头招呼:“叔,婶,是我!” 待到车门一开,便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去。 万壮山迎上来,举手就往万康脑袋上拍,“你个混小子,这么多天跑哪儿去了,话不留一个,信息也不发一个,打电话还关机,你想吓死我和你这婶子是怎么着!” 张京霞赶忙把万康护在身后,道:“行了,人回来就比什么都好,怎么还打上了,你也舍得下这个手?” 万壮山瞪着眼睛道:“我怎么舍不得?我打不死这个小王八蛋!还有脸回来,你怎么不死外边!” 张京霞瞪他道:“不知道这几天是谁急得吃不下睡不着,整天团团转地求人帮忙找人!” 万康赶忙道:“叔,婶,我不是离家出走,是被人绑架了,绑我的是银见组手下的秋田会,有个叫屋下正男的,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他们的人一直跟在后面,到了街口才停下,没敢进来。” 万壮山一听,不由脸色大变,赶紧让万康先把一众同学都带到料理店后院,这才细问事件经过。 听万康把事情讲完,万壮山和张京霞脸色都是异常难看。 万壮山道:“这事儿不对劲,可不是秋田会这么个小组织能干得起来的,怕不是银见组搞的鬼。这下麻烦可大了。” 张京霞道:“他们既然花了那么大力气从国内往这边诓人,肯定不只是绑架勒索那么简单,不会就这么简单地让大康他们逃走,弄不好回头得摇人来唐街!” 两人思路极为清楚,说到这里,看着万康身后的一堆同学,一时沉默不语。 他们只是一家料理店,哪能抗得住秋田会?更别提秋田会后面还有银见组这样在江户呼风唤雨的大型雅库扎组织了。 万康一看两人为难,便道:“叔,婶,不如我们去求堂主,今晚就把我同学们都送走。” 万壮山呵斥道:“你以为罗汉堂是你家开的,说送人走就送人走?这么多人得多少钱知道吗?” 魏朝阳刚想站出来表示费用什么他都包了。 他现在这么丰厚的身家,却一直没能花钱装逼,如今总算有个机会,既可以解决问题,又可以在一众老同学面前装个逼,那还有什么可说的?需要的话,把整个偷渡集团都收购了也没问题! 可还没等他动,却见一人已经抢先站了起来,朗声道:“万叔叔,万康救了我们,还让你们担了这么大的风险,哪能再让你们考虑钱的事情,送我们这些人走得多少钱,你说个数,我全都包了!” 妈蛋,这个逼被人抢先装了! 颜若凝笑嘻嘻地偷掐了他一把,显然对他的想法了如指掌,所以嘲笑了他一把。 魏朝阳悻悻地转头看去,却见站起来这位同学,大高个,白净脸,大眼睛双眼皮,长得极是好看不说,头顶上还带着个张帆起航的帆船状运,虽然清晰度不是很高,但差着运数这个级别,也就一步之遥了。 这位同学名叫马钰清,上高中时就是学校里赫赫有名的富二代,出手阔绰,为人摇招,只是成绩一直在水平线以下,所以也没参加高考,一拿到中毕业证就去了英伦留学,本硕连读两年制,明年就可以毕业拿硕士学位证啦。 虽然是暑假,他没有回国,在英伦三岛玩得乐不思蜀,结果被个模特妹子给钓到东瀛来卖给了秋田会。 被卖的这几天,马钰清一直试图弄清楚绑架他的人想要多少钱,甚至一度主动亮明自己的富二代身份,只要屋下正男开口,多少钱都不是事儿,结果人家秋田会根本不要钱,就要他这人,以至于他堂堂二代最大的本事竟然没有了用武之地。 这些天,他马大少憋屈啊,如今总算是有能花钱摆平的事情了,哪还坐得住,立马跳出来小装一把,这话一出口,登时神清气爽,通体舒泰,暗暗赞叹还是能拿钱摆事的世界好啊。 众同学纷纷向马钰清投以感激的目光。 毕竟大家都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多数人还在上大学,只有花钱能力没有挣钱能力,能有人替自己承担费用,那就是自己的英雄! 魏朝阳看夏暖暖也跟大家一样用目光向马钰清表达感激,就悄悄捅了她一下,“花姐,你还用马大少出钱?你网红啊。” 夏暖暖白了魏朝阳一眼,“网红还能比马大少有钱?人家马大少这是表达同学情谊,我要不接受,那不辜负人家的情谊了?” 正说着呢,就见马钰清往这边看过来,夏暖暖赶紧坐正,离着魏朝阳远一些,向马钰清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马钰清也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才又对万壮山道:“万叔叔,多少钱给我个数,我马上让家里打电话!” “先别急着打电话。”万壮山见有人肯出钱,神情缓和许多,倒不是他小气,实在是这笔钱数额不小,他毕竟只是武二郎,不是及时雨,没亲没顾的,不可能就这么拿出来,“你们一会儿先歇着,我和大康去找堂主商量一下,商量妥了再给你们个准信儿。对了,先都别急着往家里打电话,再走漏了风声,让人知道你们要连夜走。银见组可是能耐大得很,在江户这里没什么是他们做不到的。” 商量妥当,万壮山便带着万康却见罗汉堂主。 张金霞则张罗着给其他人准备吃的。 就这么个小料理店,后院也没有足够的房间安排下这么多人,就都在院子里坐着等消息。 惊魂初定的同学们总算是能缓口气了。 刚刚显了一把雄厚财力的马钰清取代万康成为众人之中的最新明星,不停有人上去跟他攀谈。 马钰清倒是一如既往般豪爽,跟谁都能热乎地聊上几句。 这让魏朝阳挺不爽的,就小声嘟囔,“刚刚我跟他们唠的时候,一个个都没精打采有,问十句能回一句,可跟马钰清唠就一个比一个精神,这有钱还真是了不起啊。” 夏暖暖嗤笑道:“有钱当然了不起啦,你要是能出钱把大家都安全送回国,他们也会围着你唠啊。一起过去唠两句?” 结果,她这话音刚落,就见马钰清打发完了上来攀谈的同学,起身朝这边走了过来。 夏暖暖不由一喜,赶紧坐得直溜的,使劲挺了挺胸抬了抬头,待马钰清离得近了,便主动招呼,“马大少,这回可是要落你人情了。等回到国内,我请你吃饭,可一定得给面子来啊。” 马钰清笑咪咪地说:“花姐,都是同学,说什么落不落人情的?我马钰清是那样的人吗?等平安回国,还是我请,大家伙都去,同学一场,又一起落了难,这就是缘上加缘,你说是不是,颜同学?” 这话头突然就转到了一直在旁边安静地笑咪咪听着的颜若凝身上。 颜若凝就点头道:“对啊,大家真是缘份不浅呢。我跟你们不是一个年级的,光是校友,都能一起落难,可见这孽缘非常不一般。” 马钰清笑道:“这哪能是孽缘的,必须是良缘。要不是今次这机会,我哪能有机会接触颜同学你这种天之娇女?你虽然只在一中上了一年高中,可至今一中还全是你的传说,将来能在一中历史上留下姓名的,肯定是你这个天才,而不是我这么个土财主。当初你在校庆上代表全校学生上台讲话的时候,我只能坐在台底下仰视你,还想着以后再没机会见着你了呢,没想到这老天成全,让我再次见到了你,这可真是缘份天注定,等回国了我请你吃饭,一起庆祝一下我们这个天注定的缘份。” 魏朝阳一听,好嘛,这是要泡颜若凝啊,当即不爽地清咳了几声,以示存在。 马钰清听到咳嗽声,便笑道:“老魏也一起,你跟颜同学是发小,这大家都知道,以后我们也常来常往。你当初考的是天科大的金融系吧,正好我认识个朋友,在海城金融圈有点人脉,等回头介绍你找家投资基金去实习,以后出来就业这都是加分项!” 夏暖暖便笑道:“马大少,人家两个现在确定关系了,这回是一起来东瀛旅游的,你可不能撬墙角啊。” 马钰清就是一呆,但马上就恢复了正常,笑道:“花姐,你想多了,我就是好不容易捞着机会,想多跟传说中的天才少女颜同学接触接触,沾沾她的仙气儿,什么撬墙角不撬墙角的,哈哈哈……” 一边笑着,就一屁股坐到了颜若凝旁边,完全不顾魏朝阳不友善的眼神,跟颜若凝扯起来没完。 魏朝阳就好想打人。 颜若凝倒是笑盈盈地跟马钰清聊得热火朝天。 虽然马钰清说的那些他在英伦三岛花天酒地除了学习不干什么都干的留学生涯,其实颜若凝一点也不感兴趣,但她对魏朝阳现在的样子很感兴趣,于是就不在乎马钰清话里的弱智傻缺倾向了。 夏暖暖看着直摇头,暗想这姓马的真不地道,居然当面撬墙角,魏朝阳这下可糟了,像姓马的这样年轻多金还舍得下身子来哄人的,有几个女孩子能挺得住? 天才怎么了,她首先是个女孩儿,然后才是天才! 青梅竹马不敌天降多金系,那是铁一般的规律! 魏朝阳听了几句,就听不下去了,挤过去坐到两人中间,专截马钰清话头,不让他再直接跟颜若凝聊。 马钰清居然也不生气,见没法直接跟颜若凝再聊,便干脆对着魏朝阳继续吹自己的一路金光财气的留学生涯,反正这些吹出来就有效果。 好在张京霞很快就进来摆桌子上饭上菜。 魏朝阳两眼放光,立刻忘记颜若凝被人勾搭的不爽,一个饿虎扑食就闪现过去,倒把正扯得嘴角直泛白沫的马钰清给吓了一跳。 紧接着,饿得快要前胸贴后背的众人顾不得矜持,一拥而上,狼吞虎咽,一个比一个吃得猛。 马钰清虽然也很饿,但相当有绅士风度的,不仅请颜若凝一起,还主动给她挟菜。 一比之下,只顾自己猛往嘴里塞的魏朝阳就实在是太相形见绌了。 夏暖暖看不下去,提醒他道:“你别光自己吃,照看点小颜。” 左手饭团右手汤的魏朝阳鼓着塞得满满的嘴,含糊不清地说:“那不是有马大少照顾嘛,用不着我。” 夏暖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再让他照顾一会儿,就把人给照顾走啦,你可别后悔。” 魏朝阳呜噜呜噜地说:“那不能,他不是颜颜喜欢的那一款。颜颜喜欢的是像我这样身强体壮,一看就很结实能打,特别靠得住的。你看马大少那身材,来阵大点的风都能刮折了,比我可差远了。” 夏暖暖不禁又翻了个白眼,“就你这见势不妙就投降的怂样,还结实能打特别可靠呢?” “那怎么能叫投降呢?那叫见识不妙,顺势而为,识时务者为俊杰!习武之人,不打无意义之仗,习武人的事情,怎么能叫投降呢?你也快吃点吧,下顿什么时候在哪儿吃还不一定呢,要是送我们偷渡回国,没准儿接下来好几天都吃不上饭了。” 魏朝阳一边继续认真地胡吃海塞,一边拿出一部分精力来应对夏暖暖。 夏暖暖见魏朝阳不听劝,气得直哼哼,抓起个饭团就往嘴里塞。 所有人正吃得热火朝天的工夫,万壮山和万康回来了。 万康宣布已经跟罗汉堂主商量妥了,一人二十万,把所有人都偷渡送回国内。 本来正价的是二百万一位。 这是指人从国内往东瀛偷渡。 实在是从东瀛往国内偷渡的基本没有,只好选个反方向的比较价位。 但罗汉堂主看在万壮山这个老街坊的情面上,再加上头一回接这种反向偷渡的生意,比较好奇,想看看要偷渡回去的倒底都是些什么人,便直接打了个一折。 当然,到了万壮山这里,那就没有看稀奇的因素了,全是他仗着老街坊人头熟,谈下来的街坊友情价。 一人二十万,二十个人就是四百万。 于是又到了马钰清装逼的时刻! 他立刻现场联系家里,表示自己被人绑架到了东瀛,需要四百万才能回国。 这么离谱的内容,他家里人居然也都相信,眼眨都不眨一下地收下了这个解释,直接给马钰清的账户上打了五百万过来。 ------------ 第二百三十一章 摇人 四百万赎金,一百万是回来的路费。 什么叫土豪啊! 这要是真被绑架了,赎金这么个打法,绑匪不得坐起价才怪。 至少魏朝阳是这么想的。 要是他是绑匪,别的不说,先加两个零。 这种傻缺土豪不宰,难道还留着过年? 信用? 都绑架勒索了,不撕票就是讲信用,难道还想让绑匪遵守明码标价的市监要求不成? 倒是颜若凝悄悄跟魏朝阳说:“马大少挺可怜的,他们家里这是有人巴不得他死在外面。” 魏朝阳摊手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个我们可管不了。不过他带的是极好的运气,看样子跟命宫也挺匹配,应该出不了问题。你看他高中就去英国读水硕,混了一年居然只是正常的吃喝玩乐,嫖赌抽一样都没沾上,就可以知道了。” 运气好命宫匹配是一方面,可在那种环境,有钱又没人管,这几样要命的玩意居然都没沾,那就是定力问题了。 钱一到账,马钰清立马就给万壮山转了四百五十万过去。 四百万偷渡费用,五十万是感谢万家冒着风险收留他们,又帮忙联系偷渡。 万壮山说什么也不肯要,表示都是大康的同学,帮忙是应该的,哪能要钱呢,这不是打他唐街武二郞的脸嘛。 万康也说马大少这是看不起人了。 马钰清就说这钱必须得给,不光是救了这十九个同学的命事儿,而是给整个唐街树立个榜样,他要是不给这个钱,那就等于是子贡赎人,后患无穷。 虽然用子贡赎人这个典故来形容眼下这场面不太合适,但不管怎么说,这份情绪是表达到位了,其他同学也纷纷劝马壮山把钱收下。 马壮山扭捏了一会儿,总算是免为其难地收了钱,然后立刻带众人前往罗汉堂,路上还贴心地准备了路上需要的食水衣药——这都是过来人的经验。 罗汉堂所在的位置离马家的快活林不远,正处在整个唐街的正中央,临街的中式仿古门面,上面挂着罗汉堂的牌匾,看着倒是挺气派。 门口站了两个穿着中式对襟衫的精壮男人,挺胸叠肚,一看就是堂中打手,见到马壮山领着人过来,便笑着招呼,“老马行啊,这会可是做了大善事了。” 马壮山陪笑道:“都是孩子的同学,哪能不帮忙,哥几个辛苦了,一会儿下值了去我店里喝两口,新到的牛栏山二锅头。” “这好,晚上一定去,你赶紧进去吧,堂主等你呢。” 这雄霸万池唐街的罗汉堂的堂主名唤招金宝,是个留着大络腮胡子的光头,长得胖大腰圆,敞怀穿着件对开襟的无袖小褂,露着胸前咆哮的虎头纹身,手上捏着一对铁胆,往堂上的太师椅上一座,背后是架着两柄大关刀的兵器架,后上方墙上挂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罗汉堂”,就很有些传统经典款武侠龙套的气势。 这位招金宝堂主长得豪迈,说话办事也是异常爽朗,尤其是在看到转账过来的四百万后,更是爽朗程度加倍,让众人都在他这里先歇着,他这边抓紧时间联系船,争取下半夜就把大家伙安排上路。 他还特意道了个歉,实在是时间不赶趟了,没能安排上前半夜的船。 这罗汉堂的门脸看着不大,但里面的空间却是极大,给诸位同学安排了四人一个房间,条件居然还挺不错,能跟七天如家的平均水准相提并论。 万康本是不用住在这里,可以跟万壮山回快活林,但他还是强烈要求留下来,准备等晚上的时候送大家上船。 万壮山拗不过他,只能把他留下,独自返回快活林。 回到快活林的时候,没见到张金霞,问了服务员,知道她还在后院,不由心里犯嘀咕,心想人都走了还有后院磨蹭什么也不出来看店,便径去了后院找人。 到了院里,就见张金霞正坐在院子当中的一把椅子上,院子里还是众人刚刚离开时的样子,桌椅碗筷什么的都没收拾,万壮山不禁奇怪,就问她在做什么。 张金霞干笑道:“累了歇会儿,人都送走了?” 一边说,一边向万壮山疯狂使眼色。 两人多年夫妻,极有默契,万壮山一看,就知道不对头,立马道:“送走了,你歇着吧,我去前面看店。”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后院,可这一转身,就见一个穿着黑褂子的男人挡住来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万老板,别急着挣钱,先来唠两句。” 如毒蛇般阴冷的声音响起。 一个同样穿着黑色褂子的独眼男人打房间中走出来,站到张金霞身后,双手扶住她的肩膀,笑呵呵地看着僵在原地不敢转身的万壮山,慢条斯理地道:“鄙人万龙帮唐海潮。” 万壮山不由打了个哆嗦,脸色惨白,他慢慢转过身,看向唐海潮,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唐老大,您有什么吩咐。” 这万龙帮是国内万龙地区的同乡组成的帮派,但与罗汉堂不同,不仅不会保护同乡不受东瀛雅库扎的欺侮侵害,反而把同乡视为压榨对象,侵害起来比起东瀛的雅库扎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令在东瀛正经营生的华人无不谈之色变。 万池唐街虽然有罗汉堂坐镇,但万龙帮却是一点也不顾忌,连续多次掳人绑架勒索钱财,罗汉堂出面捞人也得花钱,好在罗汉堂总归有些面子,至少能保证肉票安全,而且谈了几次之后,类似的事件便少有发生。 也正是因为这样,万池唐街的众人给罗汉堂按月交保护费也是心甘情愿。 万壮山来东瀛年头久,也经历过罗汉堂崛起前万龙帮肆虐的年月,知道这帮人心狠手辣,没什么做不出来,而这位唐海潮更是万龙帮的头号红棍,只要出面必然是要办大事,当时就吓得心凉了半截,脑子里一片空白。 唐海潮道:“万老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秋田会走的那批肉票跟我们万龙帮有些关系,你这样做让我们帮主脸上无光,你说这得怎么办吧。” 万壮山不禁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地道:“唐老大,你们万龙帮跟银见组一直是敌对立场,他们的肉票哪能跟你们有关系,你这在说笑吧。” 万龙帮就是靠着一场场与东瀛雅库扎组织的血战才崛起的,尤其是同在江户的银见组,不说不共戴天,但血海深仇是有的,如今他居然说银见组下面的秋田会绑的肉票跟他们万龙帮有关系,这不是瞎扯嘛。 唐海潮道:“我们万龙帮向来把事情做到明面上,你既然问了,我也不妨跟你说个清楚。这批肉票是上面顶尖的大老板指名要的,整个东瀛的雅库扎大小组织都已经动了起来,我们万龙帮然在东瀛讨生活,那也得为人家大老板办事才行。你明白了吗?” 万壮山不敢多说了,陪笑道:“那,那我去罗汉堂把人给你带回来……” “这倒不用了。”唐海潮哈哈一笑,手上突然加力,便听卡吧一声脆响,竟然把张金霞的右肩胛骨给捏断了,痛得张金霞大声惨叫。 万壮山满头大汗,叫道:“唐老大,有话好说,你不要动手,有条件你尽管提!” “三百万,再加上这个店面,给你三天时间,拿得出来,你们两夫妻活命。”唐海潮松开张金霞,掏出手绢来,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把手绢扔到地上,“拿不出来,两口子一起下去做个同命鸳鸯!老板娘我就先带回去了!来,先把店面转让的文书签了!” 便有同样穿着黑褂子的精壮男人拿着文书纸笔走到万壮山面前。 万壮山神情纠结了片刻,咬牙道:“唐老大,我把店先给你,你把我老婆留下,她娘家那边有钱,但得她出面才行。” 唐海潮爽快地道:“没问题,只要能筹到钱就好说!” 万壮山当即拿起笔来签了名,又咬破手指按上手印。 唐海潮拿过文书看了看,满意地抖了抖,指示手下道:“你们几个留下来侍候着万老板两口子,可别让他们想不开办了傻事,这损失的可是我们万龙帮的钱!” 唐海潮走了,只留下四个万龙帮众看着万壮山两口子。 万壮山扶着张金霞进了屋,忙活着先把她的肩膀临时固定住,四个万龙帮众只在旁冷冷盯着,也不管他。 万壮山给张金霞收拾好,又对那四个帮众说家里得晚上才方便接电话,现在都在上班,没法细说。又说要给几人弄些吃食消遣。 四个帮众板着脸让他老实点,不要耍花样,却也不拦着他。 万壮山把张金霞留在房间,轻轻拍了她手几下以示安慰,转身去前面店面收拾了些特色的卤味儿,又提了箱啤酒过来,中间没做过任何多余的事情,也没说过一句闲话。 那四个帮众把两人的手机搜走,让两人把房间门打开,就坐在外面吃喝盯着两人。 张金霞这才敢窝在万壮山怀里低低哭泣。 万壮山安慰了她一会儿,等她情绪稳定了,才低声说:“万龙帮做事向来下作狠毒,就算给了钱也不见得会放过我们。” 张金霞胆颤心惊地问:“那我们怎么办?” “得想办法逃出去,去找堂主帮忙。店我们不要了,带上大康一起,跟他同学坐船回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保命要紧。你听我说,等晚上的时候,你装着打电话要钱,他们肯定要在旁边听着,防止我们乱说话,到时候……” …… 罗汉堂内。 众同学总算是有床可歇了,一个个倒下就睡,为后半夜的偷渡行动养精蓄锐。 魏朝阳、颜若凝和夏暖暖被安排在了同一间屋。 本来二十人,正好五个房间,可是招金宝听说马钰清是出了所有人偷渡费用的大金主,立马给了个特别待遇,安排了个单独套间,还特贴心地问他需不需要个小妹按摩暖床舒缓一下身子骨,但被马钰清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对于这个特殊安排,大家都没有意见。 人家马钰清出了钱,休息得好些,理所应当。 但夏暖暖会跟魏朝阳和颜若凝一个房间,却是她自己强烈要求的。 进了房间后,魏朝阳就问她,“花姐,你这什么意思,人招堂主不说给你们几个女孩子单独安排房间嘛,干什么非要跟我们两个一起,难道是看上我了?” 夏暖暖嗤笑道:“就你这样的怂包,我看上万康也不能看上你啊。你别太自我感觉良好了,我是觉得跟颜同学在一块比较有安全感。” 说完主动上去挎住颜若凝,“颜同学,我能叫你若凝吗?你刚开车撞追兵的时候,真是太帅了,比这个无胆匪类可强多了。唉,你说你要颜值有颜值,要脑瓜有脑袋,还这么勇猛,为什么会看上这么个怂包?” 颜若凝无奈叹气道:“虽然他没头脑,还爱不高兴,打架水平一般般,胆子也不算包天大,可这不打小青梅竹马嘛,除了我谁还能保护他?” 夏暖暖恍然,“哦,我明白了,就跟从小养到大的宠物一样,这有感情了,舍不得扔!” 魏朝阳,“……” 妈蛋,回头必须得装个大逼震一震没眼力劲儿的傻大妞。 就这样还当网红傍大款呢,怪不得会傍到高海清这种赌鬼渣男伪有钱人。 正说着话呢,却见门一开,马钰清鬼鬼祟祟地从门缝里挤了进来,先探头往走廊里瞧了一眼,这才小心翼翼地把门掩好,对颜若凝低声说:“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儿!” 魏朝阳就截过话头问:“什么不对劲儿?” 马钰清只好对魏朝阳道:“除我要钱之外,一直到现在,他们不都肯给我们手机,让我们再联系家里人说清楚情况,分明是想把我们与外界隔绝,不让我们跟外面联系。我觉得这个罗汉堂的做法很可疑!” 魏朝阳赶忙问:“那怎么办?我们再逃出去吗?可是人生地不熟的,逃出去还能去哪儿?” 马钰清道:“现在没有证据,就这么逃掉,也太武断了,万一人家没问题呢。我的意见是谨慎观察,随机应变。最好是找点认识人,哪怕不接应我们,来送送我们也行。罗汉堂这种坐地的帮派,最怕坏了名声,要是有旁观者的话,他们估计就算本来有坏心思,也不会干了。” 说完,往兜里一掏,居然就掏出个手机出来。 他得意地晃了晃,“刚才在半路买东西的时候,我花了两万跟便利店老板买的,你们要是有可以求助的人,现在就赶紧打吧。” 魏朝阳就道:“要论人脉什么的,我们肯定比不了你这个二代,要不你给家里再打个电话,求个助?” 马钰清的脸色变得阴郁,“我家里能给钱就是唯一的帮助了,别的事情指望不上他们,我在东瀛这边没有认识人!” 夏暖暖也摇头道:“我在这边也没认识人,以前来玩,都是跟着高海清,呸,跟姓高那个王八蛋过来的,所有事情都是他安排,我只管玩。” 马钰清看着夏暖暖,道:“你也是被对象给卖了。” 夏暖暖伤心欲绝,“可不是嘛,这天底下的渣男渣女也太多了,还让我们两个一人碰上一个!” 马钰清安慰她道:“不要紧,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过了这个坎,以后都是大富大贵,哥们我也认识几个不错的二代,等我给你介绍介绍。” 夏暖暖立马不伤心了,“马大少,瞧你说的,好像我就专门盯有钱人傍似的,其实我也是要看人内涵的,要不然也不会找姓高的王八蛋,榜一大哥他不香吗?” 马钰清点头道:“哪能呢,花姐你啥人我还不知道,不过我这认识的不都是这圈子里的人嘛,再好的我也不认识了,你就将就一下吧。颜同学,你呢?” 魏朝阳抢着道:“我家有个亲戚在这边做生意,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来送我们一程。” 马钰清就有些吃惊,“你在东瀛还有亲戚呢?以前没听说啊。” “挺远个亲戚,平时不怎么联系。” 魏朝阳接过电话就拨了个号。 只响了两声,电话就通了。 话筒里传出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你好!” 魏朝阳便直接道:“我是魏朝阳,现在东瀛,刚下飞机就被秋田会给绑架啦,幸好逃了出来,躲进了万池唐街的罗汉堂。罗汉堂已经安排好了,晚上送我们出海偷渡回国,你安排人来送送我!” 那个声音一直耐心地听完,然后道:“明白了,晚上我会到。” 说完,电话就挂了。 马钰清愕然,“这就挂了?什么都不问?你这亲戚做什么的?” 魏朝阳道:“亲得太远,没什么共同话题,能同意来就不错了,还能说啥。他是卖杂货的,平时没啥事儿,要不能说来就来嘛。” 马钰清一脸怀疑,但也不好多说,毕竟那是人家的亲戚,转头又很热切地问:“颜同学,你呢,有没有什么人可以找。找来的人越多越好,这样才让罗汉堂有更多的顾忌。” 颜若凝道:“没有,魏魏的亲戚就是我的亲戚,他打过电话,就等于是我打过了。” 马钰清只好收了电话,道:“你们歇着,我再去跟其他同学说一说,让大家都凑点人。” 转头,拉开门,鬼鬼祟祟地走了出去。 夏暖暖跟过去,趴在门缝上看着,见马钰清进了隔壁房间,这才把门关好,道:“马大少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呃……有点……” “蠢!”魏朝阳作出总结,“万康都说了,银见组在江户手眼通天,连警都不敢报,我们这么往外打电话,一个不小心就会走漏消息,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夏暖暖连连点头,“啊,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魏朝阳道:“那你刚才怎么不反对?” 夏暖暖便有些茫然地道:“当时听他说完,还觉得挺有道理的,没想过这些,可等他出去,才反过味来。真是奇了怪了。哎,你们两个怎么不反对?” 颜若凝道:“为什么要反对?能有机会摇人,这不是好事吗?你可别小瞧了,刚才魏魏那一个电话就能摇来大队人马,救我们出去绝对没有问题!” 夏暖暖一指魏朝阳,哈哈笑道:“他?颜同学,我和他虽然不是青梅竹马,但也是知根知底的中学同学,好歹一个班呆了三年呢,别说在东瀛了,就算在国内他能摇来几个人?上高中的时候,他是出了名的不合群,就这样怎么摇人啊!” 魏朝阳挺胸昂首道:“花姐,这你就小瞧人了不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我们都一年没见过了。等晚上你就瞧好吧,保管让你大吃一惊。” …… 夜幕降临江户。 快活林后院,万龙帮的帮众开始催促万壮山和张金霞打电话筹钱。 万壮山便让张金霞先打。 那四个万龙帮众紧盯着张金霞,掏出随身的匕首放在桌上,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 张金霞被他们一吓,紧张得都哆嗦了,接通电话之后,结结巴巴的,连话都说不完整,把电话那头的亲戚和那四个万龙帮众都急得够呛。 万壮山便上来安慰道:“金霞,你别紧张,慢慢说,再让家里以为咱们怎么了昵,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四位兄弟,来,来,再喝点,你们别怪她,她一个老娘们,没什么见识……” 他说着拿起一瓶啤酒,往桌边轻轻一磕。 “不要了,拿一边……” 一个万龙帮众刚呵斥了半句,便听嗤一声大响,雪白的泡沫如同喷泉般射出,登时喷了四人满脸。 四人一时视线受阻,都是又惊又怒,大骂着,抬手去抹脸。 也就在这一刻,刚刚还直哆嗦的张金霞突然就不哆嗦了,抓起桌上的一把匕首,猛得刺进最近的万龙帮众的脖子。 几乎就在同时,万壮山猛得抡起啤酒瓶子,一家伙砸倒了近处的帮众,跟着挥动破掉的啤酒瓶子茬口猛刺,眨眼工夫就把剩余两个帮众给刺倒在血泊中。 张金霞一匕首刺死了那帮众,兀自不算完,又连扎了好几下,骂道:“狗娘养的,让你们抢老娘的家财,让你们捏断老娘的胳膊,真当老娘这孙二娘的花名是摆设着玩呢,等我把你们都剁了包包子,卖给你们万龙帮的人去吃啊!” 万壮山拉住她道:“别刺了,快走!” 张金霞这才冷静下来,颇有些不舍地环顾四周,道:“这就走啦?几十年才打拼下这么块地方,就不要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保住命,我再给你挣回来!” 万壮山也不收拾东西,拉着张金霞自后门跑出院子,向着罗汉堂方向狂奔。 “跑得还挺快!” 路边一座小楼上,站在窗后的唐海潮看着沿街狂奔的两人,嗤笑了一声,“这两公母还挺沉得住气,我还以为他们下午就得跑呢,没想到居然能呆到晚上!一个小小料理店,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物,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旁边的手下便问:“要把他们抓回来吗?” 唐海潮摆手道:“不用了,让他们跑吧。这人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既然他们想去求助罗汉堂,那就满足一下他们的愿望嘛,哈哈哈,让他们也多开心一会儿,等上路了也不至于太难过!” ------------ 第二百三十二章 关刀 罗汉堂内。 所有人都已经收拾齐整,只等出发。 招金宝带着几个罗汉堂的堂众挨个检查每个人身上的物品。 海上跑船规矩多,有些东西带上去是要犯忌讳的,现在不找出来扔掉,在船上被发现,那就要连人带东西一起下去了。 搞偷渡的,个个心狠手辣,人在他们眼里只是货物。 正检查着呢,就见一个守门的堂众跑进来对招金宝说:“门外来了俩人,说是杜沛的亲戚,想要来看看他。” 杜沛就是这被绑二十人中的,一个带着眼镜的高瘦男生,还在华科上学,暑假刚放,就被人给弄了来。 招金宝脸色就有些难看,看向杜沛道:“杜老弟,你什么时候联系的家里人?” 杜沛下意识瞟了马钰清一眼,但马上就低下头,嗫嚅着说:“就,就在路上买东西的时候,跟老板借的电话。” 招金宝怒道:“我们是要偷渡跑路啊,让外人知道了,走了风该怎么办?银见组手眼通天,就算不敢进万池唐街,难道还不能在海上拦你们?算了,算了,人都来了,就让他们进来吧,不过先说好,你们上船之前,他们不能离开这里。” 来的两人是杜沛远房的表亲,但平时联系的比较频繁,接了他的电话听说只是让他们来送送,也就过来了。 都是杜沛的长辈,进来之后先是好一通安慰,又把带来的吃的喝的塞给他,本来就想走,结果被招金宝给拦下了,听说必须得等杜沛他们上船之后才能离开,脸色就有些不好,看着杜沛的眼神充满了抱怨。 杜沛羞愧地低下头,不敢跟两人对视。 但杜沛并不是唯一找了亲戚来的人。 紧接着又陆续来了三伙人,到了就都被招金宝扣下了。 大家也都不敢说什么。 好在距离定好的上船时间没多久了,倒也不用焦虑太久。 只是眼看着离约定时间越来越近,招金宝却依旧一点发出的意思都没有。 大家心里不免有些犯嘀咕。 马钰清悄悄凑到魏朝阳身旁,低声问:“老魏,你家亲戚怎么没来?” 魏朝阳摊手道:“我哪知道啊,大概是嫌麻烦不来了吧,这远房亲戚就这样,来是情分,不来是道理。” 马钰清便抱怨道:“你这亲戚也太不靠谱了。” 夏暖暖小声吐槽,“还说能摇来人呢,牛皮吹破了吧。” 颜若凝瞟了她一眼,低声说:“一会儿跟紧我和魏魏,别管什么情况,千万不要乱跑!” 夏暖暖不解,正想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却听招金宝招呼大家准备出发,便没再多问。 听到可以出发了,众人都松了口气,但旋即又紧张起来。 这可是偷渡啊,大家之前都是好孩子,做过最危险的事情也就是逃个学打个架,突然就直线上升到越境偷渡,实在是有点HOLD不住。 众人整齐排好队伍,拿齐东西,叫来亲戚的又向一肚子怨气的亲戚们告别,正要出发,却又见守门的堂众跑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人,却是万壮山和张金霞。 两人身上带血,头发蓬乱,张金霞一只胳膊还用布带胡乱吊在胸前,真是要多惨有多惨。 万康大吃一惊,赶忙跑上去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万壮山只让他扶着婶子,自己跑到招金宝跟前,把万龙帮的事情讲了,然后才道:“堂主,万龙帮做事阴狠,我也不求你帮我讨什么公道,只求你帮忙说道一下,今晚把我们两口子和大康一起送走,我这里还有五十万,求你救我们一命。” 万康在后面听了,不由大怒,上前道:“叔,哪能就这样算了,万龙帮也太欺负人了。” “你闭嘴,老实一边呆着!”万壮山怒斥万康,“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招金宝为难地道:“哎呀,送你们倒不是不行,只是这价钱,二十万已经是最低了,你们三个人这还差了十万,我不好跟人开口。” 万壮山道:“堂主求你帮帮我们,这钱回头到了国内我一定打给你。” “这不合规矩啊。”招金宝摸着下巴道,“按理说,老街坊我肯定信得过,不过要是人人办事都让堂里垫钱,这堂里也垫不起,我要坏了规矩,以后堂里不好做。” 马钰清挺身而出,道:“堂主,差那十万我补,让万叔他们上船,咱们节省点时间,不要耽搁了大家上路!” 招金宝瞟了马钰清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马公子还真是心善啊,行吧,那就一起走着!” 早有两辆破旧的满是鱼腥味儿的面包车停在罗汉堂后门。 车里不仅脏得紧,还有好些家伙,看到钢管都不算什么,最离谱的是,居然有一把长柄大尖刀! 招金宝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时间太急,没找到合适的车,这是送鱼货的,前几天刚用它带伙计们跟人去火拼。大家不用在意这些家伙啊,小心点别踢到地上就行,赶紧上吧。” 众人只好捏着鼻子,强挤上去,塞得跟沙丁鱼罐头一般,却也没人抱怨,只生怕自己挤不上去。 好容易都塞上去了,面包车吭哧吭哧地挪着动起来,叮当咣当地响着,跟着招金宝的小车上路。 众人提着心,吊着胆,很担心这破面包半道散花。 好在一路平安,这老面包还是坚挺地把众人平安送到码头。 一条老旧的小渔船飘在黑色的海面上,载沉载浮。 一个穿着黑褂子的独眼男人独自站在码头上。 最前面带路的小车停在男人面前,招金宝下车与男人说话。 在后面车上看到这个男人,万壮山不由哆嗦了一下,叫道:“唐海潮!停车,那是万龙帮的唐海潮!” 他嚎叫着伸手去抢方向盘。 司机吓了一跳,一脚踩住刹车。 车里众人惊呼声中,摔成一团。 万壮山推开压在身上的人,奋力拉开车门,跳下车,大吼:“堂主,那是万龙帮的唐海潮!” 其余两辆面包车也急忙停了下来,众人纷纷下车。 招金宝慢慢扭头,看着万壮山,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万老板,整个江户水道都是万龙帮管,要送人出去哪能不经过人唐老大?” 万壮山呆在当场,浑身冰寒。 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唐海潮之前说跑掉的人不用他管了! 原来,这从始至终就是一个圈套。 “快跑!跑啊!都赶紧跑!” 万壮山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呼喊。 身后众人意识到不对,轰一家伙四散奔逃。 夏暖暖也想跑,但看到魏朝阳和颜若凝都没动,犹豫了一下,就也没动,拉着颜若凝问:“颜同学,我们不跑吗?” 颜若凝道:“既然是圈套,肯定跑不掉,不如省点力气。” 夏暖暖茫然道:“然后呢?” 魏朝阳回答:“然后乖乖投降啊,这是人家的地盘,还处心积虑地设了圈套,不投降不是自讨苦头?” 夏暖暖实在没忍住,踢了魏朝阳一脚,“你除了会投降,还会干什么……哎呀……” 感觉踢在魏朝阳的小腿上那一脚就好像踢到铁块上一样,震得脚生疼。 四下里突然冒出大量穿着黑褂子的精壮男人,头上绑着带子,褂子背面还印着“万龙”两个字,封住所有的去路,把逃散的一众同学全都慢慢堵了回来,重新聚到了面包车旁。 唐海潮带着标志性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走到近处,仔细打量着众同学。 招金宝半弯着腰跟在他身后,陪笑道:“唐老大,一个不少,全都在这里。” 唐海潮哈哈笑道:“行,招堂主,做得不错,等回头我向帮主给你请功。扣下那几家归你了,能敲出多少来,看你自己的本事!” 招金宝笑得跟开了花似的,“多谢唐老大赏!” 杜沛等叫来亲戚的同学一听立马明白过来,什么叫亲戚来送他行,分明也是圈套的一部分,引人过来直接绑了敲诈啊! 可叫亲戚来是马钰清的主意啊! 众人下意识去找马钰清,却没在自己这群人里看到。 魏朝阳提醒道:“跑人家那阵营去了!” 众人这才看到,马钰清居然站到了万龙帮众当中。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马钰清是万龙帮的内鬼! 怪不得他们前脚逃到万池唐街,万龙帮后脚就追了上来! 众人不禁纷纷破口大骂。 马钰清却毫无愧色,反而得意洋洋地笑道:“你们这些蠢货,也不想想,哪个有钱人会莫名其妙地替你们出那么多钱偷渡?那是为了套你们把亲戚叫来。可惜你们这帮穷鬼,一个值钱的亲戚都没有,倒白废我这番工夫了。” 唐海潮已经不耐烦了,“行了,把万家两口子留下,其他人带走!” 便有万龙帮众一拥而上,去拽人群里的万壮山两口子。 看着对方这一大帮凶神恶煞,一众同学都心生怯意,下意识躲闪。 万康满脸悲愤地挡在叔叔婶婶身前,冲着招金宝怒吼道:“招堂主,罗汉堂平时收了保护费,享受街坊供奉,你就这样对我们吗?你还有什么脸面自称仁义,还有什么脸面在江湖上混!” 招金宝冷笑道:“你们平时拿的那几个糟钱就想使唤我们卖命?太天真了吧,你们这帮蠢货也不想想,江户强龙遍地,我们一个小小的罗汉店,凭什么可以占下这么繁华一条街!当然是背靠万龙帮这样的大树才能站得稳了!” 说话间,万龙帮众已经涌上来,有围攻万康的,有去拉万壮山两口子的。 万康虽然身高体壮,但终究没练过功夫,双拳难敌四手,被好几个万龙帮众给按倒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万壮山两口子被强拉出去。 两人拼命反抗,立时被打倒在地。 一众万龙帮众把两人打倒,却仍不停手,继续连踢带踹,打得两口子满脸是血,在地上不停翻滚惨叫。 夏暖暖看得两眼通红,一把扒拉开挡在身前的魏朝阳,大叫道:“特么的,万叔是为了帮我们,我们难道要当缩头乌龟吗?老娘死也不当这种软蛋!特么的,老娘跟你们拼了!” 张牙舞爪地扑向围殴万家两口子的万龙帮众。 一众同学被夏暖暖一吼,立马呆不住了,一并怒吼着猛扑上去。 虽然都没什么拳脚功夫在身,但毕竟都是年轻力壮,一时间竟然把万龙帮众给冲得连连后退,就把万壮山和张金霞给救了下来。 唐海潮脸色不由有些挂不住,斥骂道:“一群废物玩意,连几个学生仔都弄不过吗?全都上啊,给脸不要脸,就给他们松松皮了,别打坏了就行!” 一众万龙帮众立马一拥而上。 一直在人群里混水摸鱼的魏朝阳看了颜若凝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颜若凝微微点了点头。 事态发展实在是有些跑偏。 原本混在其中,是想弄清楚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 可现在这情况,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同学吃亏。 魏朝阳上前一步,从人群中挤出去,正准备动手,却忽听一声愤怒的爆喝:“谁敢乱动,我砍死谁!” 众人扭头一看,却见万康正挥舞着大关刀,疯了一般冲过来。 原来刚刚混乱中,万康乘机摆脱了控制,冲回到面包车上,拿到了那柄夸张的关刀。 再不懂怎么功夫,有这种凶器在手,那也是威慑无穷。 一众万龙帮众吓得忙不叠地纷纷后退。 万康驱散帮众,往众同学身前一站,关刀往地上一拄,两眼通红,仿佛要滴下血来,吼道:“快走,我拦着他们,你们快走!” 唐海潮走上来,道:“小兄弟,关刀不是你这么耍的,别以为有几分力气就可以玩得转这家伙,你不用懂用劲窍门,这么靠蛮力横扫,最多十分钟就挥不动了。这样吧,我们也别浪费时间,你现在放下这玩意,老实投降,我放过你叔叔和婶婶,钱不要了,店面也还给他们,省得他们打拼了半辈子,最后闹得没下场。” 万康冷冷地道:“今天我不光要救下叔叔婶婶,还要救下所有同学,你们谁不怕死,尽管上来!快走啊!” 这最后一嗓子,却是在催身后的一众同学和叔叔婶安歇。 张壮山咬了咬牙,道:“我们走,大康能抗住,我们先走!” 说完,率先与张金霞相互搀扶着往码头另一侧的路上跑。 一众同学在短暂犹豫之后,纷纷跟上。 魏朝阳这次却没跑,拉了万康一把,“我们慢慢往后退,别和大家伙离太远,大家全靠你保护呢。” 万康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便横着关刀,随着大队慢慢后撤。 万龙帮众就在后面远远吊着,不时轮番上前试探,宛如一群吊着猛虎的鬣狗。 每次万康都会挥刀驱敌,把上来的万龙帮众给吓回去。 如此十几次下来,万康便大汗淋漓,呼吸沉重,挥刀越来越吃力。 唐海潮不紧不慢地悠闲走着,语气淡淡地道:“胖子,累了吧,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挺多久!放心,你们这些人是上面指名要的,我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不过你浪费了我这么多时间,还想坏我们的事,那这笔账就得在你叔叔婶婶身上算了,我保证他们两个一定会死得很难看很痛苦……” 万康的眼睛越发红了,仿佛受伤的野兽,紧紧盯着唐海潮,呼吸越来越急促。 魏朝阳赶紧安抚他道:“千万别上当,他这是在激你,你可别激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万康低声道:“老魏,我不行了,再等一会儿,不用他们真上,我就得把自己累垮了。一会儿我上去冲他们一下,你们赶紧跑,能跑多远跑多远!” 魏朝阳连忙拉住他,道:“胖子,别冲动,犯不着真拿命拼,我已经摇人了,马上就能过来,哎,你看,来了!” 众人正逃窜的方向上,就见着好大一群人正浩浩荡荡地沿街而来,穿着打扮千奇百怪,扛着刀棍斧头,还有好些骑着大马力的改装摩托车,轰鸣声震耳欲聋,离着老远便感觉到腾腾杀气扑面而来。 夏暖暖一直和颜若凝跟在魏朝阳旁边,不由惊喜道:“你还真摇来人了!” “怎么样,我没吹牛吧。” 魏朝阳得意洋洋。 颜若凝轻咳了一声,“你看错啦,那是来抓我们的,没见走前面那些文身光头吗?这是秋田会的,屋下正男就在里面!” 魏朝阳不由一怔,赶忙仔细看了看,干笑道:“哈哈,还真是秋田会的那帮家伙,哈哈……” 妈蛋,装逼果然不能太着急,否则很容易装成傻逼。 夏暖暖白了魏朝阳一眼,“没那个本事,就别吹那个牛了。” 魏朝阳道:“这不是没看清嘛,不过别急,我摇的人马上也就到了!” 跑在前面的众人又被秋田会这一帮人给堵了回来。 众人重新聚成一团,缩到万康身后。 前有狼,后有虎,身后是大海,一时间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万康喘着粗气,横着关刀,汗水顺着眼皮往下直滴。 他不停地使劲眨眼,却不敢抬手去擦,生怕给敌人以可趁之机。 两帮人渐渐聚拢,隔着中间的众人摇遥相对。 秋田会这边的人突然往两旁一闪,让出条通路来,却见一辆车子缓缓开进来,停在最前方。 车门一开,便下来个穿着花衬衫休闲西服的年轻男人,一头半长不短的黄毛,嘴里叼着烟卷,腰间明晃晃地别着把手机,而且生怕别人看不见一样,就别在裤腰正中央,这要是不小心走火,分分钟就得变太监。 他大模大样的走到最前方,吐掉嘴里的烟卷,扬声道:“姓唐的,连我们银见组的货都敢截,你们万龙帮是想跟我们银见组开战吗?” 万康低声道:“坏了,来的是银见组的人,这是银见组组长的儿子,银见次郎,我们跑不掉了。” 声音里满是绝望。 魏朝阳安慰他道:“胖子,坚持住,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难熬的,但只要熬过去那就是旭日初升霞光万道希望无限!” 夏暖暖吐槽道:“坚持不下去呢?那就直接投降是吧,反正对方势大,不可力敌,投降还能少遭点罪,对不对?” 颜若凝赞叹道:“没错,该投降时就得投降,人家那么多专业打手,我们又打不过,趁早投降才是正道,魏魏的想法没问题,我举双手赞成!” 夏暖暖,“……” “要不我们投降吧。”有人颤声道,“既然逃不掉,再坚持也没意义,我觉得他们很重视我们,不像是要绑票,投降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不能投降!”杜沛却吼道,“我们要是投降了,被他们扣下的亲戚怎么办,是我们害了他们,我们绝对不能不管!不如我们冲锋吧,能冲出去多少是多少,跟他们拼一把,到时候去把被扣下的人都救下来!” “别冲了,跑不掉了。” 说话的却是万壮山。 他一脸绝望地道:“万龙帮和银见组是江户最大的两股势力,我们就算能逃得过今天,也逃不出江户,投降吧,少遭点罪!我和金霞,就不拖累你们了。金霞,我们也少遭点罪吧。” 张金霞泪流满面,“好,我们一起,一直做夫妻。” 旁边众同学还没明白呢,就见这两口子噌噌就奔着大海去了。 一看那架势,这是准备跳海自杀! 众同学吓得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拉住两人。 这边闹着的时候,唐海潮则在给银见次郎回话。 “银见桑,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人确实是你们抓得没错,可你们没看住,让人给跑了,我们遇见了抓下来,那是我们的本事,你要是不服气,等回头我们凑个二十人的时候,你也可以来捡,至于现在嘛,他们是我们万龙帮的了!” 银见次郎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万龙帮想借机讨好公家,跟公家拉上关系。今天这批货我一定要带回去,你要是不服,那就开战吧!” 唐海潮也不含糊,把手一举,万龙帮众便呼啦一下把手中的家伙全都举了起来。 银见次郎哈哈大笑,猛得一挥手,跟着大队的摩托骑手在后方轰鸣发动,后座上坐着的人,纷纷举起手中家伙! ------------ 第二百三十三章 罗汉 最前面的摩托骑手并没有冲向万龙帮,而是向横着关刀的万康发起冲击。 这么短的距离,摩托车几乎是转瞬即至。 “啊啊啊……” 万康大吼,奋力挥起关刀,向摩托骑手迎面砍去。 看到这一幕,无论是唐海潮,还是银见次郎,都露出一丝嘲弄的笑容。 虽然杀器在手,但不会用也是白扯。 关刀再利,也砍不动摩托车。 正常的应对方法,应该是先闪过摩托车的正面冲击,从侧面挥刀直接攻击骑手,这样的话,骑手不方便躲闪,就只能弃车滚地。 银见组这边看到万康膀大腰圆,横着关刀,着实威慑力惊人,原本准备了三次冲击。 第一个摩托用来吸引注意力,待他挥刀侧砍,招式用老,便上第二次冲击。 这一次如果他还能再做躲闪的话,便再上第三次冲击。 一般来说,躲闪格挡的极限也就在这里了,他就算是本事再大,第三次冲击也反应不过来,想不受伤,就只能弃刀躲闪。 只要他把这关刀扔了,那就是待宰的羔羊了。 关刀的威胁太大了。 他们毕竟是黑帮,不是忍者死士,战斗意志也就那样。 别看现在人多势众,真要当场被关刀砍死两个,立马就会全军崩溃。 这也为什么唐海潮一直只盯着万康骚扰,却不真正发动攻击的原因。 可现在,既然双方要现场开战争夺,那就必须得先解决关刀这个威胁。 从这一点来说,银见次郎比唐海潮果决得多。 摩托骑手看到关刀正面砍过来,马上一提车把,前轮高高抬起,直撞过去。 这一下要是撞实了,刀飞人倒! 可万康却没有机会变招了。 他砍出去用尽全身力气,根本没给自己留下变招痕迹,只能怒目圆睁地向急速转动的车轮直楞楞砍下去。 就在这时,魏朝阳突然伸手拿过万康手中的关刀,抬手一推,就把他给推到一边,然后侧身一闪,躲过冲过来的车轮,转到摩托车侧面,抬手一巴掌呼到骑手的头盔上。 摩托骑士好像布娃娃般轻飘飘的离开座位,撞在后座上正挥舞着铁链的打手身上。 于是两人便一起从摩托车上飞起来。 四下里爆起一片惊呼。 唐海潮和银见次郎都是满脸惊愕。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魏朝阳夺刀,救人,躲车,攻击,这一系列动作快得惊人,偏却又让每个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简直像电影镜头般漂亮华丽。 这是真正的高手。 唐海潮脸色阴沉,瞟了缩在人群里的马钰清一眼。 真是个废物,这么重要的消息居然都没有摸到! 万龙帮派马钰清卧底,是为了摸清秋田会关人的地点。 这个任务马钰清完成的极好。 所以才会有赤峰会精准上门攻击。 只是谁也没想到,以有心打无心,还占人数优势的赤峰会居然能输,连老大都丢了脑袋。 更没想到的是,这帮被绑的学生居然能逃出来。 万龙帮无奈之下才亲自出手。 毕竟争功无所谓,但耽误了上面要人的时间,倒霉的可就是万龙帮了。 至于招这帮人的亲戚来扣押勒索,则是万龙帮一惯的一鱼几吃的做法,平时石头都得攥出二两油来,现在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敲上几笔,那就等于是亏钱!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帮学生里居然还有这么个大高手。 关刀拿落到这样的高手手上,效果和拿在万康这样的菜鸟手里,那是天地之别! 只要够凶够狠,他真可以靠着这一把关刀砍翻在场这好几百人! 银见次郎也皱起眉头。 这种情况下,不死几个人大概是带不走这批货了! 公家要求的时间,万龙帮不敢耽误,银见组同样也不敢耽误。 像他们这样的底层暴力团伙,平时根本没有机会直接为公家效劳。 这次机会难得,同样也风险巨大。 耽误了公家的事情,那是真要剖腹谢罪才行! 就在双方各自惊疑的当口,银见次郎原本安排好的第二次冲击已经上去了。 这次摩托骑士没有抬起前轮,而是与后座上的打手,各挥着一柄太刀,向魏朝阳砍了过去。 魏朝阳将手中关刀横着拍过去,仿佛用菜刀拍黄瓜一般,一家伙就把两人给拍了下去。 第三辆摩托紧跟着冲了上来。 魏朝阳微微眯起眼睛,蓦得一跃而起,凌空一脚,把车上的两人踢下去,跟着下落踩在摩托车的后座尾部。 摩托车的车头高高翘起,轰鸣着窜向空中。 魏朝阳落地,反手一挥关刀 轰的一声大响。 摩托车被这一刀拦腰砍断! 两截车身先后落到地上,摔得粉碎,紧跟着油箱爆炸。 摔在地上的骑手和打手吓得连连惨叫,在地上拼命向旁爬去,希望可以离这个凶神恶煞般的家伙远一些,再远一些。 当然用跑更快,只是被打得站都站不起来,也就只能靠爬了。 后面跃跃欲试准备继续发动攻击的摩托骑手们全都没敢再动。 现场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夏暖暖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看看颜若凝,啊啊地指了指魏朝阳,“他,他,他平时也这么猛的吗?” 颜若凝骄傲地昂起下巴,“当然了,我们家魏魏天下无敌!” 夏暖暖,“……” 妈蛋,当着一个刚被渣男伤害的柔弱小女子洒狗粮道德吗? 还有,天下无敌是什么鬼?当这是武侠世界吗? 魏朝阳把关刀往地上一拄,左右看了看,然后道:“唐老大,银见先生,想要带我们去哪儿,说一声,跟你们走就是了,犯不着动手!” 说完,一抬手,就把关刀扔进了海里! 这个操作真是,现场一片哗然。 一众同学不敢相信地看着魏朝阳。 出手如雷霆,可转头就直接投降,这是什么鬼啊! 夏暖暖嘴唇哆嗦道:“这,这,就是你说的天下无敌?他这是,天生投降派吗?” 颜若凝冷静地道:“这是人家的地盘,真要把他们逼急了,动起枪来,再能打也是白扯,所以见好就收,争取个好待遇才是正道。” 停顿了一下,又道:“如果他摇的人来了的话,本来用不着这样。可现在,人没来,这可真是一场灾难。” 夏暖暖眼眶微红,哽咽着道:“看起来,我们是逃不过这场劫难了。我还年轻,还不想死。” 颜若凝奇怪地看了夏暖暖一眼,道:“花姐,你弄错了,我的意思是,这将是江户,不,很可能是整个东瀛的一场灾难!至于我们,有魏魏在,不会有事,你就放心吧。” 夏暖暖,“……” 这特么神马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你男朋友都已经扔了武器直接投降了,还能保我们平安无事吗? 至于江户、东瀛的灾难,这话就当没听着吧,跟个恋爱脑没有道理可讲。 万康刚才被魏朝阳一把推得坐到了地上,现在只觉得手软脚软,起身都做不到,只能悲愤地叫道:“老魏,你不能这样,落到他们这些不讲仁义的家伙手里,我们就没有活路了!” 魏朝阳看了万康一眼,又看向神情各异的一众同学,摊手道:“没办法,我摇的人他没来,现在只能投降,给我们争取个好点的待遇了。” 这话说得挺大声,也没避讳万龙帮和银见组。 说完了,转头对两边说:“为了表示诚意,你们可以过来把我绑上,这帮人里就我一个能打的。” 银见次郎一看还有这好事儿,赶忙吩咐人上去。 唐海潮示意手下人都不要动,让马钰清过来,悄声问:“他之前联系的样戚是什么人?” 马钰清道:“是个卖杂货的老头,远房亲戚。” “没用的东西!” 唐海潮啪地给了马钰清一个耳光,看着坦然等着就缚的魏朝阳,心里有些不安。 能让这样一个高手视为依靠的,不更强的高手,那就是强大的势力。 就算眼前没来,之后也是后患无穷。 得罪这样的力量,对万龙帮来说,也不是好解决的问题。 这也是这个高手坦然投降的原因吧。 有这样的靠山,谁要把他怎么样,都得考虑后续必然到来的报复!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眼下这种情况,唯一的选择就是打败银见组,抢下这批人,借此机会傍上公家的大腿,这样无论得罪了什么样的势力,都值了! 在东瀛,想要真正做大,摆脱街头帮派的宿命,唯一的机会就是得到公家的认可! 银见组上来的人来到魏朝阳身前,掏出套手铐脚镣来,战战兢兢地给他戴上。 魏朝阳果然一动不动,由着他操作施为。 待到手铐脚镣都带好,银见组那人才松了口气,使劲拽了拽,确认没有问题,这才朝银见次郎挥了挥手。 银见次郎哈哈大笑,二话不说,挥手大喊,“让万龙帮的混蛋尝尝我们银见组的厉害!江户,是我们银见组的!” 银见组的帮众呐喊着,潮水般冲向万龙帮。 玛德,智障! 唐海潮暗骂了一声,挥手道:“上,为了我们万龙帮的荣耀,今日一战,我们定能称霸江户!” 万龙帮众潮水般自唐海潮两侧冲上去,气势如虹,完全没有刚才对着关刀时的畏手畏脚。 两波人狠狠撞在一起。 看着眼前的大场面,众同学目瞪口呆。 居然就这么打起来! 完全理解不能! 就算只有魏朝阳有威胁,也不至于刚把他绑上就立刻开干吧。 当剩下的人是死人吗? 大家打不过,难道还不会跑? 有心思活的就开始左顾右盼。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跑是不可能跑掉。 虽然双方战斗激烈,但却都各自留了人,把道路两端全都堵住。 又有同学低声说:“我们先养精蓄锐,等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就立刻发难,把他们统统打倒,这样就可以脱离危险了。” 这种白痴般的提议没人理会。 还有同学说:“我们可以跳海,游着离开这里!” 当然,也不会有人赞同。 万康艰难地挪到魏朝阳身旁。 魏朝阳已经大模大样地坐在地上,正乐呵呵地看着两大帮派斗群殴,脸上毫无担忧惧怕。 万康便道:“老魏,你身手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打下去,为什么要直接投降!真的男人,怎么能这么没有骨气,就算打不过,就算会输,哪怕骨头被打断,哪怕全身是伤,也一定要笑着那战斗到底,绝不向这群恶人屈服!” 魏朝阳震惊地看着万康,“胖子,看不出你还有一颗少年热血漫的心,这么中二的台词亏你说得出来,真正打架斗殴,从来都是人多打人少,哪有真一个打十人的,那不是傻嘛。你看我这一投降,什么苦头都不用吃,安安稳稳地坐在吃瓜看戏,这不好吗?为什么要把自己打得满身是伤?你是不是没断过骨头?我告诉,老疼了,神仙都笑不出来!” 万康道:“那也比投降等死强啊!你现在可以吃瓜看戏,可等他们分出胜负来之后呢?” 魏朝阳道:“等那时候,我摇的人也差不多到了。” 万康怀疑地道:“你之前摇了什么人?真能来吗?” “不是之前摇的,是刚摇的。”魏朝阳抬头往远处看了一眼,“之前摇的人,应该也来了,不过看起来不打算出面,那就算了,反正我还有备用的人可摇!不过啊,这个人要是摇来,这东瀛可就要地动山摇,不死一大批人不会算完了!” “你刚摇的这个是东瀛的大人物吗?”万康震惊了,“你家在东瀛还有这么强力的亲戚?” “不是亲戚,是合作伙伴。我最近在勤功俭学,做了点小生意,这人是我在东瀛的合作伙伴!”魏朝阳依旧冲着刚刚看的方向哈哈大笑,“这自己培养出来的合作伙伴,应该比半路接盘的要可靠吧。对了,老万,你这么勇,当什么厨师,不如也个真正的罗汉吧!” 明明在笑,可是万康却感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 那笑容中隐藏着令人畏惧的东西。 …… “他在笑什么?” 说出这句话的,是身材壮实的老人,浓眉大眼国字脸,头发浓密得令人嫉妒,往那里一站,着实帅气逼人,绝对是老帅老帅的典范。 他站在半山腰的茂密树林中,举着望远镜,遥望着正混乱一团的战场。 身后满是全副武装的枪手,穿着打扮,简直就是标准的米军大兵。 与他并肩着的,有两个人,一老一少。 老的与他年纪相仿,穿着对襟的功夫衫,往那里一站,渊停岳峙,高手气派实足。 年轻的,则只有二十出头,西装领带齐齐整整,明明站在蚊虫飞舞的夜间山林中,神态气质却仿佛正在办公室里上班的白领。 两人同样举着望远镜,注视着街面的混战。 高手气派的老者没有回答老帅哥的问题,而是低声问:“你不会不打算下去吧。别忘记了郑世官!” 老帅哥淡淡地道:“现在下去还太早了。再等等,等万龙帮和银见组分出胜负,要带首座他们离开的时候,我们再下去。首座既然招我们来,肯定是顾忌东瀛的运灵师,不愿意显露神通,必然需要我们帮忙遮掩,所以我们出场的时机要恰当,去的太早,怎么能显出我们的重要性?” 老高手怀疑地道:“听说首座是委员会的大人物,怎么会怕东瀛的运灵师?” 老帅哥道:“就算委员会的大人物怎么样?东瀛的委员会自成体系,当年只是臣服于委员会,就好像古代的土司,听调不听宣,在自己的地盘上自己说了算!首座来江户,没有惊动江户委员会,说明他此行要做的事情,很可能会不利于江户委员会,甚至是整个东瀛的委员会,自然是顾忌东瀛的运灵师了!” 老高手道:“你这样做很容易会让首座不悦,何必呢?” 老帅哥扭头看了身边的年轻人一眼,答非所问地道:“昨天的法兰克福之战你也知道了。我们罗汉座自打成立,虽然在东南亚征战不休,打出名堂,但却从来没有做这种主动出击,在欧陆豪强之国腹心杀敌平寇!而且还不是小打小闹,直接就在市中心作战,炸平了整幢建筑! 古人说,一叶落而知秋,只从这一战,就能看出这位新首座的行事风格,罗汉座在他手上,要么飞速膨胀成国际上顶级的强大地下势力,要么就会快速彻底灭亡!我们这些老家伙,跟不上这么激进豪迈的行事了! 虽然首座在与我们谈话的时候,都表示不会改变当前罗汉座的架构格局。可是有些事情不用说,只看他这个人就可以想像得到。那是一个如同绝世宝剑的年轻人,哪怕藏在鞘中,锋锐之气也是迫人生寒!他想要的绝不会是我们这些老朽组成的罗汉座! 刚刚我得到消息,印善渊在法兰克福之战中得了首座的青睐,已经准备前往海城,参与组建一个全新的军事行动部门!我终究是不如印光之果断啊,只觉得法兰克福的行动不靠谱,没敢让阿术去参与。一步落后,步步落后啊!” 老高手已经听明白了。 既然失了先机,就要想办法找回来。 而只有在最紧急的时刻恰到好处的出现,才能够让首座印象深刻。 他不禁瞟了那个西装笔挺的年轻人。 年轻人依旧在认认真真地观察着街面上的动静,仿佛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 新的首座,意味着新的时代。 一朝天子一朝臣。 他们这些老家伙已经到了落幕的时候。 但是罗汉座必须掌握在天武正统后人的手中。 所以,十七罗汉都在为后辈入局积极努力! 身边的年轻人将在首座情况最紧急的时候带队闪亮登场,给首座留下一个足够深刻的印象,然后在首座在东瀛期间,只要鞍前马后卖命效劳,怎么也能争取到未来的一个机会。 只是,这位首座毕竟不是凡人,他是神仙啊! 老高手担忧地道:“如果我们迟迟不出现,首座失了耐心,万一找别的力量出场!” “不可能!”老帅哥自信满满地道,“他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却还要去曼谷接手罗汉座,说明他在人间缺少人手办事,需要罗汉座的人力来支持!别忘了,他在曼谷的时候,从始至终,都只是他自己在出面办事,最多带了两个没有多大用处的女人。这就是铁证!除了我们,他在人间无人可用!我们只需要一个足够好的入场契机就可以了!” …… “二公子今晚怕是又不会睡了。” “不睡就不睡吧,反正白天也没什么事情。” “真是可惜了呢,明明有望登上大位,却被家主强行给按了下来,他一定很失望很伤心吧。” “这不是我们应该说的事情。” “这里又没有别人,说一说怕什么。” “怕死!这种事情,不是我们可以说的。如果因为二公子的态度让你产生了什么错觉的话,我劝你仔细想想自己的身份……” 两个穿着精制和式仆服的年轻女侍跪坐在廊下窃窃私语。 身侧房间的拉门上,倒映出正举着酒杯舞动的身影,伴随着的是杀猪般的歌唱。 这是花守家位于高尾山的别墅。 自打花守靖一露面,按下了两兄弟越来越激烈的斗争后,失去了全部职位的花守宏史便离开花守本家,来到高尾山居住,每日都是饮酒作乐,往往一喝就喝到后半夜,第二天直睡到下午才会醒过来,然后就是安排新一天的宴饮欢悦。 仿佛已经失去了全部的斗志,只剩下醉生梦死来熬时间。 事实上也是如此。 人人都知道,在这般激烈的争斗之后,花守兄弟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一旦花守宏男登上大位,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花守宏史! 而眼下这局面,却摆明了花守靖一依旧打算保花守宏男的继承人之位。 这就把花守宏史一下子就推到了必死的困境! 所有人都以为花守宏史会不甘心等死,会再继续斗下去,甚至出卖家族利益引来外援也有可能!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花守宏史居然真就乖乖交出了全部权力,连哪怕象征性的抵抗都没有。 以花守宏史之前的表现来说,他怎么也不可能束手待毙。 所以,很多人都猜测,花守宏史要么是还有后手,要么就是从花守靖一那里得到了什么承诺! 所有人都在猜测花守宏史接下来会做什么。 包括这两个在别墅服务的女侍。 只不过她们猜得更小心,更不敢让外人知道罢了。 两人正细声细气地讨论猜测着,却忽然听到屋内鬼哭狼嚎般的歌声停止了。 拉门被猛得拽开。 满身酒气的花守宏史出现在门后,两眼放光,满脸兴奋激动地大吼道:“准备一下,我要去江户,现在,马上!” ------------ 第二百三十四章 摇人 狂喊,嘶吼,惨叫。 鲜血飞溅。 帮派街头斗殴不需要讲什么战术计谋,倾尽全力上来砍就是了。 双方都是有备而来,又势在必得,拼杀得比过往任何斗殴都惨烈。 如此打二十多分钟的样子,双方都是减员严重,伤者自动滚到街两边,也无人理会,还能紧持作战的,也都累得气喘吁吁,脱力严重。 一般情况下,打到这个地步,必然有一方要坚持不下去而溃散。 但这一回唐海潮和银见次郎各持太刀在后面压阵,敢逃的毫不客气,一刀就砍下去,逼着帮众上去拼命。 于是没人敢跑了。 毕竟上去混战的话,大家都是老江湖,比较有分寸,一刀下去,看着血赤糊连的,其实没大事。 那么多红棍级的大佬,各个都是满身刀疤,就是因为对砍的时候都不下死手。 道上混,真要想弄死谁,那就不是拉开阵仗开片,而是直接找杀手埋伏偷袭上门砍人了。 累得半死,挥刀都有点挥不动了,可又不能跑,于是都在有那里有气无力地嚎叫着,演戏般软绵绵地胡乱舞着手中刀,看着颇有些滑稽可笑。 魏朝阳就看得忍不住哈哈大笑,鼓励道:“加油,使点劲啊,你们这浮皮缭草的,连个油皮都蹭不破,怎么称霸江户啊!” 后面一众同学加上石壮山两口子,全都脸色惨白。 夏暖暖忍不住对颜若凝道:“不说投降好态度,省得受罪吗?他这么嘲讽人家,人家还不能不收拾他?” 颜若凝道:“没事儿,他都投降了,这帮家伙要是敢上去打他,那就是不讲道义,那我就过去打他们!” 夏暖暖瞄了颜若凝几眼,小声问:“颜同学,你还会打架呢?” 这种上学跳级考试跟玩一样的超级好学生,居然还会打架? 颜若凝自信满满地道:“魏魏谁都能打得过,唯独打不过我!不算我,他才能天下无敌!” 好自信的小妞! 夏暖暖突然觉得自己跟魏朝阳和颜若凝贴得太近绝对是个失误。 这二位,脑回路都不正常! 俗称精神病。 现在离他们两个远一点,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街上正斗殴着的两方帮众也听到了魏朝阳的话,一边继续互砍,一边拿眼睛斜楞魏朝阳,神情都是相当不善。 也就是现在不方便,要不然说什么过去砍他两刀。 魏朝阳毫无所觉,继续大声道:“你们倒是大点力气,砍人手这么软,怎么出来混啊?就你们这打法,打到明天早上都分不出胜负,太耽误工夫了!想要赢,那就得敢下死手,你们要是当场砍死对方十七八个的,保证对面就崩了!称霸江户啊,这么大的事情,只想流血,不想丢命,那怎么可以!我一直听说东瀛黑帮手段凶残,狠恶无比,是全世界数一数二的狠角色,今天这一看,真是太水了,你们简直就是拉低了东瀛雅库扎的平均下限……” 这神马人呐。 头一次见到围观黑帮火拼还敢吐槽的! 两个因为受了伤滚在街边的万龙帮众忍无可忍了,就拎着刀爬向魏朝阳。 其实他们两个没伤到站不起来。 但现在不方便站起来,唐海潮在后面看着呢,这要是站起来,那就是临阵脱逃借伤避战呀,唐海潮不现场砍死他们才怪。 万康一看,赶忙挣扎着站起来,拦在魏朝阳身前,吼道:“敢过来,我就打死你们两个!” 那俩万龙帮众就爬着挥刀去砍万康脚面子。 万康吓得赶忙跳脚躲避,一时间连蹦带跳,跟只胖猴子似的,不是一般的引人注目。 魏朝阳指点道:“胖子,你不要原地跳,看准了往他们背上跳,就你的体重,一下就能踩断他们的脊柱。你不用有心理负担,你看他们两个只能在地上爬着砍你,这说明他们已经被砍得半身不遂了,脊柱不断以后也站不起来啦。” 万康一听,看准其中一个万龙帮众呼一下就跳了过去。 那万龙帮众吓得就地一个懒驴打滚,骨碌碌贴地滚出老远。 万康又去踩另一个。 这个一看不妙,胡乱挥着刀就往后倒爬,比来时还快得多。 魏朝阳就道:“他在地上倒爬,视线和手臂摆动幅度都受限,你绕着追上去,从侧面往他身上跳就可以。” 万康从善如流,迈开大步就往边上绕。 那个万龙帮众吓得跳起来就跑。 魏朝阳就扯着嗓子喊,“唐老大,你这个手下在摸鱼,快砍死他!你们打得这么僵持,分不出胜负,就是因为他这样摸鱼的太多了,你看这地上趴着的,按我专业的眼光来看,完全不影响战斗力,你多砍死几个,他们就能起来接着打了。” “……” 唐海潮已经看不下去了。 前面双方磨洋工,他还看不出来吗? 要是放在往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可今天时间耽误不得! “都退下来!” 他大吼了一声,把前面装样子的帮众全都撤下来,又拿过一柄太刀,扛在肩上走到场中,对着银见次郎道:“银见桑,这样不是办法,不如我们各出一人单挑,胜者带走他们,今天就此作罢,以后再决雌雄!” 银见次郎哈哈一笑,也接过一把太刀,倒提在手中,走到唐海潮面前,道:“唐老大,就我们两个,在这里做个男人之间的对决,用我们的性命来决定万龙帮和银见组的未来吧!你清楚,我也明白,拿到这批人,讨好公家,得到公家的支持之后,我们第一个要灭的就是对方!” 唐海潮豪迈地道:“好,早听说银见家的二公子刀法通神,得了香取神隐流的免许皆传,搁我们那里,可以也得称一声宗师,我今天倒要见识一下!来!” 他双手握持刀柄,摆开架势。 银见次郎却就那么懒洋洋的拎着刀,道:“别说我欺负你,我让你三招,你先来吧!” 唐海潮躬起背,双手持刀,慢慢围着银见次郎打转。 银见次郎右手插在裤兜里,左手倒提着太刀,一脸漫不在乎的样子,满身都是破绽,似乎随便一刀就可以直接砍死。 可他越是这样,唐海潮却越不敢轻易动手。 银见组组长银见信章,两个儿子,老大银见太狼善谋,号称无尾之狐,老二银见次郎善战,号称江户之虎,都不是自己吹出来的,而是对手奉赠的。 尤其是银见次郎,曾在三年前的全东瀛无差别剑道大会上取得十连胜,最后以一招之差败在横行东瀛二十年未败,号称东瀛第一剑的神免二刀流大宗师迟田正纲手下。 这一战银见次郎虽败犹荣,被迟田正纲亲口赞许,十年之内必然横霸东瀛。 银见组正是因此声势大涨,一跃而成江户第一大的雅库扎组织。 唐海潮这一转,就足足转了五分钟,愣是一招没出。 越是这样,两边帮众越是紧张得不敢出声。 谁都知道,这种情况下,要不么不动,一旦动了,便是生死立分! 便在这当口,却听有人喊道:“哎,你转什么转,上啊,光转没用,必须得攻击才能找到他真正的破绽,你出刀的时候用六分力,留四分力,随时变招后退,只要他一动,这破绽就会落实,你就可以直接开砍啦!” 却是魏朝阳看得不耐烦在出声催促,“你们两个快着点,我带的这玩意有点磨得慌,赶紧完事儿给我解下来。” 两边帮众齐刷刷怒视魏朝阳,只觉得这辈子都没见过比这个更讨人嫌且不知死活的家伙,暗暗发誓,一会儿只要他落到自家手里,必定好好收拾收拾,让他明白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 银见次郎听到这句话,也微微歪头瞧向魏朝阳。 几乎就在同时,唐海潮猛地一跃而起,狭长的太刀高举过头顶,狠狠斩下。 他这一招,看着猛恶,实际上真就如魏朝阳所说,只用了六成劲,随时可以变招后撤。 “你中计!” 银见次郎哈哈一笑,大喝一声,插在兜里的右手掏出来,亮出一柄勃郎宁手枪,对着唐海潮砰的就是一枪。 唐海潮额头上冒出个血洞,身子僵在当场,勉强吐出一句“你不讲武德”,便直挺挺倒了下去。 现场一片哗然。 万龙帮众下意就往前冲。 可刚冲了两步,就见对面银见组的摩托骑手纷纷扔掉刀棍,掏出无柄冲锋枪,对准了他们。 万龙帮众登时僵在当场。 特么的,帮派火拼,他们居然带着这么多火器! 那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动枪啊! 颜若凝猛得低喝一声,“好!” 夏暖暖几乎同时说了一句,“太卑鄙……” 然后看向颜若凝,不敢相信地问:“颜同学,你在叫好?他不讲武德,说好比剑,结果动枪,哪有这样的!” 颜若凝看着银见次郎,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彩,“花姐,他们只说一决生死,又没说非得用刀,动枪也没问题啊。” 但还有一句没说。 唐海潮那一刀凶狠异常,角度犀利,换个普通的枪手,就算当场举着枪,都很可能在打他前,被一刀砍死。 可银见次郎后发制人,掏枪就打,完美避开了唐海潮的刀势,一枪便打中额头要害,这种手段可不是一般枪手能做到的! 这人,果然是个大宗师! 夏暖暖,“……” 正常人果然没法跟精神病交流。 银见次郎冷笑了一声,啪啪对着唐海潮的尸体又补了两枪,啐道:“你一个街头混混,也配跟我比剑,真是不知死活!” 他歪头瞟了僵在当场的万龙帮众,冷冷道:“一个不留!” 摩托车轰鸣着齐齐冲击,枪手们同时举枪扫射。 万龙帮众轰的一声当场崩溃,四散奔逃。 枪手们追在后面,毫不留情地将万龙帮众一一击杀。 如此血腥残暴的场面,看得一众同学脸白如纸,终于有人忍不住哇地吐了出来,然后就是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银见次郎扛着刀,拎着枪,走到唐海潮死不瞑目的尸体旁,踢了两脚,嘲笑道:“蠢货,既然知道是来抢这么重要的货,居然不带枪,这种脑子怪不得只能当打手!” 魏朝阳就道:“死了还嘲讽什么,他又听不到!” 银见次郎慢慢转过头,斜睨着魏朝阳,“小子,你胆子很大啊。” 魏朝阳谦虚地道:“其实我不是胆大,是底气足,别看你现在这么嚣张,一会儿就得跪下给我磕头。我向来不怕别人给我磕头!” “你以为你们是公家要的货,我就不敢把你们怎么样吗?公家只要是活人就可以,缺胳膊少腿并不在意。上批货里有个小子,叫黄贵龙的,不安份,被砍掉了双脚,立刻就安份了!” 银见次郎扛着刀,慢慢向着魏朝阳走过去,噙着一丝冷笑,“你的废话实在太多了,我打算割掉你的舌头,省得再听你胡说八道!” 万康再次站了出来,勇敢地挡在魏朝阳身前。 银见次郎有些好奇地看着万康,“你小子不怕死吗?现在让开,我不弄你,不然的话,我保证你活着比死了还痛苦!” 万康紧张得满头大汗,却拼尽力气喊道:“做人得讲仁义,想伤害我的同学,就从我身上跨过去!” 万壮山痛苦地闭上眼睛,“这傻小子,什么仁义,现在谁还信啊!” “啧啧,真是想不到还能看到如此有武士精神的男人,要不是你是公家要的货,我没准还真能放你一马,至于现在,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银见次郎缓缓拔出倒提的太刀。 异样的寒光自刀身闪过。 魏朝阳不由一咦了一声。 这刀上,居然附着淡淡的运气! 这是一把运气武器! 银见次郎爱惜地轻抚刀刃。 “这把剑叫斩鬼安纲,幕府大将蒲生五国光曾仗此剑斩杀为恶的鬼神,因此得了鬼神之力,可令持剑者能够在短时间内获得鬼神之力,暴发出超乎平时的超强力量与技巧。能够被此刀痛饮鲜血,是你们的荣幸!” 他慢慢举起刀,看向万康,“我会砍你三十三刀,如果你能站着受完,我就放过这个废话太多的同学!” 万康脸白如纸,满身满头大汗,却终究没有让开! 远处的山林中,老帅哥低喝道:“就是现在,攻击!” 密林中的整齐坐在地上休息待命的枪手轰然起立。 天空中突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雪亮的光柱罩定了血腥的街头战场。 一架直升机从天而降,带来呼啸的狂风。 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中年男人没等直升机停稳,便迫不及待地跳下来,弯着腰一溜小跑的向着一众被围的同学跑过来。 看到这个男人,刚刚还嚣张无比,仿佛无人能制的银见次郎脸色大变,赶忙把那柄斩鬼安纲插回刀鞘,双腿一弯,直接在满是灰土血污的地面上来了个士下座,深深低头道:“二公子!” 被称为二公子的男人瞟了银见次郎一眼,没答理他,继续快步向前,直奔魏朝阳方向。 万康倔强地挺身而立,挡住去路。 男人也不强求,而是隔着他,啪的鞠了个九十度的标准大躬,恭恭敬敬地道:“魏先生,欢迎您莅临东瀛!” 现场一片哗然。 震惊,太特么震惊了。 这个坐着直升机到来,出场就让银见次郎跪迎的男人,居然是奔着魏朝阳来的! “花守先生,来的很快啊,辛苦你了!” 魏朝阳冲着花守宏史微微点头,对他的高效赶来表示了赞赏。 妈蛋,要是这个再摇不来,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 山林中的老帅哥目瞪口呆,“那,那是花守家的二公子,花守宏史!他,他居然认识首座!” 难言的懊悔充满心头。 这下麻烦了! 他的小心思害得他们真变成了迟到,而不是及时赶到! “必须马上下去,迟到总比不到好!” 老高手立刻提醒。 这时候只有两条路可走。 要么真就彻底背叛,干脆冲上去借着混乱杀掉魏朝阳——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那可不是凡人,而是能够呼风唤雨携雷带电的神仙! 要么就赶紧下去,想个理由解释自己的迟到,不管接下来会怎么样,必须得先有个态度! 老高手跟老帅哥相识多年,自然知道他没有勇气真正背叛罗汉座和这个神仙般的首座,那么也就只剩下一条道可走了。 老帅哥果然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喝道:“出去,把所有人都围住,不能放跑一人!” 他转头拍了拍那个始终板着脸的西装年轻人,道:“这次你就不要去了,迟到的不能是你。” 西装年轻人犹豫了一下,把老帅哥拉到一旁,低声说:“爷爷,要不然将错就错,杀了那姓魏的!花守家的大公子已经跟我递过几次话,想要我们投靠他。他说了,只要我们投了他……” “闭嘴!”老帅哥低声呵斥,严厉地盯着西装年轻人,“你根本不明白这里面的厉害,首座本身就是运灵师界的大人物,花守家又怎么样?没看到花守家的二公子在向首座鞠躬吗? 花守家的两个公子正在内斗,招揽我们是为了给他们当枪使。这种运灵师界的斗争,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一旦卷进去,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在东瀛呆得太久了,眼界变得狭窄,只能看到东瀛这一小块地方,却看不到更广阔的世界!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会送你去海城!罗汉座的未来在那里,而不是东瀛。 记住了,不要对首座有任何背叛的心思!郑世官就是前车之鉴!” 他看到西装年轻人虽然在努力控制,但依旧表出现一丝不以为然,便道:“记住我的话,花守家是东瀛第一大运灵师世家不假,可曼谷努猜家也是泰国第一大运灵师世家,可在首座降临曼谷的第三天就举家覆灭!” 西装年轻人嘟囔道:“可是花守家不一样,他们可是供奉着真正的神明,前年春祭你也看到了,姓魏的再厉害,难道还能比神明更厉害?” 听到这句话,老帅哥也不由犹豫了一下,但态度旋即重新坚定起来,“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有这个想法!花守家供奉的那个神明怎么强,也跟我们没关系。记住了,我们如今的身份地位,都是来自于罗汉座。花守宏男想要的可不是我们在东瀛这点势力,而是横霸整个东南亚的罗汉座!” 事态紧急,已经不容许他再多说了,只能强硬地道:“有话回去再说,你现在就走,回去等我!” 说完,不再给西装年轻人说话的机会,带着一众枪手,和老高手一起冲出山林。 西装年轻人看着远去的老帅哥,暗暗咬了咬牙,低声道:“爷爷,你不要怪我,我不能让你的优柔寡断和软弱无能耽误了我们加藤家更进一步的机会!我们在东瀛已经发展得如此强大,比罗汉座任何一个分部都强,这全都是靠我们自己努力打拼出来的,罗汉座除了向我们不停索取,吸我们的血外,没有给我们提供过任何帮助,我们为什么还要继续忍受罗汉座的奴役,自己做一方霸主不好吗?自己做一方霸主不好吗?” 他的喃喃自语其实是对自己的一种说服,来促使自己更进一步下定决心。 在完成了最后的心理建设之后,他拿起手机拨打了出去。 “大公子,我是加藤耀,有一个消息我要向您报告一下……” …… 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赞赏,却令花守宏史心花怒放。 “能够为魏先生效劳是我的荣幸,何谈辛苦……”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终于看清了魏朝阳为什么坐在地上不起来,然后大惊失色。 “这,这是谁做的!是谁敢这样对魏先生无礼!” 花守宏史转过身,怒目圆睁,扫视着四周银见组和万龙帮的帮众,骂道:“混蛋,谁敢这样对魏先生无礼,马上拿钥匙过来!” 伏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的银见次郎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哪怕是未来的剑道宗师,面对花守家公子的怒气,也是心惊胆颤,不寒而栗。 银见组底下的人虽然不知道花守宏史是谁,但都看到银见次郎的动作态度了。 那个锁了魏朝阳的银见组帮众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钥匙,小跑着过来,想给魏朝阳解开。 可是他没能得到这个机会。 刚一走近,钥匙就被花守宏史劈手夺了过去,然后被一脚踹开。 “魏先生,我来帮您打开吧!” 花守宏史谨慎地提出请示。 魏朝阳点头道:“麻烦你了。” 花守宏史向着万康点了点头,然后弯腰小跑上前,仔细地帮魏朝把手铐脚镣解开。 当看到魏朝阳的手腕脚腕被磨得微微发红时,花守宏史痛心疾首,恶狠狠地道:“无论是谁这样对魏先生您,我都不会放过他们……” 他这话音未落,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银见次郎突然一跃而起,几步冲到路旁,翻过护栏,纵身跳入大海,眨眼便消失在黑色的波涛中。 ------------ 第二百三十五章 霸道 银见次郎的这个举动来太过突然,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以至于连魏朝阳都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他跳进大海逃走。 “还真是果断啊!” 魏朝阳感叹了一句。 花守宏史道:“就算他能跑掉,可是银见组跑不掉,虽然我现在已经没有职权在身,但灭掉一个小小的银见组还是没什么问题,请先生放心,他们必须要为自己的无礼付出代价。” “这事儿不用你办。”魏朝阳摆了摆手,指着身后的一堆同学道,“全都是我同学,被银见组安排人从国内拐来的,据说之前已经有两批了,每批都是凑满二十人就送走,说是什么公家要的,你知道这事儿吗?” 花守宏史冷汗当时就下来了,正想答话,却忽听一声发喊,原本正气势汹汹追杀万龙帮的银见组帮众一哄而散,跟着万龙帮帮众一并四散奔逃。 自家老大都跑了,谁还会傻呵呵地留在这里! 只是他们还是没能跑成。 一堆全副武装的士兵从道路两边压过来,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些持枪的摩托骑手疯狂射击,试图硬冲出去。 但没能跑出多远,就一个接一个的脑袋、身上冒血,从车上栽下来。 这帮战斗经验并不丰富的雅库扎分子花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是暗处有狙击手。 于是所有人都放弃了逃跑的打算,扔下手中武器,老老实实地聚在一起,等候发落。 那些蒙着脸、戴着夜视镜的士兵谨慎向前推进,不停地把投降的两大帮派成员往一起驱赶。 当经过那些被狙击手打倒的摩托车手身边时,则会停下来进行补枪。 无论被狙击手打到了哪里,也不论是不是不活着,一律连续对胸口头部要害进行连射,确保不会有人装死逃生。 这种尽显专业的冷酷行为吓到了所有人。 连花守宏史都紧张起来,赶忙挡在魏朝阳身前,观望着这些来路不明的武装分子,心中暗暗后悔来得太过急切,没有带点人手过来。 虽然花守家的名号在整个东瀛都非常好使,足以吓住任何势力。 但问题在于,他现在正与花守宏男开战,如果这些人是站花守宏男那一边的,那他现在报出自己的名号,那就等于是自寻死路。 魏朝阳哈地笑了一声,“别紧急,这也是我叫来的,就是来得晚了点。如果他们不迟到的话,我其实没想打扰你。” 花守宏史连忙再次重申,“能够为魏先生服务,是我花守宏史的荣幸,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您只要有需要,尽管吩咐我就可以。” 魏朝阳摇头道:“不是不想用你,实在是我这次来东瀛是陪我师姐渡假开心的,不叫你,这些事情,还可以暗中处理一下,不影响我们游玩。可叫了你,这事儿就不能这么简单处理了,只能有多大搞多大啦。你们东瀛运灵师界怕是要死很大一批人了!” 花守宏史吓得肝都颤了,赶忙道:“魏先生,这件事情肯定只是某些势力的个别行为,不可能是整个东瀛运灵师界都有关系,请您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可以查出是谁安排的这件事情。” 魏朝阳微微一笑,道:“先帮我把同学们安置好。” 他转头对身后那些被震惊得不要不要的同学道:“大家放心,现在安全了。这位花守宏史先生,在东瀛也是相当厉害的有力人士,有他保护我们,我们绝对不会有危险。既然来东瀛一趟,也别急着回去了,好好玩几天,压压惊,再回国!” 有同学弱弱地道:“我们可以先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吗?” 魏朝阳大笑,“这有什么不可以,该打打,该玩玩,所有费用都由花守先生负责,怎么样,花守先生?” 花守宏史赶紧上前一步,道:“各位想做什么都可以,无论想哪里玩,玩什么,费用都由我来负担,尽管放心。” 杜沛忧心重重地道:“我亲戚还被罗汉堂扣着……” “这一点请放心,我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 花守宏史其实不知道罗汉堂是什么鬼,就好像他也不知道银见组万龙帮一样,但这些所谓的强大势力,在花守家的二公子眼里也不过就是些蝼蚁罢了,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们全部灰飞烟灭。 做完保证,让所有人都放心后,花守宏史开始打电话叫人叫车安排休息地点。 这会儿工夫,全副武装的士兵也已经完成了合围,把所有的银见组和万龙帮众都聚在一起,等候着进一步命令。 两个老头快步来到魏朝阳面前。 老帅哥向魏朝阳鞠躬行礼,惶恐地道:“首座,我来晚了。” 魏朝阳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曹老,辛苦了,请稍等一下,有话等会儿再说。” 也不再理会老帅哥,而是转头继续跟自家同学们说话。 老帅哥,罗汉座东瀛负责人,降龙罗汉曹威,就那么被晾在一旁。 同学们看着魏朝阳,那是相当的敬畏。 能摇来这么凶残的角色,自家这位同学了不得,一看就是混成黑道大佬啦! 于是跟魏朝阳说话的时候,就透着小心翼翼。 魏朝阳叮嘱大家在东瀛的事情,最好不要向家里人透露太多,否则的话很容易引来危险,回去之后,就当没发生过最好。 众同学纷纷小鸡吃米样点头,表示他们绝对不会传出去,只当这里发生的事情是一场梦,保证不会泄露魏朝阳的身份秘密。 反正气氛就挺尴尬的。 这摇人摇得太猛,虽然成功装了一把逼,但效果太猛,以至于过犹不及了。 好在没多大会儿工夫,花守宏史叫的人就到了。 带着一辆大巴,前后有车队护卫,把一众同学全都接上了车拉走。 他们将会被安置在一处私家温泉酒店,躺床上可以看到富士山的那种,休养恢复之后,就可以出去随意游玩。 花守宏史为每个人都配了一名温柔可爱的导游,两个专业保镖,外加一辆游玩专车,想去哪儿跟导游说就可以,不知道去哪也跟导游说就可以,就算哪也不想去,只想在床上玩跟导游说一样没问题。 不过有两个人却没有跟大家一起走。 一个是万康,他留下来陪着万壮山两口子,还要返回万池唐街拿回自家的店面。 另一个则是夏暖暖,她死活不同意走,紧紧抱着颜若凝的胳膊,强烈要求跟她在一起,还说这是颜若凝说的,不让她乱跑,那她就不乱跑。 魏朝阳也不管她,等其他同学都送走了,便对一直乖乖站在旁边候着的老帅哥道:“曹老,办两件事情。万池唐街有个打着罗汉座名义的小帮会,叫罗汉堂,你知道吗?” 曹威恭敬地回答:“听说过,大家都是华人,在江户立足不容易,所以没理会。我这就去处理了。” 魏朝阳道:“这是我同学万康和他的叔叔婶婶,在万池唐街有家店,你带他们一起回去。罗汉堂以后就正式归罗汉座。这种冒名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发生。” 曹威深深低下头,“是,我一定注意。” 魏朝阳又道:“第二件事情,天亮之前,我要看到万龙帮和银见组彻底消失!” 这句话说得平淡异常,却听得身边众人都是心里一颤。 这可是江户最大的两个帮派。 天亮之前就要让他们彻底消失! 夏暖暖下意识抓紧了颜若凝的衣襟,悄悄瞥了她一眼,却见她神情平静,仿佛丝毫不感意外,不由打了个哆嗦。 万康动了动嘴唇想要说话,但却被万壮山悄悄拉了一把,便没吱声。 曹威依旧平静地回答:“是,天亮之前,这两个帮派会彻底消失!” 老高手在旁边不禁微微摇了摇头,觉得这位年轻的首座心胸未免太过狭窄,只是不小心绑了他一次,让两大帮派赔礼道歉也就是了,何必把人赶尽杀绝?这两大帮派在江户势力强大,盘根错节,想要一夜之间就连根拔起,意味着将引起无法想象的大动荡,不知多少人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而搞出这么大风波的罗汉座很可能会被东瀛官方视为麻烦制造者而采取针对行动,到时候怕是很难在东瀛立足了。 只为了出一口气,就要赔上罗汉座在东瀛多年苦心经营的基业,也未免太得不偿失了。 换做正常情况,做为东瀛负责人的曹威理应提出反对意见,进行劝导。 罗汉座从来都不是首座独裁的组织,而是十八罗汉共同协商议事机制,首座的职权只有协调组织。 可现在魏朝阳一句话,曹威就立刻执行,完全把自己摆在了下属的地位! 这里固然有小心思算计失策想要弥补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对魏朝阳在曼谷表现出来的非人强大的敬畏。 从今以后,只要魏朝阳还当一天首座,那么罗汉座就真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了。 这样对罗汉座真的好吗? 老高手不禁有些迷茫。 花守宏史一看曹威应了下来,赶忙道:“魏先生,这件事情还是交给我来办吧,正好追查审问一下银见组的幕后是哪个。” “不用了,世俗的归世俗,运灵的归运灵!”魏朝阳看向花守宏史,“你帮我给东瀛运灵世家传句话。天亮之前,把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交出来,不然的话,我就会自己动手来处理!” 原本他是想偷偷调查出真相再做打算。 但计划没有变化快。 经过这么一折腾,他抵达东瀛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开。 到时候所有线索都一定会被切断,再顺着线索去调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所以他干脆也不查了! 花守宏史脸色变得有些白。 魏朝阳做事跟开推土机一样,那是真一手遮天横冲直撞蛮不讲理。 海城和曼谷的例子在那里摆着呢! 真要让他自己动手解决,怕就不是简单地把幕后黑手查出来,而是要让整个东瀛的运灵师世家都为此付出代价! “先生,这件事情只是某些势力的个别行为,与东瀛运灵师界全体无关啊。” 作为东瀛运灵师界的一分子,花守家的二公子,正在争夺家主的有力人选,哪怕因此触怒魏朝阳,这句话他也必须得说。 魏朝阳语气淡淡地道:“我知道啊,上次委员会统计的时候,东瀛运灵师界有运灵师二十三万六千八百七十一人,大小世家二十七个,你们御三家相互守望算是联盟,但下面之间的争斗一直没有停过,不说不共截天,也肯定是仇人见面就眼红,要是能团结一致搞一件事情,那就该委员会方面坐不住了!不过,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想要的只是处置这件事的幕后操纵者。他们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其实并不重要!” 他的意思很简单。 有杀错无放过。 只要把整个东瀛运灵师界全都灭了,自然也就把幕后操纵者给解决了。 至于什么查找真相,确认真凶……他又不是警察办案,要那么细节干什么? 至于魏朝阳有没有这个本事,那就要看东瀛运灵师界怎么想了。 但花守宏史不认为东瀛运灵师界会这么就简单的服软投降。 这可是当年委员会也没能完全征服的土地,最终是靠着签了合作协议,才把东瀛纳入委员会体系,直到如今东瀛三个地区级委员会,江户、速浪和那古野的主要工作人员,包括最高十二人在内,都在东瀛本地产生,从来没有外人空降任职! 这是东瀛运灵师界的骄傲资本。 这种持续了近乎两百年的骄傲绝对不会允许他们向魏朝阳臣服。 当魏朝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意味着注定要与东瀛运灵师界开战了! 而以魏朝阳在海城横空出世后表现出来的强大破坏力,这场战争无论哪方输哪主赢,对东瀛来说都是一场空前的灾难! 但对于花守宏史来说,他需要面临的选择更加艰难。 如果站在魏朝阳这一方,他就会成为整个东瀛运灵师界的叛徒,可如果站到魏朝阳的对立面,他又指望什么来对抗花守宏男。 花守宏史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脸上肌肉抽动,不敢反驳,却又不敢应承,汗水顺着背脊流淌,把衣服后背打得精湿。 看到这一幕,曹威骇然莫名。 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很高估魏朝阳,可现在一看,他还是低估了这位年轻得过份的首座! 这可是花守家的二公子啊! 花守家在东瀛运灵师界那就是皇室一般的存在,家主号称地下天皇,势力盘根错节,不知多少政商门阀是其家门下走狗。 每年新年,内阁诸大臣都必须要到以花守为首的御三家去拜年问候! 而这位花守家的二公子,以没有名位的身份,与早定了继承人的大公子争夺继承权,居然斗得不分胜负,逼得花守家主不得不拖着病体出面平息,也足以说明他的强大! 可这样一位无论出身和自身都强大无比的大人物,居然被魏朝阳一句话就给逼得站都要站不稳了! 这是何等的霸道,何等的嚣张,何等的霸道! 当然了,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支持,这么嚣张的话到最后只会是一场笑话。 可只看花守宏史表现出来的纠结与痛苦,就能明白,魏朝阳绝对有能力来实现他说过的话。 曹威此刻可以说是万分懊悔。 早知如此,他绝对不会搞什么小心思,在接到电话之后,一定第一赶时间赶过来,而不是坐看观望,想选个更合适的时机来展现自己。 这一刻,他才突然想到,魏朝阳在曼谷的时候,行事也是这般霸道嚣张,没有任何妥协退让! 当时他孤身临临曼谷,无根无基,孤立无援,对着罗汉座这样的集合了经济、军事力量的庞然大物,无论怎么看都没有能安稳接掌首座位置的可能。 可最后又怎么样? 他下意识往山林方便瞟了一眼,暗暗祈祷自家那个不知死活的孙子千万别做出作死的事情来。 看着花守宏史汗出如浆的煎熬状态。 魏朝阳抬手拍在他的肩膀上。 这个动作吓得花守宏史一激灵,双腿一软,竟然直接跪到了地上。 这个反应着实让魏朝阳有些意外,道:“别紧张,快起来!” 花守宏史也知道自己丢了大人,可此刻双腿竟软得不听使唤,努力也好几把,也没能站起来,干脆直接放弃,摆了个士下座的姿势,向着魏朝阳深深低头,道:“先生,东瀛运灵师界在天亮之前,肯定不会如您所愿!” “我知道啊,这可是委员会都无法征服之地,有自己的骄傲嘛。我这么个年轻小子,虽然在海城曼谷折腾出些名称,却不代表可以击败东瀛运灵师界。” 魏朝阳摊开双手,笑吟吟地看着花守宏史。 “我需要给东瀛运灵师界一个足够深刻的教训,让他们再过一百年也能清楚的记得,任何针对我和颜若凝的不善举动会迎来什么样的后果,而你呢,想要登上家主之位,不,想要成为东瀛运灵师界真正的王者,也同样需要这样一个机会!你觉得,你的父亲,花守靖一,或者说是花守秀树,在正常情况下,会选择你做继承人吗?花守先生,大破方能大立啊!” 花守宏史深深埋下头,不敢直视魏朝阳的笑容。 魏朝阳继续道:“你看,你觉得我是要向整个东瀛运灵师界开战,我却觉得并不是。这种事情,是那些窝居一城一地的小世家能够做出来的吗?肯定不可能啊!有些话只要说明白,大家自然会做出选择。这样吧,为了不让你为难,我可以给你个承诺。这件事情之后,东瀛还是你们自己说了算,我绝对不会干涉你们的内部事务!我唯一的要求就是,需要的时候,你们要与海城统一阵线!这个条件怎么样?” 花守宏史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可是我只是花守家一个没名没份的次子,大家现在愿意支持我,也是在花守家的内部规则之下的选择……” “这个就是你需要做的了。现在你跟花守宏男斗得这么凶,你要是失败的话,支持你的能有什么好下场?既然在花守家的内部规则之下得不到你们想要的,那就把这个规则打破,重新做建立一个规则好了!想做东瀛运灵师界的王者,光盯着花守家那一亩三分地怎么行?当然了,怎么选择在你。我会耐心地等到天亮!” 魏朝阳不再跟花守宏史说话,转过来看向曹威。 曹威赶紧站得更端正些,把本就恭敬的举止表现得更恭敬一些。 “曹老,听说速浪的夜景很不错,今晚就打扰一下你吧。” 曹威一听,不由大喜,赶忙道:“能够得首座莅临,是我们东瀛分座全体的荣幸,我们葛城山上有座会舍,既可以观星,又可以赏速浪夜景全貌,还请首座赏光。” 魏朝阳道:“得请我师姐赏光,这次来东瀛主要是陪她散心,结果这下飞机就出了这么档子糟心的事,实在是太坏心情了,她现在挺不开心,你要是能把她哄开心了,故意迟到这事儿就算了。这么大个组织,个人有小心思很正常,但不要影响到正事。如果你能按时赶到的话,我就不会找花守先生,他现在也不至于这么为难,而东瀛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了!所以,下不为例!” 曹威一听,心里就咯噔一下,原本还想找理由解释一下自家迟到,可万没想到,魏朝阳对这事洞若观火,根本不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 冷汗刷一下就冒了出来。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花守宏史的心情。 在这样一个人面前,任何的狡辩、借口其实都没有用处。 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出选择! 而面对这样的一个人,想要做出与他意志相反的决定,是何等的艰难! 背脊眨眼工夫,就跟花守宏史一样,湿了老大一片。 他深深地弯下腰,颤声道:“多谢首座对我的宽容,我以后必定全心全意为首座效命,绝不会再动任何小心思!如果再有下次,不需首座惩罚,我自会剖腹谢罪!” ------------ 第二百三十六章 葛城山上 直升飞机轰鸣着拔地而起,载着魏朝阳等人前往机场。 那里有一架属于罗汉座的飞机。 曹威就是乘着这架飞机带队赶到江户。 而现在,飞机将送魏朝阳等人前往速浪,并且接上第二批作战人员返回江户。 花守宏史也随着直升机离开。 他最终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就不是曹威等人需要关心的了。 看着直升机在夜空中远去,曹威长长松了口气,等缓过神来,才意识到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 他扭头看了眼老高手,苦笑道:“老许,我这辈子也算是见多识广,可是首座这样的人还真是头一回见,战战兢兢,汗出如浆啊。” 老高手道:“正常,人家是神仙嘛,要是这点威势都没有,怎么称得上是神仙?” “就算是神仙,也绝不会是慈悲为怀的神仙……”曹威下意识吐槽了一句,但马上就觉得不妥,立刻改口,“是啊,神威如嶽,不可测度!老许,我们兵分两路,你带队去解决银见组,我带队去解决万龙帮,这两大帮派人太多,天亮之前不可能全都杀光,先铲平他们的总部,然后再慢慢追锁收拾残存余孽!” 老许点头道:“还要做好应对东瀛警方的准备,搞这么大规模的火拼,很容易让我们无法在东瀛立足,这东瀛的基业……” “这不需要我们来考虑。”曹威果断打断了老高手的话,严肃无比地道,“老许,我们只需要按首座的吩咐行事就可以了。至于东瀛的这点基业是否有保留的需要,首座自然会有考量!” 老许叹气道:“我只是有些舍不得。人老了,就念旧。东瀛这家底可是我们一手一脚从无到有辛苦拼出来的,就这么毫无意义的扔了……” 曹威咬着牙低声道:“老许,你让曹耀给带偏了!东瀛这些家底是我们攒下的不假,但没有罗汉座的支持和当初无用大师的指点安排,我们怎么可能打下这片基业?做人不能忘本,这一切本就是属于罗汉座,而不是属于我们!” 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看身后众人,尤其是忐忑不安等在一旁的万康三人,把老许往边上拉了拉,道:“你刚才也听到了,首座准备跟东瀛运灵师界开战!我们看着威风,可终究只是普通人,卷入运灵师的战争,只配当炮灰!在首座获胜之前,我们不可能在东瀛呆着了!而只要首座获胜,失去的一切我们都可以轻松拿回来!” 老许神色阴晴不定,忧心重重地道:“就是知道运灵师战争的可怕,我才担心!我是怕首座在东瀛缺少人手,到时候让我们拿命去填坑!” 曹威摇头道:“老许,你没听首座刚才说的话吗?世俗的归世俗,运灵的归运灵!花守宏史不用管万龙帮和银见组的事情,反过来我们也不会参与运灵师的事情!走吧,铲除银见组和万龙帮,将是我们在东瀛最后一战,退场之前,怎么也得来个华丽辉煌的亮相,让所有人都记得我们,等到归来,也能更闪亮一点。” 老许道:“你说首座真能战胜东瀛运灵师界吗?” “我只知道他孤身一人降临曼谷,只几天的工夫,铲平了泰国第一大运灵师世家,拿下了罗汉座的继承权!在这个过程里,老泰王、育拉瓦、僧王这样顶尖的权势人物纷纷现身支持他!我们其实对首座的力量一无所知啊!” 曹威深深地叹了口气,再转身时,已经恢复了那个东瀛罗汉座负责人的自信,威严却又不失和蔼地对万康道:“万先生,我们走吧。” 万康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您叫我小万就行。” “哈哈,好,小万,跟我走。我们先去扫平万龙帮总部,给你们万家出气,然后再去万池唐街拿回属于你们的东西!” 曹威引着万康和他叔叔婶婶往车子那边走,边走边吩咐带队的队长道:“全都清理了!” 声音依旧平静,但隐含的意思,却是杀气腾腾,冰冷无情。 听得万康眼皮直跳,万壮山和张金霞哆嗦了一下,赶紧低头,不敢再看这个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帅老头。 那队长的应了一声,冲着看押两派帮众的部下比了个手势。 士兵们齐刷刷端起枪,对准了圈内的帮派分子。 看到这一幕,两派帮众都慌了,轰一下起来就想往外冲。 包围他们的士兵果断开枪扫射。 手无寸铁的两派帮众浑身冒血地纷纷栽倒。 如此血腥残酷的场景,着实吓到了万康和万壮山两口子。 他们不敢往屠杀现场看,只能低着头,拼尽全力往车那边走。 只是双腿因为恐惧而绵软无力,说什么也走不快。 曹威也不催他们,只耐心地跟在身后。 后方的枪声很快就停止了。 所有帮众都倒在血泊之中。 士兵们开始上前逐一检查补枪。 零星的枪声不时响起。 每响一次,都让万康三人不由得哆嗦一下。 感觉这零星的枪声,比之前的密集扫射还瘆人。 正埋头走着,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哭嚎声。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魏朝阳的同学,胖子,救救我,求你救救我啊!” 万康就是一呆,下意识扭头看过去。 却见马钰清正在两个士兵的拖拽下挣扎吼叫。 刚刚他一直趴在地上没动弹,躲过了第一轮扫射。 只是没想到这帮人做事这么仔细,居然会逐个检查补枪。 听到马钰清的嚎叫,曹威不禁皱了皱眉头,温和地问:“小万,他真是你们的同学?” “是,同班同学。”万康面露不忍之色,但终究还是说了下去,“他是万龙帮的卧底,还让大家打电话给亲戚,诓亲戚来送行,然后把人扣下再勒索财物……” 曹威露出一丝欣赏。 虽然心肠有些软,但终究还是好恶分明,不是个滥好人的圣母。 他突然想起了魏朝阳之前说过的话,一下子明白过来,便微笑着道:“小万,上车吧,这种场面现在不适合你。” 万康点了点头,没再回头看马钰清,挽着马壮山和张金霞,钻进了车里。 “胖子,万康,救命啊,不要这样,我可以给你钱,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马钰清绝望吼叫。 曹威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在坐上去之前,向后挥了挥手。 清脆的枪响后,世界安静了。 万康身子抖了一下,慢慢转头看过去。 马钰清已经倒在了地上,四肢扭成奇怪的形状。 他不禁长长叹了口气,有些沮丧地垂下头。 曹威道:“这人不值得你难过。” 万康叹气道:“我不是难过,只是觉得,这个世界和我原本认为的不太一样。” “是啊,这个世界总是跟我们原本以为的不太一样。” 曹威心有戚戚焉地跟着叹了口气。 …… 葛城山会舍。 这里是东瀛罗汉座重要成员休养娱乐的地方,并不对外开放。 往年这个时候,多有得空的高管来这里休假避暑。 但今年却因为首座更换,而且更换的过程不太愉快,甚至死了一个罗汉,让东瀛分部上上下下都紧绷着一根弦,谁都不敢在这个当口离开岗位去休闲娱乐,以至于会舍这边显得极外冷清,往年通宵达旦不熄的灯火到了晚上便早早熄灭。毕竟会舍的服务人员没有资格整夜整夜浪费资源。 但对于会舍里的服务人员来说,这倒不是什么坏事。 这样一个不对外营业的高档会舍,全靠罗汉座的资金支持,并不用发愁收益利润这些东西,所以对于工作在这里的服务人员来说,倒是没人来比有人来更开心,毕竟能无所事事的闲呆着还不耽误领钱,谁会愿意忙得脚打后脑勺整夜不得休息呢? 管理会舍的经理在仔细打听各方消息之后,认为今年大概不会有哪位高管来这边度假了,便干脆给服务员轮番放假,平时只留下三分之一的人做基本维护。 这样一来,一些边边角角不免就会有疏漏,好在没有客人来,倒也无所谓,经理计划着待到来年情况有了变化再仔细收拾也就是了。 世界的联系就是这般奇妙。 大约魏朝阳自己也没有想到,因为曼谷一战,会导致远在东瀛速浪的一间高山会舍的日常管理变得懈怠散慢。 如果用科学理论来解释,大抵相当于一个小小的蝴蝶效应。 如果用运灵师的理论来解释的话,那就是世间人的运气皆通过各种大小事件牵联变动。 曼谷一战的影响沿着十八罗汉——曹威领导的东瀛分部——分部重要高管——会舍经理这样一条线传导下来,最终让经理的运气发了微妙的变化,在至于工作出现懈怠。 但是这种懈怡因着运气的根本没有改变,便需要在短时间内的加倍繁忙来偿还,以保证他运气的整体平衡和稳定。 多数人的运气在相对于自身人生的相当长时间内都是极为稳定的,哪怕在某个时间节点因为受到更大环境背景下的各种事件的影响而发生突变,但只要运没有逃逸,便终归会在自动调节下慢慢归于原本的状态。 人生所谓的大喜大悲,其实都这种运的自发调节所至。 对于这种运的自发调节平衡和大范围的牵联演变,无论是以前的运灵师世家,还是现在的委员会,都在一直努力研究,希望搞清楚其中的原理,以达到不用换运就可以人为控制运气变化的目的。 可惜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方法能够做到这一点。 当然了,这些对于东瀛罗汉座葛城山会舍的经理来说,太过遥远和复杂,做为一个普通的经理人,他甚至都不知道运气公司的存在,更别提运灵师世界、委员会这些更加高级的组织架构。 所以当接到要求立刻将会舍收拾利索,迎接最多两小时后就会抵达的贵宾的命令后,经理只是惊诧于这件事情的突然性和非同一般,却并没有往命运这种高大上的方向去想,毕竟只是一次突然而然的加班,谁想到这玩意跟命运的变化也能沾边呢? 经理敏锐地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 以往哪位高管来度假,都会至少提前三天通知,给会舍准备的时间。 可这次却是天都黑了才突然打电话说要来人,两个小时之后就到,说明这是临时起意。 而且这里还有一个特别的地方。 打电话来通知的,是曹威的生活秘书! 放眼整个罗汉座,有资格能让曹威在这种小事上亲自关心的,大约只有十八罗汉以及首座了。 如果是十八罗汉的话,秘书一定会说是哪位,不会只用贵宾来称呼,而且说不出对方的喜好禁忌,只反复嘱咐务必要让对方满意,如果来宾有任何不满,他这个经理就不用干了。 如此,来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这可是上位就干死一位罗汉,让在东亚纵横捭阖、见了不知多少大场面的罗汉们俯首贴耳的狠角色。 侍候不好的话,倒霉的可不仅仅是他这个经理,很可能是整个东瀛分部。 沉甸甸的责任感和巨大的压力让经理嘴角立马就起了个火烧火燎的大泡,别说碰了,说话嘴张得稍大点都痛得要死。 但再怎么难受,也得把活安排了。 他先是把值班的服务员全都叫起来,先主要收拾进入会舍的门面、走廊、厅室以及预计下榻的房间,又安排通知休假的人员必须在一小时内返回会舍,谁要回不来,就永远都不用回来了。 好在会舍出于用人方便考虑,雇佣的服务人员都是速浪本地人,为的就是有事随时可以招回。 说起来,这个还是经理当年力主的,多年没见出什么用处,如今一朝有事,倒显出他有长远的先见之明了。 安排完人,经理又安排餐点酒水、演出节目、温泉观星……反正所有特色统统都摆出来,只要想要,随时都能拿出来。 除此之外,还从速浪紧急调了二十个模特过来,十个美女,十个帅哥,都是颜值身材一流,尤其是脸各有特色,绝非千篇一率的整容脸。 罗汉座东瀛分部因为与米军基地关系密切,所以还掌控着关西地区数家顶级的演艺株式会社,旗下控制着数以百计的模特、艺员、歌手、舞者。 以东瀛的模式,这些艺人几乎相当于卖身给了演艺会社,组织其为特定对象提供各种上不得台面的服务,本身就是会社的一项主要业务。 米军基地的各级军官、关西地区的政商有力人士、罗汉座内部的高管……全都接受过相关服务。 而会舍本身也乐于前来休假的高管们安排个投其所好的临时女伴或者男伴,这能大大提高来人的满意度,也算是会舍这些年能够在罗汉座内部保持高口碑的一个小小妙招。 会舍经理,本身就兼着一家模特公司的经理职务,这二十个模特是他手头能拿出的最强资源,就算是东瀛首相来了,也保证能侍候得满意。 这位新首座正值年轻,血气方刚,就算是真神仙,也挡不住这种诱惑! 鸡飞狗跳的一翻折腾下来,总算是在宾客赶来之前,安排得妥妥当当。 经理正查缺补漏呢,却见曹威的生活秘书急三火四地闯进门,便赶紧上前迎接。 这位生活秘书姓蔡,叫蔡吉,东瀛名字叫杉木吉,刚满三十岁,已经给曹威做了四年秘书,据传闻今年就要被派下去做中层管理,为下一步升职做准备,传闻中他下来安排的职位,是内部事务部经理,正好是葛城山会舍的正管上司,所以会舍经理对这位秘书格外小意。 这蔡秘书板着脸也不多说话,挨处检查准备情况,犄角旮旯都要伸手摸一下看看有没有灰,准备的房间更是从床上用品到洗漱用品挨个细看,还特意躺床上感受了一下床铺软硬程度。 会舍经理陪着笑让他放心,全部都是按最高标准准备的,保证会让贵宾满意。 蔡吉却不接他这话茬,告诉他再准备两个单人房间和两个大床房,其中一个大床房务必要特大床。 会舍经理一听,心里就咯噔一下,知道自己弄岔了,暗叫不妙,就想找借口出去把后面候场模特都撤了。 结果没等找到借口,就被蔡吉听到了模特的嬉笑打闹声。 蔡吉的脸色当时就变了,劈头盖脸地把会舍经理训了一遍,让他赶紧把人给打发了。 结果这话音刚落,他就收到消息,贵宾已至葛城山上方,让他们赶紧到庭院里迎接。 蔡吉顾不得赶人,让会舍经理把人都先藏后面,等迎接完了再偷偷把人送走。 会舍经理赶忙把人带到后面藏起来,又叮嘱他们不要吵闹出声,这才急急忙忙赶往前面庭院。 这到了庭院,他不由吓了一跳。 庭院里已经黑压压的站满了人。 全都是罗汉座东瀛分部的高级管理者。 大半夜的,人人穿着笔挺西装,领带打得端端正正,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般,齐刷刷仰头看着夜空。 一架直升飞机正自高空缓缓降落。 会舍经理赶紧站到人群最后排的角落,整理了一下衣襟,力求让自己更精神一些。 他站的这个位置是精心选择的。 既不抢前面诸位高管的风头,需要的时候,还随时可以上前。 这里毕竟是他的主场,一会儿肯定得由他来引路。 作为一个中层,能够为罗汉座首座直接服务,对他来说既是个荣耀,也是机会。 整个东瀛罗汉座正式成员近万人,连带管理的外围人员近十万,高管上百,中层上千,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有在首座面前露脸。 直升机停稳,高大健壮的魏朝阳当行跳下飞机,上百高管齐刷刷鞠躬低头行礼,叫道:“欢迎首座莅临东瀛!” 魏朝阳颇有些意外,道:“大晚上的,怎么这么多人?” 蔡吉小跑着来到近前,自我介绍道:“首座,我是曹先生的秘书蔡吉,您在速浪期间的日常由我负责,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吩咐我。” 魏朝阳指着齐刷刷鞠躬的众高管道:“怎么来这么多人?” 蔡吉道:“首座莅临东瀛是大事,所以我自作主张通知了全体高管,让他们做好随时接受您询问的准备。只是大家实在是太过热情,一听说首座将要来葛城山,就说什么都要来迎接您。” 魏朝阳哈哈一笑道:“来了不一定能记住,不来的万一被记住就麻烦了是吧。” 蔡吉道:“能见首座一面,对于大家来说都是难得的机会。东瀛分部自建立以来,首座从没有来视察过。大家多少都觉得自己有些边缘化,这次首座能够莅临东瀛,视察我们的工作,对大家都是巨大的鼓舞。” 魏朝阳瞟了蔡吉一眼,道:“我可没你这么会说话。行啊,既然来了,那就都自我介绍一下吧,总不能白来不是。” 说完,他率先往房舍方向走去。 蔡吉连忙给两边整齐站立的高管使了个眼色。 众高管立刻按着顺序,此起彼伏地开始自我介绍。 “我是东瀛罗汉座左统领,刁自强。” “我是东瀛罗汉座日常事务主管,汪其才。” “我是东瀛罗汉座商业事务主管,蒋天远。” “我是东瀛罗汉座生产事务主管,肖家寿。” “……” 站在最后的居舍经理默默听了一会儿,突然注意到一件事情。 负责统领军事承包事务的右统领许金华、军事承包事务主管钟安滇以及全部军事承包方面事务的高管都没有出现! 他心里不由咯登一下,感觉异常不安。 东瀛罗汉座分部拥有一家军事承包公司和五家安保公司,其中安保公司业务遍及东瀛列岛,可以动员的军事及准军事人员高达五千人! 这可以说是东瀛分部最重要的核心力量。 可是所有的主管居然都没有出现! 要么是这些人居心叵测准备搞叛乱,要么就是有需要动员全部武装力量大动作! 就眼前这个局面,唯一的可能只有后者! 居舍经理不由犯嘀咕。 在东瀛能有什么大动作需要动员这么多人? 正寻思着呢,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一抬头,就见蔡吉正在人群中左右扫视,便赶忙小跑着出列,来到最前方,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属下在!” 蔡吉便对魏朝阳介绍道:“这位是葛城山居舍经理横路浩二。” 魏朝阳便哦了一声,“东瀛人?” 横路浩二赶忙道:“我的父亲是遗留关东的战争遗孤,战后被无用大师收留,养了三年,才被统一遣返回国。后来东瀛罗汉座成立,他是最初的十九个成员之一。我的母亲也是旅瀛华人,我有一半的华人血统。我其实也想起个华人名字,只是没人给我起。” 魏朝阳便有些不解,“你这背景挺硬实啊,那怎么才混到居舍经理这么个职位?” 横路洁二便有些尴尬地回道:“是我自己不争气,总是通不过选调考核,曹先生照顾我,就把我安置在这里,做些简单的事情。” 蔡吉低声解释道:“横路经理的父亲叫横路正则,三十三年前被速浪本地的雅库扎组织健理会刺杀身亡,曹先生一直想提拔横路经理的。” 这一点很重要。 不能让魏朝阳留下曹威不念旧情的印象。 魏朝阳点了点头,“那今晚就麻烦横路经理了。” 横路浩二谦卑地道:“能够为首座服务,是我三生修为福分。我已经安排好了,您可以先洗漱一下,然后再用餐,我请了速浪第一的鱼生料理师傅,米国大统领来访都专门来吃他的鱼生。用餐之后……” “不用那么麻烦。”魏朝阳转头道,“师姐你想干点什么?” “不说葛城山有观星赏月,还可以看速浪夜景全貌吗?先去看景吧,本来就是来度假旅游的,总得有点旅游的样子嘛。” 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响起。 横路浩二寻声看过去,就见一个大长腿的高挑个女孩站在魏朝阳侧后方,气势竟然丝毫不逊于魏朝阳,以至于他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多看,赶忙低下头,心想这不是跟首座去曼谷的那两个女人之一,这个首座很风流啊。 “好啊,那我们先去观星赏夜景……” 魏朝阳当即同意。 可颜若凝却道:“算啦,你忙你的,人家这么多人来了,总不能真就这么打发回去,到时候不得在肚子里骂你这个首座不通人情啊。我和花姐去看就可以了。花姐好不好?” “啊,啊,好,好,我没有意见,怎么都行,都行。” 横路浩二这才注意到颜若凝身旁还站着个女孩,居然也是极漂亮性感的,只是颜若凝的气势太强,以至于他第一眼竟然没能注意到这个漂亮女孩儿的存在。 又是随身带着两个! 风流,实在是太风流了! 权势在手的男人没有不好美色。 横路浩二自觉得掌握了这位年轻首座的喜好,就琢磨着藏着后面的那十个顶级女模特是不是不要浪费了,找个合适的时机弄首座面前亮亮相,没准儿就能让首座给相中呢? ------------ 第二百三十七章 流血的夜 黑暗的水面上,浪花一翻,便冒出个人来。 银见次郎吐去嘴里的海水,左右观望了一下,这才扑腾着游到岸边,拖着几乎脱力的身体,靠坐在礁石上,伸手往兜里摸了摸,掏出个手机来,屏幕都已经黑了,水顺着充电口往外直流。 他恼怒地骂了一句,把没用的手机扔到地上,抬头看了看天空,深吸了几口气,奋力爬起来,艰难地沿着公路向前跋涉,全靠手中的太刀支撑才能保证持续行进而不是走两步就摔倒。 湿漉漉的水迹,在走过的路面留下一团团黑色的印象。 他如此足足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看到前面有一家二十小时的小便利店,不由精神一振,奋力走过去。 坐在柜台后面打瞌睡的老店主听到门响,茫然地睁开眼睛,看到一身是水的银见次郎进来,不由吃了一惊,问:“你这是怎么了,掉海里了吗?” 银见次郎没有心思应付这种无聊的问题,在身上摸了摸,没能摸到钱,便干脆地脖子上的金链子扯下来,拍到柜台上,哑着声音道:“把你的手机卖给我!” “啊,我的手机不值这个……” 老店主掏出自己的翻盖功能机。 银见次郎一把就抢了过去,迫不及待地拨号打出去。 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来。 可这一接起来,最先从话筒里传出来的,不是熟悉的声音,而是激烈枪声。 银见次郎心中不由一沉,急唤道:“父亲,发生了什么事情?” 银见信章慌急的声音响起,“次郎,你在哪里,赶快回来支援我们,不知是哪个帮派杀上门来,火力非常凶猛!我们快要顶不住了。” 银见次郎道:“父亲,你听我说,现在立刻和哥哥带人撤离,别管去哪儿,立刻离开江户!” 银见信章不由大怒,“次郎,我们银见组能够有今天的实力地位,靠的是百折不挠奋战精神,银见组从你爷爷那辈建起来,就从来没有不战而逃的时候!当年住友会攻击我们,形势比今天还要严峻,可我们依旧守住了……” 银见次郎道:“父亲,这次不一样!那个绑人的任务牵连着一个大人物,连花守家的二公子都能一个电话招来,你想想这会是什么样的人物!我们得罪了他,银见组的灭亡已经注定,不要再顾忌银见组的存亡了,快逃,只要能逃出来,我们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啊,再大的人物我也见过,花守家的二公子很了不起吗?我之前跟花守家的花守靖一先生也是谈笑风生,我绝对不会放弃银见组的基业,做一个可耻的逃兵,让我的下半辈子都活在懦弱的愧疚之中……” 银见信章的话只说到这里,便听到背景中突然响起轰隆一声大响,好像什么东西爆炸了,紧跟着各种杂乱的声音响起,银见信章的声音因此变得极为模糊。 震耳欲聋的枪声突然爆起,充满了手机的话筒。 这场激烈的交战极为短促。 眨眼工夫,枪声就快速降了下来,最终全部消失。 银见信章的声音再次变得清楚起来,但话却不是对魏朝阳说的,而是在发出质问:“你们是什么人!” “银见信章?”一个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银见组得罪了不该得罪人,只能全体以死谢罪,你剖腹吧,给自己留下最后的体面!” “啊啊啊……” 绝望的吼叫,沉闷的枪声。 短暂的纷乱后,一切归于平静。 银见次郎举着电话,亲耳听到这一切,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手却在微微颤抖。 片刻后,话筒再次传出声音,“银见次郎是吗?逃吧,尽一切努力逃吧,逃出江户,不,逃出东瀛,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银见次郎默然不语地挂上电话,看向瑟瑟发抖的老店主,露出一个微笑,“把吃的东西拿出来,什么都可以,我需要足够的体力!” …… 江户,银见组总部。 枪声渐隐,硝烟未散。 大楼已经变成了废墟。 全副武装的士兵不紧不慢地逐层检查。 零星的枪声与惨叫不时响起。 老高手站在顶屋办公室完全破碎的窗前,默默注视着下方的街道。 街角处,一辆警视厅的巡查车正胆怯地躲在巷子里,连警灯都关了。 两个巡查蹲在黑暗中,胆颤心惊地向着银见组总部方向张望。 稍年轻些的巡查颤声问:“前辈,我们怎么办?就在这里看着吗?” 头发已经花白的巡查反问:“难道你还想现在进去?想看等天亮吧,进去看个够,小心别吐出来就行。这银见组啊,算是完了!” 年轻巡查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可是,我们已经接到报警,赶到现场,却不进去干预……” 老巡查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淡定地道:“放心吧,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是我们两个小巡查能够干预的,我们只需要安静地呆在这里,等里面的人走了,就站到门口,等着CAREER组的官僚们来处理吧,要是我们先进去的话,肯定会遭到训斥,甚至会被发落掉。你还年轻,没见识过。我们看着很可怕,但这可是上面的政客们的好机会啊。” “什,什么机会?”小巡查一脸懵逼,他刚刚大学毕业,考入警视厅,上街巡查也不过一个多月,虽然听说过很多的都市传说,但对水面下的真实运规则还一无所知。 “上面的老爷们需要雅库扎为他们服务,银见组灭亡了,自然要有新的势力来添补这个空白,就看动手的这一方打算怎么做了。所以啊,我们现在不能过去,也绝对不能看到他们,不然等过阵子,他们天天在这里出出进进,我们怎么办?” 老巡查摸出包烟来,扔给小巡查一根,又给自己点了一根,深深吸了一口,沧桑地道:“没准以后我们还得来给他们处理麻烦呢。我在这片街区服务了三十年啦,这些暴力团伙起起落落,只有上面的老爷们恒久不变。灰原哀怎么说的来着?政客的儿子是政客,银行家的儿子是银行家,这才是我们东瀛的真正面貌啊!” 小巡查抿了抿嘴,没再吭声,蹲在旁边,默默地跟着吸起烟来。 明暗不定的两个红点在银见组大楼顶层看得其实非常清楚。 老高手笑了笑,对站在身后的人道:“江户警视厅很识趣,清场吧,接下来就是上面勾兑的事情了。” 他转身瞟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银见信章。 曾在江户叱咤风云多年的银见组长,倒在血泊中的身体成奇怪的形状,鲜血兀自不停地从满身的枪眼中淌出来。 虽然窗子已经粉碎,夜风徐徐吹来,却吹不散这小小房间中的浓重血腥。 银见信章终究没能得到生前最后的体面,他企图跳窗逃跑,最终被乱枪打死在窗下。 老高手面无表情地跨过尸体,走了出去。 全副武装的蒙面士兵排着整齐队伍,迅速离开银见组总部。 拐角处看到这一幕的小巡查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低呼道:“米军?” “闭嘴!”老巡查本来颇为悠闲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啪地给了小巡查一巴掌,“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记住了,我们来晚了,什么都没有看到,不知道是谁下的手,也不知道是……” 他的话没能说完,就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打断。 地面起伏,仿佛地震。 两人骇然扭头,就见银见组总部的那几幢建筑风格颇有些特点的矮楼就在爆炸声中缓缓倾倒。 碎石断砖满天乱飞,如同暴雨般稀里哗啦落下,把警车砸得破破烂烂。 两个巡查不得不钻到车底下躲避。 小巡查哭丧着脸说:“前辈,这我们怎么说什么都没有看到,车都砸成这样了。” 老巡查低低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就说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碰上爆炸,还是那句话,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记住我的话,泉田,不想死全家,我们就必须什么都没有看到!” “知,知道了,前辈。”小巡查喃喃道,“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不,不对,是赶过来的时候就碰上了爆炸,什么都没有看到!前辈,银见组就这么完了?” “肯定完了。等今天这个消息传出去,就算动手的人不继续追杀银见组下面的那些人,其他的极道组织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整个江户极道都要乱起来了。这回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才能重新安稳下来呢。不过,这跟我们两个小巡查没有关系,做好我们自己的本分就可以了,其他的不要打听,也不要关心!政客的儿子是政客,银行家的儿子是银行家,可是要是升不到警部补,我们的儿子可不一定就是巡查啊!” 两个巡查都沉默下来。 突然警车内的通讯器响起。 “各巡逻组注意,位于西右二町街的万龙帮总堂发生激烈枪战……” 两个巡查面面觑。 小巡查问:“前辈,要过去看看吗?” 老巡查道:“看个屁,我们就在这里哪也不去了。今晚的江户,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了。” …… 西右二町街,万龙帮总堂。 虽然枪声激烈,但战斗全过程却并不激烈。 作为浮在面上的暴力团伙,万龙帮一直是江户警视厅重点关注的对象,所以并不敢大规模持有枪支弹药,主要的武器还是各种刀具。 罗汉座的武装人员在完成合围后,便即破门而入,见到的所有活人都毫不留情地开枪射杀。 整个过程宛如屠杀一般。 唯一激烈一些的抵抗,发生在万龙帮主的卧室。 万龙帮主夫妇和他的五个贴身保镖被堵在了这里。 保镖们带有手枪,曾试图保护帮主夫妇两人逃出去。 在尝试失败后,他们进行了最后的抵抗。 猛烈的射击,一度打得罗汉座士兵无法冲进卧室。 在两名士兵被击伤后,进攻的士兵终于失去了耐心,往里面扔了几颗手雷,结束了这最后的抵抗。 五个保镖被当场炸死了三个,万龙帮主夫妇身受重伤,士兵粗暴地从总堂拖出来,扔到大门前的街面上,强迫跪倒在地。 曹威的车子就停在大门对面的街边。 此时后座上只有万康还在。 万壮山夫妇已经被安排人提前送回店里。 万康本来也想跟着回去,但却被曹威强行留下,并且带到万龙帮总堂这里,让他亲眼目睹了万龙帮覆灭的整个过程。 看到曾被他们这些人视为魔鬼般不可接触对抗的万龙帮,就这么被罗汉座给斩瓜切菜般消灭,万康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 “小万呐,你是首座的同学……” “啊?”万康呆呆看着曹威。 到现在为止,他也不清楚这个首座是什么个身份。 曹威微微一笑,解释道:“魏先生是我们罗汉座的首座,统领着我们这个势力遍及东亚,随时可以动员以万计职业士兵的庞大组织。” “啊,啊,啊……” 万康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一年前还是只是个普通高中生,一年后就摇身一变成为这种大型国际黑暗势力的首领,这个变化实在是让人惊掉眼珠。 难道魏朝阳泡上了罗汉座老大的女儿? 不对啊,他女朋友不是颜若凝吗? 真是让人怎么想都想不透。 “你不用想了,魏先生的身份比你以为的要复杂得多。罗汉座在你看来是个无比强大的庞然大物,但在魏先生掌握的力量中,其实是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难,难道他是米国大统领的私生子?” “小万,虽然你是首座的同学,但这种不敬的话以后也不要再说了。就算首座不在意,可是身为他的下属,我们也绝对不会允许有人这样侮辱他!” “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是随便吐个槽,没有别的意思。” “既然进入了这个与你以前完全不同的世界,说话做事就都必须谨慎再谨慎。小万呐,我现在问你,你是想回去你叔叔家的料理店既然做个厨师,还是想加入我们罗汉座,让你的人生更加精彩夺目?” 万康张了张嘴,最后冒出一句,“可是我什么都不会,我只是个会做菜的胖子,连大学都考不上。” 说完这句话,他有些沮丧。 没错,他只是个一无是处的胖子罢了。 就算想加入罗汉座,可又怎么能在这种组织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曹威大笑,重重地拍了他的肩膀一巴掌,“不要紧,只要你想,一切都可以慢慢学。” 万康道:“因为我是老魏的同学?” “这次一起被绑的同学有十几个,为什么只是你?”曹威道,“你是首座的同学,只是一个先决条件,但绝不仅仅是唯一的条件。但是,有了这个条件,你在罗汉座内的晋升机会绝对要比任何人都多。” 他看了看车外。 已经有巡查警车出现在街角,但却远远的没敢过来。 万龙帮主夫妇被强制跪在街中央,瑟瑟发抖,完全看不出原本的一方豪强气势。 总堂内部依旧不时有零星枪声响起。 这一晚远还没有结束。 “小万,我跟你交个实底,首座执掌罗汉座才刚刚一个月,但却大动作不断,我们这些老朽已经跟不上他的行事,短时间内都会退出,把舞台让给能够跟他更加契合的年轻人。但上位的年轻绝不能仅仅是原本我们这些人的晚辈。无论是为了首座,还是为了罗汉座本身,都需要有一定数量的新鲜血液。而你就是这个新鲜血液的一部分。 只要你现在点头,你会加入罗汉座,你的晋升速度会比任何人都快,当时机成熟的时候,你会成为最新的十八罗汉之一,帮助首座统领罗汉座,成为首座与罗汉座旧有势力之间的调和者!你会成为东亚黑暗世界最有权势的大人物之一!” 万康慢慢握紧了拳头,然后松开,“我要加入罗汉座!” 他要加入罗汉座。 不是因为曹威画出的大饼。 而只是不想再像原本一样,仿佛蝼蚁般命悬他人之手。 成为东亚黑暗世界最有权势的大人物什么的,离着他实在太遥远了,就先成为了万池唐街的大人物,保证没人敢再像今天这样欺侮叔叔或者他身边的其他什么人。 “好!”曹威掏出一柄手枪,递到万康面前,“看到万龙帮主和他老婆了吗?归你了。子弹已经上膛,这里是保险,打开,扣动扳击,就可以射出子弹!罗汉座建立在二战之后的废墟之上,所有的威势都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想要成为一名罗汉,绝不能害怕杀戮!” 万康深吸了口气,接过手枪,推开车门,径直走到万龙帮主夫妇面前。 四周荷枪实弹的士兵如同雕像般站在原地。 远处街角,闪烁的警灯霓虹越加多了起来。 “我叫万康。” 万康居高临下地看着万龙帮主,心底突然升起无法言喻的快感。 “我不认识你,我们无怨无仇,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声名赫赫,咳嗽一声,整个东瀛华人圈都会抖一抖的万龙帮主,也不过是个软弱的老头,光秃秃的脑袋上,只剩下几根稀疏的白发凌乱飘动。 “你不认识我,是因为对你来说,我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对我所做的一切,甚至都不需要惊动你这位大帮主。因为这是你们万龙帮常做的买卖,强取豪夺,绑架勒索,杀人越货……只需要手下各负其责,定期给你交上收益,让你能维持自己在江户的霸权就好了。” 万康把枪口顶了万龙帮主的脑门上。 万龙帮主哀嚎了一声,身子如同筛糠般剧烈抖动,以至于无法维持跪姿,如同一滩烂泥般软倒在地上。 两名士兵上前,把他扯起来,强行摆正跪姿。 “不要杀我,我可以把万龙帮积累的所有财富都给你,很多钱啊,你可能几辈子都挣不来的……” “这种不义之财,我不稀得要!带着你的脏钱,下地狱吧!” 万康奋力扣动扳机。 沉闷的枪响过后,万龙帮主的脑门上多了个小洞,后脑勺却开了个大窟窿,鲜血脑浆哗哗地往外流着。 他一声不吭地扑倒在地。 万龙帮主的老婆发出疯了般的尖叫,拼命挪着身子往旁边缩躲。 万康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反而说不出的兴奋,很有种想要再补几枪,彻底把那脑袋打烂打碎的冲动。 但他很快意识到不妥,强行克制住了这种冲动,转而干脆利索地一枪结束了万龙帮主老婆的尖叫。 街面上安静下来。 万康拎着手枪,慢慢走向车子,只觉得脚下有些发飘,仿佛踩在棉花上般,软绵绵浑不着力。 远处街角,已经出现了整齐排列的防暴警。 戴着头盔,举着盾牌,对着这边虎视眈眈,似乎下一刻就会发起冲锋。 可如电影般的警匪大战并没有出现。 直到万康上车扬长而去,罗汉座的士兵整队撤离,那些防暴警就那么安静地排队站着,仿佛是在欢送这些杀神离开。 就这么站了大概半个小时,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越过警戒线,驶上冷清的街面,最终停在了万龙帮总堂的大门前。 一身标准精英官僚打扮的年轻男人走下车,皱眉打量了躺在血泊中的万龙帮主夫妇,有些厌恶地用手帕按了按口鼻,迈过尸体,走到四分五裂的大门前,向里面张望。 数名高阶警官从方阵中小跑着来到年轻男人身侧,齐刷刷鞠躬行礼。 为首的警视监恭敬地道:“城户先生,此事如何处理,还请您指示。” 年轻男人有些不爽地道:“先清理现场吧,怎么处置还需要等一等。老头子们现在有更重要的问题要讨论,没工夫理会这种小事情。哦,给这两个收敛下尸体,让他们体面些。再怎么说也是得过赐福的,就这么像死狗一样被扔在街上,实在是有损我们的脸面,也会让人怀疑我们的赐福是否有效。警视监大人,你说是不是?” 警视监连忙低头道:“您言重了,御三家的神威无人敢于置疑!” 年轻男人冷哼了一声,“那我怎么听说你们那位新上任的总监刚刚下达指示,要求严厉打击发动袭击的势力,别说请示商量,连通知都没有,他很看不上我们御三家啊!” 警视监心头一凛,不是惊于年轻男人的消息灵通,不过十几分钟前的内部命令,居然知道得一清二楚,而是惊惧于他说话的语气,显然对警视总监非常不满。 “您误会了,就在刚刚银见组总部也遭到袭击,整个总部所在被夷为平地。从手法来看,应该是与袭击万龙帮的,是同一帮人。总监认为这是恐怖袭击,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如果一点动作也没有,实在是没法向公众交待。” “我可以告诉你们,袭击这两处的,是速浪的罗汉座,首领叫曹威,如果你们不怕死的话,尽管去发动对他们的攻击,显示一下你们东瀛警视厅的威风。哦,对了,你们还可以去抓捕指使罗汉座做件事情的人,他叫魏朝阳,海城委员会的一个新任部长!” 警视监脸色大变,恭声道:“非常感谢您的指点,我会立刻告知总监!” “把这段视频发给他,告诉他,想活命的话,这段时间就老实点,什么事情都不要做,什么事情都不要管!” 年轻男人掏出手机扔给警视监。 警视监打开手机上暂定的视频画面。 只听到第一句话就脸色大变。 画面中,显得疲惫无力的男人,以沉缓的声音道:“各位东瀛运灵师界的同仁,我是花守宏史,在此向诸位传达魏朝阳先生的要求……” ------------ 第二百三十八章 开战 “简直太狂妄了!”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他以为他是谁!” “就算是炼运师,也没有资格这样对我们大东瀛运灵师界指手划脚!” “这是在下最后通牒吧,如果我们交不出来,他是要开战吗?” “他要开战,那就开战!当年委员会都征服不了我们,他以为他可以做到?” “花守宏史是要死心塌地给魏朝阳做狗吗?这种话居然也敢传!” “花守先生,你们花守家是什么立场,这种东瀛运灵师界的叛徒,难道还要包庇吗?” “天诛!” “天诛!” “必须得给魏朝阳一些教训!让他明白,这里是东瀛,不是他可以随意横行的地方!” 分割成相等大小的屏幕上,一张张苍老的面孔都带着正义愤填膺的表情,七嘴八舌地发表着意见,人人都不肯停嘴,以至于传出来的视频声音嘈杂混乱,根本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些都是东瀛各运灵师世家的代表,大多数都是家主本人,也有少数像花守宏男这样,明确地位的继承人,代表不能日常理的家主出席。 在花守宏史向各世家发出那个视频之后,在御三家之一的风间家的提议下,召开了这次全东瀛运灵师世家的紧急会议,讨论如何应对魏朝阳这个最后通牒性质的要求。 众人一上来就吵开了锅,却一点也不能解决实质性问题。 发起会议的风间家家主风间准一郎,连续几次试图把会议方向从这种无意义的叫骂发泄纠正到正确的讨论上来,都毫无例外的失败了。 虽然是御三家之一,但风间准一郎继承家主之位时间尚短,为人又平庸无能,在圈子里没有什么威信可言,平时还看不出来,遇到事情就显出压不住场面的短板。 如今在东瀛运灵师界真正具有一言九鼎威信的,只用城户家的家主城户政男,以及花守家的家主花守靖一。 不过如今花守靖一寿数将至,基本不在公开场合露面,而城户政男自十年前就闭关修行,不理俗务,家族事务全部由长子城户太郎主持。 城户太郎虽然干得不错,但没有名正言顺的家主地位,面对着一众真正的家主,总归是有些心虚气短,说不上什么话。 他的视频屏幕就在最角落里,只安静地看着诸位家主争吵不休,并不参与。 同样没有参与争吵的,还有花守宏男。 安静地跪坐在大屏幕前,身前的矮几上,一杯清茶正袅袅冒着清气,散发出淡淡的泌人心脾的清香。 他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吵得不可开交的视频众人身上。 而是全神贯注地欣赏着房间侧面的茶艺师的表演。 花守宏男向来以生活奢糜著称,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证享受。 所以,哪怕是这夜里突然召开的紧急会议,也得调个茶艺师来表演服务。 这茶艺也不是外界能看到的普通茶艺。 正在表演的茶艺师,是个极美艳的女子,约摸三十出头,正是熟透了的年纪,穿着短袖的半身浴衣,雪白胳膊和大腿闪着诱人的光泽,每一个动作都带着股子无法形容的味道,既有正常茶艺的美感,又有勾人摄魂的性感,简单的几个动作下来,就能激起男人强烈的征服欲望。 要不是房间里还有其他人的存在,花守宏男早就要上去尽情享受这专门为他准备的可口美物了。 在花守宏男的正对面,背对着大屏幕,处于摄像头死角的位置,盘膝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白人男子。 一头铁灰色的精短寸发,同样有些发灰的瞳仁,闪着野兽般嗜血的光芒。 他穿着件没有标识的城市迷彩T恤,发达的肌肉自衣服下高高贲起,坐在那里腰板挺得笔直,给人一种随时可以爆起伤人的浓重危险感。 整个人粗野得仿佛刚从原始森林里跑出来的猛兽,与房间这种混合了优雅与淫糜的气氛格格不入,令花守宏男根本没有办法忽略这个人的存在而去征伐可口的茶艺师。 男人面前的矮几上同样摆着一个精致的茶杯。 但杯中只剩下一点浅浅的茶汤。 男人背对着屏幕,仿佛没有听到七吵乱嚷的叫骂,只认真地紧盯着花守宏男。 “如果没人制止的话,他们会这样一直吵到所有人都精疲力竭为止。” 花守宏男有些受不了这种注视。 虽然不带什么恶意,但却冰冷无情,仿佛在看着没有生命的玩物。 一想到这个男人所代表的存在,花守宏男就禁不住心底发寒,终于还是维持不下去悠闲无谓的状态,主动开口。 男人面无表情,并没有接话的意思。 花守宏男只好自己接着往下说:“东瀛运灵师界的事情,从来都是我们御三家一言而决,风间准一郎是个没主意的,遇上类似的大事,又不服气没名没份的城户太郞,所以一般都会听从我父亲的意见。可如今我父亲已经不再视事,遇到这种前所未有的大事,做为御三家唯一在任的家主,他必须得承担起责任,可又没有胆气魄力来决定,就只好搞这种全体大会来共同商议。真是可笑啊。” 男人缓缓开口,声音粗砺得仿佛金属磨擦,“花守先生,你不必总是一有机会就提这件事情。摩肯先生已经与你建立了联系,允许你接受他运气的庇护,这就是对你最大的支持,但具体怎么怎么争取,只能你自己去做!所以,即使是不赞同你接受花守靖一的调节,与花守宏史媾和,我也没有干预!” “可现在,魏朝阳已经来东瀛了!”花守宏男道,“我需要更多的支持!只有这样我才能够说服跟随我的人,支持我的决定!当然,我也会为这更多的支持,付出让摩肯先生满意的回报!” 男人冷冷地道:“世俗的财富权势,对摩肯先生毫无意义!” 花守宏男道:“那魏朝阳呢?他对摩肯先生有没有意义?如果摩肯先生能够给予我更多更强的支持,做为回报,我可以保证魏朝阳不能活着离开东瀛!” 男人沉默了片刻,方才道:“你根本不明白魏朝阳的强大,如果他那么容易被杀死,早就死在曼谷、法兰克福了。已经成为超脱者的梅丽莎院长亲自出手,也没能杀死魏朝阳,反倒被他扫平了牧灵院。你们东瀛除了八神之外,没有一个超脱者,凭什么去杀魏朝阳?” “阿奇斯先生,这里是东瀛!”花守宏男淡淡地道,“当年委员会入侵东瀛,为什么会遭到失败?只要如法炮制,当年能杀掉一个最高常务委员,难道现在还杀不掉一个魏朝阳?” 阿奇斯眼神微微一缩。 哪怕以他的经历,并不把人的性命放在心上,听到花守宏男这句话,也不由得心中生寒。 当年东瀛运灵师界固然挡住了委员会的入侵,阵斩了一个最高常务委员,给委员会造成了自成立以来未曾有过的重大损伤,可是东瀛自己也付出了惨重代价! 八神也是在那次出现在委员会的视野内。 最高常务委员阵亡以及八神这个超脱者的现身,直接促成了委员会放弃了对东瀛的征服计划,转而采取和谈收买。 而东瀛运灵师界之所以在战胜的情况下,依旧答应加入委员会体系,就是因为他们也支撑不起再来一场同样的战斗了。 那可是不到生命存亡关头,都不会轻言动用的禁忌之术。 可现在,花守宏男仅仅是为了争权夺势,就轻描淡写地提了出来。 这人的心肠之冷硬残酷无法想像。 不过,死再多的东瀛人,甚至哪怕东瀛因此而灭亡,也跟阿奇斯没有关系。 所以,他在一瞬的心神震动之后,便马上恢复了常态,“稍等,我这就向摩肯先生请示。” 阿奇斯从脖子上摘下一个水晶吊坠,拎在手中,慢慢地顺时针转头,口中喃喃有辞的念诵着。 吊坠散发出蒙蒙荧光。 隐约间有含糊不清的呢喃声在耳边响起。 花守宏男脸色微变,立刻用双手捂住耳朵,低下头不再看那个吊坠。 正在沉浸式表演的茶艺师茫然抬头,四下观望,又仔细侧耳倾听,突然间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似乎是恐惧,又似乎是兴奋,又似乎是喜悦。 她的面颊变得通红,浑身大汗淋漓,继而泛起一片片的红色疙瘩,铺满露出来的每一寸皮肤。 似乎感觉到有些热,她奋力地扯开身上的衣服。 但衣服全都扯光,也依旧不能缓解发自体内的燥热。 她痛苦的伸手在身上抓挠着。 那些疙瘩被她抓破,流出黄色的脓水。 空气中散发出浓浓的腥臭味道。 她仿佛不知道疼痛,继续大力的抓挠着,把自己满身的皮肤都抓得稀烂,直到挖开胸前的血肉,将内脏全部暴露出来。 便在这一刻,阿奇斯停下了旋转的吊坠。 茶艺师终于恢复了清醒,发出凄厉的惨叫。 房门被咚咚拉开。 大批壮汉持着刀剑涌了进来。 看到茶艺师的惨状,人人都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然后便持着武器,慢慢逼向阿奇斯。 花守宏男放下手,喝道:“都退下!” 众壮汉凛然停止,向着花守宏男鞠躬行礼后,抬着已经奄奄一息的茶艺师,匆匆退出房间,并且仔细地把房门带好。 阿奇斯露出一丝微笑,“摩肯先生对你的果断很满意,并表示如果你能够将魏朝阳永远留在东瀛,他愿意支持你成为东瀛运灵师界的王,并向你提供成为超脱者的路径!摩肯先生有一句让我向您转达。” 说到这里,他站了起来。 花守宏男立刻坐直身体,肃然恭听。 “花守先生,我期待着能够在下次议会召开的时候见到你的身影!” 花守宏男深深低下头,声音微微有些发颤,“感谢您的赐福,我相信东瀛全体运灵师将在您的指引下迈入新的纪元!我必将不辜负您的期待!” 阿奇斯向着花守宏男一点头,大步走出房门。 花守宏男默然片刻,这才打开视频会议的语音,冷冷地喝道:“好了,吵完了没有?我已经受够了你们的无能与怯懦! 各位,我们东瀛运灵师曾经浴血奋战击败委员会,为我们争取到了在委员会内部自成一体的地位,就算是最高常务委员也不能这样赤裸裸的对我们发起战争威胁! 如果今天我们屈服了,不仅魏朝阳会得寸进尺,委员会也会趁机加大对我们东瀛的渗透和控制! 这不是一个小小的要求的问题,而是关系到我们东瀛运灵师界生死存亡的大事! 诸位家主,我花守宏男在这里代表花守家宣布,花守宏史为家族叛逆,正式逐出花守家族。对于魏朝阳的无礼威胁,我们花守家绝不妥协,他要战,那么便战吧!” 原本正吵得热闹的一众运灵师家主被花守宏男这一绝决坚定的表态给镇住了,一时全都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小世家的家主小心翼翼地问:“宏男,你能代表花守家族吗?要不要先请示一下花守先生再表态?” “不必了,父亲已经将家族事务全权授予我管理。”花守宏男解开和服,露出上身,然后慢慢转身。 精壮的背脊上,赫然有一个咆哮的怪兽纹身。 这怪兽鱼身蛇尾,三眼四耳,形态诡异。 众家主看到这纹身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花守家的家主纹身。 只有继了家主位,才能可以纹上这纹身。 据说,这纹身隐含着神明的赐福,拥有它,便不再需要做命宫匹配测试,无论什么样的运气都可以牢牢掌握! 原本人人都以为花守宏男与花守宏史之间必然还会再有一番新的争斗才能决出胜负。 可万万想不到其实花守靖一已经做出选择。 当花守靖一做出这个选择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他抛弃了次子! 花守宏史,已经是个注定的死人了! 花守宏男缓缓转身,摊开双手,道:“各位,我花守家已经表态,现在该你们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风间准一郎率先表态,“我风间家赞同花守家的提议,开战!” 始终缩在角落里看戏不语的城户太郎旋即跟进,“我城户家也一样,开战!” 御三家达成统一意见,接下来就没有任何异议了! “开战!” “开战!” “开战!” 所有的家主都先后表态。 就像以往那样,一旦御三家达成一致,其他世家便不会有任何异议。 “那么,我的意见是先发致人!”花守宏男沉声道,“魏朝阳现在就在速浪葛城山上,我们连夜攻击葛城山会舍,斩杀魏朝阳!水户、宫城、乐住,速浪是你们三家的地方,就由你们组织人员主攻,我花守家会派出虎面队支援你们!” 风间准一郎立刻跟进,“我风间家也会派出黑甲团支援。” 城户太郎继续保持三家一致立场,“我城户家会派出妖神营支援!” 虎面、黑甲、妖神是御三家最精锐的作战部队,不仅人人配备适合战斗的好运,而且装备也都是运气武器,向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但被花守宏男点名的三家家主却都沉着脸没有立刻应下来。 魏朝阳要是那么好杀,就不会轮到他们来杀了。 刚刚发生的法兰克福之战,欧洲区的运灵师世家们连牧灵院和梅丽莎都赔了进去,也没能伤着魏朝阳一根毫毛! 魏朝阳前脚趁夜远驱万里杀敌,第二天没事儿人一样乘飞机赶赴东瀛! 这种实力上的巨大差距想想也会令人不寒而栗。 就算集全东瀛之力真能在葛城山杀掉魏朝阳,速浪地区怕是也会被彻底打烂! 速浪可是他们三家苦心经营多少辈的地头,哪里舍得当成战场! 看到三家迟迟不肯表态,花守宏男的脸阴沉下来,“三位家主,当此一致对敌之际,却犹豫畏缩,是不是也想背叛我们东瀛运灵师界?” 这个帽子可扣得太大了。 当年为了对抗委员会入侵带来的强大压力,东瀛诸运灵师世家结盟起誓,凡有敢背叛东瀛运灵师界的,诸世家可共击之! 背叛,就是公敌! 花守宏男傲然而立,不怒自威,俨然就是东瀛运灵师界最新的话事人,只待一声令下,就可以把这三家打成叛逆! 速浪三家的实力仅次于江户御三家,一直是江户御三家的心腹大患,如果能借此机会,把速浪三家消灭掉,对于江户御三家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事。 水户家的家主缓缓开口道:“我不反对开战,但是如今我们对魏朝阳的情况并不掌握,贸然攻击,未免太过草率!我的意见是谨慎行事!孙子兵法有云,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我们应该先保证自己内部的团结一致,坚如磐石,才能确保这场与魏朝阳的战争获得胜利! 可是我们现在能保证内部团结一致吗?不能!花守宏史就是个典型!花守宏男,你连自己家都没有清理干净,放着真正的叛逆不去处理,上来就给我们扣叛逆的帽子,这立场很让人怀疑! 有句古话讲得好,攘外必先安内!花守宏史深知东瀛运灵师界的种种内情,背叛东瀛,投靠魏朝阳,必然是一个巨大的祸害。所以为什么不先斩杀花守宏史这个叛徒,解除内部祸害,证明你们花守家的立场没有问题呢? 要不然的话,你们花守家还有何颜面以御三家的地位统领我们东瀛运灵师界? 我们水户家向来以勇猛无畏而著称,当年与委员会之战,也是冲锋在前,连家主都战死沙场,直系子弟死伤无算。我不怕与任何人开战,但我怕的是,我们在前面殊死作战,后面却有人拖后腿坑害我们,让我们英勇的子弟死得毫无意义!” 就如同江户御三家一样,速浪三家也向来是同气连枝,共同进退,见水户家主出了头,宫城家主便立刻默契地跟进。 “没错,要打魏朝阳,先杀花守宏史。花守宏男,你该不是想包庇你的弟弟吧!” 乐住家主也道:“我们可以先进行动员,做好进攻准备,只等杀了花守宏史,就立刻攻打葛城山!花守宏男你对魏朝阳的行踪了如指掌,总不会不知道你弟弟在哪里吧!” 花守宏男便有些坐蜡。 他还真不知道花守宏史现在在哪里! 能够掌握魏朝阳的动向,是因为有曹威的孙子曹耀给他通风报信。 他直接说出魏朝阳的动向,是为了向所有家主展示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树立起他算无遗策的良好形象,以增强各世家对他的信任。 可花守宏史并没有跟魏朝阳上葛城山! 而是在机场就与魏朝阳分手,现在很可能仍在江户地区,只是具体在哪里就无从得知了。 花守宏史在这里可是很有一些基本盘,想要短期藏起行踪,简直不要太容易。 就算以御三家的实力,想在江户这个人口近四千万的地方打个刻意隐藏起来的人,也跟大海捞针没有任何区别,就算倾尽所有力量来查找,三到五天能找到花守宏史就是快的。 可到了那时候,魏朝阳早就不知道整出什么妖蛾子来了,还能乖乖再呆在葛城山上等人去杀他吗? 虽然有些私心,但现在也确实是攻打葛城山的最好时机! 此时东瀛罗汉座的主要作战力量都在江户剿杀银见组和万龙帮,无力兼顾速浪。 只要集中优势兵力,以雷霆万钧之力攻上葛城山,不仅可以控制住魏朝阳,还可以把东瀛罗汉座的高层一网打尽,可谓一举两得! 但速浪三家提的也没毛病。 花守家出了这么个大叛徒,谁敢放心大胆的跟他们共同行动,或者听从花守家的安排? 万一花守家暗中投了魏朝阳,那大家伙这不就等于是排队上火葬场了吗? 当然,这里更重要的还是花守宏男年轻资历浅,虽然正式获得了继承资格,可终究现在没有正式登上家主之位,名不正言不顺,没有强压速浪三家听他吩咐的能力! 眼前想要硬来是不现实的,必须也只能智取。 花守宏男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 ------------ 第二百三十九章 分裂 “各位的疑虑我能够理解。但是今晚攻打葛城山也确实是最好的时机。所以,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在今晚发起攻击!为了给各位以信心和安全感,我在此保证,当你们攻打葛城山的时候,我们花守家会同时铲除花守宏史,将全部外派机构人员撤回东瀛,并且确保所有的作战力量都会留在江户,不参与葛城山作战。这一点,可以请各位联合派员监督!” 花守宏史神情坦然。 但这话一出,还是引起一片哗然。 派员监督御三家之首的花守家,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的事情。 如果今天可以监督花守家,那明天是不是可以做些其他的事情? 任何动摇御三家稳固统治的事情,都是其他运灵师世家乐于见到的。 风间准一郎不由有些忧心重重。 为人再平庸,可也能看出这里面的不妥。 这个口子一开,御三家的威信将受到严重打击! 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其他世家就可以援引此次事例来逼迫御三家了。 倒是城户太郞看起来没有想太多,乐呵呵地道:“这个主意好,双管齐下,我城户家赞同。” 风间准一郎犹豫了一下,还是表示同意。 这下速浪三家无话可说了。 面对御三家这种前所未有的退让,如果他们再找理由的话,很容易会被花守宏男把帽子给扣实,到时候其他各大世家想必很乐意联合御三家,先灭掉他们速浪三家。 “既然这样,我们会动员作战力量,并且派员监督!” 水户家主闷声应下。 水户是速浪三家之首,三家向来共进共退,他这一答应,宫城和乐住两家便也同意作战。 接下来就是拟定作战计划、分享情报时间。 既然下定作战的决心,速浪三家便决定一次性把事情做决,在攻打葛城山的同时,袭击东瀛罗汉座在速浪地区的所有的机构,在罗汉座作战力量回撤速浪之前,将其本地根基扫除! 对于诸世家来说,打击罗汉座并不是难事,真正的困难是如何对付魏朝阳。 法兰克福一战虽然刚刚发生,但却迅速传遍了全球。 梅丽莎院长和牧灵院可是人人皆知的欧洲区最强大的运灵师力量,却被一夜之间夷为平地。 魏朝阳表现出来的强大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把他围在葛城山不难。 最困难的在于怎么杀掉他! 经过欧洲区委员会与藤文彦一战,委员会和各大世家总结了三个经验。 第一是必须切断炼运师与地运勾联的可能。 第二是无差别进行范围运气压制。 第三是不要给炼运师更换运气的机会。 当年藤文彦通过更换烈火燎原,勾联海岛地运,引发火山爆发,陆沉海岛,其惨烈现场至今还是各级委员会教育新员工的标准教材之一。 目前已知的是,魏朝阳拥有一个可以快速触发闪电的运。 如果让他有机会勾联到某处地运,很可能会通过袭击联接速浪地区的电网制造出空前的电击灾难。 对于一个无法脱离电力支持、电网无处不在的现代社会,只要发动一次攻击,就可以将整个速浪地区打成废墟。 众世家七嘴八舌地吵了一会儿,也拿不出个统一的意见来。 最终还是花守宏男再次站出来终结争吵。 他提出了一个三步走的作战计划。 第一步,由江户委员会联合速浪委员会,在葛城山周边执行运气压制。 第二步,派员潜入葛城山,预设法阵,战斗开始便激活法阵,暂时隔离葛城山地运与外界联系。 第三步,作战开始前,中断速浪地区电力供应! 具体攻击葛城山的作战任务,由速浪三家会同风间、城户家共同执行,其他世家也要立即动员,做好随时支援速浪地区的准备。 战斗将在黎明时分发起。 作战代号:狩鬼! 狩猎如鬼神般强大的魏朝阳! “诸君,此为我们东瀛运灵师世家生死存亡之战。 胜,则海阔天空,就算是委员会也要高看我们一眼,我们可以趁此机会真正冲出东瀛列岛,摆脱这个囚笼束缚! 败,则死无葬身之地,海城的运灵师世家、曼谷的努猜家族都是最好的前例。 所以,此战我们有进无退,恳请诸君务必精诚合作,竭尽全力。我将在江户为诸君祈福,拜托了!” 花守宏男无比恳切地对着大屏幕深深鞠躬! 一块块屏幕陆续熄灭。 最后只剩下风间准一郞和城户太郞的屏幕还亮着。 “宏男,虽然是迫不得已,但是由其他世家派员监督花守家这件事情,还是有些不妥!” 风间准一郎此时才表达出自己不安。 城户太郎却哈哈大笑,“准一郎叔叔,你多虑了。就算让他们来监督又怎么样,老鼠给猫挂铃铛,他们也配?这不过是宏男大哥的一个计策罢了。” 风间准一郎忧心重重地道:“不管怎么说,这次开了这个口子,都会被他们视为对抗我们御三家的一次小小胜利。尤其是速浪三家,以后怕是会因此尾大不掉!” 花守宏男微笑道:“准一郎叔叔,在开会之前,我就已经派遣虎面队前往速浪地区,现在应该已经抵达了。” 他在接到加藤耀的通风报信后,便同时做了三件事。 约见阿奇斯,争取摩肯先生更大力度支持。 派出虎面队前往速浪地区,准备开展对罗汉座的作战。 联络风间准一郎和城户太郎,向他们通报魏朝阳落地东瀛的消息。 事实证明,他的这个果断决定极为正确。 魏朝阳果然一如即往般现身就搞事,而且一搞就是大事。 这也是为什么花守宏史的通牒视频一传开,风间准一郎就能够立刻召开世家视频大会的原因。 要不然以他优柔寡断的性格,怕是不磨蹭个三五天都不会想到要开大会。 风间准一郎悚然惊惧,“你,要做什么?当初盟约规定除非接到求援,不然的话各家作战力量不能随便进入其他世家的领地!你这样做,要是让其他世家知道了,可是会严重动摇我们御三家的威信……” 花守宏男冷冷地道:“我们御三家的威信来自于强大的力量,而不是什么遵守盟约!盟约应该是让我们御三家更好控制东瀛的助力,而不是束缚住我们手脚的镣铐!这种过时的东西,早就该废除了! 速浪三家一直以小御三家自称,平时处处与我们做对,严重干扰我们东瀛运灵师世家的团结,如果再不处置,将来迟早会给我们带来无法想像的损失! 委员会的入侵虽然被挫败了,但是对我们东瀛的图谋一直没有中断过!我有理由怀疑魏朝阳这次突然出现在东瀛,就是接受最高常务委员会议的指派,想来揭开我们东瀛的盖子,帮助委员会渗透甚至控制东瀛! 在这种局面下,速浪三家必须得尽快处置!而这次狩鬼计划就是最好的时机,我们三家的作战力量已经进入速浪,攻打葛城山时,要以速浪三家为主,你们做好配合就可以。等到葛城山之战结束,无论是杀掉魏朝阳,还是将他赶走,我们都可以掉过头来,直接灭掉速浪三家,把罪名扣到魏朝阳头上!” 风间准一郎被花守宏男的野心给吓到了,结结巴巴地道:“速浪三家是关西地区最重要的运灵师世家,哪,哪能说灭掉就灭掉,其他运灵师世家会怎么看?而且,你这个理由站不住脚,魏朝阳怎么可能会是委员会派来的,海城地区前阵子因为特别管理区的事情跟总会闹得不可开交,魏朝阳直接杀掉了梅丽莎这个前最高常务委员,到这一步双方就差直接撕破脸了……” 花守宏男道:“事实并不重要,结果才最重要。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我们现在所要做的,是取得胜利!准一郎叔叔,难道你不想壮大风间家吗?消来速浪三家,混一关东关西,一统东瀛!御三家,将在我们的手上登上颠峰!” “可如果我们输了呢?”风间准一郎平平庸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把风间家在自己手上传下去,至于什么扩充势力,一统东瀛,想都没想过,可万没料到,居然就莫名其妙被花守宏男给绑到了这么疯狂的计划上。 以前的花守宏男虽然行事跋扈,但却从来没有这么野心勃勃过,怎么就突然有了一统东瀛的雄心壮志? 有志向是好事,可是问题是你有那个实力才行啊。 既要对付魏朝阳,又要铲平速浪三家,真当御三家天下无敌了? 御三家要真有这么大的实力,还至于只能在江户地区称王称霸吗? “我们绝对不会输!”花守宏男自信满满,“我已经向八神祈愿,必要时八神会助我们一臂之力!” “八神会助你?”风间准一郎不敢相信地道,“八神不是不干涉人间运灵师的斗争吗?当年委员会入侵的时候,还是因为大战引发地震海啸,才引得八神现身,吓退了委员会……你有什么把握能请得动八神?” 当年委员会大战东瀛运灵师,导致兵库津被大地震几乎夷为平地,死伤数十万人,八神才现身亮相。 顶天立地的巨大法像仅仅对战场投来一次简单的注视,就压迫得所有运气失去效力,委员会震惊之下才最终下定决心撤退。 风间准一郎想说的是,你花守宏男何德何能,可以求八神出马?你们花守家那么多任家主都没这个面子! 花守宏男道:“八神毕竟是我们花守家的守护神,我们自然有办法请动他,你以为当年八神为什么会在最紧要关头露面?好了,准一郎叔叔,我们御三家向来共同进退,在这个关键时刻,你可不能畏缩不前啊!” 城户太郞道:“眼下罗汉座的主要作战力量都在江户,要不要将他们一网打尽?给速浪那边减轻些压力?” “不,放他们回速浪!”花守宏男沉声道,“不把罗汉座的作战力量放回去,谁来消耗速浪三家的有生力量?等到他们回去,再公布今晚的袭击事件真相,把罗汉座列为恶意恐怖暴力组织,全面封禁通缉!” 城户太郎应了一声,关掉屏幕。 风间准一郎犹豫了片刻,方才道:“如果可能,还是尽快让你父亲将家主之位正式传给你,这样办事才明正言顺。” “放心,很快了!”花守宏男指了指自己的文身,“这就是证明。” 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父亲的寿数已经到了极限,就算再怎么不想,也必须将家主之位传给我!” 风间准一郎看着他的笑容,心底生寒,没敢再多说一句话,直接关掉了屏幕。 “这样无用的蠢货也能当上家主!”花守宏男冷笑了一声,自语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吾必当取之呀呀呀……统帅东瀛,只需万世一系便足够了,三家还是太多了!” …… 城户家。 看着暗下来的摄像头,城户太郞失笑道:“我一直以为花守宏男跋扈嚣张没脑子,如今一看,他这还是很有脑子嘛,说起谎话来,简直跟真的一样,要不是事先知情,我还真就让他给唬住了。宏史君,你这位兄长是不是疯了?” 正跪坐案前,不慢不慢挟着小菜的花守宏史放下筷子,淡淡道:“从他为了家主之位,挟持父亲出面压制我那一刻时,他就已经疯狂了。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家老们都看出问题,但苦于没有证据,一时不能拿他怎么样,但也绝对不会服从他的命令。他急需做出足够的业绩来展现自己的能力,用以压服诸位家老,所以才会铤而走险,既想打魏朝阳,又想斗罗汉座,还想灭了速浪三家。而且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肯定还筹划了灭掉速浪三家后的下步计划!” 他在机场与魏朝阳分手后,便立即赶往城户家所在。 外人不知道的是,他与城户太郎相交莫逆,而且在正式与花守宏男决裂后,便暗中结盟,誓言守望互助,城户太郎助花守宏史夺取家主之位,而做为答谢,花守宏史会将花守家控制的部分地运送于城户家,有了这份大礼,城户太郎便可以借此逼迫诸家老绕开闭关不出的城户政男,正式登上家主之位,结束眼前这种尴尬的身份。 “哦?他还能有第四步计划吗?” 城户太郎饶有兴趣的看着花守宏史,端起指头大的小酒杯,微微示意,仰头一饮而尽,而后发出嗤的一声长长抽气,赶紧拿起筷子挟菜吃了几口,这才心满意足地微微叹了口气,“相较于东瀛的清酒,我还是更喜欢这华人的烈酒啊!这才是真正的好男儿该喝的酒!难道花守宏男还想借此机会灭掉我们城户家和风间家吗?” 花守宏史嘿然冷笑,道:“黑甲团和妖神营远在速浪,被罗汉座和速浪三家缠住,借此时机,虎面队尽出,还灭不掉你们两家吗?他说虎面队已经抵达速浪,不过是为了迷惑你们!前往速浪的只是虎面队的一个作战小队,三十六个人。而其余的虎面队就潜伏在江户,随时准备出动。他之所以要放过罗汉座的作战部队,就是为了倒时候,把杀害你们两家的罪名推到罗汉座身上!他的目标可不是助御三家扩大势力范围,而是要当东瀛运灵师界的王!” 城户太郎道:“哦?这可真是野心勃勃啊。那么宏史君,你的目标又是什么呢?不惜投靠魏朝阳,站到整个东瀛运灵师界的对立面,难道只是为了花守家的家主之位吗?” “我只是不甘心就这样庸庸碌碌地过完一生!”花守宏史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大声道,“论智计,论决断,论运灵师的天赋,我哪点不如花守宏男,凭什么我就不可以继承花守家?我只是,不服气!老头子老糊涂了,不肯给我,那我就自己去争取!我不仅要当花守家主,还要成为带领东瀛运灵师界突破委员会封锁的男人。历史将记下我的名字!” 城户太郞哈哈大笑,重重拍了花守宏史肩膀一巴掌,突然抓起案几上的团扇,起身且舞且跳且歌。 “人生五十年,如梦亦如幻。有生斯有死,壮士复何憾!” 团扇刷地指向花守宏史,城户太郎的声音变得幽沉。 “宏史君我没有你那么远大的理想,所以能看到的只有眼前之利。我不要独霸东瀛,也不要突破委员会封锁。事成之后,关东之地归我城户家,关西之地归你花守家!你我,平分东瀛!” 花守宏史愕然看着城户太郎,旋即失笑,“成交!” …… 速浪。 水户家。 穿着和服的仆妇迈着细碎的步伐,捧着个黑色的方盒,一路小跑着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水户家主所在的房间外,轻轻扣动房门,然后便直接推门而入。 水户家主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打着电话,看到这仆妇进来,便摆了摆手,示意她先等着。 仆妇便端着方盒,安静地停在办公桌前。 “我知道这个命令很突然,但必须得完成!春山君,这个任务关系到我们速浪三家的生死存亡,就拜托你啦!” 水户家主挂了电话,这才看向仆妇。 那仆妇将方盒放到办公桌上,细声道:“下面有位来访者求见您,却不肯表露身份,只说您看过盒子里的东西就明白了。” 水户家主瞟了盒子一眼,示意仆妇打开盒盖。 盒子里放着一副厚重的眼镜。 水户家主初时不明所以,但旋即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凑近盒子,仔细看了看那副眼镜,这才拿起来架到鼻梁上。 再看那仆妇,头多出一团灰白色的雾气,仿佛活物般在不停蠕动。 水户家主倒吸了一口冷气,将眼镜拿下来,翻来覆去地看了片刻,这才对仆妇说:“把他请进来吧,用后侧的独立电梯!” 不多时,一个戴着棒球帽的高大男人随着仆妇走了进来。 “水户先生,我姓景,叫景春风,自海城而来!” 男人摘下帽子,向着水户家主露出微笑,光头异常闪亮。 水户家主道:“我知道你,你是魏朝阳的人,在他的运气服务公司负责安保及对外行动。” 景春风颇有些意外地道:“想不到水户先生也会知道我这样一个小人物的存在。” “给魏朝阳工作的,谁敢说是小人物?你的大名不仅仅是我知道,整个东瀛运灵师世家无人不知,整个东亚地区的运灵师界同样无人不知!魏朝阳身边的几个重要人物,你,李顶、吉德天、明心桐、秋月影……谁敢不知道,谁敢不认识?” 水户家主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来亮给景春风看。 虽然从角度来看,绝对是偷拍,但照片里的光头男人容貌清晰,毫无模糊。 “想不到我这么个不入流的运数猎人,居然也成了被人关注的焦点了。” 景春风长长叹了口气,又想到了死去的三个兄弟。 水户家主颇有些无礼地敲了敲桌子,道:“你是代表魏朝阳来的吧,想要干什么?他要打听的事情,我并不清楚,但可以肯定不会是我们水户家做的。我们水户家一直主做地下博彩,从来不干绑架勒索!” 景春风道:“魏先生很清楚这一点。你们水户家虽然有些能量,但仅限于速浪地区。而事情可是发生在江户,是御三家的地头,不是瞧不起你们,但想在御三家的地头搞这么大规模绑架掳人,可不是你们能办得到的!事实上,整个东瀛也没几个世家能办得到,你说是不是?” 水户家主神情微变。 没错,江户是御三家的地头,除了御三家谁还能搞这么大的事情而不用担心被发现? “想要做什么,那就直说吧,不要妄图挑拨离间。我们东瀛运灵师世家的联盟坚如磐石!” 景春风微笑道:“我没什么要做的,只是替你们速浪三家感觉不值。关东人在江户搞事,搞出篓子,他们不自己反思在关东地区解决,却要在关西地区大打出手,来解决他们搞出来的篓子!什么时候,关东人的漏子得由关西人来擦屁股了?” ------------ 第二百四十章 一生从未如此牛逼 关东关西向来不和。 这种不和是连表面功夫都不做的。 只举一个简单的例子,连电压都是关东50,关西60! 国内旅行过了关原,给手机充个电都得换接口! 这种不和与分裂就是如此体现在方方面面,已经渗透到两地人的血脉骨子里。 如今的东瀛运灵师世家能够达成联盟,还多亏了当年委员会入侵,强大的外部压力迫使他们放弃内部矛盾,不得不团结一致。 这种团结的惯性一直延续至今,并且因着委员会的日渐强大而不得不继续维持,但要说关西的运灵师世家就此服关东那是绝对不可能,否则速浪三家也不会被称为小御三家了。 这个称号是关西地区的运灵师世家共认,而不是速浪三家自称。 本来水户家主还是想要表现一下东瀛运灵师世家的团结,给这个带着明显目的的不速之客点压力。 但听到这句话,他心里一下子就破防了。 本来对于在速浪开战这件事情,他内心就是相当不赞同的。 现在听景春风这么一说,登时就深以为然。 特么的,关东的乡巴佬搞事,凭什么让我们关西人流血! 当然,这种内心OS是不可能表露出来了。 水户家主冷硬地说:“关东、关西都是东瀛人,绝不会屈服于你们委员会的无理要求之下。” “我可不是委员会的人。”景春风摊手道,“我是魏先生公司的职员,在这里只代表魏先生,不代表委员会。而且……众所周知的,我们魏先生虽然进入了委员会体系,但与总会关系紧张,又怎么可能为了委员会跑到东瀛来搞事?” 水户家主悚然惊惧。 这话,显然是在反驳花守宏男在刚刚视频会议上的指责! 魏朝阳竟然对会议内容了如指掌! 特么的,东瀛运灵师世家内部已经有人投敌了! 这还打个屁啊! 魏朝阳肯定已经有准备了。 什么突然袭击,完全是个笑话! 水户家主心头念头急转,快速研判着这个变故对接下来事态的影响。 显然,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强行去攻击葛城山,那就不是偷袭,而是正面硬杠。 先不说以速浪三家的实力,能不能打得过魏朝阳。 单只是这种正面开战,就会给速浪地区带来不可挽回的惨痛损失! 而这就回到了景春风之前说过的话。 关东人搞出事来,凭什么让关西人替他们流血? 可要是不按会议要求发动攻击,就会被花守宏男扣上叛逆的帽子,对于速浪三家太过不利。 水户家主一时左右为难,猛一抬头看到景春风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心里不由一动。 出路就在这个光头身上。 他既然代表魏朝阳登门,就意味着魏朝阳也不想开战! 水户家主思忖着慢慢开口:“就算魏先生不代表委员会,可是他通过花守宏史向我们发出如此无礼的最后通牒,也是我们东瀛运灵师全体都无法接受的!我们可以协助他调查这件事情,但绝不会在这种无礼且傲慢的压迫下屈服!如果魏先生肯收回声明,那么我愿意居中调解,结束这场无谓的冲突。” 景春风摊手道:“水户先生,你还是没有明白魏先生的意思。或者说,在有心人的鼓动下,对魏先生产生了严重的偏见和误解!” 水户家主道:“花守宏史的通牒我反复看了好几遍,绝对不会有什么误解!” “那是在没有某些人挑拨误导的前提下。魏先生说得很清楚,天亮之前交出这事的幕后元凶,否则他将自己来调查处理!他的针对倾向很清楚,跟你们关西世家有什么关系?甚至跟关东的大部分世家都没有关系! 可有些人上来就把所有人都召集到一起开会讨论,就等于是借这个会议,把本来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的世家全都借此绑在了一处! 然后在会上,他们说的所有内容,都是把全体世家绑在一起站到魏先生的对立面。 这是真正的幕后元凶在拉着全体东瀛运灵师世家为他们暗地里的私下行为背书。 水户家主,如果没有这场会议的话,战斗怎么可能会被安排在关西地区?你们速浪三家又怎么会站到对抗魏先生的第一线? 水户家主,魏先生的行事你一定也有关注吧!仔细回想一下,魏先生做事什么时候会搞无所谓的扩大株连?曼谷一行,那么凶险,可他依旧只打击了努猜家,对其他世家秋毫无犯! 如果没有这个作战计划,速浪三家根本就不会与魏先生发生任何冲突。可现在,正因为这个作战计划,你们速浪三家站到了魏先生的正对面。 现在如果魏先生想诛除事件元凶,那么就必须先从你们速浪三家的尸骨上踩过去! 水户家主,没有人可以在对抗魏先生后全身而退! 这一点,海城齐家、曼谷努猜家、法兰克福牧灵院,以及那位梅丽莎院长,都可以证明!” 被景春风这么一说,水户家主仔细回想整个会议过程,越想越觉得心凉。 没错,这次视频会议有问题! 会议一开始,风间准一郎上来就说什么魏朝阳是在威胁整个东瀛运灵师世家,正是这句话奠定了会议基调,接下来所有的讨论都是怎么应对这种威胁,而根本没人再想魏朝阳威胁的是否真的是整个东瀛运灵师界! 接下来的作战计划,也都是花守宏男一力推进,风间准一郎和城户太郎无条件支持,才能够通过! 速浪三家,就是这么被御三家给硬推到了冲突的第一线,甚至在表达了否定倾向后,立刻就被扣了个叛逆的帽子,基本就是按着速浪三家的头强迫上阵! 花守宏男为什么这样做? 是因为那个通牒视频是花守宏史发布的吗? 这两兄弟最近为了家主继承人之位斗得你死我活。 现在看来,花守宏史应该是得到了魏朝阳的支持,才有了争夺大位的底气。 魏朝阳崛起的时间虽然短,但不仅自己实力强大,连梅丽莎这种前最高常务委员都能噶了,而且势力膨胀的速度惊人,不到三个月时间,整合了海城委员会与运灵师世家的力量,吞下了横霸东南亚的罗汉座,更建起了运器生产公司,拿出了大量前所未见的划时代运气器具——比如眼前桌上这个视运仪,以水户家主的身份财富,现在也没能弄到一台!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魏朝阳已经成为东亚地区运灵师界一个不可忽视的巨大山头! 花守宏史正是因为看出了这一点,才选择投向魏朝阳,想要在他的支持下夺取家主大位吧。 那么,从这个角度一想,问题可就大了。 魏朝阳前脚刚去法兰克福杀了梅丽莎院长,铲平了牧灵院,后脚就跑到东瀛来,还凑巧就遇上了绑架他同学的事情。 这么狗血,可能吗? 绝对不可能! 魏朝阳应该是来东瀛给花守宏史站位背书的! 什么寻找幕后元凶,只是一个介入东瀛运灵师内部事务,不,不对,应该是介入花守家内部事务的借口! 花守宏男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地推动作战计划,想绑着整个东瀛运灵师界与魏朝阳开战,保住他家主继承人的位置! 如果速浪三家真的按会议决议围攻葛城山,那就正中了花守宏男的计策。 而魏朝阳也正是因为看出了这一点,才派出代表来与水户家沟通,想要避免这种局面的发生。 景春风看着水户家的表情,微笑道:“魏先生虽然实力强大,但却从来不会狂妄自大到与一国的运灵师全面开战。御三家是御三家,东瀛运灵师是东瀛运灵师啊!” 水户家主神色阴晴不定,久久沉默不语。 景春风又道:“听说御三家的精锐作战部队都在往速浪这边赶。假如,我是说假如啊,你们速浪三家全力攻打葛城山之后,御三家的队伍突然对你们发动攻击……” 水户家主猛地抬头,看向景春风,“不可能,你不要危言耸听,大敌当前,御三家再疯狂也不可能趁机搞内讧。” 景春风摆手道:“水户先生,我就是打个比方,不要紧张。我也相信东瀛运灵师的团结一致,毕竟你们就是靠着这种团结才抵挡住委员会的入侵。如果这团结没有了,你们还能挡得住委员会吗?” 水户家主紧盯着景春风,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来,好一会儿,才慢慢地道:“魏先生怎么说?” “魏先生只想揪出绑架他同学的幕后元凶,弄清楚这件事情的根底,防止有人在暗中设计他。甚至其他的,就好像他不会干涉泰国运灵师界的事务一样,也没有兴趣干涉你们东瀛运灵师界的事务。而且,魏先生也愿意跟各地运灵师界合作推广运器生产公司的产品,并希望推动明见章先生成立的互助基金在各方落地。” 景春风敲了敲那个装着视运仪的盒子,补充道:“最近的几个产品,由于生产能力有限,我们只准备在一个地区选择一个总代理进行销售,不准备采取储运盒子式的全面代理方式。” 水户家主听得大为心动。 很显然,在通过储运盒子让利来收买中下层工作人员后,魏朝阳又准备通过这种代理方式向各地区的世家或者委员会高层进行让利。 他正想细问这个代理的事情,可景春风却话头一转,又道:“东瀛的代理权已经授予花守宏史先生。” 水户家主脸色就是一僵。 特么的,没有代理权,那把东西亮出来干什么,逗人玩吗? 景春风继续道:“水户先生,这个代理你们水户家不适合直接拿,就好像你们不适合直接反对会议决议,那样会被扣上叛逆帽子一样。有一个身份足够合适的人来替你们顶起这一切,对你们来说才是最好的。家族内斗,总比东瀛运灵师界内战要好,你说是不是?” 水户家主猛地站了起来,怒视着景春风,“你们想要挑起东瀛运灵师界的内战,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得逞!” “水户先生,是谁想要挑起这场争斗?不是我,也不是魏先生!” 景春风起身向着水户家主一点头,不再说话,就那么离开了办公室,也没拿那副视运仪。 水户家主重重一拳砸在桌上,怒骂一声“混蛋”。 守在门口的仆妇出现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没事,你忙去吧。” 水户家主扶着办公室,示意那仆妇退下。 仆妇深施一礼,无声退开。 水户家主看着视运仪,内心满是犹豫。 魏朝阳的意思很明白。 就是想让速浪三家公开支持花守宏史。 这样做,可以一举四得。 将御三家带起来的共同应对委员会入侵的节奏转为花守家兄弟争位的内斗。 解决速浪三家当前面临的灭亡危机。 从花守宏史手上获得魏朝阳许诺的运器公司产品代理权。 以及隐藏着的另一个可能。 介入花守家的内斗,影响花守家主继承人,借机控制花守家,破坏御三家一直以来的同盟。 不得不说,仅仅是摆在明面上的这几个好处,就已经让这位水户家主有些抵挡不住了。 更何况还有这第四个隐藏可能。 真要都能做到,水户家必然是新一代的御三家之一,就算不能制霸全东瀛,也能实现关西地区事实上的独立! 只是这种种好处之下,却隐藏着另一个重大的隐忧。 那就是景春风所说的,失去了团结的东瀛运灵师界,将无法抵抗委员会的渗透入侵,再也不能保持现在听调不听宣的超然地位。 景春风不是个好说客。 简单粗暴,把所有的好与坏全都摆了出来。 如果他能够更婉转一些,更有技巧一些,或许就已经直接把水户家主说服,不至于让水户家主像现在这般纠结了。 一面是自家的霸业可期,一面是东瀛运灵师界拼尽全力才获得的特殊地位。 水户家主陷入了无比纠结之中。 想来想去都拿不定主意,最终恼怒得再次一拳砸在办公桌上。 这一拳是如此用力,以至于拳背皮开肉绽,鲜血长流。 水户家主不由凛然。 他带的是上品好运毫发无损。 有这个运气在身,绝不会出现这种自己把自己搞伤的情况。 唯一的可能就是当前的环境事态与他的运气性质出现了重大违背,以至于这好运已经不能百分之百庇护他! 这种情况如果不加干涉,接下来就会导致运脱离命宫! 水户家主看着拳头,陷入了深思。 运气已经向他示警。 他必须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 可是,什么选择才是正确? …… “先生,请等一下。” 略有些生涩死板的华语从身后传来。 眼看已经走到水户家族总部大楼一楼正门的景春风停下脚步,慢慢转头。 那个仆妇迈着细碎的小步从后面追上来。 虽然脚步细碎,跑得又急又快,可她的上半身却稳得如同坐着般毫不摇晃。 以至于猛一看去,仿佛从地面上滑过来的幽灵一般。 景春风往下瞟了一眼,眼神不由微微一缩。 那个仆妇居然是踮着脚,一路用脚尖支撑走过来的。 景春风仔细回想了一下,确认她从出现在自己面前,就是这样一副行动姿态。 说明她由始至终都是在用脚尖走路。 特么的,高手啊! 景春风微笑着问:“是水户先生还有什么话要给我吗?” 仆妇道:“是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景春风收敛笑容,“我只会跟水户先生讲话。” 言下之意,就是你这个仆人不配。 说完,他不再理会那个仆妇,转身就往大门口走。 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就忽见大批提着太刀穿着立领黑衣的精壮男子自各处门廊通道涌出来,瞬间挤满了整个正厅,挡住了景春风的去路。 仆妇挺直了一直微弯的脖子,露出一张与水户家主有五分相似、却年轻美艳了许多的脸,“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水户理惠子,家主水户泽人是我的亲哥哥。” 景春风连头都没回,“以家主亲妹的身份充做仆妇,你养的是什么运?” 水户理惠子道:“现在,可以谈了吗?” “我只对水户家主讲话!” 景春风重复了刚才的话,再次迈步向大楼正门走去。 “死ね!” “バカ!” “ちくしょう!” “てめえ!” 杂乱的喝骂声中,夹杂着锵锵的刀剑出鞘声。 太刀如林般举起。 精壮的黑衣男子们恶狠狠地注视着景春风,似乎下一刻就会把他乱刀砍死。 景春风心中慌得一匹,脸上却毫无表情,依旧迈着稳稳的步伐向前走去。 三个小时前,他还身在海城,三个小时之后,便乘着私人飞机抵达东瀛,与东瀛运灵师世家的家主面对面地侃侃而谈。 这种生活,是他以前作梦都不敢想像的。 曾几何时,世家随便出来个杂役都可以斜眼以对的小小运数猎人,居然能够被顶级世家的家主待为上宾,哪怕出言不逊,也依旧不敢当面发作! 仅这一条,就足够他下半辈子吹嘘了。 这一切都是魏朝阳带来的。 哪怕真被当场砍死,也绝不能坠了魏朝阳的名头。 他甚至做好了心理准备,当刀真砍到身上的时候,为免自己因为痛苦发出惨叫,一定要大声地念诗。 只是文化水平一般,急切之间能想到的,只有离离原上草和床前明月光这么两首。 离离原上草的下句记得是满头绿油油,床前明月光记得的下句是地上鞋两双。 这么念出来的话,似乎比惨叫更丢人呢! 胡思乱想有力地缓解了他的紧张,让他的脚步迈得始终平稳。 水户理惠子看着景春风的背影,藏在袖子中的双手慢慢握紧,但终究没有出声。 得不到命令的黑衣男子们不敢随意攻击,又怕刀尖撞到笔直前行的景春风,只能纷纷后退,让开一条通路。 景春风一时心头畅快无比,只觉一生之中从未如此牛逼,不禁仰天大笑,便在如林太刀之间大踏步走出楼门。 水户理惠子慢慢走到楼门,遥遥看着景春风登车离去。 下一刻,连续有十辆面包车自不远处的街道拐角开出来,紧紧跟在景春风的车后扬长而去。 透过毫无遮掩的车窗可以看到,每一辆面包车内都坐满了戴有迷彩头盔的士兵。 水户理惠子松开了紧握的双拳,只觉背上满是冷汗。 近在咫尺,居然不知道藏了这么多人。 如果景春风不是上门沟通,而是直接起进攻,就算不能灭掉水户家,也必然会造成重大杀伤! 这既是示威,也是在展示诚意。 她伸手向后招了招。 便有一名健壮的黑衣男子小跑着来到身后,恭敬地弯下腰,听着她的低声吩咐。 然后,男人的脸上露出不可抑制的惊愕,犹豫再三后,还是鞠了一躬,转身带着几个人急匆匆离开。 水户理惠子返回顶楼的水户泽人办公室,沉默地站在桌前,看着犹豫不决的兄长,迟疑了片刻后,方道:“我刚才想问他一个问题,可是他不肯与我交流,说是只同水户家主讲话。” 水户泽人霍然抬头看向水户理惠子,“你想杀了他,断绝我改变主意的机会?” 水户理惠子面无表情地道:“他给你的机会,会把整个东瀛运灵师界拖进无底深渊!我不希望水户家成为东瀛运灵师界的罪人!” 水户泽人冷笑道:“不成为东瀛运灵师界的罪人,难道要成为水户家的罪人吗?如果按会议决议攻击葛城山,我们水户家必定会有灭顶之灾!我只是水户家主,不是东瀛运灵师界的王!” 水户理惠子毫不动摇地道:“所谓的危险都只是他的一面之词,我们怎么可以相信一个心怀叵测的外人,而不相信同为东瀛运灵师的御三家?” 水户泽人反问:“那你为什么不要杀了他?” 水户理惠子淡淡地道:“因为我害怕了。当年去欧洲进修的时候,我见过梅丽莎院长……” 说到这里,她的眼皮剧烈地跳动起来,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动着,呼吸也变得急促。 这种变化,让她的发音变得异常困难,甚至都不能有效组织起语言。 她奋力调节呼吸,才把话说了出来。 “能够杀死那样的非人存在的魏朝阳,不是我们水户家可以抗衡。” 水户泽人愕然,有些拿不准地问:“你什么意思?” 水户理惠子却道:“我想问他,为什么选择我们水户家,而不是去宫城或者乐住家!现在距离黎明还有不到五个小时,为了给具体行动留出时间,他不可能把三家全都拜访到,只会选择其中之一进行说服,然后由被说服的这一家去劝说另外两家,或者对付另外两家!为什么,他会选择我们水户家?” ------------ 第二百四十一章 干吧,家主 水户泽人还真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水户家是速浪三家之首,关西地区最大的运灵师世家,放眼东瀛,从实力上来说,也是仅次于御三家。 魏朝阳不想与东瀛运灵师世家开战,只想专心打击御三家,那么自然要来找水户家,只要能说服水户家,就可以依靠水户家来说服关西地区的所有运灵师世家。 难道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可现在被水户理惠子一问,水户泽人就意识到自己的思路出了岔子,换个角度仔细一想,便脱口道:“因为你嫁给了花守秀村?” 以联姻来稳固联盟,向来是世家大族的一惯做法,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当年委员会入侵东瀛,形势岌岌可危,花守家为了弥合关东关西的分裂,便将家主的长女嫁给了水户家主的次子,这个态度赢得了关西运灵师世家的一致赞赏,全东瀛运灵师联盟由此建立。 从此之后,花守家每代都会与水户家联姻,或娶或嫁,但从来都是花守家的人到水户家来。 花守秀村是花守靖一的异母庶弟,所以才会以名娶实赘的形式来到水户家。 不过,持续的联姻,也不妨碍水户家对花守家位置的觊觎。 “没错,从辈份上来说,我是花守兄弟的婶子。” 水户理惠子面无表情分析。 “放眼整个关西,只有我们水户家支持花守宏史才名正言顺,其他人没有这个资格!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魏朝阳谋划的绝不仅仅是眼前调查事情真相。 这只是他介入东瀛运灵师事务的借口! 之前花守宏史两上海城,魏朝阳都一直没有动,一方面是因为他还面临着外部的巨大压力,另一方面就是没有足够的借口来名正言顺的介入东瀛运灵师的事务。师出有名,才能站住大义角度。 这次绑架他同学的事情,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发现,对他来说都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看,他一发现这件事情,立马动员罗汉座,召唤花守宏唤,调派国内人员来东瀛,又能准确的找水户家这个无可替代的支点,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早就在研究东瀛运灵师界的形势,做好了充足准备,只要时机会一到,就会立马倾尽全力发作。 这样一个鬼神一般的人物,一旦出手就绝不可能轻易停止。所以我很害怕。东瀛运灵师界此刻正面临着不输于当年委员会入侵的大危机。而哥哥你受不了这种诱惑。在你心中水户家永远都是第一位。” 听到这番话,水户泽人突然放松了下来。 他不再纠结了。 水户理惠子这番话帮他理清了思绪。 没错,他永远都是以水户家为第一位。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在一众兄弟中脱颖而出,被任命为家主的原因。 论忠于家族,放眼整个水户家,无人能与他相提并论。 真正需要的时候,他就算献祭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你说得对,理惠子。”水户泽人看着妹妹,“那么,你不敢杀景春风,又想怎么来阻止我?”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到门外传来快速的脚步声,有人疾跑着来到门外。 浑厚的声音旋即响起,“水户正男请见!” 没等水户泽人回话,水户理惠子就抢先道:“进来吧。” 水户泽人并没有在意这个僭越的举动,只是安静地看着门口。 房门推开,高大的黑衣男人谨慎的走进来。 手中提着个不停滴下鲜红液体的布包。 他走到办公室中央,便即跪坐于地,打开布包。 包内,是一颗人头。 表情还凝固在愕然之上。 显然直到最后时刻都没想到死亡会降临。 “你!” 水户泽人震惊到失误,不敢相信地看向妹妹。 水户理惠子昂起下巴,“我杀了花守秀村!并且要求正男拍下视频发到网上,明确说是你要杀他!花守宏史向来与花守秀村交好,就算你愿意相信花守宏史,可他还敢相信你吗?” “你疯了吗?” 虽然早知道自家这个妹妹无论智计决断都远在自己之上,可这么杀伐果断地二话不说就把丈夫给噶了,还是远超出他的想像。 要是两人关系不好也就算了。 偏偏两人婚后生活一直十分和睦,可以说是恩爱夫妻的典范。 虽然水户理惠子因为身体原因不能生育,可花守秀村也从来没有任何怨言,更从不在外面拈花惹草。 水户泽人不禁后脖子有些发凉。 这个妹妹太可怕了。 要是需要的话,自己这个哥哥的人头是不是也可以随便摘了去? “正男,你把视频发到哪里去了?” 水户泽人想要看看能不能挽回局面。 东瀛运灵师界一直自我隔绝于委员会体系之外,所有的网络软件能自己开发的,也全都开发了一套。 不过因为用户相对较少,又只有岛上的内容,所以都不怎么吸引人。 很多运灵师虽然都下载安装,以示对自家的支持,但同时也都下了委员会的软件,平日多数都上这个,而不是东瀛本地的软件。 如果是东瀛自家的社交媒体,平时看得人不多,及时撤回应该问题不大。 “委员会的好运短视频平台。” 水户正男说着掏出手机,调出视频软件,双手举过头顶。 水户泽人心凉刚了半截,却听到手机里传出声音。 “秀村先生,我奉宏男先生之命来杀你。” “为什么?宏男为什么要杀我人?” “花守宏史意图与宏男先生争夺家主之位,如今他又得了魏朝阳的支持,如果再得到水户家为首的关西运灵师世家支持,宏男先生将毫无胜算。而你与花守宏史交好,是他联系水户家争取支持的重要渠道,所以你必须要死!” “你不能……” 利刃入肉的声音。 视频中人头飞起发,鲜血喷溅。 委员会的平台,除了反委员会的内容不能发,其他什么黄暴内容都无禁忌。 花守秀村无论是在花守家和水户家其实都没什么存在感,一辈子小透明,可却在死了之后闻名全球。 视频播放量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十万+,而且数字还在快速攀升。 水户泽人再次震惊了,看向同样震惊无比的水户理惠子。 这个视频一出,水户家不支持花守宏史都不行了! “水户正男,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水户理惠子厉声怒喝,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 一直低着头的水户正男,粗糙憨厚的面孔上满是狂热。 “家主,大小姐,我们水户一族难道要永远居于花守家的之下吗?以前没有机会,我们可以忍,可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我们为什么还要忍!难道我们水户一族,没有做东瀛运灵师界的王的资格吗?” 水户理惠子怒道:“你只是旁系,有什么资格代表水户一族!” “不是我,是我们!” 水户正男突然大吼起来。 办公室的房门被再次重重推开。 提着太刀的黑衣男们蜂涌而入,瞬间挤满了大半个办公室。 而从大敞四开的房门可以看到,外面还有更多人,直到长长走廊的尽头。 都是水户家的年轻一辈。 与水户正男同样年轻的脸上,有着同样的狂热。 “你们怎么会知道?” 水户理惠子的心底升起无法抑制的恐惧。 水户正男道:“花守宏史在家族内部掀起与花守宏男的夺权之战后,就曾联系过我们,希望能够在关键时刻得到水户家的支持。 做为交换,他登上花守家主之位后,会推动关西地区自治议题,改革东瀛运灵师世家联盟结构,设置九个最高议席,所有事务都由九议席表决决定。我们关西世家可以与关东世家同样占据三个议席。另外三个议席,由则中小世家出任! 这对于我们水户家来说本是极好的机会。只可惜花守靖一及时出面平息了两人的争斗。不过现在,更好的机会就在眼前。只要我们支持花守宏史夺取大位,借着这场夺权之战削弱花守家的力量,等到花守宏史上位之后,为了稳固统治,制衡风间家和城户家,必然要继续引我们水户家为助力。 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借机控制花守家,进而打击风间和城户两家,彻底消灭御三家,成为东瀛运灵师界真正的王!” 这一大番高论,把水户泽人和水户理惠子震惊得不要不要的。 水户理惠子不敢相信地道:“这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特么的,谁给你的勇气? 还要消灭御三家! 御三家要那么好对付,还会叫御三家吗? 水户正男昂着脖子道:“这是我们大家想出来的!我们已经受够了对着那帮关东乡巴佬低声下气了。我们关西水户一族,本就是东瀛第一的运灵师世家,现在机会到了,为什么不能恢复我们往日的荣光?” 水户理惠子被气得乐了,指着水户正男,转而又指向其他人,“你,你们,以为御三家是什么?风一吹就倒的纸房子吗?还控制花守家?你们难道不知道花守家有八神庇护,你们拿什么来对抗八神,自己的脑袋吗!蠢货,一群蠢货,水户家怎么会养出你们这帮蠢货!” 水户正男道:“八神又怎么样?梅丽莎不也是跟八神类似的存在吗?有魏朝阳在,难道还怕八神?魏朝阳也一定不想辛苦一场到头来东瀛还是花守家说了算吧!大小姐,你要不是惧怕魏朝阳,为什么不敢杀景春风?” 水户理惠子吼道:“魏朝阳不可靠!难道你们要把东瀛运灵师界的未来寄托在一个外来人的身上吗?他在海城扫平了所有运灵师世家!在曼谷铲除了泰国第一世家努猜家!在法兰克福杀了梅丽莎,灭了牧灵院!难道你们真以为他会搞扶持世家那一套吗?他就好像一辆巨大的卡车,只会把所过之处的世家全部碾平!你们那可笑的野心,只会把水户家带向灭亡!” “如果不能华贵的生存,那么就灿烂的灭亡吧!”水户正男反吼了回去。 那些本默默看着两人对话的水户年轻一代同时吼了起来,“让我们灿烂的灭亡吧!” 他们随着吼声齐齐上前一步,紧紧盯着水户泽人。 水户正男站了起来,道:“干吧,家主!” “你们是想造反吗?”水户泽人拍着办公桌怒吼,“水户家还轮不到你们做主,滚出去,怎么做我自有主张!” 虽然他也已经决定赌这一把,但是做为家主,绝对不能让底下这些人以为是他们做作了这个主。 这会严重损害他身为家主的威信。 一众水户年轻人仿佛没有听到,默然不动,依旧紧盯着水户泽人。 “干吧,家主!” 水户正男提高音量,神色越发疯狂。 身后一众水户男儿齐声大吼:“干吧,家主!” 下克上! 水户泽人脑海中冒出这么个词来。 东瀛阶级森严,但各种暴力团伙、世家大族却都有下克上的传统。 只是这种事情还从来没有在运灵师世家中发生过。 因为每一个运灵师世家的家主所带的都必然是整个家族最好的运。 有这些好运傍身,要么能逢凶化吉,要么能战无不胜,要么能八面玲珑,要么能稳如磐石……尤其是家主的运往往都跟家族最重要的地运牵联绑定,让下面几乎没有造反成功的可能。 可现在,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水户泽人下意识看了一眼刚刚受过伤的拳背,突然间心生惶恐。 他错了。 刚刚受伤,不是因为所行所为与运的性质发生严重冲突所致,而是因为他的运被压制了! 有更强的运在发挥作用。 水户正男已经逼到了办公桌前,双手扶着桌面,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水户泽人,再次吼道:“干吧,家主!” “水户正男你疯了吗?” 水户理惠子踏步上前,一把揪住水户正男的后脖子领子,抬手把他重重摔在地上,同时抢下他手中的太刀,锵地抽出半截,冷冷逼视着一众水户家的年轻一辈,“你们想造反吗?有我水户理惠子在,谁敢!” 水户泽人悄悄按下桌底的按钮,然后缓缓起身,无比威严地喝道:“现在退下去,我就当事情没有发生过。我知道你们也是为了水户家,但绝对不能这样做。” 水户正男从地上爬起来,伸手从同伴那里又拿过一柄太刀,然后缓缓拔了出来。 “大小姐,你号称关西第一剑客,其实不过是仗着那柄带着强运的冈丸切。可现在,你的冈丸切正在养运地做运气维护!没了这柄运气神器,你还能撑得起关西第一剑客的名号吗?” 水户惠理子却把拔出半截的太刀又按了回去,冷冷地道:“你可以试试!” “大小姐,这是为了水户家!” 水户正男高举太刀,踏步上前。 几乎就在同时,他身侧的所有人都同时拔刀出鞘,吼叫着举刀上前,向着水户理惠子胡乱砍下去。 锵的一声。 闪电样的刀光闪起。 斩金断玉般的脆响起响起,是如此密集,以至于连成一片,仿佛是一声鸣。 然后,是杂乱无章的坠落声响。 所有砍过来的刀,都被水户理惠子一刀砍断。 众人皆是大骇,下意识纷纷后退。 却一下子把唯一没有被砍断刀的水户正男突出在前。 水户理惠子再挥一刀,干脆利落地连刀带水户正男的脖子一并砍断! 水户正男的刀没断,不是因为他自己本事了得,而是水户理惠子故意留下,为的就是第二刀直接斩杀他! 鲜血如同喷泉般自断掉的颈子激射而出,喷得室内众人满头满脸。 水户正男带着狰狞表情的脑袋翻滚着自空中落下。 水户理惠子一把捉住,斥骂道:“无知的蠢材!” 就那么一手提头,一手持刀,一步步向着一众黑衣男逼了过去。 众黑衣男骇然失色,纷纷后退,只是房门狭窄,门外又挤满了人,一时间退不出去,结果全都挤在一起,最后排已经紧紧贴在墙上,前面还在不停往后退,挤得后排大声惨叫。 一时间整个现场乱成一团。 突然,水户理惠子的动作僵住了。 一截刀尖自胸前冒了出来。 她低头看了看,一脸不解地慢慢转头。 正双手握刀的水户泽人,满脸的狰狞。 “哥哥,你决定了吗?” 水户理惠子低声发问。 水户泽人没有回答她,奋力拔出太刀,高高举起,向着前面畏缩成一团的众人喝道:“理惠子投靠花守宏男背叛家族,杀了她,我们自今日起,不再受御三家的压迫!” 水户正男死了,那么带领大家掀起反抗御三家的依旧是他家主水户泽人! 得到了家主的认可,众水户男儿一时士气大盛,嗷嗷叫着,争先恐后地举刀砍向水户理惠子。 “看起来,你真的决定了!” 水户理惠子疯狂大笑,突然一脚把水户泽人踹飞,转身持刀杀进人群当中。 一时间断刀残肢满天乱飞,鲜血飞溅,惨叫不绝,无人能够挡住水户理惠子一刀。 开始的时候,还有人往上冲,试图拦下水户理惠子,但这么有勇气的人很快就死得不能再死。 于是剩下的人就不敢再上了,纷纷闪避退让,在边上呼喝作势就是不往上冲。 水户理惠子便如此一路势如破竹般杀穿整个走廊,消失在楼梯间内,只余下疯狂大笑余声不绝。 走廊另一侧的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 十余个荷枪实弹的保镖冲进来。 这是水户泽人的直属卫队。 平时就在下面一层待命。 刚刚那个按钮就是召唤的他们。 已经被水户理惠子杀破了胆的众黑衣男没敢拦这些保镖,纷纷闪到两旁,由着他们进入办公室。 水户泽人才刚刚从办公桌后面爬起来,看到一众保镖到场,不由得胆气大壮,冲出办公室,连声问理惠子在哪里,结果一听让她给跑了,不由得大为恼火,本想发怒,但看着一众满脸惊惧的家族晚辈,便改了想法,哈哈大笑道:“跑了就跑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以我们水户家的实力,像她这样的,随随便便就能培养出十个八个!诸君,不必因为她坏了我们的大事!我已经决意支持花守宏史对抗花守宏男!从今天起,我们速浪水户一族,不再听从御三家的命令!” 一众水户年轻人不由得齐声欢呼,士气高昂。 水户泽人便即让众人各归其位,又使人清理楼层,自去联系向来共同进退的宫城家和乐住家,如同景春风般利害摆出来,再把自己的分析打算一说,轻而易举就把同样早就有不臣之心的两家说服。 于是三家在紧急商议后,调整部署,准备借着攻打葛城山一战,把御三家派来助战的精锐部队全部留在速浪,然后再公开宣布支持花守宏史。 具体的行动,自然有下面人负责。 水户泽人则先紧急联系花守宏史,表达了速浪三家支持他的意愿,请花守宏史尽快赶来速浪共商大事。 跟花守宏史通完气后,水户泽人又给花守宏男打了电话,就他指使人杀害花守秀村的事情表达了强烈不满。 花守宏男自然不会背这个莫名其妙的黑锅,当场否认这事儿是自己做的,并且郑重表示自己是绝对相信水户家。 水户泽人则借机强调水户家绝对不会介入花守家的内部纷争,更不可能去支持已经公然投靠魏朝阳背叛东瀛运灵师圈的花守宏史,并且表示速浪三家已经按会议决议,完成了对葛城山的暗中包围,完全做好攻击准备,只等三家精锐部队到位,黎明时分可以准时发起攻击! 他刚跟花守宏男糊弄完,就见自家保镖头子一脸凝重地上前报告。 “家主,刚刚接到消息,大小姐袭击养运地,拿走了冈丸切!” “这个疯女人!”水户泽人恨恨地骂了一句,吩咐道,“让各重要场点都提高警惕,防止她继续袭击。” “如果她离开速浪怎么办?要不要联系上,让警方封锁各个交通出入口?” 水户泽人犹豫了一下,最终叹气道:“算了,她要逃,就由她吧。” ------------ 第二百四十二章 黎明时分 速浪,凌晨三点,正是天色最暗之际。 一辆小型越野车停在了距离葛城山下大约两公里开外的位置。 银见次郎提着斩鬼安纲下了车,抬头望向葛城山顶。 一个披着黑袍子,将头脸都藏在兜帽下的人从街边的阴影中走出来,递给他一个巴掌大的小平板。 “路线已经设定好,走山后小路,可以直接罗汉座在葛城山的会舍后门,有人会领你进去。四点三十分开始行动,断电,断水,压制运气,同时开始。速浪三家和御三家的部队开始攻击会舍周边的警戒卡点。到是罗汉座会把会舍的警卫力量派出去支援,以争取时间,等到救援赶过来。那时就是你动手的最好时机。” 平板打开显出设定好的电子地图。 屏幕的光芒映亮了藏在兜帽阴影下的脸。 那赫然是一张老虎的面孔。 毛茸茸,立体感实足,不像是面具头套,反倒有种真脸的感觉。 这是花守家最精锐的虎面队,据说是按照委员会培养噩运骑士的方法培养出来的,脸部因为受到持续不当影响而产生变异。 “非常感谢花守先生的相助,这份恩情我银见次郎必报!” 银见次郎向着虎面队员鞠了一躬,持着平板向葛城山方向走去。 在从电话里知道银见组被灭之后,银见次郎没有返回家中,而是直接前往花守家。 绑架令正是来自于花守家。 当时江户各大极道组织接到了这道命令,但做事最积极也是最有成果的,只有银见组。 在其他极道暴力团伙还在观望犹豫的时候,银见组便果断行动,连续绑了两批人过去,果然赢得了花守家的器重,获得了一次有事可请见的资格。 一切顺利的话,这将是银见组制霸整个江户的起点。 可万万没想到,半路绑了个魏朝阳,结果绑出了灭门的大祸事。 银见次郎毫不犹豫地用上了这次请见资格,请求花守家给他一个报仇的机会。 没错,对着花守家这种存在,不用说帮他报仇或者助他报仇,他没那个资格,真要那样说的话,分分钟会被打死。 他只能请求给花守家给他这个报仇的机会。 那个敌人太强大了。 只靠他自己,永远也没有报仇的机会。 如果花守家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那么他就只能带着斩鬼安纲做个浪人,隐忍等待。 幸好,花守家不仅同意了他的请求,甚至还给他指点了道路方法。 一场黑暗世界的战争即将在葛城山打响。 战斗的目标就是他的仇人。 他可以借着战乱的机会靠近仇人。 至于能不能报仇,那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花守家为了他打通了一切关节,准备好了所有的前期工作,甚至单独为他的斩鬼安纲做了一次祈福加持,令这把鬼神之刀更加强大。 银见次郎就这么一路沉默前行。 他看到了在葛城山周边空中盘旋的无人机,看到了在山脚下设置奇怪仪器的队伍,看到了已经潜藏在半山腰随时可以发起攻击的武装力量。 而这些人或者机器也看到他了,却没有人来管他。 他就这么如入无人之境般,顺利无比地登上了葛城山,来到了那座华丽精美的会舍后方。 会舍内灯火通明,仆役忙碌奔走,热闹非凡。 距离预计发动时间还有五分钟。 银见次郎在密林坐下来,恢复体力,平复心情。 不大会工夫,一个年轻男人出现在会舍后门处,举起打着电筒功能的手机,对着黑暗的山中小路慢慢地顺时针画了三个圈。 银见次郎举起手机,回应了三次闪烁,然后走出密林,来到年轻人面前。 年轻人皱眉打量了银见次郎两眼,问:“就你一个人?” “我一个人就足够了。”银见次郎拍了拍插在腰间的斩鬼安纲,“有此宝刀,鬼神也杀得!” “跟我进来吧。” 年轻人没再多说什么,领着银见次郎往里走,一路躲躲藏藏,千辛万苦避开巡逻的保安、端茶送水的仆役,最终来到会舍正厅。 “魏朝阳正在接见东瀛罗汉座的高管,一会儿不管他是出去看风景,离开会舍,还是去后面休息,都会经过这里,剩下就看你的了。” 年轻人把银见次郎安排在角落的一扇屏风后面。 这个位置极好。 既不引人注意,又恰好距离各个通道都极近,无论魏朝阳在哪个方位出现,都可以即时发动攻击。 银见次郎盘膝坐到地板上,将斩鬼安纲放到膝头,缓慢深长地呼吸,安静地等待着目标的出现。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女人从正门口大模大样地走了进来。 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这女人穿着和服,上半截却脱下来,仿佛个浪人般系在腰间。 没有袍服遮挡的上半身缠着血迹斑斑的绷带。 额上缠着白色的布条,手中提着太刀,浑身腾腾杀气。 怎么看都是来找事儿的。 可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走了进来。 居然都没有人拦她! 特么的,那自己这辛辛苦苦躲藏一路潜进来是为了什么啊! 女人进门之后,没有任何犹豫,便拐向左侧的廊道。 几乎在她刚刚消失在廊道入口,便有两个仆妇端着果盘急匆匆自侧面一个小门走出来。 前后只相差不过几秒钟,却没有看到那个带刀的女人。 这是巧合? 不,这是运气! 银见次郎心中怦怦乱跳。 既然知道花守家的存在,自然也就知道运灵师,知道运灵师可以操纵人的运气。 这个女人一定是带着什么运气,才能让她恰到好处地避开所有人,如入无人之境地走进来。 她的目标也是魏朝阳吗? 银见次郎登时有些呆不住了。 跟着这个女人就可以见到魏朝阳吧。 等到这个女人攻击魏朝阳的时候,他就可以趁机偷袭,远比自己单独强攻成功的机会要大得多。 银见次郎立即起身,紧握着太刀,小跑着追进那条廊道。 缠着绷带的女人正大步流星的消失在下一个拐角处。 银见次郎一路紧追。 不知是不是借了这个女人运气的光,他也同样好几次险之又险地错过了路过的会舍工作人员。 就这么顺畅无比地深入会舍。 缠着绷带的女人如同在自己家中般快速穿行,没有丝毫的迷惑彷徨。 只是银见次郎却越走越疑惑。 因为缠着绷带的女人居然穿出了会舍。 魏朝阳不是在召见东瀛罗汉座的高管吗? 难道这女人不是在找魏朝阳? 银见次郎不由有些傻眼,转对看了一眼来路。 完全记不清那些复杂的走廊通道。 回头是不可能回头了。 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跟下去。 不多时,前方出现一处平台,边缘处架着数台天文望运镜。 却是一处观星台。 夜晚观星是葛城山的一大特色。 现在的观星台上只有两个年轻女孩儿以及两名保镖。 银见次郎一眼就认出这两个女孩儿是之前同魏朝阳一起绑来的。 不由更加困惑,缠绷带的女人为什么要来找这两个女人? 难道想绑架她们两个用来威胁魏朝阳? 正疑惑间,两个保镖已经注意到了踏步而来的缠绷带的女人,立刻高声喝止,并且掏出手枪,对准女人,警告她不准再前进。 缠绷带的女人恍若未闻,继续大步流星上前。 两个保镖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清脆的枪响瞬间响彻夜空。 银见次郎吓出一身冷汗。 这女人也太莽了。 这枪一响,必然会惊动下面的会舍。 在这种情况下,再想暗杀魏朝阳,可就千难万难了。 银见次郎不由暗暗后悔。 念头只是电光石火般闪过。 却听锵的一声脆响,刀光闪过,叮叮两声脆响。 缠着绷带的女人毫发无伤,只是长刀出了鞘。 刀劈子弹! 银见次郎几乎窒息。 这种传说中的刀法,居然真的在现实存在! 银见次郎被称为未来的剑道大宗师,可却也从没想过自己可以刀劈子弹。 怪不得她敢这么莽上去。 这种刀法,天下无敌! 有这种刀法,再加上她带的运气,只要上去捉住那两个女人,逼魏朝阳露面,然后再趁势上前掩杀,十有八九能够击杀魏朝阳! 银见次即却不敢再跟上去了,跳到旁边的树林中藏好,紧张地注视着前方的一幕。 两个保镖见缠绷带的女人居然能刀劈子弹,都是无比惊诧。 但是他们的动作没有丝毫慌乱。 一面连续射击,一口气清空弹匣,一面打开通话器寻求支援。 低沉的嗡鸣声旋即响彻葛城山顶! 正在望远镜前观星的两个年轻女孩儿侧头看向如同凶神般劈着子弹上山而来的美艳女人。 一个神情惊慌。 一个满脸好奇。 …… 葛城山上,罗汉座会舍。 经过大半夜的辛劳,魏朝阳终于与所有来见他的东瀛罗汉座高管完成了谈话。 这种谈话,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大家都不熟,也没有具体的事务要商议,纯粹就是空扯闲聊。 但作为一个上位者,这样做的本身就是最大的意义。 谈什么不重要,关键是谈了,而且谈得很愉快。 这个举动,让人心惶惶的东瀛罗汉座高管迅速安定下来。 先谈完话的人,甚至有心思叫了酒菜吃喝说笑,并且让横路浩二安排点助兴的节目。 没有按蔡吉要求送走的模特这会儿工夫便派上了用场,陪酒助兴,表演歌舞,全都没有问题。 这也是会舍里为什么会这么热闹的原因。 眼看着留下的这二十个模特是显不够用,横路浩二不得不紧急联系速浪的公司立刻调派更多的俊男美女上来。 横路浩二正忙得脚打后脑勺的当口,便听到了警报声响起,一时不由有些发懵。 正常情况下,会舍的一切事务都归他这个经理管,包括保安。 不过因为魏朝阳的到来,会舍的保安提级了,由蔡吉带来的罗汉卫队,也就是曹威的专属保安队伍来负责,什么都不用他这个经理经手。 正不明所以的当口,却见大批全副武装的卫队呼啦啦涌进会舍,为首的正是卫队长黄通明,又名源田通明。 横路浩二赶忙上前问是怎么回事。 黄通明板着脸道:“有人在观星台袭击两位女士。” 横路浩二愕然。 这里的观星台是会舍专属,并不对外开放,想上去只能从会舍里过去。 这里守卫重重不说,还有工作人员频繁往来,那个袭击者是怎么上去的? 一念至此,横路浩二不由背上冒出一层冷汗。 这种情况下,最大的嫌疑可就是会舍内的工作人员了。 没有内鬼带路,怎么可能有人潜上去? 果然黄通明紧接着说:“横路经理,让会舍所有工作人员全都到前厅集合,包括你叫来的那些模特,不能有任何遗漏。” 横路浩二紧张地道:“这不能是我的人,他们上山之后,手机都被收走了,我亲自检查过的。” “不要紧张,只是以防万一,谁敢保证他们在山下的时候没有被人收买?” 黄通明也没工夫多说。 既然有人潜入去袭击颜若凝和夏暖暖,那是不是还有人会去袭击魏朝阳? 这才是最要命的。 罗汉座的首座初抵东瀛分部就遭到刺杀,哪怕只掉根头发,东瀛分部上上下下就都不用混了! 身为降龙罗汉的曹威最起码也得辞职谢罪才行。 这位新首座可不是慈悲为怀的无用大师,而是上任就逼死了探手罗汉的狠辣角色。 黄通明甩了横路浩二就走。 横路浩二看着急匆匆离开的黄通明,神情阴晴不定,正准备用通话器把所有工作人员都调到前厅,却突然神情恍惚了一下。 那么短短的一瞬,便恢复了正常,好像平时那种突发和短暂眩晕不适。 只是与平常不同的是,后脖子的位置有些微微发木。 脑子里也有些混混噩噩。 他拍了拍后脖子,晃了晃头,这才按原来的打算,按下通话器,召集工作人员。 只是吩咐完之后,原本他是打算也去前厅集合的,可现在却改了主意,小跑着追向黄通明等人。 黄通明把卫队兵分两路,一路由副队长带队去观星台支援,一路由自己亲自带着去保护首座。 当他紧赶慢赶来到魏朝阳谈话的房间外时,恰好看到魏朝阳走出来,正一脸疑惑地左看右看。 在他身后跟着的是最后一个谈话者,东瀛罗汉座的日常事务主管汪其才,东瀛名川岛其才。 一个不是正规的东瀛名字。 这是因为汪其才没有东瀛血统,而是正经的华人,在国内上大学后,来到东瀛留学,后被罗汉座招募,按照东瀛罗汉座的传统,给自己随便起了个东瀛名字,以方便在东瀛国内行走做事。 “这是保安警报,可能是有安全事件发生,首座您还是不要出去了。” 汪其才一面解释,一面挤到魏朝阳身前,一副忠心耿耿,随时可以替魏朝阳挡子弹的架势。 看到黄通明带队赶过来,他松了口气,赶忙又替黄通明介绍,“黄队长过来。他是曹罗汉的卫队长,整个东瀛罗汉座内最专业的安全保卫人员,有他在就不怕了。” 黄通明跑到魏朝阳身前,听到了汪其才介绍的尾巴,便没再做自我介绍,而是浅浅鞠躬行礼后,便直截了当地道:“我们接到消息,有一个女人潜上观星台,意图袭击颜小姐和夏小姐,我已经派人上去支援。目前还没有发现其他潜入者,但为了以防万一,请首座跟我去安全室休息。我会在最短时间内完成全面清查。” 汪其才松了口气,笑道:“就一个女人啊,问题不大,哈哈,黄队长,你们这可失职了啊,怎么就让个女人潜进来了。是不是冒充了工作人员?” “不排除这种可能。”黄通明一板一眼地道,“首座不用担心,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以防万一的安全举措,我会尽快带颜小姐和夏小姐去与您汇合……” 他这话音未落,光亮突然消失。 黑暗笼罩会舍。 不。 是笼罩整个葛城山。 自空中居高临下观望的话,可以看到整个葛城山都在瞬间陷入黑暗。 山上的所有旅馆、房舍的灯光全部消失。 下一刻,山林间又有如雨点般的光亮响起。 伴随而起的是激烈的枪声。 黄通明听到枪声,脸色大变,立刻去推魏朝阳,“首座,请立刻跟我去安全屋。” 只是这一推,却没推动。 仿佛推到了岩石钢铁上一般。 却听魏朝阳轻声道:“提前了啊,这个袭击的女人不在计划中。” …… 葛城山下。 速浪三家和御三家的前线指挥官建立了一个临时的指挥部。 六家各分担了一处防御区域。 按照会议的最终决定,第一波主攻将由速浪三家的部队发起,御三家的部队则随后跟进,组织第二波进攻。 这也是体现御三家诚意的举措。 是由花守宏男提出。 这种暗夜突袭,以有心打无心,第一波进攻最简单容易,如果能够直接攻下会舍,自然最好不过,可如果进攻失利,第二波进攻必然会遭到更加有组织有准备的抵抗,战斗将远比第一波要艰难得多。 但在御三家的武装力量抵达后,速浪三家却提出让御三家发动第一波攻击,他们负责第二波攻坚。 这个变化让御三家的指挥官颇为意外。 但对于他们来说,这实在是个件好事。 假意推辞了一下之后,便同意下来。 这次作战,三方共动员力量近千人,武器装备堪比东瀛自卫队。 这么多人,别说攻击小小的葛城山,就算是打下速浪城区都没有问题。 所以六家指挥官并没有把罗汉座在葛城山上的武装力量放在眼里。 他们真正担心的只有魏朝阳的手段。 从已知的情报来判断,魏朝阳拥有飞行、瞬移能力以及威力巨大的招引闪电的运灵级强运。 但这只是表相。 只靠这三招,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铲平牧灵院,而且就在牧灵院的老巢杀了占尽地利的梅丽莎院长。 法兰克福一战,让运灵师界的所有组织都对魏朝阳的力量评估又提高了至少三个台阶。 所以哪怕做好了最万全的准备,六家一线指挥心里依旧没底。 六个指挥官在长条桌两侧正襟危坐,神情严肃紧张,个个额上见汗,面色潮红,不停地看着腕上的手表。 突然,有前方监视的人员跑进来报告,“罗汉座葛城山会舍响起警报,保安武装开始紧急调动,原因不详。” 众指挥官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难道是走漏了风声? 情况不明,是不是要停止行动? 所有人都在犹豫。 因为是联合行动,六家商量着来,没有能做主的。 一时间竟然没人开口说话。 短暂的沉默之后,还是水户家的指挥官沉声说:“我们不能后退,天亮之后,就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必须发动进攻。” 花守家的指挥官反对道:“不管上面发生了什么,都已经提高了警戒,现在发起攻击,就等于是强攻,失去了原本袭击的突然性,可能会产生较大伤亡。” “想杀魏朝阳这样的人,难道伤亡会小吗?”水户家指挥官果断道,“我建议,既然失去了突然性,那就全体发动攻击,不用再分两波次了,我们六家各负责一个方向,攻上去,杀光罗汉座在会舍的人员,围住魏朝阳,杀死他!他就算是真正的鬼神,我们一千多人的强大火力,也能把他打死!实在不行,就把整个山头都炸掉!” 御三家的指挥官低声商议了几句,还是由花守家指挥官代表出声:“好,那我们就同时发起进攻!就请水户兄下达命令吧!” 水户家指挥官当仁不让,拿起通话器,沉声道:“我是水户泽原,现在代表联合指挥部下达命令,提前行动,启动运气压制,切断葛城山电源,各部展开攻击,诸君,东瀛运灵师界的未来就在我们手中,请为了东瀛而奋战吧!斩鬼!” “斩鬼!” “斩鬼!” “斩鬼!” 随着一声声应和,早就潜藏在半山位置的各家队伍立刻向罗汉座会舍方向攻击前进。 战斗瞬间在各个方向展开。 激烈的枪声、爆炸声,响彻黎明前的天空。 ------------ 第二百四十三章 以理服人 连续的射击不能迟滞缠绷带的女人哪怕一步。 太刀的光芒在空中织成一张大网,将所有的子弹都格挡下来。 备用弹匣也很快清空。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从怀中拔出短刀,拉开架势,另一个则转头奔向颜若凝和夏暖暖,低声道:“两位请跟我来,这边有条暗道可以离开观星台。” 罗汉座建立于战乱年代,成立之后,更是经年征伐不休,敌人无数,因此所有建筑都设有安全间、暗道,确保在关键时刻可以保证重要骨干人物撤离。 夏暖暖带着哭腔道:“我脚软,走不动。” 后悔,万分后悔。 早知道跟在这两家伙身边这么危险,倒不如跟其他同学一起走了。 她怎么就鬼迷了心窍非要跟在这两个不正常的家伙身边呢? 虽然因此见证了魏朝阳很可能是国际暴力团伙老大的身份,可却也再次陷入了危险之中。 那个缠着绷带的女人居然能刀劈子弹! 家人们,谁能信啊,这种漫画里才存在的夸张情节怎么可以跳到现实里来! 那个保镖二话不说,一把就将夏暖暖扛到肩上,转对又想对颜若凝如法炮制。 颜若凝却退后一步,躲开他伸过来的手,依旧凝视着缠绷带的女人,道:“那边那个保镖大哥挡不住那女人一招,留他在这儿,死定了。” “颜小姐,请不必为他担忧。身为安全保卫人员,我们生命的意义就在于保护你们的安全。” 保镖有些不耐烦,心想这是遇到了个圣母,有担心别人的工夫,不如担心一下自己,那个疯女人明摆着就是要抓你们两个来威胁首座,要是让她成功了,那身为保镖的他们可就真死得毫无意义了。 颜若凝哈地笑了出来,“你们其实是怕我落到她的手上,会对魏朝阳造成威胁吧。” 她说完这句话,就绕过保镖向前走去。 那保镖不由吃了一惊,赶忙扛着夏暖暖去追,可刚一转身,就见颜若凝已经走到持刀保镖的身旁,伸手把他手里的短刀夺下来,跟着一推,就把这个试图夺回短刀的保镖推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高手啊! 两个保镖都是一呆。 难道这个大长腿的女孩子其实是首座的真正保镖? 看到颜若凝夺刀推人的动作后,一直持续前进的缠绷带的女人停下了脚步,歪头仔细打量着颜若凝。 颜若凝抬手掷出短刀,道:“这位姐姐,先聊两句可以吗?” 短刀落下,正插在缠绷带女人的脚前。 缠绷带的女人沉声道:“我叫水户理惠子,为了阻止魏朝阳挑动东瀛运灵师界的内乱而来……” 颜若凝摊手道:“那你应该去找魏朝阳啊,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了?是不是迷路了?没关系,我可以带你去找魏朝阳,到时候你拿刀砍他就行。” 水户理惠子道:“我打不过魏朝阳。” 颜若凝眨了眨眼睛,失笑道:“那你想怎么阻止他?” 水户理惠子道:“我随心愿而行,来到此处,既然见到了你,那就说明你就是我达成目标的关键!我要抓住你,或者杀了你!” 颜若凝道:“为什么不能是跟我一起的那个女人?” 夏暖暖虽然吓到腿软,被保镖扛在肩上,但思路还是很清晰的,赶忙道:“不是我,不是我,颜同学你不要害我啊……” 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水户理惠子没理会夏暖暖,只紧盯着颜若凝,道:“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心生喜悦,觉得通过你一定可以达成目标。” 颜若凝恍然道:“你是全靠着运气来做事吧。唔,你姓水户,是关西第一世家水户家的人,肯定带着个极好的运,所以做事只要靠运气就能达成目标。虽然已经接触了很多运灵师,但像你这样完全靠运气的,我还是头一回见到。” 水户理惠子把太刀缓缓归鞘,慢慢向着颜若凝逼近。 两个保镖紧张地上前一步。 颜若凝却朝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上来,继续道:“我听说运灵师世家向来把家族看得比什么都重,你却上来就要保卫整个东瀛运灵师界,这个口号太高大上了,我不相信你这种世家出身的人会有这么高尚的情怀。” 语气平静,仿佛没有看到水户理惠子正带着深沉杀意步步逼近。 水户理惠子平稳的呼吸着,迈出每一步的距离都仿佛拿尺子量过般一模一样,“你说的对,我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怀。我的最终目标依旧是保护水户家。我不认为东瀛运灵师界内乱之后,最终的得利者会是水户家。以魏朝阳的行事风格,他最终只会消灭东瀛运灵师界的的大世家,留些无关紧要的小世家。这样他才能牢牢控制住整个东瀛运灵师界。哪怕水户家就算能在这场内讧中获得胜利,接下来也将直面魏朝阳带来的恐怖。单独的运灵师世家对抗不了这个鬼神般的男人,只有整个东瀛运灵师界团结一致,才有这个可能。东瀛运灵师界绝不能内乱!” 颜若凝问:“这些话你没有对你们水户家的家主说过吗?” 水户理惠子平静地道:“他已经被眼前的利益冲昏了头脑,根本不肯听我的劝说。” “你身上的伤是自家人造成的吧。”颜若凝同情地看着水户理惠子,“都差点被捅死,却还要拖着重伤的身份为了保卫家族而拼命,有个词比较适合你,愚忠!你现在这样做,就算是成功了,水户家也不会感激你,反而会认为你是阻挡水户家崛起的罪人。那么,你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我是水户家的女儿,享受着水户家带来的优越人生,那么在需要的时候,就算是用命来帮助水户家也是应该的。更何况我已经杀了自己的丈夫,现在也没有退路了!” 水户理惠子终于有些破防了,表情松动,露出一个绝望的惨笑。 她知道这样不妥。 心绪的波动会影响她出动的稳定和准确。 可是现在,她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眼前的年轻女孩儿几句话就挑动了她压在心底的不甘与懊悔。 早知道水户泽人会那么绝情,她就不会杀死花守秀村,倒不如与花守秀村逃离水户家,从此远离运灵师界的纷争,以普通人的身份安静生活,远远看着水户泽人作死就好了。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她没有退路可言,唯有一路向前,达成最初的目标,之前所有的付出才有意义。 “好吧,听着怪可怜的。”颜若凝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东瀛运灵师界的团结会这么脆弱,只是被人稍一挑动,就立刻陷入内乱的危险?难道那么多世家的家主,都看不清你说的这些吗?” 水户理惠子沉默不语。 她自然是想过的。 就好像水户泽人,能够当上家主,难道会想不到她想的这些。 可却依旧一意孤行的接受了魏朝阳的诱惑,准备与御三家开战。 因为这内乱危险的根本,不是来自于外来的诱惑,而是来自于一直持续的内部矛盾。 当委员会入侵的危机远处,在重压之下被暂时抛开的旧日恩怨再次重新翻上来。 近些年来,诸家矛盾重重,纷争不断,联盟本就面临着分裂的危机。 花守兄弟继承权之争,各家就都蠢蠢欲动。 要不是花守靖一见机得快,强行把两人的斗争按下去,说不定东瀛运灵师界的内乱就借着这个由头爆发了。 如今魏朝阳也不过就是来了个火上浇油,把这个压下去的由头再度挑起来罢了。 其实她现在所做的,就如同螳臂挡车般可笑可悲。 水户理惠子的心绪更乱了,随之呼吸也变得急促,一直平稳的脚步首次出现了误差。 她立刻警醒。 眼前这个女孩儿正在用言语挑乱她的心态! 高手对战,生死只在一瞬间。 动手之前的环境、心理都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水户理惠子立刻做出调整,抛开所有的不豫懊悔,喝道:“我只求问心无愧!” 这一声吼出,她的气势瞬间攀到了顶峰。 她不再犹豫,手按刀柄,伏低身子,猛得加速冲向颜若凝,仿佛扑食的猛虎。 仅这一个冲锋的动作,便带起猎猎狂风。 这一刻,她的身形仿佛与山与林与黑暗凝为一体。 仿佛山林天地尽皆随着她的冲锋而压了下来。 两个保镖脸色剧变。 只是面对这冲锋,就已经被压迫得几乎无法呼吸。 太强了! 如果正面应对的话,怕是一招都接不下来。 这个叫颜若凝的女孩儿能挡下这样一刀吗? 他们两个本能地想上前帮她挡刀。 这是保镖的职责所在。 可是水户理惠子冲锋带来的天倾般的压力却令他们连挪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伏在树林中的银见次郎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按着斩鬼安纲的手剧烈颤抖。 做为一个剑道高手,能够见到这样的一刀,就算现在就死了,也足矣! 虽然水户理惠子的刀还没有出鞘,但在银见次郎的眼中,她这一刀实际上已经斩出,并且斩中了颜若凝。 颜若凝完全在水户理惠子的气势锁定之下。 只待刀出鞘,就是她授首之刻。 这一刀,便仿佛传说中的冈格尼尔,刺出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刺中敌人的结局! “我可以给你个机会,只要现在投效我,我保证水户家可以像海城施家一样。” 这句话说得不紧不慢,每个字都清清楚楚,但节奏是如此恰到好处,以至于当水户理惠子的刀距离颜若凝的额头不足半米的时候,正好说完。 刀势顿凝。 如果她的语速再慢一点,刀再往下落哪怕一厘米,水户理惠子便收不住刀了。 这个距离是水户理惠子控刀收势的最后位置。 豆大的汗水自额头滴下。 颜若凝笑盈盈地看着举刀凝在当场的水户理惠子,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魏朝阳,凭什么会听你的?” 水户理惠子紧紧握着手中的冈丸切,倾尽全身的力气才能保证这柄宝刀不会从水中滑落。 明明落刀就可以斩杀对方,看起来占据一切优势,可水户理惠子却只感觉到一阵阵的不寒而栗。 她必须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这句话吐出来,才能保证自己的声音不会发出颤抖。 “因为我是颜若凝啊,他不听我的听谁的?” 颜若凝满身的理所当然,连个理由都没给,但话说出来,自然就让人不由得不信。 水户理惠子继续咬着牙说:“水户泽人想杀我,我为什么还要帮他!” “那就不帮他,给水户家换个家主吧,你看好谁?”颜若凝轻描淡写地道,“我对水户家内部的情况并不清楚,所以换谁你说了算。只有一个要求。机会只有这一次。这次之后你就必须与水户家断绝一切关系。”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水户理惠子不明白。 如果她能够让魏朝阳言听计从的话,那什么样的手下招不来?何必要她这个带着危险杀意的敌人? “因为我乐意啊。”颜若凝道,“你刀劈子弹的样子真是帅呆了。这一招我不会,魏魏也不会,要是能随身带着你这样的高手当保镖,一定特气派。魏魏说给我找了个保镖,也是个高手,我当然很喜欢,不过要是能自己找一个的话,我也一样很开心。到时候,两大保镖侍候我一个人,看谁还那么没眼力劲儿敢来找我麻烦!” 她的话音未落,后方观星台的灯光和前方会舍的灯光突然熄灭。 紧跟着,激烈的枪声响起。 颜若凝嗤笑了一声,“提前了啊,你这个不在计划之中的袭击,打乱了下面几家的计划!东瀛运灵师的内战正式开始啦。” 这句话变成了最后的一击,终于打垮了水户理惠子。 当啷一声,冈丸切落地。 水户理惠子跪到颜若凝身前,双手捂面痛哭。 颜若凝怜悯地看着水户理惠子,抬手拍了拍她,道:“别伤心啦,以后跟着我,就不用操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老公死了也不要紧,再找一个嘛,你长得这么漂亮,年纪也不大,什么样的找不到?” 她不安慰还好,这么一安慰,水户理惠子更憋不住了,当场放声大哭。 整个经过看得观星台上的保镖和夏暖暖以及藏在林子里的银见次郎都是目瞪口呆,完全不能理解这个剧情发展。 辣那么凶狠的女人,辣么强大的一刀,怎么就被颜若凝三言两语给说得弃刀投降了? 这种虎躯一振就把敌人收为小弟的情节根本不合理好不好! “好啦,别哭了,拿起刀,我们去找魏朝阳,可别过去晚了。要是他已经上手把水户家给灭了,那你可就白投降啦。哦,把衣服穿好。”颜若凝又冲着观星台上的两个保镖挥了挥手,“两位大哥,带好花姐跟我一起走吧。” 说完,背着双手便轻松悠闲地向山下走去,刚刚发生的凶险刺杀,仿佛完全不存在一样。 水户理惠子止了哭声,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捡起冈丸切,小跑几步追上,就那么低着头跟在颜若凝身后。 两个保镖也不敢耽误,扛起夏暖暖紧跟其后,同时向上汇报情况。 会舍内已经亮起了应急灯。 黄通明一把没推动魏朝阳,正想再劝他,却接到了部下的汇报,不由大感意外,又觉得这事儿实在是离谱,偷瞄了魏朝阳一眼,寻思这么离谱的事情向总座汇报的话,他能不能相信。 魏朝阳看他一脸纠结,就问:“又怎么了?” 黄通明想了又想,还是总结了一个比较能让人接受的结论,“那个袭击者被颜小姐给感化,投效颜小姐当保镖了。她们现在正往会舍这边来。” 说完,就挺忐忑地看着魏朝阳。 谁会相信这么离谱的事情? 魏朝阳果然皱起眉头,嘀咕了一句,“她是对我给她找保镖不满意吗?为什么要自己找一个?这个有什么特别的?” 黄通明一听,好嘛,白担心了,人家首座大人对颜小姐以理服人感化杀手的桥段根本不在乎,便也不纠结这事儿了,赶紧道:“首座,既然这样,我们这就去与颜小姐会合,然后一起进安全屋,在外面我没法保证您和颜小姐的安全。” “我的安全倒不用你来保护,我们先出去看看情况再说,走吧。” 魏朝阳说完,便大步流星往前院走。 “首座,首座……” 黄通明追在后面,还想再劝,可是汪其才却拉了他一把,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跟着就行,一切听首座的。” 被汪其才这么一劝,黄通明一下子反应过来。 人家是首座,怎么做事自然不需要他这么个卫队长来安排。 他之前劝是尽责,要是纠着不放,只想首座按他的想法去做,那让首座怎么想?难道他这个卫队长还想控制首座的自由不成? 黄通明便不敢再多说了,带着手下,浩浩荡荡地跟在魏朝阳身后。 一众沿着走廊正往前走,却见前方的拐角出走出一人,正是横路浩二。 看起来似乎极疲惫的样子,动作有些僵直,走起来不仅缓慢,而且还顺拐了,怎么看怎么怪。 魏朝阳看到横路浩二,便哈地笑了一声,“呦,你也来凑热闹了?是打算替花守家出头吗?” 横路浩二一脸木色地看着魏朝阳,慢慢地说:“首座,我带你去安全屋吧。” 黄通明看出不妥,立刻一挥手,便有数名队员上前挡在魏朝阳身前,端枪对准了横路浩二。 “不用紧张。”魏朝阳摆手道,“是一位老朋友,横路经理没什么问题。” 黄通明茫然地看向横路浩二,不明白魏朝阳所说的老朋友是谁,但还是示意冲上去的手下退回来。 魏朝阳道:“你要是不回答,我可就要按自己的想法动手了。” 横路浩二身后,正常人类的视线之外,赫然盘踞着一个蛇身人首的虚影。 这虚影仿佛是从横路浩二的后脖子里长出来一般,蛇身在脖子上缠了一圈,然后在他的脑后挺直,支撑起穿着盔甲的上半身。 俨然就是小号的八神! 听到魏朝阳这句话,八神便露出个急切的神情。 不过他倒底也没有刷字幕,而是伸手拍了拍横路浩后的脑瓜顶。 横路浩二便动作木然地掏出手机,在屏幕上打出字后,展示给魏朝阳看。 这货不会刷字幕吗? 魏朝阳心里不禁有些犯嘀咕。 他还以为这些非人的家伙都会刷字幕呢,哪知道八神居然不会。 这会不会表示表神跟大公子、三明和尚、梅丽莎院长这些家伙不一样呢? 他一面琢磨着,一面细看手机屏幕上的字。 “花守家是我修运的命基,你不毁灭他们!” 魏朝阳摊手道:“东瀛有些人在绑架我的高中同学,你知道吗?” 八神打字回答:“不知道。” “很可能就是花守家的某个人做的。”魏朝阳冷笑道,“想在暗地里算计我,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如果花守家不因此灭亡,以后就还会有其他居心叵测的家伙再来做类似的算计!” 八神打字,“花守宏史可以为花守家主,让他去花守家的养运地,我将为他赐福更运,让他拥有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身份。你可以随便怎么样做,但花守家必须继续存在下去。” 魏朝阳冷笑了一声,干脆投射了个分身来到八神面前,在身后刷出带着闪光发亮的彩色感叹号的三个大字,“不然呢!” 八神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身子。 但与横路浩二后颈的联系限制了他的活动。 魏朝阳再进一步,画出个球状闪电来,搁手上颠了颠,再次刷新大字,“不然呢!” 这回三个字都配上霓虹色,还有霹雳闪电的背景,以表达他强烈的情绪。 八神果断地手机回复:“我可以给你补偿。你要什么都可以。” 魏朝阳就问:“花守家对你就这么重要?以你的本事,随便再选个世家扶植也没什么问题吧,为什么非要死保花守家?” 八神道:“我花了八百多年的时间才找到契合我本命的花守家,又苦心经营了两百多年,才筑成命基,窥探超脱之域。我不可能再花一千多年重新寻找合适的命基了。” 命基,超脱之域,都是新词儿,不过没能触发被动搜索,说明不是标准用词。 魏朝阳心里嘀咕这运灵师界的设定真特么又乱又多的同时,掐指这么一算,一千多年前,可不正是北宋时期? 小白曾说过这个八神与宋真宗年间一个叫灵宝道人李端的炼运师长得一模一样。 难道这八神还真是千年之前的灵宝道人不成?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当年灵宝道人所谓身受重伤归乡待死很可能只是个用来骗小白和它的合作伙伴的障眼法。 李瑞并没有死,反而远渡重洋,在东瀛这边扎下根,默默炼运修行,最终把自己修成了现在这个怪物模样。 那么问题来了,做为一个中土道人,他为什么远渡东瀛,在这里扎根? 难道广袤的中原大地还找不出一个适合他修行的洞天宝地吗? 要不是当前的主要矛盾是解决东瀛运灵师界,找出绑架他同学的真正幕后主使者,魏朝阳说不得就当场诈上八神两句,十有八九能套出点有用的东西来。 但现在嘛,对八神还是得以安抚为主,等到解决眼下的主要矛盾,再去探索八神的隐秘也不迟,反正他在东瀛也跑不了。 魏朝阳便果断地刷字幕回复。 “行,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就留下花守家。但我也有条件。除应得的补偿之外,等我查到主使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别管是谁,肯定要和他在东瀛斗上一场,到时候你需要保持中立。” “你已经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了?” “不知道,不过我在曼谷显过神威之后,还敢继续这么琢磨我的,想来不会是什么小角色,就算不是大公子、三明和尚这样的,也得有梅丽莎的水平吧。” “不伤及花守家,我可以保持中立。” “花守家死点人不算伤及他们吧。” “不能死太多,不能伤及花守家根本。” “成交!那么,现在我们来谈一谈补偿问题吧。你愿意拿什么补偿我?” “关西之地归你,关东之地归我,你我平分东瀛!” “这你可就没诚意了啊。我现在人就在关西速浪呢,你觉得关西现在算谁的?你拿我到手的东西当补偿,算盘打得够精的。” “我在东瀛经营了一千多年,现在愿意直接承认你对关西的所有,已经很有诚意了。我也不可能再给你更多,关东地区五千万人是支撑我最终完全踏入超脱之域的最低人口下限,再少就支撑不起我的探索了。 我不比三明和尚,有东南亚三千佛寺做基,也比不了大公子可以借着委员会体系做基,我只能靠着这些普通人口,数量要求必然就要大一些。 当然,这关西之地只是补偿的其中一份,算是我对你占领治权的认证,从此以后,关西地区的一切生灵都需要听你命令行事! 除了关西之地外,我还愿意奉赠三样国际友人赔我的礼物!” ------------ 第二百四十四章 赔偿 魏朝阳一听,好嘛,这位还真是属铁公鸡的,自己的毛是一根都不肯拔。 “不是,你连赔偿都拿别人给你的东西?” “第一件,化命百态图复印件一册。委员会当年入侵失败,补偿我的。你既然已经能够分身化神,下一步就该蜕壳化形,依着化命百态图,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命宫形态,能让你少走很多弯路。 第二件,竹域特产照命镜一件。三明和尚干涉东瀛密宗内乱,补偿我的。配合化命百态图,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助你顺利蜕壳化形,摆脱软弱肉身束缚。 第三件,仿制地运聚生鼎一尊。肖云意为了炼运,取东瀛一处火山地运,补偿我的。虽然只是一次性的仿制器,但功效不凡,你选定的蜕壳化形护命地的地运不足,可以借此快速聚生晋升级。 有了这三样东西,十年后你一定可以顺利蜕壳化形。再加上你已经保有海城、泰国、关西地区,人口基数足够,定能踏足超脱之域。 这些都是现在最适合你的好东西,想要凑齐这一整套,几乎没有可能。如今全世界也就我能拿得出来。” 八神没有理会魏朝阳的嘲讽,直接就把三个补偿的东西报了出来。 魏朝阳听了,便不计较东西来源了,道:“照命镜我有了,你换一个。” 八神也不问他哪来的照命镜,便道:“我手头还有一个采生种命法门。楼吠罗当年随米军进攻琉球,取了数十万人性命积累而成的凶运,补偿给我的。有了这个采生种命法门,可以修正命宫,控制变化方向,减少蜕壳化形的阻力。” 魏朝阳心想这东瀛列岛还真是个招人的地方,这段时间内认识的这些非人的家伙,居然都曾经来过。 再转念一想,这些家伙也都去过海城。 由此可以推断,他们应该是满世界乱窜,掺合各种事情,攫取各种好处。 那么眼前这个八神,真就会老实宅在东瀛列岛哪都不去吗? 只怕未必。 魏朝阳就说:“我有个问题啊,既然大家来东瀛之后,都要给你补偿,那为什么遇上我你就不要补偿也不抵抗,就想着给我好处收买我?” 八神犹豫片刻后才回答,“大家虽然各有矛盾冲突,但都会注意克制不要引起洞天的注视。你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的唯一一个,动不动就亮字号,毫不顾忌洞天注视的。我苦心修行了这么多年,可不想跟你搞什么同归于尽。” 魏朝阳趁机问:“被洞天注视很可怕吗?我都被这玩意注视好几回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八神道:“那是你还没有蜕壳化形,就算招来洞天注视,最多也就是引发雷劫打击。可像我们这样已经蜕壳化形的,一旦被洞天注视并且锁定,就会被强行拉离人间,成为洞天的傀儡奴隶。我们苦苦修行,为的是超脱凡俗,求的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大自在,成为洞天的傀儡奴隶,所有的修行努力不都白废了?” 魏朝阳问:“成为洞天的傀儡奴隶会怎么样?你们是见过,还是纯听说过?” 八神沉默许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这三个补偿,你要是满意,我们便在此起誓约束,只要起誓成功,明天便安排巫女遥给你拿过来。” 起誓什么的,魏朝阳最喜欢啦。 当即就跟八神起誓,保证遵守约定。 这边起誓完,紧跟着就收到了人工智障的提示。 接收到了魏朝阳和灵宝道人李瑞的誓言约定,依旧是由魏朝阳负责监督誓言执行情况以及违誓处罚。 总之,既做运动员,又做裁判员,就是这么爽。 不过魏朝阳注意到一个问题。 八神起誓的时候,自称的就是八神。 但人工智障反馈过来的名字,却是灵宝道人李瑞! 这里便有两个问题。 第一个是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八神就是灵宝道人李瑞。那么,是什么原因让他抛弃中土的一切,远赴东瀛,化身为八神? 第二个是基地居然知道八神的真名!这是基地早就关注到了李瑞的存在,其实一直在暗中注视他,还是说基地可以直接检索匹配每个人的真名? 这引出来的第二个问题才是最让人毛骨悚然的。 要是前者的话,说明八神甚至是大公子、三明和尚他们其实早就在基地的关注之下,什么不引起洞天注视,都只是自欺欺人,之所以没被强行拉走,大约是因为基地没员工来操作这事。由此推出来的问题更可怕,是不是只要到达一定的程度,比如那个什么蜕壳化形之后,自然就会引来洞天的关注? 要是后者的话,那说明基地掌握着全人类的真实信息,可以精准匹配到每个人身上,无论怎么换名伪装都没有用处!这特么可就更吓人了! “誓言即成,我也不耽误你时间了,祝你此战顺遂,一战功成!” 八神便不再停留,料下句吉祥话,便刷一下钻进了横路浩二的后脖子消失不见。 原本状态麻木迟钝的横路浩二一下子就清醒过来,晃了晃脑袋,看到魏朝阳就在面前,赶忙鞠躬行礼,又说要领魏朝阳去安全屋。 魏朝阳招手让他到近前来,伸手在他的脖子上摸了摸,又仔细看了看,没发觉有什么异常,不禁有些犯嘀咕,却也没说什么,径直接原计划去往前厅。 横路浩二被魏朝阳这个举动给搞得心惊肉跳,悄悄问黄通明和汪其才首座这是什么意思。 黄通明和汪其才目睹了刚才的全部过程,虽然看得不是很明白,但大约也猜到可能是什么东西借着横路浩二跟首座进行了凡人所能理解之外的交流。 自家新首座是神仙这事儿在罗汉座内部已经传开了,尤其是他挟风雨雷电入曼谷的视频,更是被看了不知多少遍。 但亲身经历首座这种超脱凡人理解范围的行事,还是让黄通明和汪其才说不出的畏惧,所以在没有得到魏朝阳授意许可的情况下,他们两个也没敢跟横路浩二说什么。 黄通明不仅没跟横路浩二说实话,还悄悄安排手下盯紧横路浩二,以防他出问题。 要是换成一般的罗汉座成员,有这种危险性,黄通明早就直接抓人了。 但横路浩二毕竟是天武正统血脉,父亲还是为东瀛罗汉座而死,所以虽然只是个不起眼的会舍经理,却也不是黄通明能够随便处置的,必须得报曹威决定才行。 魏朝阳一路来到前厅,就见到被统一调来这里的会舍仆役和横路浩二招来的模特,还有一众东瀛罗汉座的高管。 外面枪声越发激烈,人人都是胆颤心惊。 虽然东瀛罗汉座的高管全伙在此,但缺了曹威这个最高负责人,便群龙无首,谁也指使不动谁,又都自恃身份,不可能像普通员工那样东跑西跑地自己去打听消息,更不可能去前线参加战斗,于是一堆高管也都没头苍蝇般团团乱转,前线的战斗到目前为止,全部都由一线保卫部队按照应急预案自行负责,没能组织起有效的防守反攻。 看到魏朝阳出现,众高管都是松了口气,纷纷上前招呼,又请魏朝阳这个首座主持局面,拍着胸脯保持绝对服从首座的命令。 要是换个场合,或许还有可能阳奉阴违一下,可现在明摆着小命堪忧,自然要同心协力,共渡难关。 魏朝阳却笑道:“也不用做什么,你们就在这里等着,一会儿这事也就解决了。” 众高管都是暗暗称奇,难道这位首座不光在泰国有人脉,在东瀛也同样有人脉不成? 听这口气,完全就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这神仙果然就是屌。 魏朝阳也不跟他多说,便出了前厅,向夜空张望。 一众高管呼呼啦啦地跟出来,见他望天,也跟着一起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不禁心里直犯嘀咕,可又不敢问。 就这么呆呆站了一会儿,却听得枪声越发激烈,而且离着会舍越来越近,不由得都是大为不安。 首座该是在吹牛,还是想借由子把整个东瀛罗汉座的高管一网打尽? 外面的进攻者真要冲进来,大家这手无寸铁的,可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一时间惶惶不安地相互之间使着眼色不停交换意见。 便有人实在忍不住了,悄悄捅黄通明,示意他上去请示。 他是负责保安的卫队长,这会上去请示没毛病。 黄通明却想在场职位都比我高,凭啥我上去,反正手头有枪地头熟,真要情形不妙,肯定能逃出去。 正僵持着呢,就颜若凝过来,身后还跟个穿着和服的美艳妇人,怀里抱着杯太刀,脸色白得跟贫血似的。 再后面就是扛着夏暖暖的保镖。 颜若凝上来就自夸道:“看,我亲自找的大保镖,怎么样,厉害吧。” 水户理惠子朝魏朝阳鞠了一躬,用眼角余光悄悄瞅着,心里感叹,这就是魏朝阳啊,真是太年轻了。 虽然人人都知道魏朝阳年轻,但直观看到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大男孩儿站在面前,实在是很难把他与横行东亚,杀得世家人头滚滚的炼运师联系起来。 虽然各大运灵师世家也有很多出色的年轻人,也为这些出色后辈造了许多传说,什么车库里研究了新型验运方法啊,什么只身单挑黑暗势力主持正义啊,什么在非洲开创慈善项目救人无数啊……但任哪个运灵师世家再大胆,也没有敢生造平灭一地运灵师世家的战绩——实在是太离谱,都不带有人相信的。 魏朝阳打量了水户理惠子两眼,最后目光落到了她怀里的太刀上,“运气武器?你是哪家的?” 水户理惠子道:“水户理惠子。” 魏朝阳皱眉道:“你不赞同水户泽人的做法,打算搞破坏?” 水户理惠子不由吃了一惊。 这男人脑子怎么长的,正常人听到这个自我介绍,第一时间反应应该是水户家两面三刀派她来搞刺杀才对吧。 再一想颜若凝上来就是把她的困境说得清清楚楚,水户理惠子不由得心里有些发寒。 “是,但颜小姐说服了我,我现在已经是她的贴身保镖了。” 魏朝阳点了点头,又问颜若凝,“不喜欢我给你找的保镖?” 颜若凝道:“当然不是,这不是正好碰见了嘛,她能用刀劈子弹,老厉害了。” 魏朝阳立马就多瞧了水户理惠子几眼,惊叹道:“这么厉害?那以后有机会得见识见识。还真有人能用刀劈子弹吗?” 水户理惠子道:“我现在就可以表演给您看。” 魏朝阳却摆手道:“以后碰上真正的场合有得是机会看。再怎么说你也是水户家的人,又是一带高手,哪能把你当成耍把戏的,那也太不尊重人了。” 水户理惠子就是一怔。 她原以为这个本事大到离谱的年轻人会目无余子跋扈无边,哪知道居然一点也没有什么跋扈嚣张的气焰,连她一个投降的败家之犬的颜面都能考虑得到了。 她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虽然投降了颜若凝,但终究是被环境所迫,不是怎么服气的。 可现在,只看魏朝阳这气度,她就觉得心服口服。 水户家一个旁枝子弟走出去的嚣张气派都比他高到不知哪里去啊! 正想着,却忽见魏朝阳扭头朝空中看了一眼,笑道:“成了!” 在他的视野中,有一株巨大的樱花树,枝叶如亭盖,繁花似星辰,灿烂无比。 只是这开得灿烂的樱花巨树却缠上了密密麻麻的黑线。 这些黑线是如此细密繁琐,隔绝了樱花巨树与因果线网的大部分联系 这就是葛城山的地运。 绑着它的黑线就是布下的隔绝阵法。 最大限度减轻地运与周边联系,使得魏朝阳这样的炼运师无法勾连地运,引动地灾。 可现在,密密麻麻的黑线已经消失了! 隔绝阵法解除! 山下已经分出胜负! 几乎是话音刚落,会舍内灯光大作。 来电了。 外间的枪声渐渐变得稀疏零星。 不大会儿的工夫,便见有罗汉座的在外面的警戒哨点人员跑进来报告,“外面来了伙人,为首的自称是速浪运灵师水户世家家主水户泽人,想要求见首座。” 听到运灵师世家,后面的一众罗汉座高管都是吃惊不小,看着魏朝阳的眼神越加惊疑不定。 首座是委员会的大人物这件事情,已经在罗汉座高层中传遍了。 但这来的可是世家家主! 一般的所谓委员会大人物可没资格让世家家主亲自来拜访,更何况刚刚外面还打得热闹,这位家主摆明了是顶着枪林弹雨来见魏朝阳! 自家这位首座在委员会内的地位到底高到什么程度? 众高管正震惊着呢,水户泽人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身后紧跟着两个人,年纪与水户泽人相仿,正是宫城家和乐住家的两大家主。 亲自来见魏朝阳,是水户泽人的建议。 想要扛起大旗对抗御三家,必须得到魏朝阳的支持。 既然魏朝阳已经派人表明了态度,那么现在他们三家就必须也得表明自己的态度。 而没有什么比三个家主亲自来拜见魏朝阳,更能体现他们的诚意了。 为了充分表达这种诚意,他们进来的时候没带武器,也没带手下! 三人来到魏朝阳身前,齐齐鞠身行礼,“魏先生!” 后方的一众高管眼珠子都差点没瞪出来! 这可是运灵师世家的家主,居然对着首座这么恭敬! 自家这位新首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大人物啊! 怪不得老首座会放着十八个干儿子不给,反倒把首座之位给了这么个外人! 怪不得这位新首座会表态对罗汉座的具体经营管理不感兴趣,而是要求罗汉座自己推出两位罗汉代表他管理罗汉座! 这样的大人物,哪会看得上罗汉座这点势力! 他说首座这个位置是看在老首座的面子上才接这话,如今看来,那是真的一点都不假! 罗汉座能抱上新首座的大腿,实在是整个罗汉座的荣耀啊! 魏朝阳摆手道:“三位家主客气啦,不要叫什么魏先生,我现在是海城委员会的部长,叫我魏部长就可以了。现在整个委员会内部都是这么叫的,你们管我叫魏先生,感觉好像外人一样,哈哈,从委员会角度来说,我们大家其实都是一家人嘛!” 水户泽人从善如流,立马改口,抬头笑道:“魏部长,我们三家,家,家……” 他一眼看到了站在颜若凝身后的水户理惠子,震惊之下一时都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宫城和乐住两家家主也看到了水户理惠子,一时间都是惊疑不定。 水户理惠子面无表情地站在颜若凝身后,仿佛不认识水户泽人。 “水户先生认识我的保镖吗?”颜若凝很是好奇地看着水户泽人,转头问水户理惠子,“你们是亲戚?” 水户理惠子回答:“不,我的亲戚已经死光了,我不认识他。如果我的亲戚但凡还有一个活着,我也不会敢跑来刺杀你和魏先生。” 水户泽人当时后背就让冷汗湿透。 他是真没想到水户理惠子居然疯狂到跑来刺杀魏朝阳和他这个带着王者级人运的女朋友! 他果断地说:“是我认错人了。颜小姐的保镖很像我的妹妹。不过,这不可能,我妹妹已经过世了。” 颜若凝点了点头,“以后再不要认错了,她可跟你们水户家没有任何关系!” “是,我知道了。”水户泽人深深鞠躬,“非常抱歉,我以后不会再认错人了。” “偶尔认错人也没什么关系。”魏朝阳哈哈笑着打圆场,“水户先生,这大晚上的来找我有事吗?” 正戏来了! 水户泽人赶忙收拾心神,集中精神,沉声道:“我们速浪三家,水户、宫城、乐住代表关西二十七家运灵师世家,请求魏部长主持公道。” 魏朝阳摆手道:“水户先生,我只是海城委员会的部长,可管不着你们东瀛运灵师世家的事情,你要有什么问题,可以向本地委员会申诉。” 水户泽人道:“东瀛三个地区委员会都被江户的花守、风间和城户三大运灵师世家所掌控,向他们投诉不可能解决这个问题。魏部长,您是委员会的高级管理者,既然来到东瀛,从职责角度出发,为了委员会,也不能不管饱受江户御三家和地区委员会欺压的我们啊!” 说得声情并茂,好像真受了多大欺压似的,全不提速浪委员会有两个常务委员、四个部长级高管以及数十名中层都是出身于水户家这事儿。 宫城家主帮腔道:“没错,我们东瀛运灵师,苦御三家和受御三家控制的地区委员会久矣,如今魏部长到了东瀛,这东瀛的天就亮了,我们这些饱受欺压的运灵师就有指望了!” 乐住家主也道:“我们关西运灵师,谁都不信,就信你魏部长!” 魏朝阳颇有些为难地道:“可是我的职位在海城,在东瀛这边做事,越界越权了,现在总会正转着法的找我麻烦,我要是在这边不明不白的做事,后患无穷啊!” 水户泽人立刻道:“请魏部长放心,我们东瀛的三个地区级委员会都有独立聘请高级管理人员的权限,刚好速浪地区委员会有一位常务委员突发疾病去世,就请魏部长出任速浪地区委员会临时常务委员吧!” “哎呀,跨区任职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不允许,但我这在海城当着部长,又跑东瀛来做个普普通通的常务委员,会不会吃相太难看了,传出去有损我的名声啊。” 魏朝阳满脸都是“你们不要为难我”的表情。 但水户泽人毕竟当家主当了几十年,哪还不明白魏朝阳这句话的重点不是吃相难看有损名声,而是“做个普普通通的常务委员”这句,立刻道:“刚刚去世的这位常务委员是本月的轮值首席常务委员。我们东瀛地区的委员会设置与那其他地区委员会有些区别,轮值首席常务委员拥有最高权力,是可以称为会长,一言就可以决定地区委员会内部的所有事务!” 魏朝阳一脸不情愿地道:“就算是这个会长,我越界任了也很不好……” 水户泽人干脆利索地当场来了个士下座,把头紧紧贴在地面上,“还请魏委员帮助我们关西地区的运灵师世家免受江户御三家的折辱!” 宫城和乐住两家家主,也赶紧跟着摆出同样姿势,恭声道:“还请魏委员前往速浪委员会上任!” ------------ 第二百四十五章 日出东瀛 颜若凝捅了魏朝阳一把。 示意他差不多得了。 里里外外这么多人等着呢,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魏朝阳撇了撇嘴,只好道:“行啊,既然你们这么有诚意,那我就当一回速浪地区委员会的首席轮值常务委员吧。” 水户泽人他们一听,松了口气,就准备接着往下说。 他们为什么非要请魏朝阳当这个常务委员? 就是为了让魏朝阳能够名正言顺的介入东瀛运灵师事务。 委员会的一项重要职责就是调解所辖区域内的运灵师世家之间的矛盾,维护地平范围内的和平稳定。 毕竟从理论上来说,所在地区的所有运气事务和运灵师都归委员会来管理。 虽然现在各地世家对委员会的侵蚀极为严重,但委员会在多数地区还是能够发挥调解作用,化解大多数矛盾。 当然了,东瀛情况特殊,委员会从打一开始就是本地世家的马甲分身,所有运灵师界的事务其实都是各大世家说了算,委员会只是跑腿打杂和应对总会的工具。 所以,水户泽人等人就算是邀请魏朝阳来掌管速浪地区委员会,也不怕他能翻了天。 整个委员会都是他们世家的人,魏朝阳一个光杆司令能做得了什么? 如今魏朝阳同意做常务委员,那就有了介入东瀛地区运灵师事务的正当身份,将来不怕总会找后账。 这是给魏朝阳解除后顾之忧。 虽然大家之前没有商谈过这方面的事情,但见面后魏朝阳只一提,水户泽人等人立马就明白他的意思。 常务委员嘛,还不是世家的牛马,给他! “魏委员,如今江户御三家之一的花守家……” 水户泽人就打算按着预定的节奏往下继续。 把花守两兄弟争夺继承人位置的事情一讲,强调一下这件事情造成了东瀛运灵师界的动荡不安,很可能会演化为重大冲突,接下来就是魏朝阳以速浪地区委员会首席轮值常务委员的身份按照委员会的规定职责对花守家内乱的情况进行干预调解。 接下来的剧情就是因为花守宏男的拒绝调解,并且调派御三家的精锐潜入速浪地区意图谋害魏朝阳,挫败这个阴谋之后,魏朝阳自然就能以此为借口,宣布花守宏男违反东瀛运灵师界当年与委员会签订的和平协议,选择支持花守宏史为继承人,并且宣布缉捕意图谋害委员会重要成员的花守宏男。 花守宏男向来纨绔跋扈,把江户委员会视为奴仆一般,怎么可能会认速浪委员会的通缉令?到时候速浪三家就可以借机宣布坚决支持委员会的决定,号召关西地区所有的运灵师世家团结一致为维护委员会的权威一起支持花守宏史,正式向把持花守家大权的花守宏男宣战! 至于是御三家的精锐先来围攻的葛城山,魏朝阳后成为速浪委员会常务委员这种事情,那都是无关紧要的。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只要获得胜利,那还不是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这是三大家主聚在一起商量出来的剧情节奏。 魏朝阳只需要按着他们这个剧本来安分推进,提供支持,帮助他们速浪三家战胜御三家,征服江户就好了。 到时候自然少不了他魏朝阳的好处。 江户御三家数百年的积累,随便分润点好处,就能把他魏朝阳撑到涨肚! 可水户泽人刚一开口,魏朝阳就打断了他,“现在说这些不合适,我得先去速浪委员会上任才行吧,要不然连委员会的人都不知道有我这么个常务委员,那也太假了。将来总会真要来调查,这不一查一个准儿嘛。” 水户泽人道:“现在事态紧急,刚刚御三家的精锐就试图攻打葛城山,虽然被我们及时挫败,但御三家肯定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还是先把重要的事情商量定下来,再去上任!” 内战已经打响,现在关键就是抢时间。 要抢在江户御三家那边反应过来之前,统一定下支持花守宏史、通缉花守宏男、指责御三家阴谋的大计,然后就可以由魏朝阳出面录制视频,公开发布,抢在御三家之前制造舆论,令己方占据正确大义的高地。 魏朝阳固执地道:“名正方能言顺,你们三个甚至都不是委员会成员,就在这里随便宣布我当速浪地区的轮值首席常务委员,传出去不是成你们三大世家钦定的了吗?该走的程序,必须得走!” 宫城家主便劝道:“事急从权,魏委员没必要执着于程序,这速浪地区委员会的事情,我们三家就能做主,我们说你是轮值首席常务委员,那就不会有人反对!” 魏朝阳斜睨了宫城家主一眼,语气不善地道:“然后让别人说我魏朝阳是你们速浪地区三家的傀儡吗?当初海城齐家也有这么安排我的打算哟!” 然后海城齐家就成了过去式。 这威胁的意思太过粗暴直白。 但宫城家主还真就吃这个。 毕竟这位可是刚刚杀了梅丽莎,灭了牧灵院,弄死他个地方世家的家主,还不跟玩一样? “没有,我们绝对没有把魏委员当成傀儡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事急从权……” “我说要名正言顺,你们说要事急从权,那就是谈不拢了?”魏朝阳摊手道,“那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人做吧。” 速浪三家要是真能靠自己对抗江户御三家,哪还会忍到今天,早就反他娘的了。 三个家主对视一眼,迅速统一了意见,便还是由水户泽人道:“那我们现在就去速浪委员会把这事儿办了,就辛苦魏委员一起跑一趟。” 这场面把东瀛罗汉座的高管们震撼得不要不要的。 向来眼高于顶嚣张跋扈贪婪狠毒的运灵师世家的家主们居然就这么对着魏朝阳卑躬屈膝予取予求! 自家这位首座倒底是个什么级别的神仙啊! 黄通明一看魏朝阳要跟这几个世家家主走,赶忙上前请示,要不要安排些护卫保镖跟着。 众高管缓过神来,登时全都忠心耿耿地上前,自告奋勇要陪魏朝阳一起去。 水户泽人眼睛一瞪,就想呵斥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这可是运灵师内部事务,一帮子凡人也敢来凑热闹,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再说了,魏朝阳是什么样的人物,神通无边,胆大包天,还会用他们陪着壮胆吗? 必须把这帮家伙斥回去! “你们都……” 水户泽人刚一开口,魏朝阳就叉腰哈哈大笑起来,“想去就一起去,这可是我当上地区委员会首席轮值常务委员的大日子,大家都去给我凑个热闹捧个场啊,等办完了我请大家伙吃饭,哈哈哈……” 水户泽人,“……” 他真是那个智计深沉,翻手云覆手雨,连灭了诸多世家的炼运师魏朝阳吗? 这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的轻浮样儿,怎么看着都好像个水货? 哪个运灵师会需要这种普通人来捧场啊! 尤其像他这种大人物,传出去是要被人笑话死的。 虽然感觉荒唐,可为了大计,水户泽人三人还是忍了下来,默认了罗汉座众人跟随前往。 魏朝阳又对颜若凝道:“师姐一起去啊,看看我待会儿有多风光。” 颜若凝欣然道:“没问题,我和花姐都去!” 夏暖暖弱弱地说:“不去行吗?我想跟其他同学一起。” 这么可怕的世界,不适合她这么纯真善良唯一最大的野心只是傍个榜一大哥的女孩子啊! 当然,她的这个意见直接被无视了。 哪怕是腿软走不动道也没问题,那两个保镖尽忠职守,一左一右地架着她跟随大伙一起下山,她全程都脚不带沾地的。 众人跟着三个家主出了会舍,就见着会舍外面站着好些全副武装的士兵,戴着三种不同颜色图案的袖标,一个个身上带着浓浓的硝烟味儿,还有受伤挂彩的。 一路往山下走,便能看到山路丛林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好些尸体,正在士兵在搜索补枪,从四周环境来看,战斗可以说是异常激烈。 水户泽人陪着魏朝阳往山下走的同时,低声介绍了刚刚的战斗经过。 在按计划切断电源,激活运气压制法阵,隔绝葛城山地运与周边联系之后,六家精锐作战部队各选一个方向同时发起进攻。 但这只是表面态势。 事实上,速浪三家派出发动攻击的,只是临时拼凑出来充数杂牌部队,发动攻击后,虽然搞得声势浩大,但实际上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只打枪不往上冲。 真正的精锐部队则偷偷潜往御三家的部队方位,准备在背后发起突袭。 结果速浪三家的精锐部队刚刚潜到山脚下,就迎头撞上了御三家的大股部队。 却是御三家也想趁着作战的时机去偷袭速浪三家,所以只留下少量部队做牵制攻击,制造正在激战的声势,而大部队则偷偷下山准备搞突袭。 双方迎头碰上之后,都意识到对方不怀好意思,立马开枪对射。 正常情况下,御三家的部队其实比速浪三家要更加精锐。 速浪三家就算占据地利优势,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击败御三家。 可是战斗开始后,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偏差。 号称东瀛世家最强的花守家虎面队居然一击即溃。 负责攻击虎面队的水户家精兵大喜过望,立刻前往支援其他两处战场,从后面发动突袭,打了城户家的妖神营和风间家的黑甲团一个措手不及,尽管拼命抵抗,却到底没能扳回局面。 “妖神营和黑甲团各有一部分残余力量突围逃窜,我们正在全尽力搜捕追缴。倒是虎面队有个特殊情况,战后清理战场的时候发现,所谓的虎面队只有三人是虎面,其他的都是正常的普通人,用面部识别搜索后确认,这些都是江户一个名为川崎组的极道组织成员。花守宏男根本就没有把虎面队派出来。” 这让水户泽人忧心重重。 原本计划是全歼御三家来速浪的精锐部队,沉重打击御三家的作战能力。 可万万没想到,对方也心怀鬼胎,突袭变成了正面作战,速浪三家损失远超计划。 而最重要的花守家的作战力量却是一点也没有受到损! 这让他们接下来的计划立时变得充满了不确定性。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急着请魏朝阳出面来占据大义的主要原因。 初步战斗目标没有达成,关东关西地区的战斗将变得异常艰难,弄不好会产生长期对峙。 在这种情况下,大义的名份便越加重要,是吸引底层闲散运灵师以及其他立场中立的世家的招牌。 “虎面队是花守家的精锐,号称东瀛世家最强,也是御三家权势的重要支柱。这次没能消灭虎面队,对后续计划影响极深。我们要做好长期对峙的准备,并且尽快把花守宏史迎到关西,保证他的安全。魏委员,你已经掌握海城和泰国,不知道是不是可以从这两个地方选派精锐作战部队来支援我们一下,没有部队也不要紧,物资上支援一下也行,您名下的运器生产公司也生产运气武器吧……” 运器生产公司的产品已经陆续在官网上架。 除了销量巨大的储运盒子、引起轰动的视运仪和捕运器外,还有各种常规的运器。 维护运气维护的护符、修正命宫的配饰……这些制造方法都是从海城各世家抄出来之后,由墨千冷实验室结合自家的研究成果改进的,成品不仅生产方法更加简单,效果还更加明显,简直堪称工业化对传统手工作坊的降维打击。 为了支持这些生产,校长已经亲自出面,在天科大后院协调了一大块地皮建设专门的生产园区,一期投资便达成三十亿。 这三十亿当然不是魏朝阳自己掏的。 虽然他有这个钱,但正常的生产投资谁会自己投钱啊。 封苗亲自上阵运作了这次投资。 这三十亿的投资最终是德源集团占一部分,海城委员会占一部分,天科大占一部分,海城硕果仅存的运灵师世家施家占一部分,明见章发起的互助基金占一部分,魏朝阳名下的运气服务公司占一部分,颜若凝个人名义占一部分,最后剩下的部分大概五亿左右面向运灵师界开放投资,只花了大概三天时间就筹集齐全。 好多人没能争取到投资份额,都是懊恼不止,纷纷找上封苗,寻求投资机会。 这着实让封苗有点发飘。 要知道找她的可都是运灵师界的大人物。 就在一个多月前,她们封家还提及运灵师就吓到崩溃呢,可风水轮流转,如今她封苗却成了运灵师们需要巴结的大红人了! 可惜,再怎么发飘,她也不敢随意承诺什么。 因为这个投资额度是魏朝阳亲自定下的,没有他点头,封苗哪敢随便松口。 她只能安抚这些找上门来的运灵师,许诺已经记下他们的名字,二期投资的时候一定会想着他们。 这么挣钱的买卖肯定会有二期投资。 而且这个二期到来的一定会很快。 因为一期投资建设的进度快到离谱。 所谓有钱好办事。 三十亿都是实缴的现钱,花起来不要太容易。 施工队昼夜三班倒地干,只半个月的工夫,就建起了第一批厂房,开始批量生产几种主要产品。 这主要产品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运气武器! 经过墨千冷实验室改进的运气武器,附加运气所需时间短,维持效果长,而且还实现了专精分类的批量生产。 比如专门附加了提高射击准砍率运气的步枪、附加了提高击中伤害率运气的子弹、附加了连带伤害的刺刀、匕首等等武器。 事实上给武器附加运气,主要就是依靠着运力来操作。 魏朝阳和墨千冷实验室在制造储运盒子上进行合作所研发出来的运力提取方法,可以直接拿来用在运气武器的生产上,生产效率远超通过将武器放在养运地持续将养来附加上运气的传统方法。 按传统方法制造的运气武器,属于奢侈品,只有少数人才能用得起,就跟小说里的神兵利器一样,一般人摸都不摸不着边。 可运器公司上架的运气武器只批发不零售,一百件起批! 这把神兵利器做成大白菜了属实是。 多少人现在都盯着运器公司的运气武器眼睛发蓝想买! 只是这些运气武器可不是想买就能买的。 得由专门成立的评定委员会来确认资格。 这个评定委员会还是魏朝阳提议成立的。 理由就是运气武器太过敏感,必须对买家进行审核,以防流落到十大黑暗组织这样的委员会敌对势力手里。 评定委员会的主要组成人员目前是五个,明见章,傅通,鞠强国,施玉和魏朝阳。 无职位普通委员会工作人员代表、亚洲区委员会代表、海城区委员会代表、运灵师世家代表,可以说是面面俱到。 虽然人人都知道这所谓的委员会其实就是魏朝阳说了算,可架不住人家表面功夫做得好,让你挑不出毛病来! 水户泽人如今能当面跟魏朝阳交流,哪会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立马就把买运气武器的想法提出来了。 都不用多,买上一千套枪支,再加上足够的弹药,别说扫平御三家啊,扫平东瀛全部运灵师世家都不成问题! 可魏朝阳听完他的汇报,却大手一挥道:“水户家主,有我支持你,你还有什么可怕,什么虎面队,什么花守家,都是跳梁小丑,不堪一击,等我正式上任速浪常务委员,就号召江户委员会和那古野委员会联合行动,抓捕花守宏男,把这事儿彻底解决!” 水户泽人目瞪口呆。 后面跟着的宫城和乐住两家的家主也听到了,心里都是有点犯嘀咕,趁魏朝阳不注意,把水户泽人拉到后面嘀咕。 “泽人桑,我怎么看他有点不靠谱?” “江户委员会那就是御三家的傀儡,哪可能会去抓花守宏男?” “花守家势力未损,还抓花守宏男呢,转头花守宏男就该来抓我们了。” “泽人桑,我们能依靠的大概只有他的强大武力了,可得看紧了他,不能让他跑了,必要的时候,拉他上阵才行!” “放心,放心,我心里有数。别管他表现怎么样,只要站在我们这边,那就可以给我们带来巨大的影响力,完全可以抵消八神带来的压迫感,让所有人都有信心起来反抗御三家!” 三人正嘀咕着呢,却忽听魏朝阳“哎呀”叫了一声。 水户泽人心里一跳,赶忙上去问魏朝阳怎么了,很是担心出了什么岔子。 哪知道魏朝阳却指着天边道:“日出了,景色真不错。说起来我们来葛城山其实是来度假欣赏风景的,择日不如撞日,师姐,不如我们先看了日出再下山吧。” 在场的除了魏朝阳三人外,都是速浪本地人,这葛城山的日出都快看吐了,谁都不会当成景色看,可魏朝阳兴致勃勃的要看日出,大家就只能跟着一起兴致勃勃的陪看,不光陪看,还得时不时地配合着发出惊叹声。 “太美了!” “好漂亮啊!” “我要拍下来……” 气氛就做得足足的。 连心急如焚的三位家主也强扯着笑脸。 只是心里暗暗发狠。 现在用得着你,且忍着你,等将来灭了御三家,制霸东瀛之后再说! 就在这一片热烈的气氛之中,魏朝阳却突然冒出莫名其妙的一句来。 “江户这个点应该也日出了吧,不知道花守宏男是不是也在欣赏日出美景!” 水户泽人小心翼翼地道:“御三家现在应该已经接到消息,花守宏男怕是没有心情欣赏日出了。魏委员,我们还是尽快出发吧!” 魏朝阳瞟了水户泽人一眼,道:“这么好的日出景色,怎么也得看完,下次再来葛城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水户家主,有句老话说得好,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速浪三家想要品尝这胜利的甘甜果实,那就不能心急。来,来,给我和师姐拍张合影,这度假嘛,总得开开心心的才行!” …… “日出了啊。”花守宏男指着天边的朝霞,大笑道,“这便是我花守家,如初升之日,从今天起,御三家就将是过去,整个东瀛运灵师界只有一个真正的王者,那就是我花守家,我花守宏男!攻击,踏平风间和城户家!” ------------ 第二百四十六章 叛徒 “什么?黑甲团遭到速浪三家的袭击?伤亡情况怎么样?什么!” 接到报告的风间准一郎如遭雷殛,整个人呆在当场。 从葛城山下逃出来的黑甲团残余终于找到机会向风间准一郎汇报损失情况。 其实战斗刚一打响的时候,就应该汇报。 可黑甲团的团长在速浪三家的背后袭击中阵亡,一时间群龙无首,人人都想着怎么逃出去,根本没有汇报的心思。 这个报告距离黑甲团被歼灭,足足迟了一个小时。 风间准一郎还不明白这个延迟将会带来什么样可怕的后果。 只是黑甲团的覆灭就已经让他有种天塌了的感觉。 御三家能够称霸东瀛,靠的就是两样,一个是数量运超其他世家的运气存贮,第二个就是手头掌握的强大作战部队。 黑甲团是风间家持续数辈才攒出来的家底。 虽然只有五百人,但人手一套附加了坚不可摧运气的盔甲,在战场上堪称人形坦克的存在,普通的轻型武器根本无法对黑甲团造成任何伤害。 正是有这样一只强大的作战力量,风间家才能够跻身御三家。 也正是因为这种近乎无敌的防御力量,风间准一郎才敢派黑甲团去速浪地区参战。 就算有什么不妥,以黑甲团的力量也足以安全撤出。 可万万没想到,速浪三家居然从一开始就包藏祸心,不仅暗中扩大了运气压制范围,而且还动用了反坦克步枪,以至于黑甲团毫无还手之力,团长更是当场挂掉。 说起来,这位团长会率先战死也是过去自信了。 在最开始的正面对抗中,速浪三家的部队并没有直接上反坦克步枪,而是在消灭伪虎面队的队伍转过来偷袭的时候,祭出这件大杀器。 当时黑甲团长仗着自家的盔甲硬吃了速浪三家的大量攻击,依旧毫发无伤,胆气大壮,就那么明晃晃地站在那里组织进攻,甚至连躲一下的想法都没有。 这个勇猛无畏的举动还是很有效果的。 至少黑甲团的战士们在他这个举动的鼓励下从偷袭不成反被打的沮丧中重新振作起了士气,正准备在团长的组织下,发动集团冲锋,突破速浪三家的阵地。 然后,团长就连吃了三发反坦克步枪的穿甲弹,直接被打爆当场。 这么惨烈死法,导致了黑甲团的崩溃。 从始至终他们都没能发挥出自己的最大优势。 可以说覆灭得极其冤枉。 但现在风间准一郎已经没有心思去抱怨这种冤枉的覆灭了。 没了黑甲团的保护,持有大量运气的风间家便如同持金过闹市的小儿般危险。 剩余的力量不足以保护风间家的全部利益。 所以风间准一郎立刻做出部署,要求在外的风间家子弟立即携带在外的所有运气全部撤回位于高尾山的风间城堡。 这个城堡是当年风间家祖先当大名时所建,易守难攻,又借了高尾山地运之利,可以说是固若金汤。 这个举动正常来说其实是相当明智的。 在武装力不足的情况下,全面收缩,以保证核心利益不受损失。 无论接下来怎么发展,保存了有生力量的风间家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进可继续维持御三家的地位,退可修养生息以图将来。 只是这个决定建立的基础依旧是御三家的联盟牢不可破,可以守望相助。 所以风间准一郎在完成这些部署之后,便给花守宏男打电话沟通。 在这里,他耍了个小心思。 故意没有在第一时间联系花守宏男。 想要看看花守宏男对前线虎面队的掌握力度,以及花守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所以他特意安排人去盯着花守家。 结果花守家毫无动静。 似乎根本没有接到自家虎面队全军覆灭的消息。 这风间准一郎不免有些看不上花守宏男。 终归只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继承人,对家中的掌握根本没有办法同他这个正牌的家主相提并论,就好像城户太郎主持了这么多年家族事务,可无论家族内外都不怎么服他一样。 没有正式的家主大位,在很多老资格眼里,那就什么都不是。 偏偏这些老资格手里都掌握着很多实权,指使不动他们,就无法顺利掌控整个家族。 这让风间准一郎心中不免升起一些小小的优越感。 打通了电话之后,花守宏男果然还不知道前线的事情,听风间准一郎说起来,还笑着表示这绝对不可能。 虎面队那可是花守家花了几百年才攒出来的王牌部队,人人皆带着统一的强运天命猎手,在潜伏偷袭、强攻斩首等方面无人能及,除此之外,还人手一套运气武器,不像黑甲团那样全员加防,而是各有特点,攻防守伤组成一个无懈可击的作战整体。 从打完全建成以来,虎面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在对抗委员会入侵的大战中,也是立下殊功! 这么强大的部队,怎么可能被速浪三家给灭了。 风间准一郎暗骂花守宏男狂妄愚蠢,便面上还是和气地劝他尽快了解一下前线情况,然后做出相应准备,又暗暗提醒他小心不见踪影的花守宏史趁机搞事。 花守宏男挂了电话后,隔了一会儿就又打了过来。 这回是惊慌失措了。 他说自己刚问清楚,虎面队确实全军覆灭了,不仅如此,黑甲团和妖神营也同样遭到攻击,但情况完全不明。 大约是被这么重大的变故给打击的傻了,花守宏男语无伦次,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应对这场可怕的变故,之前开会时的镇定自若信心满满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风间准一郎暗骂这个眼高于顶的公子哥没用。 就这点能耐还敢想着消灭速浪三家制霸东瀛呢? 但再怎么鄙视,御三家同气连枝,不可能看着花守家真出什么问题。 风间准一郎就以长者的身份,给了花守宏男一点指点。 什么全面收缩,什么撤回家族子弟,什么收好储藏的运气……基本上自己怎么干的,就诚心诚意地全都教给了花守宏男。 听了风间准一郎的教导,花守宏男真是感激涕零,表示多亏了准一郎叔叔的教导,他这才算是有了主心骨,马上就按这个方针办。 指导了向来看不起他的花守宏男,风间准一郎心情真是极度舒畅,再加上外面人员回的顺利快速,原先的那些忧虑也就暂时抛在脑后,便又想起城户家来。 御三家向来共同进退,提点了花守宏男,不能不提点城户太郎,那不厚此薄彼了嘛,他风间准一郎向来是一碗水端平的。 于是又给城户太郎打电话。 城户太郎果然也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一听之下,大惊失色,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风间准一郎当即如法炮制地教育了城户太郎一番。 城户太郎感激不尽,表示一定按照风间准一郎的指导来办。 连续拿下两家,风间准一郎真是意气丰发,感觉人生达到了巅峰,就琢磨着按自己表出来的本事,回头就可以领导风间家压住花守和城户两户,成为御三家之首! 所谓风水轮流转,花守家风光了上百年,如今也该轮到他风间家风光了。 可当他正琢磨着当上御三家之首后该如何领导东瀛运灵师界的当口,剧烈的爆炸声突然响起。 这爆炸威力是如此巨大,以至于整个风间家都随之颤动。 风间准一郎猝不及防,一跟头栽倒在地,把脑袋磕了好大一个包,却也顾不得处理,捂着脑袋就往外跑,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风间家的城堡依山而建,房舍次第升高,作为主家自然是住在最高处的半山腰,出得门来就看到山脚下的城堡大门已经变得一堆废墟,烟尘滚滚升起,又在风中散落,使得整个风间家都笼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颜色。 大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正自倒塌的城堡门蜂拥而入。 风间准一郎大骇失色,赶紧打电话找人组织反击。 可电话信号却中断了。 他只好跑去找人。 下方已经开始激烈的交战了。 虽然还没有得到指令,但这里毕竟是风守家的老巢,留守的也都是家族精锐,在失去统一指挥的情况下,便自发地据房而守。 风间家这座山中城堡,在建设的时候就考虑到了巷战需求,街路狭窄复杂,每个房舍都留有射击口和暗窗。 那些来路不明的攻击者很快就被压制住,无法前进。 此时风间准一郎才刚刚跑下来没多远,就见负责家族安全保卫的负责人正抱着枪狂奔而来,不由大喜,正要迎上去,却忽听一阵密集的射击声,子弹从天而降,当场把这位安全负责人打成了筛子。 风间准一郎抬头一看,却见有三架无人机正在空中徘徊,下方带着的机枪口还在冒着青烟。 在远处的空中,还有更多的无人机正从空中降入风间家。 风间准一郎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逃入最近的房子里,随手把门关紧。 结果还没等松口气呢,就见一架小型无人机从大敞四开的空口飞进来,机头前方的红灯闪了闪,旋即发出电子音,“发现风间家主啦,发现风间家主啦!” 风间准一郎大怒,外面带枪地弄不过,难道还弄不过这么个巴掌大的小玩意? 当即脱下外袍扬起来朝着无人机扑打。 那无人机也是毫不含糊,冲着风间准一郎就扑上来。 风间准一郎心中警铃大作,立刻往旁边躲闪。 那无人机一头撞在了墙角上,轰然爆炸。 爆炸的威力波及整个房间,气浪把风间准一郎掀得飞起老高,重重撞到墙上,才缓缓滑落。 这么强的爆炸,换个人只怕当场就被炸死了。 风间准一郎到底是老牌世家的家主,自身就带着名为福寿双全的好运,被气浪掀起来的同时,地面的桌子也跟着飞起来,正好替他挡下了大部分冲击波,虽然被碎片划得满脸是血,但终究没有什么大碍。 他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还没等把震得昏昏沉沉的脑子晃清楚,就听到嗡嗡声响,一抬头便看到数架小无人机自窗口钻进来,一看到他,便发出智障般的语音,“发现风间家主啦!” 风间准一郎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逃出这房子。 下一刻,整个房子都被爆炸掀上了天。 风间准一郎被冲击波撞得摔了个大马趴,一时起不了身,勉强抬头看了看,就见视线所及的街道上,布满了无人机,正逐一检查每一个房间。 会自爆的小无人机不停往各个房间里钻。 一般钻进去之后,便立马会有爆炸发生。 古老的巷战技术在遇到了无人机搜捕之后,变得毫无意义。 巷战的目的是借着地势之力消灭敌人有生力量,靠着积累杀伤达到打退敌人目的。 可现在,无人机代替了人类的会付出巨大代价的逐屋搜索作战,凭着巷战杀伤敌人的目的也就无法达成了。 损失的无人机再多,也影响不到下面的士兵和上面的决心。 很快越来越多的风间家人被小型无人机从房间里赶了出来。 他们一出来,就遭到了盘旋在空中的中型无人机毫不留情的射杀。 鲜血流遍了城堡的每一处地面,仿佛溪水般顺着山势不停向下流淌。 尸体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各个小巷街头。 下方被压制住的入侵者开始向上推进。 这一次毫无阻力,无比顺利。 他们一边推进,一边不停补枪。 而在他们身后,则跟着一支捕运队伍,把所有死者的运都依次采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风间准一郎恐惧得浑身发抖。 风间家完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而他的做法加速了风间家的灭亡。 要是他不把外面的风间家子弟都招集回来,也不至于被人家一锅端了,将来还能有翻身的机会。 可现在,连翻身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所有风间家的人都会死在这里! 这个念头一起,风间准一郎猛地醒悟过来,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跑。 那里有一个法阵,只要激活,就能与高尾山地运勾连,引发山崩,把整个风间城堡全部掩埋。 既然家族的覆灭已经成了事实,那么就和入侵的敌人同归于尽吧! 屹立江户数百年的风间家不能没有陪葬者! 可他没能跑进房间。 一个盘旋的中型无人机发现了他的存在,一梭子子弹下去,就把风间准一郎的双腿打断。 风间准一郎倒在血泊之中,抱着断腿,痛苦地翻滚嚎叫。 两个家主卫士听到他的惨叫跑出来试图营救,但却被无人机逐一点名射杀。 在入侵者抵达前,足有十架中型无人机和上百架小型无人机盘旋看守着风间准一郎。 试图营救他的人,全都被毫不留情的射杀。 有人试图开着车过来,结果被小型无人机炸毁。 风间城堡的最顶层,围绕着风间准一郎,变成了血腥的屠场。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全副武装的入侵者踏足风间家的至高处。 他们沉默地围住了风间准一郎,头盔下是一张张满是短毛的脸。 “虎面队!” 风间准一郎呻吟着叫了出来。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虎面队不是在速浪被全歼了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江户,为什么会来攻击风间家? “哎呀,准一郎叔叔,真是抱歉,没想到会把你伤得这么重。” 带着强烈歉意与关怀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风间准一郎吃力地看过去,就看到了花守宏男 他穿着与整个战场都格格不入的和服,手里还拎着酒壶和酒杯。 仿佛一个误入了战场的酒鬼。 就那么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 看到风间准一郎的目光投过来,他还举起酒杯向着风间准一郎致意,然后将怀中酒一饮而尽。 “宏男,为什么!” 风间准一郎吃力地发问。 花守宏男蹲下来看着风间准一郎,道:“因为我有一统东瀛运灵师界的野心,你们风间家和城户家都是必须要消灭的阻碍啊!” 风间准一郎喘息着道:“为什么?你不是一个有这样宏大野心的人。要说花守宏史有这样的野心我相信,可是你只想继承家业,然后尽情享受人生。靖一桑之所以选你做继承人,也是看中了你的这点,相信你可以平稳地把家业传下去。为什么你要这样做?我马上就要死了,难道你还不肯告诉我吗?” 花守宏男哈哈大笑,“准一郎叔叔,你一辈子就这最后一句话说得有水平。前段时间我跟花守宏史斗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你做了什么?你先后三次暗中与花守宏史会面,表示会支持他夺取继承人之位,而且当时还动员了黑甲团,准备帮助花守宏史从武力上压倒我!就凭你这点能耐,还想参和我们花守家的内斗,真是不知死活!” 风间准一郎愕然看着花守宏男,“你,你怎么知道?” 这件事情极为隐秘,只有家族极少数核心人物才知道! “是我告诉他的。” 一个风间准一郎极为熟悉的声音响起。 位置就在花守宏男身后。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随声背着双手走了出来,坦然看着风间准一郎,道:“刚刚炸毁城堡大门的爆破弹,也是我埋在下面的。” “纯生?为什么会是你?” 风间准一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可是他的亲儿子。 虽然没有继承权,但却依旧带在身边,悉心教导。 哪怕是会见花守宏史也没有让他离开。 “因为我也想要风间家主的位置啊!”风间纯生一脸理所当然,“你认定的那个蠢货都能当上继承人,我为什么不能干?” 他说着着,把背到身后的手拿出来。 手里拎着颗呲牙咧嘴的人头。 赫然是风间准一郎的长子,风间家下一代家主,风间信介。 “你疯了吗?”风间准一郎眦目欲裂,怒骂道,“你这个没有人性的家伙,连亲兄弟都杀!” “如果你确定我做继承人,他就不会死了。”风间纯生把人头扔到地上,一脚踢出老远,然后一把揪住风间准一郎的衣襟,“你们这些老糊涂在上面呆得太久了,早就该死一死给我们这些年轻人腾地方了,可你们却栈恋不去,握着权力不放!我跟你说,老大不是我杀的,而是你杀的!他本来不用死的!” “你为了这个继承人的位置,就不惜出卖整个家族吗?你也是风间家的一份子,灭亡了风间家对你能有什么好处?没有了家族的支持,你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个死法……” 风间准一郎没能把这句话说完。 沉闷的枪声响起。 风间纯生的额头冒出一个血洞,一声不吭地栽倒在地。 鲜血溅了风间准一郎满头满脸。 他愕然看向开枪的花守宏男,呆呆地问:“为什么要杀他?他不是你的盟友吗?” “他当然是我的盟友,只是他想要的太多了,我无法满足他的愿望,就只好送他上路了,正好也替你们风间家报仇了。我也不喜欢叛徒,今天他能出卖你们,明天就有可能出卖我!” 花守宏男摊开手,满脸的遗憾。 “就算是将来一统东瀛,话事的人应该也只能有一个,他却总想爬到我头上!” 风间准一郎凝视着花守宏男的眼睛,突然道:“不对,你不对劲儿,你很不对劲儿,花守宏男你出问题了,你现在想得做的,不是你想要的!你听我说,你们花守家有一面照命镜,你去照一……” 花守宏男突然一枪打爆了风间准一郎的脑袋,然后似乎还不解恨地连续射击,直到把他的脑袋彻底打烂,一边打一边斥骂道:“真是个蠢货,死到临头还想着动摇我的继承人之位。花守家是我花守宏男的,花守宏史那个狂妄无能的家伙也配跟我争!我会抓住他,把他带着那个老不死的面前,亲手斩下他的脑袋,让那个老不死看看,到底是谁更适合当这个继承人!这都是我自己想做的,这都是我要的!” 他收了枪,不解恨地又踢了风间准一郎两脚,旋即站直身体,抬头看了看泛起鱼肚白的天空,道:“天亮了,城户家那边应该结束了吧。” ------------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东瀛唯一的王 事实上,花守宏男的愿景落空了。 城户家的战斗并没有随着日出结束,反而越加激烈。 一方面是城户家的抵抗远比风间家要强烈得多。 那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地形原因。 城户家并不像其他运灵师世家一样在城郊或者山区,而是就堂而皇之地位于江户市区内。 一幢高达六十六层的大厦以及周边附属的二十几幢楼。 依托街巷做了短暂抵抗后,他们注意到了花守家动用无人机作战,便果断放弃街面上的所有阵地,全部龟缩回了楼内。 进攻的花守家不得不逐个楼的展开争夺。 楼内错缩复杂的环境,严重影响了无人机清兵效率,使得花守家的进攻部队产生了大量伤亡,与消灭风间家时摧枯拉朽般进展形成鲜明对比。 更麻烦的是,这里虽然不是最繁华的地带,但依旧是极为醒目的市区。 虽然花守宏男提前控制江户警视厅封锁了这一带,但如果在白天持续作战时间过长的话,依旧会引来不必要的观注。 现代社会的信息收集、传播实在太快,像江户市内发生激烈战斗这种爆点新闻,一旦流出去,瞬间就会转遍全球,造成无法想像的影响。 花守家虽然势力庞大,但还做不到在整个东瀛都一手遮天的地步。 所以在接到消息后,风间准一郎不得不放弃了在风间家的废墟上享受胜利果实的打算,匆匆摆拍了几张照片,发到家族内部消息平台,证明自己已经征服风间家后,便立刻乘直升机往赶城户家的战场。 本来他想直接飞临战斗区域上空,先为正浴血奋战的儿郎们打气,然后再降临。 可是刚一接近该区域,就迎面飞来两发小型的防空导弹。 直升机险险避过导弹后,便忙不叠地远远逃开,在大后方降落。 然后花守宏男就被江户警视厅的警视总监给拦住了。 这位江户近五万警员的大头目脸色相当的难看,对花守宏男道:“内阁担当大臣已经发怒,花守先生你们的战斗必须在八点前结束。” 花守宏男斜眼瞅着警视总监,“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你和担当大臣的运全都是我们花守家给更换维护的,从来不收取任何费用,难道就是为了在需要的时候受你们的威胁吗?” 警视总监额头上的汗哗一下就下来了,但却依旧坚持道:“无论如何战斗必须在八点前结束,这是大臣能够承受的最后时限,否则担当大臣将调动自卫队来解决这件事情,并宣布你们为指定暴力团!花守先生,请理解大臣的难处,他不可能把这件事件一直压下去。你们世家之间的斗争也不可能这么胆目张胆地一直进行下去。” 一旦被公开宣布为指定暴力团,花守家就将被从阴影中拽出来,明正言顺的受到各种打击制裁。 运灵师世家再强大,也只能在暗中操控,不适合抛头露面。 虽然他们可以用运来威胁控制高层人物,或者做利益交换,可高层人物一旦下定决心要消灭运灵世师家,却也不是世家能够抵挡得住的。 毕竟世界上的运灵师多如牛毛,各大小运气服务公司遍地都是,没有哪个世家是不可替代的,关键就在于这种替换的代价是否能够接受。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曼谷的努猜家了。 虽然号称泰国第一运灵师世家,政商关系盘根错节,能够轻易影响各种政策走向,甚至高层更换,可一旦育拉瓦这位军方实权大佬下定决心,便被彻底抹去! 花守家也同样如此。 内阁担当大臣是花守家目前供养出来的级别最高者,在内阁代表着花守家的利益,可一旦大臣真的决心反目,那么对花守家的打击必然猛烈无比。 花守宏男冷笑了两声,指了指警视总监,“很好,很好,我记住了!放心,战斗必定会在八点之前结束。但在八点之前,你们不能干涉。还有,我会调人进来,你们要全程放行,不得阻拦!” 说完这话,他也不给警视总监说话的机会,转身扬长而去。 这颐指气使如训仆从的态度令警视总监脸色铁青,目送着花守宏男消失在街口后,转头回到车里,便拨了个电话出去。 “宏史桑,花守宏男已经进入城户街区,并且有继续调兵增援的打算。” “阁下,非常感谢,您的消息对我至关重要。” “宏史桑,您客气,多年来承蒙花守家的鼎力支持,我才能够坐上警视总监的位置,我也希望花守家能够平安顺利的完成交接,在宏史桑的带领下发展壮大。” “阁下,您的这份情义我花守宏史此生不忘,从今天起,无论怎么样,我花守宏史都将会是您最忠实的盟友。顺便替我向担当大臣表示感谢,待事情结束后,我会亲自登门致谢。” 挂了电话的花守宏史,再次举起望运镜,看向远处的花守家大门。 花守家本家的住所并不是东瀛风格,而是典型的大陆江南园林风格,精致秀美却又不失大气,与东瀛那种螺蛳壳里做道场截然不同。 据说这种风格是早年家主受到八神的影响所致。 据说最初的时候,八神还时不时地会降临花守家,亲自指点教导花守家的晚辈,甚至还参与了几次对花守家崛起重要战役。 可以说花守家能够成为东瀛运灵师界的一方霸主,完全是靠着八神一手提携起来的。 只是如今八神已经有几百年没有露过面了,只是通八神社的历代巫女与花守家联系。 而如今,八神社甚至都离奇消失了。 本任巫女遥下落不明。 这消息已经在花守家内部传得沸沸扬扬。 被八神抛弃的忧虑令整个花守家都惶惶不安。 所有人都在猜测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 各种版本的谣言层出不穷。 但只有花守宏史才知道这其中真正的真相! 这也是他最终下定决心跟魏朝阳一路走到黑的原因。 那可是连八神都要退避三舍的男人啊! 就算被整个花守家都抛弃又怎么样? 八神能够造出一个花守家,令八神退避三舍的魏朝阳同样也能做到。 花守家用自己的忠诚换来了数百年的辉煌,那么他花守宏史同样也可以做到对魏朝阳的绝对忠诚,以此换取新一代花守家的荣耀。 一直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 十余辆大巴车鱼贯而出,呼啸上路。 “出来了!” 兴奋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这是花守家最后一支精锐部队。 本来是负责守卫本家,平时绝对不会调动。 但花守宏男先安排人在速浪佯动,又同时攻击风间和城户家,如今风间家收尾没完成,城户家久攻不下,手头已经没有可用之兵,想要在八点之前完成对城户家的战斗,就只能调动这支守卫部队。 虽然会将本家置于无防守状态的危险境地,但相对于攻击城户家失利对花守宏男会造成的影响而言,本家的这个危险也就无关紧要的。 而且花守宏男也不相信有谁敢胆大包天在这个时间去攻击花守本家! “花守先生,我们要进攻吗?” 说话的是曹威。 完成了对银见组和万龙帮的攻击后,曹威便紧急带队赶到指定处,配合花守宏史行动,同时接收了一批紧急从海城运抵江户的武器装备。 这批武器装备是随同景春风一起过来的。 运器公司生产的第一批标准运气武器。 曹威不知道这批武器的特殊之处,但还是按要求全体装备。 一开始他以为又是要打哪家极道组织,哪知道见到了花守宏史才知道他们的目标居然是花守本家! 这让曹威又兴奋又紧张。 万万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能够带队进攻东瀛黑暗世界如王侯般存在的花守家! 只是他们能够打得下来吗? 但花守宏史三言两语就解除了曹威的担忧。 花守家最强的那支虎面队已经外派作战,而本家的卫守部队也会被调走。 这让曹威信心大增。 虽然整夜未睡,带队碾转作战,但却依旧兴奋得来精神奕奕,完全不像个七十多岁的老头。 看到守卫部队果然被调离,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发动进攻。 在他想来,夜长梦多,必须得趁守卫部队回来之前打下花守本家。 花守宏史却没有立刻行动,而是依旧按兵不动。 本家的守卫部队调动到位后,立刻配合前线部队展开进攻。 守卫部队的到来,不仅意味着作战人数的翻倍,还意味着武器的提升。 他们带来了大量的爆破筒和单兵火箭筒。 同时从风间家方向抽调的无人机部队也赶到了。 在花守宏男的亲自指挥下,进攻开始变得狂暴。 小型无人机撞,爆破筒炸,单兵火箭筒轰,简直好像搞强拆一般,所过之处的楼房尽被炸成了空架子,还有两幢直接被炸塌。 经过两个小时的艰苦进攻,花守家的进攻部队完成了对主楼的合围。 所有城户家的残余力量都被围在其中。 花守宏男旋即下达了总攻命令,务求在八点之前拿下整幢楼,杀光城户家的主要成员! 最初的攻入极为顺利,城户家并没有在低层纠缠作战,而是大踏步退到了八层,然后才开始凭借对地势的熟悉开始反击。 大量的城户子弟借着隐秘的电梯下到七层以下,从背后对攻击部队展开打击。 战况就此陷入混乱纠结。 在距离八点还有五十分钟的时候,花守宏男将手头的全部力量都压了上去,只亲自带着一支不足二十人的小队在主楼门外押阵。 每完成一层的攻击,都意味着大量的伤亡。 但已经红了眼的花守宏男根本不在意这些。 每攻下一层,他就会亲自带队到那一层督战,压迫前线部队不计代价持续攻击前进,甚至在楼层中残余的城户子弟都不去理会。 在如此疯狂的攻击下,终于在七点四十三分的时候,攻到了最顶层。 最后的城户子弟沿着走廊节节后退,最终聚在了走廊尽头的一处房门前。 退无可退了。 身后的房间就是家主城户政男闭关处,也是整层楼最后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的门自打十年前关上后,就再也没有打开过。 没人知道城户政男倒底是个什么状态。 但可以确定的是,他还活着。 因为每隔半年,他就会召集一次家族会议,隔着门听取半年来家族各项事务的汇报,并且做出相应指示。 这也是这十年来实际主持家族事务的城户太郎一直不能继承家主之位的原因之一。 既然城户政男还活着,老臣子们自然是依旧效忠家主,而不会完全听从城户太郎的命令。 如今到了最后关头,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里,便有拍门呼叫这位老家主的。 可是门后却没有任何反应。 花守家的士兵持持远远地看着城户家的残存人员,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 弥漫着硝烟和血腥的空气中满是一触即发的紧张。 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响,花守宏男踏着血泊登上这最高层。 但他却脸色铁青,毫无胜利者的得意欢喜。 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 城户太郎三兄弟从战斗打响就没有现身过。 从始自终,城户家的战斗都是由忠于城户政男的家老主持。 如今整个楼都是打了下来,依旧没能见到城户太郎三兄弟的影子。 而在进攻前的情报却清晰显示,城户太郎三兄弟就在这楼里! 哪里出了问题! 花守宏男虽然想不清楚,但却已经感觉到了不妙。 如果不能在此战除掉城户太郎三兄弟,让他们逃出去,只要竖起旗号,很容易就能聚集起城户家的外围势力,与他对抗到底! 突击战打成持久战,可不是花守宏男想见到的。 速浪三家可是已经公然翻脸了。 他必须得在解决风间和城户两家后,集中力量对付速浪三家。 两线作战很容易翻车。 花守宏男走到最前方,在层层护卫之下,冲着只剩下十几人的城户家人喊话:“把城户太郎三兄弟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短暂的沉默之后,城户众人中站出一个老头来,沙哑着嗓子道:“太郎三个昨天晚上就已经乘邮轮离开东瀛前往米国谈生意,花守宏男如果你跟他们有私人恩怨,可以去纽约找他们!” 花守宏男脸色冰冷,“这不是私人因怨,城户家必须得毁灭!” 这句话几乎话音刚落,双方同时举枪。 激烈的枪声响起。 不过一分钟的样子,城户家最后的残余力量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只有那个家老没死。 在这么密集的交火中,他甚至都没有受伤。 只是过于恐惧,已经全身僵直。 “想不到你一个家老,居然还能带着可以躲避伤害的好运。” 花守宏男一伸手,便有手下自旁边递过一把太刀。 他拎着刀,踩着血,走到家老面前,将刀搭在他的脖子上,道:“这样砍下去的话,还能不能躲得过?” 家老终于崩溃,腿一软坐到地上,放声大哭。 花守宏男冷笑了一声,向后挥了挥手,便有人上前把这家老拖了下去。 在夺走他的好运之前,花守宏男可不会杀他,那样会伤害到这个运。 但取走运之后,自然就不会把人再留下来了。 花守宏男不再关心那个家老,上下打量着面前弹痕累累的门户一番,便道:“炸开它,让我们看看这位城户家主修出个什么了。” 两名士兵上前麻利地安装炸弹,将房门连着半面墙一并炸开。 弥漫的烟尘落尽。 房间内的情形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四壁上爬满了血管般的红色脉络。 而在正对房门的墙壁上,则有一颗闭目低垂的人头。 人头下是铺满了半面墙的暗红色血肉,淋淋离离地挂着破碎的人皮、断裂的血管、细密的青筋。 中人欲呕的腥臭味儿扑面而来。 这帮子刚经过血战的士兵一个个都被熏得面容扭曲。 “城户政男,你这是修的什么行?” 花守宏男震惊莫名,喃啁自语。 墙壁上的脑袋猛得抬了起来。 紧闭的双眼睁开,血红的瞳仁盯住了花守宏男,发出尖厉刺耳的声音。 “花守宏男,你已经命衰运败,离死不远了!” 花守宏男眼角微微抽动,道:“城户家主,其实你能听到门外的动静吧,却一直在这里装死不动,是因为你动不了吗?你这是修的什么行,把自己修成这个样子!” “这是摆脱肉身束缚,让我们回归本来状态的正法!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城户政男晃动着脑袋道,“不用担心有没有资质,人人皆神,只要学,就可以一定可以成!这个机会千载难逢,你可不要错过啊!你命衰运败,死相已现,这个法门是你活下去的唯一机会!来求我啊,我教你!” 花守宏男拖着太刀,踏进房间,慢慢地靠近城户政男的脑袋,“好啊,你教我吧。” 城户政男道:“你得跪下拜我为师,我才能教你,法不可轻传……” 他这话没能说完。 花守宏男一刀就把这脑袋从墙上砍了下来。 脑袋落到地上,骨碌碌滚出老远。 布满墙壁天花的血管状的脉络迅速枯萎,眨眼工夫全都变成了灰白色。 城户政男的眼睛瞪得老大,似乎不敢相信花守宏男居然就这么砍了自己。 “把这里清理一下。将消息通报武藏,马上公告全东瀛。我花守家已经征服风间和城户两家,从此以后再没有御三家,整个东瀛只用一个王,那就是我花守家!” 花守宏男将太刀插在城户政男的脑袋上,对着紧跟在身边的手下吩咐着,神情冷硬冰寒。 几个手下都举着手机,有录像的,有拍照的,把花守宏男这征服者的形象记录下来,并且传给守在后方的花守宏男心腹,人称武藏却不知其名的男人。 守在楼下车中的武藏接到信息,立刻把组织人手全平台地转发相关视频照片,文案就用了花守宏男那句话。 “風間家と城戸家はすでに私に敗れ、それ以来東瀛には王が一人しかいない。それは花守家だ!” 配着上述文案的视频、照片在各大平台,不仅仅是东瀛本地开发的平台,还有委员会的全球平台,以几何级的速度快速复制传播。 在这一刻,花守宏男正式登上了人生的巅峰,以征服者、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全球运灵师的视线中。 然后,他就接到了花守本家遭到猛烈攻击的消息。 花守宏男大惊之下,顾不得再凹胜利者的造型,紧急抽调了半数队伍,又通知在风间家清场的部队回援花守本家。 不过,他没能成功返回本家。 车队行进半途,便遇到了埋伏。 对方毫不顾忌这依旧是位于江户市区内的繁华街头,上来就动用了大威力的火箭筒,炸飞了近半数的车子。 花守宏男组织人员依托残余车辆进行反击,尝试回撤,与依旧在城户家清场的队伍会合。 但伏击者早有万全准备,弄了两辆大巴堵在街路两头,断绝了花守宏男带队乘车突围的可能。 埋伏在街路两侧楼上的武装人员以交叉火力猛烈射击,不断给花守宏男部造成损伤。 花守宏男眼看陷入绝境,不得不带队顶着猛烈的火力强行突围。 当穿过阻路大巴的时候,花守宏男身边只剩下了两个手下,自己也连中了数枪。 但是他带的运气在这关键时刻发挥作用,让他完美避开了所有要害,仅仅是受了些皮外伤。 只是那两个手下却没有他这样的好运,连续中枪之后,一个腹部洞空,一个断了一条腿,都没有办法再继续逃下去了。 他们忠心耿耿地让花守宏男先逃,自己则依托大巴车阻击追下来的伏击者。 两人的拼死付出给花守宏男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 当伏击者将两人击毙的时候,花守宏罗已经消失在街头。 伏击者们并没有追击下去,而是转过头来检查战场并且对没死透的花守家人补枪。 城户太郎带着两个弟弟和一堆同样年轻的城户家子弟就站在街边一幢高楼的顶部注视着下方, 从他们这个居高临下的位置,还可以看到花守宏男正狼狈地沿街奔跑。 如果现在追的话,其实还有机会追上。 不过城户太郎制止了下方追击的打算。 看着都是满脸不解的两个弟弟和一众城户家年轻子弟,城户太郎淡淡地道:“你们一定奇怪为什么要放走花守宏男吧!” ------------ 第二百四十八章 我是魏朝阳 城户太郎并没有想要卖关子。 所以说出这句话之后,便立刻紧接着说了下去。 “总给花守宏史留点事情做才好。如今风间家覆灭,我们城户家受到重创,连闭关修行十年的家主都被揪出来砍死了……” 说到这里,他嘴角微微翘了翘,但旋即被强压了下去,继续保持着沉重的语气。 “只剩下花守家还保持着元气。以花守宏史的野心,他怎么可能会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如果花守宏史活下来,他就能团结支持他的力量,继续与花守宏男对对抗。一个陷入持续纷争的花守家对我们才是最有利的。你们要明白,我们与花守宏史合作,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而不是真给花守宏史当马前卒!如今我们借着花守家的力量,终于清除盘踞家族的陈腐部分,只要努力奋进,自然能焕发新的荣光,可不能再回头让花守宏史把我们给一起灭了!” 乖乖站在后面的城户三郎低声道:“宏史桑为人仁义,念情重恩,我们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他不会回头来对我们下手吧。” 城户太郎眉头一挑,冷笑了一声,道:“花守宏史不会这样做,可花守家主就不一定了。你只认识微时的花守宏史,可不认识一朝得意的新花守家主!难道我们要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花守家主的一念之间吗?真是愚蠢!如果你不是我的弟弟,我就把你扔在本家,跟他们一起去死,也省得以后给我碍手碍脚!三郎,收起你那没有意义的情份吧,看清楚现在这个世界,哪怕有一点天真,也会因此而粉身碎骨。风间准一郎就是你的傍样!” 城户三郎深深低头,“嗨伊,是我想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好了,不要再纠结这些无谓的事情,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次郎,你带人整理风间和本家那边传回来的视频,务必要选取残暴血腥的镜头,持续发布,要让所有人都看清花守家的不仁!一定要争取到各方面的同情,形成舆论声势,为我们接下来与花守家的争夺做好铺垫。 三郎,你立即带队返回本家。花守宏史逃回去后,肯定会调动留在那里的部队撤离。你不要理会他们,他们匆忙逃走,肯定不能做全面清查,不会发现养运地,你过去守住本家废墟,不允许任何人进出。这将是我们东山再起的关键,我们城户家能不能回复御三家的荣光,就看你了。” 城户次郎和城户三郎同时领命,带着各自手下离开。 顶楼上转眼就只剩下了城户太即和几个心腹手下。 他掏出手机,打开平台,一遍遍地观看着花守宏史使人传出来见证他人生巅峰的视频。 城户政男面目狰狞的人头就在他的脚下,成为他登上权势顶峰的垫脚石。 给人一种花守家踏着城户家崛起的恍惚感。 城户太郎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最后终于把画面定格放大,仔细地看着那颗人头,仰天大笑。 “哈哈哈,死了,终于死了,哈哈哈……” 这个想要借着吸干城户家所有人运气的怪物终于死了! 自打四年前无意中看到了城户政男的样了,知道他所谓的修行其实是在吸取城户家的运气后,城户太即就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他。 只是城户家被他牢牢控制着,名义上主持家族事务的城户太郎也不过是个傀儡,甚至连妖神营的一兵一卒都调动不了。 这次还真是多亏了花守宏男,把野心勃勃的计划描述的那么诱人,家老们才肯把妖神营派出去,参与所谓的扫平速浪三家的大计划。 在别人看来,妖神营是城户家的支柱,可在城户太郎看来,这却是束缚他的锁链! 那些控制着城户家军事、经济、人事等等各方面事务的家老则是一把把锁。 将他捆绑得结结实实,连气都透不过来。 如今,这锁链终于被斩断。 他城户太郎可以大展全脚,让所有人都重新认识他。 …… 花守宏史踏进了本家庭院的大门。 自打他公然打起反对花守宏男的大旗后,便再没有回来后。 哪怕是花守靖一亲自主持的会议,他也只是以视频方式参加,而没有亲临现场。 不过区区两个月的时候,恍如隔世。 此时那些精美的假山、矮树、小桥、溪流之间,尽是全副武装的罗汉座士兵。 他们占据了所有的关键点,甚至为了保证视线,毫不留情地推倒了那些花费巨大代价方才建起来的假山树丛。 原本如中土江南般的精致庭院被蹂躏得面目全非。 所有花守家还活着的人都被押出来,跪在空地上,等待着最终命运的降临。 罗汉座的进攻顺利的超乎想像。 花守本家的空虚也同样超乎想像。 除了在进门时放了几枪,打死了几个守门人外,便全程再没有发生过任何激烈的冲突。 已经享受太久安逸日子的花守家人完全没有拼死抵抗的勇气与决心,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最勇敢者也不过是站出来以花守家子弟的身份呵斥入侵者,让他们立刻退出去,并声称花守家的尊严不容冒犯,任何人敢这样做,必将遭到花守家的无情打击。 然后这个勇敢的蠢货就被士兵打得满脸开花后拖走了。 打这之后,就再没人敢出声了。 这些往往高高在上的花守家人卑微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曹威志得意满地跟在花守宏史身旁,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的花守家人。 这可是花守家啊。 东瀛运灵师界的天! 曾几何时,他连维护个运都要看运气公司的脸色,花着钱受着气,还得陪着笑,如此才能保证自己的运不出问题。 可如今,高高在上的花守家却匍匐在他的脚下! 这真是如梦似幻的一夜。 而且从来传来的消息看,不仅仅是花守家,而是御三家全都在这场动乱中遭受沉重打击。 这一夜东瀛运灵师界血流成河! 看着跪成一片的花守家人,曹威恍惚间似乎又看到魏朝阳。 看起来一脸和气的年轻人以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如果你能按时赶到的话,我就不会找花守先生,他现在也不至于这么为难,而东瀛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当时他以为银见组和万龙帮被铲除就已经是“死那么多人”了,可万万没想到,真正的戏肉居然是在下半夜! 魏朝阳所谓的“死那么多人”,大概从来就没有包括银见组和万龙帮这样的小角色,而是东瀛运灵师界的这些巨无霸般的世家! 一夜之间,就可以掀起席卷大半个东瀛运灵师界的风暴,导致御三家集体落幕! 他甚至都没有自己动手! 这个年轻的男人哪怕没有那些飞天遁地的大神通,也依旧如神魔般令人畏惧! “花守宏史,你怎么敢这样做!” 愤怒的吼声突然响起。 一个头发已经掉光的老头被两个士兵押了出来,脸上青肿,满嘴鲜血。 一张嘴就能看到牙齿都掉得精光。 显然在被押出来之前,老头曾经进行过抵抗。 花守宏史停下脚步。 这个老头名唤堀田守中,是花守家的资格最老的笔头家老。 也是花守宏男正统继承人身份最坚强的支持者。 堀田一脉从江户时代起就侍奉花守家,世袭家老位置,每隔一代必出一个笔头家老,在花守家中的影响力仅次于家主一系。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做?”花守宏史表情有些奇怪,“花守宏男想致我于死地,难道我就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等死吗?” 崛田守中怒视着花守宏史,道:“那是因为你狼子野心,想要篡夺家主继承人之位。家主继承人是由八神赐福所定,你根本夺不走,只能给花守家造成无谓的损伤,动摇我们御三家之首的位置!” 花守宏史呵呵冷笑了两声,道:“你怎么知道八神不会赐福给我?你见过八神,听他亲口说的吗?如果八神赐福给我,你会支持我吗?不会,你只会支持花守宏男。把孙女嫁给他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已经与花守宏男绑定了,想要维持你们家老的位置,就只能支持他,不是吗?不要把你的私心说得那么正气凛然!” 崛田守中道:“难道这就是你要做的吗?攻打本家?宏男在灭风间和城户两家,要带领花守家走上巅峰,成为东瀛运灵师界的王,可你却带着外人来攻打本家。谁更适合当家主,难道还用我说吗?” “我知道我不适合当花守家主,所以也没有这个打算!” 花守宏史哈哈大笑。 这句话让崛田守中露出不可抑制的惊恐表情。 如果花守宏史想当家主,那么所做所为还是可以预测和控制,做为笔头家老甚至还可以为自家争取交换条件来表达支持。 任何家主都需要笔头家老。 可如果花守宏史不想当家主,那么他会做出什么来,可就没人能知道了。 “当然了,虽然我不想,但还是要做一阵子,所以你这个笔头家老就不能做了,谁让花守宏男是你的孙女婿呢。” 花守宏史摆了摆手,不再理会崛田守中,继续向前走去。 曹威冲着按着崛田守中的两个士兵微微点了下头。 两人麻利的把老头按倒在地,掏出手枪对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枪。 周围跪着的花守家人产生了一阵骚动。 有人甚至不能扼制恐惧而起来想跑。 但这种骚乱在几枪之后,便被平复下来。 曹威便问花守宏史,“是不是全都清理掉?” “魏先生说了,花守家不能死太多人。”花守宏史毫不在意地道,“等过后把他们全都送去北海道。花守家在那里有一块养运地,一直很缺人,以花家的血脉,他们一定是很好的炉鼎。” 没有炼运师的炼运手段,就只能依靠时间和人来堆积养运。 养运地无论到什么时候都缺人。 曹威是外行人,不懂这其中的关窍,只能猜这是一种流放手段,便道:“要流放的话,还是得尽快办,按首座指示,我们要立即返回速浪,参与下一阶段行动,不能在这里为你提供长时间的支持。” 花守宏史哈哈一笑,道:“曹先生,不用担心,我会和你一起去速浪。” 曹威愕然。 不留在花守本家,怎么做花守家主? 这个操作他看不懂。 但这显然也是首座安排的。 对于首座的安排,看不懂服从就是了。 首座肯定不会错! 花守宏史一路来到了花守靖一的居所。 上百名罗汉座士兵正隔着小溪木桥与十几个持刀武士对峙。 武士们身后的楼上站着在众多武士簇拥守护下的花守靖一。 他的状态比起开家族大会时更好了。 虽然头发依旧雪白稀疏,老人斑也没见减少,但腰板挺得笔直,精气神明显见涨。 不再是那个每天都昏昏沉沉,佝偻着腰背,站都站不起来的垂死老人。 罗汉座的士兵没有发动进攻不是受到了阻击,而是因为进来之前就得到命令,这里不能强攻,只能等花守宏史亲自处理。 当然了,还有另一道命令,如果花守靖一想逃的话,那就打死他! 看到花守宏史到来,罗汉座士兵们让出一条通路。 花守宏史昂首阔步踏上木桥,毫不犹豫地向着那些持刀的武士走去。 曹威停在了桥头,举手示意手下做好准备。 接下来是花守家真正的内部事务,他不能去参与。 但如果花守宏史死在这里,所有人都要给他陪葬,包括花守靖一。 “二公子,请不要再前进了。” 为首的武士按着刀柄,高声大喝。 “怎么?我要继续前进的话,你要当斩杀我吗?井伊彻,你要斩杀我吗?” 花守宏史大声说着,脚步没有停留,走过小桥,就那么直挺挺奔着一众武士走了过去。 众武士弯着腰,举着刀,却不敢真的上前,只能连连后退。 花守宏史一直走到木楼下方,轻蔑地扫视了一众武士一眼,然后抬头看向花守靖一,“父亲,我为你带来寿比南山之前,你是怎么对我说的?” 花守靖一冷漠地看着花守宏史,“宏史,你不应该背叛家族。”、 花守宏史却自顾自地往下接着说:“你说花守宏男恨不得你死了好正式成为家主,绝对不会想要帮你延寿续命,所以你只能指望我了,如果我能为你找回可以延寿的好运,就把我选定为继承人。” 花守靖一道:“你更不应该自大到攻入本家!” 花守宏史继续道:“为了你这句承诺,我冒着被花守宏男派人刺杀的风险,远赴海城求见魏先生,为你求得寿比南山。可你对我的回报呢?不是宣布我是继承人,而是站在了花守宏男一边,重申了他的继承人之位不可动摇,严厉禁止我继续对抗他!” 花守靖一冷冷地道:“你以为花守家只是依靠那些凡俗的力量来保护自己吗?你以为我这个家主对你毫无办法吗?你以为宏男为什么急成那个样子,却依旧只争夺继承人位,而不是想办法弄死我,直接继任家主?” 花守宏史的声音越发的大了起来,“父亲,寿比南山这个好运,不可能白拿,如果你不能让我成为继承人或者家主,那么就交还给我,让我奉还给魏先生!” “花守家传承数百年,几次面临严重的生死危机,但都挺了过来,你以为靠的是什么?”花守靖一以更高的声音大喝,“你以为是你使计调走了守卫部队吗?你错了,其实这是我特意安排的,就是为了把你引回来,亲自处置,结束这场由你掀起的内乱!” 花守宏史哈哈大笑,“所以,这就是你对我求回寿比南山的回报吗?好啊,我现在就站在这里,你想要拿什么手段对付我,尽管使出来吧,我接着了!如果我死不了的话,这花守家就是我的了!” “无知的蠢货!” 花守靖一大声斥骂着,向身后一挥手。 便有一名头缠白带的武士走上前,脱掉身上的衣服,露出前胸后背密密麻麻的符纹图案。 他一手揪着自己的头发,一手拔出腰间太刀,对着自家脖子就是一抹。 这一下就把脖子切开一半。 鲜血如同喷泉般嗤嗤激射。 花守靖一抬手把这切了脖子的武士推出栏杆,大声念诵,“涌血祭神祈,牺牲拜诸空,诸线收新世,浮空见本真!” 好一口字正腔圆的河南话。 喷血坠落的武士突然发出尖厉的嚎叫。 整个身体化为一团血雾。 隐约可见血雾中的筋肉皮骨在翻滚涌动。 整个人都好像机器般被拆得七零八落,然后又快速地重新组合。 血雾无声落地。 巨大诡异身影自血雾中现身。 几乎所有人都不由得发出低低惊呼。 那从血雾中走出来的,赫然是个半人半蛇的怪物。 上半截是人,顶盔贯甲,仿佛即将上战场的武将,偏却除了正常胳膊外,还另有四条手臂自背后伸出。 六臂在空中伸展曲张,让他看起来仿佛个形状诡异的蜘蛛。 下半截是蛇尾,粗长光滑,还布满了复杂玄奥的花纹,只看上一眼就让人不由自头的头晕目眩,身心不适,并刺激出强烈的呕吐感。 于是在短暂的惊呼后,罗汉座的士兵和花守家的武士纷纷弯腰剧烈呕吐。 “八神啊……” 花守宏史看着六臂人蛇,发出惊叹。 这正是花守家祖庙中所挂画象中的八神形象。 只是从来没有人看到过八神的真身。 万万想不到,花守靖一居然能够召唤八神真身现世! 什么虎面队,守卫部队,其实都无关紧要。 这个才是真正的杀招! “花守宏史,受死吧!”花守靖一高声大喝,“现在跪下,祈求八神对你背叛的谅解,我会恳请八神给你留个全尸,并允许你进入花守家的祖坟,你依旧还是花守家的子孙!” 花守宏史失望地看着花守靖一,重重叹了口气,然后向高达三米的八神鞠躬行礼,“八神大人,我是花守宏史,请多关照。” 八神晃了晃六只手臂,发出低沉的声音,“快点,我只能维持这个状态三分钟。” 花守宏史抬头看向花守靖一,冷笑了一声,道:“请神吗?我也会啊,父亲,你不要后悔自己今日的决定!” 他掏出手机,按下了预设的按键。 下一刻,在他身前冒出大团急速翻滚的红色雾气,见其中有黑色的泥巴状的东西,仿佛活物般在不停蠕动着。 随着这激烈的蠕动,不断有鲜红的血肉、筋骨、内脏……翻涌出现,旋即又消失不见。 这场景与花守靖一招唤八神有些类似。 但却又有一个最大的不同。 花守宏史不需要牺牲一条性命来进行招呼,只需要拨个电话号码过去就可以了。 眨眼工夫,翻滚的血雾飞散。 一个笑盈盈的年轻人出现在原地。 与非人般神魔形象的八神比起来,这个年轻人未免太过普通了点,勉强说有什么特点的话,只能说相当健壮,可以看到衣服底下贲起的强大肌肉。 可是当他现身的时候,高达三米的巨型八神便露出一丝惊恐的表情,甚至后退了两步。 花守靖一也是无比震惊。 他是第一次见到八神之外的生物也可以采用这种手段降临。 而且从不用牺牲性命这一点来看,似乎比八神更加强大也更加友善。 他下意识紧紧抓住面前的栏杆,仿佛这栏杆能够带给他更强的勇气和信念。 不用担心。 八神在东瀛是无敌的。 当年委员会那么强的实力,也在八神的一眼注视之下退出东瀛。 这个用与八神相同模式降临的年轻人再强难道还能强得过委员会? 别说六条手臂了,他甚至都没个蛇尾,拿什么跟八神斗? 八神守护了花守家数百年,从来没有失败过。 这一次也一定不会例外。 他正给自己拼命打气,却见桥对面的一众罗汉座士兵突然齐刷刷行礼,“首座!” 花守靖一再次震惊了。 他虽然身藏居所不出,但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 相反的是,他对外部的信息掌握得更加及时准确。 所以他很清楚的知道罗汉座首座是哪一个。 这个以八神方式降临的年轻人,居然是魏朝阳! 他居然拥有与八神类似的本事! 他也是神明吗? 完成分身投射的魏朝阳左右看了看,冲着八神微微点头,然后对着楼上的花守靖一道:“花守秀树先生,久仰了,我是魏朝阳!” ------------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三分之一常务委员 八神瞳孔地震。 他居然也能分神化生,而且可以虚空化生! 自己苦心修行了上千年,到现在也需要借助现成的肉身才能化生成形。 他凭什么可以上来就虚空化生! 正因为懂,才明白魏朝阳这一手有多强。 梅丽落不懂,所以魏朝阳表演了一把之后,就没能震惊到点上。 幸好签了协议,达成和平,真要开战的话,就算不引来洞天,也十有八九打不过这家伙! 正暗自庆幸,却听花守靖一已经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跳着叫起来,“我叫花守靖一,不叫花守秀树,魏朝阳,八神大人当面,你以为你可以主掌我花守家的家主变动吗!” 花守靖一是花守家第一代家主的名字。 从此,花守家主就只能叫花守靖一。 无论原先叫什么名字,当上了家主就都只能叫花守靖一。 这是来自八神的要求。 魏朝阳叫出花守靖一的原名,摆明了就是不承认他的家主身份。 这让花守靖一如何能忍? 魏朝阳哈哈一笑,道:“花守宏史跟我来借寿比南山时说,你只要拿到寿比南山,就让他当家主,如今我看你带着寿比南山带得好好的,想来这家主之位是要让给花守宏史了,难道你还想用这个家主的名字吗?这不太合规矩,是吧,八神?” 八神点头,“是不合规矩!” 花守靖一就是一呆,看着八神,突然意识到不对头,嘶声吼道:“八神大人,你享受我花守家的供奉,承诺要庇护我花守家……” 八神扭头看着花守靖一,道:“我正在完成自己的承诺,对花守家进行庇护,所以花守宏史要当家主,这是我跟魏朝阳达成的协议。” 花守靖一震惊了,“你庇护花守家的方式,就是跟敌人答成协议,出卖花守家吗?” 八神道:“你是你,花守家是花守家,我承诺的是庇护花守家,不是庇护你这个家主。更何况,你们区区一个花守家,还不值得我们两个互为敌人!” 花守靖一惊慌失措,“你,你不能这样做!” 特么的,最强的靠山居然靠不住,这谁能想得到! 八神不耐烦地道:“你搞清楚,是因为你们需要我的庇护才供奉我,而不是需要你们的供奉才庇护你们,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难道你还想教我做事?拿过来吧,花守秀树!” 他说着,抬起一只手,冲着花守靖一虚虚一抓。 魏朝阳就看到数条因果线突然变成了黑色。 黑色的部分,一头连在八神身上,一头连在花守靖一身上。 随着八神的虚虚一抓,黑色就从花守靖一那边快速收缩,眨眼工夫就收到了八神手中,变成一团蠕动着的黑色雾气。 他旋即抬手朝着花守宏史一按,那团黑雾就沿着数条因果线飞速延伸,最终连接到了花守宏史的身上。 花守宏史身子一颤,脸上涌起一层淡淡的黑气。 他感觉到身体燥热异常,抬手扯掉上衣。 后背上,赫然出现了一副青黑色的文身,鱼身蛇尾,三眼四耳,形态诡异。 “从今日起,你便是花守靖一,当履行家主之责,节时供奉不得短缺。神舍因花守宏男被毁,你当尽快选址重建,以保证节时祭仪正常举行。今年大祭,我会对花守家进行整体赐福,以保花守家运不败!” 花守宏史跪拜于地,肃然应道:“谨受神喻,我花守家,定当奉神如一,不改本诺!” 八神转头看向魏朝阳,“可以了吧。” 魏朝阳兴致勃勃地道:“你这是怎么做的,能教教我吗?就是从因果线上跑黑气这招,怎么能精准的定位到想要连接的人身上?” 八神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咳,这是我脉不传之秘。” 魏朝阳道:“缚地守神吗?” 八神大惊失色,“不要说这个。你不怕引来洞天关注吗?” 魏朝阳道:“怕啥,我跟大公子、三明和尚、楼呔罗、摩肯先生、梅丽莎、肖云意他们斗的时候,都引起过洞天的关注,也不差一次两次。” 八神瞳孔再次地震。 特么的,这小子是怎么做到冒头三个月,就跟这么多超脱者都打过的。 想他在东瀛修行一千多年,最多也就跟其中几个算是接触过,还从来没有发生过冲突! 难道这小子是靠着这种方式修行养运? 他带的是什么运? “我不比你,不敢引起洞天关注。”八神语气诚恳,感情真挚地道,“我只差一步就可以踏足超脱之域了,不想临门一脚却被洞天捉了去。” 魏朝阳大大方方地说:“不要紧,你要是害怕的话,没关系啊,拜我当老大,我罩你,保证你不被洞天捉去。” 八神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有点害怕自己忍不住想抽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蛋,便道:“这样吧,我可以教你这招,但法不轻传,你需要有东西来交换。” 魏朝阳道:“也行,你不是害怕被洞天捉去嘛,你教我这一招,我保你一次,怎么样?” 特么的,这也行? 太不要脸了! 这是吃定了我不敢翻脸动手,所以虚空造筹码是吧! 八神忍了又忍,一想已经做这么多让步了,要是因为这么点小事就翻脸,那之前的让步不就都白让了。 “好,那就这样吧,我们快一点,我还能维持一分钟,你还能维持多久?” 魏朝阳道:“这个还有时间限制吗?” 八神,“……” 好想打死这家伙,怎么办! “我这招叫清命同型术,通过因果线联接命宫,使受联者命宫受到主联者的同步影响,达到共享主联者运力的目的……” 魏朝阳认真听着,发觉这些内容不能触发被动搜索,但和改命九术中的第三术同命术的基本原理相同,只是在具体操作上更加细致繁琐,区别大概就相当于函数和微积分的关系。 学了他这套法门,再去使用同命术的话,就简单得令人发指。 而且了同命术的基础,再学这个清命同型术也是一听就懂。 八神以最快的速度讲了一遍,最后道:“你要是有哪里没听明白的话,可以联系巫女遥,由她转告我,我会通过她再与你讲解。” 魏朝阳道:“这么简单的东西,有什么听不懂的,我已经学会啦,你要不信我现在演示给你看。” 八神,“不用了……” 这句话没能说完,他的身体突然就碎了。 哗啦一下散了架子,血肉、骨骼、内脏全都摔在地上,变成模糊的一团。 场面相当的血腥恐怖。 幸好在场众人都是身经百战,这点血腥场面还刺激不到,只是这变化实在是太过诡异,让人有点掉SAN值就是了。 “八神,你不能这样啊,八神,你回来啊……” 花守靖一,哦,现在他叫他的本命花守秀树了,趴在栏杆上,带着哭腔大喊。 魏朝阳换上工作套装,刷地飞到他身边。 花守秀树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拼命地蹭着后退,“你,你要干什么,宏史,宏史,我是你的父亲啊,你不能让他杀我,你不能啊……” “瞧你那点出息。”魏朝阳抬手把他头上的寿比南山摘了下来,“不履行承诺就不能用我的运,你自己再个延寿续命的运吧。” “不,不要啊!” 花守秀树疯了一般扑向魏朝阳。 对死亡的恐惧压过了对魏朝阳的畏惧。 魏朝阳一脚把他踹倒,飞回花守宏史身旁,道:“快点收尾,你们这边太磨蹭了,为了等你,我在葛城山上看了好几个小时的日出,速浪那三家都急得快成热锅上的蚂蚁了。” 花守宏史立刻鞠躬道歉,“给您添麻烦了,万分抱歉。” 魏朝阳又对曹威道:“稍后我会从东瀛罗汉座借调人员,你做好准备,选精明能干的,唔,你家里有什么人想安排的,一起定下来。” 曹威大喜,赶紧也像花守宏史一样鞠躬行礼,“首座,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魏朝阳摆了摆手,撤销投射。 那么大一个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一团翻腾的血雾,眼看着血肉骨骼涌动消失,众人都是看得脸色惨白。 直到把魏朝阳送走,花守宏史才直起腰,傲然扫视着那些如同雕塑般举着刀一动不动的武士,冷冷地道:“你们是想给花守秀树陪葬吗?” 木楼上,花守秀树正痛苦的哀嚎着。 失去了寿比南山的支持,虽然身体还没有产生相应的变化,但精气神却肉眼可见的衰朽流逝。 现在他已经完全是个垂死的糟老头子了。 众武士在短暂的犹豫之后,纷纷抛下手中刀,跪伏在地,齐声道:“拜见家主!” 花守宏史仰天大笑,转身就往外走,“我今天下午会离开本家,前往速浪,愿意跟我走的,可以现在就做好准备了。不想走的,也不强求!” 众武士赶忙又齐声道:“愿誓死追随家主!” …… 葛城山上。 最适合观看日出的位置,摆了桌椅茶点。 魏朝阳和颜若凝以及全身不自在的夏暖暖坐在最前面,后面则坐着黑压压的一大群人。 有罗汉座的高管,有速浪三家的家老部将。 水户泽人三个家主则坐陪在第二排。 太阳都已经升得老高了,魏朝阳却还兴勃不减,丝毫没有动地方的打算。 三位家主急得是坐立不安。 可却又不敢催他。 毕竟现在自家求人办事,催得急了,再把魏朝阳催恼了,那他们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江户方面的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 御三家内讧。 花守宏男先灭风间,再灭城户,脚踏城户政男脑袋的视频已经传得全球皆知。 速浪三家的家主越发坐不住了。 花守宏男一统江户,这是要制霸东瀛的节奏啊! 要是不能在他腾出手来前,完成既定计划,占据大义名份,团结关西运灵师世家,那他们速浪三家可就死路一条了。 宫城家主眼看着魏朝阳坐在前面吃着点心喝着茶水,明明日头已经升得老高,却依旧跟颜若凝说笑不停,完全没有动身的打算。 特么的,你们两个想撒狗粮能不能换个时间! 好几个小时了,尽说些没营养的废话,完全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好不好。 他忍无可忍,当即捅了水户泽人一把,低声道:“泽人君,你再催一催吧,我们没时间了!” 乐住家主也道:“泽人君,就你跟魏委员熟,这关键时刻你得上啊!不行让理惠子帮忙说句话?” 理惠子就站在颜若凝身后,说句话还是非常容易的。 水户泽人跟理惠子反目的事情,还仅限家族内部知道,并没有外传,两位家主只以为水户泽人为了跟魏朝阳加深联系,把自家妹妹给贡献了出去。 就算献出去之后,为了不让魏朝阳误会,不再联系,可毕竟是亲兄妹,理惠子又是出了名的忠于家族,这时候说两句话也是没问题的吧。 水户泽人哪敢去惹理惠子啊,捅了那一刀,两人就恩断义绝了,只好硬着头皮,自己凑上前去,低声道:“魏委员,这日头都晒人了,实在不适合再继续观赏,不如我们启程吧,速浪地区还有很多很好的风景。” “是吗?哪里有好风景?” 魏朝阳好像没听着一样,坐在那里纹丝不动,颜若凝却兴致勃勃地转过头来。 “我们这次来东瀛就是度假休闲的,也不想再走那些网上都炒烂了的著名景点,你要是有什么不著名但很好看的地方,可以推荐一下啊。” 水户泽人堆着笑说:“这样的景点,速浪地区非常多。” 颜若凝道:“你倒是介绍几个啊,举几个例子嘛,你不细说,我怎么知道好不好?” 特么的,我又不是导游,为什么要给你介绍风景啊! 我可是称霸速浪地区的水户家主啊,咳嗽一声整个速浪地区都要抖三抖。 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居然让我这种大人物给你介绍风景! 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上一个这样对我无礼的家伙,现在还在江户湾里沉着呢! 特意带江户去沉的,以防污染速浪地区环境! 信不信我现在就安排人把你也沉江户湾去啊! 水户泽人抬头,向颜若凝露出一个亲切的笑脸,“这可就多了,比如说……” 倒底是称霸速浪地区的男人,介绍起本地风景来那也是信手拈来,一口气就连说了十几个独特小众却不比著名景点差的地方。 颜若凝听得连连点头,扭头对夏暖暖说:“等回头我们一定都去逛一逛啊。” 夏暖暖苦着脸说:“我不想逛了,这趟东瀛之行太刺激了,我想回家。” 颜若凝拒绝,“来都来了,哪能就这么回去,必须得好好玩玩,才能弥补我们受伤的精神与心灵。” 水户泽人赶紧插空又催魏朝阳,“魏委员,我们还是尽快出发吧。” 魏朝阳突然扭过头,看向水户泽人,眼神直勾勾的。 水户泽人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说话都有些结巴了,“魏,魏,委员,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其实魏朝阳是结束投射后,注意力刚刚回归本地,在回想刚才听到的内容,所以反应有些迟钝。 好在他很快就找到了话头,笑道:“行啊,这大太阳都老高了,那就出发吧。” 水户泽人长长出了口气,迫不及待向后面招呼,“赶紧出发,去速浪委员会总部。” 这回魏朝阳没再出什么妖蛾子,老老实实地乘车来到速浪委员会总部。 只是这速浪委员会总部规模实在是小了些。 就一个三进的小院,非常的东瀛风格,精致,但很局促。 位置也不在速浪市内,而是远郊的位置,背靠青山,门前农田,那是相当的田园风格。 这院子实在太小,这么多人浩浩荡荡的过来,多数甚至都进不了院,只能在外面等着。 魏朝阳在三位家主的陪伴下,气势昂然地走进院子,迎面就有十几个人正站在房前阶下,见到魏朝阳等人进来,便齐刷刷地鞠躬行礼,“欢迎魏委员,您辛苦啦。” 魏朝阳一看,这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精气神什么的都很差劲,不像是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倒像是一堆临时打工人,钱少事多还没保险,所以都有些无精打彩。 “水户先生,这些是速浪委员会的中层吧,看起来不怎么撑场面,我这个首席轮值委员都来了,其他委员怎么都不出来迎接我?是不是对我这个空降兵当首席轮值委员有意见?哎哟,水户先生,他们对我有意见,那就是对你和你们速浪三家有意见啊。你还说速浪委员会都听你的,这也不像啊。” 水户泽人赶忙道:“来了,他们都来了,就前面站着的这三个,就是速浪委员会的常务委员。” 魏朝阳不高兴地道:“十一个常务委员,就来了三个,剩下那八个是不是意见很大,用这种方式想给我个下马威?” 水户泽人道:“不是,速浪委员会总共就四个常务委员,除了生病由您顶替那个,剩下的都来了。后面这些也不是中层,是速浪委员会全体工作人员,一起来欢迎您啦!” 魏朝阳震惊了,“水户先生,你不要欺负我是个新人啊。我就算懂的不多,可也知道每个委员会的标配都是十二个常务委员,什么时候只有四个了?就算你们东瀛特殊点,可也不能这么特殊吧。” “这个,速浪委员会其实有点特殊。” 事到临头,水户泽人也没法打马虎眼了,只好老实说了实情。 因为东瀛的特殊情况,所以委员会只在江户设了一个地区级委员,没有再在其他地区设置。 可江户是御三家的地盘,要是整个委员会都设在江户,那可就真成御三家的一言堂了。 虽然东瀛对委员会整体是敌视提防的态度,但掌握了地区级委员会,就等于是有了接入委员会体系的入口,可以享受到很多委员会体系内部才有的便利。 比如福喜运气公司,如果不是有江户委员会这个身份,御三家就没可能参股其中,分润利益。 所以,江户地区设委员会这事儿,除了御三家外,其他运灵师世家全都强烈反对。 最终为了平息内部分争,经过多重商讨,将江户委员会一拆为分三,江户、速浪和那古野三个地区分别设置三分之一,各占四个常务委员和部分办事机构。 但这种拆分在亚洲区委员会那边是不承认的,依旧只认一个江户委员会,哪部分需要办事或者借着委员会体系谋求好处,就都打着江户委员会的名头去做。 魏朝阳一听,立马就不高兴了,“水户先生,这你可不实在了,敢情我这个轮值首席,就能首个三分之一?这算什么首席常务委员?你想我管你们东瀛运灵师界的事情,给你们撑腰当靠山,却只拿个一般的常务委员来,只能统领三分之一个委员会,这干预花守家内乱,也名不正言不顺,完全就是个笑话嘛。” 水户泽人道:“足够用了,您有常务委员的身份,自然就可以发起动议,把事情提到常务委员会议上去,到时候我们和那古野地区委员会联合起来就有八票,足够左右常务委员会决议!我们现在需要的只是这个名义,有了这个名义才好对付花守家啊。” 魏朝阳道:“怎么着,你们要名义就行了,我就不用要脸面了?这要传回海城,不得让人笑话我当了一通常务委员,结果还不如在海城当个部长管得多!你们要是这样,这个常务委员我不干了,东瀛的事情我也不管了。师姐,走,咱们还是度假看风景去。” 说完,转身就要走。 水户泽人赶忙拉住魏朝阳,道:“魏委员,不是我们不想做,实在是做不到。你放心,等我们击败御三家,就把三个委员会合一,到时候让你做名正言顺的轮值首席常务委员。不,不是轮值首席,就是固定的首席常务委员,这总行了吧!” 魏朝阳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就道:“那我现在就做这个首席常务委员不也一样?还等什么击败御三家,那等的时间也太长了,我就一个暑假,哪有工夫等这个?不如我们这样做好了。” ------------ 第二百五十章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 “您要怎么做?” 水户泽人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这姓魏的是有名的能折腾。 原本在速浪这里,从上到下全都是他们三家的人,只要他上了任,再怎么想折腾都折腾不出什么花样了。 可现在一看,是他们的草率了。 这位不等上任就开始了。 魏朝阳指着面前稀稀拉拉的速浪委员会工作人员道:“我们以江户委员会常务委员的名义在速浪这里召开常务委员会议,共同推举补缺的临时常务委员,到时候江户那边的四个常务委员肯定不会来,这样常务委员会议就出了五个缺,超过三分之一,我们可以把这五个缺一次性补全,然后就把委员会总部设在速浪这里……” 水户泽人实在听不下去了,赶紧委婉提醒,“江户委员会的常务委员会议只能在江户那边开,不太可能在速浪这边开。而且,就算我们真能在速浪这里开起来,江户的四个常务委员也不可能全都不来。” “他们来不了了。”魏朝阳道,“水户家主还没有接到消息吗?我听说,小道消息啊,江户的四个常务委员全都死在了御三家的内讧冲突里,江户委员会的驻地也遭到了花守宏男的袭击。” 水户泽人道:“您误会了,花守宏男虽然进攻了风间和城户两家,但并没有攻击委员会驻地,而且江户的四个常务委员中,花守家就占了两个,不可能全都被杀。花守宏男野心勃勃,肯定舍不得委员会这么好的工具。” 魏朝阳道:“你的消息落伍啦。快去再打听打听,我还听说花守宏史带兵攻进了花守本家,花守宏男在回兵救援的半道遇到袭下落不明。” 水户泽人本是不相信的。 他们在江户地区有自己的情报网络。 所有信息都能及时传回来。 就好像昨晚御三家的内讧,他们都是第一时间接到报告,与事情发生的时间最多也就差半个小时。 花守本家被攻陷这种大事情,哪可能不传出消息。 可是见魏朝阳说得如此笃定,水户泽人心里委实没底,当即就赶紧与三位家主跑一边去联系各自在江户的情报人员。 这一联系就出问题了。 明明之前还在不停传回消息的情报人员居然全都失联了! 不过他们倒底还是得到了江户方面的进一步消息。 城户家的也往平台上分享视频内容了。 先是展现了城户家遭到攻击的惨状,痛斥花守宏男的恶行,接下来就宣布他们在城户太郎的领导下,发动反击,成攻击垮花守宏男的部队,并现场击杀花守宏男。 这条消息比风间和城户两家遭到攻击还让人震惊。 昨晚还意气风发的花守宏男就死了? 可紧接着花守宏男就发布了新视频内容,表示自己还活得好好的,并且反驳城户家发出的消息,表示城户家野心勃勃,想暗中偷袭花间本家,自己才会先下手为强,攻击城户家,城户家偷袭花守本家不成,又被花守宏男偷了家,丧心病狂之下,居然去袭击了江户委员会驻地,他花守宏男赶去救援,但终究是晚了一步。说这些的同时,还展示了江户委员会驻地一片废墟的惨状。 城户太郎旋即发布视频消息说江户委员会驻地是花守宏男在溃败之后为了泄愤带队袭击的,已经有两名常务委员(分别是风间家和城户家的),在袭击中不幸遇难。他对花守宏男的恐怖行为表示愤慨和谴责,并且已经安排人向亚洲区委员会汇报此事。 花守宏男立刻接着发视频反击,表示花守家的两名常务委员也在袭击中遇难,如果是他带队袭击的,怎么可能会杀自己家的人,这一切都是城户家在搞栽赃陷害,他也已经向亚洲区委员会汇报此事。 双方在社交平台上嘴仗打得飞起。 可所有人都注意到,无论他们两家吵得怎么热乎,做为御三家中实力排第三的风间家都没有一点动静。 风间家是真的完了。 水户泽人赶忙联系自己在江户的关系,侧面打听江户在凌晨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些关系不是正经的情报人员,回复的也只是道听途说,于是就显得越发凌乱。 有说御三家大火并,全员死得七七八八的。 有说花守家被城户太郎攻破,杀得血流成河的。 还有说花守宏男彻底平定了风间和城户两家,风间准一郎战死,城户太郞则领着残余力量逃出江户的。 也有说花守宏男半路回援本家被城户太郎打了埋伏,现在御三家的本家已经全都被打成了废墟,死人海了去了。 水户泽人听得时喜时忧,不敢再多问了,赶紧跟另外两个家主碰头交换消息。 结果宫城和乐住两家打听回来的比他还要乱,甚至还有说花守宏男发神经,把自己本家给血洗了的。 三位家主正对这纷乱的消息面面相觑的当口,水户泽人接到了花守宏史的电话。 “水户先生,我已经登机,预计五十分钟后抵达速浪。” 这个倒是在计划中。 水户泽人稍稍松了口气,从凌晨开始到现在,总算是有个顺利的事情了。 只要花守宏史能够抵达速浪,他们就可以打起支持花守宏史夺取家主权力的大旗了。 他赶忙问:“宏史,江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收到的各种消息太乱了。” 花守宏史语气沉重地道:“凌晨的时候,父亲紧急召见我,当场把家主之位传给了我。他前段时间已经完全被花守宏男所控制,甚至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昨晚是趁着花守宏男去攻打风间和城户两家才得着机会摆脱控制。他希望我能够除掉花守宏男,确保花守家的安全,维护御三家的联盟。可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花守宏男已经连灭了风间和城户两家,听到我继任家主的消息后,他竟然丧心病狂地带兵攻进了本家,大肆烧杀,将整个本家付之一炬,甚至连父亲都没能逃脱!” 水户泽人震惊得不要不要的。 花守宏男的实力已经膨胀到这种地步了吗?在连灭风间和城户两家后,居然还能攻下本家? 他一晚灭了御三家,这是要疯吗? “那现在江户地区已经是花守宏男全盘掌握了吗?” “倒也不是。花守宏男在本家烧杀的时候,城户太郎带着城户家的残余力量赶到,并趁势发起突击,打崩了花守宏男的队伍,花守宏男只带了几个手下逃了出去,据说已经集合了清理风间和城户本家的队伍,正式宣布与城户太郎开战。现在整个江户地区都已经成为他和城户太郎的战场了。” 水户泽人一时也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又想起之前想要打听的消息,便问:“那江户委员会驻地真的被人给攻下来了?” 花守宏史道:“花守宏男确实做了这件事情,他把四个常务委员和一众中层全都杀了,我在离开江户前,去了一趟委员会驻地,幸好花守宏男心虚,已经带队离开,我在驻地找到了全套文书手续,已经带在身边。江户地区的委员会已经完了,我们需要尽快在速浪地区重建新的完整的委员会,这样才能够保持与亚洲区委员会和总会的正式沟通渠道!” 特么的,要不要这么巧! 水户泽人心里半截冰凉。 他又不是傻子。 这里面明显有问题! 魏朝阳这边提出在速浪建立完整的委员会,江户那边就出了事。 正好四个常务委员全都死了,正好文书手续都落到了花守宏史手里,正好花守宏史带着东西往速浪飞……特么的天底下哪有这么正好的事情连成串发生啊! 水户泽人悄悄扭头看了魏朝阳一眼,却发现他已经站到前面,在给一众速浪委员会工作人员讲话,不由心里发紧,匆匆跟花守宏史说了几句话,问清楚他抵达的具体时间,承诺会派人去接机,便立刻挂了电话,转过来听魏朝阳讲话。 这一听,正好听到魏朝阳在讲,“我这个人向来实实在在,从不玩虚的,说过的就一定会兑现。海城搞运气污染治理知道吧,所有参与的委员会工作人员,人手一副视运仪和一套捕运器。视运仪现在市面上炒到什么价大家也都知道,所以欢迎大家努力争取到这个小发一笔的机会。哦,还有啊,既然我已经当上常务委员了,这运气盒子的销售肯定是要带到东瀛来了的,只要是委员会的工作人员,都可以代表销售。” 下面一帮原本没精打采的速浪委员会工作人员激动地哗哗鼓掌。 水户泽人就悄悄问宫城家主,“他干什么就许了这么一堆好处?” 宫城家主黑着脸说:“他刚才说,来速浪当这个常务委员,就办三件事,公平,公平,还是公平……” 乐住家主插嘴道:“你少了个塌马的,是公平,公平,还是塌马的公平!” 宫城家主没搭理乐住家主,接着说:“他还说了,他之所以会来当这个家主,就是因为我们三个向他反映某些世家完全控制了委员会,独占委员会提供的各种福利政策,压迫委员会的工作人员,把委员会的工作人员视为奴仆。作为委员会的忠诚员工,他绝对不能对这种情况坐视不理,所以他会在设置公开举报邮箱,但凡谁知道世家控制委员会,欺压奴役委员会工作人员,或者其他什么不法行为,都可以向他举报,匿名也没问题,他一定会为大家做主。当然了,如果谁愿实名提供相应线索,帮他解决这个问题,打底奖励视运仪一副,捕运器一套。” 乐住家主呵呵一笑,“这小子倒底太年轻,太天真了,以为许点好处就能打动下面的人,这也太异想天开了。” 整个速浪委员会的所有工作人员,上至常务委员,下至看门老头,全都出身速浪三家以及下面部分中小世家! 东瀛运灵师世家对部众控制的极为严格,人身依附远超外界想像。 可以说,这些人就是世家的奴仆,但凡有敢于反抗的念头,就会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靠着许诺的这点好处,就指望这些人背叛各自所属世家,怎么可能! 这也是为什么水户泽人等人不怕魏朝阳当上常务委员后搞事的底气! 整个委员会都是他们的人,魏朝阳拿什么跟他们斗? 过江龙再强,也只能在天上行云布雨,落了地就得乖乖听地头蛇摆布! 水户泽人也认为魏朝阳这种打法折腾不出什么水花,可一想到魏朝阳落地东瀛后的手笔,又有些担忧,便悄悄把花守宏史的电话内容对宫城和乐住两个家主说了,然后才道:“这事儿透着蹊跷,很可能会有魏朝阳手笔,等花守宏史来到速浪后,我们一定要盯紧他和魏朝阳,不能让他们串联搞事。” 宫城家主深以为然,“看起来这在速浪地区重建江户委员会是势在必行了,到时候我们正好以这个为借口,把各家都集中过来,共同商讨应对江户地区的剧变,统一意见支持花守宏史讨伐花守宏男,还要确保重新确定的常务委员掌握在我们手中!” 乐住家主却道:“一下子缺了五个常务委员,按规定得上报亚洲区委员会,由亚洲区委员会批准后,我们才能重新选举,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的意见是这就以江户委员会的名义向亚洲区委员会上报情况,提出申请,等各家聚集过来的时候,正好拿到批复,开始选举,这样才能两不耽误。” 一般来说,地区级委员会常务委员因特殊原因大量出缺,洲区级委员会有三种处置方法。 第一个是就地从部长级人员里紧急提拔。 第二个是从其他地区级委员会抽调常务委员空降。 第三个则是由当地组织紧急选举,重新选出足够的常务委员。 因着东瀛的特殊性,像这种申请只是走过场,亚洲区委员会只会批准由本地重新选举,而不会从一众地区级部长里提拔。 至于说安排人空降,那更不可能了。 谁不知道江户委员会的特殊性,真空降过来了,就算不死于非命,也跟个摆设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但凡不傻的,哪个地区的常务委员都不会想不开空降东瀛。 所以就算亚洲区委员会想空降都找不到人! 三个家主商量妥当,便挤到人群里,一起听魏朝阳讲话,顺便一起鼓鼓掌,满足一下这个年轻人的虚荣心。 果然这哗哗的掌声,让魏朝阳乐得合不拢嘴,便越说越没谱了。 “除了上述这些以外,我还会把互助基金引进江户委员会,为所有的工作人员提供兜底保障,确保每个工作人员发生难处,求助有门,不至于无依无靠!互助基金大家都知道吧,明见章,总会行动部的前部长,特别管理区的前主任,为了给大家伙谋取这个福利,什么职位都辞了,就专门做这个事情。现在这个互助基金啊,已经理惠及海城周边的三个地区级委员会啦,规模还在持续扩大……” 一众委员会工作人员哗哗鼓掌。 三位家主也跟着一起捧场。 罗汉座的一众高管虽然听不懂,但也发自内心地为魏朝阳鼓掌。 别管说的是什么,首座说得肯定对,也肯定有理! 魏朝阳叽哩呱啦地说了足有一个小时才算说完,又现场公布了接受举报的电子邮箱,这才在雷鸣般的掌声里下台。 到了三位家主面前,依旧兴奋得满脸通红,道:“这速浪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实在是太热情了,我一定要带领大家扫除一切不平,解决所有的问题,让江户委员会回归正轨!” “是,是,魏委员有这个决心实在是我们东瀛运灵师界的福份啊。” 水户泽人情真意切地敷衍了几句,然后才把花守宏史携着江户委员会的一应文书公章正飞往速浪的事情讲了一遍。 魏朝阳一听,大笑道:“好,真是太好了,你们这可都是托了我带的这个顶级好运的福气,要不然哪能这么心想事成,瞌睡就有枕头送上来?” 水户泽人一听,就试探着问:“魏委员您带的是什么好运?” 魏朝阳自打露面以来,行事无往不利,人人都对他带的是什么运极为好奇,只是慑于他的锋芒,没人敢随便试探罢了。 “我啊,带的是顶级运灵,叫做心想事成。有这个运在身,只要想干什么,就没有干不成的!厉害吧。” 魏朝阳得意洋洋地指了指自己脑袋顶上,然后又一伸手往旁边比划一下,旋即略有些尴尬地收回手。 “我还有坚不可摧,烈火缭原和战无不胜,平时都存在储运兽身上,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替换下来。这是我们炼运师的独家法门。不过这次来东瀛是玩的,没带储运兽在身边。” “厉害,厉害!”水户泽人连声赞叹,把这几个运都记了下来,然后才说,“魏委员,既然都来速浪委员会了,那是不是现在就录个视频,宣布支持花守宏史,严厉打击花守宏男?” 魏朝阳一摆手道:“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怎么也得等见过花守宏史,弄清楚江户地区的现状,然后重建了江户委员会,再提这些。要不然,名不正言不顺啊。我们做事得讲究程序正义懂不?常务委员缺了三分之一,不能达成行动决议,不能代表委员会官方意见。行了,你先接着花守宏史,准备着重建江户委员会,我这边呢,也抓紧时间干点正事。” 水户泽人愕然,“您还有什么事要做,可以吩咐我们去做。” 魏朝阳正色道:“这事儿你们可替我做不了。这度假游山玩水,还是得自己亲自来比较好。我这趟来东瀛本就是为了玩的,其他都只能是顺带。” “啊?” 水户泽人不由就是一呆。 东瀛运灵师界现在的形势一触既发,随时可能爆发席卷整个运灵师界的大战,他居然还有心思去游山玩水! “啊什么啊,给我们安排个导游,行程不用管,我们自己走就行。你们这边准备好了,随时叫我啊!” 魏朝阳根本不给水户泽人反对的机会,直接做出决定。 水户泽人没办法,只好转过头跟宫城和乐住家主商量,自己这边尽快推进,争取早日让魏朝阳回来录视频发布态度。 乐住家主便道:“如今江户四个委员都死了,委员会里已经没了御三家的代言人,我们重组委员会之后,都是自己人,直接宣布不就得了,还非得用魏朝阳不可?你看他这样,根本就是在钓着我们,肯定是嫌给他的好处不够,拿着架子想要更多!” 水户泽人无奈地道:“要是委员会都是我们的人,这视频公信力可就降到谷底了,到时候人人都知道是我们关西运灵师世家在干涉关东地区的事务,这样一来,很容易激起关东地区运灵师世家的逆反,弄不好会团结起来反对我们!所以我们才需要魏朝阳这个外人来代表宣布,这样里子面子都能过得去,关东地区想团结起来也不那么容易。” 当然了,还有一部分理由他没提。 景春风可是代表魏朝阳许过好处了。 这要是把魏朝阳踢开了,那些好处不就飞了? 水户泽人可舍不得! 三人商量一气,最终还是绕不开魏朝阳,又使不动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自己这边抓紧运作了。 于是三人分头行动。 水户泽人去与花守宏史接洽;宫城家主去联系速浪地区和那古野地区的运灵师世家,运作召开东瀛运灵师界大会,而熟悉委员会流程的乐住家主则负责向亚洲区委员会提请汇报,准备紧急选举新的常务委中以填补江户方面造成的空缺。 同时,他们还要密切关注江户方面的进展变化,同时部署人手以防不测。 就在这一片纷乱之中,花守宏史带着大批投靠他的花守家人,携着江户委员会的全部文件、档案和公章,抵达速浪。 第二天,花守宏史与水户泽人举行了正式且亲切的会谈。 双方在会谈上初步达成了互助互惠的同盟关系。 花守宏史将在速浪建立全新的花守本家。 水户泽人则会为花守宏史提供一切便利帮助,除了掏钱和派人之外。 同样是这一天,魏朝阳与颜若凝,又拽着夏暖暖,逛了道顿崛、速浪城堡、天之阁以及好几家美术馆和博物馆。 第三天,江户地区传来消息,城户太郎组织城户和风间两家残部,建立复仇军,在整个江户大肆搜捕花守宏男,誓要为两家报仇。 各地运灵师世家频繁往江户派出间谍打探消息,并为江户可能发生的大战做好准备。 这一天,魏朝阳与颜若凝,依旧拽着夏暖暖,逛了速浪湾、淀川和吉野山。 第四天,一度下落不明的花守宏男终于露面,却是已经逃出江户城区,进入一家小运灵师世家的领地。 这家小运灵师世家与花守家有些亲戚关系,家主严格来说得叫花守宏男一声太爷,虽然这位家主已经快七十,但辈份儿在这呢,无论如何也不能乱了。 花守宏男就在这家的领地上聚集忠于他的花守家势力,正式树旗宣布,要与城户太郎、花守宏史血战到底! 这一天,魏朝阳与颜若凝,继续拽着夏暖暖游山玩水。 第五天,花守宏男在闻讯而来的部分花守家外臣的拥户下,正式宣布继承花守家主之位。 也就是在这一天,花守宏史也同样在部分花守家人和外臣的拥护下,依托速浪三家的支持,宣布继承家主位,并且录视频展示了他继承的家主文身。 两兄弟都公开指责对方是窃取大位的叛徒,并宣布与对方势不两立。 花守家正式分裂。 魏朝阳依旧带着美女在游山玩水。 第六天,乐主家主给水户泽人和宫城家主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 第二百五十一章 名垂青史的好处 好消息是亚洲区委员会以最快速度批复了江户委员会的请示,足以表现出对这件事情的重视。 坏消息是亚洲区委员会没有同意江户委员会自行选举常务委员填补空缺的意见,而是提出外调空降兵的解决方案。 水户泽人不禁乐了,“外调空降?谁敢来东瀛任职?” 乐住家主道:“只有这么个意见,但亚洲区委员会方面的态度很强硬,直接说了如果不接受空降,自行选举出来的常务委员,他们不会承认。” 宫城家主道:“亚洲区委员会这是想借机往我们东瀛伸手啊。这御三家内乱一起,他们立刻就按捺不住了。我们必须高度警惕,尽快平息国内纷争,不给委员会进一步插手干涉的机会。” 水户泽人冷笑道:“让他们空降!整个江户委员会都是我们的人,他们空降几个光杆司令有什么用?只要来了东瀛,别管什么来头,乖乖听话,好处尽可以给,要是想借机搞点事情,嘿嘿,死在东瀛的委员会工作人员多了,也不差这几个。现在东瀛内乱嘛,死几个不也很正常?” 乐住家主问:“那让魏朝阳当常务委员的事情,要不要往亚洲区报备?” 水户泽人道:“报上去,想空降,必须让魏朝阳当江户委员会的常务委员,他也是外来的嘛,可以算是我们自己推举的,也可以算是空降的,但无论如何也得让他当上这个常务委员!” 于是乐住家主就以江户委员会的名义向亚洲区委员会报告这事儿,而且着重强调了这是在江户剧变之前就定下来的。 亚洲区委员会方面痛快地批了同意。 随之下发的,还有一份选调空降的常务委员名单。 海城三人,曼谷一人,都是当地常务委员! 这个名单一派下来,立马在东瀛运灵师界引起一片哗然,便有人大骂速浪三家为了自己的家族利益背叛了整个东瀛运灵师界。 尤其是那古野地区的运灵师世家反应更是无比激烈,直接公开宣布不能接受这个空降人选,如果亚洲区委员会一意孤行,速浪三家不肯提出反抗意见的话,他们将脱离委员会体系和东瀛运灵师联盟。 原本三个地区各四名常务委员,三足鼎立的情况下,委员会体系的各种好处都可以三方均摊,可如今空降下来的加上速浪地区委员会的三人,就等于是在常务委员会议上占据了绝对多数,把江户委员会完全控制在手里,到时候那古野地区的利益如何能够保证? 当此江户御三家内乱的时机,那古野地区的运灵师世家们也是想要多拿点好处的。 可眼下这操作,分明是速浪三家想把所有好处都吃干拿净,这怎么能忍? 水户泽人三人也意识到自己被魏朝阳给坑了。 这四个空降的,摆明了是魏朝阳给他自己准备的,到时候加上魏朝阳,这就是占了五个常务委员,足以在常务委员会议上左右一切结果了! 虽然他们依旧是光杆司令,有什么决议也不可能落地执行,可问题在于这些决议会得到亚洲区委员会和总会的承认。 这意味着代表着东瀛的江户委员会上下层完全脱节,东瀛运灵师界无法从委员会体系再获得利益好处。 水户泽人三人窝了一肚子火,立马就找魏朝阳,让他回速浪来把这事说清楚。 魏朝阳回答,游兴正浓,勿扰! 水户泽人三人只好去魏朝阳。 好在魏朝阳的行踪一直大大方方的公开,一找就能找个正着。 三位家主在夕阳浦温泉抓到了魏朝阳。 水户泽人代表三人对魏朝阳说:“魏委员,你这样做已经激起了整个东瀛运灵师界的逆反,你想要什么直接跟我们说就行,没必要从外面空降帮手,我实话跟你说,你就算空降了帮手控制了常务委员会议也没用,要是下面的世家不配合,你什么决议都落不了地。” 泡着温泉赏着入海夕阳的魏朝阳一脸古怪的看着水户泽人,道:“决议能不能落实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这是为了满足你们的要求,有了这四个人才能保证你们提出来的,通缉花守宏男、干涉花守家内战这些都通过会议讨论。搞完这事儿,你们东瀛爱干什么干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看我这么尽心尽力地帮你们解决问题,你们居然气势汹汹地来质问我。那行,我跟亚洲区委员会说,不安排空降了,让你们自己选!我倒要看看你们速浪区要是把这四个空缺都占了,那古野那边是什么反应!” 这话一说,三位家主就没话了。 现在的形式跟江户剧变之前已经不一样了。 想团结那古野地区,那这四个空缺就必须跟他们平分,大家各占两个。 可这样一来,在常务委员会议上,就成了六比六的均态。 他们可不敢保证那古野地区会不会因为有什么想法而拒绝通过干涉花守家内战的决议。 那古野地区最大的两家运灵师世家跟花守家都是姻亲,与水户家与花守家的关系一样。 这种联姻得来的姻亲关系并不牢靠,但却是介入花守家内乱的极好借口。 你水户家有这个野主,想借此机会进军江户,取代御三家,那古野地区的两大世家就不会有这个想法吗? 可是,让魏朝阳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安排人空降,拿到江户委员会五个常务委员会的位置,真不会有后患吗? 三位家主万分纠结。 魏朝阳见三人犹豫不定,便道:“现在这种形势下,那古野地区的反叛几乎是必然的,除非你们愿意把即将到手的江户地区分给他们。可是人心不足啊,他们分润了江户地区的利益之后,难道就会满足了?会不会想更进一步称霸整个东瀛运灵师界?到时候你们速浪地区就是他们称霸的绊脚石,他们还会找借口来反对你们,只要不满足他们的要求,就会再拿脱离背叛说事。难道你们还能次次都让步不成?那最后这东瀛运灵师界到底谁说了算,你们,还是那古野?” 水户泽人道:“那古野地区一直是三大地区势力中最弱的,他们根本没有称霸东瀛的底气,就是在以此为借口维护他们自己的利益。” 魏朝阳却道:“所有野心都是随着实力增长而滋生的。现在他们或许没有,但等拿到了足够的好处,实力膨胀到了与你们不相上下的地步,而你们又为了干涉花守家事务深陷江户地区内乱的泥沼,你说他们会不会趁机做点什么?除非你们能在通过决议之后,迅速平息江户地区事态,直接占据御三家的势力范围。可是你们有这个实力吗?” 速浪地区的运灵师世家要是有这个实力,就不会这么多年一直给江户御三家伏低做小服从人家的统治了。 水户泽人他们预计的最好局面就是用一年左右时间平息江户地区内乱,打着花守宏史的旗号上洛,占据江户地区。 可要是拖这么长时间,那古野地区必然会趁机插手做事。 三人一时默然,只觉得左右为难,便十分地想不明白,原本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怎么如今就变成了这个局面? 魏朝阳便道:“三位家主,我有句话可能不太中听,但你们既然想我帮忙,那我就得说出来,免得你们将来后悔。 这做大事,哪能瞻前顾后,遇到点威胁就立马妥协? 那古野地区将来必然要成为你们的心腹大患,你们现在对他们的纵容妥协就是在资敌,现在每给他们一点好处,将来都会变成他们对抗你们的底气实力! 你们想称霸东瀛,那就得拿出应有霸气。那古野地区这么公然违抗委员会的命令,还威胁说要脱离委员会体系,那就是标准的叛乱。 敢这么提,那就是委员会的敌人,必须得讨伐击灭! 你们不要总觉得东瀛地区特殊,跟正常的委员会体系不一样。 需要的时候,那他就是一样的。 如今江户地区内乱,自顾不暇,你们正好可以全力以赴对付那古野地区的运灵师世家,不用担心有人背后插刀! 机会,理由,都准备好了,我看不出你们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要是我的话,那就强行执行亚洲区委员会的命令,这就能争在国际上争取到大义的名份,那古野地区的行为就是委员会体系下的反叛行为,你们完全可以争取到亚洲区委员会甚至是总会在各方面的支持。 别的不说,有了这么档子事,我拿运气武器来支援你们就明正言顺,还可以借着援助的借口给你们打折优惠。 你们速浪地区的实力本来就比那古野强,没有江户地区干扰,又有委员会的支援,难道还打不过那古野地区的那小猫三两只? 三位家主,机会就在眼前,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啊!” 水户泽人的得怦然心动。 相互对视交换意见后,水户泽人小心翼翼地关:“魏委员你一定会支持我们,对吗?” 魏朝阳笑道:“我不支持你们,难道会去支持花守宏男?难道会去支持都没有打过交道的那古野世家?明眼人都知道这四个常务委员都是我要过来撑场面的,亚洲区委员会都没意见,他们居然敢反对,那就是对我有意见喽?他们要是真的因为这个宣布脱离委员会体系,那就是打我的脸!哼哼,敢打我的脸,不灭了他们,我这几个月不就白折腾了?” 三人听着不由大为兴奋。 没错,魏朝阳就是这样睚眦必报的性子! 水户泽人便又追问了一句,“我们买运气武器,能打几折?” 魏朝阳沉思片刻道:“六折吧,支援你们的正义事业,我不挣钱,但也不能让我赔本,那么多股东呢,赔本卖不好交待。唔,先支持你们五百套!这边把委员会的事情搞定,我就联系海城发货!” 三位家主当即拿定主意,转回去就对那古野地区的世家们表示坚决支持亚洲区委员会的命令,还要求他们那里的四个委员必须在近期内来速浪,参加江户委员会重建工作。 那古野地区在沉默了三天之后,正式宣布脱离江户委员会,脱离东瀛运灵师联盟,并直接向亚洲区委员会提出在那古野建立新地区级委员会的要求。 当然了,那古野地区也不是就那么楞头楞脑地干不楞提出要求,而是在提出要求的同时,派遣特使携重金前往港岛亚洲区委员会活动,连续数日接洽各种重要人物,甚至直接面见两位常务委员,除了对经手人许以重利外,还承诺新成立的地区级委员会必定完全遵从亚洲区委员会的统领,完全纳入委员会正规体系,不再保持独立性,以此希望可以游说亚洲区常务委员会议通过他们的请求。 不得不说,这个许诺还是相当能打动人的。 委员会当年攻略东瀛受挫后,一直想方设法进行渗透,希望可以达成完全控制东瀛运灵师界的目的,但东瀛运灵师界这些年始终紧密团结,对委员会保持高度警惕。 如今难得东瀛运灵师界主动提出要完全归顺,如果能够搞成的话,那就是一大功绩,别说主导这件事情的常务委员,只要在任期内,所有的常务委员都有沾边的功劳,对日后更进一步助力极大。 于是这两位被游说的常务委员,一位是来自中亚地区的谢尔达尔,一位是来自西亚的阿夫沙尔,各自代表的地区利益与东瀛并没有什么冲突或联系,自然乐得收钱办事,就正式在常务委员会议上提出了同意接纳那古野地区的投诚,建立一个新的地区级委员会,推动委员会的势力正式进入东瀛列岛。 两位常务委员慷慨陈词,表示这将是亚洲区委员会划时代的大事件,在座的所有常务委员都将与有荣焉,必将因此事而载入史册云云。 说的一众常务委员都是相当的心动。 就在这关键时刻,临时常务委员傅通傅委员站了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在非海城事务上发言。 为什么他会站出来发言,大家都心知肚明。 魏朝阳正在东瀛呢。 谁敢说现在的东瀛内乱跟他没有关系? 要是跟他没关系,现在掌控在速浪世家手中的江户委员会能推举魏朝阳当常务委员? 也就是江户委员会情况特殊,具有极强的独立性,换个地区委员会这么搞试试,非得让亚洲区委员会给抽回去不可。 当然了,就算是江户委员会有这个特殊性,要是亚洲区委员会不想同意的话,一样可以把这个推举给驳回去。 不过嘛,大家都不想得罪魏朝阳,就当没看到这事儿,按处置东瀛事务的一贯做法备案留存就是了。 但也正是因为这事儿,大家才对魏朝阳在东瀛内乱中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深感怀疑。 为此,亚洲区委员会特意去函向海城委员会询问魏朝阳跑东瀛干什么去了。 海城委员会回复,魏部长借着暑假带女朋友去东瀛旅游去了。 神特么的旅游,真是鬼都不相信啊! 但也没有哪条规定说委员会的工作人员不能去别地方旅游的。 至于正巧碰上东瀛内乱,只能说是运气不好……谁会相信魏朝阳运气会不好啊,就算他运气不好,还有颜若凝的王者级人运呢! 这货肯定就是去东瀛搞事情去了! 东瀛内乱,他就算不是幕后黑手,也肯定扮演了极重要的角色! 而此时此刻,傅通一站出来,大家就更肯定了这种猜测。 谁不知道傅通跟魏朝阳就差穿一条裤子了。 所以,在座的常务委员们就更不敢轻易发表意见,全都保持观望态度,免得不小心得罪了魏朝阳。 傅通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解地表示,他反对谢尔达尔和阿夫沙尔两位委员的意见,理由就是魏朝阳正在东瀛,已经取得速浪地区运灵师世家的信任,正准备出任江户委员会的常务委员。 只要魏朝阳当上了这个常务委员,再有四个空降过去的帮手,就能牢牢掌握江户委员会,真正把江户委员会纳入委员会正常管理体系。 这样的话,哪还需要那古野来投诚? 傅通意味深长地道:“各位委员,我们现在有机会通过自己人亲自掌控的委员会进而掌控整个东瀛,为什么还要同意那古野地区的运灵师世家单建一个委员会? 以东瀛人一直以来的表现,这个那古野地区委员真要建起来了,他们真能乖乖服从我的命令吗? 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肯定是不相信! 到时候真要那样的话,我们既违反了总会的规定,又不能少真正渗透进东瀛,两面不是人,在座的委员谁能躲得开这个责任? 别说想在下半年换届更进一步了,就算是现在的位置也会很危险啊! 诸位是要把自己的未来赌在东瀛人的一念之间,还是赌在魏朝阳的身上?” 便有委员嘟囔道:“魏朝阳算是自己人吗?不见得吧。” 傅通冷笑道:“魏朝阳怎么不是自己人?他自打在海城亮了字号,做什么不都是在委员会的规定之内?连总会他交出名下公司和王者级人运,他不也是乖乖服从了?这样都不算是自己人,难道东瀛人才是自己人?” 众委员对傅通睁眼说瞎话的能耐深感佩服。 魏朝阳确实服从了总会的命令不假。 可他把整个海城都经营成了自己的势力范围,针扎不透,水泼不进。 总会派了两个人过去掺沙子,结果一个落地就下落不明,另一个不光自己的小命不保,连后台牧灵院和梅丽莎都一起搭了进去! 这种服从命令的方式,想必让总会十分的蛋疼。 但大家也不得不承认,虽然魏朝阳行事比较令人生畏,但比起东瀛人来,还是相当可靠的,至少算是自己人没问题。 更重要的是,通过傅通的表态,大家也看出来了,魏朝阳这是要把东瀛也经营成他的势力范围! 这要是反对傅通的意见,那就是给魏朝阳使绊子,十有八九会让魏朝阳给惦记上。 这种可能想想就让大家心里有点发虚。 但要说听了傅通一番话,大家就都表示赞同,又有些不甘心。 毕竟那古野地区成立委员会带来的好处也是不小的。 便又有委员道:“让魏朝阳把东瀛吃下去,我们有什么好处?” 堂堂亚洲区委员会的常务委员会议直接谈好处,简直就是斯文扫地,以前大家多少还会委婉一点,弄点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饰一下,可现在情况紧急,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万一太婉转,让傅通和魏朝阳误会那就不好了。 所以,这么赤裸裸要好处的发言,获得了在座常务委员的一致认可,包括谢尔达尔和阿夫沙尔。 虽然他们收了那古野地区世家的好处,但不代表就一定要把事情办成,提上常务委员会议,就已经对得起那些好处啦。要是魏朝阳这边能给的好处更多的话,他们也不介意转而支持傅通。 傅通也不含糊,当场就掏出一份文件扔到会议桌上。 “这是一份关于支持魏朝阳借东瀛内乱之机掌控江户委员会的秘密决议,时间是三天前,为了保密没有交由常务委员会议秘书室备份并送机要室存档,而是一直存在我这里!魏朝阳在东瀛的一切行动,都是在我们亚洲区委员会运筹帷幄的指导下展开。诸位都将是委员会正式掌控东瀛地区的大功臣!” 诸位委员一个个都两眼放光。 那古野建立委员会的那点好处,跟眼前这个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啊! 一个是顺势而为,一个是主动掌控,怎么看都是后者的功绩更大一些,更能体现亚洲区常务委员们的能力和担当! “诸位,不如我们现在表决?” 傅通趁热打铁,提出表决。 可他话音未落,就有一人站起来,“傅委员,请等一下,我觉得这样做不是很妥当。” 众人都是吃了一惊。 他们之中还有这样的勇士吗? 现在提出反对意见,不仅意味着名垂青史的好处拿不到,还会开罪魏朝阳! 这谁这么想不开啊! 众人纷纷扭头看过去。 却见这位发声反对的勇士长得矮矮瘦瘦,相貌倒也平平无奇,唯独一双小眼睛比较有特点,睁着也跟闭着似的,以至于猛一看去感觉好像人没睡醒,再仔细一看就可以确认这人确实是没睁眼。 这一位小眼巴叉的勇士名唤姜哲顺,来自高丽地区,背后站着南高丽第一的运灵师世家李家。 傅通不动声色地问:“姜委员觉得哪里不妥?” 姜哲顺道:“我觉得这个秘密决议的内容稍有不妥。我的意见是,修改一下,我们怎么能光是支持魏朝阳借东瀛内乱的机会掌控东瀛呢?明明是我们一直在暗中部署,策动东瀛内乱,制造了这个掌控东瀛的机会!而魏朝阳部长,哦,不,是魏朝阳委员,就是忠实执行我们所有部署的一线人员!这样的话,就算日后有什么万一,不能尽全功,可是前面这段功劳也要跟总会论一论的!” 会场当即掌声如雷。 会议结束后,由秘书室负责向那古野特使通报结果。 亚洲区委员会拒绝那古野的要求。 理由是,东瀛只能有一个地区级委员会是总会的既定政策,亚洲区委员会不会更改这个政策! 次日,那古野地区的运灵师世家正式宣布退出委员会体系。 在速浪地区完成重建的江户委员会旋即宣布了两个常务委员会议决议。 第一,通缉袭击原江户委员会驻的元凶花守宏男,并支持花守宏史继承花守家主之位。 第二,宣布那古野地区诸运灵师世家为叛逆,限其三天之内放弃脱离行为,主要人员到江户委员会自首,否则将对其进行讨伐。 东瀛列岛运灵师界至此进入全面内乱。 ------------ 第二百五十二章 反客为主 随着江户委员会两条决议的发布,多年来的因为外部压力而被强按下去的种种矛盾便好像找到了宣泄口的洪水般倾泄而出。 继那古野地区宣布脱离委员会体系和东瀛运灵师联盟之后,花守宏男紧跟着跳出来指责江户委员会与花守宏史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合伙制造了花守本家的惨案——花守家族花费数百年持续修建完善的江南风格园林被付之一炬,所有当时在本家的花守家人都下落不明。 打起了正义大旗的花守宏男迅速团结花守家在外的力量,包括数位家老和以千计的武装力量,对正在收拾城户家残局的城户太郞发动攻击。 城户太郎却早有准备,集合城户、风间两家的残余力量,与花守宏男战得有来有往。 双方僵持不下,把江户地区打得遍地开花,大白天的都能时不时发生激烈的枪战,各种爆炸更是此起彼伏。 这么一搞,不仅江户警视厅受不了,内阁也受不了了。 内阁担当大臣向花守宏男和城户太郎两方发出通碟,要求他们立刻停止在江户地区的战斗,要么去偏远地区打,要么就握手言和。 握手言和是不可能握手言和的。 至于去偏运地区打更是不可能。 江户地区一度曾过去七十余年中东亚地区最繁荣发达的都市圈,集太平洋东西两岸运势于一体,养出大量的优质地运。 这些地运就是御三家的立家根本。 无论哪一方都不可能主动退出江户地区,把这些优质地运拱手让于他人。 于是在通碟期过后,内阁担当大臣果断指示江户警视厅将两方全都公布为指定暴力团伙,调动全江户地区的警视力量展开全面打击。 不过城户太郎和花守宏男双方的力量都带有各种好运,虽然总体人数较江户警视厅所辖警力要少得多,但靠着上佳运势以及借用地运带来的种种助力,几次正面冲突下来,就把江户警视厅打得落花流水。 不仅如此,随着形势发展,不知是城户太郎方还是花守宏男方,对警视厅的各级警官下黑手了。 不断有警部以上的高阶人员发生事故,什么出车祸撞死的、下楼摔死的、洗澡淹死的、吃饭噎死的……还有被绿的,升职失败的,莫名其妙被降职的……整个江户警视厅衰神附体,人人不顺,发展到最后,连警视厅长都出门差点没被楼顶掉下的杂物砸死。 一时间江户警视厅高阶警官人人自危,士气降到了冰点。 内阁担当大臣也是一夕三惊,赶紧找了几个相识的江户本地的运灵师小世家来安排人保护自己,为警视厅中招的高阶警官们做运气更换维护。 结果这几个小世家刚干了没两天,就遭到袭击,真正被杀了全家。 惨案现场还用血写了大字,“背叛者的下场”。 结果就是江户地区的其他运灵师世家再也不敢帮内阁担当大臣做事了。 就在江户地区闹得沸反盈天的同时,那古野地区的运灵师世家也没有退出之后就消停不出声了,而是旋即宣布成立地区联盟,并对江户委员会的决议合法性提出了质疑。 还有四个常务委员在那古野这里,速浪那边只有八个常务员,怎么可能通过决议? 按照委员会规定,决议有效票数不能低于四分之三,也就是至少得九个人同意才行。 没错,虽然那古野地区的运灵师世家们宣布脱离委员会体系,但那四个常务委员可没有辞职不干,人家的常务委员身份还在呢! 这是那古野地区的世家们给自己留的后路。 有这四个常务委员在,从理论上来说,他们与委员会的联系就没有中断,随时可以通过这四个常务委员绕开江户委员会,直接找亚洲区委员会。 这是地区级常务委员的特权。 防的就是多数常务委员因为利益关系抱团后搞事实独立的小团体欺上瞒下。 江户委员会的回应是,因为那古野地区公然宣布脱离,委员会启动了应急响应程序,根据这个程序,只需有三分之二的常务委员同意,就可以通过决议。 那古野的四个常务委员当即表示他们没有接到任何启动应急响应程序的通知,对这个启动程序的合法性提出质疑,并且绕开江户委员会,向亚洲区委员会申告。 亚洲区委员会驳回申告,表示江户委员会启动应急程序没有问题。 这亚洲区委员会的立场表露无疑。 那古野地区派遣的特使又找上谢尔达尔和阿夫沙尔,想请他们帮忙推动对江户委员会违规启动程序进行复议调查。 两位常务委员收了好处,但没给办事,推三阻四,一味拖延。 那古野特使被拖得急了,威胁要曝光两个常务委员收受好处。 洲区常务委员接受各地游说,拿钱办事,这都是桌面下的明规则,人人都知道,但却绝对不能拿到桌面上来说。 如果真被曝光出去,两位常务委员就算不会立刻丢了位置,也会被总会要求停职待查。 而洲区级常务委员只能由总会派出调查组进行调查核实。 在现在总会的状态,估计换届之后才能把调查组建起来。 要知道洲、地两级委员会要提前完成换届,为总会换届做准备。 按照这么一拖,两位委员的位置非得在换届的时候飞了不可。 于是那古野特使一行人转头就出了车祸,出行的全队人当场死了一多半,剩下几个送去医院也没能抢救回来。 当天晚上,那古野特使下榻的酒店房间潜入了一伙不速之客大肆翻找他们的遗物。 结果他们手电光晃动的影子被对面楼的酒店客人发现,客人以为是进了贼,便立即报警。 港岛警方迅速出击,将三个潜入者当场抓获。 不过他们没能把潜入者带回去,走到半路就接到通知,把人移交给了一伙来历不明的神秘人。 这伙神秘人是亚洲区委员会行动部的。 这三个潜入者是委员会情报部的工作人员。 不过,他们三个从始至终都没有表露真正身份,只想以窃贼的身份来应对这次事件。 可是,他们不说,委员会内部也有人第一时间就掌握情况,迅速通过上层联系,将这三人劫了下来。 表面上的理由是制止这起丑闻进一步发酵。 这也是委员会工作人员出现失误后的常规弥补操作。 不过这一次的事情却没那么简单。 因为这三个情报部的工作人员的此次行动没有批准报备。 这件事情旋即引发了亚洲区委员会内部的一场巨大风暴。 情报部长因此被解职,矛盾旋即直指主管情报部的常务委员,来自东南亚地区的阿布扎旺委员。 阿布扎旺委员出身于曼谷委员会。 在曼谷努猜家族覆灭事件中态度暧昧,既没有推动洲区委员会就此进展开深入调查,也没有提出任何质疑。 这让很多人一度怀疑他在私下里同魏朝阳建立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联系。 曼谷委员会因为努猜家族的覆灭,威信大增,已经对泰国的运灵师世家形成全面压制。 但他们却还有一个极大的隐患。 那就是在总会任职,并且是换届选举热门人选的素格力。 虽然他在这起事件上保持了诡异的沉默,既然还对曼谷委员会专门发给他的事件说明表示理解接受,但只要他这个努猜家族的余孽还存在一天,整个曼谷委员会就一刻也不会安心。 在这种情况下,曼谷委员会全面投向魏朝阳,也就变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 谁都知道魏朝阳同明见章关系紧密。 而明见章虽然辞去了委员会内的全部职务,并且被明家公开宣布逐出家门,但却依旧是换届选举的热门人选。 如果能够支持明见章在换届选举中战胜素格力,曼谷委员会才可能真正安全。 就在几天前,曼谷委员会已经正式邀请明见章前往访问,并积极在泰国推广互助基金和储运盒代理销售。 而阿布扎旺就是这次邀请的洲区级中间人,并且已经准备前往曼谷参与这次访问,近距离考虑互助基金的发展和影响。 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冒出这么一档子事来,很难不让人往阴谋论上联想。 阿布扎旺当然不会坐以待毙,转头就抛出了那古野特使车祸的调查报告,把矛盾头指向谢尔达尔和阿夫沙尔。 谢尔达尔和阿夫沙尔当然不会承认,在常务委员会议上叫起抱天屈,要求成立联合调查组追查事件真相。 众委员们各持己见,有支持谢尔达尔和阿夫沙尔的,有支持阿布扎旺的,还有趁机混水摸鱼的。 亚洲区常务委员们刚刚在东瀛事件上达成的团结一致就此打破,再也不能重新团结起来在东瀛事件上给予江户委员会方面任何洲区层面的支持了。 傅通将这一情报紧急通报给魏朝阳。 魏朝阳回复他三个字“预料之中”。 这个回复让傅通心中凛然,这才意识到魏朝阳真正要应对的敌人根本不是东瀛层面上的。 东瀛内乱的风暴注定还会继续扩大。 虽然亚洲区委员会不能再给魏朝阳提供支持,但那古野想要通过委员会体系找回场子的希望也彻底断绝了。 江户委员会紧接着宣布召开全体大会,集体讨论东瀛运灵师界当前面临的局面,要求所有委员会工作人员,无论职位高低,手头有什么工作,都必须在指定时间前往速浪地区参会。 这个消息一出,那古野的四个常务委员当时就有些麻爪。 他们怎么敢去速浪开会? 百分之百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这是一招阳谋。 谁能看得出来,这个就是针对那古野地区四个常务委员的,可却没有任何应对办法。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应要求去参会。 如果四个人都死在速浪,那就太好了,立刻就抓住了江户委员会的把柄,可以直接上告亚洲区委员会。 就算亚洲区委员会再偏向江户委员会,面对四个常务委员的惨死也不能当睁眼瞎,必然要给出一个说法,否则委员会的威信将严重受损。 可问题在于,这四个常务委员分别来自那古野地区最大的四个世家,在家族中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核心成员,他们自己不愿意当弃子去送死,家族也不敢逼迫太过。 花守家两兄弟的例近在眼前呢,一场内斗就把横霸东瀛数百年的御三家给斗没了,谁看着不肝颤? 现在各世家的家主对着自家那些有实力有地位的核心子弟那也是客客气气的,生怕他们一时不忿有样学样。 于是几番犹豫之后,那古野地区各家终于达成一致,由四个常务委员代表发生,公开对速浪地区的安全性表示质疑。 你不是搞阳谋让我们去吗? 我们也搞阳谋,公开就说我信不过你们速浪。 想开全体大会,没问题,我们那古野地区的工作人员肯定响应,但不能在速浪地区开,必须得在速浪地区和那古野地区交界处开! 地方都选好了,就在三重县御本真珠岛,既不属于速浪,也不属于那古野,上岛之后还可以杜绝有人借地运搞事。 但江户委员会的态度极为强硬,公开谴责那古野四委员的分离主义倾向,并且再次强调所有的委员会的工作人员都必须无条件按照要求前来速浪参会,愈期不到会者,视为自动退出,直接开除会籍。 代表江户委员会公开发言的,是自海城空降而来的常务委员,在上传平台的视频中态度强硬无比,直截了当地说:“任何委员会的工作人员,不管是没有级别的普通员工,还是最高十二人,都必须无条服从委员会的工作命令,这是委员会铁的纪律,任何违反委员会工作命令的员工,无论什么级别,一率开除!这一规定来自于委员会工作守则第一章第三条第七款第十三小项,谁有质疑可去查!” 这位把相关规定可以像报菜名一样报出来的空降常务委员名唤关铁,原本是海城委员会律法中心主任,在这个位置上干了小二十年,各种条文规章那是张口就来。 他原是准备就在这个认证中心主任位置上干到退休的。 结果天降大机缘,被空降到江户,一步迈进了常务委员的门槛。 海城委员会部长级的中高层数十人,为什么机缘会降临到他身上? 因为认证中心是鞠强国正管的下属机构,他也是跟鞠强国多年的老部下。 只是鞠强国自己干到海城常务委员就没法再往上走了,自然也就没办法提携这个与自己年岁相当的老部下。 按照原本的人生规划,这老哥俩都将在各自位置上退休。 只是魏朝阳的出现,让他们都有了改变人生轨迹的机会。 一接到要从海城调三个人去江户委员会任常务委员的消息,鞠强国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的这个老部下,紧忙着把关铁给叫去,问他想不想去江户委员会任这个常务委员。 关铁最开始其实是挺犹豫的。 东瀛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 那里就是委员会的法外之地,一切都是世家说了算。 自己这个外人空降过去,那跟羊入虎口没什么区别,更何况现在东瀛内乱,眼瞅就可能大打特打,别走这一趟,权力好处捞不到不说,再把小命都折进去。 他这把年纪,已经没什么野心了,只想平平安安的回家,享受退休生活。 而且他已经做好了规划,等到退休就去互助基金任职。 这事儿还是郭家兴帮忙联系的。 互助基金缺人,但郭家兴退了肯定要进魏朝阳的公司,不可能再去互助基金任职,但他这段时间也没闲着,一直帮忙张罗着在临近退休的群体里找人。 关铁做了这么多年律法中心主任,对委员会的各种规则制度可以说是倒背如流,正是互助基金急需的人才,就被郭家兴找上门来。 条件都谈好了,一年一百万的基本薪酬加五十万的年终,只在海城互助基金总部坐班,负责解决基金在发展壮大过程中可能遇到的规章条例问题。 关铁还寻思着再找几个老伙伴一起过去呢。 两相比较,其实还是安享退休生活更合他的心意。 他跟鞠强国这么多年了,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说他不想去,又把不想去的理由顾虑都讲了。 鞠强国对这老伙计极为了解,但考虑到这个机会实在难得,便道:“老关,我给你透个底,这事儿是机密,你可千万不能跟别人说。” 说完,他还特意过去开门往外看了两眼,确认门口没人偷听后,才转回来低声道:“魏部长现在就在东瀛。东瀛内乱就是他在暗中策划推动的。 如今他已经在东瀛本地运灵师世家的推举下,当了江户委员会的常务委员,正准备大展拳脚,把江户委员会经营成东瀛运灵师界的扛把子,让东瀛运灵师世家从此真正纳入委员会体系管理。 江户委员会现在空出四个常务委员的缺,可不是凭空掉下来的。 魏部长现在急需信得过的人过去帮忙,所以运作了其中三个缺由咱们海城委员会派人去顶。 我想来想去,他想借着江户委员会的壳搞定整个东瀛运灵师界,肯定得需要一个对各种规章条例极为熟悉的帮手。 老关,这可是你天赐的良机啊。 现如今各地委员会的纪律松驰,已经没人在意什么规章条例了。 你学那一肚子的东西,难道就不想找机会用上一用?就不想一展所学? 只有东瀛这种混乱之地才能给你这个机会! 更何况跟着魏部长办事,前途无量啊。 魏部长对自己向来大方,你看看现在的海城委员会,谁不念着他的好? 就老关你,在律法中心这种边缘机构,不也借着清扫运灵师世家吃了个肚圆?” 海城清扫运灵师世家,可以说让海城委员会从上到下所有工作人员都趁机吃了个饱。 为什么魏朝阳搞运气污染治理能够一呼百应? 就因为所有工作人员都念着魏朝阳的好,知道他说话算数,跟着他干绝不会短了好处。 关铁被鞠强国说得心动了。 有机会谁不想一展所学? 可就像鞠强国所说的那样,现在的委员会纲纪废驰,种种规章制度都成了摆设,这与运灵师世家对委员会的渗透有着极大的关系。 委员会本身就是以反对运灵师世家为目标成立并且发展起来的,大部分规则制度也都是针对世家所设计制定,所以运灵师世家在大举渗透委员会之后,自然而然就要破坏这些束缚他们的制度,就算是一时不能废除,也必须得搁置起来,让它形同虚设! 在这种大环境下,本来属于核心部门的律法中心快速沦落为边缘机构。 关铁能把所有规则制度倒背如流又怎么样? 毫无用武之地! 可现在机会来了。 魏朝阳想用江户委员会压住东瀛运灵师世家,那么首先要做的必然是正纲肃纪,然后再清除不服从管束的人员,净化江户委员会队伍,这样才能统一江户委员会的思想意志,统一为他的目标而服务。 正纲肃纪的前提就是得有人熟练掌握所有规则制度,要不然很容易把自己给坑进去。 放眼整个海城,不,应该是放眼整个东亚,都没有人比他关铁更懂委员会的规章制度了。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所有的运灵师都相信这句话。 机会到了不去抓住,反而畏缩退却,那铁定会伤到自己的运,接下来就会事事处处不顺,严重的丢运丧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关铁决定抓住这次机会。 而魏朝阳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 在关铁抵达速浪地区后,魏朝阳便让他先整理可能会在东瀛用上的条例规章,并且安排他做了江户委员会常务委员会议的新闻发言人。 本来这活应该是常务委员会议下属秘书室来做的。 不过现在的江户委员会属于重建,机构还不完善,还没有秘书室这个设置。 所以让常务委员直接兼任新闻发言人也很合理。 关铁所需要做的也很简单,就是把江户委员会的所有决定全都用条例规章来解释得合情合理合法合规! 不过这些相对于魏朝阳私下透露给他的未来打算也就算不上重要了。 ------------ 第二百五十三章 李代桃僵 魏朝阳准备举办江户委员会全体员工规章制度学习班,把所有员工,别管干什么的,都塞进这个学习班来,进行一批为期至少一个月的规章制度学习。 学习结束之后要考试,考试通过了才能继续上岗任职。 考试不合格的,无论什么职位,一律免掉,重新进行二期学习。 每个人都有两次复考机会。 两次复考不过,直接开除。 这个学习班就放在了律法中心下面,由现在名义上正管律法中心的关铁将来负责。 而江户委员会现任的律法中心主任一职即将空缺。 原主任是那古野地区的。 预计将因为不敢来速浪开会而被江户委员会除名。 所以关铁在得到魏朝阳的示意之后,便赶紧联系海城的老部下,做好调人过来任职的准备。 不仅仅要准备主任人选,具体经办的中层也得预备。 到时候可以上手就直接开干。 当然了,这只是预期计划。 如今的江户委员会明面上还是处在速浪三家的管控之下。 所有对外发出的内容,实际上都是出自速浪三家的授意。 这也是为什么那古野不断在质疑重建后的江户委员会合法的原因。 大家都不是傻子。 江户委员会分明就是速浪三家的傀儡。 你们速浪三家想打压其他运灵师世家,做新一代的御三家,那就正大光明的放马过来,借着委员会的名义搞事算什么? 而江户委员会的乖乖听话,也让以水户为首的速浪三家感觉相当满意。 魏朝阳在任了首席轮值常务委员(轮值到期时间未定)之后,除了代表江户委员会宣布了那两条决议外,就再没有任何多余动作。 从海城和曼谷空降来的四个常务委员,看起来也都满足于这个虚名,对江户委员会内部事务丝毫不感兴趣。 只是他们也不是没有任何动作。 虽然不干正事,但正事以外的事情,一点也没少干。 比如说关铁。 他上任的第三天,就把自己在海城多年的研究成果给拿了出来。 一套委员会规章律例全书及案例解释,二十多本,往那一摞半人高。 他在常务委员会议上提出要做到整个江户委员会工作人员人手一套,以加强江户委员会的整体律法素质。 不是免费赠送,而是卖给工作人员。 一套1000000円,很大方的给打了个九五折,号称成本价。 重建后的江户委员会工作人员加起来大概千把人,其中百分之九十都是各世家塞进来的人,剩下的百分之十则是招募的普通运灵师。 之所以要招募这百分之十,而不是全都用世家子弟,主要考虑就是这么个机构,再怎么只是傀儡不需要干正事,也得有人来干日常维护的杂活。 关铁这一手就等于是在从一众速浪地区世家手里抢钱。 各世家一时哗然,纷纷找水户泽人告状,表示这种强盗行径绝对不能容忍。 水户泽人也觉得这事不妥,就去联系魏朝阳说这事儿。 魏朝阳在发布两条决议之后,又陪着颜若凝,带着夏暖暖,跑出去游山玩水去了,每天都逍遥自在,岁月静好,根本不关心东瀛运灵师界现在剑拔弩张的局势。 水户泽人就对魏朝阳说:“魏委员,关委员他们来这一趟帮我们,这个人情我们是承认的,过后也会对他们提供的帮助,给予必定让他们满意的回报。可关委员他现在这样靠强行卖书捞钱,实在是让速浪地区的世家群情激愤,很容易造成动荡不安。” 魏朝阳嗤笑道:“水户家主,你给回报那是理所应当的,但也不能妨碍人家自己发挥主观能动性自己再捞点吧。人家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东瀛给你们速浪地区站台撑场面,不要名不要权,还不能多要点利?这样啊,你要是觉得不妥,那我就把他们四个打回去,这常务委员全都由你们速浪人任职不就得了?” 水户泽人就没敢再吱声。 眼看着那古野四个委员就要被除名,如果再把关铁四人赶走,那整个江户委员会的最高十二人里就有十一个是速浪人,全东瀛的运灵师世家都得起来反对。 速浪三家想制霸东瀛,成为新一代的御三家,不可能靠暴力包打天下,他们也没那个实力能打完全场,真正的解决方案是消灭老御三家余孽,再击败那古野地区的反对力量,如此立威之后,再重新招开全东瀛运灵师世家会盟,确立新一代的霸主地位。 这样的话,就绝对不可以把江户委员会的最高十二人都变成速浪人,必须得有非速浪人士占据大比例,来显示速浪地区没有吃独食不给别人留余地的态度。 可他们又想控制江户委员会给自己发声,提供各方面便利,所以关铁四人继续占据这个位置就显得至关重要。 毕竟再想找肯这么配合的常务委员也不容易。 就算能换人来,谁知道换来的又是什么样? 水户泽人只好回去对各世家说:“这书你们先买着,等我们平定列岛,制霸东瀛之后,再计较这些事情。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打着委员会的旗号击垮那古野,平定江户,其他都是无关紧要的小问题。” 这点钱对于各世家来说,其实根本不算什么。 只不过他们还不习惯被委员会给勒索抢劫。 毕竟在此之前东瀛的世家是委员会的太上皇,从来都是世家薅委员会的羊毛,猛不丁被反薅回来,心理上颇有些承受不住。 现在有水户泽人这么一说,再加上未来制霸东瀛的期许,各世家就忍下了这口气,回去之后,还是付钱买了这套书。 只这一笔进项,关铁就到手了五千多万。 但他却兀自不满足,又开始强行向委员会体系外的运灵师推销这些无用之物。 为此他还建立了提成制度,委员会工作人员推销出去一套,可以拿百分之二十的提成。 众工作人员一看,这个好啊,不仅能回血,还能再赚一笔。 虽然大家都是世家出身,但谁也不会嫌钱咬手不是。 当然了,世家的羊毛都已经被关铁给薅了一波,诸工作人员不好再从自家身上继续薅,想从别家薅也不太容易。 不过不要紧,运灵师界数量最多的终究是那些没根没底的闲散运灵师,完全可以薅他们。 割底层韭菜,那可是世家的传统艺能,不用学就都会。 但凡想在速浪地区呆着干活的,那都必须得卖这套书,不卖就直接抓了,不仅要罚款关押,还要驱逐出境,现在是驱逐出速浪地区,以后就是驱逐出东瀛列岛,就问你们买不买吧。 于是关铁的著作在速浪地区大卖特买,短时间内就卖出近七万套,关铁赚得盆满钵满,委员会的工作人员也都各有分润,一时间皆大欢喜。 其他三个空降的委员一看,不由虎躯剧震。 卧槽,这样也行? 当即就有样学样,从自己的分管领域出发,各显神通,先薅世家,再割底层。 那三个速浪的常务委员一看,凭什么他们外人可以赚,我就不能赚了?也各显手段,大捞特捞。 七个常务委员一时间捞钱捞得花样翻新,各大世家还有制霸东瀛的未来期许吊着,虽然有些不满,但在不伤筋动骨的前提下,也还能忍,可那些底层本就不过挣些小钱养家糊口,哪经得起这么收刮,一时间怨声载道,都骂各世家贪得无厌。 世家就觉得挺冤的。 他们也是被薅的对象啊,凭什么骂他们? 世家也是比较在乎名声的。 毕竟越缺什么就越在乎什么。 更何况这事确实跟他们没关系。 但解释是不可能解释的。 他们就往外放话,说这事是常务委员们搞的。 以往这种通过放话来左右舆论方向的办法是非常好使的。 但这回却不好使了。 根本没人相信。 谁不知道在东瀛是世家说了算,委员会只是世家的傀儡,现在说这么大规模扒皮抢钱的事情是几个委员搞出来的,骗傻子呢! 这世家不光抢钱,还想把锅扣到别人头上,做人简直没有下限。 于是各种骂声又上了一个台阶。 各世家有苦说不出,只好去向水户泽人诉苦,谁让他水户家是事头人呢。 水户泽人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再安慰众人,让他们再忍一忍,只等委员会全体大会开上,把那古野地区那些不敢来参会的委员除名,就可以正式打着江户委员会的旗号讨伐那古野地区了。 只要消灭那古野的反叛势力,就可以腾出手来去平定江户地区的内乱,如此便能召开东瀛运灵师大会,重建运灵师界秩序,到时候就可以重新选举委员会常务委员,把这些抢钱没下限的外来人都给赶走。 “半年!我保证最多只需要半年时间,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请诸君再多多忍耐。那些运灵师想骂就让他们随便骂好了,骂两声又不会掉块肉,由着他们骂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们再骂还能翻了天是怎么着?这东瀛运灵师界,终究是我们世家说了算。” 水户泽人信誓旦旦地做出保证。 只是事态发展得比所有人预料的都快。 水户泽人刚安抚了世家的第二天,就发生了一件事情。 两个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在向一家小占卜店“推销”的时候,遭到了激烈的反抗。 这家打着占卜店旗号的街边小店的店主是个运数猎人,叫武田义博,六十出头的年纪,借着委员会开发的小程序兼职给人换运,大概就相当于海城的老李头,挣不到什么大钱,但糊口维生不成问题。 只是老李头幸运的遇到了魏朝阳,如今已经是海城地区运气经营行当的头面人物,已经从老李头进化成了李总,而这位武田义博却没有这么幸运了。 在这两个委员会的工作人员上门强推销之前,他已经因为更换认证、资格登记、经营补税等种种花样翻新搜刮方法向委员会交了大笔费用,所有存款全都用尽,只剩下勉强能维持日常生活的零头。 所以当这两个工作人员上门“推销”全套的委员会规章律例全书及案例解释时,武田义博实在拿不出钱来了,只能苦苦哀求容他一段时间再买。 这两个工作人员自然是不肯的,很简单粗暴的表示,看着老头很像是那古野地区安插在速浪的奸细,这就打算要把人拉回去好好审一审。 武田义博奋力反抗,只是年纪太大了,撕打中被推了个趔趄,一头撞到桌角上,当时就把脑袋撞了个大洞,鲜血哗哗直流,眼瞅着人就不行了。 那两个工作人员都是世家出来了,向来不把这些底层的运数猎人当成同类看,虽然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却也没当回事儿,反而还狠狠地踢了武田义博好几脚,直骂晦气。 这一幕被躲在一旁的武田义博的邻居给拍了下来。 这位邻居也是个运数猎人,但不敢惹这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伙,只能等两人走了才上来救武田义博。 武田义博本来年岁就大了,被这么一磕,眼瞅着就不行了。 要是有好运傍身的话,或许还有机会抢救一下,只可惜整个东瀛的好运基本都被世家所垄断,就算是在平民中发现了好运,也会被世家霸占夺取,他们这些底层的运数猎人能有几个相对不是那么差的烂运就已经算不错了。 武田义博终究没等到救护车到来,只在临终前握着邻居的手说了一句,“我也是运灵师啊……” 死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 邻居转头便冒着巨大的风险,把偷拍下来的视频传到了委员会的社交平台上。 这段视频迅速登上了热门第一,在全球范围内引起巨大轰动。 并迅速引发了一场广泛的且越来越激烈的讨论。 当年委员会崛起的时候,打着的旗号可是反对世家压榨,维护运灵师界公道正义,正是在这一旗号下,才能迅速聚集苦世家久矣的庞大力量,最终一路横推,打得全球世家连连败退,建立起了如今委员会的偌大基业。 可如今,号称代表下层运灵师利益的委员会居然已经堕落到公然与世家合流盘㓥底层运灵师的地步了吗? 本就一直存在于中下层的强硬派思想快速抬头,有人甚至公然开始质疑如今的委员会到底是谁的委员会了! 总会高层方面虽然全都陷入了下半年换届的纷争,顾不上干正事,但还是在百忙之中注意到了这种可能会动摇委员会根基的质疑,赶忙做出辩解,表示那是东瀛发生的事情,因为众所周之的原因,如今的东瀛运灵师界具有高度自主性,委员会管不到东瀛内部的事务,这个锅肯定是不背的。 结果这一辩解,就有人旋即提出,既然东瀛设有委员会,那就应该纳入委员会的体系来管理,不能由着他们肆意妄为,东瀛运灵师也是全球运灵师界的一分子嘛! 这种意见很快变成了越来越强烈的呼声——要求再度进军东瀛,建立真正的委员会分支机构,而不是原本那种世家的傀儡,把东瀛置于委员会的管辖之下,彻底结束这个法外之地的存在。 总会一方面在平台上不断删除禁言,尽全力把太过激进的言论压下去,一方面公开去函亚洲区委员会,要求他们尽快妥善解决东瀛问题,将东瀛纳入委员会管理体系,必要时可以采取武力入侵的方式。 这就等于是授予了亚洲区委员会向东瀛运灵师界开战的权力! 不过从本心而言,委员会也就是作作样子。 当年委员会集全球力量入侵东瀛列岛都惨遭失败,亚洲区委员哪来的能耐解决东瀛运灵师界的问题? 这公开函其实就是给上上下下看的,证明总会不是听之任之,而是采取了行动,至于亚洲区委员会能不能攻下东瀛,那就是另一档子事儿,反正跟总会没关系。 这个公开函到了亚洲区委员会,连上常务委员会议讨论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的亚洲区委员会正忙着内斗呢。 那古野特使死亡及下榻酒店遭到非法搜查的事情非但没有解决,反而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把越来越多的人都卷进来。 最初导致这场内斗的原因已经无关紧要,各方此时的争斗目标其实是下半年的换届选举了。 但总会下了函件,不可能真的置之不理,至少秘书室还是要按流程做分派转签。 只是这份函件涉及东瀛,不属于任意一个常务委员的正管范围,也不知签给谁比较合适,秘书室集体讨论了好几回,最终还是以魏朝阳在东瀛为理由,把这个函件签给了傅通。 反正涉及到魏朝阳的事情,一律签给傅通准错不了。 傅通接到分派的函件后,便立即以亚洲区委员会的名义,将函件转发给了江户委员会首席轮值常务委员魏朝阳,要求江户委员会按照总会要求,全力落实办理。 但这只是明面上的函件。 暗地里,傅通还是以亚洲区委员会的名义,给了魏朝阳一份密令,授权其采取一切手段解决东瀛问题,亚洲区委员会则会给予一切支持和方便。 收到函件和密令的魏朝阳便结束了他的游山玩水,独自返回速浪主持江户委员会大局。 为此夏暖暖终于松了口气。 虽然这趟旅游行程她完全不用花操心,只需跟着就基本遍游了速浪地区所有景点,可是跟在魏朝阳身边压力实在太大了,让她整个人都时刻紧绷着,完全放松不下来,这游玩起来便味同嚼蜡,毫无乐趣。 眼见着魏朝阳结束游玩,夏暖暖便壮着胆子提出是不是可以放她回国。 就在几天前,那些被绑来的同学中的最后一批也已经回国。 夏暖暖觉得自己现在要求回国也是合情合理,魏朝阳完全没有理由拒绝。 可魏朝阳却说等处理完速浪的事情,还要继续游玩东瀛,让她不要急着回去,先陪颜若凝在速浪歇几天。 夏暖暖算看明白了,魏朝阳是把她当成颜若凝的陪玩工具人了,他自己没工夫,就让她来陪颜若凝,以免颜若凝独自一人孤单无聊。 但她还是不甘心,就偷偷找颜若凝说这事儿,换了下角度,就说魏朝阳总不放她走这事儿好像不妥,是不是对她有什么想法啊。 按她的经验,只要这么一说,就算没事儿,颜若凝也肯定会放她回国,以把风险消灭在发生之前。 这么有钱有势的男朋友,谁不看得紧紧的啊。 至少夏暖暖跟高海清相处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绝不给他拈花惹草出去鬼混的机会。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千算万防,却唯一没想到高海清居然会把她给卖了。 只是出乎夏暖暖意料的是,听她这么一说,颜若凝居然哈哈大笑,然后特情真意切地握着她的手说:“花姐,要是这样的话,那可太好了,我还一直担心他胡乱找些不着边的人当女朋友呢。哎,他要是看上你的话,你不妨考虑一下?我们家魏魏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要资产有资产,实在是个不错的交往对象,你要是能把他拿下,下半辈子就可以躲平享受,不用再拼搏奋斗啦。” 夏暖暖,“……” 特么的,难道颜若凝真不是魏朝阳的女朋友? 要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么离谱的话来? 这让她不禁有些小小的心动。 颜若凝说得不错,魏朝阳真是很好的相处对象呢。 要不然就努力试一试? 不对,是给魏朝阳一个追求自己的机会? 他就是不放自己回国,说不准是真有这个想法。 霸道总裁都是靠这种霸道行径来表达霸道爱意的。 夏暖暖不禁有些跃跃欲试。 只是回到速浪之后,她却没能把这点小想法给付诸行动。 被安排在酒店之后,魏朝阳就再也没有露过面。 魏朝阳倒也不是有意的,而是速浪地区发生了大事件,他做为江户委员会的首席轮值常务委员,就算只是挂名不管事,也不能脱身。 ------------ 第二百五十四章 火上浇油 武田义博的视频同样也在东瀛运灵师界的引发了强烈反响。 底层运灵师们感同身受,纷纷发短视频、写纪念文章,通过这种形式来暗戳戳阴阳骑在头上作威作福的运灵师世家和为世家张目甘作走狗的委员会。 而且越来越多人开始暗中串联。 一个名为共同会的底层运灵师组织悄然出现,以团结一致反对盘剥为口号,合伙反抗世家和委员会的残酷压榨。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主要的反抗手段就是拒不交钱,如果委员会对此进行追究的话,就相互之间帮着遮掩行踪,躲避追捕勒索。 但这种方法很快就证明了它不具有可行性。 因为所有底层运灵师都是被盘剥的对象,提供掩护的人最终也不得不面临被强制交钱的局面,最终导致共同会内部的运灵师全都成了逃犯,有家归不得,只能依靠那些老实交过钱的非共同会成员来遮掩。 这让那些老实交过钱的非共同会成员怨声载道。 但凡老实交钱的,都是还能过得去的,想着再忍一忍就好了,可如今他们却要冒着巨大风险来替不肯交钱的人打掩护,无论从心理还是从现实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 毕竟损己利人的事情,在缺少一个更加具有凝聚力的大目标大口号的前提下,基本不会有人去做。 于是这种逃避的做法很快就升级为了暴力对抗,并且规模迅速扩大,从拒绝交钱并且大打出手,变为主动袭击那些出门抢钱的委员会工作人员。 短短两周的时间,这种袭击在速浪地区遍地开花,委员会工作人员被打伤了接近一半,严重住院的足有上百人,剩下的一半一时间人人自危,连门都不敢出了。 此时距离江户委员会全体大会只有四天时间了。 在这种情况下,很可能会出现无人出席全体大会的尴尬局面。 到时候这个重建的江户委员会将颜面扫地。 更不可能以此为借口把不来参会的那古野地区的四个常务委员开除,除非一视同仁把所有不出席的人真都开除掉。 在这种情况下,水户泽人紧急召开了一次速浪地区世家大会,在会上统一意见,并且把当面局面定性为那古野地区暗中挑拨破坏,为的就是保住四个常务委员的身份位置。 与会世家一致同意要严厉打击这种恐怖主义行径,各家都将派出作战力量,组成联合部队,在速浪地区全面镇压清剿,以保证江户委员会全体大会如期召开。 世家们拿出决议后,便由水户泽人拿着这份决议去安排常务委员会通过决议。 但是在召开常务委员会议的时候,却出一点小小的岔子。 来自海城和曼谷的四个空降委员并不赞同这个武力镇压的方案,一来委员会向来以底层运灵师利益代表自居,就算现在事实上已经不代表了,可却从来没有这样大规模对底层进行镇压的行动,传出去的话会影响江户委员会的风评形象,进而危害到全球委员会的形象;二来这种不问根由,就直接动用武力的做法,很容易激化矛盾,以至于事与愿返。 四个空降委员认为应该与以共同会为代表的反抗势力进行接触谈判,在桌面上和平解决当前矛盾。 水户泽人虽然不是常务委员,甚至都不是委员会的工作人员,但也出席会议旁听,为的就是确保这个行动方案能够以最快速度通过。 此时听四个空降委员发表意见,不由得大为光火。 要不是他们四个花样翻新的捞钱,哪会引出这么多事情来。 什么谈判解决,难道他们还能把捞到的钱再吐出来不成? 到时候不得还委员会出钱? 不,应该说还得速浪世家出钱。 真要这样做,速浪地区的世家第一个就得反了。 被强薅了一把也就算了,还要再薅第二把,而且还是薅了给那些底层运灵师让利,那如何能忍得? 从来都只有士绅的钱如数奉还,穷鬼的钱三七分账,哪有让世家掏钱给穷鬼的道理? 这样一搞,世家的脸面威信何在? 水户泽人要真敢这么要求世家,他这速浪地区的带头大哥也就不用干了。 于是他当场就拍着桌子表示绝对不能容忍这种恐怖主义行径,必须严厉打击镇压,确保全体大会正常举行。 关铁等四个空降委员对此表示遗憾,并且在投票表决的时候全部弃权。 因为那古野四个常务委员和魏朝阳缺席,总共就七个常务委员参会,四个弃权,剩下三个速浪地区的常务委员一致同意,就强行通过了这个记议。 水户泽人旋即指定三个速浪地区的常务委员组建联合行动部负责此次行动。 这三个常务委员,正好是速浪三家每人出一个。 当夜诸世家组成的联合部队倾巢而出,在速浪地区大肆抓捕参与此前暴力行动的底层运灵师。 等到天亮的时候,江户委员会的临时拘押中心人满为患,不得不把关不下的人转押到驻速浪米军基地的牢房。 临时拘押中心这边则对抓来的人进行紧急审讯,进一步顺藤摸瓜,务求要找出幕后的组织者和主使者,把开会商讨出来的定性落到实处。 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经过严酷审讯,联合行动部很快就揪出了一个所谓的那古野地区派遣的间谍组织,立刻大肆抓捕。 只是这一抓,间谍便越抓越多,牵连越来越广,不仅有底层运灵师,还有各世家子弟,委员会工作人员,抓一个牵扯出三五个简直太正常不过,扯出十几个也不是没有,攀扯诬陷,打击报复,什么花样都来了,甚至还牵扯到了两个小世家的家主。 这两个家主与那古野地区的世家有联姻,本就对速浪三家制霸全东瀛的野望不感兴趣,做什么都不太积极,甚至这次联合行动都没派人出来,结果就被人给咬了出来。 联合部队立刻行动,冲进这两个小世家抓捕家主,其中遇到抵抗,产生伤亡,一怒之下便将这两个小世家给直接灭了。 随后联合部队在这两家中搜出了大量与那古野地区世家暗中沟通的证据。 两位家主的LINE上,就有与那古野地区的交流信息,尤其是近期聊天记录里,透露出大量速浪地区的情况。 铁证在此,两位家主却坚决否认自己通知,只说那是与姻亲的闲聊,要是这个也能拿来当证据,那么就把大家的LINE号都打开查看,看看有谁没泄秘。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就都很难看。 长时间的和平下,各地区的世家交流频繁,谁还没有几个在其他地区的朋友,闲聊的时候,什么内容都有可能发,真要挨个查下去,大抵人人都是间谍了。 执行抓捕的联合作战部队一时骑虎难下,几个带队的一合计,干脆一不作二不休,也不审问了,直接把两个家主给杀了,然后与行动部队一起瓜分了两家的浮财,回去只报告两家激烈反抗,背叛意图明显,他们万般无奈采取强攻,没能抓住活口。 只是这谎话最怕视频,偏现在人手都有手机,走到哪拍到哪,也不知是谁就把联合部长处决两个家主的场面给拍了下来,转头就发到了社交平台上,依旧全球平台,而不是东瀛自己的平台。 这个视频一传出来,整个东瀛哗然一片,速浪地区人人自危。 更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是速浪三家想借机排除异己,铲除各中小世家。 水户泽人见势不妙,赶忙公开声明,表示速浪三家绝无此意,并且与各世家家主挨个通电话安抚,随后前往临时的联合作战指挥部,准备终止明显超出边界的镇压行动。 可当他赶到联合作战指挥部,刚刚下车,正要往里走呢,守在门口的一个卫兵突然抬枪对着他就是一顿狂射。 好在水户泽人带的好运毫无无损,在这关键时刻发挥作用,虽然是近距离密集射击,把他打得全身冒血,却没有伤到要害。 旁边众人立刻开枪将卫兵击倒在地,又张罗着要送水户泽人去医院抢救。 水户泽人伤势不重,头脑格外清醒,立刻制止众人的盲动,坚持先进指挥部去见那三个速浪出身的常务委员,无论如何也要当面下令,中止镇压行动。 如果他不能明确的亲自下令,怕是要有人借题发挥,拿他遇刺为借品,再度扩大镇压行动的范围。 现在他谁都信不过了。 众人拗不过水户泽人,只好抬着他往里走。 与此时同,又有人去拖那被击倒卫兵的尸体,准备给水户泽人清理出道路来。 可就在这当口,那卫兵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大吼着“为了田上家的”,然后就拉响了身上藏着炸弹。 炸弹威力极强,当场就把门口十几个人都炸得四分五裂。 水户泽人这回没能逃过去。 再好的运灵也有能力上限,短时间内不可能连续强力的发挥作用。 他腰部以下都被炸得粉碎,只剩下了上半身。 要是及时送医抢救的话,没准还能保住命。 只是整个指挥部门口都被炸烂,众人如同惊弓之鸟般四散奔逃,等有人壮着胆子回来查看情况的时候,水户泽人已经死了。 这位野心勃勃的速浪第一世家家主甚至连制霸速浪都没能做到,就为自己的野心搭上了性命。 宫城和乐住两家家主在震惊之余却是野心勃发,立刻站起来要主持大局。 只是两人谁都不服谁,各说各的,一时间争执不下,干脆也不争了,各自设立了一处刺杀善后事务办公室,对着委员会指手划脚的下达命令,一会儿要求深挖彻查,一会儿又命令停止一切镇压行动,一会儿要先给水户泽人发送,一会儿又要先把尸体停起来,等调查清楚真相再下葬。 各种矛盾重重的命令下达之后,令所有人都无所适从。 速浪地区由此陷入大范围混乱之中。 镇压行动还在依着惯性在进行。 宫城和乐住两大家争权夺利。 水户家内部为了谁继承家主位也是争执不休。 水户泽人年纪不大,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没成年,也就没指定继承人。 偏这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不同妈生的,水户泽人这突然挂了,家族内部立马就推谁继承家主位分裂,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更有一帮人拥护,都是跟他们的妈有关的,还另有一部分则认为当此非常时期,不能立小孩子当家主,所以想拥立水户泽人的弟弟水户鸣人当家主。 此时距离江户委员会全体大会开幕,还有一天时间。 那古野地区的运灵师世家联盟派出精锐突然发动袭击,歼灭了速浪世家设在两地区交界处的防备力量,先头部队前出速浪地区,旋即公开宣布速浪三家为祸乱东瀛运灵师界的源头,决定誓师讨伐速浪三家,并且欢迎各地反对速浪三家的力量加入联盟,共同努力铲除速浪三家,恢复东瀛运灵师界的和平。 而群龙无首混乱一团的速浪地区甚至连个像样的回复都拿不出来。 宫城家主和乐住家主都要求代表速浪地区发表讲话,回应那古野地区的公开指责,并且想要对方带兵前往一线,反击那古野地区的入侵。 魏朝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返回的速浪地区。 抵达速浪的当天,他一刻也没有停留,直接前往江户委员会驻地。 虽然是委员会体系内管理整个东瀛地区的大型机构,但速浪地区的世家们依旧把这个机构视为傀儡,从水户泽人往下,都没有兴趣给它换个驻地。 所以江户委员会的驻地依旧是那个不起眼的三进小院。 魏朝阳从车上下来,往院子里一走,就见地上尽是各种垃圾不说,门里门外也看不到一个人,完全就是一副废弃了的样子。 他一直走到最后一进,才看到个老头正靠坐在门廊下的躺椅上打瞌睡。 正堂门大敞四开,桌倒椅歪,本应挂在门旁的写有“江户委员会”字样的竖匾,就那么被胡乱扔在大堂的地上,还踩了好些脚印。 魏朝阳也没答理那个老头,径直进了大堂,将那块坚匾捡起来,拂去匾上的脚印,举着挂回到门旁。 持匾的动静惊醒了打瞌睡的老头,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站在正堂门前的魏朝阳,不由吓了一跳,赶忙翻身从躺椅上跳起来,小跑着来到近前,猛地一鞠躬,“首席委员阁下,未能迎接,是属下失礼了。” 魏朝阳打量了老头两眼,一下子想起来,“你是外联部的渡边部长?” “哈伊,属下渡边雄一郎!” 看起来仿佛门卫保安的老头赶紧又鞠了一躬。 魏朝阳就问:“这里的人呢,都哪儿去了?” 渡边雄一郎回道:“有一部分人跟着水户浩二他们三位委员去了镇压行动联合作战指挥部,剩下的都不敢在这里呆着回家了。” 魏朝阳不解地问:“为什么不敢在这里呆着?” 渡边雄一郎苦笑道:“水户家主遇刺之后,针对委员会工作人员的袭击突然增多,镇压行动联合作战指挥部带走了委员会的全部作战力量,连个守门的保安都没给留下,昨天有人往院子里丢了手雷,虽然没伤到人,但还是把大家都吓破了胆,就都逃回家去了。反正这里也没什么事可做,干守着也没意义。” 魏朝阳问:“那你为什么不走?” 渡边雄一郎叹气道:“我孤老头子一个,在哪呆着不是呆着,况且,这里再怎么说也是江户委员会的总部,至少得有个人守着这一摊吧,要不然也太难看了。” 魏朝阳道:“我记得你不是世家出身?” 在世家掌控全部权力的江户委员会里,不是世家出身居然能当上部长,也算是个奇迹了,当初魏朝阳第一次知道渡边雄一郎这个人的时候,还真是吃了一惊。 “也不是一点关系没有。”渡边雄一郎道,“我以前的太太就是世家出身,我能当上这个部长,也多亏了这重关系。不过我太太前两年死了,我跟世家的香火情也就此断了。现在还能留在部长位置上,其实也就是个门面,让人看看世家没有把持全部的紧要位置。嘿,我这个部长其实是个光杆司令,整个外联部除了我这个部长,再没有一个工作人员。” 魏朝阳不禁有些奇怪,“你和你太太没有生孩子吗?” 堂堂一部之长,自称孤老头子,本身就是件很违合的事情。 渡边雄一郎沉默片刻,方才缓缓道:“没有。她是世家女,嫁给我是家族布局的考虑,跟情啊爱啊的没有关系。她有喜欢的人,看不上我这种乡巴佬,举行婚礼之后,就一直不让我碰她。但也仅仅是不让我碰她,她在外面玩得不是一般的开,我想大概是除了我这个丈夫之外,谁都可以碰她吧。只不过这种事情搞得太多太杂,难免不会中招,她得了艾滋,混合器官衰竭的病发症,确诊之后,没挺几天人就没了。葬礼我都没能参加,因为她有遗言,不准我以丈夫的身份出现在她的葬礼上。葬礼的时候,站在丈夫位置上的,是她的老情人。哈,这下全东瀛都知道了,所以我得了个绿帽部长的雅号啊。” 老头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才说:“您要是想办事情,现在得去镇压行动联合作战指挥部,这边什么事情都办不了。” 魏朝阳盯着老头看了一会儿,问:“你恨你太太的家族吗?” 渡边雄一郎摇头道:“不恨。没有她和她的家族,我哪有可能当上一部之长,就算只是个摆设,薪水奖金什么的可都一样不缺,退了休也有依靠指望。其实我还得谢谢她和她的家族呢。” 魏朝阳哈地笑了,重重一巴掌拍在渡边雄郎一的肩膀上,道:“你这人很有意思,既然是外联部长,那现在就把应该做的职责担负起来,去通知其他常务委员回来参加常务委员会议。下午一点开会,不准迟到请假,人敢不回,后果自负!” 渡边雄一郎略有些茫然地说:“通知参会是秘书室的业务,不归我们外联部管。” “以后就都归你们管。”魏朝阳大手一挥,“现在就你一人在这里,不归你管归谁管?赶紧去通知,然后把会议室收拾出来。” 渡边雄一郎有些为难地道:“我只有一个人,怕是忙活不过来。” “我给你安排点手下不就得了。” 魏朝阳说完,向着前院大声喊道:“老景,老景,过来一下。” 光头闪亮的景春风小跑着进来,“魏先生,有事儿?” 魏朝阳道:“让曹老安排几个精干点的小伙子帮一帮渡边部长。” 景春风应了一声,转头跑出去,没大一会儿又回来了。 这回身后跟着六个精装的棒小伙子,都穿着笔挺的西装,大夏天的虽然看着就让人感觉热得慌,可也足够精神,往那一站,相当的有气势。 魏朝阳就招呼道:“来,跟你们的上司,渡边部长,打个招呼。” 六个小伙齐刷刷向渡边雄一郎鞠躬道:“部长好。” 渡边雄一郎被震得一楞一楞的,盯着六个小伙看了好一会儿,才转向魏朝阳,有些拿不准的问:“他们不是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吧。” 魏朝阳道:“现在是你的手下了,渡边部长。” 渡边雄一郎犹豫了一下,又说:“就怕水户委员他们不同意。在东瀛想进入委员会工作,必须得有世家的推荐信才行,一般人不准加入委员会。” 这就是江户委员会的东瀛特色,也是世家牢牢掌控委员会的根基所在。 能够拿到推荐信的,不是世家子弟,那就是跟世家有紧密联系的亲属,一般人家哪可能拿到这种推荐信。 渡边雄一郎在江户委员会干了几十年,头一看到这么随便就把人加入到委员会工作。 这绝对会触犯到将人事权力牢牢抓在手中的水户浩二委员。 “以后不用了。”魏朝阳看着渡边雄一郎,沉声道,“渡边部长,你要是不想做事,那我也不勉强,你就退休吧,不要再回来了。” 渡边雄一郎盯盯看了魏朝阳一会儿,又扫了一眼那六个精壮小伙,最终还是道:“我这就去办,您稍等。” 他没再说什么,转头谢过景春风,便带着那六个精壮小伙往第二进院走。 只是穿过院门,看到眼前的情景,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呆在当场。 ------------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上房抽梯 二进院子里,全都是人! 都是精壮的年轻人,有男有女,正忙活着打扫收拾,偏却一点说话的声音都没有。 仿佛在沉一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默剧。 这江户委员会要姓魏了。 渡边雄一郎暗暗想,走路的速度下意识又加快了些。 他的办公室在二进院的角落。 外联部的主要职能是联系各大运气企业、当地世家,起到沟通协调,将这些人联接到委员会体系上。 但江户委员会根本就是世家说了算,所有的运气公司也都是世家所有,外联部也就随之边缘化。 要不然也轮不到渡边雄一郎来当这个部长。 整个外联部只有他这个光杆部长的一间办公室,两个办公桌,电脑都没舍得配上一台,平时他也不怎么过来,更不会收拾,以至于荒废得好像不像样子。 只是此时他往这里一走,就见办公室里外都是人,有收拾卫生的,有往外扔东西的,有往里抬东西的,可以看到他那两个昭和年间的办公桌已经被抬起来扔到一边,原位置换个了漂亮老板桌,椅子是高靠背的人体工程学椅,桌上各种办公用品一应俱全。 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矮个男人正站在门口看着收拾,见到渡边雄一郎带人过来,便迎上来。 渡边雄一郎正要开口,身旁的一个小伙便抢先开口,“这位是外联部的渡边雄一郎部长,首座让我们先跟着他做事。” 矮个男人一听,便堆起笑来,主动伸手来握,道:“渡边部长你好,鄙人横路浩二,江户委员会内勤事务部临时负责人,以后后勤方面的事情都可以找我。” 渡边雄一郎赶紧同横路浩二握了下手,却有些拿不准,便问:“委员会没有内勤事务部这个机构吧。所有后勤不都归后勤中心管吗?” 横路浩二笑道:“这是临时设立的应急机构,等委员会一切回归正常后,就会取消。现在的后勤中心主任不是在那古野那边嘛,以前就算了,委员会没多少事情,可以后这事情多了,后勤压力变大,总得有人干活?” 设置临时应急机构也不是不可以,但得常务委员会议通过才行,正常情况下,一个常务委员自己可没资格随便设置机构。 不过渡边雄一郎没敢质疑这事。 他只是个边缘部门的老板凳部长,这些事情不是他该管的,听吩咐就是了。 “那以后还请横路先生多多关照。以前没见过横路先生,是不在速浪这边任职吗?” “您误会了,我不是委员会的工作人员,是为了应急办事,招聘的临时工。就好像跟着您的这六位一样,我们大家都是临时工。” “啊,啊,啊,好,好吧!临时工好,临时工好。” 渡边雄一郎不知说什么好了。 想来满院子干活的年轻人都是临时工了。 以前只听说这位魏委员神通广大,行事比较狂暴,但如今一看,闻名真是不如见面,居然还这么细节。 “主办公室收拾得差不多了,渡边部长要是有紧急工作的话,可以先用着,另外两间马上就能收拾出来。” 横路浩二冲着主办公室拍了拍手,还在里面忙活的众人立刻做了简单的收尾,然后撤了出来,转进旁边两个房间去。 其实我一个人用不着这么多办公室。 渡边雄一郎刚想这么说,却一眼瞟到那六个壮实的临时工,这才记起来自己如今也是有手下的人了,还一下有了六个,虽然是六个临时工,但对他的人生而言也算是划时代的历史转折了,从此以后他就不是光杆司令啦。 进了办公室后,他坐到宽大舒服的椅子上感受一下,然后就立刻开始拨打电话。 不是不想他多感受一些,而是屁股在椅了上没坐三十秒,就有个精壮的临时工小伙让他给需要做的工作。 渡边雄一郎一辈子光杆司令,从来没领导过别人,哪会安排工作,只让六个临时工小伙先等着,等他打完电话再看具体有什么工作可安排。 六个小伙没有任何意见,就往办公室前一围,直勾勾地盯着渡边雄一郎。 渡边雄一郎登时压力山大,原本是想拖一拖时间,好好想一想该怎么跟这些委员说这事儿,现在也不敢多想了。 他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水户鸣人的。 这位出身于水户家的常务委员一直是速浪这里四个委员的带头大哥,整个速浪地区委员会基本都是他说了算。 而且因为水户泽人的遇刺身亡,水户鸣人对于把镇压行动坚持下去也是态度最为坚决,在他看来,不仅要坚持下去,还要继续扩大深挖,把刺杀水户泽人的幕后真凶挖出来。 谁都不会认为水户泽人会单纯的死在一个卫兵手里。 这背后必定有暗中主使者。 这里的一个关键就是,水户泽人死后,他的运灵发生了严重的萎缩退化,已经变成了运数,而还有继续退化的征兆。 这个名为毫发无损的运灵可是水户家的传家宝,跟着历任家主经历过不知多少风雨,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所以,众一致认定这场刺杀肯定还有幕后黑手,正是这个幕后黑手提前下手阴了水户泽人的护身运灵,才会导致他死在刺杀中。 目前水户鸣人连家族内部的纷争都顾不上参与,就一门心思地主持联合作战指挥,快速将镇压行动向深入推进。 他的工作效果也是格外显著,水户泽人遇刺的十二个小时内,就又抓了好几百人,其中一半是委员会的工作人员。 这些被抓的工作人员,基本上全都是非水户家出身。 水户家出身的工作人员则一个没抓。 渡边雄一郎能够安然呆在总部,不仅是因为他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边缘人物,而是因为他依靠的世家属于水户家的附庸家族。 顺便,带队灭掉田上家的,就是这位水户鸣人委员。 渡边雄一郎打算的很好,如果能说服这位水户鸣人委员,那么剩下的那两个分属于宫城和乐住两家的委员也就好办了。 这两人属于没什么主意能耐,被硬推上来占位的传话筒。 如今宫城和乐住两家为争夺水户泽人死后的速浪地区主导权,眼瞅着就要撕破脸了,没工夫答理委员会的破事,这两个传话筒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意见。 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通。 渡边雄一郎赶忙问好,“水户委员,您好,我是外联部渡边雄一郎,啊,啊,就是三上家的女婿啊,有这么件事情,魏委员要召开常务委员会议,委托我通知您回来参会……” “开什么常务委员会议,没看我们正忙着镇压叛乱吗?哪有时间回去开会!你告诉魏朝阳,我没有时间陪他玩把戏,让他安份守己的呆着,江户委员会还轮不到他作主!” 水户鸣人的声音冷硬蛮横,丝毫不给魏朝阳面子。 魏朝阳自打应水户泽人的请求做了江户委员会的常务委员后,一直表现得很听话配合,以至于给了水户鸣人一种错觉,认为魏朝阳也是跟其他委员一样的傀儡。 虽然水户泽人死了,但水户家还呢,魏朝阳想借机搞事,那他水户鸣人绝对不会允许!他要替水户家守住江户委员会这个基业! “水户委员,您听我说,魏委员他……” 渡边雄一郎低声下气地试图劝说。 可是他这话刚说了个头,电话就被抢了过去。 抢他电话的是,那六个临时工小伙之一,明显是六人里领头的。 这个粗暴的动作让渡边雄一郎相当的不满。 虽然是个边缘人物,但他也是有脾气的,这些临时工也太没有礼貌了! 正想发作,要回电话,哪知年轻人抢电话的动作似乎大了些,带着衣襟都飞了起来。 然后渡边雄一郎就看到了别在腰间的乌黑锃亮的手枪。 算了,他堂堂部长,没必要跟个临时工一般见识。 那临时工作小伙拿过电话,冷冷地道:“水户鸣人,下午一点前,必须回来开会,不准请假迟到,逾时不到,后果自负!” 说完,啪地把电话挂了,然后递给渡边雄一郎,道:“渡边部长,首座的的吩咐是要你通知各位委员回来开会,不是求他们。请注意你的语气和态度,你现在代表的是首座,不要让首座蒙羞受辱!” “是,是,我一定注意。” 渡边雄一郎满头大汗,连声应是,赶紧又给宫城和乐住两家的委员打过去。 这回也不敢废话了,只简单地通知两人下午一点回来参加常务委员会议。 通知完了这两人,又要通知空降那四位,可是却又被临时工小伙给拦下了,说是这四位不用通知了,现在可以去准备会议相应材料,布置会场了。 渡边雄一郎心想,准备材料是秘书室的活,布置会场是后勤中心的活,都跟我这外联部没有关系啊。 可又不敢反对,只好乖乖跟着六个临时工小伙去布置这些事。 只是这一干,他才发觉根本没什么需要他做的。 所有的事项物品,都已经有人在安排准备了。 他到了会场之后,就好像个傻瓜一样往那一戳,既插不上手,也不敢走。 不过,倒也不是全无用处。 过往的人,无论干什么,都会跑来向他请示一句。 “材料已经准备好了,渡边部长。” “渡边部长,我们这么这么布置可以吧。” “渡边部长,我们那那么安排可以吧。” 反正就是问一句,也不等他回答,起身也就走了。 渡边雄一郎感觉自己就是个NPC工具人,发了会儿呆后,突然间醒悟过来。 他可不就是NPC工具人吗? 整个总部的委员会正式工作人员除了魏朝阳就是只有他这个外联部长了。 剩下的都是临时工。 很多事情,临时工直接做那就是越权了。 所以就显出他这个正式员工的存在必要性。 有他在,所有活就都是在委员会正式员工监督安排下做的,合理合法。 他就是委员会还归委员会管理,而不是归这帮临时工管的门面啊! 可这一想清楚,他就更愁了。 等以后水户鸣人这些回来,把魏朝阳给斗倒赶走,他的下场可就大大不妙了。 他不禁往头上摸了摸,暗想难道我是被人暗中换运了? 他原本带的是个运气级的好运,叫平安顺遂,按理说不应该搅和进这么危险的事情里才对。 一时间坐立不安,恨不得立刻找工具测一测自己的运气。 只是不敢走就是了。 好在会场很快就布置完了。 南北向的长圆会议桌两侧各摆了六把椅子,南北两侧也各有一把椅子。 桌上铺了桌布,有鲜花水杯纸笔本,除此之外每个位置上还都摆了厚厚一摞的文书材料,足有半人多高。 渡边雄一郎一瞧,居然是关铁用来捞钱的那套委员会律法大全和解释案例,不由有些犯嘀咕,完全搞不清楚魏朝阳想要干什么。 正心里嘀咕呢,就听到会议室有说话声传来,便有四人说笑着走入会议室。 渡边雄一郎一看,正是那四位空降委员,赶忙起身行礼,“委员阁下,辛苦了。” 这四位空降委员自打来到东瀛,只在上任的时候露过一面,再就没有来过这个狭小的总部小院,平时只在酒店住着,也不处理日常事务,只一门心思捞钱,就拿关铁来说吧,光是卖他那没人看的破书,保守估计就得赚三四千万(米刀)。 就算渡边雄一郎习惯了世家的各种横行无忌,也还是生平首见如此难看的吃相。 但捞钱如此凶猛的关铁实则却是个看上去极为和气可亲的人,对着渡边雄一郎招呼道:“渡边部长啊,这会议室布置得不错,你辛苦了。” 渡边雄一郎也不敢说这不是自己布置的,只能又鞠躬,“这是我应该做的,有什么不足,还请四位指出,我会立即更正。” 说话的工夫,四个空降委员已经在会场服务员的引导下落座了。 说起来,这也是与以前不同的地方。 常务委员会议属于闭门的机密会议,会场从来不安排服务人员,更别提安排的都是膀大腰圆面无表情的大小伙子了。 没大一会儿,魏朝阳也到了。 四个本来安稳坐着低声说笑的空降委员赶忙起身欢迎。 魏朝阳微笑在同他们说了几句,便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坐到了长圆会议桌北面的位置上。 渡边雄一郎有些不安地起身,准备离开会议室。 他只是个部长,没有资格列席常务委员会议,除非有议题是他提出来的,需要当面说明,才可以参会。。 魏朝阳却对他道:“渡边部长坐吧,一会儿开会的时候,需要个人做会议记录,我记得常务委员会议记录需要正式员工来做,临时工不行,就只能辛苦你一次了。” 渡边雄一郎不敢反对,只好强堆着笑脸坐回原位,心想要是水户委员他们三个不回来的话,人数不足三分之二,这常务委员会议哪还开得起来。 按他想的,从水户委员当时的表现来看,应该是不会回来的,而宫城和乐住两位委员向来是没主意的,如果水户委员决定不回来,他们也不会回来。 他之所以想躲,就是怕一会儿魏朝阳下不来台,再拿他这个正牌子的江户委员会部长出气。 正坐立不安呢,却听到门外有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响起,还有人在大声呵斥,“这都是些什么人,当委员会是什么地方!” 赫然是水户鸣人的声音。 渡边雄一郎瞟了办公室墙上时钟一眼。 还差一分钟一点。 来得还真是准时。 水户鸣人板着脸带着宫城和乐住两个委员大步流星地走进会议室,见魏朝阳和四个空降委员都已经在了,便道:“抱歉,临时有些事情,来得迟了。” 魏朝阳微笑道:“水户委员,请坐吧,不迟,刚刚好。” 便有三个膀大腰员的服务员上前拉开三把椅子,正好是四个空降委员对面位置。 水户鸣人也没多想,一屁股坐下,才觉出不对味儿来。 这么一坐,不仅他们和空降四委员显得壁垒分明,更把坐在北侧的魏朝阳给突显出来,俨然就是会议的主持者。 可再想挪,又显得小家子气,而且他要是坐到魏朝阳对面的话,空降四委员对面就只剩下宫城和乐住两人,根本压不住场面。 他只好憋着气坐下,左右一看,就看到缩在一角的渡边雄一郎,当即发作,“雄一郎,这是常务委员会议,你坐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出去,把院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都赶出去,乱糟糟,像什么样子,当委员会是超市吗?” 渡边雄一郎一抬屁股就想走人。 可魏朝阳却道:“渡边部长坐下,一会儿还要靠你做会议记录呢。水户委员,我来的时候整个本部只有渡边部长一人,所以就雇了些临时工收拾院子,撑下场面,省得被外人看到,再误会我们江户委员会黄铺子。等收拾完,就让他们走了,这点就不用你操心了。时间到了,我们这就开会吧。” 水户鸣人看着渡边雄一郎,冷冷地道:“这会能有什么需要记的,拿手机录音不就得了,我看雄一郎还是去外面主持一下场面比较合适。” 魏朝阳哈哈一笑,“按规定,常务委员会议必须现场形成书面会议记录,渡边部长必须得辛苦这一次了。” 渡边雄一郎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时如坐针毡,满身大汗淋漓。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渡边雄一郎身上。 渡边雄一郎艰难地吞了吞口水,犹豫再三,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等作完会议记录,我就出去主持场面。” “好,很好,渡边部长,你很好啊。” 水户鸣人从牙缝里挤出带着冷气的声音。 渡边雄一郎不由哆嗦了一下,深深低下头,不敢于水户鸣人对视。 要放往常,他自然会选择服从水户鸣人的命令。 可这次却不一样。 水户鸣人虽然可怕,但他的可怕来自于水户家,如今水户泽人死了,水户家乱得一团糟,根本没精力来支持水户鸣人。 所以现场比较起来,还是神通无边的魏朝阳更可怕。 得罪了水户鸣人,大不了他这个部长不干了,有妻族世家护身,怎么也能保住小命。 可得罪了魏朝阳,那真是天上地下没人能帮得了他,一个弄不好就容易把小命丢了。 盘算清楚,自然就知道选哪一边了。 “好了,我们现在开会吧。我这次回来主持召开这次常务委员会议,是因为在旅行当中,听说了一些关于我们江户委员会很不好的事情。 什么工作人员敲诈勒索,强买强卖,逼得底层运灵师没有活路,以至于引发了底层运灵师的暴力反抗,如今这各种视频在好运平台上传得到处都是,光是热搜前十就挂了三条! 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加强一下对委员会工作人员的规范管理。我们委员会是管理整个地区运气事务的最高机构,如果乱七八糟的,不被人信任,甚至是厌恶,那还怎么开展工作?还怎么实现重建江户委员会,实现对整个东瀛的规范化管理? 所以这个规范化管理事在必须!对于如何加强委员会工作人员的规范管理,我拟了个简单的方案,就摆在诸位的桌前,大家可以先看一看。” 水户鸣人三人茫然地看着魏朝阳,问:“魏委员,你在说什么?能说东瀛语吗?” 魏朝阳说的是汉话。 所以水户鸣人三人根本就听不懂。 魏朝阳倒是好脾气,拍了拍桌面上放着的材料,用日语把刚才的话重说了一遍。 水户鸣人听完,与宫城和乐住两位委员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捧腹大笑。 “魏朝阳,你是在开玩笑吗?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知不知道,那古野已经正式对我们速浪地区宣战,前锋部正往我们这边直插过来。 知不知道,下面那些运灵师在疯狂反对我们,整个速浪地区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知不知道,现在遍地都是那古野的间谍,我们正没白天没晚上的进行抓捕! 现在到处都是一团乱麻,你跟我讲什么加强对委员会工作人员的管理,你是不是傻的?” ------------ 第二百五十六章 趁火打劫 水户鸣人的声音越来越高。 他干脆站起来,双手扶着桌子,恶狠狠地看着魏朝阳。 “你为了这种狗屁不通的计划,把我们从联合作战指挥部召回来开会,如果因此导致镇压行动出了什么问题,就以死谢罪吧!” 魏朝阳却也不生气,只是问:“那么,你是不打算看我这个方案了?” “你以为你是谁,可以在这里指手划脚! 这里是东瀛! 就算是委员也无法撼动的国度。 能够决定这里运灵师界事务的,只有运灵师世家。 而在速浪,只有我们水户家!” 宫城和乐住两个委员悄悄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满。 特么的,明明是速浪三家平起平坐,什么时候成了水户家是带头大哥了。 这水户家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啊! 魏朝阳道:“既然不看,那就直接表决吧,同意通过方案的委员,请举手!” 说完,自己先把手举了起来。 关铁他们四个空降委员赶忙跟着举手。 虽然听不懂东瀛语,不知道魏朝阳跟水户鸣人都说了些什么,但跟着举手那肯定错不了。 “哈哈哈,魏朝阳你以为你可以强行通过这个决议吗?常务委员会议决议哪怕在紧急状态下,最低通过票数也必须超过二分之一……” 魏朝阳没答理水户鸣人,道:“好,七票通过。” “就凭你们五票……”水户鸣人还在说着呢,刚说到这里,听到魏朝阳的话,就是一怔,“什么七票?” 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往左右两旁一看,宫城和乐住两个正高高举着手呢。 水户鸣人不由大怒,“你们两个在干什么?他说的是同意的举手,你们举什么手?” 宫城委员不自在地挪了下屁股,但手却依旧稳定地举着,“我同意方案。” 乐住委员紧跟着一句,“我也一样。” “你们两个叛徒!”水户鸣人怎么也想不到,天天跟班一样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两人居然会在这种争夺委员会主导权的关键时刻背叛自己! “水户君,请注意你的言辞。”宫城委员会板着脸说,“我们这是在开常务委员会议,在投票表决,说什么背叛,你以为常务委员会议是什么,你们水户家开的吗?” 乐住委员,“没错,我们也是常务委员,在正当行使自己的权力!” “你们两个傻瓜。”水户鸣人拍着桌子大吼,“你们这是在帮助魏朝阳掌控委员会。这江户委员会是我们的,不是他魏朝阳的。” 宫城委员意味深长地道:“对啊,不是他魏朝阳的,也不是你水户鸣人的,更不是你们水户家的。” 乐住委员,“没错,不是你们水户家的。” 魏朝阳的声音再次响起,“既然决议通过,那就立刻执行,请各位常务委员以身作则,就在这里答卷吧。” 就有站在后方的膀大腰圆的服务员齐齐上前,给会议桌旁的每个委员一份卷子。 水户鸣人本来正在气头上,被这一幕搞得莫名其妙,又转头去看魏朝阳,“你又搞什么?” 魏朝阳道:“你应该看看方案。按照这个规范委员会工作人员行为方案,我们将举办江户委员会全体员工规章制度学习班,每一个员工都必须参加为期一个月的规章制度学习。 学习结束,考试合格,才能继续上岗,并且根据考试成绩重新分配职位。考试不合格的,重新进行二期学习。每个人都有两次复考机会。两次复考不过,直接开除。 身为委员会最高管理者,我们这些常务委员得以身作责,这样才能以上率下,所以要先进行考试,考试合格继续履行常务委员职责,考试不合格的,暂停一切职务,集中学习一个月,然后再重新考。 水户委员,你赶紧坐下答卷吧。” 水户鸣人怒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不会答你这个破卷子!我的常务委员身份也不是你们说拿就能拿下去,必须得通过世家联盟的审核才能更换。” 魏朝阳怜悯地看着水户鸣人,“你们东瀛世家联盟已经解体了。” 御三家内战,那古野退出,速浪地区一片混乱,所谓的东瀛世家联盟已经在事实上消亡。 这就是水户鸣人的可悲之处,他还没有意识到大环境激烈变化导致的游戏规则变动,还在按着上个版本的惯性在行事。 水户鸣人不服,“那也轮不到你来做主,这里是速浪,还有我们速浪三家!” 魏朝阳道:“宫城和乐住两家已经同意了。水户委员,不答卷的话,会被计零分,按不合格处理,你要是考虑好了,可以不答。” 水户鸣人是想死硬到底,绝不屈服的,可是转念一想,无论如何也得先保住这个常务委员的身份,以及行动自由,这样会后才能赶紧联络各方,共同对抗魏朝阳。 江户委员会是世家的委员会,他一个空降的外来户,就算自己本事再大,没有他们这些本土人士的支持,也别想做成任何事情! 把所有委员会工作人员都关起来集中学习,只要风声传出去,随便一想,都能想到这会遭到多大阻力! 只要所有委员会工作人员全都反对抵抗,就算是常务委员会议的决议,也一样别想执行下去。 到时候魏朝阳这个所谓的首席轮值委员将威信尽失,再有世家联合起来抵制,他这个常务委员就算干到头了。 命あっての物種! 水户鸣人见在座的所有委员,包括宫城和乐住,都已经开始低头作卷,便强忍怒气,坐回位置,展开卷子,准备答题。 只是开卷这么一看,不由傻眼了。 特么的,一道题也不会! 他本是水户家推上来的常务委员,在当常务委员之前,甚至都没在委员会工作过,当了常务委员之后,只需要贯彻水户家的意志就可以,委员会规章在东瀛那就是个屁,谁没事儿会看这种没用的东西! 他本来看着宫城和乐住刷刷答得挺溜,还以为卷子内容很简单呢,毕竟这两货跟他是一模一样的,根本不可能懂什么委员会规章,这两个废柴能答得上来,没理由他答不上来! 可事实是如此残酷,他真就一道题也答不上来! 要是有选择填空什么的,还可以蒙一蒙,毕竟他也是参加过中心考试的,基本的考试技巧一样不缺。 可问题是,这卷他特么的是简答题、分析题和议论题! 正经人谁会这么出卷子啊! 水户鸣人就很心塞,但转念一想,不对啊,宫城和乐住两个废柴怎么可能答得上来。 他转头往两人那边一瞧,就见一人拿着个手机,边看边抄。 竟然是有答案可抄! 注意到水户鸣人看过来,两人赶紧把答完的卷子盖住,又往远挪了挪,一副生怕被他抄去的架势。 水户鸣人终于反应过来了。 这两个家伙肯定事前跟魏朝阳做过勾连,要不然怎么可能拿到答案! 合着这次会议和这场考试就是耍他一个人玩呢! 一念明了,水户鸣人哪还忍得住,当即站起来,一把将卷撕得粉碎,跳上会议桌,拔出腰间的短刀,怒吼道:“魏朝阳,我要杀了你,啊啊啊……” 站在他身后的发卷服务员干脆利索地一计扫膛腿。 水户鸣人重重摔到会议桌上,还没等缓过来,四五个服务员一拥而上,按手的按手,按脚的按脚,把水户鸣人牢牢按在桌上,抢下他手里的短刀,然后上设备摘下了他带的运数。 水户鸣人带的运数是一帆风顺,相当不错的好运。 他这一辈子也确实当得起一帆风顺,直到撞上了魏朝阳,才算翻船。 水户鸣人挣扎着,不停大骂。 魏朝阳道:“按照方案,水户委员没能通过考核,需要参加为期一个月的学习班集中学习,学习期间,暂停所有职务。各位同意吗?” 这话是用东瀛语说的。 宫城和乐住两委员喜笑颜开地点头表示同意。 听不懂的空降四委员也跟着点头。 水户鸣人不同意,可惜没人搭理他。 魏朝阳示意膀大腰圆的服务员把水户鸣人带下去,顺便还拿了一套书,只不过这书不是免费赠送的,得从水户鸣人那里扣钱。 水户鸣人大叫大嚷,连踢带打。 膀大腰圆的服务员不耐烦了,咣咣给了他两下。 于是世界变得安静。 服务员拖着软绵绵的水户鸣人离开会议室。 宫城和乐住两个委员看着这一幕,眼皮直跳,背后发凉,再一扭头,见魏朝阳正看着他们,便赶忙低下头接着答卷。 卷子的内容比较多,虽然有答案照抄,两人也抄了四十多分钟才算抄完,还都留了个心眼,没有百分之百按答案去写,稍微做了些改动,以求不答满分。 四位空降委也差不多时间全都答完了,统一交到魏朝阳那里。 魏朝阳掏出红笔刷刷地挨个挑了一遍,然后才微笑着对宫城和乐住道:“两位委员,恭喜你们通过了笔试考核,可以继续履行常务委员的职责。不知道二位对你们接下来的工作有什么想法?” 宫城委员赶忙道:“没想法,我来之前家主吩咐了,一切听您的安排。” 乐住委员道:“我也一样。” 魏朝阳点了点头,对两人说:“非常感谢两位家主对我的支持,也请二位替我转向你们的家主,我的承诺依旧有效。 虽然水户家主不幸遇难,我依旧会全力支持速浪世家,承诺的运气武器正在加班加点生产,不日就会送抵东瀛。 不过,就像两位家主之前找我时说的那样,我不会参与你们速浪世家之间的纷争,但我还是希望你们两家能够尽快解决争议,重新团结起来,应对那古野地区的挑衅。 再这么斗下去,等那古野的人杀到家门口,也就不用争了。你们苦心营造垢大好形势白白便宜了那古野的世家,想来水户家主在地下也不能瞑目啊。” 宫城和乐住两委员连连点头,“是,我们一定第一时间转告家主。” 魏朝阳点了点头道:“我呢,会从委员会这边,给予全力的支持,保证你们一切行动的合法合规,向所有质疑的人确认你们的行动有委员会的授权和支持。 所以啊,这个镇压行动,我看就不用再继续下去了,二位回去收收尾,解散联合作战指挥部。 明天全体大会上,我会正式宣布这个强制学习方案,并且就地开始组织学习,到时候关铁委员自己肯定忙不过来,还得需要两位帮他一把。 到时候成立一个强制学习对策部,就由关铁委员负总责,两位做为具体负责人,分别管理全体工作人员的学习和考核。 我们搞这些强制学习,为的就是约束委员会工作人员的行为,平息运灵师界对他们的愤怒,尽快解决速浪地区的混乱。所以到时候,我们可以对外宣布我们常务委员会议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决定对全体委员会工作人员进行逐一检查甄别,凡是有过相应非法行为的,一律依规依律处罚,绝不估息。” 宫城和乐住两位委员连忙起身鞠躬,“嗨吚,我们必定全力以赴。” “那辛苦二位先去把联合指挥部解散吧,我们明天全体大会上见。” 魏朝阳一句话,宫城和乐住两委员就不敢再多呆了,赶紧又鞠躬告辞,退出会议室。 两人就这么恭恭敬敬地一直退出本部小院,上了来时共乘的车子,这才同时长长出了口气。 “以后这江户委员会,真要姓魏了。”宫城委员长长叹了口气,注意到自己的衬衫后背已经完全湿透,便解开两个扣子,扯着衣襟抖了抖,“这天真是越发的热了。” 乐住委员犹豫了一下,问:“宫城君,我们真就这么听他的了?魏朝阳野心勃勃,真要由着他,后患无穷啊。” 宫城委员瞟了乐住委员一眼,无奈地说:“家主都吩咐了,我们还能怎么样?不听他的,下场就是水户鸣人那样,家主也不会替我们出头。 他们现在都指着魏朝阳给自己撑腰,拿下速浪运灵师界的主控权呢,哪会为了我们两个得罪魏朝阳? 乐住君,我们忠于家族,只需要听从家主的命令就可以了,不要有多余的想法,否则的话,家主可不见得认为我们就是忠于家族。水户理惠子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 她忠于家族,忠于东瀛运灵师界,结果被水户泽人给背后捅了一剑,丈夫也被杀了,被逼无奈投了魏朝阳。 我们可不能当水户理惠子啊。” 水户泽人一死,家族内部纷争立起,强压下去的种种内部消息就都似是而非的传了出去。 水户理惠子的事情,可以说是仅次于当前争夺这主之位的最大八卦,传得最快最广,版本也是最多。 乐住委员听了这句话,不由沉默了。 没错,忠于家族也分怎么忠于,绝不能像水户理惠子那样一根筋般站到家族的对立面去。 宫城和乐住两家家主在开始争夺速浪地区的主导权后,都在第一时间联系了魏朝阳,希望可以取得他的支持。 魏朝阳虽然一直不管事,但身份实力摆在那里,无论谁能争取到他的支持,都会声势大涨,既有委员会背书的大义名份,又有魏朝阳提供的运气武器支持,分分钟就能压倒对手。 为此两家家主在联系的时候,都是不吝于大许各种好处。 可魏朝阳却表示他无意干涉东瀛运灵师内部的事务,只会依着在葛城山上的承诺,支持速浪地区世家力量,对江户地区和那古进驻地区进行打击。 这个表态让两位家主失望的同时,也着实松了口气。 要说不担心魏朝阳插手东瀛运灵师内部事务,那是假话。 毕竟他的实力手腕和过往战绩摆在那里呢,真要插手的话,那麻烦可就相当大了,他们两家的威望实力都不足以与水户泽人相比,一旦魏朝阳公然插手速浪地区内乱,很可能会有中小世家为了投机而靠过去。 好在之前魏朝阳就表现得对东瀛运灵师内部事务毫无兴趣,在花守宏史带着忠于他的花守家人和江户委员会的全套手续来到速浪后,他甚至都没有见花守宏名一次,全部精力都放在游山玩水上。 如今这么再次承诺,两位家主也就相信了。 不过魏朝阳却不仅仅是做了个这么个承诺。 他转头就把宫城和乐住两个家主叫到一起,当面表示希望两家能够尽快解决纷争,重建速浪地区运灵师世家的共识和团结,以应对那古野地区的反叛入侵。为了表示对速浪地区的支持,他将会出面收拾委员会搞出来的乱摊子,尽快平息速浪地面上的混乱局面。 当然了,他还说了另一个更加私人的理由。 “两位家主,再怎么说我也是江户委员会的首席轮值委员,在我任上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实在是有点打我的脸,这让外面不知真相的人怎么看我? 是我手腕不行管不住委员会啊,还是我本人太贪了刮地皮刮的天高三尺民怨沸腾?别管是哪个传出去,对我的名声影响都太大了。 我在海城委员会也是要求上进的,有了这种坏名声,还怎么上进?所以啊,委员会的乱子也我肯定也是要管的。 不过,我最多也就能再管一个月,到九月份开学,我假期结束就得回去上学了,到时候你们必须得安排人来接手这一摊子,不能总指望我管着啊。” 两位家主一听,就颇为心动。 速浪地区的乱子归根结底是委员会刮地皮惹出来的。 而开了刮地皮这个头的,正是魏朝阳调来的四个空降委员。 他们两家现在争得快要撕破脸了,实在没精力管委员会这边的事情,而自家那两个常务委员都没什么本事,总不能靠水户家那个吧,要是他们前脚正争得热乎,后面水户家那个委员却一统了委员会,那他们可就坐蜡了。 这种情况下,魏朝阳愿意出面,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只是,还是有些担心魏朝阳会借机把江户委员会整个吞下去。 两位家主就问魏朝阳打算怎么收拾这烂摊子。 魏朝阳便拿出了强制学习班为依托的一个整套方案。 这套方案真要落地,那就是得罪了江户委员会的所有工作人员,但却真能快速平熄速浪地区的混乱。 如果魏朝阳想掌控江户委员会,那就不可能用这种得罪人的方案,而是会采取其他收买人心的方案。 由此可见,魏朝阳确实是像他说的那样,对江户委员会和东瀛运灵师界毫无兴趣。 两位家主当即就同意了魏朝阳的提议,并且通知自家的两个委员,在这段时间内全力配合魏朝阳的行动。 要是没有家主的明确命令,这两个向来没主意的家伙,哪怕当场跟水户鸣人翻脸,转而支持魏朝阳? 这两位对于委员会没什么归属感,向来是唯家主命令是从。 服从家主的命令,就是对家族最大的忠诚。 你要是连家主的命令都敢违抗质疑,那谁还敢相信你对家族忠诚了? 这两人可没有水户理惠子那种勇气和行动力。 虽然看出了这样不妥,却最终没有向两位家主反应,而是老老实实的按魏朝阳的命令去解散联合指挥部,终止镇压行动。 会议室这边,等宫城和乐住两个委员走了,魏朝阳又用汉语把刚才交流的内容简单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关铁是最振奋的。 他强制推销那套丛书,就是在为这件事情做铺垫,至于后期的扩大强制推销范围,那都是下面那些委员会工作人员,准确的说是觉得肉痛的来自世家的委员会工作人员自行其事,把他这个充满善意的举动给念歪了经,跟他那是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上述这套说法能让人相信的前提就是强制学习班能搞起来。 要不然,他可就真成了刮地皮刮得天怒人怨的罪魁祸首了。 关铁赶忙道:“魏委员放心,我一定把这件事情做好,保证妥善完成所有学员的教育考核。” 魏朝阳道:“一定要把关严格,考试不是走形式,要确认所有人确实都学会了,学到心里了,融入到日常生活里去了!这种大规模的全体集中学习,在委员会历史上也是前所未有的壮举,如果能在东瀛取得成功经验,就向亚洲区委员会建议在全洲范围内推广,以加强委员会工作人员的日常规范。这委员会终究要委员会管起来!” 关铁不由肃然。 真不愧是现身几个月就横扫海城,威震天下的魏委员啊,当别人还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东瀛这一团乱麻上的时候,他却已经开始考虑之后的事情了。 “请魏委员放心,我绝对不会放任何一个考核不合格的工作人员重新入职。” 这句话一出,就表明关铁领会了魏朝阳的意思。 魏朝阳不直说,是因为旁边还坐着渡边雄一郎在做会议记录呢。 他们现在不是私下商议,而是正正经经地在开常务委员会议。 眼见着关铁在魏朝阳这边领了这么重要的差使,其他三个空降委员不由得急了。 便有同样来自海城的委员,名叫翁邦朝的,忙问:“魏委员,还有其他工作需要我们做的吗?” 与关铁不同,他是拼了老本才争取到来东瀛任职的机会。 在海城的时候,他已经做到了认证中心主任的职位,只是原本依靠的世家倒了,背后没了支持,按正规途径再想往上走已经不可能。 虽然因为关键时刻的反戈一击,也捞到了不少好处,下半辈子算是财务自由了,可他却是个有野心的人,才四十出头,哪甘心就此在认证中心主任的位置上蹉跎到老。所以听说有机会来东瀛任职,在魏朝阳手底下干活,他立刻做出决断,将捞到的好处洒出去一大半,这才战胜一众竞争对手,得已来东瀛任职。 这段时间他虽然跟着一起捞了个盆满钵满,但却始终记得自己来东瀛的目的不是为了捞钱,而是为了继续往上爬。 江户委员会的常务委员身份是个重要的台阶,也是他以前没可能达到的高度,但这个位置不可能长久呆下去,没有魏朝阳做依靠,还在这里当常务委员跟自杀没有区别。 所以他必须得抱紧魏朝阳的大腿才行。 等魏朝阳离开东瀛,他就跟着一起回海城,争取在下半年换届的时候,能够拿下一个海城常务委员的位置。 而想要抱紧魏朝阳的大腿,那就必须得显出自己的能耐和用处才行。 魏朝阳笑道:“当初请你们来东瀛帮我稳定局面,自然也考虑到需要你们做具体的带图,所以才会从各部中心选取人员,要的就是你们做实务的能力。 翁委员,你原本在认证中心,人事管理和招聘这一声向来管得不错,这次还要借重你这个能耐才行。关委员会的考核严格,肯定会有大批工作人员因为不合格被而刷下来。 所以我们需要提前做好足够的人源储备,在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顶上来,保证无论刷下来多少,我们都能够在第一时间掌握住局面。 我考虑在集中学习的同时,我们还要面向全球运灵师界公开招聘江户委员会工作人员,这个工作就由你来负责,务必要招聘到可靠忠诚能力强的人员,那些烂竽充数的绝对不能放进来。” 听到这句话,正在做记录的渡边雄一郎心里就咯噔一下。 那些世家来的,哪个会心甘情愿地去做学习,研究委员会的规章律法,怕是读上几页就会暴躁欲狂了。 按照这个布置,江户委员会的工作人员肯定会被换掉大部分。 如果被选上来的工作人员以底层运灵师为主的话,那么江户委员会的性质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正式摆脱世家的控制,成为真正有话事权的权威机构。 ------------ 第二百五十七章 翻手为云 翁邦朝狂喜,赶紧应道:“请魏委员放心,我一定会把好入口关,保证招募来的人员可靠可用。” 心里就开始盘算自己有什么亲戚朋友能派得上用场了。 魏朝阳原话说的是全球公开招聘。 这本是各地委员会的工作规定。 防的就是本地运灵师世家渗透和地方势力抱团坐大。 这是当年委员会刚刚崛起时的必然需要。 虽然现在已经接近于名存实亡,但规定却从来没有废除。 总会可以调派各地人员空降指定区域任职,依据的就是这条规定。 不过东瀛这地方有它的特殊性,一是从来没有公开招聘,二是一直只要东瀛本地人。 这是东瀛世家们防备委员会渗透的底气。 翁邦朝自然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刻为了私心而坏事,但自家有能派上用场的,也必须得弄过来,所谓举贤不避亲,公私两便嘛,大家都开心。 眼瞅着翁邦朝有了活,另一个空降委员,柴志强的,坐不住了,赶忙问:“魏委员,那我呢?” 他跟翁邦朝一样,也是下了大本钱才竞争到这个机会,自然也不甘心满足于捞钱。 魏朝阳道:“柴委员是资深的财务中心副主任,就还继续来管财务和后勤这块。我看了江户委员会的资料,财务没来源,全靠东瀛世家联盟按月拨钱过日子,那点钱连维修门面都不太够,哪能办什么大事?如今联盟一散,各大世家自顾不暇,连下个月的薪水钱都没着落了,这哪能成?必须得改变这种局面。” 所谓资深副主任,就是业务能力强,但上面没人,凭本事干到副职,再升不上去,只能当一辈子副主任。 柴志强便道:“委员会的财务收入不外就那么几点,运气服务企业交纳经营费用,自有产业经营利润,金融投资收益,可这些短时间内都搞不起来。想近期内筹到钱……” 魏朝阳话的关键是没钱办大事。 至于要办什么大事,就不是他需要知道的了。 他要做的就是给魏朝阳办大事找钱。 只是想短期筹到大量资金,对于江户委员会这么个什么都靠世家的穷组织来说,要么就是继续刮地皮,要么就是接受风险投资。 关铁及时表态,“我这里卖书收了不少钱,都搁在账上没动,就等着魏委员吩咐呢,可以全都交给老柴使用。” 翁邦朝也赶忙道:“我这里也有一些,老柴你尽管拿去用。” 坐在边上的,来自曼谷的空降委员,叫披拉实的,刚开始学汉语,如今勉强能听懂一小部分,但捐钱这个事是听清楚了,也道:“我也有的。” 四大空降委员最近刮地皮刮得速浪地区天怒人怨,刮来的钱实在是不少,全都交出来,肯定够江户委员会近期内运行了。 可柴志强想得却比他们三个要多得多。 暗自琢磨,以魏委员的本事,想弄钱还不容易,现在这么正式提出来,怕是弄钱只是表面文章,真正要的还是加深对江户委员会的控制,这样的话就必须得接受风险投资才行,听说魏委员的情人封苗名下就有金融投资基金…… 那边披拉实表完态后,也赶紧用生硬的汉语问魏朝阳,要给他安排什么任务。 披拉实年轻时按泰国的习惯曾在桑兰寺出家为僧,拜在龙婆本空座下,后来在龙婆本空的引导下,加入委员会,只是因为资历较浅,在龙婆本空回去当僧王之后,没能接任常务委员一职,这次来东瀛主要目标就是为了刷履历,有了在东瀛的常务委员身份,转回去就能接着在曼谷委员会做常务委员。 龙婆本空去职后的空位,可一直给他留着呢。 魏朝阳便对披拉实道:“我准备学习海城,在江户委员会这边成立运气服务组织管理部,这一块加上装务和研发,都归你来负责。” 披拉实赶紧保证自己一定会做好相应工作。 魏朝阳安排完四个空降委员,这才转头对渡边雄一郎,“渡边部长,都记下来了吗?” “全都记下来了。” 渡边雄一郎赶忙站起来恭敬回话。 魏朝阳道:“再记一条,经常务委员会议讨论,决定任命外联部长渡边雄一郎为临时常务委员,分管外联、运营两部,先把明天的全体大会赶紧安排好,等大会结束后协助关铁委员、宫城委员和乐住委员,共同做好强制学习班。” 渡边雄一郎脸当时就变了,全身都有些哆嗦,“魏,魏,魏委员,我,我资历不足,不适合当这个临时常务委员,还请您再找合适的人选吧。” 他是真怕了。 没根没基的,卷进这些事情里,很容易会死无全尸啊! 魏朝阳赢了,他渡边雄一郎就是东瀛运灵师界的叛徒,各大世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以东瀛的传统,很容易被人当街天诛了。 魏朝阳要是输了,他们这些空降的拍拍屁股走人,可他这个东瀛本土的人却没法走,必然要沦为各方泄愤的对象。 今天要是答应做临时常务委员,那他真就前途无亮,怎么都死定了。 魏朝阳看渡边雄一郎诚惶诚恐的样子,哈哈大笑,“渡边部长,不,应该是渡边委员,你以为你不做就可以置身事外了吗?你当了这次会议记录员,宫城和乐住两家会怎么想?你以为过后他们还会留着你?” 渡边雄一郎不由一呆,双腿无力,一屁股坐回到座位上,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魏朝阳道:“渡边委员,这人生啊就如同过河卒子,没有回头路可走,你要是刚才拒绝做这个会议记录,还有得可选,可既然刚才没勇气拒绝,现在拒绝那就是自寻死路。我什么都不用做,只还让你当外联部长,你的死期也就没多远了。想摆脱这个宿命,想活下去,这个临时常务委你就必须得做。你只要做好,我保证你不会有事。” 渡边雄一郎哽咽着说:“魏委员,你神通广大,无人能及,可我却只是个被顶上来占位的无能之辈,真要做了这个临时常务委员,等宫城和乐住两家腾出手来,第一个就是要杀了我,用来威慑其他想投靠你的人,以确保你得不到东瀛本地人的帮助。我不想死啊,魏委员,求你放过我吧。” 魏朝阳起身走到他身旁,拍了拍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宫城和乐住两家现在没有工夫来搭理你,以后应该也不会有工夫了,你就安安心心的当你的临时常务委员,等到下半年正式换届的时候,就给你转成正式在任委员。好好干吧。” 也不再多说,领着四个空降委员离开了会议室。 那一众膀大腰圆的服务员也呼啦啦全都撤了出来。 一时间空议室里只剩下了渡边雄一郎一个人。 他呆呆坐在那里,回想着魏朝阳的最后一句话。 宫城和乐住不会有工夫来找他的麻烦? 这话什么意思? 该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难道魏朝阳真要把在海城的做法拿过来用在东瀛上吗? 他不由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站起来就往外走。 太凶险了。 实在是太凶险了。 他不要做临时常务委员,不,外联部长这个职位也不要了。 这就回家收拾行礼,先逃出东瀛再说。 世界那么大,总有地方能躲得开魏朝阳。 他下定了决心,便越发迫不及待,干脆小跑起来。 可是刚跑出会议室大门,就从左右刷地过来好几个人。 都是膀大腰圆壮得跟小山一样的年轻男人。 渡边雄一郎吓一跳,定晴一看,才认出来,这是自己那六个临时工手下,稍稍松了口气,正想找个借口把他们支开,哪知道却有两个临时工手下一左一右上来架住他的胳膊就往外走。 “你们想干什么?” 渡边雄一郎大惊失色,正想挣扎,却一个临时工手下道:“渡边委员,全体大会的全场还等着你去指导布置,请不要浪费时间。” “我,我不想……” 渡边雄一郎嗫嚅着开口,想表达自己不做临时委员的意愿。 可一眼却看到那临时工手下,不经意间拂开衣襟,露出腰间别着的乌黑手枪。 当时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话到嘴边也改了口。 “不想浪费时间,你们把我放下来,让我自己走,这样也太难看了。” 渡边委员百般不情愿的上任了。 而宫城和乐住两位委员则是心甘情愿的散了联合作战指挥部,正式宣布镇压行动结束,所有在镇压行动中被拘押的人员全部立即释放,并且将对镇压行动中的某些过激行为进行调查。 这个消息一出,速浪地区的中小世家全都松了口气,把注意力从江户委员会方面转移到宫城和乐住两家的争斗上。 如今那古野已经展开对速浪地区的入侵,速浪地区急需统一立场,团结对敌。 可这个前提却是速浪地区最大的两家运灵师世家需要先分出胜负,决定谁才是后水户时代的的速浪地区一哥。 现在的问题是,两家势均力敌,各有支持者,在连续几次召开速浪地区运灵师世家会议讨论后,都争不出个确定结果,反倒让气氛越来越紧张,渐有剑拔弩线之势。 为了防备对方铤而走险,两家和各自的支持者,都把主要武装力量集中到了速浪。 地区边界地带,完全不设防。 那古野诸世家的力量几乎没有任何阻碍的快速推进,占据了除速浪市外的全部城镇。 他们进驻之后,抓捕当地运灵师,摧毁世家力量,控制运气服务公司,与地方上的政商势力接触,俨然就是要长久经营。 各城镇的运灵师被逼无奈,都逃进了速浪市,更为速浪当前的局面增添了几分混乱。 在此情况下,完成了与魏朝阳暗中沟通的宫城和乐住两家紧急通知速浪地区全部运灵师世家,连夜再次召开大会,准备通过会议表决的形势,决定两家谁来主掌速浪地区。 只是在没有大的变化下,双方势均力敌的局面并没有得根本改变。 会议一开始便陷入不停的争吵,以宫城和乐住两家为首,分成两大阵营,各持己见,绝不退让。 也有一些中小世家害怕站错队,没敢表态,真要投票的时候,大约也是投弃权票。 看着混乱无序的场面,有个老资格的小世家家主不禁感叹,“唉,要是水户家的人在这里就好了。” 以水户家在速浪地区的威望,就算水户泽人死了,如果继承人能够及时选出来的话,也依旧可以统帅速浪地区,哪会发生眼下这种局面。 可是,水户家却没有代表出席这次会议。 因为在接到通知后,为了谁做代表来参会,水户家再次争执起来。 各支代表齐聚水户本家,大吵特吵,激烈程度比起运灵师大会有过之无不及,吵到激烈处,各支年轻人纷纷拔刀相向,要不是有老成的拉着,当场就能砍死一半还多。 这水户家继承家主的有力人选共有三人。 一人是水户泽人的长子,水户将太,血统纯正,只是前面有四个姐姐,如今才十岁,还没有成年,反对者的理由是年纪太小,当此东瀛运灵师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他担不起整个家族的未来。 一人是水户泽人的堂弟,水户佑人,年方三十五,正是年富力强的当口,但为人暴躁易怒,平素横行无忌,除了他自己的这支,不得外人心。 最后一人则是水户家的旁支,水户健次郎,年方四十岁,能力强,处事精,原是水户泽人的得力助手,正准备接掌笔头家老的位置,但他出身不好,这祖上母系血统出身歌姬,是被当时的家主强上了之后产子,一度身份地位与奴仆相仿,连私生子都不如。虽然经过数代努力,已经成为了家族内举足轻重的势力,但这血统的问题却是无解,能够当笔头家老都已经是水户泽人另眼相看的结果,如今争起家主位置,便被人嘲讽为贪心不足。 三人各有基本盘,家老们也是各有所属,连争了几天也没个结果。 正常情况下,像这种家主之争,可能会持续几个月甚至一年。 可眼下局面一天比一天败坏,要是不能尽快选出家主,水户家也就离灭亡不远了。 当然了,吵归吵,大家还是有限度的,怎么也不至于像花守兄弟一样争得把自己家都给灭了,所以大家不仅在吵的时候会克制,在吵之前也是把保卫工作做得足足的,主要战力都招回来,把本家前后守得严严实实,以防被居心叵测之徒乘机杀上门来给一锅端了。 这场争吵从天刚黑开始,一直吵到半夜也没个结果。 屋里的人吵得疲乏欲死,外面的守卫也是累得不行。 守在本家大门口的护卫呵欠连天,低声议论。 “说了什么时间换岗的没有?” “没听谁说有换岗的事。” “别想了,就没安排换岗,所有招回来的人都安排出来了。” “大概是没想到这么久还没有结果。” “那我们就这么一整夜守着吗?” “那怎么办?你还敢离岗去睡觉?不怕明天被砍了?我可听说水户佑人当家的可能最大,就他那脾气,嘿嘿,你小心点吧。” “水户佑人要是能当家主,这水户家也就离败不远了。” “要我说,健次郎最合适,家主之前都对他非常赏识,有健次郎带领我们,肯定能继续家主的霸业。” “健次郎血统不行,那些家老不会同意。他们宁可水户家败了,也不会看着家主位置落到歌姬之后的手里。” “这帮昭和老不死,要我说那天晚上起事的时候,就应该先把这些老不死砍了,再去找家主。” “唉,可惜正男大哥,死在了理惠子手里,要不然现在一定可以带我们再干一番大事出来。” “正男大哥要活着,我们就推举他当家主,不比里面那三个都强?” 几个人正聚在一起唠得起劲,忽然来了阵疾风,跟着便云起雨落。 这雨一下便倾盆如注,大得吓人。 可下这么大的雨,偏却没有雷鸣闪电,着实有些诡异。 便有人想起不对劲的地方了。 “哎,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快一个月了,哪次下雨都没打过雷?” “还真是,可是好长时间没听过雷声了。” “听老人说,这没有雷的雨是雨女带来的,这雨越大啊,雨女离得就越近,没准儿就在这街上逛呢。” “哎哟,那你可得家里孩子看好了,雨女偷小孩啊。” “听说这雨女特别漂亮,我倒宁可被她给偷走,到时候就借机把她按住,哈哈哈……” “哎,雨里有人!” 听到这句话,聚在门檐下躲雨的几个守卫都立刻警觉起来,纷纷站直身体,握紧了手中的太刀,还有悄悄摸向怀里枪柄的。 如注的漆黑暴雨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向着水户本家的大门走来,动作并不是很快,但却沉稳坚决。 明明不是很高大,甚至还有些瘦弱,给人一种仿佛山峰在移动的压迫感。 守卫们下意识拔刀而出,聚成一团。 这个动作让他们感觉到了些许安全,并且胆气大增。 “嘿,前面的,这里是在水户本家,不要再往前了!” 暴雨中的人影仿佛没有听到喊话,依旧稳稳地前进。 “向上通报,准备迎战!” 水户家的守卫们冲出门檐,站到暴雨当中,排成迎战队型。 后方门内,大批守卫涌过来,持枪携刀。 同时各个方位的警戒哨都提高警惕,以备不测。 不过本家守卫的负责人,名为水户博人的家臣,并没有把消息传给到正在争吵的会议室。 在没有弄清楚情况前,贸然上报,万一搞出差错,他这个职位也就保不住了。 大门外,那个瘦弱却行走如山倾般的身影抵至近前。 这是个穿着黑色和服的女人,鬓边带着白花,背上挂着长刀。 就那么从雨中走出来,浑身湿透,却毫无狼狈之感。 “啊,是大小姐!” “什么大小姐,是家族叛徒!” “水户理惠子,你还敢回来吗?” “不许再上前了,你这个背叛家族的家伙。” 门家的卫守们呼喝着,高高举起手中的太刀,恶狠狠地注视着水户理惠子。 水户理惠子仿佛没有看到他们,依旧坚定地向前走前。 有守卫下意识便想挥刀去砍,却被身旁的同伴一把拉住。 “别动手,家主没有正式宣布她是叛逆。” 整个水户家都知道理惠子与家主翻脸,夺了冈丸切出逃后下落不明,可谁都不明白为什么水户泽人却始终不宣布理惠子是叛逆。 这就让如今的场面变得有些滑稽。 明明是众所周知的叛逆,可是没有家主正式宣布确定,她在法理上就还是水户家的大小姐。 他们这些水户家的子弟,便不敢轻易对理惠子出手。 打不打得过只是次要,关键在于不知道如今乱成一团的家族高层是怎么想的,万一人家还认理惠子的身份,那他们这些人随意动手袭击大小姐,可就是十恶不赦了。 没人敢动手,可水户理惠子的脚步却丝毫不停,众守卫只能节节后退,同时大声呼喊不停。 “停步,不准再往前走了!” “站住,再往前走我们可动手了!” 大门忽地打开。 水户博人在大批守卫的簇拥下走出来,拦在了水户理惠子身前,深深鞠了个躬,“大小姐,请不要再前进,否则属下就要冒犯了!” “你可以向我动手!” 水户理惠子冷漠地说着,向前的脚步依旧没有停止。 水户博人慢慢后退,神情犹豫,慢慢举起右手。 四下里的守卫们轰地发出一声整齐的应和,做好了攻击准备。 就在此时,水户博人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马上接了起来,听了两句之后,便“嗨吚”了一声,旋即把举起的右手往后挥了两下。 虽然有些不解,但众守卫们还是放下了武器。 水户博人让到一旁,闪出通路,深深鞠躬道:“大小姐,欢迎回家,所有人都在大厅恭候您。” 水户理惠子瞟了水户博人一眼,问:“是谁打来的电话?” 水户博人道:“家老佐久间盛夫代表诸家老给予的指示。” “哈哈哈哈……” 水户理惠子听罢,仰天狂笑,抬手扶了扶背上的冈丸切刀柄,大踏步走进水户家大门。 ------------ 第二百五十八章 覆手为雨 水户理惠子没有直接奔向本家会议大厅,而是先去了灵堂。 水户泽人的尸体就停在这里。 虽然天热,但接了冰棺,也不用担心会腐坏。 下葬之礼需要新家主主持。 所以他就只能停在这里,等着新家主的诞生。 此时灵堂内空无一人。 她走进灵堂,并没有行礼,而是默默地看着挂在冰棺上的画像。 冰棺的盖子是合着的。 一来是为了冷冰需要,二来是因为他的尸体虽然经过了修补画妆,但依旧很难看。 “呵呵,哥哥,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水户理惠子轻轻按了按胸口。 那背刺一刀造成的贯穿伤依旧痛得厉害。 可她却没有吃过任何止痛药。 这疼痛时刻提醒着她,不要忘记自己曾遭遇到怎么样的背叛。 “水户家会成为了东瀛最大的运灵师世家之一,但绝不会是你所希望的那样。你自以为实力强大,算无遗策,可以左右东瀛运灵师界的局面,成为新的霸主。 可是在真正的强者眼里,却是连蝼蚁都不如。 知道颜小姐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她说东瀛运灵师界就好像一个充满了可燃气体的密闭空间,只需要投下一个小小的火星引燃,就会轰的一下爆掉。 所有人都会被自己的野心和贪婪炸得粉身碎骨。 当你做出决定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死定了! 这就是命运! 而水户家还能继续存在下去,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 今天,水户家族的命运,掌握在我的手上!” 她扭头看向了会议大厅的方向,目光晦暗不明。 本家会议大厅内。 持续了半夜的争吵终于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面色凝重地注视着会议厅的大门。 年仅十岁的水户将太有些看不明白,就低声问坐在身旁的大姐水户由实,“大家怎么了?是决定谁来做家主了吗?” 刚刚大人们面目狰狞的激烈争执着实是吓到了年幼的将太,他一直缩在大姐怀里寻求安慰,可是随着争吵的停止,大姐却把他推开,要求他坐好,不准表现出任何不安和害怕。 将太不能理解,就好像他不能理解刚刚的争吵一样。 水户由实比水户将太大了将近二十岁,自母亲去世后就一直亲自抚养将太,对于将太而言,就跟母亲没什么区别。 “坐好,不要说话。” 水户由实轻斥了一声,但看到水户将太懵懂恐惧的眼睁,不由暗暗叹了口气,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轻声道:“姑姑回来了,大家都在等她。” 水户将太“啊”了一声,睁大了眼睛,“他们不是说姑姑是叛逆吗?为什么她还可以回来?” “这种话以后都不许提了。”水户由实板着脸,扭头扫了一眼并排跪坐在后面的三个妹妹,“你们也一样。” 三个妹妹齐齐低头。 水户由实这才对将太道:“姑姑不是叛逆,只是对于家族的未来,跟父亲有些不同的意见。父亲从来没有宣布姑姑是叛逆。” 水户将太不明所以,“可大家都说她是叛逆,我听正雄哥哥说,她杀了正男大哥,还抢走了冈丸切……” “将太!记住我的话,姑姑不是叛逆,如果任何人再跟你这样说,你一定要告诉我,也绝对不能相信,知道吗?” 水户由实神情变得严厉起来。 这个弟弟的年纪太小,很多更深的利害关系都没法跟他讲清楚,只能暂时这样强制要求,等以后再慢慢给他解释。 大家都知道水户理惠子事实上叛出了家族。 可只有家族的核心成员才知道她投靠了魏朝阳,给魏朝阳那个带着王者级人运的女朋友当了保镖。 那么她现在回来意味着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水户泽人敢于带领水户家掀起这影响整个东瀛运灵师界的大乱,最重要的一个依仗就是得到了魏朝阳的承诺和支持。 水户理惠子出现,意味着这个鬼神般的男人对水户家的内部纷争已经不耐烦,准备出手干涉了。 覆灭在这个男人手上的世家已经二十几个了。 现在东瀛运灵师界都在暗中称呼他为世家毁灭者。 这样一个人的意见,谁敢不重视! 在三方势均力敌,家老们各执己见的情况下,那个男人的意见将最终左右家主之位的归属。 “一会儿见到姑姑,不要表现出你的软弱,要让姑姑看到你的坚强,知道吗?” “知道了,可是姑姑对我很了解。” “她只了解父亲去世前的你。” “可是,我不想当家主。” “你必须当家主,不然的话,我们几个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大厅门无声推开。 所有人都下意识挺直身体,屏住呼吸。 水户理惠子走了进来。 她全身都湿透了,雨水顺着发梢、前襟不停流下,却毫无狼狈之象,反而如同巡视着自己领地的女王,高昂着头,以居高临下的神情,俯视着一众忐忑不安的家老、家臣以及水户族人。 “你们这些无能的鼠辈。那古野的世家已经向我们发起了进攻,灭亡的危机就在眼前,可你们却还在争执这些无用之事。 泽人和你们这样的虫豸在一起,还想制霸东瀛,真是天真的可笑。 现在,是结束你们这些愚蠢争吵的时候了。 家主之位,由将太来担任,佐久间盛夫,履行你身为笔头家老的职责吧! 不要浪费时间,宫城和乐住召集的世家大会还需要我们去参加!” 佐久间盛夫,水户家的笔头家老,眼看就要九十岁了,头发胡子都白成一片,但气色却好得如同年轻人一般,看起来跟坐在他左右两侧的其他四个家老的精神头都要足。 听到水户理惠子这话,他坐起身体,凝视着她,问:“理惠子,这是魏先生的意思吗?” “这是我的意思。”水户理惠子冷冷地回答,“魏先生不干涉东瀛运灵师界世家的内部事务。” “你凭什么决定家主的位置!” 水户佑人立即跳了起来,指着理惠子大骂,“你这个叛逆,有什么资格来这样做。水户将太才多大年纪,怎么能担得起这副重担。你分明是想借着将太来控制家族!你是想报仇,把水户家引向覆灭吧!只要我水户佑人还活着,就绝对不会让你得逞……” “那你就死吧!” 理惠子突然拔刀出鞘,闪电般冲到水户佑人身前,一刀就砍掉了他的脑袋。 她明明离着水户佐人足有二十多米远,可是刀一拔出来,就砍到了水户佑人的脖子上。 仿佛做了一次瞬间移动。 又好像那刀自来就搁在水户佑人的脖子上。 更诡异的是,所有人都把整个过程看得清清楚楚,却没人来得及出手阻挡。 “死吧”两字出口,人头恰好飞起。 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 安静的会议室内,喷血的嗤嗤声清晰得有些刺耳。 水户将太脸色惨白,喉头滚动,似乎想尖叫,又似乎要呕吐。 但他终究什么都没做,就那么安静地笔挺地坐在原位。 因为大姐正用严厉的目光注视着他,压下了他心头的恐惧。 水户博人身后的一众人等在短暂的惊愕失措后,轰的一声全都站了起来。 甚至还有人一时过激地拔出腰刀,然后又赶紧插了回去。 没有人敢于上前为水户博人讨还公道。 “水户家需要在危机关头的忠臣与诤臣,但不需要想趁机夺权,祸乱家族的野心家!” 理惠子缓缓归刀入鞘,转头看向坐在另一侧的水户健次郎。 比起暴躁而无能的水户博人,水户健次郎才是真正的隐患。 有能力,有野心,有足够的追随者,一旦他决定不择手段争取家主之位,足以拉拢大半家族成员,甚至家老中也会多数支持他。 那样的话,水户家族必然会步上花守家的后尘。 水户健次郎跪坐于地,脸色阴晴不定,额头有点点汗水渗出。 在他身后的一众亲信、支持者都不安地晃动着身体,甚至有人已经做好了与理惠子正面对抗,保护健次郎逃出去的打算。 水户理惠子号称速浪第一剑,又握有家族最强的运气武器冈丸切,没人有信心可以正面抗衡她。 但夺权之战,从来不是武力值高就一定能够获胜,终归还得看人心所向和手腕能力。 只要保证健次郎能够逃出去,最差也能将水户家族一分为二。 “大小姐,我绝无祸乱家族之意。”水户健次郎缓缓低下头,沉声道,“如果大小姐能够协助主持大局,我绝不会反对将太出任家主。我的观点不变,在失去家主后,水户家需要一个足够强力的主持者,而由实四姐妹不行。” 水户理惠子的神情变得有些恍惚。 仿佛魂魄脱壳去往了某个不知名的空间,只剩下躯壳还在此处。 事实上,当健次郎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眼前浮现出的却是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长腿女孩儿。 “理惠子啊,水户泽人已经死了,我当初答应你可以留下水户家,你现在就回去管一管那个烂摊子吧。” “小姐,我已经发誓做您的保镖,不会再理会水户家的事务。” “完事了再回来嘛,又不是不让你回来。现在水户家冒出三股势力来争夺家主之位,你要是不回去管一管,大概就会覆灭在那古野入侵的这场危机中。那我不食言了嘛。” “可我已经是家族的叛逆,在家族中也没有任何帮手,就算回去,也不会有人听我的。” “哈,说什么呢,你可是给我当保镖,要是宣布你是叛徒,那不是不给我面子?不给我面子,就是不给魏朝阳面子,你觉得水户泽人有这个胆量吗?放心,你只要回去,自然就是最强的一股力量,家主亲妹,背后还站着魏朝阳,哦,武力值还这么强,谁敢反对你,到时候啥事儿都是你说了算,赶紧把这无聊的争位表演结束掉。” “争夺家主的三方中,将太年幼,由实四姐妹过于软弱,博人暴躁莽撞,不得人心,但健次郎在家族中经营这么多年,关系盘银错节,泽人甚至准备让他接任笔头家老,无论能力、人脉,还是影响力,都远不是将太和博人能够比拟,他唯一欠缺的就是血统,但危机当前,血统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就算我不去,他也能够结束水户家的纷争,登上家主大位。” “这么有能力有野心的家伙当上了家主他会做什么?” “他会继承泽人的遗志,继续制霸东瀛的事业。” “你觉得魏朝阳会怎么想,怎么做?他会真的喜欢再出现一个御三家之类的家族吗?他这人很好面子的,既然管了江户委员会,那就肯定要把江户委员会归于正常的委员会,而不是做东瀛世家的傀儡。但这里面也还是有分别的,是普通的地区委员会,还是海城委员会?” “我明白了。我会回去阻止水户博人登上家主之位。” “你打算怎么阻止?” “我将从血统的角度推动将太联合博人,共同对抗健次郎,支持能力平庸的博人来当家主,压住健次郎的野心。” “这主意不好。最近无聊,我让魏朝阳安排人帮我搜集了些水户家的资料。从资料来看,健次郎已经拢络了你们家族相当多的人,很多人都为他只是因为血统的原因而不能上位愤愤不平。 如果你从血统的角度支持水户博人上位,只会激化这种情绪,让健次郎有机会拉拢这些支持者与你们分庭抗礼,最终分裂水户家。 现在这个局面,水户家分裂的话,宫城和乐住两家的争斗就不能尽快结束了。” “难道这不是魏先生想要见到的吗?” “哈,你想什么呢,他只是不想管你们东瀛运灵师世家内部的烂事,对于他而言,这帮家伙无论争到什么程度,都不会改变最后的结果。不过嘛,我却觉得速浪地区还是尽快恢复团结比较好,这样才能抗住那古野地区的入侵,不多打几仗,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你们速浪世家怎么能让别人相信你们可以取代御三家,统领东瀛运灵师界呢?” “小姐,我不明白。” “不明白不要紧,以后就能明白了。反正,我觉得水户家还是不分裂比较好,你去处理一下吧,砍了水户博人,支持将太当家主,任命健次郎当笔头家老好了。” “健次郎会就这样放弃吗?” “从资料来看,他这人从来不做没有必胜把握的事情,说好听点是沉稳,不好听的话就是关键时刻没有决断的胆气。只要你杀了博人,他就一定会服软,但应该会为了自己颜面而坚持一下吧,比如说他的观点不变,将太年纪太小什么的,然后要你协助主持大局……” 回想中的声音与水户健次郎的声音重合。 给水户理惠子带来一种无法形容的宿命感。 她突然失声笑了出来。 这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水户健次郎以为她是在羞辱自己,一时间涌起强烈的愤怒,下意识握紧双拳。 真想就这样反了,与这帮无能傲慢的家伙决裂,让血统论去死! 但理智马上压下了愤怒情绪带来的冲动。 水户将太有家主亲子的身份,抛去血统不提,在家族传承的法统上也具有天然的优势,再加上理惠子家主亲妹的身份,还可能因此获得魏朝阳的支持,加起来的力量比他能掌握的力量只强不弱。 他现在反了,没有绝对的把握,甚至有可能因为魏朝阳的介入而旋即灭亡,变成一场笑话。 “大小姐,我的话有这么可笑吗?” 他压下冲动与愤怒,用平静的声音反问。 “不,我是为你能够顾全大局而高兴。”水户理惠子收了笑声,带上了一丝赏识之意,“就像你说的,当此关头,我们水户家需要更强有力的领导,而不是那些窃居高位的无能之辈。” 她说着话,看着坐在正中央的笔头家老佐久间盛夫,冷冷地说:“佐久家老,家主不幸遇难,你做为笔头,本应该站出来主持大局,扶佐将太继承家主之位。可你呢?却在犹豫观望,摇摆不定,为了自己的私心,将家族置于分裂的危险,你对得起家主对你的信任吗?你对得自己自己这个笔头的位置吗?你切腹谢罪吧,把笔头的位置让给健次郎。” 佐久间盛夫脸色惨白,怎么也没想到水户理惠子居然会在杀了水户博人之后,把矛盾头对准自己,当即沉喝道:“理惠子,你已经叛出家族,投靠外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参与家族大事?来人,把她抓起来!” 当此危急时刻,如果解释什么的,只会让他落于下风,毕竟他坐视三方争位而没有作为是事实,身为笔头家老这样做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所以,不能解释,必须得直接反击。 人人都知道理惠子是叛徒,她又上来杀了博人,只要他一声令下,自家的手下和博人的手下肯定会立即响应,只要先把她抓起来,接下来的事情就好操作了。 至于需要搭上多少人命才能抓住或者杀死理惠子,那却不是佐久间盛夫考虑的。 这一声喊出来,佐久间盛夫背后的一众手下立即站了起来。 可是水户博人的那班手下却犹豫着没有动作。 理惠子冷笑着,握住冈丸切的刀柄。 “佐久间盛夫,你要背叛家族吗?你们都做好了背叛家族的准备了吗?你们,做好因此而死亡的准备了吗?” “她只有一个人!她代表不了水户家。而且她身上带着伤,是家主亲手刺的。”佐久间盛夫感觉到了自己这边人心的动摇,立刻大喝,“我们水户家绝对不能让个立场可疑的女人当家做主。健次郎,杀了他,我拥戴你做家主!” 健次郎闻言缓缓起身,拔出腰间配刀,扔到佐久间盛夫脚下,“家老,如果你真的忠于家族,这句话绝对不会说出口。请给自己留些体面吧。” “一个笔头家老就可以收买你吗?”佐久间盛夫大声道,“你在这里装什么忠臣!要是不想当家主,你怎么会在这里同将太和博人争!你现在说什么忠于家族,分明是怕了这个女人……” 他的话没能说完,胸口便突然冒出一截鲜血淋漓的刀尖。 这一刀又狠又准,直接刺穿了心脏。 佐久间盛夫甚至连抬手去按伤口都没能做完就咽了气。 刺杀了佐久间盛夫的,是站在他身后的亲信染谷贤人,一个高大的武士,本是贴身保护他安全的,可现在却出手要了他的命。 染谷贤人面无表情地拔出刀,一挥便斩下了佐久间盛夫的脑袋,然后跪到地上,将染血的长刀高高举过头顶,“大小姐,叛逆已经讨取,请您主持大局吧。” 水户理惠子深深看了染谷贤人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转头对已经被连续掉了两个脑袋的场面吓得摇摇欲坠的水户将太道:“将太,过来!” 水户由实按捺住心头的激动,悄悄推了水户将太一把,低声道:“去吧,让姑姑看到你的坚强!” 水户将太不敢看佐久间盛夫的无头尸体,勉强站起身,拖着发软的双腿,慢慢走到水户理惠子面前。 水户理惠子从怀里掏出个储运盒子,高高举起,向所有人展示,道:“新任家主,依规当更换强运以奉命宫,这是我为将太猎取的运数战无不胜,愿你如此运所示,带领我们水户家族发展壮大,战无不胜!跪下,我为你更换运数。” 水户将太乖乖跪倒在地。 旁边赶忙有人奉上换运所需的一应器具。 做为运灵师世家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工具了。 可水户理惠子却摆手示意送上器具的退下,只高高举起手中的储运盒子,道:“看好了,都记住了,自今日起水户家便如花守家般有鬼神眷顾庇护,将太身负鬼神赐福,天然便要当上家主!” 她的话音未落,便有闪电在室内横生,如同曲张漫延的树枝般笼罩了整个房间的半空。青白电光的映照下,非人的扭曲身影在众人的目光中一闪而逝。 这一幕着实震撼到了所有人。 水户理惠子旋即对水户健次郎道:“请笔头验运吧。” 家主换运上任,必须由笔头当众验证,以确保运气更换无误。 水户健次郎当仁不让,掏出自己的家伙,仔细地对水户将太的运做了验证,最后高举起乾坤照宝図,向所有人证实,“家主所带运数,战无不胜!” 众人发出齐声欢呼。 倒在地上的两具无头尸体毫不影响现场气氛。 欢呼声最高的,自然莫过于水户由实四姐妹。 原以为这家主之位铁定会飞,万万想不到理惠子居然会凭空杀出来,三言两语就定了乾坤,这惊喜实在是太大了。 水户理惠子携着将太,转头对健次郎道:“既然家主之位定下了,那就请笔头代表家主前去参加宫城和乐住召集的世家大会,向他们表明我水户家已经完成家主交接。” 健次郎恭敬地道:“大小姐可有什么要对他们说的?” 水户理惠子沉声道:“水户家不会就此决定支持宫城和乐住谁来带领速浪世家,我们认为真正能够带领我们冲出速浪制霸东瀛的首领,应该在实际行动中表现出来。如今那古野正大举入侵,我们不应该在内部争执上浪费时间,建议宫城和乐住各领一个方面抵御那古野地区的入侵,谁能够在这场战斗中表现出足够的首领气质,我们便支持谁来统率速浪地区世家!还有,要当众声明,我们水户家绝不会再谋求首领之位。” ------------ 第二百五十九章 全新气象 水户健次郎以笔头家老的身份代表水户家出现在会场上,着实让正吵得不可开交的宫城和乐住两派势力都吃惊不小。 做为速浪第一的世家,各家一直在关注着水户家主之争。 从各方面的来推断,所有人都认为水户健次郎最后会胜出,但这个时间可能会持续很长。 可万万想不到,他们一个会还没吵出结果呢,水户家居然就决出胜负了。 就很离谱,肯定有猫腻! 水户健次郎先是宣布了家主由水户将太出任的结果,然后就是宣明水户家的态度。 这个表态有理有据,最重要的是表明了水户家已经失去了统领速浪地区的意愿和实力,扫清了宫城和乐住两家良性竞争的最后一块阴影。 两家终于在天亮前达成了最终协议,如水户家所建议的那样,各领一部世家力量,在一个方向上去抵御那古野的进攻,并且约定谁能先反攻回那古野地区,谁就获得速浪地区的统领之权,另一方需要无条件服从和配合。 协议即达成,两家便立即各自开始动员。 而宫城和乐住两位家主则赶紧安排人打听水户家的事情。 本来各家在附近都安排人进行监视,以便随时掌握第一手消息。 可突然天降暴雨,还特别大,离得远别说人了,连摄像设备都拍不到什么内容,以至于对水户家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时间竟然没有任何具体情报。 说来滑稽,前线的监视人员还是从家主这边得到的相关信息,不禁都相当的吃惊,赶忙联系各自收买的内线,这才知道事情经过。 宫城和乐住两个家主弄清楚情况,不禁暗暗骂魏朝阳两面三刀,说是对运灵师世家内部事务不感兴趣,可暗地里却悄悄插手干涉。 这摆明了是东瀛存了野心。 私底下骂归吧,可在天亮之后,两个家主还是迫不及待地再次各自联系魏朝阳寻求支持。 魏朝阳承诺提供的运气武器落到谁手里,谁的胜算就将大增。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就算明知接受魏朝阳的帮助有毒,也得硬着头皮吃下去! 魏朝阳表示这批运气武器正在加班加点的赶工,但还得需要几天才能全部生产出来,让他们再耐心的等一等,待武器运到了,再谈分配的问题。 两位家主也都是人精,一听就知道他这是在拖自己,当即就许诺了一堆条件。 不要成本价而是准备超出正价来加价购买只是基本的,最重要的就是,为了拉拢魏朝阳倒向己方,两家都代表各自势力承诺不干涉魏朝阳对江户委员会的整顿。 一句话,只要武器给我,其他什么都好说。就算不全给我,也不能全给对方。 这两家基本上可以代表速浪地区百分之九十的世家力量,有了这个承诺,基本就可以摒除委员会来自世家的外部干扰。 便是在这一日,江户地区委员会全体工作人员大会,在速浪正式召开。 按照统计数据,此时江户委员会在职的工作人员实有一千一百七十八人,但江户地区的死得死、失踪的失踪,那古野地区的全部拒绝前来参加,便只剩下速浪地区的四百二十七人,这段时间因为底层运灵师的反抗以及某些势力暗中混水摸鱼引发的镇压行动,死了十八个,抓了一百零三个,最终能够出席的只有三百零六人,可实际到场的只有二百七十八人,还有二十八人未能参加。 这二十八人里,有一个水户委员已经被强制关了学习班,其余二十七人不来的原因不详,但这二十七人中有九个是世家嫡系子弟出身的部长级高层,另外十八个也都是重要的中层职位。 宫城和乐住两家的委员虽然出席了,可下面的部长、中层也同样没有现身。 这明显代表了速浪世家对于这次全体大会的态度。 虽然因为宫城和乐住两家的承诺,不能直接干涉,但他们可以软抵抗。 这样一来,参加全体大会的基本上只有底层员工和少量冷门中层。 没了最重要的高层和关键位置中层,这个大会无论想通过什么决议,做什么事情,都不可能落到实地。 按各世家的想法,魏朝阳最终肯定得来与他们沟通谈判。 这样他们就可以乘机提出条件,保证世家在江户委员会内部的利益。 只要魏朝阳能保证他们的利益,他们自然就会支持魏朝阳做事,让他在江户委员会的常务委员任上风风光光。 还是那句话,天上行云布雨的神龙落到地面也得乖乖听地头蛇的摆布。 魏朝阳神通再大,武力再高,可想要统领江户委员会做事,也得需要下面的人来配合。 世家们不管魏朝阳倒底想要做什么,也不管未来江户委员会有什么变化,只管自己的利益不受,其他的一概不关心。 只是魏朝阳接下来的操作实在是出乎世家们的意料。 大会一开始,先是安排人当众点名,对照身份信息予以记录,然后魏朝阳就登台宣布了三个决定。 第一个决定,今天不来参加全体大会的,一律开除出委员会,被开除者本人及亲属五十年内禁止进入委员会体系工作。这个决定包括前段时间镇压行动被抓的员工。 第二个决定,来参加全体大会的所有工作人员统一进入学习班学习委员会的规章制度,考试合格才能返岗,这个学习班是强制的无条件的,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这里魏朝阳举了常务委员的例子——现场能出席大会的,都是考试合格的,像水户委员考试没合格,就没来参加大会,而是主动申请去学习班深造学习去了,真正的以身作则,以上率下。 连常务委员都不例外,其他人还有什么可说的,不学就滚啊! 第三个决定,对于江户委员会严重的空缺,将面向全球招募工作人员,尤其欢迎各地区委员会的资深员工前来应聘,只要来了通过考试,就按原所在委员会的级别向上浮现两到三级,你要是资深部长级的,考试通过上岗,立马就是常务委员。 十二个常务委员,四个空缺,还不用选举,只需要通过考试就能上岗,这可是委员会历史上前所未有的。 每个地方的常务委员位置就那么十二个。总会要空降几个,保证对地方上的有效控制。世家要安排几个,以保证自己的利益。如此也就剩下三四个位置是可以真正拿出来竞选的,而这三四个位置也不是每次换届都必然会有的。 那各地部长级的高层有多少呢?标准基础配备就是十六个,要是再加上地方特设机构、临时工作机构、多少年提不上去而享受正部长级待遇的资深副部长级高层,林林种种,没有四五十,也得有三四十。 几十人,每届竞争多则三个,少则一个的位置。 从来没有哪个地方能一次性拿出四个空缺来! 这帮子资深部长、副部长们一听这消息简直都要疯了。 会议还没结束,负责具体招聘的翁邦朝的电话就被打爆了。 不是说所有人消息都这么灵通,天天紧盯着江户委员会的动静在,而是魏朝阳现场直播了这次全体大会。 魏朝阳的直播可是多少人都设了重点关注的,哪怕没有预告,但一开播观众数就上万打底。 第一个决定一宣布,在线观众数量立马长了好几个数量级。 太霸道了。 一家伙开除好几百人,直接把高层和关键中层开光了。 这什么见鬼的大手笔。 不像是冲着整顿职场去的,倒像是准备直接把江户委员会整黄拉倒! 真不愧是到哪里都能搅动风雨的男人。 震惊。 必须十分震惊。 如此才能体现大家对这个男人搞事能力的敬意。 第二个决定一宣布,连总会的最高常务委员们都坐不住了,偷偷用马甲号上线围观。 全体强制学习,闻所未闻,这不一下子就把委员会给干瘫痪了吗? 东瀛的世家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魏朝阳瞎折腾什么都不做?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老实听话乖了? 完全不符合大家对东瀛运灵师世家的刻板印象。 想来想去,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东瀛运灵师世家被魏朝阳给暗中收拾服帖了。 再一想最近东瀛运灵师界内讧得翻天覆地,连御三家都打没了,一时间便觉得魏朝阳当真恐怖如斯,不仅神通广大,这桌子底下的手段也是如此娴熟,可怖可畏。 以后对这人,不仅得防他直接杀上门来,还得防他暗中下黑手使阴招。 等到第三个决议宣布出来,舆论立马就爆了。 一下拿出半数常务委员位置公开招募可还行? 常务委员不是只能本地选举或者总会空降吗? 于是就有好事者忙着去查委员会的相关规章。 结果查出来的规定上明确写着:“地区级委员会的常务委员会可通过总会任命、本地选举或公开招募的方式产生。原则上总会任命应至少占据两席,其余十席由地方委员会内部选举产生,如遇特殊紧急情况,可采取全球公开招募方式填补空缺,公开招募前须报洲区委员会批准,公开招募的常务委员应有十年以上委员会工作经验,并至少做过一任高层管理职位。” 有了这条规定打底,那些一直升不上去的资深高级管理们当即就疯狂了。 而总会的常务委员则被魏朝阳的这三个操作惊得目瞪口呆。 按他这么折腾,没准真可以兵不血丸的拿下东瀛,建立真正隶属于委员会体系的分支机构。 常务委员们为此特意开了个短暂的视频小会来讨论这件事情。 弗里茨上来就质疑魏朝阳的做法是否合规,是否侵犯总会权限,是否有实际控制江户委员会的嫌疑。 然后就被布鲁肯给喷了回去,让他好好学习一下委员会的相关规定,亏得这是常务委员内部会议,要是在外面这么说了,让人抓住这个话柄,实在是有损委员会的权威。 一个最高常务委员都不了解委员会的重要规章内容,以后谁还会把相关规章当回事? 从这个角度来说,魏朝阳这样折腾一翻,倒颇有些帮助普及委员会规章的好处。 尤其是他提出的那个强制学习班,表现出来的担当与勇气,简直就是委员会最优秀的员工。 弗里茨如今失了背后靠山,奥立威尔事件还没有查清楚,本身背着嫌疑,在会上发言的底气不足,被布鲁肯这么一喷,当即不敢再作声了。 会议这才进入正常的讨论节奏。 大家对魏朝阳的这翻操作居然表示了一致的认可。 认为完全可以依样画葫芦,对那些有失控迹象或者出现严重问题的地区级委员会使用类似方法,实现在短时间内扭归正轨的可能。 弗里茨没忍住,便又说既然这样不如就在海城委员会也试行一下。 这句发言被众人直接无视了。 从目前发展来看,等到换届的时候,弗里茨是肯定要下台了。 不仅仅是因为奥立威尔事件令他名誉大损,还因为欧洲区世家已经对是否继续支持他产生了争论。 梅丽莎死后,牧灵院以人种运的恶行被揭发出来,委员会立即将其列为非法组织,要求必须解散,而且必须交出相应罪行的负责人。 欧洲各大运灵师世家为此惶惶不安,很担心委员会以此为借口大索四方,趁机打压各大世家。 各世家第一时间开始串联,准备联合起来应对委员会的攻势。 便在这时,塞巴斯蒂安大师堂皇登场,游走于各世家之间,平息了他们的恐慌。 安了心的各大世家同意解散牧灵院,并且将几个牧灵院的高层交出去做替罪羊。 当然,交的都是尸体。 能在牧灵院做高层的,也都是各大世家的中坚力量,知道太多牧灵院与世家做的不可靠人的事情,绝对不能活着落到委员会手里。 好在委员会也不介意。 牧灵院事件算是平息下来。 但欧洲各大运灵师世家们却由此对弗里茨产生了严重的不信任,认为他在常务委员会议上毫无作用,不仅不能维护欧洲区各大世家的利益,甚至还带来了危害,尤其是他和奥立威尔针对魏朝阳的行为,更让各大世家感到不安。 越来越多的世家倾向于重新推举一个代言人去坐弗里茨的位置。 弗里茨这个最高常务委员的身份已经在事实上进入倒计时。 现在他的问题不在于会不会被换届选下去,而是怎么下去。 灰头土脸,失去下台后前常务委员的一切待遇,还是风风光光,按正常安排下去,依旧能以前最高常务委员的身份发挥影响力。 全在由布鲁肯、季正康和加里亚掌控的奥立威尔事件调查组手中。 也正因为如此,各位常务委员已经不太在意弗里茨的想法和意见。 刚才要不是他上来就胡乱扯用不着的,打扰了会议的正常进行,布鲁肯都不稀得去喷他。 事实上这种无视才是最大的蔑视。 弗里茨好憋屈好忧伤,越发恨魏朝阳恨得厉害。 可没人在意他的态度和情绪。 季正康建议对东瀛事态的发展保持观察,不要影响魏朝阳的操作,同时密令亚洲区委员会在必要时做好武装干涉的准备,就算魏朝阳操作失败,也要借机拿下这块当年没能拿下的法外之地。 但同样来自亚洲区的常务委员阿里笛却表示反对武装干涉。他提醒大家当年攻略东瀛之所以会失败,可不仅仅是因为东瀛运灵师世家的抵抗,还在于八神在最后时刻露了一面。 正是因为这一面才导致委员会最终决定放弃强攻东瀛,转而采取怀柔和谈的政策。 而决定放弃强攻的,可不是当时的最高常务委员会,而是来自于最高常务委员会更背后更上层的意志。 所以,只要八神还存在一天,委员会就必须得谨慎考虑武装干涉的问题。 这个提醒让众人都沉默下来。 不是因为八神,而是因为魏朝阳。 魏朝阳在东瀛折腾得沸反盈天,八神却始终没露面。 这说明什么? 仔细一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朱利安便提出个更进一步,也是迫在眉睫的问题。 原本计划招魏朝阳来总会说明罪孽之痕的情况。 可如果把他招来了,一个问不明白,把他惹得掀桌子,总会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控制他吗? 做为统领全球委员会的最高机构,总会自然有自己的强大防御手段,有信心抵御一切外来入侵。 这个信心的级别,就是梅丽莎院长这样的存在。 但魏朝阳先杀了梅丽莎,又表现出能够震慑八神的强悍,这让诸位最高常务委员们心里实在是有些没底。 沉默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明克多才试探着提出,是不是请求议会提供一定帮助。 这个提议让众常务委员们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 唯有弗里茨当即表示这个主意好,就该请议会派员来对付魏朝阳,能把他直接杀了就更好啦。 这句话当然也被无视了。 这么重要的议题,显然不可能通过视频会议的形式讨论。 于是众委员约定召开正式会议进行讨论,在此之前暂时不发出招魏朝阳来总会的函件。 总会的最高常务委员们的纠结为难,并不会影响到远在万里之外的魏朝阳。 江户委员会全体员工大会胜利召开之后,所有还有身份的员工就都被统一押送强制学习班学习。 没错,标准的押送。 大批怎么看都像职业士兵的临时工,端着枪一路把员工们护送到早就准备好的学习基地。 这学习基地四面高墙,四角有警戒哨,墙头拉着电网,门禁森严,禁止进出不说,家属想探视都得提前申请才可以。 用员工们吐槽的话来说,这个学习基地比拘押中心还像监狱。 当然,被扣押在这里,也不仅仅是学习那么简单。 每个员工在每天学习结束之后,都有一个定期询问流程,交待自己在委员会内的工作经历,掌握的相关信息,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最后反思自己有哪些行为曾违反了相关规定。 原有员工被清理一空,可是江户委员会并没有消失停摆,反而更加紧锣密鼓地活起来。 人,不但不缺,反而更多更有活力。 就在当天全体大会结束之后,委员会紧急举行了一次入职考试,一千名临时工统一参加,全数考试合格,转为江户委员会正式员工,不仅可以享受正式员工的所有常规待遇,能够成为明见章互助基金的一员,还得到了由魏朝阳提供的工作套装,储运盒子捕运器视运仪,齐刷地能馋哭所有知道的运灵师。 有了这一千名转正的临时工,江户委员会各部门便都像模像样的运转起来。 严重缺乏中高层管理人员也不要紧。 反正现在人少事少,就由当下在职的除魏朝阳外的七个常务委员来直接各管一部分内容。 这只是临时措施,从直播结束后的热烈反响来看,第一次考试后,基本就可以补个差不多了。 为了给全球各地的应征者足够的时间,首次招幕考试定在三天后。 有这三天时间,哪怕在非洲乍得住,也能及时赶到了。 在这三天里,魏朝阳也没就干等着招募,而是亲自主持了摸家底行动。 刚转正的一千正式工,除留二百人维持正常运转外,其余所有人都散到速浪全市,全面调查登记市内所有地运、特殊人运以及可疑的失衡倾向和危险。 这是委员会的基础工作。 要是按照老一套的方法,光是想摸清速浪市内的运气分布情况,就得至少三个月打底。 可现在有了视运仪,就可以直接看到地运和特殊人运,有了捕运套装,上手就能得到目标地运和特殊人运的具体情况。 当然了,那些被世家占据的地运,不可能接近调查,调查人员便详细记录这个地运的所在位置,由哪个世家占据,这个世家又有什么特殊举动没有。 这些信息最终都会汇总到魏朝阳手上。 对于魏朝阳这种毫无遮掩的调查速浪地区运气情况的行为,各世家都感觉很担忧。 只是再担忧,暂时也没有时间来解决这个问题了。 ------------ 第二百六十章 只手遮天 当魏朝阳带着全新的江户委员会在搞事情的时候,速浪地区的运灵师世家们也同时集结在了宫城和乐住两家麾下,开始了对那古野地区入侵的反击。 此时那古野地区运灵师世家的力量已经将速浪市周边完全包围。 只因为进攻过速,根基不稳,才没有对速浪市发起最后攻击。 他们一边继续积聚力量准备下一轮进攻,一边大肆清理所占区域的所有运灵师世家力量,并且对底层运灵师进行强制收编,补充作战力量。 各世家高层则高强度的拜访所占区域政商门阀,招见极道组织,接收原运灵师世家在当地通过换运维护构建起来的关系网络。 分明就是摆出了长久占领经营的架势。 这种举动让速浪地区世家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安。 相比较之下,魏朝阳带着江户委员会搞事,只能算是藓芥之患。 他一个外人,再怎么折腾也不可能伤到世家们经营了以百年计数的深厚根基。 来自那古野地区的威胁才是真正有可能让他们彻底毁灭的心腹之患。 换句话说,就算魏朝阳能够把江户委员会应有的权势做实,实现对各世家的管控,世家们依旧可以存在,大不了像其他地方那样与委员会共存,然后再重新慢慢渗透控制。 可如果让那古野地区的运灵师世家获得胜利,那他们这些速浪地区的运灵师世家就会亡族灭种! 攘外必先安内! 某光头运输大队长领先版本小一百年! 两权相较取其轻的选择下,各世家最终还是同意了宫城和乐住两家的打算,在内先不去干涉魏朝阳的这些小动作,将力量集中在对抗那古野地区入侵上,等解决内部纷争后,再转过头来对付魏朝阳。 宫城和乐住两家在完成动员后,约定时间和方向,同时发起反击。 一时间速浪地区战斗全面开花。 作为本地运灵师世家,拥有在人脉和地理的双重优势,多年建立的复杂网络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那古野世家在短时间内的威逼利诱根本不可能压服所有本地势力,大部分实际上都在委与虚蛇,等待本地运灵师世家的归来。 所以在战斗开始初期,那古野世家联军在各地的力量部署就被摸得清清楚楚。 速浪地区的反击力量在各地本土势力的支援掩护下,在夜晚对其发起精准打击。 那古野世家联军分布在速浪市周边的武装力量在一夜之间几乎被扫荡一空。 联军指挥部在天明之后才掌握具体损失,惊骇之余,立刻收缩分散布置的武装力量,并且向后退缩,准备集中力量对敌。 可是宫城世家所部力量却借着对地方路径的熟悉,早早就绕到联军指挥部撤退的必经之路埋伏,待他们撤退时突然发起攻击,一举将整个联军指挥部全部消灭。 当然相对于江户地区的失控,两方的作战依旧保持了足够的隐忍,要么在晚间战斗,要么在偏僻地区开打,始终保持在普通人世界的视野之外。 对于普通人而言,最多也就晚间可能会听到令人不安的响动,偶尔夜归看到激烈却短暂的场面。 他们顶天也就以为是本地极道组织在火并罢了,想像不到这居然是阴影世界中的大规模战斗。 但对于东瀛地方和内阁来说,这种大规模的战斗却是无从遮掩,令他们原本就因为江户地区的纷乱而产生的不安上升到了极度焦虑的程度。 尤其是内阁担当大臣的日子相当不好过。 连天皇都已经因此而亲自向他询问,并且敦促他尽快解决稳定,确保东瀛国内稳定。 各大运灵师世家之间的战斗的影响一时还未传导到普通人那里,但高贵显贵们已经开始感受到了压力。 最基本的一条,因为各大世家都忙着乱斗,所有运气相关的服务全部停滞,那些想换运的,维护服务到时间的,全都无人答理。 天皇之所以会亲自关心,就是因为他带的运气到了维护时间,结果维护了他一辈子运气的服务公司居然关门了,只剩下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办事员在看场子。 细问才知道,这家公司的正式员工都是花守家的,在花守家内乱之后,便被花守宏男抽走去作战了。 天皇只好派皇室内臣去找别的运气服务公司。 江户这种超级大都市,上规模的运气服务公司有近百家,以天皇的身份和影响力,本应该很容易找到顶替者。 可这么一找才发现,所有运气服务公司都关门歇业啦。 问就是员工去参战,无法维持经营。 这下皇室内臣急了,赶忙又去其他城市找,结果全都一样。 这场波及整个东瀛的运灵师界大战,令得列岛所有运气服务公司统统关门歇业。 不仅仅天皇受到影响,各政商门阀家族多有如此的。 因着东瀛民族性,以及原本运灵师界的排外性,这些凡俗权贵们并不相信东瀛以外的运灵师组织。 毕竟强取豪夺是运灵师们的本性,得着机会的话,就算是天皇也得让他们剥几层皮。 好不容易把本地这些运灵师世家喂饱了,不到实在走投无路,谁都不想更换国外的运气服务公司,沉没成本太高了,天皇也受不住。 这种种压力便全都给到了内阁担当大臣这边。 因为在东瀛官面上与运灵师世家打交道的职责就属于内阁担当大臣。 内阁担当大臣对此却毫无办法。 运灵师世家们相互之间已经杀疯了,根本顾不上理会其他事情。 而宫城太郎和花守宏男之间的战斗越发激烈,导致江户市区治安越发混乱,连驻东瀛米军基地都关注到了这个问题,特意来电询问需不需要米军大兵帮忙维持治安。 这个贴心的询问差点没把内阁全体大臣兼天皇给吓到集体心梗,赶紧表示不需要劳动米军大兵,自己就能解决,而且保证会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好说歹说才把跃跃欲试想趁机入城捞一把的米军大兵给劝住了。 可说归说,内阁担当大臣根本没有解决的办法。 以前有事可以找御三家,实在不行,还可以把各地区的头面世家招到一起来开会。 可现在御三家全灭,江户地区的其他世家都被卷进了宫城太郎和花守宏男的争斗,全都不敢轻举妄动,速浪地区和那古野地区的世家已经开战,暂时不敢干涉江户地区的运气维护事项,担当大臣急得天天在办公室里团团乱转,本就稀疏的头发眼瞅就要掉秃了。 这天他正在办公室里因为没有解决办法而愁得长吁短叹呢,秘书进来报告,说是有一位自称江户运气管理委员会的代表求见。 正常这种莫名其妙来路不明的突然拜见是不可能递到担当大臣面前的。 担当大臣又不是街边卖炸串的大叔,能是想见就见的吗?必须得预约才行。 可秘书作为心腹,自然知道自家大臣最近在愁什么,如今有个跟运气沾边的人突然主动来拜访,哪还会拦着,必须立马上报,至于见或不见,那是大臣决定的事情,但以着秘书对他的了解,认为他有九成会见一见这个不速之客。 果然,大臣一听到运气两字就两眼放光,连后面的话都没细听,就连声催促秘书赶紧把人带进来。 等秘书出去了,担当大臣站起来原地转了两圈,又觉得自己这副姿态过于急切,不利于接下来可能面对的谈判,当即强自按捺住情绪,整理表情,端坐椅上,拿起文件做淡定阅读状,只是心思完全没在这里,连文件拿倒了都没发现。 没大会儿工夫,秘书就带了个光头男人进来,瞧着眉眼不像东瀛人。 “鄙人景春风,江户区运气监督管理委员会外联部部长。” 原本外联部部长是渡边雄一郎。 不过被提成临时常务委员,帮着办强制学习班去了。 如今的景春风则是通过第一轮考试合格后选上来的。 魏朝阳可不是无缘无故把渡边雄一郎提起来,而是需要他腾出外联部长这个位置。 担当大臣听了这个自我介绍,不由皱了皱眉头,“你代表哪家来见我?” 担当大臣根本没听说过江户区运气监督管理委员会这么个机构,还以为是哪个世家成立的运气服务公司。 “我代表的是江户区运气监督管理委员会。” 经过水户家历练的景春风现在就算面对东瀛的内阁大臣也能轻松自在地应对了。 他重新强调了一遍自己的来历,也不等担当大臣让坐,就大模大样地坐到了会客的沙发上,还翘起了二郎腿。 内阁担当大臣有些感到被冒犯,但出于当前的困境,还是压下了心中的不快,“这个江户区运气监督管理委员会是哪家成立的?” “我们是监督管理运灵师世家的机构,正常来说所有运灵师世家都要接受我们的管理。” 这句话一出,就让内阁担当大臣皱起了眉。 运灵师世家,尤其是像花守、宫城这样大的老牌运灵师世家,何等的跋扈不法,这可是大臣亲身体会的,所以他才怎么也想像不出能有个机构可以管住运灵师世家。 这货该不会是个骗子吧。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机构。” “这很正常,因为东瀛的运灵师世家有个联盟,有什么问题可以自己协商解决,所以我们这个委员会一直没有发挥作用的机会。 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运灵师世家之间正在激烈内战,已经严重影响了东瀛地区的运气稳定和平衡,再这样下去,战斗进一步深入加剧,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地运变化。 战败的世家很可能会不甘心失败而引动自家掌控的地运来与敌人同归于尽。 你知道引动地运会有什么后果吗? 引发周边百里范围内的地质灾害,地震、海啸、火山、洪水、泥石流,甚至是直接地面塌陷,都有可能,主要得看引动的地运是什么性质。 阁下,东瀛即将面对的局面,可不仅仅是治安上的混乱,马上就会有大规模地遍及整个列岛的地灾发生了。 这种局面任何人都不想看到,所以我代表江户委员会来拜见阁下,提供解决相关问题的方案,帮助你摆脱眼下的困境。” 担当大臣一听,就往椅子靠背上一倚,昂起下巴道:“你们有什么需要我提供帮助,说吧,如果合适我会考虑。” 明显是个被世家打压得连名都露不出来的边缘组织想趁机夺权。 要搁平时,担当大臣根本不会答理这样的货色。 只不过现在病急乱投医,逮着只蛤蟆也要攥一攥,万一能攥出点尿泡来呢。 但是,主动权必须得掌握他的手中,不能让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组织牵着鼻子走。 景春风微笑道:“你弄错了,我们首席委员阁下心善,不希望东瀛出现连片地灾,导致大规模人道主义灾难,所以让我来向你通报一下,提前做好预防准备。如果需要委员会提供帮助的话,可以联系我。” 景春风站起来,将一张名片放到担当大臣的办公桌上。 “天皇运气维护如果找不到维护方的话,可以前往速浪,向委员会提出维护申请。告辞了。” 景春风说走就走,干脆利索。 这架子刚端上来的担当大臣一时放不下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景春风走了出去,嘴张了几次,到底碍于面子,没有出声把景春风留下来。 他不知道的是,不久之后,他就将因此而追悔莫及。 不过现在,他只是稍稍有些后悔,如果不摆架子的话,或许可以多聊几句,多了解一下这个委员会的情况,为解决眼前的困境寻求助力。 他拿起名片看了片刻,便拿起电话拨打给三上财团的一位重要成员。 这位重要成员叫三上浩二,执掌三上财团在传统工业方面的投资,属于打个喷嚏都能让东瀛机电行业重感冒的大人物。 他的运气维护也眼看就要到期了,正跟天皇一样四处派人寻找维护方,也曾请担当大臣帮忙留意。 未经验证的渠道自然不能直接提给天皇,但转达给这样的财团大人物却是没问题,既可以换个人情,又能验证渠道的可靠性,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三上浩二也没听说过委员会,联系了几个相熟的朋友打听,才探出些许消息,知道是个全球性的大组织,只是在东瀛这边也受世家控制,所以平时都接触不到。 三上浩二一听也明白了,便安排个亲信,名叫岩里信介的,前往速浪地区拜访委员会。 岩里信介到了速浪地区,联系上景春风,便被人接到了委员会刚刚搬过来的新总部所在。 魏朝阳嫌原来那个小院子太没档次,严重影响委员会的逼格,所以开完全体员工大会,正式掌控江户委员会后,便第一时间张罗着搬家换地方。 委员会的总部所在最基本的两个要求,一是够气派,二是地运好。 江户委员会在世家的控制下,穷得底掉,财务中心那边的可用资金只有可怜的三百多万円,正常情况下,根本支撑不起第一个要求。 至第二个要求,更是想都别想,整个东瀛好的地运都在世家掌控之下,怎么可能拿出来给委员会使用。 可偏就巧了。 魏朝阳提出换地方的第三天,也是宫城和乐住两家率队出征的当天晚间,就爆出一个名叫藤田的世家与那古野地区暗通款曲,出卖宫城家的行动情报,幸好被委员会发现并通报乐住家,乐住家将计就计,借着泄露的情报打了那古野部队一个反袭击,由此大获全胜,拔了个头筹。 乐住家投桃报李,反手向委员会举报藤田家通敌。 如今速浪地区世家是打着平叛的名义与那古野地区的世家开战。 而平叛的大义则举在江户委员会手中。 不自己以私刑处罚藤田家,而是向委员会举报,由委员会来处置,从委员会体系的规定来说,简直再政确不过了。 接到举报的江户委员会当晚即联合水户家,攻入藤田本家,灭了这个在速浪地区能排到前十的运灵师世家。 藤田家主在奋勇抵抗后,身受重伤被俘,面对打上门的委员会与水户家联军破口大骂,骂水户家引狼入室,是东瀛运灵师世家的千古罪人,骂委员会狼子野心妄图掌控东瀛运灵师界必然会失败魏朝阳以下所有人都不得好死。 亲自带领水户家部队的笔头家老水户健次郎一枪就把藤田家主给打死,然后又诚惶诚恐地直接向魏朝阳请罪,表示自己听到藤田家主的辱骂后,实在是不能容忍他这样侮辱死去的泽人家主和魏委员,一时冲动自行处决对方,犯了大错,愿接受委员会的惩罚。 魏朝阳大度地表示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处罚什么的也不用了。 但水户健次郎表示自己心中不安,决定这次攻下藤田家的所有战果都由委员会接收,水户家一概不取。 而藤田家名下恰好就有一幢大楼,地运极佳,位置合适,门面气派,堪称那一带区域的地标性建筑,怎么看作委员会总部都再适合不过了。 也正因如此,魏朝阳对乐住家的做法大为赞赏,认为乐住家是维护东瀛运灵师界和平以及委员会秩序的典型,亲自签发了一份嘉奖令,现场直播亲手颁发给乐住家主,并且把先期送抵东瀛一百套运气武器装备以委员会名义拨发给了乐住家。 有了这一百套运气武器,乐住家实力大增,打得当面之敌毫无还手之力,连连后退,两天时间便光复了十几座城镇。 宫城家主看得眼热心急,亲自联系魏朝阳,也想要运气武器。 魏朝阳表示现在就生产出这一百套,本来是想平分给两家的,但乐住家立了功,不能不赏,可江户委员会又穷得底掉,只好把这一百套运气武器都给乐住家了,要不然有功不赏,或者赏得小里小气的,会让人家有功之臣寒心。 宫城家主当即表示,我也可以为委员会服务,我也可以为委员会立功,要是立了大功,是不是就可以拿到运气武器做奖励? 魏朝阳对宫城家主的问题表示肯定,但又叮嘱他可千万不能为了立功而搞什么栽脏诬陷的事情,否则的话,奖励拿不到,还会受到严厉惩罚。 在他魏朝阳领导的江户委员会的统领下,绝对不允许出现构陷之类冤案。 宫城家主满口答应,转过头来就举报名为山口的世家与刺杀水户泽人有重大关联,并且有勾联花守宏男的嫌疑,并且提供了切实的证据,一段偷拍的视频录像。 在录像中,山口家主劝说宫城家主与他一起支持花守宏男,动用宫城家的力量除掉目前寄居在速浪的花守宏史一派寻力量,并许诺只要花守宏男能够当上花守家主,必定会支持宫城家统领速浪地区,并且会联合出兵打击那古野地区,打胜了两家平分那古野,可以由宫城家先挑。 至于宫城家主的反应就没在视频里了。 但是宫城家主既然亲自出首,想来是对委员会忠不可言,绝对不会违背委员会决议去转而支持花守宏男。 得了宫城家主的举报,江户委员会便即联合花守宏史带到速浪的家兵攻入山口家,一举灭了这个速浪地区排行第五的世家。 可巧了,这个山口家是乐住阵营的。 乐住家主听说山口家的事情后,诚惶诚恐地向魏朝阳请罪,表示自己绝不知道山口家居然有如此狼子野心。 魏朝阳很大度啊,表示人心隔肚皮,暗怀鬼胎很正常,让乐住家主不要有压力,他是相信乐住家对委员会的忠诚的,但是乐住家也应该认真反醒,怎么就会招了个反贼世家进自己的阵营呢,说明乐住家对自家阵营的管理有严重疏漏,必须得尽快整改。 乐住家主领会魏朝阳的意思,便停下了反攻脚步,召开自家阵营诸世家的大会,宣布开展阵营内部清理整顿,各家自查有没有通敌的不孝子孙,凡是清查出来的,就不追纠各家的责任,但要是自查发现不了,以后被乐住家发现或者是被委员会发现,那藤田和山口两家就是榜样。 诸家主不理解啊,就私下里找乐住家主说道这事。 啥时候委员会能骑到世家头上说了算了? 这事他不对劲儿啊。 难道大家辛苦一场,最后却把江户委员给捧起来不成? 这绝对不能接受! 乐住家主却对众家主解释说,这不是因为委员会的事,而是因为宫城家阵营的事情,我们不能给宫城家拿到借口来打压我们,杜绝他联合江户委员会一起攻击我们。 便有家主愤愤不平地表示江户委员会算个屁,还怕他们跟宫城家联合吗? 这话却把大家都给干沉默了。 以前江户委员会对于世家而言可能算是个屁,可现在的江户委员会上千人手,兵强马壮装备精良。 有不精良嘛,那些转正的临时工全都是罗汉座的职业雇佣兵! 宫城家阵营真要跟委员会联合起来,自家这边还真就干不过。 更何况还有花守宏史这支力量呢。 大家就都对未来忧心重重。 形势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不是争取制霸东瀛吗? 怎么变成需要看委员会脸色行事了? 感觉是越争越回去了。 乐住家主一看,赶紧给大家伙打气,安慰大家说这只是暂时的,等到击败那古野地区,腾出手来,回头就可以收拾江户委员会,宫城家肯定也不会甘心被委员会压制不是。 诸家主一想也是。 现在顾忌江户委员会,可不是因为那古野压力在前,让大家腾不出手来嘛。 行,忍了! 诸家主回去就自查通敌叛徒。 这一自查,各家都揪出好几个来。 不揪出来也不行,那不是表明自查没有效果吗? 乐住家以此为借口搞事怎么办? 虽然乐住家现在是大家的领头世家,但也不能不防。 揪出来的也都是此边缘角色,而且不可能把活人交给乐住家,交的都是一水的尸体。 问就是畏罪自裁了。 乐住家主也不当回事,本来就是走形式嘛,一统计抓出来的数量,就向委员会报告,经过整顿自查,发现勾结那古野地区和江户地区的内鬼共计七十三人,已经全部处决,现在乐住阵营的队伍已经绝对纯洁,再也不会发生通敌之事。 宫城家主一看,赶紧依样画葫芦搞了一次自家阵营的自查。 本阵营的各家主自然也是不理解。 宫城家主给出的说法跟乐住家主如出一辙,这都是为了大局,只等干翻那古野地区那些渣渣,反过来就跟江户委员会算总账,让他们明白明白谁才是东瀛运灵师界的天! 等查完了,也报告抓了六十九个内鬼,现在队伍绝对纯洁。 魏朝阳代表委员会对两家阵营的自查行为表示了赞赏认可,鼓励他们就此一鼓作气反攻入那古野地区,彻底消灭叛逆力量。 然后亲自给宫城家签发表彰,又发了一百五十套运气武器,做为宫城家检举山口家通敌事的奖励。 拿到了奖励的宫城阵营士气大阵,开始全力反攻,迅速将自家所在区域的那古野力量全都击退出了速浪边境。 乐住家也不甘示弱,奋起直追,虽然晚了一天,但也成功反击至地区边界。 双方于此会师,做好了攻击那古野地区的准备。 岩里信介便是在这个时刻来到的江户委员会总部。 此时的江户委员会已经不是原本小猫两三只的废柴样了,不仅楼高牌面大,工作人员也扩充至三千多人。 其中接近两千人来自于东瀛罗汉座和各地罗汉座空降的佣兵,乘下一千多人则是应招自全球而来,全都是各地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基本都是在本地不得志,看不到晋升的机会,便跑来东瀛这边碰运气。 岩里信介在总部大楼门前下了车,看到的便是森严的门禁下,出入如织的人流。 这场面一看就打人,绝对不会是草台班子能撑起来的。 岩里信介不由对这个委员会平添了几分信心。 要不说门面很重要呢。 这要还是那个小院子,怕是岩里信价就要怀疑自家老板受了草台班子的骗了。 接待人员引着岩里信介通过门禁,上到十七楼,来到景春风的办公室外。 此时办公室门外的走廊里已经排了好些人,都坐在靠墙的长椅上,等着景春风的接见。 岩里信介本想着自己是三上浩二这样大人物的代表,怎么也得能插个队得到优先接见,可是接他来的那个毛头小伙子,却往只往长椅上一指,道:“你可以坐在这里排队等着了。” 岩里信介一看要让自己排队,当时就怒了。 以三上浩二的身份,就算是去当年的花守家见家老也是不用排队的。 他做为三上浩二的代表也是多少年都没排过队了。 “请你立即向景部长通报我已经到了。我代表的是三上浩二先生,要是因为你的慢怠而影响到……” 他这话没等说完,那些长椅上排队的人便全都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特别滑稽的内容般,虽然捂着嘴拼命压制,却依旧有嘿嘿笑声从指缝里流出来。 岩里信介一脸懵逼。 那个接他的年轻人也是冲他一笑,笑容里充满了嘲弄的意味。 这份再清楚不过的嘲弄让岩里信介大怒,耿着脖子就要发火。 坐在最后位置的那个等候者赶紧站起来,拉住岩里信介,把他强行按到椅子上,对那个年轻人陪笑道:“您忙吧,他这里我们就安排了,既然来了,总归是要排队的嘛。” 那个年轻人便挑了下眉头,指一指岩里信介,警告道:“你小心点,不要闹事,我会盯着你!” 岩里信介就要发作,却被那个年纪颇大的等候者给牢牢按在椅子上,一时竟然站不起来。 那个年轻人冲着岩里信介轻蔑一笑,转身离开。 “什么东西,竟然敢对我如此无礼,我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岩里信介气呼呼地低声说着。 那个已经两鬓斑白的等候者坐到岩里信介前面,劝道:“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没必要跟这些下面办事的人置气,万一闹大了,影响正事,那不是得不偿失嘛。大家都在这里排队等着,你有什么不能等的?” 岩里信介骄傲地昂起下巴,“我是三上财团浩二先生的代表,你们有什么资格排我前面?” 这话一出,坐在长椅上的众人又笑了起来,这回的笑容充满了如那年轻人一般的嘲弄之意。 那个两鬓斑白的等候者笑着拍了拍岩里信介的肩膀,道:“我叫安田佐兵卫,来自富士财团,排我前面这位呢,叫三下敦,来自三下财团,再往前这位呢,叫太宰诚一,是安信财团的代表……” 听着安田佐兵卫的介绍,岩里信介下意识站起来,向前张望。 短短的走廊里,几乎云集了大半个东瀛的权势之家! ------------ 第二百六十一章 暗渡陈仓 轮到岩里信介见景春风部长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而在他身后,又已经排了七个人。 据最后一位说,他的后面本来还有人,但被掐到了明天会见。 他本也是要被推到明天的,跟负责预约排队的工作人员商量了好久才算是提前到今天。 这个商量想必是很贵的。 只不过提前一晚见面,不知道值不值得。 这位也是个人精,一眼看出岩里信介的想法,本着交好三上财团人物的心思,便小声道:“我有个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前阵子进了委员会工作,据他说现在全东瀛运气维护到期的人都在往这边赶,早见一天,就可以早一天加入正式维护客户名单,一个基础运气维护至少需要三天,要是有特别需求或者发现了严重问题,时间还可能更延长,晚一天加入名单,轮到运气维护少说也得往后推半个月。运气维护你也知道,过了维护期,带的运气就会开始出现损伤,损伤越高,维护费用越高,真要到了不可维护的地步,还得换运!” 正常命宫与运气相匹配的话,自然不可能出现到期就会产生运气损伤的现象。 可这些权势之家的人物既然租了运,那肯定就是要适合自己需求的好运,就算不匹配命宫,也必须得要。 命宫与运气不匹配,就会对运气产生持续伤害,不断削弱运气强度,最终要么彻底消散,要么脱离命宫逃逸。 被强行束缚在命宫上的运气自然不可能逃逸,所以损伤会持续不断,超过某个临界点,这种损伤将不可修复不可逆转,运气就废掉了,必须得进行更换。 换运的钱可比维护费用高出不止一个数量级。 当然了,最麻烦的还不是钱。 对于这些权势之家来说,能用钱来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在于适合他们需求的运气可不是随便花钱就一定能够租到。 如果找不到适合需求的运气,就只能有啥好运换啥好运。 但这样一来就会影响到原本运势支持下所做的事情。 比如原本带的是吉粮满仓,主打个事业丰收余庆,带着做某个项目,无论中间怎么波折肯定会有极好的收益,结果正到坎节上,这运不行了,没有同类的运可换,将就换个福寿双全,结果回头就查出身体问题,被从项目上给调开去调养了,倒是福寿都有了,可从这个项目上得到的收益,大量财富、升职加薪什么的,统统就没有了,所有收益都便宜了别人。 岩里信介为三上浩二做了这么多年的事情,经手过不少三上家人的运气维护更换,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只是以前从来没想过运气维护还需要排队。 原本三上财团的运气维护都是由花守家名下一间运气维护事务所来负责。 这个运气维护事务所就是为了服务三上财团专门成立的。 主打一个VIP管家高品质服务,从来都是随叫随到,满足一切需求。 这在东瀛是一种普遍的服务模式。 所有政商金门阀都有自己专属的服务事务所。 可如今各大世家打红了眼,生死存亡的关头,所有人手都抽调到一线作战,根本没有多余的人力物力去做相应维护工作。 委员会这边一宣传自己能做维护,各大门阀就全都派了人过来,跟三上浩二一个心理,死马当活马医,怎么也得想办法把这段时间熬过去。 等到运灵师世家的纷争结束,自然也就不用为维护这事犯愁了。 但眼下,就只能老老实实的争夺委员会的维护服务。 委员会要做的事情多着呢,能够挪到做运气维护服务人手没有多少。 这也是之前预计出现了偏差所导致的。 原本按照委员会这边给出的预计,先期能来的人应该不会很多。 毕竟突然冒出来的生面孔,这些权势之家的人物多半会先观望情况,确认先来试用的勇士没有问题,才会放心地接受新服务。 等到时候新招募的工作人员填充好,基本也就能忙活过来。 可万没想到,消息一透出去,便来了这么多人。 有的甚至是带来了打包需求,一家伙包括了十几个人。 这就给外联部的工作造成了极大压力。 景春风赶忙向上提请示,希望可以给自己这边多调派些人手——这种活过于专业,刚刚转入委员会工作的罗汉座雇佣兵们可干不了,只能从新招募的工作人员里选取,可这些人别的部门也都在抢着要,就算景春风是魏朝阳的嫡系,也不可能太多吃多占。 报告打上去了,只给多批了十个人,能建两个维护小组,聊胜于无。 这些都属于委员会内部的的工作秘密。 以运灵师圈子的封闭,外人根本无从打听。 可最后来的这位显然跟他那个在委员会工作的朋友不是一般关系,这种消息都透露给他了,而这位又明显是个嘴碎爱显摆的,坐下来就把听到的这些全都秃噜出来了。 等他讲得差不多了,走廊里所有排队等候的人也都聚了过来。 岩里信介听完便问:“不知道他们提供的服务怎么样。” 这也是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显摆这位道:“我朋友说了,态度就不要指望了,事多人少,天天忙得脚打后脑勺,人人都累得板着脸,脾气一个比一个冲,管你多高的身份,张嘴就跟训孙子一样,那真不是一般的差。” 就有人愕然问:“我们可是掏钱买服务,他们这么搞,怎么对得起我们花的钱?这不是往外赶客户吗?” 显摆这位嗤笑道:“可不就是用这态度往外赶人吗?现在他们不是需要客户,而是这上门来的客户太多了,实在忙不过来。上面又不肯停止接收,就只能靠他们用态度来撵人了。” 说到这里,他往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你们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听我朋友说,这委员会不是直接搞经营服务的,而是管理那些运气经营服务机构的大组织,在国外其他地方,根本不需要做这种事情。现在这些人都是江户委员会从全球招募来的,原本都只是监管这些服务事项的,哪知道来到这边却什么都需要自己做,现在一个个怨气大着呢。” 便有人担心了,“那把运气让他们来维护,会不会搞出事情来,伤到原本的运气,或者维护出问题?这样的话,还不如熬一熬,等运灵师世家打完了再做维护。” 显摆这位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兄弟,你担心得对,要不你就别排了,把位置让给我好不好?” 担心那位也不傻,赶紧摇头说:“不行,我只是受委派来办事,没权力直接就走,今天必须得排上才行。” 岩里信介便问:“你那位朋友一定也说了维护质量怎么样吧,就请也跟大家说一说吧。” 说完掏出自己的名片递上,“鄙人三上财团代表岩里信介,日后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随时找我。”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纷纷掏出自家名片递上。 显摆这位收了各家名片,又把自己的名片洒了一圈。 大家这才知道,这位大嘴巴的显摆人士叫岛津长久,是来自速浪本地的岛津家,属于根深蒂固的本地势力人家,虽然比不起三上这样的顶尖财团,但在速浪地区政商关系盘根错节,影响力无孔不入,属于速浪这里一等一的地头蛇。 也怪不得他能交到委员会工作的朋友,拿到这么多内部信息。 交换完名片,岛津长久才低声说:“维护质量方面不用担心,做这活的都是来自全球各地的精英,用的也是现在国际上最先进的维护方法,比本地那些世家用的传统老方法效果好多了……咳,还有一点,随便说说啊,你们千万别乱传,他们在维护中还发现了世家留下的一些小手段。这些小手段吧,可以缩短运气正常发挥作用时间,提高需要维护的频率,而且还可以随时远程遥控毁掉这个运气,甚至是把这个好运变成噩运。哎,哎,这个不准啊,小道消息,你们听听就行,千万别乱传,也别说是我说的。” 听完这个,在场众人脸色都变了。 这要是属实的话,给大家带来种种好处便利的运气,实际上就相当于是个遥控炸弹,随时都可能被炸死却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听起来有些夸张,但仔细想想自己平时接触到的运灵师世家的做事风格和态度,却又出乎意料的合情合理! 岩里信介听了也是心中突突直跳,正想再细问问呢,却听到叫自己的名字,顾不得多说,赶忙应了一声,小跑着来到办公室门口。 站在门口的秘书,一个也就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儿,满脸的疲倦,看到岩里信介过来,便引他往里走,同时叮嘱道:“见了景部长不要说废话,直接说事,你最多只有十分钟时间,到时说不完就不能再说了。” 岩里信介心想前面明明有半个小时才出来的,凭啥到我就只剩十分钟了?但他却不敢直接这么怼回去,万一这小丫头恼了,把自己赶出去怎么办?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越是这样的高层身边人越不好得罪。 眼见着往前走还有个套间的里门关着,此时只有自己跟这女秘书,当即便果断地掏出个小盒子来,以快如闪电般的速度塞到女秘书手里,“还请您指点一下,如果我想多争取些面谈时间,该怎么做?” 女秘书打开盒子瞟了一眼,见是一对极漂亮的耳坠,从牌子来看,不是很贵,但胜在精致可爱,很适合年轻女生配带,不由一挑眉角,“你打听过景部长身边的情况?”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把岩里信介吓出一身冷汗,赶忙道:“鄙人专门为三上浩二先生跑腿办事,这些小礼物都是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女秘书便道:“我不缺这个,但缺个手表。” 岩里信介一听,这个态度他喜欢,赶忙又掏出个小盒子奉上。 女秘书打开一看,果然是块漂亮的女士小坤表,便笑了笑,走回自己的办公桌,拉开抽屉放进去。 岩里信介眼尖,一眼就看到那抽屉里装得满满的,全是大大小小的盒子、信封、纸袋,想来知机行事的,可不仅仅是他一个。 “一般来说,有足够重要的事情,景部长会给宽限些时间,刚刚有个仙台来的叫伊达正宗的,好像提到了仙台地运的什么事情,景部长很重视,特别多给了十分钟时间。” 岩里信介也不懂地运是啥玩意,但他这人能被委以重任,就在于脑瓜子灵光,地运虽然不懂,但自动转换成地盘,立马就豁然开朗。 女秘书放好盒子,把抽屉不动声色地推回去,这才引着岩里信介进入景春风的办公室。 景春风正低头看着份材料,听到动静头也不抬地道:“坐,稍等我一下。” 这回说的却是汉语。 岩里信介乖乖坐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女秘书则站到景春风身旁。 景春风花了约莫两分钟把手上的材料看完,刷刷提笔签字,递给女秘书,道:“明天转给行动三组,再给他们带句话。就说我们现在是在魏委员领导下,行事要光明正大,维护运气就是维护运气,不要把那些不相关的事情联系到一起,什么邀请维护地区运气平衡,那是运营部和观测中心需要关心的问题。跟我们外联部的主业没有多大关系,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要整天看着别人的业务眼红,不是琢磨干人家的活,就是琢磨调动那边,我们这这的工作也很重要。” 女秘书接过文件,踩着小高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景春风这才把注意力放到那岩里信介身上,“岩里信介,你是三上浩二的代表吧。我前阵子去过一趟江户,见了担当大臣,大臣虽然当时没有表态,但转过头介绍三上浩二这种重量级的人物来我们这边,我也是很感谢的。说吧,三上浩二先生有什么需求?如果只是维护运气的话,他可以来速浪,目前我们的人力有限,无法支持外派工作组,而且江户现在的环境你也知道,城户太郎和花守宏男打得难分难解,当地所有的运灵师都被卷了进去,我们的人过去风险太大。” 岩里信介谨慎地慢慢回应,“就像您说的那样,现在江户的环境比较混乱,已经有人的运气被窃走,被要求支付赎金才会交回,甚至还有上门杀人夺运的,为了安全起见,三上先生暂时不能离开本家,我来之前,他曾许诺只要能够帮他维护好运气,酬金不是问题,有其他的附加条件,只要在合理范围内,也都可以答应。” 景春风看着岩里信介,“难道你认为我的要求不合理吗?三上先生可以不来速浪,我们没有强迫他。” 岩里信介忙道:“不,不,我的意思是您的这个要求与三上先生的期望有些冲突然,希望可以给我一些时间,允许我与三上先生沟通一下。” “我还有几个人要见,在完成所有的会面之前,给我答复。” 景春风按铃把女秘书叫进来,让她给岩里信介安排个单独的房间打电话沟通。 岩里信介谢过景春风,随着女秘书出了办公室,在剩余等候者的诧异眼神注视下,单独进了个空房间,便立刻联系三上浩二,将所见所闻都汇报了一遍,又把自己通过女秘书的提点得出来的结论讲了。 三上浩二听完之后,没有多说什么,让他等一会,便挂了电话。 大概十多分钟后,三上浩二给岩里信介打了过来。 “我刚刚联系了岛津家主,询问了委员会运气维护的事情,从速浪地区的普遍反应来看,都对委员会的工作表示认可,虽然态度差了些,但维护认真到位,而且没有任何额外附加条件。信介桑,你的信息非常及时,让我们能够避免更大的被动。替我转告景部长,我会促成他想要的事情,既然叫江户委员会,那还是设在江户更合适一些。但我希望到时候三上家的运气维护能够与天皇一样排在第一批,并且能够与委员会达成长期稳定的维护、修补、更换协议。” 岩里信介转回头把三上浩二的话转告了景春风。 景春风听完,哈哈大笑,道:“难得三上先生有心了,我这里有些资料,或许可以帮他说服内阁担当大臣,就由你转交吧。” 三上浩土豆这边,交代完岩里信介,却没有直接联系担当大臣。 虽然这件事情由担当大臣来做更合适,但三上浩二如果直接找上他的话,只会适得其反,让担当大臣心中不悦,甚至对委员会产生反感。 所以这事得迂回头来办才行。 好在,像三上浩二这样的顶级财团的大人物,最不缺的就是迂回手段。 于是,第二天担当大臣就被天皇叫了去。 天皇询问了担当大臣在寻找运气维护方上的进展,在听担当大臣说暂时还没有什么眉目后,便立即变了脸色,毫不客气地训斥道:“速浪地区很多财团门阀都已经找到人维护运气,连我这个消息闭塞的老头都知道了,你却告诉你没有任何眉目?我明白,我只是个没有实权的吉祥物,但是这不是你对我毫不尊重的理由。不管怎么样,我依旧东瀛的天皇!如果你不能办好这件事情,我会直接向内阁提出要求!” 虽然天皇没有实权,但如果他对内阁哪个大臣表达强烈的不满,内阁肯定也要考虑这个态度。 担当大臣近来本就因为城户和花守两家的战斗波及影响太坏而履次被弹劾,位置颇有些不稳,如果再被天皇加上这么一码,十有八九要鞠躬谢罪辞职一键三连了。 被天皇训完了,担当大臣觉得不对。 之前他联系过速浪那边的门阀,也都在愁找不到维护运气的人,这才几天工夫,怎么就都找着了? 转头就赶紧联系速浪地区打听。 结果这一打听,再一对时间,才明白过来。 敢情是那个景春风在见过他之后,就在速浪地区展开的大范围的运气维护工作。 速浪的政商门阀眼下正排着队等维护呢。 只不过人家委员会那边特意叮嘱了,不让大肆声张,尤其是不能让江户这边知道,省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担当大臣找出景春风的名片给他打过去,请他安排人来江户给天皇维护运气。 景春风打着哈哈表示没问题,但天皇得到速浪来才行,而且这一点坚决没商量。 担当大臣这个气啊,就直接问了,明明几天前他还跑江户来推销,怎么现在就不能来江户了?是不是故意刁难啊。 景春风态度良好地解释说,当时还没有开展这项接替世家维护运气的工作,不用担心世家发现之后会打击报复,可现在他们已经在速浪铺开声势了,再派人往江户去,就怕会出事儿,到时候帮不上天皇不说,还得把派去的人给搭进去。 担当大臣一听,好嘛,敢情这事儿还怨他自己了。 早知道当时就答应这光头好了。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天皇又不可能去速浪。 他只好问景春风,怎么才能派人来江户。 景春风就说除非城户花守两家停战,江户地区的环境好转,不再有致命威胁。 担当大臣心想,要是这两家停战,江户地区恢复和平,我还用得着求你们? 现在的麻烦是城户和花守两家打得眼睛都红了,谁也不听他这个担当大臣的。 不仅如此,他还得因为之前安排警视厅管制双方战斗而担心被偷换运气报复呢。 担当大臣只好低声下气地商量,除了这个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只要能派人来解决天皇的问题,他安排警视厅自卫队给他们做护卫都没问题。 景春风反问他,警视厅自卫队装备再齐全,对着运灵师的手段能有什么用处? 运灵师最麻烦的就在于这里,害人于无形,不知不觉就会着他的道。 凡俗之人想应对,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发制人,把运灵师从肉体上彻底消灭,就像育拉瓦那样,努猜家再怎么实力庞大,手段高超,关系密集,又怎么样,一发炸弹下去,全部灰灰。 可担当大臣不是育拉瓦,就算他想也没那个能力,于是被景春风问得哑口无言。 景春风见好就收,表示他这边还有事,就不多说了,如果天皇要来的话,委员会这边欢迎,他肯定安排插队,让天皇先得到运气维护,当然了该交的钱肯定不能少就是了。 担当大臣挂了电话,正犯愁呢,却接到了三上浩二的电话。 三上浩二特意打电话来感谢担当大臣介绍了景部长,如今他已经在景部长的关照下做完了运气维护,而且还发现了之前花守家事务所在运气上留下的后门,解决了极大的隐患。 担当大臣一听,三上浩二居然跟景春风搭上了关系,不由大喜,赶紧就请他帮忙再牵个线,请委员会的人过来给天皇做运气维护。 三上浩二听了,便表示这不可能,如今江户地区这么乱,运灵师世家都个个自危,委员会哪可能会派员工来送死,除非江户地区的乱子平定下来。 担当大臣跟三上浩二关系还算近,当即就直接诉苦,要是有平定江户地区乱局的能耐,他哪还会这般发愁,也犯不着去低声下气地请委员会派人过来了。 三上浩二听完之后,很是沉默了一阵子,然后才对担当大臣说他在速浪的时候,看到的委员会可不仅仅是个简单的运气维护机构,而是一个拥有强大的武力和严密层级的强大组织,不仅和速浪地区的主要世家达成联盟,而且已经连灭了好几个不听话的世家。他觉着这委员会野心极大,肯定不甘于局限于速浪,要不然也不会明明总部在速浪却自称江户委员会了。他建议担当大臣可以从这个角度思考一下。 担当大臣听了暗示,立马就明白了,但还是放心不下,委员会虽然实力不错,但江户的运灵师世家向来是全东瀛最强,这个委员会真能对付得了城户和花守两家吗?就算他能对付得了城户和花守两家,一个空降的外来户,能压服整个江户地区的世家吗? 三上浩二就又透露了一个消息。 听说花守宏史已经带着忠于他的部下逃到了速浪,并且在速浪重建花守本家,号称继承了家主之位,而且他这个举动还得到了委员会的支持。 如果委员会能够借用花守宏史的名义,想必一统江户地区绝对没有问题。 有了三上浩二透露的消息,担当大臣就有了计较,立马写了两封亲笔信,派出特使递送。 一封写给花守宏史,另一封则是写给景春风。 他当然知道景春风上面还有大人物,可是接触不上也没办法,只好采取信中夹信的方式,由景春风代为转交。 写给花守宏史的信里缅怀了一下他担当大臣多年来与花守家的亲密关系,又表示了一下听闻花守家事的震惊悲伤,以及对花守宏男倒行逆施的愤慨,最后诚挚邀请花守宏史返回江户,重建花守本家, 写给景春风的信里则先对之前的态度表示了歉意,又讲了当前江户地区形势危如累卵,已经不能再等,希望委员会能够派遣力量来平定江户地区的乱局,恢复以往的和平安宁,他愿意全力配合云云。 夹给魏朝阳的信,则是言辞谦卑地表达了对委员先生和委员会的敬意,由衷希望委员会能够入主江户地区,一统运灵师世界,恢复江户地区之安宁,为此他愿在内阁斡旋,以官方的名义授予委员会统领东瀛运灵师界的名份权力,为委员会在江户建立本部提供一切方便。最后还加了一句,既然名叫江户委员会,本部理应设在江户。 魏朝阳给担当大臣的回信相当简单,同意担当大臣的提议,具体事宜可与外联部景春风部长商议。 景春风就给担当大臣打了个电话,出兵没问题,可费用谁来承担?总不能让委员会自带干粮帮你们解决问题吧。 担当大臣便又犯了难。 之前确实没想过还需要这笔支出。 但景春风一提,却也合情合理。 那么问题来了。 运气维护是一回事,出兵平叛是另一回事,两档子事既然要各自算钱,运气维护自然是谁需要谁支付,但皇室和内阁肯定不会支付委员会出兵的费用,因为平定江户乱局跟他们没关系,怎么可能会掏钱替运灵师界平乱? 担当大臣想来想去,没有办法,只好再给三上浩二去电话,问他如果委员会肯来江户平定运灵师世家内乱,那三上财团可不可以号召一下各路商阀财团一起分担一下所需的费用。 三上浩二却是相当干脆,当场拍着胸脯表示,咱俩这关系谁跟谁啊,出兵的费用他帮忙筹集了,绝对不会让担当大臣为难。 担当大臣得了这个承诺,等于是吃了定心丸,当即就回复景春风出兵的费用由江户方面承担,绝对不会让委员会吃亏。 景春风得到回复,便即联系花守宏史,一起拟了个进军江户的计划,递交常务委员会审议。 这会儿工夫,常务委员会依旧只有八个常务委员在职。 水户家那位常务委员考了三次试都没能考过。 一般人三考不过就要开除了。 可水户委员毕竟是常务委员,特殊待遇还是要给的,于是就还在学习班苦逼无比的继续学习。 宫城和乐住两位委员看到这份计划,不禁大吃一惊。 原本可是说等速浪地区平定那古野叛乱后,再以委员会干涉花守家内斗的名义进军江户,现在拿出这份计划,明显有甩开速浪地区世家的意思,这让他们两个如何能同意,当即就表示反对这个计划,什么完全是冒险,什么坚决不能同意,什么必须得等平定那古野地区再议不能两线同时开战,总之是理由多多。 不过,他们的反对没有意义。 剩下的六个委员一致同意进军江户。 有内阁担当大臣的邀请,名正言顺,这种机会千载难逢,必须得抓住。 这么一投票,六比二,进军江户的决议正式通过。 ------------ 第二百六十二章 历史性的一步 后半夜的时候,江户地区因为台风影响,下了一场暴雨。 炸雷一个接一个地打半宿。 甚至有好几道劈到了江户塔上,被偶然拍下来的小视频在网上传得到处都是。 于是什么天谴、大灾前兆、有鬼神作战、道友在江户塔上渡劫等等稀奇古怪的言论都在评论中冒了出来。 担当大臣也听说了这件事情。 不过传到他这里的说不法就变成了城户太郎和花守宏男乘着雨夜又斗了一场,有引动地运的嫌疑,导致雷击江户塔。 这让本就心里有点发虚的担当大臣便更加的忐忑不安。 他本来坐在专属的政要候机室内等着来自速浪的飞机降落,听到这个消息就坐不住了,起来不安地转了好几圈,最后才站到落到大窗前,凝望着雷鸣不息暴雨不止的沉沉默暗发呆。 好一会儿,他才有些担心地问:“飞机到哪里了?这么大的雷,是不是无法降落?备用机场在哪里,我们是不是现在就赶过去?” 跟在身旁的一众工作人员赶紧拿出手机查看情况。 “阁下,速浪客人的飞机,还有一分钟进入江户地区,气象厅反馈信息,预计雷雨可能会持续一整天,此消息已经通报机组,但机组回答,客人要求直飞江户机场,不做改变。” “这是要显示他们征服江户的决心和勇气吧。” 说这句话的,是个略有些谢顶的老头,圆胖圆胖的,但合身的西装和不怒自威的气度却让他没有半点肥圆秃应有的滑稽,往里一站,瞎子都能看出来是个真正手握权势的大人物。 他便是三上浩二。 做为此次委员会行动的资金募集发起者,他也被担当大臣特意要求来陪同接机。 他赞叹道:“只有这样拥有不畏天地伟力的坚定决心的勇者才能够平定如今江户地区的乱局,还我们以和平安宁啊。” “这样太冒险了,如果出了事,他们摔死了倒是小事,可耽误了陛下的运气维护,他们可就万死不辞了。” 站在担当大臣另一侧的枯瘦老头不满地瞟了三上浩二一眼,心想人还没到呢,隔空拍这种彩虹屁有什么用?万一坠机摔死了,拍得再花样翻新也卵用没有。 “阁下,我建议为了对机上客人负责,应该强制要求飞机转向备用机场。” 他是天皇执务室的室长,名唤野岛秀信,这次天皇运气维护事务主要由他来负责接待处置。 “我不建议这样做。” 三上浩二直接反对,做为东瀛顶级财团的重要人物,他丝毫不惧这种除了空架子什么都没有所谓大人物,坚持自己的立场。 “阁下,如果你强制要求的话,很可能会让客人对你产生不好的印象,影响到接下来的所有事务。阁下,你不要忘记,他们是管理运气的机构,肯定自己都带着顶级的好运,冒着雷暴风雨也要降落在江户机场,实际上是在向江户地区的委员会宣示自己运气的强大,这已经是平乱作战的一部分了。” 三上浩二其实不知道飞机上的人是怎么想的,但彩虹屁都吹出去了,强行替人解释一下也没有问题。而且他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带着强大好运的人怎么可能因为雷暴风雨而坠机摔死? 仿佛是在回应了的说法,话音未落,窗外隆隆雷声突然消失了。 只剩下了轰轰雨声。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关注飞机行程的工作人员报告,“阁下,速浪来客飞机进入江户地区!” 众人你眼望我眼,全都震惊莫名,连三上浩二也不例外。 信口拍个彩虹屁居然能成真? 这就是顶级强大好运带来的庇护吗? 刚一进江户地区,立马雷就停了,简直就好像是老天专门为了欢迎速浪来客一般。 下一步该不会是飞机到了机场上空就雨住云散吧! 这样的运气在身,那跟神仙有什么区别? 众人不敢随便乱说话了,都默默地看着窗外。 暴雨轰鸣,一点停的意思都没有。 工作人员报告,“飞机已抵达机场上空。” 突然,雨声也没了! 原本阴得跟半夜的天空紧跟着就亮了起来。 众人抬头看去,却见满天的乌云跑得比兔子还快。 瓦蓝的天空露了出来,初升的旭日升了起来。 一弯彩虹斜抖在雨后初晴的天空。 一架大型客机便穿过彩虹,披着朝阳金光自空中滑落。 宛如神迹一般。 众人被震惊到失神。 突然,担当大臣一言不发,转身急跑。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赶忙跟在担当大臣身后,呼呼啦啦地跑出候机室,乘车前往停机坪。 客机在停机坪上稳稳停住。 车队急驰而来,停在飞机前方,所有人都急急忙忙跑下飞机,排队站齐,做好迎接准备。 机舱门打开,一个年轻得过份的男人出现在机舱门口,向着下方挥了挥手。 三上浩二低声对担当大臣道:“这就是江户委员会首席常务委员魏朝阳。” 做为暗地里的居中联络人,三上浩二已经提前从景春风那里拿到了魏朝阳的照片。 担当大臣不由惊叹,“这么年轻?他一定出身全球顶级的运灵师世家吧。” 这点岁数就能坐上这么高的位置,难道还能是能力以外全都是零? 三上浩二道:“据说是出身某个极强的大组织,背景极为深厚。” “怪不得能压得我们东瀛这帮运灵师世家抬不起头来。” 担当大臣恍然大悟,眼见魏朝阳走下舷梯,赶忙迎上云,老远就主动伸出双手,“魏委员,欢迎莅临江户,一路辛苦了,鄙人内阁担当大臣生天目仁健。” 魏朝阳很随意同生天目仁健握了下手,道:“就一个多小时的飞机,也算不上累,就是听说江户这边过台风,又是雷又是雨的,还以为降落不了,倒是白担了,我看这江户的天气很好嘛。当时机组跟我说气候条件不好,我还犯嘀咕呢,长这么大坐飞机什么的,我就没遇到过不好的天气,怎么这回就遇到了?难道是江户八字跟和不合?现在一看,不是不合,而是合得很啊。你说是不是大臣阁下?哈哈哈……” 特么的这话哪有点好笑啊,你要不要笑得这么嚣张。 担当大臣心中吐槽,嘴却也跟着咧了开来,“是啊,江户是肯定欢迎委员莅临视察的,这不为了欢迎您,台风也要退避三舍啊。” 魏朝阳大气地一挥手,“没错,我们江户委员会所到之处,必然好运庇护,什么妖魔鬼怪神仙老虎狗都要退避三舍,但凡敢不自量力,妄图螳臂挡车的,都必然遭到历史车轮的无情碾压!” 担当大臣,“……” 表演痕迹好重,演技略差,硬捧似乎有点违心啊。 正犹豫呢,就见三上浩二已经凑了上来,“没错,魏委员,我们江户上下都日夜期盼着您和您统领的委员会到来,平定匪帮城户太郎和花守宏男制造的动乱啊。” “放心,既然我来了,那就必定为你们做主。” 魏朝阳说着话,回头瞟了一眼。 在他身后已经跟着下来好些人,全是穿着统一款式西装的精壮年轻人。 其中一人正举手机对着前方拍摄。 随着魏朝阳的这一眼,生天目仁健和三上浩二都注意到了这个举手机的年轻人,心底突然升起不妙的预感。 那年轻人已经来到近前,将镜头对准了魏朝阳、天生目仁健和三上浩二三人。 当然,镜头的C位重点,自然是魏朝阳。 魏朝阳对着镜头道:“城户太郎,花守宏男,你们两个如果在看直播的话,那么就放弃抵抗,立刻投降,否则的话,将依委员会律例严惩不怠。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在线的各位同仁,有能够跟他们联系的,也可以帮忙转告他们,负隅顽抗,死路一条!” 特么的,他居然在直播! 天生目仁健和三上浩二两人背上登时都冒出一层冷汗。 这下所有的运灵师都知道魏朝阳和江户委员会是他们两个引来的了。 如果是委员会大获全胜之后,他们倒不介意让别人知道,甚至还要上赶上宣传,可现在魏朝阳刚下飞机,局势不明,就让江户本地的运灵师世家知道了这件事情,世家们对不付不了魏朝阳,难道还对付不他们两个普通人类? 正满心惶恐,不如知何是好呢,忽见一个年轻的高个美女从旁凑上来,把一支麦克伸到魏朝阳嘴边,“魏委员你好,我是江户委员会下属东瀛运灵师新闻平台的记者梅泽里美,听说这次委员会进军江户,得到了江户政商各界的全力支持,是这样吗?” 他还准备了捧哏的记者采访! 三上浩二心中怦怦乱跳。 突然想起之前景春风管他要资助军费的人员名单。 原本以为是要安排运气维护的顺序和待遇。 现在一看,根本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儿! 果然,魏朝阳对着梅泽里美哈哈大笑,两手往左右一揽,就搂住生天目仁健和三上浩二的肩膀,“看到没有,政界代表,东瀛内阁担当大臣生天目仁健阁下,商界代表,三上财团的三上浩二先生,都在这里,他们代表的不仅仅是江户,而是整个东瀛的人心所向啊。对了,在此我还要感谢下面这些资助此次特别镇乱行动的朋友,他们是三上平井先生、伊庭真住先生……” 三上浩二对着镜头,呲牙咧嘴地笑着,内心却在嚎叫“完了,完了,完了……” 可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他再怎么样也得表现出兴高彩列,既然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就绝不能再得罪魏朝阳和江户委员会了,这可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了,只要坚持到魏朝阳扫平江户地区,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就都是先见之明。 胜利者,不会被指责! 生天目仁健也是汗哗哗的,不过做为一个资深政客,他的行动力比三上浩二可果断多了,在魏朝阳念名单的时候,就开始运气做准备,等到一念完,就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站在后面看热闹的野岛秀信给拽到了镜头里,“不仅如此,天皇陛下对于委员会进军江户的行动,也是全力支持的。这一位是天皇执务室的野岛秀信室长,特意代表天皇陛下来迎接魏委员一行!” 野岛秀信脸色微微一变,正想否认,却被生天目仁健给悄悄掐了一把,立马警醒过来,转头看向正含笑看着他的魏朝阳,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没错,我代表天皇陛下,欢迎魏委员莅临江户,祝委员会行动顺利,尽快恢复江户地区的稳定。” 这可是能够碾压那些鼻孔朝天的运灵师世家的运灵师界的超级大人物,他要但凡敢在镜头面前说个不了打了人家的脸,全家都得死得老难看了。 魏朝阳就很矜持地点了点头,“多谢,请转告陛下,我们将在最短时间内完成镇乱行动,从今以后皇室的运气维护,就放心地交给我们江户委员吧!” 梅泽里美夸张地哇了一声,“魏委员,这充分表明了江户委员会在东瀛是多么的得人心,在此我也代表东瀛全体运灵师祝愿魏委员旗开得胜马到功成。您还有什么要对所有在线观众说的吗?” 魏朝阳侧头沉思了片刻,然后右手举起齐耳,五指微微松曲,摆了个POSS,回头看着镜头,沉声道:“这是江户委员会的一小步,却是全球委员会机构的一大步,从此以后东瀛运灵师界就不再是法外之地了!” 闪光灯咔咔亮起。 却是好几个专业的摄影师正举着长枪短炮狂拍。 这个造型必将登上平台的头条热门。 委员会近百年前的未竞之功,如果在魏朝阳手上实现,他必将会一跃而成委员会体系真正的新星。 光是叙功,就可以让他直接缩短一众年限任职要求,直接达到可以竞争洲区级常务委员的条件! 这种飞跃般的晋升速度,只在委员会大扩张的战争年代才能够见到。 随着全球大局势的和平,委员会体系的日趋稳固,所有晋升都变成了熬资历排辈份。 就算有野心勃勃之辈想要寻找开拓战功来实现跃迁,可却也没有地方能够提供战事。 可现在,所有人都将见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野心家。 以前所谓的野心勃勃之辈在魏朝阳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大和平是吧。 没有战乱是吧。 那就制造一个战乱局面来给自己做垫脚石来晋升好了。 降临不到两个月,就搅得东瀛运灵师界天下大乱,玩了一出实打实的火中取栗,于纷乱之中,直取江户这个东瀛运灵师界的中心。 至少,整个委员会体系的中高层都会这么认为。 要不然,实在没有办法解释,魏朝阳为什么会突然去东瀛,为什么他一去东瀛,看起来稳如山峦团结如一的东瀛运灵师界立马就乱了。 摆罢了POSS的魏朝阳哈哈一笑,冲着飞机舷梯方向竖了个大拇指,然后便左手拉着生天仁健,右手拽着三上浩二,大步向车队走去,边走边道:“来,来,我们上车再详谈,接下来一统江户的作战计划。” 两人都是冷汗直冒。 神特么一统江户,他们真没有这个心思啊。 野岛秀信也急了,赶忙追上魏朝阳,道:“魏委员,是不是先去给天皇陛下把运气维护了再做其他的事情?陛下的运气维护期还有三天就要到了。” 天皇在皇居里急得团团乱转呢。 他带的是保健康长寿的运数,很担心到期出了问题,会直接影响自家的性命。 “不急,不是还有三天嘛,有三天时间足够平定江户,到时候再去给你们天皇维护运气,也能保证顺顺当当不被人打扰……” 魏朝阳本来正大大咧咧地说着,却突然停住了,凝视着天空,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身边三人不明所以,也赶忙抬头往空中张望。 可这一张望,就更不明所以了。 湛蓝的天空中,连个云丝都没有,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魏委员,魏委员,你看到什么了?” 三上浩二小心翼翼地提问。 魏朝阳回过神来,摇头笑道:“没什么,这天真是蓝的让人心动啊。” 在常人的视线之外,一只三足乌鸦挟着熊熊烈焰划过无数噬运兽游弋的天空,落到了一颗巨大的樱花树冠上。 这樱花树与拔地而起傲视整个江户的晴空塔纠缠在一处,树冠几乎遮蔽了大半个江户的上空。 枝头花开得极盛。 当三足乌鸦落到树冠上时,引发了树冠的一阵震动,便有无数花瓣如同暴雨般落下。 八神巨大的身形蓦得冒了出来,顶天立地,宛如真正的神祇,遥遥注视着那只三足乌鸦,脸上流露出复杂的表情,有贪婪,有恐惧。 他缓缓抬起手,似乎想去抓那只乌鸦,但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魏朝阳这边,正与魏朝阳的来了个对眼,然后他就立马放下手,刷一下消失不见。 魏朝阳又看向三足乌鸦。 它停在了树冠上后,再没有别的动作,只是左顾右盼,不时还抬低头啄一啄身上的羽毛烈焰,似乎对此地的环境极为满意。 身上烈焰般的光芒如同流水般淌下,很快就把脚下的樱花树染成了相同的颜色。 每一朵樱花都变成了赤红,仿佛一团团跃动的火焰。 整个树冠变成了一株庞然的火炬,烈焰光芒奔涌四方,宛如巨大无匹的旗吊,覆盖了整个江户。 在这光芒之下,江户各处的地运都变得黯然无光,气势全无。 赤帜漫卷世无双,骄阳如我耀山河,光照人间十万里,千峰俯首天低头。 魏朝阳从未像现在这一刻理解颜若凝这王者级人运的四句批词。 “走吧。我这还没吃早饭,三位有没有什么好推荐?天大地大没有吃饭大。天皇也得吃饭不是?” 魏朝阳收起复杂的心思,不再看那光耀四方的强大运灵,拉着不情不愿的三人上车。 一众人等纷纷跟着上了后面的车。 车队旋即扬长而去。 “可算是走了。”颜若凝从座位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坐在她后面座位上的水户理惠子同时起身,提起行礼。 可夏暖暖却坐在位置上没动。 颜若凝便伸手去拉她,“花姐,走啊,你难道想住这飞机上?” 夏暖暖诚恳地道:“如果可以的话,请务必让我留在这里吧。” 颜若凝道:“哎,你不是还想泡魏朝阳嘛,这留在飞机上算怎么回事?我都替你争取同机来江户了,你咋能半路退缩呢。” 夏暖暖可怜巴巴地举起双手,“颜同学,你就不要戏弄我了,魏朝阳这样的,哪是我能泡得起的?” 原本她被颜若凝给鼓动得起了些心思,只是在速浪一直找不到接近魏朝阳的机会,所以才会在知道魏朝阳要来江户,主动提出要跟着一起来。 可看到刚刚接机的场面,现实便好像当头一盆冷水泼醒了她。 东瀛政商两界的顶尖大人物亲自接机,而且还明显处处都陪着小意。 这样的魏朝阳能是她泡得起的? 她虽然也是大学生,但却是见多识广的网红大学生,要不然也不可能网得住高海清这样的老油条。 对于身份差距所带来的巨大鸿沟,她比很多同龄人都认识得清楚。 就算能强行接近魏朝阳,她最后的下场也一定不会太好。 认清现实的夏暖暖头脑变得清楚起来,原本很多没想明白的事情也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她决定开诚布公地跟颜若凝谈一谈。 相对于在东瀛呼风唤雨,身上气势已经越来越不可接近的魏朝阳,整天笑嘻嘻,看起来没什么心思的颜若凝明显要好说话得多。 “颜同学,魏朝阳不可能看得上我,你们倒底为什么非要把我留在身边?你说什么我可以去泡魏朝阳,其实也是为了钓住我是吧。这倒底为什么啊?大家校友同学一场,当初在一中的时候也没什么太密切的关系,可别说跟我一见如故,我虽然不聪明可也不傻。” “哎呀,被你看出来了,这可就尴尬了。”颜若凝虽然说着尴尬,但却毫无尴尬之意,“好吧,那我就实话实说了。之所以要把你留下来,是因为我们在来东瀛的时候遇到了你,然后才会引发这一系列的事情。你最近天天跟着,也看出来了,魏朝阳在跟一群可以操控运气的人在打交道,也比较相信运气嘛。他觉得在机上的偶遇不是偶然,而是运气带来的某种必然性。或者说,我们在飞机上的偶遇是有人暗中操纵的结果。他想找出是谁在操纵这件事情,就必须把你这个唯一的线索留下来。嗯,大概就是这样吧。” 夏暖暖听出她还有未尽之意,便问:“还有什么?一起说了吧,不要这样说一半留一半,让人心里怪难受的。” 颜若凝叹气说:“说了怕你害怕。不过你既然问了,那好吧。你是唯一线索啊,魏朝阳怕你离开后会被暗中操纵者给灭口,所以不敢放你走。” 夏暖暖不由一呆,“为,为什么要灭我口?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什么幕后操纵者,我根本不认识好不好。” “或许你很无辜,但这需要证实。”颜若凝看着夏暖暖,流露出一丝怜悯的表情,“像他们这种人,靠着运气来操纵你,并不需要与你直接接触,但只要操纵了就一定会有痕迹,只有杀了你,散掉你的运气和命宫,才能抹掉这些痕迹。” 夏暖暖崩溃大哭,“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这不是倒霉催的嘛,我的运气怎么这么差啊……” 颜若凝道:“不,你的运气非常好,要不然也不会被魏朝阳关照留在身边保住小命。唔,我要下飞机了,你要不想去的话,那就留在飞机上……” 她这话还没说完呢,夏暖暖噌一家伙站了起来,一抹眼泪,抢过水户理惠子手里的一件行礼,抽着发红的鼻头道:“颜同学,泡魏朝阳我是不敢想了,那我给你当助理好不好?提包跑腿办杂事什么的,我都可以啊。看在大家校友一场的份儿上,你就让我跟了你吧。” 颜若凝展颜一笑,“好啊,我正缺个助理呢,不过马上要开学了,你还得回魔都上学吧。” 夏暖暖道:“上什么学啊,小命要紧,我不当学生啦。” …… “太嚣张了!” 一只精致的茶杯重重摔到地上,四分五裂,茶水与碎片一并飞溅。 城户太郎愤怒大吼。 四周肃立的众人都是噤若寒蝉。 后方的屏幕上,正是魏朝阳摆着POSS说出最后一句话定格造型。 随着与花守宏男战事的进展,城户太郎的威权也是越来越重,就算是两个弟弟对着他时,也不敢随意说笑。 “这个魏朝阳以为他是谁?就算是总算的最高常务委员,也不敢在东瀛的土地上如此大言不惭地这么说话!做为东瀛运灵师界的传统势家之一,我城户太郎绝对不会向他屈服!就算是整个东瀛都投降了,我城户太郎也绝对不会投降!江户是我们江户人的江户,绝不容许这个外来的家伙骑到我们头上!诸位,在这紧要关头,我们必须团结一致,共同渡过这一难关!” 城户太郎在发泄之后,情绪很快就稳定下来。 他环视着在场的各江户世家的代表,语气森然,目光中充满杀意。 “任何人妄图向魏朝阳投降,都将是我们的公敌,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你们可以看看魏朝阳到时候能不能护得住这些叛徒!” “太郎,如果我们要同魏朝阳和委员会开战的话,那就必须要考虑同花守宏男的战事。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支撑不起两面同时作战。我相信,花守宏男也不行。是不是可以考虑暂时放下仇怨,共同应对魏朝阳这个真正的外来入侵者?” 说话的是个气势沉稳的老人,五十多岁的年纪,穿着黑白相兼的和服,大马金刀般坐在椅子上,手中拄着一柄长长的太刀。 这是整个房间里,唯一能够坐在椅子上的人。 老人叫田代新兵卫,城户家唯一支持城户太郎的家老,所以才能在城户太郎借刀杀人之计中活下来,并且成为此刻城户太郎最重要的智囊。 城户太郎道:“没错,现在我们真正的大敌是魏朝阳。那就麻烦家老代表我联系花守宏男方提出联合的建议。我们要在江户地区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建立最广泛的对抗魏朝阳的联盟,如果花守宏男愿意暂时放下仇怨的话,这个联盟可以由他来主导!” 田代新兵卫应了下来,又就建立抗魏联盟的事情与在场众人细细探讨了一番,拿出了个初步的计划,这才结束了这场临时召开的紧急会议。 众人纷纷离去。 房间内只剩下了城户太郎一人。 他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沉默片刻,突然出声道:“你觉得花守宏男会答应吗?” “他会答应。” 回复的声音随之响起。 一人自角落的书架后转了过来。 正是花守宏史。 ------------ 第二百六十三章 无量夷希 花守宏男果然痛快地答应了城户太郎的提议。 双方各自号召己方阵营的世家,就在两天后召开一次新的联盟大会。 但这个联盟目前也仅仅止于江户地区各世家。 速浪和那古野正打得热火朝天。 得到魏朝阳运气武器支持的速浪世家那反攻进展迅速,已经成功打进那古野地区,宫城和乐住两大阵营南北对进,成功在那古野市会师合围,正准备组织攻打市区,完成对那古野诸世家的最后一击。 这种情况下,那古野是分身乏术,速浪是不可能与魏朝阳翻脸。 但江户地区的大小世家除了御三家外还有四十七个,能够直接间接动员指挥的运灵师高达三万余人,远远超过委员会可动员的作战力量。 按照各方情报显示,虽然一直在努力扩充力量,但委员会可以投入江户的作战力量最多也就两千人。 更重要的是,因为对原本委员会工作人员的不信任,这两千人全都是新招募人员,要么是罗汉座雇佣兵,要么是全球各地来寻求机会的,都对江户地区的情况不熟悉。 占据地利人和两大优势,就算只有江户地区的世家联盟,他们依旧有信心可以击败委员会的入侵。 唯一需要担忧的,只有魏朝阳这个BUG一样的鬼神存在。 但在这一点上,花守宏男向所有人保证,如果魏朝阳出手参与作战的话,八神一定会现身干涉。 有了这个保证,大家就都心里有底了。 当年委员会大举入侵都能被八神一眼吓退,魏朝阳再强还能强得过当年的委员会? 于是会盟当日,所有世家的家主全部到场出席。 会盟地点是花守本家的废墟。 花守宏史那日离开本家之前,一把火将这耗费巨资历经数代人上百年才建起来的江南风格圆林付之一炬。 江户市动员了全市的消防力量,足足努力了一整天,才算把火扑灭。 华丽的园林变成了断壁残垣。 优点是地方够大,而且既不算是花守宏男的地盘,也不算是城户太郎的地盘,大家来到这里,都比较安心。 会盟之前,各方都把情报做得足足的。 一是防对方出阴招,二是防委员会发动攻击。 好在双方都清醒地认识到魏朝阳和委员会的巨大威胁,没有在会盟前做任何小动作。 而魏朝阳在降落江户之后,并没有立即就发动攻势。 进了三上家所拥的花园酒店后的这两天里,魏朝阳除了紧锣密鼓地会见各路支援此次行动的政商门阀代表外,就是带着颜若凝和夏暖暖登上晴空塔欣赏江户风光。 同时随机而来的委员会工作人员则散布江户,收集各世家的情报。 他们这些外人在江户市里打听世家的消息,简直就好像黑夜里的萤火虫般抢眼,所有的行动轨迹都掌握在各世家手中,如果需要的话,世家们随时可以发动,把这些委员会工作人员统统沉进江户湾喂鱼。 只不过会盟在际,各家都不希望节外生枝,全都暂且忍耐,只等完成会盟,再统一行动,务求一举将委员会这次入侵行动彻底击败。 这一日,江户地区四十七世家家主均按时赶到花守本家废墟。 临时搭建的会场内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可以说整个江户地区的世家精英均集结于此。 虽然分了两大阵营,已经拼死拼活地打了好些日子,但如今会盟在际,再大的仇怨都得压下云,于是别管心里怎么妈麻匹,表面上全都笑嘻嘻,一时间会场气氛竟然是极为和谐。 只是在这一片和谐之中,却有那么一点不和谐的杂音。 花守宏男没有如约抵达。 既没有打来电话说明原因,也没有派代表代理出席。 花守家阵营的世家家主们纷纷给花守宏男打电话,但无论谁打,电话都没人接听。 这让诸家主都心生不祥之感,立刻安排人去花守宏男的驻地去查看。 结果派过去的人一看,整个驻地居然都空了。 跟随花守宏男的花守家人以及千余人的作战力量统统消失不见。 城户太郎闻听这个消息,脸色大变,质问花守宏男阵营的世家家主们这是什么意思。 可一众家主也是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花守宏男这是什么操作。 正所有人都因此而不知所措的当口,便有人慌慌张张地跑来报告。 花守本家废墟外出现大队人马,已经将整个废墟团团包围。 出去一瞧,就见外面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打扮装备一水的米军范儿,却是东瀛罗汉座的雇佣兵。 东瀛罗汉座靠着与驻东瀛米军基地做交易配送服务起家,就势淘来了大批“报废”的米军装备,只是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讲究和气生财,从来没在东瀛本土动用过武装力量,多是派人出国作战,如今一旦全力登场,这气势实力,不光看得被包围的一众运灵师世家头皮发麻,连坐阵后方参与观战的担当大臣生天目仁健和警视厅总监也是背心生寒。 罗汉座的雇佣兵能够避过世家耳目潜入江户地区,达成包围作战的突然性,全靠生天目仁健指示警视厅帮助打的掩护。 如今在雇佣兵的包围圈更外围就是警视厅设置的隔离警戒带,以防不知情的路人误入战场。 城户太郎看到这场面,当即大骂花守宏男卑鄙无耻,竟然搞借刀杀人,完全不顾跟随他的世家也都在这里,简直就是人渣。 他这么一骂,原本还有些懵的家主们立时反应了过来,立时都破口大骂,问候遍了花守家的祖宗十八辈。 可是再怎么骂,也解决不了眼前的问题。 好在城户太郎虽惊不乱,对众家主说:“虽然我们被花守宏男出卖,陷入包围,但是委员会能够动员的就那么点人手,只要我们这边坚持顶住,再联系各家在外的作战力量过来合围,就可以里面应外和,一举消灭委员会的作战力量!诸君,不管怎么样,三万对两千,优势在我!” 经城户太郎这么一分析,诸家主也冷静下来。 没错,地利人和皆在,只要大家团结一致,一定可以打个绝地反击。 于是众人也不争了,一致推举城户太郎联盟主控者,愿意在他的带领下反击委员会。 而且众人还发了狠,只等战胜委员会,就要大索天下,刨地三尺也要把花守宏男给挖出来,不把他大卸八块都不足以解心头之恨。 当此危急时刻,城户太郎也不谦让,立马开始指挥各世家借助废墟地势层层布防。 各家又紧急联系自家作战力量前来支援。 直到此时,完成包围的罗汉座雇佣兵才开始喊话,要求各家放弃抵抗缴枪投降。 几乎在喊话的同时,包围圈内的诸人感觉到运气出现明显问题,言谈举止行动中各种小失误小损伤频繁增多。 这对于带着诸多好运的各家家主和家族精英来说,根本不可能发生。 唯一的解释就是委员会动用了运气压制装备。 这让习惯了依靠好运BUFF来作战的各家都有些着慌。 关键时刻,城户太郎亲自带着直系手下到各处防御阵地给大家打气,并且每到一处都留下部分手下协助各家防守。 这种大公无私的举动,赢得了各家主的一致好评,纷纷表示城户太郎才是真正的霸主气度,以后这江户,不,应该说是这东瀛,都将是城户太郎的天下了。 前方雇佣兵进行了最后一次喊话,再次要求他们立刻投降,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城户太郎站到最前面,回应喊话,“我江户世家子弟永不为奴,宁死不降!” 罗汉座雇佣兵旋即向包围圈内推进。 各家做好反击准备。 就在战斗一触即发之际,变故发生。 混杂在各家防守队伍里的城户太郎的手下突然拔枪乱射,将猝不及防的同伴尽数打倒在地。 这场暗算蓄谋已久,各家没有任何防备,再加上好运被压制失去庇护能力,根本没能做出任何有效反抗,就尽数被打倒在地。 等到罗汉座雇佣兵推进到废墟内时,这场内乱冲突已经结束。 所有参与会盟的世家人员,从家主到随行打杂的,全部被城户太郎杀死。 废墟内血流成河,尸体遍地,宛如屠场。 城户太郎带着城户家众人高举双手,走出废墟,宣布放弃抵抗,向委员会投降。 这个变故看得后方观战的生天目仁健震骇莫名。 原本看着这阵势,还以为会发生一次激烈的大战。 他已经在为如何向内阁和公众解释大白天江户城内会发生如此规模和列席的战斗而犯愁了。 哪知道,事情的发展走向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运灵师世家居然内讧了。 不,不是内讧,而是出了叛徒,把江户所有的运灵师世家全都给出卖了! 生天目仁健偷偷看了浑若无事一身轻松的魏朝阳,只觉得心底冷得厉害。 这个年轻人计谋高超,行事狠辣,可千万不能得罪。 主动投降的城户太郎受到优待,被带到了魏朝阳面前。 城户太郎深深鞠躬,并且双手奉上自己的配刀,表达了城户家愿意服从委员会领导,追随魏委员恢复江户地区乃至全东瀛运灵师界和平。 魏朝阳接过配刀,抽出来瞧了一眼,赞了一句“好刀”。 这是一柄加持了噩运的运气武器,造成的伤口会难以愈合,给伤者带来持续长期的伤痛。 “城户先生,你能够在关键时刻做出明智选择,我很高兴。委员会希望将东瀛地区纳入统一管理,但从来没有想过要消灭所有的世家,而是希望能够与地方上的世家进行深度合作。东瀛运灵师世家其实早就应该放眼全球看一看,现在所有的世家在委员会体系下不都好好的嘛。城户家会得到保全,依旧是可以做你们江户地区的霸主,但从此以后,必须服从委员会的一切命令。” 听完魏朝阳这番话,城户太郎恭声道:“从今天起,城户家就是委员会最忠诚的部属,也将是魏委员您最忠实的爪牙。请容许我向您奉献上一份家族的重要宝物。” 说完,掏出一个扁长的盒子双手奉上。 交上配刀是投降仪式,而此刻送礼,则是进一步表明诚意。 魏朝阳接过盒子,也没什么提防的意思,随手就打开了盒盖。 盒子里装着一本泛黄发焦的汉文古籍。 封面上是一列古拙的大字。 “还源悟真本篇”。 这六个字,形状扭曲,不是多笔划,就是胡乱出头扫锋,虽然一眼就能看出是哪个几字,但再仔细一看却又有些似是而非,多看几眼便会产生不认识这几个字的陌生感。 由是神智混乱,胸口发闷,整个人都有种憋得喘不过气来的痛苦,仿佛这身体束缚了自由畅快的呼吸,想摆脱这无用肉身的束缚,得以求得大自在。 但这是指正常人的反应。 可魏朝阳他不是正常人啊。 看了这个扭曲怪异的书名,魏朝阳就觉得脑子里颤了一下。 好久没有被触发过的被动搜索能力发动,就着这个书名哗哗地冒出好些内容,图文并茂,信息丰富。 这些被动搜索出来的内容都是关于如何摆脱身体束缚,并且与某种被称之为“无量夷希”的东西建立联接,从而超脱人间现实的方法。 无量,代表着多到难以计数。 而夷希……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 不可被观察的形态,恰好可以对应宏化量子态。 把自己从正常人类变成不可被观察到的宏化量子态。 从这个追求的目标来看,很像是某种修仙的法门。 但是这些被动搜索出来的内容里没有任何一处提到与魏朝阳认知中的修仙有关系的概念,反而是更像是邪法,概因这些内容看起来相当的残酷血腥,正经人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情。 没错,这里的血腥残酷是对修习这种方法者自己来说的。 这个修行方法没点精神病都没胆量去修。 魏朝阳虽然看着封面,但注意力却集中到了脑海中被动搜索出来的内容上,以至于整个人都显得怔怔出神,仿佛是被这盒子里的书给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城户太郎小心翼翼地抬眼瞟了魏朝阳一眼,看到他怔怔出神的样子,心里不由怦怦乱跳,不知是应喜还是应忧。 果然就像传说中的那样,没有人在看到这书的时候,可以拒绝它! 他的父亲城户政男就是因为看了一眼而踏上了那条修行的不归之路,花费了十年时间,一点点地把自己拆得七零八碎。 城户太郎在偷看一眼房间里的情形之后,便连作了一个月的噩梦,每每合上眼睛,就会浮现出那个血腥可怖的房间,浮现出城户政男的血腥形象。 这也是促使他下定决心借刀杀人的根本原因。 在撤良城户本家的时候,他把这本书偷了出来,一直带在身上,却始终不敢查看。 把这本书献给魏朝阳,既是表达忠心,也是一种试探,看看魏朝阳能不能抵挡这本书的诱惑。 现在看来,魏朝阳也不能例外。 什么鬼神一样的男人,终究也不过是一介凡人罢了。 下一刻,等他回过神来,就会翻开第一页,接下来就会放弃一切,迫不及待地宣布要开始闭关修行,踏上城户政男的老路。 他正如此想着,魏朝阳回过神来,神情有些古怪,又瞅了那书的封面一眼,果然伸手翻开书页。 “开始了,这就是无人可以抵挡的命啊,再强的好运也抵抗不了这书中内容的诱惑……” 城户太郎心中正感慨着呢,魏朝阳却忽地发出一声嗤笑,仿佛看到了什么滑稽的内容,紧接着就快速地翻了翻,一气直接翻到了封底。 然后,他又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这才抬头问城户太郎,“你看过书没有?” 城户太郎不由诧异,但依旧语气平静地老实回答:“没有。我的父亲照着这书修行修得很奇怪,我不敢看不敢学,怕变成他那个样子。” 他不打算说谎话。 如果抵抗不了那书的诱惑,无论他说什么都不会有影响。 魏朝阳合上那薄册子,轻轻拍了两下,突然道:“你父亲在哪里修行,带我去看一看,现在就去。” 语气里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意思。 城户太郎深深低头应是。 魏朝阳也不废话,委派景春风代表他与生天目仁健共同处理现场善后,自带着城户太郎前往城户本家。 那日战斗结束之后,这幢楼体遭到严重破坏的大楼便被江户警视厅拉着警戒带给围了起来,又安排了专门的巡警,每天巡视,以防有人偷偷溜进去。 这楼已经属于危楼,没什么修复的价值,将来必然要拆掉重建。 可这是城户家的产业,城户家的人不发话,没人敢随意处置。 城户太郎引着魏朝阳来到顶楼那个城户政男修行闭关的房间。 花守宏男砍了城户政男后,紧接着便回师花守本家救援,并没有收拾战斗现场。 楼里的尸体都是后来警视厅派人来收的。 只是城户政男修行的这个房间实在是不好收拾。 无论是谁,装备得多完善,一进房间就必然会眩晕呕吐,勉强呆到半分钟左右就会产生强烈的从生理到心理的严重不适。 而且那些挂在墙壁天花的血肉皮肤更是稍一触碰,就会给触碰者精神方面造成严重创伤。 在连续崩溃了三组人,还导致两人当场发疯之后,警视厅便放弃了处理这个房间的打算,只是把房门重新封上,以防不知死活的家伙误入其中。 这大夏天的……味道可想而知。 一上到顶楼就能闻到。 众人都是脸色大变,捂着鼻子都不太敢往前走。 魏朝阳摆手示意大家都停下来,投了个量子分身出来,走过去,一发最小剂量的球状闪电将房门轰得粉碎。 房间里的情形一揽无余。 魏朝阳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东西。 腐败破烂的血肉中匍匐着一只形状扭曲的怪物。 仿佛是个拳头大小的肉团,通体增生出密密麻麻的须子。 这些须子尾端是长在肉团上的实体,可是末稍却已经量子化,与四周的因果线融为一体。 看起来仿佛是一只趴在因果线大网上的怪异蜘蛛。 略有些发绿的光芒从肉团流出来,顺着须子流入融合联接的因果线,把那些因果线也染绿了好大一截。 这莹莹的绿色沿因果线流出去,最终联接到了另一个接入因果线的物是——城户本家的地运。 这城户本家的地运呈青藤状,缠绕攀附于本家大楼楼体上,又大楼顶上方横向延出好些分支,探到周围那些属于城户家的楼房上,织成了一张覆盖了所有城户家产业的藤网。 这怪物是城户政男的命宫。 他已经初步将命宫的外延量子化,通过因果线与城户家地运联接一处。 只要地运不灭,这命宫就不会枯萎衰败。 而在这命宫上方则有一团清晰度极高的运数。 这运数下半截没入命宫,露在外面的上半截,也是个肉团模样,看不出个前后上下,却在中间有一张不停开口的嘴,一缕缕金丝般的细光不时自嘴里冒出来。 城户政男之所以能把命宫末稍炼化成量子态,靠的就是与运数融为一体。 命宫是实体态,而运则是量子态。 还源悟真本篇讲的就是如何把命宫与运炼化融合,从而实现命宫接入因果线的目标。 即所谓的联接无量夷希。 而这个方法的最终目的则是把命宫完全量子化,彻底融入因果线,彻底化身为无量夷希的一种形态,即所谓的超脱人间现实。 但这种修炼需要大量的运力支持。 对于正常人来说,运力难以获得,就算手段通神的炼运师,也始终为运力短缺而犯愁。 还源悟真本篇里则给出一种偷窃运力的方法。 城户政男通过因果线与庇护家族的地运联在一起,把自己伪装成地运的一部分,自然就能享受到地运自生的运力。 地运自生的运力,来源于地势变化,来源于所庇护区域的人运,来源于天时运动,生生不息,源源不绝,足以支持城户政男所需的修炼。 但这种窃取会导致地运失衡枯萎,最终完全衰败,以至于引发地灾,并且严重影响到原本受地运庇护的城户家族成员的运势变化。 实际上是靠着损害整个家族利益来供养自己。 魏朝阳摸着下巴,注视那肉团般的命宫。 城户政男的命宫注意到了这种注视,有些畏惧地卷动着须子,可惜它还不能移动,没有办法逃跑,只能等着魏朝阳决定怎么处置它。 不过魏朝阳现在想的却不是城户政男的命宫,而是这段时间以来接触收集的一些相关信息。 尤其是八神透露出来的那些内容。 很显然,大公子、三明和尚、八神,甚至是还没直接打过交道的楼吠罗、摩肯先生,应该都是采取的类似方法,所以他们都需要有足够大的区域和足够多的人口来确保运力供养的同时,还不至于因为这种窃取而导致地运失衡。 由此判断,八神应该是把自己与花守家的地运做了联接绑定,借着花守家及其控制和联盟的区域人口来供养自己向着完全宏化量子态修炼变化。 所以八神才会坚持要求据有关东地区。 由此反推回去,他们这些已经失去正常人类形态的家伙,应该也是靠着把命宫与运融合实现部分量子态接入因果线。 他们所带的运,在晋升超脱中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需要搞仪式来不断加强提升自己的运,而这个提升绝不仅仅是运灵这个级别,而是更高的目前还不得而知的级别。 以此通过运反作用于命宫,将命宫进一步与运融合同化,最终实现完全宏化量子态。 接照被动搜索出来的内容,融合的运可以根据需要进行更换,而这个运越强,对于命宫的作用力就越明显。 那么他们这些已经摆脱人类形态的顶尖大人物觊觎颜若凝的王者级人运也就说得通了。 如果能够得到罕见的王者级人运,想必他们能够更快晋升演化,甚至影响到完全宏化量子态后的演化。 把命宫完全宏化量子态不是最终目标。 最终目标是把自己变成无量夷希的一种。 这意味着完全宏化量子态实际上只是漫漫征途中的一个关口罢了。 但这个关口对于大公子这样的存在来说,意义重大。 迈过去,很可能就不用再担心洞天的关注,也不用再害怕收割日的到来。 想明白这些,对于魏朝阳接下来采取何种态度方法与大公子他们这些存在打交道,弄清楚他们为什么要做一些事情,以及他们会怎么认为他的做法,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不过,把魏朝阳迫不及待地吸引过来的主要原因,并不是这些。 魏朝阳思忖了片刻,便收拢思绪,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城户政男的命宫和它联接的因果线上。 城户政男虽然把通过伪装,让地运把他认为是自己的一部分。 但他在事实上毕竟不是真正的地运,不能直接使用偷来的运力。 因为自身性质的不同,地运和人运产生的运力存在巨大差别,不能直接把地运的运力提供给人类的命宫使用,大抵就像加98油的车不能加92油一样,真要加错了,就会导致命宫损害,甚至直接枯萎衰败。 还源悟真本篇提到了一个把地运运力转换成可供命宫使用的人运运力的方法。 但这个方法在触发被动搜索中却没有相应的拓展内容。 感觉就是被动搜索出来的内容原本的使用者并不需要担心地运力和人运力的差别问题,所以就没有相应的内容。 这个方法对于把老天羊毛薅秃了以至于断了运力快速积累来源的魏朝阳极为重要。 如果能够掌握的话,他就可以不用光指着薅老天羊毛,还可以去薅地运羊毛啦。 不过,这里却有一个问题。 这个方法只适用于完成了自身拆解的命宫,并没有提及正常人应该怎么用。 按照还源悟真本篇所说,人类的肉身对于命宫接入无量夷希有着严重的阻碍和影响,不先摆脱肉身束缚,就不能使用这个转换方法,否则会自己把自己给炸掉。 魏朝阳目前对自己的人类身份很满意,并没有打算把自己拆个七零八落的想法。 所以他想研究一下城户政男的实际操作,看看能不能找出自己也可以使用的方法。 就算一时找不出来,把实际操作研究透了,再结合还源悟真本篇,全都交给颜若凝上实验研究,应该也能得出想要的结果。 魏朝阳仔细观察了片刻,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上前伸手去摸。 他现在是宏化量子态,摸不到实体的命宫,也触碰不到因果线,但却可以触碰到同样处于宏化量子态的须子末稍。 城户政男命宫肉团瑟缩了一下,显得极为恐惧。 但这种微微缩动并没有影响到魏朝阳。 他的手指按到了其中一条须子已经宏化量子态的末稍上。 下一刻,他感受到了运力在其中的运动。 以及某种极为规律的震动。 这种震动来自于须子的实体部分,更准确的说是来自于城户政男的命宫。 看似老老实实趴在墙上一动也不动的命宫实际上却一直在以一种固定的规律在收缩膨胀。 只不过这种变化太过细微,以至于肉眼无法观察到。 这让魏朝阳一下子理解了还源悟真本篇中所说的“但使神念以三三成九之律扰动而归源所得运力”。 原本他想不明白怎么靠着意识扰动就能把地运产生的运力转换成命宫可以使用的状态。 现在这一摸,就明白了。 原来这句话的意思是通过意识来控制命宫产生扰动,扰动产生的频率就可以转变运力性质,使命宫可以使用。 弄清楚了这至关重要的一句话,魏朝阳便决定上手试验一下。 ------------ 第二百六十四章 还源悟真 魏朝阳收回量子分身,把注意力转回本体,把意识沉入命宫。 他的命宫里依旧是一片汪洋。 那些运气的投影全都聚集在废墟上,仿佛一群孤岛上的流放者。 魏朝阳按照还源悟真本篇法门,以三三成九的频率做意识层面的。 这种颤动很快就反应到了命宫上。 原本平静的汪洋震颤起来,形成一波又一波的海浪,不断冲击着废墟。 运气的投影们惊恐地往魏朝阳这里聚集,有些胆大的,比如那个执岁黑虎的投影,甚至爬到了魏朝阳的脚面上。 最开始的时候,海浪忽大忽小,时而一连几波,时而好一会儿都不来一波,但当魏朝阳保持了一分钟左右之后,海浪的波动变得稳定。 居高临下看过去,无边的汪洋涌动着层层叠叠的规律性的波纹,带着一种极强的规律行动所拥有的美感。 随着这层层叠叠似乎永无止息的波纹律动,大量五颜六色的光点从汪洋中升起,在空中微微闪动着,仿佛无数星辰。 它们不停升起,落下,在空中划起密密麻麻的光迹,一条条一道道,纵横交错,数之不清,织成了一张似曾相识的铺天大网。 跟因果线不能说非常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这让魏朝阳脑海中升起某种难言的触动。 这种变化可是还源悟真本篇没有提到过的。 被动搜索出来的也没有相关内容。 废墟里的运气投影们变得有些不安躁动,想要触碰那些光点。 可是它们又畏惧那片汪洋,不敢离开废墟。 魏朝阳想了想,随手拿起一个运气投影。 这是来自于烈火燎原的投影。 形象上就是一团充满了不祥之感的烈焰。 原本这个投影是很死板的,仿佛雕塑般纹丝不动。 可在那些光点的诱惑下,现在却是不停地蠕动着,膨胀收缩,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爬出来一般。 魏朝阳把烈火燎原托到那些光点之中。 烈火燎原上迅速冒出几条红色的细丝联接到空中的红色光点上。 下一刻,烈火燎原一下子就消失不见,看起来好像是沿着伸出去的红色细丝流进了那些红色光点里。 红色光点变得浓烈了许多,并且分裂出更多的红色光点。 空中五颜六色的光迹大网的红色便重了一些。 魏朝阳看不明白,不想白白浪费那些运气投影,便没再继续尝试,无视废墟上那些运气投影的跃跃欲试,一边维持着意识规律颤动,一边再次投射出一个量子分身。 他的命宫没有像城户政男一样实现末端量子化。 但是投射分身和投射线是量子态的,通过意识与命宫相联,从理论上来说,完全可以起到城户政男命宫须子的作用。 魏朝阳控制着宏化量子分身重新来到城户政男的修行房间,揪断一条须子与因果线的联系。 那条因果线微微颤动一下,便要从分身的手指间溜掉。 魏朝阳奋力掐住这根因果线。 只这一个动作,他突然感觉到大量的运力飞快输出。 保守估计这么一眨眼,就干出去少说二百球标准的运力值! 下一刻,那条因果线的颤动停止,他感受到了运力的流入。 分身取代须子,成功与因果线建立新的联系。 流入的运力比不上雷击时产生的运力量大,绢绢细流,少却稳定。 这些运力通过投射线进入到命宫后,变成了绿色的细雨,落入汪洋。 然后在汪洋的波动下,被排出大量的绿色光点,在空中起伏沉降,很快就变成了五彩光迹大网的一部分。 魏朝阳依旧用球状闪电所需的运力做了下估算。 大概一秒钟可以流入一球标准的运力。 远远比不得雷击所得。 但这种方法持续稳定,只需要在无事休息的时候,接入所在区域的地运,就可以源源不断获得运力补充。 而且这只是联接了一条因果线。 如果能像城户政男那样控制伸出多条须子的话,想必可以得到更多的运力。 不过这里有个问题。 那就是接入时因果线发生的颤动,让他一下子消耗掉了大量的运力。 如果每次接入都这样的话,那么很可能会得不偿失。 魏朝阳一面感受着运力自因果线流入,一面仔细观察须子连接的那些因果线。 经过对照观察,他发现这些因果线都有个共同特点。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细微的变化。 表面呈出现淡淡的绿藤样的斑纹。 与那个地运极为相似。 魏朝阳心里便有了数,仔细在周边的因果线上查找,果然找一条有同样细微变化的未联接到须子上的线。 他伸手出捏住这根因果线,按照还源悟真本篇法门建立新的联系。 这次只消耗掉了极轻微的运力,便建立成功! 运力流入,与先前建立的流量一模一样。 这让魏朝阳极为振奋。 这应该是此行东瀛的最大收获了。 由此便可以解决了运力只出不入的危机。 魏朝阳细细体味了一下这种感觉,重点熟悉意识颤动操作,确保随时随地可以重新激活后,便断开联接,停止意识颤动。 联接断开的那一瞬间,那两条因果线都轻轻颤动了一下,然后与周边因果线重新建立联系。 几乎在颤动的同时,魏朝阳感到脚下的楼板发生了轻微的晃动。 四面墙壁有细细的裂纹显露。 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 而命宫中,随着意识颤动停止,汪洋不再波动。 不停起伏的光点全部坠落。 只是它们没有再融入汪洋,而是浮在了汪洋表面。 有种油不融于水的感觉。 魏朝阳将意识撤出命宫,转回到投射分身上,凝视着挂在墙上的城户政男的命宫。 城户政男的命宫微微颤抖,上面融合一半的运剧烈扭动着,似乎感觉到了某种不祥,想要摆脱命宫,划清界线。 魏朝阳回想刚刚因果线颤抖的情形,伸手捏住一根因果线,试图晃动它。 但那根因果线却是纹丝不动。 他想了想,把意识转回本体,命令所有人都撤出大楼,不要在附近停留。 等到众人都撤出并且远离,魏朝阳才重新把意识转回到分身上,先重新与一根联接绿藤地运的因果线建立联系。 正常人在建立联系前,要先详细掌握地运的具体情况,然后再通过冥想法门感受到地运的特征,然后通过寻找这一特征来找到可以与地运建立联系的通道。 普通人看不到因果线,法门里也就没有讲因果线的情况,只以通道代之。 但魏朝阳却因为可以看到地运和因果线,就不需要漫长的冥想感悟,而是直摇就能上手操作。 从理论上来说,他完全可以与任何因果线建立联系。 但他不知道别的因果线都与什么运联系,就没敢随意联接。 还源悟真本篇中的三三法门只适用于改变地运性质,适用于人类命宫。 万一瞎联因果线,联接到了地运人运之外的运,三三法门不适用,很可能会对命宫和运同时造成损伤。 通过还源悟真本篇被动搜索出来的信息,也没有改变其他运性质的法门。 他仔细观察了周边的因果线。 只有联接绿藤地运的会浮现出那种斑纹变化,其他的因果线都只是闪着霓虹般的彩光,并没有其特征。 魏朝阳一时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关窍,便从安全起见,依旧选择绿藤地运联接进行下一步试验。 在建立稳固联接后,他立刻断开。 那根因果线开始颤抖。 魏朝阳再次抓住这根因果线。 不过这次他没有试图压制颤动,而是顺着这颤动的势头去抖动,意图加大这因果线的颤动幅度。 这一抖,便有大量的运气急速输出。 但他成功了。 因果线的颤动明显加大,而且带动了周边因果线产生了同步颤动。 身下的楼房发出吱吱嘎嘎的可怖声响,四壁地面天花都裂出可以塞进手指头的大缝子。 下一刻,魏朝阳视野范围内所有的因果线都跟着颤动起来。 因果线织就的大网如同波浪般伏动了一下。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颤动停止。 因果线网恢复正常。 魏朝阳不由想真起了在邮轮的拳场上,看到的皮里埃尔那一牵动因果线网偏移的一拳。 眼前的情形与那一拳有异趣同功之妙。 只是皮里埃尔显然不可能支持得了他这样大量的运气消耗。 不过也仅仅是这一拳。 魏朝阳远征牧灵院时,给梅丽莎打助攻的那些正式的运气武士,没有一个能够打出牵动因果线网的攻击。 要是当时弄到运气武士的修炼法门就好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 那种法门就算是牧灵院研发出来的,背后的世家肯定也会要求分享。 魏朝阳把意识转回本体,立马给塞巴斯蒂安打了个电话。 几乎是刚打通,就接了起来。 “魏大师,我是塞巴斯蒂安。” “塞巴斯蒂安大师你好,欧洲那边收拾得怎么样了?我最近在东瀛这边实在太忙了,都没功夫关注,你们是不是已经搞定了。” “我已经与欧陆各世家都谈过,并且达成了秘密协议。他们不会干涉委员会对巴森家族和洛根家族的清剿。但委员会目前还没有动作,那边是艾丽娅在联系,我不太好再做干涉。” “这样啊,那我回头再问问艾丽娅好了。对了,塞巴斯蒂安大师,牧灵院有个很有特色的职业,叫运气武士,你知道吧。” “这是牧灵院独家研发的特殊培训方法。” “嗯,你说梅丽莎都是院长了,她一定会把这个方法偷偷透露给巴森家族吧。我觉得这个方法很有意思,等完成清剿的时候,给我的战利品里加上这个方法吧。” “啊,这个之前没有谈过……” “我在东瀛这边遇到了点有趣的事情,跟这些运气武士有些关系,所以想要这个法让来验证一下。要是没有的话,也没问题,我可以去欧洲自己做进一步调查,没准儿收获更大。” “不必了,巴森家族肯定有这个方法,我帮你留意,会加到分给你的战利品里。” “那就麻烦大师了,哈哈,有时间来东瀛玩啊,这里现在已经是我说了算啦。” 魏朝阳哈哈笑着挂了塞巴斯蒂安的电话,转头又给艾丽娅打过去。 “魏先生?” 艾丽娅的声音平静而且镇定。 魏朝阳眨了眨眼睛,突然问:“你在哪里?” “啊?我还在欧洲,您有事情吗?” “哦,在欧洲啊,虽然听起来不太像,不过我就当这是真的了。” “我确实在欧洲!” “行,就当我相信好了。问你个事儿,你打算什么时候推动委员会清剿巴森家族和洛根家族?” “我真在欧洲,正在协助委员会准备征剿两大家族。不过最高常务委员会议有点别的想法,他们似乎想要先让你去趟新加坡,然后才决定是不是征剿两大家族。” “你不用反复强调,都说我相信你在欧洲了。最高常务委员会议想让我去新加坡,为什么?” “这个我不清楚,最高常务委员会议机密,目前仅限最高十二人知道,连会议记录都没有流出。” “你可是大公子的徒弟,也拿不到?” “最高常务委员会议有自己的运行规则,除非老师亲自去询问才能得到结果。不过老师从最高常务委员的位置上退下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参与过委员会的事务,绝对不会为了这点事情帮我出头。” “你这没能实现承诺,小心洞天来收了你。” “哎呀,你不要吓我,洞天怎么可以随便提的。” “有没有人说过你演技很差?别演了,我是真心提醒你,尽快完成承诺,不然的话,洞天一定会去找你。还有啊,你的语气从头到尾都透着股子心虚,是不是没在欧洲,跑东瀛来了?” “没有,我……” 艾丽娅没能把话说完,电话就被魏朝阳挂断了。 她怔怔看着手机,额头有汗珠滚落。 “你们说,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身后黑暗中扭曲四个身影保持着沉默。 这个问题不需要他们来回答。 艾丽娅猛得拉开身侧的窗帘。 正对着窗口的,是华丽的高楼。 三上花园酒店,全江户最豪华的酒店。 “不,这件事情只有我们五个知道,他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得到消息。他不知道我们的打算。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或者颜若凝带运的力量已经笼罩了我们。 可是,我们刚刚抵达江户,甚至都没有接触过,不,是连远远偷瞧都没有做过,也没有打听他们的任何事情,为什么这运的力量就能影响到我们? 这运,一定是已经无差别的笼罩了整个江户市! 是颜若凝的运在发挥作用! 王者级人运,真就这么强大吗? 这么强大的人运,只靠一个经历简单的女孩子能养得出来? 这里有问题。 老师隐藏了些事情没有告诉我。 他是怎么想的? 想让我去死,还是你们四个去死?” 黑暗的沉默中,终于有含混不清的声音响起。 “那么,终止行动吗?” “不能终止。” 艾丽娅总是变幻不停的脸上没有了任何表情,只剩下木然,僵硬得仿佛死人。 “这是我们能够找到的最好机会了。我们每多拖延一天,颜若凝的运灵就会变得更强。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运灵。王者级人运我不是没有见过,根本不是这样! 这里肯定还有隐藏的秘密。但是老师安排的任务必须完成。哪怕因此去死,也再所不惜。 按计划执行吧。” 城户本家大楼。 魏朝阳挂了电话之后,转头看向城户政男的命宫,分身抬手又揪断了一根须子与因果线的联接。 因果线微一颤,大楼随之晃动。 这次的晃动比之前要更剧烈一些。 “你是把自己与这楼做了绑定吗?” 魏朝阳分身在身后投射出字幕。 肉团样的命宫不安的蠕动着,大约是想表达什么,可惜它现在没有这样的能力。 “任何想要杀你的人,如果直接动手的话,就会被埋到楼里,为你陪葬是吧。想来你并没有想过这幢楼里都是你们城户家的人吧。也是,如果你但凡想着他们,也不会暗中吸取本家这些人的运力来培养你的命宫了。整个城户家的人在你眼里,大概都只是供你修行的养份吧。我比较好奇的是,你原本就是这样认为的,还是把自己修炼成了这副样子之后才这样想的?” 分身抬手画了个一球标准的球状闪电,拍到命宫上。 命宫肉团瞬间炭化,灰飞烟灭。 虽然无怨无仇,城户家的覆灭也主要是由于城户太郎的借刀杀人之计,但魏朝阳肯定不会留下这个将来的隐患,给自己平添麻烦。 斩草除根才是正理。 城户政男命宫一消失,它所在位置的因果线网出了一块明显的空缺。 但马上就有因果线蔓延交织,将这一块空缺填补齐全。 空缺大概只维持了两秒钟的时间。 但是在这两秒钟内,这块空缺的范围是不受因果线网影响的。 看着这个变化,魏朝阳若有所思。 不过接下来的变化已经不容他多想了。 城户本家大楼剧烈晃动,宛如遇上了地震一般,楼板参差开裂。 整个楼似缓实快地塌了下去。 仿佛被暴雨浇到而融化的雪雕。 这一幕看得躲在远处的众人目瞪口呆。 城户太郎更是心惊肉跳,很担心自家刚投靠的老大就这么被砸死在楼里。 虽然魏朝阳肯定带着好运,理论上来说不会轻易死掉,但这可是城户本家大楼,城户政男修行了十年的地方,谁知道他在暗中都做了什么布置? 这大楼说塌就塌,便是存在暗中布置的明证。 但下一刻,红袍卷动的身影出现在空中,交叉于背上的巨大镰刀与锤子宛如图腾般分外抢眼。 魏朝阳悬在空中,注视着大楼彻底沦为废墟。 原本缠着大楼的绿藤地运虚虚绕在空中,清晰度大幅度下降,多处出现大块的马赛克光斑。 这地运遭受到了重创,已经起不到庇护整个街区的作用了。 当然了,城户家应该也不需要这个地运的庇护了。 魏朝阳落到地上,收了工作套装,对城户太郎道:“你父亲的修行进展虽然慢了点,但属于主流方向,如果继续下去的话,很可能会成为八神那样的存在。你以为你借刀杀了他,却不知道身体已经跟他没有关系,哪怕被砍掉了脑袋,他依旧还能存活。不过我刚才已经清理干净,以后不会再有后患了。” 城户太郎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城户政男不死,将来修行有成,肯定第一个杀了他这个不孝子。 他赶忙再次向魏朝阳鞠躬道谢。 魏朝阳摆手道:“不用谢我,希望你以后不会因此而记恨我。毕竟你父亲的路子没有问题,彻底抹除他,意味着断绝了你们城户家出一个八神的可能。你看花守家靠着八神多风光。” 城户太郎恭恭敬敬地道:“这对城户家未必是好事。自打父亲开始修行后,家族的运势开始变得奇怪,很多人明明好运在身,却不能起到庇护作用,甚至运势低落,经常出现各种差错事故。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我怀疑这跟父亲的修行有关系。他选择本家所在进行修行,肯定不会是无缘无故的。魏委员这次是拯救了我们城户家族,这等大恩情,我们城户家必将永铭于心。” 魏朝阳对城户太郎便有些刮目相看,拍了拍装书的那个盒子,问:“这东西你父亲是从哪里弄来的,还有其他的吗?” 城户太郎回道:“这是父亲十年前在纽约的一场拍卖会上拍得,花了近十亿米元,据拍卖会场介绍,这本书来自于归墟神书发现地,属于孤本,没有其他相关的类似书籍。” 魏朝阳不由有些诧异,“你父亲难道之前就知道这本书?要不然能花十亿米元来拍?” 城户太郎道:“这件事情说起来也很奇怪。本来父亲虽然收到了邀请函,但没有去参加那场拍卖会的打算,可那天早上他突然临时决定要去参加。据他说,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梦里看到了一样可以给家族带来巨大机会的东西,所以他必须要去拍卖会,把那样东西拍下来。花十亿米元拍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东西,哪怕拍卖会的组办方极有信誉,也让家族内部颇有微词。” 什么作梦预示,明显事着某种操纵痕迹。 魏朝阳就问:“知道这书原来的所有者是谁吗?” “所有的物品拍卖者身份都是保密的,这也是组办方的信用根源,任何人无论什么来路的东西,都可以安全在通过组办方拍卖,不用担心后续会被人追查。” “这个拍卖会是定期举办的吗?举办方是什么人?” “不定期。他们会在拍卖前向目标客户群体发送邀请函,写清举办地点,并附上拍卖物品目录。最近一次拍卖会是三年前在伦敦举行。我们城户家每次都会收到邀请函。举办方的身份一直没人能够查得出来。” “下次再接到邀请函的话,告诉我一声,我也去凑凑热闹。” 魏朝阳觉得这个还源悟真本篇应该是一系列书中的一本。 如果可能的话,他想找这书的原本所有者打听一下。 问清楚后,他便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转而对城户太郎道:“各世家的家主和核心骨干已经被剿灭,剩余的力量群龙无首,我们要尽快解决这些力量,一不能让他们由此消散,形成巨大的不稳定隐患,二不能让其他力量趁势接收,形成新一股的敌对势力。你们城户家在江户运灵师界威望很高,这件事情就由你配合委员会来办,给你三天时间够不够?” 城户太郎便有些为难地道:“正常来说,三天时间足够,但花守宏男没有参加会盟,而是下落不明,我只怕他会再跳出来干扰。” 魏朝阳道:“他要是敢再在江户地区跳出来,我会亲自出手收拾他。不过嘛,他应该没这么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跑得要多远有多远了!” 城户太郎不敢质疑魏朝阳的说法,虽然没什么信心,却还是道:“既然这样,就请您放心,我在三天之内,一定会收拢各家散兵,稳定江户局面!” “担当大臣一定会很感激你。”魏朝阳微微一笑,望向远方的晴空塔,“江户这就算是平了,消息传出去的话,有些人一定很不甘心。” 江户这场并不怎么名誉的引蛇出洞加埋伏偷袭之战的战果以最快的速度传了出去。 不仅整个东瀛,全球的运灵师界都被这个消息震麻了。 江户地区的运灵师世家居然就这么被一网打尽了。 魏朝阳倒底对运灵师世家有多痛恨,才会走到哪里都痛下杀手? 就连最希望完成对东瀛掌控的委员会各机构都觉得这种操作未免太过了。 而十二个最高常务委员更是全都后背生寒。 把这个走到哪里都会搅动风暴的人形噩运召唤到新加坡总部来,看起来绝对是个馊主意。 当然了,受到震动最大的还是东瀛的运灵师世家们。 已经在那古野市外会师的速浪地区运灵师世家们全都被吓到寒毛倒竖,紧急召开了一次全体会议,两大阵营的所有世家代表全数出席。 会议一开始,便有人迫不及待地提议,立刻结束与那古野运灵师世家的战斗,组建联盟,共同应对魏朝阳带来的威胁。 这个主意得到了一致的嘲笑。 不说他们跟那古野地区的运灵师世家已经打出了血海深仇,根本不可能搞什么一笑泯恩仇,只说有了江户联盟这么一档子引蛇出洞的把戏,那古野的世家们得有多心大,才会相信他们这些速浪地区的运灵师世家? 江户的这场把戏最大的作用不是消灭了江户地区所有的运灵师世家骨干,而是彻底打碎了各地区运灵师世家之间的信任。 甚至是同一地区各个世家相互之间的信任都开始出现问题。 宫城和乐住两大阵营内的各世家力量一夜之间都加强了防备,并且收拢各自子弟,避免在外面落单。 在这种本阵营的世家相互之间都充满了不信任的情况下,谈什么跟那古野地区世家停止联合——能想出这么个主意的,真是个小机灵鬼啊。 停战是不可能停战了。 宫城家主干脆地说:“到了这一步,再怎么样也要打完,只有彻底消灭那古野地区的运灵师世家,我们才能够没有后顾之忧,全力以赴应对魏朝阳!大家也不用担心,我们现在依旧打着委员会的名议在讨伐叛乱,属于委员会的作战力量,魏朝阳再丧心病狂,也不敢直接对我们下手。他要真敢这样做的话,委员会规间都过不去!他既然立了尊章守规的人设,就肯定不会破坏。所以,他要对付我们,一定会再找其他借口,先把我们逼到不能容忍委员会,不得不反抗的地步,到那时候他才能抛开一切束缚,对我们痛下杀手,完成消灭整个东瀛运灵师世家的目标!” 乐住家主深感赞同,发表意见道:“所以我们当务之急是忍下一切来自委员会的挑衅和不公,不给魏朝阳光明正大冲我们下手的机会……” 宫城家主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乐住君,当务之急是发动最后攻势,彻底征服那古野地区,消灭这里的所有世家!到时我们占据大半个东瀛,根本没必要怕魏朝阳,他要真敢对我们挑衅,想要逼迫我们,那我们就真反了他。反正我们东瀛运灵师从来就没有屈服于委员会的权势强力。只要打完这一仗,用战果宣扬我们的强大,我们就可以团结整个东瀛的运灵师,反攻江户,杀光那些委员会工作人员,把魏朝阳赶出东瀛!到时候,我们就是新时代的御三家,整个东瀛都是我们速浪运灵师的!东瀛运灵师界的皇国兴废,在此一战,惟愿诸君武运长久,马到功成!出兵,踏平那古野所有世家!” ------------ 第二百六十五章 山崩 会议当晚,速浪地区两大阵营联合出兵,趁夜侵入那古野市,对各世家同时发起攻击。 宫城和乐住两家为代表的速浪地区运灵师世家家主统一坐镇后方,务求所有的战斗力量接受统一指挥。 战斗进行得极为激烈。 枪声、爆炸声在那古野市各个繁华路段响起。 不是速浪世家们太高低,实在是各世家的本家都设在各个好地运处,而好地运在城市里必然是繁华地段。 早已经做好备战准备的那古野世家奋力抵抗,同时借助地利优势,快速相互支援,给了速浪世家联军造成极大杀伤。 速浪世家联军从开始反击到合围那古野市期间的伤亡,都没有这一夜来得多。 至黎明时分,速浪世家联军依然没有太大进展。 等到天亮,这样大规模的攻势就必须停止,否则会引来那古野地区警察本部的干涉。 有黑夜掩护,什么都可以为所欲为,警察本部可以装瞎看不到。 可是光天化日之下,要是再打得跟城市战一样,舆论上太难看,影响也太过恶劣,地方议员肯定会借机指斥警察本部无能。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再怕得罪运灵师世家,本部长也必须得做出反应,对议员的指斥做出交待。 如果这种规模的突袭都不能一举击败龟缩在市区的那古野众世家,那么接下来就不可能实现速战速决的战略目的。 做为战斗的联合总指挥,宫城和乐住两位家主骑虎难下,下达命令攻击水野世家本家的地运。 被攻击的水野世家位于中村区,处于整个那古野市区的核心枢纽,借着那古野车站沟联流通四方的地利,养出了四通八达的地运,那古野各世家之间的相互支援,都是以水野世家为中心展开。 只要拿下水野世家,就可以打断各世家之间的支援帮助,使得各个世家变成一个个孤岛。 地运牵连广泛,一旦受损,很容易引发地灾,导致大范围的无辜被牵连。 在此之前,双方斗归斗,但底线是绝对不会破坏地运。 可现在,速浪联军为了获得胜利,已经顾不得底线了。 只要能够获胜,一切都可以掩饰成那古野世家战败绝望下自行破坏。 历史由胜利者书写,而胜利者不会被指责。 得到命令的前阵联军部队立刻对水野世家发动了地运攻击。 情况紧急之下,他们甚至都没有做地运隔离。 于是水野世家的地运受到损伤后,立刻牵连周边,引发了覆盖两个街区的地灾——位于中村区的地铁路段发生了意外事故,导致地面大面积塌陷,事故的爆响,地面的塌陷、伤者的悲鸣,混合着越发激烈的枪声,响彻整个那古野市。 水野世家正好位于地灾最严重的位置。 平时受到地运多少好处,此时就会遭到多么严重的伤害。 世家本家所有建筑都陷入地铁轨道,当场就有一多半家族成员被砸死压死,剩下的也全都失魂落魄,再也没有抵抗意志。 但杀红了眼的速浪世家联军并没有抓俘虏的想法,而是站在塌陷坑边缘,以机枪扫射、投掷手雷等方式,对水野世家赶尽杀绝。 水野世家的遭遇震惊了那古野的其他世家,越发坚定了他们抵抗的信心,哪怕失去支援只能各自为战,依旧拼死抵抗。联军方面的所有劝降都被毫不犹豫的拒绝。 在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的时候,那古野地区警察本部辗转联系上了宫城和乐住两位家主,本部长亲自打电话申明,天亮的时候必须停止一切暴力行为,否则将会宣布速浪世家联军为指定暴力团伙,立刻进行严厉打击。 在这种焦灼的战势下,如果那古野警方参与进来,速浪世家联军的前期成果将毁于一旦,不但没法消灭那古野世家,甚至还会被迫撤出那古野地区。 宫城和乐住两家主被逼无奈,孤注一掷地将手头所有机动作战力量全部押了上去,并给出高额奖赏,力求在天亮前解决战斗。 兵力的增加和重赏的刺激,再加上毁灭水野世家对士气的提振,攻击终于取得了进展。 一个接一个的世家被攻破、洗劫。 最后只剩下那古野地区最大的运灵师世家北条家还在凭借地利坚持抵抗。 各世家被打散的人员纷纷聚集至此。 北条本家建于御岳山半腰处,原本是战国时期的大名山城,多年来经过不断加固修正,俨然就是一个功能齐全的防御堡垒。 在缺少重型武器的情况,速浪世家联军对这种堡垒的攻击毫无办法。 而且有了水野家的前车之鉴,北条家对自家地运重重防护,不给联军任何可乘之机。 速浪世家联军把所有作战力量都集结于此,连续发动数次强攻都被打退。 后方临时指挥部的宫城和乐住两位家主坐不住了,准备带着众家主前往一线,亲自督战。 可他们刚要动身,指挥部外突然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稀薄的守卫力量很快就被击溃。 全副武装的士兵冲进来,包围了无路可逃的众家主。 众家主大惊失色。 万万想不到那古野的世家居然还安排了这样的后手。 只是前方已经打成那样了,再搞这种斩首偷袭意义何在? 难道是北条世家借刀杀人,想要一统那古野运灵师界? 慌乱当中,还是宫城家主稳得住,他敏锐地发现这些士兵的装备与那古野世家的战斗人员差别极大。 但这个发现让他镇定了些,喝问:“你们是委员会的人吗?我要见魏委员,我们也是遵照委员会指示在作战,你们这样对我们发起攻击,传出去江户委员会永远也别想统治东瀛运灵师界!” 在他看来,魏朝阳最终的目的是以江户委员会统领整个东瀛运灵师界。 既然这样,魏朝阳就必须得顾忌吃相,不可能对现在还属于同一阵营的速浪世家直接下杀手。 他这话音刚落,就有啪啪的掌声响起。 穿着和服的男人拍着巴掌,在一众手下的簇拥下走进临时指挥部,大笑道:“宫城君这个想法真好,等回头我就把这个罪名扣到委员会头上。滥杀服从委员会命令的世家,只这一条,魏朝阳就会永远失去东瀛运灵师的信任,不,不止如此,他甚至还会被全球世家视为公敌……当然,前提是他能活着离开东瀛,哈哈哈……” 看到和服男人,众速浪家主都震骇莫名。 宫城家主颤声道:“花守宏男,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花守宏男歪头想了想,最后道,“本来想要说个更堂皇的理由,比如说什么这本身就是我下的大棋啊之类的,可是想来想去,感觉挺没意思。那就实话实说好了。我被魏朝阳逼得在江户地区呆不下去了,只要逃到那古野这边来避难。北条家主答应了,只要我助他们与你们作战,就给我们一块容身之地。哈哈哈,他可真大方啊,所以我们就来参战了。不过,这个战果,北条家主大概看不到了。” 乐住家主忍不住道:“北条家还没被攻下来,这边的消息传到前线,联军肯定会结束攻击,返回来救我们。” 花守宏男摆手道,“不,不,不,你们弄错了,他们不仅不会得到临时指挥部被我攻取的消息,反而会接到你们的最新命令,以及提供的最新进攻助力。仗都打到这一步了,不能剩一下家不灭。” 宫城家主心中升起一种强烈的不祥之感,“你做了……” 他的话没等说完,就听感觉脚下地面剧烈起伏。 仿佛地震了般,整个房子都在抖动。 巨大的轰鸣声由远而及隆隆传来。 一众家主没有防备,立足不稳,登时摔了一地。 “结束了。”花守宏男大笑,“接下来就该我们登场了。这场戏终于要唱完了。” 他掏出手机,将视频投射到墙壁上。 视频的视角位于高空。 俯视的镜头下,处于繁华城市中央的山峰正在崩溃坍塌。 碎石泥土如同暴雨般向着四面八方溅射。 浓浓的烟尘滚滚升起,形成一朵巨大乌黑的蘑菇云,沉沉压在那古野市上空,充满了令人畏惧的不吉之感。 “你到底做了什么?” 宫城家主猜到了事实的真相,却不敢相信真有这么丧心病狂的人。 花守宏男兴奋的脸孔涨得通红。 “就像你们看到的这样,我为你们前线部队提供了一个小小的礼包,他们以为这个礼包可以击伤北条家的地运,瓦解城堡的防御。可事实上,这个小礼包的威力稍稍大了些,一触发就会将地运完全击散,由此引发了山崩。按照评估,周边三到四个街区将会被崩塌的山体彻底淹没,三分之二的那古野市遭到严重损伤,直接死亡大概在六万左右,间接的嘛,就要看那古野市的应急救灾反应怎么样了。顺便,你们在前线的联合作战部队应该也被埋在山下了。” “你这个疯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宫城家主以为自己下令击伤地运就已经够没底线了,哪知道这一坑更比一坑深,跟花守宏男比起来,他的底线简直高得可以与喜马拉雅山媲美。 “就是让所有人都看看,当地运真正被彻底摧毁的时候,倒底会发生什么。你们看到的这段视频将会传到总会的社交平台上,让全球的运灵师都看到。这可是你们速浪运灵师世家丧心病狂的罪证啊。这样的话,就算你们全都死了,应该也不会有人为你们叫屈了。这也是为了东瀛运灵师界的大计,就请你们背着这个黑锅去死吧。” 花守宏男很正式地向这帮速浪世家的家主鞠了一躬。 “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した!” 枪手们齐齐举起手中枪。 宫城家主大吼:“等一下,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做?杀光了速浪和那古野地区的运灵师世家,你势单力孤更抵挡不了魏朝阳,难道你才是东瀛运灵师界的内鬼,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魏朝阳占领东瀛吗?” 在吼叫的同时,他悄悄从兜里掏出样东西来,藏到身下。 “我是内鬼?” 花守宏男大怒,上前两步,一脚踢在宫城家主的脸上,当场把他踢得满脸开花,鼻血长流。 “花守宏史这个下贱的东西才是内鬼叛徒,放着花守家少爷的福不享,却去给魏朝阳当走狗! 而我,才是真正为东瀛运灵师界考虑的人!看吧,你们根本不是魏朝阳的对手,而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就凭你们这些没用的废物,也想对抗魏朝阳,简直就是做梦。和你们这样的虫豸在一起,怎么可能保卫东瀛运灵师界,战胜魏朝阳! 不过,你们蠢归蠢,可是拿来献祭却还是很不错的。 放心,我会记得你们的付出,等我战胜了魏朝阳,一统东瀛运灵师界,我会建一个神社把你们全都供奉进去,哈哈哈。 不过花守宏史肯定没资格进去,我要把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埋在恶塔之下镇压,让他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现在都去死吧!把他们都处理掉!” 枪手们齐齐开火。 一众家主全都被打得跟筛子一样。 哪怕有再好的运气傍身,既然落到了这个局里,也没法挽救他们的性命。 宫城家主最惨,因为站在最前面,在开枪的一瞬间身体就几乎被打碎。 乐住家主本来都被花守宏男的疯狂操作吓傻了,听到枪声回过神来,立刻掉头逃跑。 子弹追着他的屁股后面,却始终打不中他。 不过他倒底没能逃出去。 几名枪手朝着他的位置附近连续扔了十几颗手雷,倒底炸伤了他的腿。 虽然只是把大腿炸掉了一块肉,并没有炸断,但养尊处优惯了的乐住家主哪受得了这个,顿时倒在地上捂着血如泉涌的大腿哭嚎不止。 这时,其他的家主都已经被打死,只剩下他一个人还在血泊中翻滚惨叫。 一名枪手上前将他踹翻踩住,掏出手枪顶在后脑勺上,说了句“再躲躲看”,然后扣动扳击,当场把乐住家主的脑袋打穿。 “好了诸位,收拾一下,进军那古野,我们东躲西藏的日子到头了,下面就是我们表演的时间了!” 花守宏男大笑着走出房间。 枪手们挨个上前检查众家主是否真正死透,看着可疑的都要三人同时补枪。 随后便有专业人士上前收割家主们所带的好运。 虽然因为死于非命导致这些运气受到损害,但毕竟都是家主们所带的顶级好运,回去好好养一养补一补,无论是自用还是租售,依然是极好的。 那古野一战的情报是在当天下午传回江户的。 此时御岳山崩塌的视频已经传遍全球,成为热搜第一。 外行人也就看看热闹,感叹一下这可怕的自然灾难。 但在运灵师界,凡有些经验和常识的,都能看出这是地运遭到毁灭性打击所引发的剧烈地灾。 东瀛运灵师内战现在是全球运灵师界的大热门,人人都知道速浪和那古野两个地运的世家将在这里决战。 只是这决战居然能到如此酷烈的程度,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大多数人都在连声卧槽之余,感慨东瀛运灵师界的疯狂。 可也有少部人在暗暗猜测这会不会又是魏朝阳搞出来的。 虽然魏朝阳此时名义上还在江户收拾残局。 但刚刚一举消灭了江户地区全部运灵师世家的他,再搞个暗度陈仓,一举把速浪和那古野地区的运灵师世家全部干掉,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样想的人还真就不少。 傅通和明见章甚至都打来电话亲自询问。 他们实在是担心这真是魏朝阳做的。 一次性造成数万无辜伤亡,就算是在委员会全球扩张与各世家开战的年代,也是极为罕见的。 这要真是魏朝阳做的,立马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别想在委员会体系混了。 维护地运平衡,可是委员会体系的政治正确,既然进了委员会,那就不能再像其他炼运师那么随心所欲了。 魏朝阳再三保证这件事情绝对不是他做的。 也不说什么他以人格担保,绝对不会这样做,只说他已经在东瀛占据全面优势,根本没必要搞这种事情来给自己增加一统东瀛的阻力。 武力虽然重要,但人心也不能不重视。 他要这样搞的话,会尽失非世家的底层灵师人心。 而他要一统东瀛运灵师界,在已经把世家彻底得罪光的情况下,争取底层运灵师的人心就显得尤为重要。 在这种大事上,讲利害关系,才是最让人信服的。 傅通和明见章都放下心,但却再三叮嘱,务必要弄清那古野事件的真相,确保自己不会被牵连到,总会一直对他虎视眈眈,无论如何不能留给总会把柄。 魏朝阳挂了电话,对颜若凝道:“这两人真是,把我当成什么没有人性的邪神了吗?我们继续,你觉得刚我说的那种情况是哪种可能?” 这是在花园酒店顶层的观光餐厅。 忙活得差不多的魏朝阳终于有时间陪颜若凝一起吃饭了。 为此三上浩二安排酒店清场,整个观光餐厅都只留给他们两个人使用,为的就是给他们一个足够安静相处的空间。 热恋中的年轻人嘛,都喜欢有足够的独处空间。 这点三上浩二还是很懂的。 不过他这操作属实多此一举。 颜若凝更爱热闹,不喜欢这种充满了暴发户味道的清场独享。 为此她一度力邀夏暖暖一同来共进午餐。 但夏暖暖果断的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见魏朝阳,只想安安静静的给颜若凝做助理,保住自己的小命。 金龟婿什么的,哪有自家小命重要。 万一在魏朝阳眼前晃了多,真把他给晃花了眼,要求发生点什么,那她怎么办? 同意还是不同意? 不同意吧,机会难得,实在不甘心,万一要能把他搞定,那下半辈子都可以尽情享受人生啦。 同意吧,万一他是个拔那啥无情的渣男,占了便宜翻脸不认人,到时候她连回颜若凝身边的可能都没有了,等于是自寻死路! 想来想去,还是干脆不见,也就没这些烦恼了。 关键的重点是跟紧颜若凝,保住自家小命,其他都是次要。 只是得到了豪华限量版二人世界的魏朝阳和颜若凝可没有像三上浩二想像的那样谈情说爱。 准确的说,他们两个在一起也不可能谈情说爱,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过来的。 魏朝阳借着吃饭的机会,把在城户政男修行处见到的那些情况跟她逐一细讲,以求借助她的大脑来帮忙分析推断。 接听电话之前,他刚把在因果线上看到绿藤地运样斑纹讲了一遍,只等颜若凝帮忙分析了。 颜若凝皱眉思忖了片刻,道:“会不会是因为你看到过那个绿藤地运,所以才能在与它相联的因果线上看到相应的痕迹。观察既确定,反过来,想确定,首先要观察。” 观察确定结果,是个很经典的量子力学提法。 虽然用在这里有些似是而非,但对魏朝阳可以说有极大的启发。 他立刻现场以对面晴空的地运为目标做了一次联接尝试。 果然在相应因果线上看到了樱花缤纷的斑纹。 当通过分身与樱花树地运建立联系后,便有源源不绝的运气涌入命宫。 原本魏朝阳以为这次进入命宫的运力会是樱花般的粉色。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进入的运力却依旧是绿色。 显然运力的颜色与运本来的颜色没有关系。 魏朝阳中断联接,把试验结果告诉了颜若凝。 颜若凝便道:“有机会可以找些外观不是植物类的地运联接试一下,估计是跟地运的性质有关系。对于这种量子状态存在的东西,我们了解得还是太少,要尽快推动这方面的实验研究。光靠墨师兄的实验进度有些慢,等下学期开学,我们招兵买马,先扩大实验室规模,以后建了实验基地,直接就可以填进去。所有的科学实验归根到底都要靠烧钱烧人才能搞起来。” 正说话的工夫,景春风就拿着从那古野地区传来的相关情报进来了。 其实这活正理不归他,而应该是情报部长过来汇报才对。 不过现在的情报部长一职空缺,所有情报相关工作就由他这个魏朝阳嫡系兼任了。 虽然打扰大老板和女朋友吃饭的兴致很危险,但那古野地区的情报实在太过重要,景春风也不敢耽搁。 也就是他这个嫡系敢这样做,其他人大约怎么也要等到吃完饭再汇报。 魏朝阳接过汇报材料仔细看了,便递给颜若凝,然后对景春风道:“江户这边,城户太郎和花守宏史进展得怎么样了?” 景春风道:“推进的相当顺利,他们以城户家和花守家的名义收拢各家的溃散人员,大部分人都还相当认可他们两家的牌子,目前基本没有出现任何暴力抵抗,就算开始有抗拒表现的,在深入商谈后,也都放弃了抵抗。城户太郎做得非常用心。” “速浪那边呢?全军覆灭的消息传过去后,什么反应?” “各家留守人员都在叫着要查明真相,报仇雪恨,不过没有领头的,现在也就是乱糟糟的喊两嗓子,多半都是为了争夺家主之位在做表态演戏。水户家那边倒是已经有很多人上门请求他们出面团结速浪地区世家,共同渡过这次危机。水户健次郎看样子很有些心动。” “都是面上的事情,价值不大啊。” 魏朝阳虽然这样说,却也没有责怪景春风的意思。 毕竟江户委员会重建才没多长时间,情报部连部长都没有呢,在被世家排挤敌视的情况下,想把情报触角插入世家内部,要不是一朝一夕的工夫。 能够搜集这么多面上的情报,也已经足够看出景春风的认真负责了。 “还是要继续把情报工作深入推下去,尤其是那些世家,死了家主,还会再推出一个来,我们又不能真把所有的世家都斩尽杀绝,以后拉锯的日子长着呢,这情报工作就尤其重要,关系到我们能不能在东瀛站住站稳站久。” 景春风应了之后,又提出再调些人过来,充实队伍,提升开展工作的力量。 魏朝阳却道:“我们搞空降,终归要有个限度,不能引起本地底层运灵师的反感,我们要统领东瀛运灵师界,终归不能只靠空降兵,主要还得依靠本地人才行。现在的困难先暂时克服一下,等熬过这阵,大局稳定了,把互助基金引进来,让委员会产生足够的吸引力,我们就从底层运灵师中招人。” 景春风颇有些失望,但大老板既然已经有了通盘的考虑,他也就只好服众,应了一声,正要带着资料离开,魏朝阳却叫住他,道:“老景,有个事情你考虑一下。暑假结束之后,我还得回海城上学,不可能一直呆在东瀛,我打算让你留在东瀛这边,帮我监督这边的工作开展,顺便给你的履历镀镀金。有了东瀛这边的工作经验,等将来你才有资历接我现在在海城的位置。” 景春风就是一呆。 魏朝阳现在海地的位置是运气服务企业管理部部长。 一个为应对总会试点工作方案而创立的目前全球委员会体系都独一无二的岗位。 这个岗位本就是为了魏朝阳而特设的。 但现在看魏朝阳的意思,显然是准备把这个岗位变成真正的常设实职。 这个对诸多运气服务企业有着直接管理权限的职位,可以说是权重利大,真要落成常设实职,竞争必然会相当激烈,以景春风这点委员会工作经历,正常情况下连参与竞争的资格都不会有。 但魏朝阳既然这样提了,那显然有办法把他推上去。 现在景春风已经对魏朝阳的手腕能力有了迷一般的信任。 “魏先生,我,我这怕是胜任不了,论本事,我就是一个最底层混乱的运数猎人,论资历,我跟您的时间太短,就算强上去,怕也压不住场面。再说了,海城那边,还有李总和吉总呢。” 李老头和吉德天借着魏朝阳的威名,如今在海城可谓风光无限,就连鞠强国见了,都要客气地叫一声李总或者吉总。 超强运气服务公司实际上就是他们两个在掌管,具体工作人员以原福喜公司海城分公司里经鉴别身家清白的员工、秋家子弟以及景春风招募的退伍兵为主。 如今这家公司基本占据了海城运气服务市场的半壁江山。 但凡有在海城委员会内部有些关系的富豪们都打破脑袋想要挤成这家公司的客户,哪怕花高价也在所不惜。 别的运气服务企业都是要主动去开发新客户,唯有超强公司对主动上门的客户挑三捡四,没有一定实力的根本没资格由超强公司服务。 倒不是李老头和吉德天飘了,而是公司目前的规模实在是吃不下那么上门而来的客户,只好设置准入门槛来阻挡分流。 可被挡在门外分流出去的客户依旧不甘心随便找别的公司,就求着超强这边给推荐个靠谱的公司。 如此一来,不仅这些富豪客户要求着超强公司,便连海城其他的运气服务企业也都要求着超级公司把客户介绍给他们。 李老头和吉德天因此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天天饭局不断,在海城的各种人脉关系也迅速膨胀。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两个还真就比景春风更适合接任这个部长职位。 可听景春风这么说,魏朝阳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你自己考虑好再答复我,我尊重你的意见,如果你不想留在东瀛,那就跟我一起回海城,公司的职务我可还给你保留着呢。” 看到魏朝阳这个态度,景春风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老板这显然是对李老头和吉德天有看法,所以在这么重要的安排上,根本没有考虑他们两个。 只是不知道他们哪里惹得老板不高兴了。 景春风这样琢磨着,但却不影响他应对魏朝阳,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我没有意见,您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 魏朝阳哈地笑了,“老景,你啊也太信得着我了,也不怕我把你给卖了。” 景春风道:“老板要是觉得我能卖上价钱,那把我卖了,我也一样没意见。我不怕卖不上价,就怕派不上用场。” 魏朝阳刚要开口说话,手机铃声却响了。 来电的,是个陌生的号码。 他看着这个号码思忖了片刻,把手机放到桌面上,冲着景春风示意了一下。 景春风心领神会,立刻拔腿就往外跑。 魏朝阳这才接通电话。 “魏委员,我是花守宏男!” ------------ 第二百六十六章 谈判 餐厅的门再次被推开。 一大群人呼啦啦跑进来。 在景春风的带领下,全都蹑手蹑脚,尽量不发出声音。 来到桌前,有录像的,有录音的,拿着纸笔准备记录的,更有掏出手机做好联系准备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景春风带人开启了魏朝阳的直播,把这场突如其来的交流公开播放出去。 魏朝阳不动声色地回复,“花守先生啊,好久不见了,我还以为会在江户世家会盟的集会上见到你,可是你却没有来出席,真是让人遗憾。” “哈哈哈,城户太郎这种为了自己上位连亲爹都能出卖的家伙,怎么可能值得信任?既然是他主动提出来要结束冲突会盟,那就肯定有阴谋诡计,我怎么可能会去送死?” “那你就把所有跟随你的世家送去死吗?有了怀疑,为什么不警告你的跟随者们,让他们也有个准备?” “万一消息被他们泄露出去,我还怎么完整撤离?魏委员,你最想杀的其实是我吧。你早就知道绑架你那些同学的主使者是我了,对不对?但你不明着指出来,为的就是以此为借口挑动东瀛运灵师界内乱,给你接下来的侵入渗透制造机会!”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你们东瀛运灵师界在这件事情上还真是团结,宁可自己打得死去活来,也不愿意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其实我本来的目的只是想见一见主使者,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后面搞出这么多事情来,完全不是我想要的。你看,我暑假马上就要结束,还得回海城上学,在东瀛折腾出这么多事情来,有什么意义?为他人作嫁衣吗?把本来很简单的事情搞得这么复杂,结果出了这么多事死了这么多人,归根结底还是得你们东瀛运灵师界自己要负主要责任。” “嘿嘿,魏委员,你想把东瀛运灵师内乱的责任扣在我们这些世家头上,给你侵占东瀛寻找合理性吗?那些死掉的家主一定会觉得很冤吧,希望他们死前的怨气不会对你的运产生太大影响,就算你是炼运师,炼一个这么强横的杀伐之运,也一定很不容易吧。” “花守先生,我一个没根没基的外来人,怎么能挑动团结一心的东瀛运灵师界内乱呢?吞噬了他们性命的,是他们自己的野心。 想要借着乱局分一杯羹,那就要做好被这乱局卷进旋涡粉身碎骨的准备。而我从一开始,做的所有一切,都会事先公布,光明正大的行事,而且按照承诺全部做到,绝不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你们东瀛运灵师界内乱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们这些世家啊,从来都是这样自以为是,却又野心勃勃,把大势的变化带来的收益好处,全都当成是自己的能力,结果就是越来越膨胀,主掌一地一区已经满足不了你们的野心,都想着更进一步,要称霸地区的,要制霸全国的,要当新时代御三家的…… 你看这才一个多月,冒出多少野心勃勃之辈?都觉得自己能,自己行,自己天下无敌,比谁都厉害,结果一到实操,比谁都拉胯,死得一个比一个惨。 你就是典型的例子。当花守家主都满足不了你的野心,御三家之首也不足以让你觉得风光,所以你要一统江户地区,制霸全国,做东瀛运灵师界的王。 这些难道也是我教唆的?跟我关系不错的花守宏史,现在可是老老实实的重建花守家,没有参与这场内乱的任何战事。 花守宏男,你想当东瀛运灵师界的王者,就得有王者的担当和气度,该你担的责任你得认,不要老想着往别人身上推。 就这点气量,还想一统东瀛运灵师界,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够了,魏朝阳,你牙尖嘴厉,没有任何意义。事情进展到这一步,说这些都没用了。我们不如往前看吧,我要求和谈,跟你面对面的谈判,解决眼前的所有问题,恢复东瀛运灵师界的和平!” “花守宏男啊,我是江户委员会的首席委员,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委员会的脸面。而委员会从来不会跟叛逆和谈,只有剿灭一途。更何况你在那古野摧毁御岳山地运,造成这么大的灾难,伤及这么多的无辜,还想和谈?我只会按委员会规定,消灭你的反叛力量,把你捉回来接受公开审判!” “呵呵,魏朝阳,你还真是遵守委员会规章的模范员工啊。那么就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必须同我和谈!宫城和乐住两家下令摧毁御岳山地运造成的后果给了我很大启发……” “等一下,你说御岳山地运是宫城和乐住两家摧毁的?这也太可笑了,难道他们在消灭北条家的同时,还想把自己的精锐作战力量一体全都消灭?难道他们全都疯了?这种说辞根本站不住脚!你不要想把责任推到死人身上!” “我花守宏男敢做敢当,是我做的我不会否认,但不是我做的,我也不会去背。这些速浪地区的蠢货,在击伤水野世家地运中尝到了甜头,想要照例在北条家地运这里操作一次。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北条家地运本身就存在问题,结果用力过猛,直接把整个地运驱散,引发了这么大一场灾难!我本来与北条家暗中商议,他们在前面吸引速浪地区的全部作战力量,我则带队偷袭他们后方老巢,实施斩首行动。 我这边是成功了,可他们却因为速浪世家的胆大妄为全部覆灭了!要不是失去了北条家和那古野地区的支持,你以为我会找你来和谈吗?” “原来是这样啊……你抓到了速浪世家的家主们?那好,我要求你把他们都送到江户来接公开审判,为那古野地区引发的地灾负责!” “只要你来同我谈判,这都没有问题。” “不就是谈个投降条件吗?电话里有什么不能说的?你现在就提,我听着,只要合理,我就同意!” “不行,我们必须要面谈,当面签定协议。谈判和最终协议签字,都要现场直播,让全世界的运灵师一起作为证明人!” “你想多了。我不信任你,绝对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跟你面谈。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派个工作组去跟你谈。” “你必须亲自来!魏朝阳,听好了,你必须亲自来!速浪那些蠢货的做法给了我一个启示。我已经那古野地区的所有主要地运做了设置。如果你拒绝谈判,不给我活路,那么我就会引动设置,摧毁所有地运,陆沉那古野地区,让这里两百万人跟着我一起去死!反正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拉着两百万人陪葬怎么看都不亏!魏朝阳,决定吧,你来,还是不来!两百万人的生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听到这里,现场所有人都脸色大变,除了颜若凝。 她正滋滋有味地吃着桌上的美食。 刚刚光顾着跟魏朝阳说话了,上的菜都没动几筷子,如今倒正好腾出工夫来享受。 魏朝阳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他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没有立即答复花守宏男。 花守宏男也不急着催他,耐心地等着。 死一般的宁静持续了足有一分钟,魏朝阳才果断地说:“好,我跟你谈判,时间地点……” “不能去!” “不能答应他!” “他肯定有阴谋!” “要谈让他来江户谈!” 四周站着的一堆人立马就急了。 他们是真急。 现在江户委员会能这么风光,这么横行,全都依赖于魏朝阳一人,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情,来自委员会内部和东瀛运灵师的反击,足以让他们这些空降人员死无葬身之地。 大家之所以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东瀛博取富贵,就是因为相信魏朝阳,所以为了自己,也绝对不会让魏朝阳自蹈死地。 “哈哈哈哈……” 花守宏男也听到了这些反对声音,畅快无比的大笑,但却没有插话。 魏朝阳摆了摆手,道:“大家别急,我很爱惜自己的生命。但是东瀛局势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必须得尽快恢复和平,结束战乱。不然的话,还会死更多的人,造成更大的灾难。这是我们委员会应尽的职责,也是我身为首席常务委员必须承担的使命!如果能够通过谈判,实现和平,结束东瀛运灵师界的这场战乱,那么我就必须去与他谈判!” 这一刻的魏朝阳,光辉,伟岸,满身都是正道的光芒在闪烁。 让身边这些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很有点自惭形秽。 “好,怪不得魏委员能做出这么大的局面。就冲你这份豪气,我也得表达一下诚意。这样,我们会面的地点定在歧埠,你可以提前安排人检查部署,确认安全后,具体会面时间也由你来确认。” 歧埠所在的关原恰好位于三大地区交界位置。 为了保证相互之间留有足够的缓冲地,各方运灵师世家都没有在这里设置据点,算是个中立地带,平素只有少许底层的运灵师在这边打着占卜换运的名头厮混。 花守宏男把谈判地点定在这里,并且允许魏朝阳先行检查清场,足见其诚意。 他诚恳地说:“到了现在这种程度,东瀛运灵师界实在不能再继续乱下去了。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再怎么说也是东瀛运灵师界的一分子,还是花守家的家主,这点责任还是愿意负担起来。魏委员,到时候你带着花守宏史一起来,把我们两兄弟之间的矛盾也一并解决,这东瀛也就安定了。” “好,那就一言为定。” 魏朝阳爽快地一口答应。 等挂了电话,他转头看向直播镜头,严肃地说:“东瀛运灵师界内乱至今,已经造成了各大中小世家近万人伤亡,并且连续发生地运受损事件,做为统管东瀛运气事务的江户委员会首席常务委员,我决定前往与花守宏男谈判,结束东瀛内乱。也请各位在此见证我争取和平的诚意。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了。” 站在手机后面的景春风朝他竖了个大拇指,结束直播,这才说:“在线人数破十万!” 魏朝阳得意地道:“将来我要是没钱了,这靠直播也能重现财富自由了。” 一帮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却忍不住,纷纷劝魏朝阳三思而行,花守宏男阴险狠辣,野心勃勃,绝计不能相信。 魏朝阳却道:“人家都做好准备了,我哪能不去。今天这个通话,就算我不直播,他也一定会传到社交平台上去。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世家的武力已经不足为虑,决定未来的是对人心的争取。 底层运灵师虽然跟世家尿不到一起去,但他们毕竟都是东瀛人,从本心上还是希望赶紧恢复和平。我要是拒绝了他的谈判要求,在争取人心上就会落下风,就算能杀了花守宏男,底层的运灵师也不会信任我们。 本来我们就是外人,委员会在这里也没有统治基础,要是再不能争取底层信任,就算现在以武力强行站住,以后也会麻烦多多。 花守宏男很厉害啊,看出我不是想捞一票就走,而是真正想把东瀛运灵师界给占了,所以才会使出这一招。我不去也可以啊,等搞定局面之后,我们都各自捞他一笔就走,你们觉得怎么样?” 在场全都是应征而来的其他地运的委员会工作人员,奔的就是能够在江户委员会提职刷资历,最终目标是打破原本的升迁瓶颈,继续在委员会体系内往上爬,捞一笔就跑哪犯得着冒这么大的风险? 众人一时都沉默下来。 魏朝阳笑道:“所以啊,我们都是要从长远考虑,这谈判必须得去,当然了去归去,总还是要先把场地清理干净,做好万全准备。我这人其实挺怕死的,绝对不会做太冒险的事情,你们不用太担心。” 把众人安抚好了,又分派各自任务,去准备谈判相应事宜,餐厅里总算是恢复了二人世界的清静。 颜若凝这才道:“太冒险了,没必要的,完全可以慢慢来,现在时间和优势都在我们这边。” 魏朝阳道:“要开学了,这边的事情总得做个了结,才好安心回去上课……哎,哎,有话好说,别动手,我就装个逼,你至于嘛。” 颜若凝哼了一声,松开他的耳朵,坐回原位,道:“说老实话。” 魏朝阳揉着耳朵报怨道:“颜颜,再怎么说我现在也是身家亿万,手底下精兵强将无数,搁古代少说也是一方军阀霸主,你不能动不动就揪我耳朵,这让人看了去,多影响我的形象啊。” 颜若凝嗤笑道:“就你还想当军阀呢,要不要再整两个小妾左右侍候着?也好办,夏暖暖,现成的摆在那呢。” “要啥小妾,咱是那人嘛。”魏朝阳干笑了两声,“得,说正事儿啊。我之前给艾丽娅,就是大公子那学生打了个电话,本来是想催她把那俩世家赶紧办了,可接电话的时候,她明显心虚得厉害。我猜她不是要在海城搞事,就是已经来了东瀛,在寻找机会。不露出点破绽来,哪能把她引出来?花守宏男想搞事,咱们就将计就计,一枪俩眼,把这两边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搞定。等回海城也就可以安心做事了。” 颜若凝皱眉道:“这些人总这么阴魂不散,实在是讨人嫌,我有点不耐烦了。” 魏朝阳安慰她道:“这回我们显了这么大的能耐,至少一段时间内没人会再来纠缠不休了。你别急啊,我都能解决的。” 颜若凝抿了抿嘴唇,道:“如果还有不开眼的来送死,那就送他们全都去死!老娘不发威,真当我是病娇了?” “颜颜,别生气啊,犯不着跟这帮人见识。”魏朝阳赶紧给她挟菜,“来,尝尝这个,据说是东瀛第一的大厨做的,米国大统领来访吃的都是他的手艺。等忙活完这些事,应该还能有几天时间,到时候你还想去哪儿,我陪你去。你啊就放宽心,来玩,就得玩得尽兴嘛。” 颜若凝没再说什么。 可魏朝阳心里没底,等吃完饭出来,得空就把躲房间是里不出来的夏暖暖给揪了出来。 夏暖暖被吓得不轻,哆嗦着问:“魏朝想,你想干什么?颜同学还在呢,你可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情。我,我也绝对不会屈服的。” 虽然说得很坚定,但心里着实有些犹豫。 他要是真用强的话,自己是从呢,还是从呢,还是从了呢? “花姐,你想啥呢,大家同学一场,难道我还能对你有不轨企图?”魏朝阳哭笑不得,“我是想找你帮个忙。” 夏暖暖哭丧着脸说:“我来东瀛玩,是高海清的主意,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这办的都是大事,我哪帮得上你的忙?你要是想松快松快,活泛活泛,我倒是能帮忙,但说好了,也就是按按摩,别的什么都不能干。我现在是颜同学的助理,不能对不起她。” 魏朝阳莫名其妙,“你当她的助理干什么?魔都那边的学不上了?” “小命要紧,还上什么学!”夏暖暖道,“你也不用瞒我,颜同学都跟我说了,我要是离开你们的话,十有八九要被灭口。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呜呜……” 魏朝阳哭笑不得,“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跟这些事情能有什么关系,最多是被卷进来的工具人罢了,谁会那么想不开来杀你这么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灭口?那不是画蛇添足,生怕不会露马脚吗?” 夏暖暖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要不是这样的话,你为什么非得把我留身边带着,不肯让我和其他同学一起走?” 心里就有点打鼓。 暗想他该不会是真看上我了吧。 那要是没有生命危险,完全可以搞一搞啊。 就算是拔那啥无情的渣男,以他现在的能量,也肯定不会亏待我! 魏朝阳道:“我这不寻思这段时间会太忙,没时间陪颜颜,正好你在,大家一起共患过难,又是校友同学,可以好好陪陪颜颜,省得她一个人没意思。” “啊?就这么简单?”夏暖暖不敢相信。 她提心吊胆了一个多月,结果事实真相就这? “还能有多复杂?”魏朝阳道,“这样啊,你帮我个忙,这几天多陪陪颜颜,把她哄得开开心心的,不用再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高兴,我记你这个人情,等回国的时候,在魔都给你安排套房子,怎么样?不要房子,直接拿钱也行。” 夏暖暖不由吞了吞口水,按住怦怦乱跳的小心脏,两眼炯炯闪光地看着魏朝阳,道:“能不要这两样,换个别的吗?” 魏朝阳赶紧后退一步,“别打我主意啊,颜颜在呢。” 夏暖暖道:“我哪敢打你主意。老魏,我看得出,你现在是超级大人物了,我不要房子也不要钱,你给我个做事的机会就行。” 魏朝阳就有些意外,头一次很正式地打量了夏暖暖几眼,“花姐,魔都房子多少钱?你打工一辈子都可能挣不到,咋想的放着财务自由的机会不要,跑来给我打工?” 夏暖暖道:“我可能几辈子都没机会跟你这样的大人物接触,我只想要个机会!” 魏朝阳道:“给我干活风险很大,弄不好连小命都得丢掉。你考虑好了。” 夏暖暖道:“考虑好了,就跟你干。” “行,那你先把颜颜哄好,回头我给你安排个职位,但能不能干得下去,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得到魏朝阳的许诺,夏暖暖欢天喜地的去陪颜若凝。 江户委员会这边则紧急行动起来,调派大批作战力量前往歧埠,全面检查安全情况,对这一带的所有地运都设置全时监测,又对关原一带清场,所有的运灵师,哪怕只是个运数猎人都不准在歧埠方圆五十里范围内逗留。 城户太郎为了表达忠诚,亲率收拢的各世家残余力量,前往歧埠,协助委员会进行清场排查。 生天目仁健也对这次判断给予了极大的支持,指示当地警方全力配合清场戒严设卡,而且为了以防万一,还以发生危险物品泄露的名义,在谈判头三天,将歧埠全部居民迁走。 谈判当日,生天目仁健指示JR铁道株式会社给魏朝阳准备了一趟专列。 除此之外,所有列车都更改运营线路,避开歧埠。 之所以这么全力以赴的支持魏朝阳,不仅仅是因为一旦谈判成功和平就会降临东瀛,更是因为魏朝阳一直以花守宏男下落不明为借口,拖着不安排人给天皇做运气维护。 天皇急得一天三遍地催促,而且还专门委派野岛秀信来与生天日仁健面谈了一次,警告他必须搞定魏朝阳,尽快为天皇做运气维护,如果再这么拖下去,那么他这个内阁担当大臣就不用干了。 这绝对是魏朝阳有生以来最兴师动重的一次出行。 为了保证他的沿途安全,委员会沿铁路每隔百米便设置一组警戒哨点。 人手实在不够用,又信不过城户太郎这些世家力量,只好再次向东瀛罗汉座寻求帮助。 为自家首座保驾护航,曹威自然不敢耽搁,把从高层到一线作战的所有人员都派了出来,甚至自家孙子曹耀也给安排了个值守江户出发站的任务。 曹耀倒是很痛快的答应了,没有任何推诿。 这让曹威老怀大慰,觉得自家孙子终于看清现实,知道轻重了。 当魏朝阳从酒店出发的时候,沿途全都是警戒哨位,红绿灯更是调节到位,确保车队一路绿灯不受任何阻拦。 陪同魏朝阳前歧埠谈判的,有花守宏史、还有两名海城空降来的常务委员翁邦朝和柴志强。 关铁也想来,可惜强制学习班这边的事情得有人时刻看着,他的愿望没能达成,一时极为遗憾。 关铁没能来,倒是配合他管理学习班的渡边雄一郎得着了陪同的机会。 虽然渡边雄一郎一点也不想来。 他本来想把这个机会推给宫城和乐住两位委员。 只可惜慢了一步。 两位委员都在住处剖腹自杀了。 各自留下的遗书都表达了对于家族剧变的痛心疾首,以及追随家主而去的决绝伤痛。 虽然这两位委员平时都表现得特别惜命,可在关键时刻居然就毫不犹豫地自杀成仁,也让大家颇为佩服,也因此对于自杀现场的种种可疑之处,比如说宫城委员手腕上有明显的勒痕,乐住委员是先介借后剖腹这些,都视而不见,给这两位委员留了最后的体面。 于是渡边雄一郎就只能老老实实地陪同前来谈判了。 不然他很怀疑自己也会捆绑双手,背后剖腹自杀。 车队抵达车站的时候,专列前已经站满了前来送行的人群。 有江户委员会的工作人员、本地运灵师代表、政商门阀代表……黑压压的足有上百口子人。 生天目仁健和三上浩二当仁不让地站到了最前面,看到车队抵达,便小跑着过去迎接。 三上浩二虽然胖了些,但动作却灵活无比,抢在生天目仁健之前,替魏朝阳拉开车门。 魏朝阳一下车,各种祝他此行顺利的好话不要钱一样往出扔,乱糟糟的没什么秩序,但就透着股子热烈兴盛。 生天目仁健代表众人与魏朝阳握了手,殷勤地送他到车厢门口,又请他对此行谈判发表点意见。 魏朝阳一只脚已经踏进车门,听到生天目仁健的提议,便停了下来,转身对目光殷切的送行众人道:“四百年前,德川家康在关原合战中击败了石田三成领导的西军,建立德川幕府的霸业,结束战国时代,为东瀛换来二百五十多年的宝贵和平。今天,我代表委员会将在这具有重要历史意义的地方进行谈判,也不奢求能够带来二百五十的和平,只求能够为东瀛运灵师界带回一代人的和平就心满意足了!” 说完,冲着众人一点头,转身走进列车。 送行众人都激动得哗哗鼓掌。 生天目仁健一边鼓掌,一边低声对三上浩二,道:“你说魏委员这话的重点是一代人的和平是吧。” 三上浩二低声道:“没错,是一代人的和平。要不然,还能是德川幕府吗?” 话说到这里,两人就心领神会地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打住话头。 列车在众人的掌声中鸣笛启动,驶出江户车站。 就守在出站位置铁道旁的曹耀看着离去的火车,脸色阴晴不定,犹豫了好久,才掏出手机发送信息,“降临的巨魔已离开巢穴,预计四小时后抵达屠魔所。” …… “目档没有离开酒店,依旧在房间休息,刚刚叫了早餐服务。周边有暗哨八处,明岗六处,共计五十六人。” 听着耳机中报告消息的,是个矮瘦的男人,满脸病容,神情疲倦,正站在花园酒店的大门前,仰望着这幢气派非凡的大楼,待到耳机中的报告完毕,便迈着明显有些沉重的步伐走进酒店大门。 他好像极为熟悉这里的环境,并没有在大堂停留,而是径直来到了后厨。 当他走进后厨的时候,身上已经换成了酒店服务生的服装。 正是早餐时分,后厨异常繁忙,没人留意这么个突然出现的陌生面孔。 他微笑着问清楚了哪个是顶层套房叫的早餐后,便麻利地推着餐车离开。 他前脚刚刚离开,厨房里一个厨师突然感觉喉咙不适,剧烈咳嗽起来。 这个厨师最近两天就有些感冒,只不过因为太过繁忙,酒店没有允许他休息,只能带病上岗,只是万万没想到,这咳嗽的症状就突然严重了起来。 他咳得是如此激烈,以至于连腰都直不起来,旁边的厨师赶紧放下手头不太赶的活过来,想把他扶出去,毕竟在厨房这么咳嗽实在不太好。 可是刚扶着他走了没两步,他身子突然颤了下,激烈的咳嗽变成噗的一声闷响,雾状的鲜血顺着口鼻喷了出来,给本来菜香四溢的厨房涂上了一层浓烈的血腥味儿。 厨房里立马变得一片慌乱。 此时,那个矮瘦男人已经来到顶层,在接受过三轮检查检测之后,他才得以把餐车推进套房,推到了颜若凝和夏暖暖面前。 “两位女士,你们订的早餐,请享用。” 矮瘦男人揭开扣着早餐的盖子,向两人露出一个极为职业化的笑容。 ------------ 第二百六十七章 新纪元第一次神战 车至歧埠站,铁道两旁荷枪实弹的士兵变得密集起来。 三五步便是一人,全都背向铁道,站得溜直。 站台处更是防守森严。 曹威亲自带队恭候于车队前。 车队的所有车子都是提前一天自江户送达,并且每一小时都会做一次全面检测,以确保安全无忧。 而临时的全区域地运监控中心在昨晚开始运作。 这个活在东瀛本来是各区域运灵师世家承担的。 如今委员会却已经可以明目张胆地设立区域监控中心了。 虽然名义上是临时性的,但在紧急建设的时候,投入规模极大,建设标准极高,怎么看都不像是用一次就废弃的样子。 这种做法放在以前,分分钟就会被世家给抽回去。 但现在嘛,大家都只当没看见。 魏朝阳带着一众人等下了火车,曹威赶忙上前报告,“花守宏男三十分钟前已经抵达,随行带了跟随他的花守家老和几个小世家的家主,并没有带其他的武装力量。情报部的专业人员对他们做了运气检测,状态正常,带的全都是好运。地运监控中心已经开始全面运作。亚洲区委员会方面帮忙调度的卫星全部到位,可以保证四个小时内的无死角监控。” 这次是委员会方面的行动,曹威因为还要主掌东瀛罗汉座的日常工作,并没有加入委员会,正常来说这里的安全保卫工作不应该由他来承担,但魏朝阳亲自指定由他负责,别人也不敢说什么,最多暗地里抱怨魏朝阳最相信的依旧是罗汉座。 曹威由此深感压力巨大,几天来跑前跑后,凡事都亲自亲为,眼见着人都瘦了一圈。 “辛苦了,曹老。” 魏朝阳客气地点了点头,抬头往空中看了看,眼神微微一凝,旋即环顾四周,若无其事地道:“离约定会谈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吧,没必要这么早过去,我听说谈判地点的附近是关原古战场纪念观馆,号称有是俯视关原之战的神仙视角,不如一起去看看?” 众人笑哈哈地表示这是个好主意,先把花守宏男晾一晾,让他认清这场谈判倒底是谁求谁,还可以节省些时间。 这个临时起意的要求不可避免会对保安造成巨大压力。 曹威赶忙先行调度人员,沿路重新设置警戒哨,又前往纪念馆做提前检查。 好在人手充足,总算是赶在魏朝阳抵达前,完成一切准备工作。 不仅检查完了纪念馆,甚至还把昨天就已经被强制撤出歧埠的纪念馆工作人员,从馆长到讲解员全都用直升机紧急接回,以确保需要的时候,能够提供令魏朝阳满意的服务。 魏朝阳在纪念馆饶有兴致的看影像,观展品,听介绍,神情轻松自在,仿佛不是要来谈判,而是单纯来旅游的一般。 就这么一路来到五楼的展望室。 360度全玻璃,关原之战遗址尽收眼底。 魏朝阳站到窗前,指着外间的古战场遗址,道:“这里当年在你们东瀛历史上号称决定天下的战争,花守宏男选择在这里举行谈判,想也是要借这个好口彩,再次决定天下啊。” 花守宏史陪笑道:“花守宏男哪有资格决定天下,他从小就是这样狂妄而没有自知之明。” 魏朝阳摆手道:“这你可就真的小瞧你这位哥哥了,他或许没有资格决定天下,但有人却有这个资格啊!” 花守宏史听着这话里有话,心里便有些不安,试探着问:“这东瀛,现在除了您,还有谁有资格决定天下?” “世界这么大,又不是只有东瀛?” 魏朝阳微微一笑,转身看向窗外三成阵迹,沉默下来。 看起来在全神贯注欣赏遗迹,可实际上却已经把量子分身投射了出去。 在这片古战场的上空,是歧埠地运。 足有十几米高的一个顶盔贯甲的武士身影。 这地运越往高处,人类的外型越完整,越往下方则越模糊,最后接触地面的位置只剩下粗粗一柱,宛如灰灰的一场大雾注入地面。 大雾所在的位置,是一处极有古味的山舍。 远远可以看到,山舍内外布满了警戒的卫兵。 那里就是本次会谈地点! 这地运的清晰度相当低,也就勉强能看出个武士外观,细节处糊得不要不要的,跟江户那颗如真树般的樱花地运完全没法比。 但这是魏朝阳第一次看到类人型的地运。 当然,更重要是,这个地运上牵着好多火红的细线。 七缠八绕,密密麻麻,看起来很有些经典的捆绑PLAY模样。 这些火红的细线来自各个方向,几乎牵扯覆盖了整个歧埠县域。 火红不是颜色,而是细线的形状。 那是一条条正在燃烧着的火线。 被火线捆绑PLAY的武士地运明显不是很舒服,一直在不停地晃动身体。 但这只是类人型外观所制造的视觉假象。 实际上是外来力量对地运侵蚀干扰造成的一种波动。 魏朝阳出了分身,没有急着立刻上前检查情况,而是给分身脑后加了个球状闪电。 球状闪电一上头,分身快速膨胀变大,眨眼工夫,就比那个地运高出半截还多。 一步迈出展望馆,便来到地运近前,伸手摸了摸那些火线,就知道这是什么玩意了。 这些火线是另一个地运的一部分。 这个地运叫地裂山崩。 属于噩运的一种。 只有在常年存在大型地质灾害的区域才会产生。 这些火线的尽头全都没入地面。 魏朝阳捋着其中一根入地追踪。 这就是量子分身的好处,可以不受这实体的阻碍影响,简直如同幽灵般,上天入地,想去哪去哪。 这种深入地面的追踪,对于魏朝阳来说,也是一次全新的体验,要不是正事在前,说什么得四处逛逛,好好感受一下地下世界的视角。 沿着火线一路追索下去,不知深入多远,厚实的地层到了尽头。 眼前出现一处巨大的空洞。 熔岩翻滚,地鸣隐隐。 一团如真实烈焰般的地运虚悬上空。 千丝万缕的火线自其上延展而出。 这些火线并不是自动生成的。 一个巨大的多足蜘蛛样诡异身影正趴在烈焰地运上勤劳地往外抽着火线。 每抽出一根,便挑一根因果线联接。 于是这根因果线就被同化为火线。 顺着因果线的轨迹延展出去。 最终的目标是地面的歧埠地运。 魏朝阳并没有直接进入地洞,身体依旧藏在地层中,只把脸探出来。 多足蜘蛛样的怪物并没有发现魏朝阳的到来,依旧辛勤的忙碌着。 看起来真的很像在织网的蜘蛛。 但细看起来,这玩意同蜘蛛的差别可就远了去了。 它的身体更像是蜈蚣,长长的,一节一节的,但那些密密麻麻的腿脚却像是螃蟹钳子,这让每一只脚都能灵活地捉住因果线。 在身体的顶端,是扁长的脑袋。 脑袋上长着一张惨白的人脸。 摩肯先生的脸。 僵硬,死板,仿佛一张拙劣的面具。 魏朝阳仔细观察了片刻,确认这种抽取地运与因果线搭建联接的手法,与还源悟真本篇中的法门有着明显的继承关系。 还源悟真本篇的法门很可能是这种抽取地运联接因果线的基础。 魏朝阳被触发的被动搜索中也有相关内容。 但因为这种操作会对地运造成不可修复的损伤,就没有立即做实验。 原是准备得闲后,找个无人区的地运验证一下。 魏朝阳想了想,没有立即现身打断摩肯先生,而是转回地面,动手把系在武士状地运身上的火线都解下来,与自己的投射线建立联接。 大量的运力随之源源不绝地涌入命宫。 这次进入命宫的运力呈红色状,与之前烈火燎原流入后的红色光点有些类似。 运力的颜色果然跟性质有关系。 可之前用雷电通过人运制造出来的运力却没有任何颜色。 难道地运和人运还有区别吗? 魏朝阳也不多想,把所有火线都接到自己身上后,便又重新钻回地下。 依旧只露出一张脸,朝着还在忙活的摩肯先生刷了个“喂”字。 他现在已经是刷字幕的熟练工了 不仅可以在任意位置刷,而且还可以随意配色配图配效果。 这个“喂”字,带着跑马灯的闪光效果,跟着个大大的叹号,背景还有一道大大的夸张闪电。 这闪电甚至是个动图! 这个字一刷过去,把正在忙活的摩肯先生给吓了一跳,他立刻停止动作,警惕地四下观察,然后就看到了只露出一张脸的魏朝阳。 “魏朝阳!” 三个大字刷一下在摩肯先生身后闪起。 然后,他二话不说,猛得把所有的钳状足插进身下的地运。 那烈火样的地运立马就爆了。 仿佛在宇宙中爆炸的超新星一般,无声无息,四分五裂的红云,向着四面八方散云。 下方的熔岩不安分的跃动着,四周的岩壁现出密密麻麻的裂隙,碎石如同雨点般落下。 正常情况下,当这团地运完会损毁,裂隙就会蔓延到地面,熔岩随之被压力自缝隙喷出去,形成火山喷发的地灾。 魏朝阳已经可以想像这个喷发点在哪里了。 所以,这就是花守宏男邀请他见面谈判的后手吗? 想借助摩肯先生的力量,通过制造火山爆发,来杀死他! 摩肯先生通过因果线把深藏在地下的灾难性噩运与歧埠地运相联接,最终改变歧埠地运的性质,从而实现引发火山爆发的目的。 这种操作方法并不会伤害歧埠地运,委员会的检查方法查不出任何问题。 就算是事后安排人调查,得出的结果也只是地运自然演化导致自然灾害。 而在东瀛列岛,地震、海啸、火山本就是最常见的自然灾害,也养出了大量相关的噩性地运。 歧埠地运发生类似演化转变也不能说不可能。 到时候就算人人都觉得这场灾难来得太过巧合,但找不到证据,又能怎么样? 他魏朝阳再强,也不过是肉体凡胎,火山在脚下爆发,当场被烧成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魏朝阳可以肯定,谈判地点肯定还有其它设置,比如说在墨西哥见识过的缚地阵,让他不能借助飞翔逃跑。 当然了,工作套装可以豁免这种阵法的压制,所以就算没发现地运问题,真要爆发的前期,他一样可以逃出去。 只是这样一来,跟他一起来参加谈判的以及那些负责安全的罗汉座士兵都会葬身在火山爆发之下。 这就是运灵师的高端作战方式吗? 不需要露面,就能杀人于无形之中。 如果自家有外挂的话,怕是真要被算计死了。 当然了,话又说回来,要不是有这个外挂,他也不会这么大胆地跑来与花守宏男谈判。 要是开了挂都没这点自信,这挂就不如不开了。 魏朝阳这样感叹着,却没有做任何动作,就那么仔细观察着那团山崩地裂的爆炸过呈。 不仅有种异样的美,还给他带来了某种强烈的触动,隐隐间似乎就要触发被动搜索。 但没等触发成功,这个爆炸过程就结束了。 四分五裂的红云全都被连接进因果线的火线吸收,涌入因果线。 那些联接的因果线瞬间亮起了炽热的红色光芒,如同顺着导线涌动的电流般,沿着搭建好的轨道狂涌而去。 它们原本将随之流入歧埠地运,直接将其改变为地裂山崩的类似属性,引爆火山。 可现在,这些线都联在魏朝阳身上呢,涌动的红光便在半道转弯,一点没浪费的进入魏朝阳的命宫,被还原为运力。 命宫中,无数赤红的光点坠落,宛如下了一场倾盆火雨。 这一波涌进来的运力是如此多如此猛,让魏朝阳重新体味到了当初薅雷劫生产运力的快感。 这滋味就很美妙。 地难天灾,能够并称,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摩肯先生人立而起,所有的足钳都兴奋地张开,身后刷出字母单词。 “你死定了!” 魏朝阳正享受运力大量灌入的美妙充足,也没答理摩肯先生。 大约是感受到了被无视,摩肯先生就愤怒了,又刷出更大更抢眼的字幕。 “这新纪元的第一次神战,我赢了!我,摩肯,依旧是这世间唯一真正的神明!” 魏朝阳终于没忍住,刷出火焰般的字幕。 “什么神战?你管偷偷摸摸趴阴沟里使阴谋诡计坑人叫神战?这神战也太LOW了吧。” 每个字都带熊熊燃烧的特效,背景更加了个往外暴发的火山。 刷字幕需要消耗运力。 动图消耗得更多。 可魏朝阳现在发了一大笔横财,完全可以任性一把。 更重要的是,从今后,他就不用再愁运力短缺啦。 这叫什么? 开了无限蓝挂! 什么建祭坛换运力,什么炼运得运力,统统不需要啊! 不仅每个字都做了精心特效,还特意飘到摩肯先生面前晃了两圈。 摩肯先生如面具般呆般的脸上浮现出惊愕。 “你怎么没死?” “大概是因为火山没爆发起来吧。” 特意加了个特效。 正冒烟的火山被加了个盖,楞给扣回去了。 摩肯先生,“……” 魏朝阳从地壳中把身体降出来,落到摩肯先生面前,叉腰刷出更闪亮的字幕。 “你就是花守宏男敢这么横行无忌的底牌吧。为了杀我,不惜引发火山,我可真是谢谢你们看得起我。不过嘛,这点小伎俩在我这里狗屁都算不上!” 摩肯先生把从立而起的身体放倒,缩成一团,所有的钳足都在外面张舞着,看起来仿佛一只超大号的古怪仙人球。 第一次见摩肯先生的时候,他跃空而来,只露出张脸来就大得离谱,让魏朝阳心里着实有点小慌张。 可这第二次见,魏朝阳的体形已经比他大多了,一叉腰就可以居高临下地俯视摩肯先生。 而摩肯先生把自己缩成球状,更显得双方强弱之势对比明显。 魏朝阳很遗憾现场没人能帮忙拍照。 这要是拍下来,往外一传,比打多少次怪的威慑力都大。 人都是眼见为实的生物。 他觉得明明自己已经显露无敌之姿,却依旧有一波又一波不知死活的家伙来骚扰,完全就是因为每次作战的具体情况都没有留下影像资料的原因。 “魏朝阳,你得意的太早了,这只是真正战斗的前奏曲。我既然降临此地,便是要与你做个了结!” “了什么结?说得好像我跟你仇深似海似的。我特么总共就见过你两面,还得加上这次,每次都是你安排人来搞我,没搞成你居然还挺生气? 来,动手之前,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为啥你非得搞我行吗? 抓我同学回来,也是你安排的吧,想通过他们的运气、行为、环境关联来研究我带的是什么运,这样就可以针对性的对我下黑手,比起搞火山爆发更隐蔽,更不容易被人发觉,对吧。 我那些被抓的同学呢?你是弄死了,还是关起来了? 这样啊,我给你个机会,要是能老实把人放出来,我就放你活着离开东瀛,要是人都被你弄死了,那讲不了说不起了,这个公道我得替他们讨回来! 你啊,就必须得去死!” 魏朝阳哗哗地刷了一大堆字幕。 刷一句就往摩肯先生脸上扔一句。 把摩肯先生的投射分身砸得波纹起伏不断。 摩肯先生都给砸懵了。 好几次想刷字幕,可刚刷出字母来,就被魏朝阳扔过来的字幕给砸散了,根本形不成有效句子。 偏魏朝阳这字幕刷得还特别快,摩肯先生比速度也比不过,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放弃刷字幕回怼的想法,左躲右闪,避开砸过来的字幕。 不躲不行,这字幕也是运气形成的,砸到运力维持的投射分身上,那是真有伤害效果,就算伤害不高,那也不能随便任砸不是? 摩肯先生憋气啊。 自打能够投射分身,纵横全球,见过不知多少强大的超脱者,可这拿字幕砸人的还是头一回见。 就伤害性不高,侮辱性贼大! 好容易等魏朝阳把这一大段话刷完了,摩肯先生赶紧刷自己的字幕。 神战,第一要义,气势不能输! “你坏了我的布置……” 摩肯先生就刷出这么一句来,还没等再刷第二句,魏朝阳就又开喷了。 是真.开喷! 字幕跟暴雨一样刷刷砸过来。 “什么坏了你布置?哦,敢情只允许你为非作歹,不许别人伸张正义?你脸咋那么大呢? 你说你这么大一人了,还自称是神仙,跟两个小孩子过不去,夺人家家财就夺呗,反正强取豪夺不只你一家,可你也没必要害得人家两个小孩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 名正言顺拿下伊维亚的铁矿对你就那么重要? 是因为铁矿里的东西必须得这样才能真正属于你? 那你不会派代表好好人家说? 砸钱难道还解决不了问题? 这也就算了,我派员工去接活,你完全可以出面支会一声,大家好好变变嘛。 可你那帮手下倒好,上来就杀了我三个员工! 这特么血海深仇啊,我火比你还大,也没说马上就去找你麻烦,可你倒好,蹬鼻子上脸,当我好欺负是吧!” 特么的,话唠真可怕! 摩肯先生一直以为自己活了这么多年,什么都见识过,可今天这场面,是真没见过! 投射分身因为与本体联系需要传导时间,本来反应就有点慢,被魏朝阳这么哗哗地拿字幕一砸,完全反应不过来,看了前面没等反应过来呢,后面就又哗哗砸过来,最后他只记下了最后一段,刷字幕回应。 “我没有当你好欺负,金丰矿业的事情,是个误会,杀你手下不是我的意思。” 刷完这句,他才反应过来。 这么说不对啊,气势弱了,好像在解释一样! 这怎么能行? 他摩肯先生横行天下,什么时候需要跟人解释自己的行事! “我怎么做事,不需要向你……你干什么?” 摩肯先生光顾着刷字幕了,一没留神,发现魏朝阳居然到了跟前,不由吃了一惊,赶紧往后退,想拉开距离。 只是反应还是慢了。 魏朝阳轮起巴掌左右开弓,大耳刮子啪啪就扇上去。 是真.啪啪的扇。 每扇一计,都会配上一个“啪”字,以及烟花般迸散的光影效果。 “干什么?先给我死难的员工讨还点利息啊!误会个屁啊,你们就是张狂惯了,以为我好欺负,一个海城毛头小子的手下,杀了也就杀了,难道还敢找你摩肯先生讨还公道……” 魏朝阳一边扇,一边刷字幕砸人,把摩肯先生搞得是眼花缭乱,满身足钳乱舞,不知道应该是先刷字幕回怼,还是立马进行反击。 投射分身有延迟反应的缺点在这一刻被放大到了极点。 而且摩肯先生有点想不明白。 大家都是投射分身,怎么魏朝阳打人骂人同时干都这么溜,好像没延迟呢? 但不知道的是,魏朝阳其实不是同时干两件事情,而是还做了第三件事情! 趁着把摩肯先生怼得扇得反应不过来的,他一把抓住摩肯先生分身的投射线,顺着投射线的轨迹,立马进行了一次新的投射。 下一刻,一个大约有五六米高的身影出现在魏朝阳的视野之中。 这个身影坐在一把巨大的石头椅子上。 穿着火红的长袍,身体严严实实地藏在袍子兜帽下方。 他双手按在椅子的扶手上,微微低垂着头,暗灰色的投射束自后颈处正源源不断地向高空中延去。 这石头座椅嵌在一处山壁之中。 山脚下是一片沸腾的熔岩,无边无际,仿佛大海汪洋。 空中弥漫着浓浓的白汽岩灰混合物。 当魏朝阳看向他的时候,他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猛得抬起头,看向魏朝阳所在的位置。 摩肯先生的脸。 但这张脸却不像投射分身那样僵硬死板,而是柔和的生动的。 由此便可以看出一些人种的特征。 这是一张亚洲人的脸。 魏朝阳就在摩肯先生的注视下,组成实体分身,冲着他招了招手。 “当初在海城的时候,杀害我员工的羽蛇帮众说得一口特别流利的汉话。我当时以为是羽蛇帮里有一个说汉话的高层,可是直到灭掉羽蛇帮也没有见到这么个人。这让我一度怀疑羽蛇帮还有部分残余力量藏在暗中,而这个人就在其中。可现在我才知道,那个说汉话的人原来是你摩肯先生啊!” “魏朝阳,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能够不用标的物,直接投射过来?” 摩肯先生开口,声音低沉嘶哑,带着浓重的口音,应该是东南沿海一带方言。 “想知道吗?没问题啊,我可以告诉你,不过做为交换,你得先帮我解释一个疑惑。” “什么疑惑?” “海城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你们这些家伙,大公子、三明和尚、肖云意、楼吠罗……全都跑去凑热闹?我不相信区区一个王者之运,就能吸引到你们。你也别说你只是为了金丰矿业才安排人过去。真要那样的话,你就不会安排人抓我的同学去东瀛研究了。” “你不知道?你在海城现身,难道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不是!我在海城好端端的读我的大学,要不是你们这些家伙搞事,我都不打算让人知道我是运灵师身份!” “我们都是为了拜灵教的祭坛。” “你们又不是都没有祭坛,干什么还要抢拜灵教的祭坛?” “不是要抢拜灵教的祭坛。你果然不知道拜灵教祭坛的特殊性啊。你以为海城会出现一个与王者级人运极为契合的地运,并且还能把王者级人运引来,只是偶然吗?在运的世界里,没有任何偶然,一切其实都是必然!” “大公子说那个王者级人运是他种下的,所以他才会去收割。” “一个王者级人运的养成,需要至少三百年以上的时间。 颜若凝带的那个运,我虽然没有上手检测过,但从表征和对周边环境的影响来判断,没有五百年以上的持续蕴养,根本不可能生成! 这一点,就算是炼运师,也没有办法缩短。一个王者级人运是靠千百万人运供养出来,诞生壮大比地运还要艰难! 罗德里格斯成为超脱者才不过几十年,他有什么资格可以种下养成一个王者级人运?” 魏朝阳颇为恼火地道:“妈蛋,他居然骗我,亏我跟他和谈的时候,还觉得对他有点亏欠,同意给他个运灵种子。” 摩肯先生道:“就算他拿到运灵种子,找到合适的命宫种下,想再收割到王者级人运,也是三五百年之后的事情了。他可等不了那么久。所以,这个所谓的交换,肯定是在欺骗你,让你以为他已经放弃原本的打算,麻痹你的警惕,然后趁你不防备的时候,突然发起攻击!” “等会儿,你跟大公子不是合作伙伴吗?背后怎么还拆他的台?你这么拆穿了他的阴谋诡计,他不就失败了吗?” “罗德里格斯在你的事情上欺骗了我,我也就没有必要帮他隐瞒这件事情了。他想要借刀杀人,想得太美了。欺骗我,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他骗你什么了?” “他没有说你有这个可以不用标的物就能投射分身的本事,让我真身陷于大危机之中,分明也是想借刀杀人。我们两个无论谁输谁赢,对他都是好消息。要是能拼得两败俱伤那就更好了。” “哈,所以本来你是仗着我找不到你,才会胆大包天的借着东瀛花守家的力量搞事吧。结果想不到我就真的找到你了!行啊,咱们也别废话了,先说我那些被抓的同学都什么情况?” “他们都在花守宏男手上,按照原本的计划,有一项最重要的研究就是看看他们聚集一起的话,能不能因为运的关联聚集性,把你给引到东瀛。所以,他们不仅不会死,而且还都好吃好喝的供着,除了不让离开东瀛,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这一点你可以找花守宏男来证实。要是有什么不对,你可以回来找我,你应该能看出来,我离不开这里!” 摩肯先生说着站了起来,缓缓抬起扶在石椅上的双手。 魏朝阳不由愕然。 ------------ 第二百六十八章 投射 两条血红色的长索。 一端系在石椅扶手上,另一端延入袖口。 他慢慢地把双臂举高。 袖口直滑落到肩膀的位置。 露出来的不是手臂,却依旧是那两条长索。 鲜红的,筋肉扭结,像剥了皮的牛蛙腿。 现在魏朝阳已经算是见多识广了,但看到这景象还是不免吃了一惊。 “你这是把自己跟椅子联接到一起了?” 魏朝阳狐疑地观察椅子。 发现这石椅看似粗糙简陋,但却遍布着复杂到令人一看头昏的花纹,只是非常浅,而且没有上色,以至于猛一打眼,会以为是石头的裂纹。 “这椅子什么名堂?” 摩肯先生道:“这是殷商时期由大巫祝咸所制的人椅。” 魏朝阳眨了眨眼睛,“然后呢?来头挺大,有啥作用?能让你长生不死吗?” 摩肯先生这才道:“这把人椅可以自动收集方圆万里范围内人运所生的运力,坐在这上面,就可以获得源源不绝的运力!” 魏朝阳瞪大了眼睛,露出一丝贪婪,“可以获得源源不绝的运力?这么厉害?大家都愁运力不够用,你却是不用愁,怪不得都说你是地球最强,原来根子在这里。啧啧,这玩意,可比祭坛什么的强多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断向摩肯先生靠近。 摩肯先生注意到了他的这个动作,当即冷喝:“不要再靠过,否则我会对你进行反击。我已经与这里的地运融为一体,就算你这是分身,受到地运打击,也一样会做用于本体!” 随着他的警告,沸腾的熔岩之海突然间全部平静下来。 空气中硫磺味道快速变浓。 “好,好,不过去,不过去!” 魏朝阳停下脚步,举起双手,道:“我们接着说刚才的话题。拜灵教的那个祭坛有什么特别的?你连殷商时的法宝都能弄来坐,还在乎个北宋末年才建起来的祭坛吗?” “拜灵教的祭坛是人间最后一个依本源古法建起的祭坛。现在因为大环境的变化,已经无法重现,只能建立经过多次适应性改造的复刻仿品,远远不能与拜灵教的祭坛相提并论。这个祭坛,只要能够提供足够的祭品,可以满足所有运灵师的任何需求!虽然现在的大环境下,已经不可能再做大规模的献祭,但祭坛距离上次获得献祭时间还不长,依旧会不定期的回馈出各种奖励。这些奖励,就是我们想要的。” “还能自动吐奖?厉害了啊。那你们盯着这玩意这么多年,都拿到什么奖励了?” “这些年祭坛出过三次奖励,不过我一次都没拿到。第一次被老罗德里格斯得到,第二次被肖云意拿到,第三次被三明和尚拿到。他们对自己拿到的奖励都讳莫如深,没人知道奖励的具体内容。 但老罗德里格斯拿到奖励后不久,便离奇失踪,他的儿子,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大公子在他失踪后一年再次现身,便成为了超脱者。所以,大家都猜测老罗德里格斯拿到的奖励是能够达成快速超脱的捷径法门! 至于肖云意和三明和尚,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很少在外走动,大概是还在消化得到的奖励吧。” 魏朝阳摸着下巴想:肖云意都被我砍死了,也没见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早知道她还拿到过什么奖励,在砍之前先套套话好了。 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他也不纠结已经过去的事情,只这么一想,便抛到脑后,接着问:“你在东瀛搞事情,不只是为了对付我吧。支持花守宏男,是想对八神下手?” “这与你无关。”摩肯先生冷冷回答,“你可以接回你的同学,我给你一些补偿,再与你签一份和平协议,从此以后我们各安一方,各不干扰!不同意,我们就开战,引来洞天关注,同归于尽!” 魏朝阳哈地笑了出来,“看出来了,你跟大公子的联系确实挺密切的,连这个操作都知道,签和平协议啊,也行,那先签了这个和平协议再说别的。” 签协议什么的,他最喜欢啦。 “呃,你不打算先要补偿吗?” 摩肯先生明显有些意外,以至于声音都稍稍停顿了一下。 “先签约才显得有诚意嘛,补偿什么的,难道你还能差了我的?” 魏朝阳又上前几步。 这次摩肯先生没有躲,看起来像是在思考先签约的利弊。 此时魏朝阳距离摩肯先生只有三步远。 他的身上突然红影一闪。 工作套装上身。 巨大的镰刀闪电般飞起。 一刀就把摩肯先生的脑袋砍了下来。 “你,为什么?” 摩肯先生的脑袋在空中飞转,发出惊疑不定的声音。 袍子下的身体软绵绵倒下,如同没有筋骨般顺着椅子流了下去。 魏朝阳一脚将那袍子踢到一边,哈哈大笑,“补偿什么的,我自己来拿就好了。和平嘛,杀了你,也就永远和平啦!还签什么约?” 人头旋转着掉进熔岩海中,溅起几点泡沫,便烧化沉没。 “什么天下第一,也不怎么样嘛。” 魏朝阳又一脚把那袍子踢地熔岩海里发,盯着那把石椅看了好几眼。 眼神满是抑制不住的贪婪。 “哈哈,可以自动采集运力的椅子,真是好宝贝。这东西一定是跟我有缘,要不然我怎么可能投射过来,一眼就可以看到它。哈哈,这玩意归我啦!” 大笑着上前,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双手使劲拍了拍扶手。 突然,椅子上伸出无数触手,猛得将魏朝阳捆住。 魏朝阳大惊,奋力跳起,却没能挣脱。 熔岩海中蓦得鼓起一个大包。 一只浑身厚甲的怪物自岩浆中钻了出来。 这玩意有身子像穿山甲,脑袋像八爪鱼,一对眼睛长在八只触手中间,触手下方是一张满是利齿的血盆大口,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 怪物钻出岩浆,跳到椅子下方的平台上,晃动身子,甩掉满身的岩浆,然后身体便四分五裂。 血肉内脏筋骨皮涂了一地。 下一刻,又快速地重新组合起来。 只是这次组合出来的,却是个无数乱绳子纠结在一起般的怪物。 绳子中间有一张脸。 摩肯先生的脸。 “魏朝阳,你中计了!”摩肯先生大笑,“贪婪果然是最有力的杀器!” “就凭这也想约束住我?我只需要中断投射,就可以轻松摆脱!” 魏朝阳毫不畏惧,异常冷静。 “你可以试试。真以为可以投射分身,就天下无敌了吗?”摩肯先生道,“我从周灭商开始参与各种运气之战,见过的可以投射分身的超脱者,比你听说过的还多! 真以为投射分身,本体就不会受到伤害吗?这把人椅就是针对投射分身的法宝! 巫祝咸用了十万奴隶的献祭才炼成了这把噩运之椅,只要坐上去,这把带着十万奴隶诅咒的椅子所带的噩运就可以纠缠到你的投射线上传导到本体! 任何生灵只要被这噩运缠上,立刻就会命宫枯萎,死于非命!再强大的运灵,再坚实的命宫,也承受不住这十万被残杀而死者怨念所汇聚成的噩运! 当年人椅刚刚炼成,巫祝咸便立刻暴毙而亡,他的所有亲属、同门、弟子甚至是过从密切的朋友,都被商王剿灭后做了人牲!不仅如此,只要有一丝他的血脉的后人,一生都乖蹇,没有一个能够善终!” “你阴我!”魏朝阳大怒,“有种放开我,咱们单挑!” “哈哈,他们都说你行事狠辣诡谲,将来这七领十二神怕是要变成八领十三神了,可我却不这样认为。 越是像你这样年轻的天纵之才,贪婪之心越盛,认为自己所有的成就都是理所应当,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应该归你们所有。 所以,对付你们很简单,将你们的贪婪放大,你们自己就会把自己弄死!哈哈哈,我活了三千多年,这一招屡试不爽! 看,你马上就要死了!你死之后,那个叫颜若凝的小姑娘就会被刮分。 大公子会杀了她,完成自己的仪式,实现完全超脱。三命和尚会带走的她的命宫。而那个因为宿主被杀而遭受重挫转变为极恶之运的王者级运灵则归我所有。哦,她的身体也不会浪费。 楼吠罗一直垂涎这可以蕴育出奇特命宫的完美身体,他会把那个躯壳要走,灌入奴仆的灵智,做成傀儡玩偶。” 摩肯先生本以为这句话会激怒魏朝阳。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魏朝阳居然不怒了,反而问:“那星宫和云岛呢?他们会得到什么?” 摩肯先生奇怪了,“你为什么不生气?颜若凝可以说是你的逆鳞了,她的下场将如盯悲惨,难道你不生气吗?” “我现在生气也救不了她,有什么用?”魏朝阳道,“倒不如趁有些时间问点以前的疑惑,到时候也做个明白鬼。你搞这些,大公子、楼吠罗和三明和尚也参与了?” 摩肯先生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又想不到哪里不妥,而且他也需要等待人椅的作用发挥。 只要本体一死,被困在这边的分身立马就会四分五裂。 “没错,他们都参与了。你在海城坏了我们所有人心照不宣的大事,我们都恨你入骨,但是你太过张狂,动不动就要引发洞天关注,我们再恨你也不值得为了杀你而把自己赔进去。所以,我们就制定了这个计划。你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却不知犯了众怒,再无敌,再有背景,也一样要死!在我们眼里,什么背景都不算背景!” 魏朝阳不耐烦地道:“说这么多干什么?我都要死了。他们既然参与了,那是不是也在这旁观呢,都出来见一见吧。” “等确定你死了,他们自然会出现同我商量怎么瓜分颜若凝。现在倒没有必要现身。” “这样啊……那我问个你的问题吧,你既然参与过周灭商这种上古大战,为什么最后会跑到美洲这边来装什么摩肯先生?” “告诉你也无妨。我一直逐最兴地运而行,获取运力,滋养命宫运灵,而北美这边的地运是从三百年前便开始是全球最兴的地运。地运兴,则人运旺,人运越旺则地运越兴,两者相辅相成,相互促进。同时得地运和人运之利,才能保让踏足超脱之后,不会迷失在混沌的虚无世界!” 魏朝阳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么一大段话卵用没有,一次被动搜索都没能触发。 “城户政男的还源悟真本篇是你给他的?这书还有别的系列吗?我眼瞅要死了,想看也来不及,你报个书名给我解解馋呗。” “什么还源悟真本篇?从来没听说过。城户政男修的不是八神的法门吗?” 魏朝阳眨了眨眼睛。 摩肯先生呆了一呆,突然反应过来,“那个还源悟真本篇在哪里?” 魏朝阳道:“在我的本体上,嗯,我要是死了的话,大概也会跟我一起被毁灭吧!” 摩肯先生却道:“你不要幻想用这种方法延缓你的死亡降临。一个没听说过的法门,怎么比得了杀你更重要!” “你开心就好。”魏朝阳道,“那能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超脱者吗?这动不动就抛新概念,太不友好了,给个说明行不?” 摩肯先生心里想人椅怎么还没有发挥作用,好像有点超过往常的超效时间了,嘴上回答:“你连这个也不知道吗?你的师傅想是也没踏足超脱吧。所谓超脱,就是进入虚无世界,摆脱命宫和运的轨迹所交织出的规律网,不再受其影响,得成真正的大自在。” “我还有个问题啊,你看你啊,修行了三千多年,应该比其他所有人都久吧,居然直到现在都没有踏足完全超脱,成什么真正的大自在,是因为你的天赋不行,踏不进去吗?” “我的天赋不行?你太小瞧我了,我在修行的第一千七百二十一年时,便已经成功踏足超脱,完全进入虚无世界!” “那你为什么还在人间?难道虚无世界呆不惯,所以又回来了?” 这个问题令摩肯先生沉默了,旋即变得有极为烦躁,“这跟你没有关系,想知道就自己踏进虚无世界去看看吧。哦,你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心里却犯嘀咕。 不对,超时太久了。 这里肯定有问题! 魏朝阳哈哈大笑,“谁说我没有机会啊!” 他突然就碎了。 工作套装刷一下消失不见。 但下一刻,他再次重组血肉,出现在摩肯先生的近前,在他反应过来前,一把揪住了他的投射线,顺着这个投射线的轨迹再次投射。 这一次,他出现在一幢辉煌的宫殿般的大厅里。 披着火焰般长袍的摩肯先生垂头坐在闪着金色光芒的豪华大椅上。 椅子两侧还肃立着穿着特有古典特色盔甲的卫士。 看到魏朝阳突然在血雾中现身。 卫士们齐声发喊,聚集一处,挡在摩肯先生的身前。 宝座上的摩肯先生抬起头,满脸的震惊,“你怎么能摆脱束缚,不受人椅的影响?” 他活了三千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事情。 “哈,这个事情啊,等你死了我再告诉我!阴我,受死吧!” 魏朝阳大吼一声,工作套装上身,左手镰刀右锤子,奔着摩肯先生就冲了过去。 做为一个有挂的男人,他自然不会告诉敌人自家的工作套装可以免疫一切运气类的攻击侵染。 卫士们猛地向前冲击阻挡。 宝座上的摩肯先生哗啦一下碎成一团残破血肉骨头。 魏朝阳一抡镰刀就把冲上来的卫士们尽数砍翻,抢到宝座前,一把捉住堪堪要消失的投射线,再次循轨迹追踪投射。 这一次他出现在一幢古老的庙宇中。 这庙宇四壁敞开,可以看到外间葱郁茂盛的雨林。 庙宇里外都是穿着素白长袍的人,正向着竖立在庙宇当中的神像叩拜。 这神像正是摩肯先生。 他也是刚刚活过来,指着追踪而来的魏朝阳吼道:“杀了这个邪神!” 吼完了,哗一下就碎了。 叩拜着的白袍人们疯了一下跳起来扑向魏朝阳,一个个完全不顾生死。 魏朝阳抡起锤子将冲上来的人统统砸飞,再次捉住摩肯先生的投射线追踪。 这次完成投射,他立刻感觉不对。 投射的分身也是正常的人类身体,需要呼吸。 可是这一吸气,吸进来的居然全都是苦涩的海水! 他赶忙屏气,正待观察环境,却觉得身子一紧,被巨大的力量死死缠绕。 定神一看,却见身周围着好些巨大无匹的章鱼。 缠着他的,是章鱼的触手。 而摩肯先生则站在一处海底山峰上,整个身体都变成了章鱼状,唯有那张嵌在章鱼中央的大脸没变。 他得意地冲着魏朝阳一笑,在身后刷出一行字幕。 这回不再是字母了,而是古拙的汉字。 “再追啊!” 然后整个身体碎裂。 碎裂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魏朝阳愤怒地挥舞着镰刀锤头,疯狂杀伤那些章鱼,却还是被拽进了更深的海底。 这些章鱼自然不可能杀得了魏朝阳的投射分身。 但它们只要能够阻拦魏朝阳一段时间就足够了。 经过几轮验证,摩肯先生已经意识到,魏朝阳很可能是通过自己的投射线在进行追踪。 中断投射后,投射线需要至少三十秒才能完全消息。 他需要的,只是这三十秒。 下一刻,收回的意识来到了一处高山上。 他的身体是矗立在高山顶端的巨大神像。 这神像中埋有大量献祭的血肉,以秘法保持新鲜,足以支撑他演化投射分身。 他环顾四周,没有再看到如附骨之蛆般的魏朝阳,满意地笑了笑,然后中断投射。 巨大神像旋即碎裂,变成无数血肉,顺着山坡滚落。 山脚下的城镇被滚落的血肉涂满。 无数人惊慌的呼喊哭嚎,向着已经空无一物的山顶拼命叩拜。 收回的意识转而来到一座小岛。 小岛的海边列着一排形态各异的与真人大小相仿的石像。 其中一座石像突然活了过来,脸变成了摩肯先生的模样。 他再次谨慎地观察四周,确认依旧没有魏朝阳的踪影后,这才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岛内走去。 越过遮挡海边的一排椰子林,便看到小岛中央有一座简单的机场。 机场边缘一侧建着整齐的两层小楼,另一侧则是一排机库以及数座高高的了望哨塔。 一群光着膀子的米国大兵正热闹地打着蓝球。 了望塔上的哨兵很快就注意到了自沙滩上走来的不速之客,脸色大变,立刻向下方正玩得热闹的大兵们发出警告。 大兵们以最快的速度收拾整齐,跑步迎到摩肯先生面前,齐刷刷地向他敬礼。 “调动卫星,对东瀛关原地区的歧埠镇进行侦察。接通东瀛基地,命令他们做好轰炸准备,再预备一支特别行动队,做好作战准备!” 摩肯先生简单地回了个礼,在大兵们的簇拥下,一边下达命令,一边走向小楼。 这是米国海军在太平洋上的一个中转基地。 但基地的使命却不是为东瀛米军提供中继支持。 他们的命令只有一个。 守住小岛,服从海滩方向来人的一切命令。 而这个小小基地在接到海滩方向来人之后,便自动拥有极高权限,可以调派米军在亚太地区的一切军事力量。 小岛传出的命令很快便得到执行。 来自间谍卫星提供的歧埠视频源源不断地传至小岛的监控中心。 驻东瀛米军基地隐秘地进入战备状态。 三架轰炸机经过各项检查后,飞机员登机,随时准备起飞。 一支三十人的特种作战部队则以演练为借口乘坐直升机赶往关原地区。 …… 歧埠关原合战纪念馆里,一直沉默观看着古战场的魏朝阳终于转过头,向天空中瞟了一眼后,下达命令,“走吧,我们去见花守宏罗,把这一切都结束掉。” 因为不知道魏朝阳为何突然沉默这么久而惴惴不安的一众人等终于松了口气,赶忙簇拥着魏朝阳下楼登车,前往谈判地点。 ------------ 第二百六十九章 决胜定计前 江户。 花园酒店。 矮瘦的侍者掀开餐车上的盖,露出一碟碟精美的食物。 好不好吃不知道,但一眼看上去,就能看出满满的金钱味道。 那摆盘造型,那色物配比,绝对的艺术性大大的。 对于普通人,吃饭就是吃饭,对于有钱人,吃饭吃的是逼格。 花园酒店显然深谙如何侍候有钱有权的主顾。 这一车子菜,量够不够吃没准,但拍照打卡足够了。 矮瘦男人手脚麻利地将菜品摆上餐桌。 正陪颜若凝聊天的夏暖暖欢呼一声,掏出手机跳到桌旁,啪啪拍照,拍食物,拍自己,再把自己和食物和窗外的晴空塔放一起拍。 拍完了立马兴致勃勃的发朋友圈,发小红书,发微博,还要配一条搜来的文案,“美好的一天,从精致的早餐开始。” 颜若凝没看菜,而是在看那个矮瘦男人。 从他进门起,一直就在看。 男人虽然身经百战,心理素质超强,却也被她给看得有点发毛。 为什么她一直在看我。 难道是哪里露出破绽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演的很好。 不要慌,问题不大,摆好桌子,再出去,就大功告成了。 矮瘦男人做着心理安慰,动作稳定麻利。 颜若凝突然说:“错了!” 夏暖暖和矮瘦男人同时一楞,“哪里错了?” “摆盘位置错了。”颜若凝指着桌道,“这个和这个,还有这个,碟子的图案配色要按顺时针顺序来摆,放到所有的菜品的中央,这样才能起到画龙点晴的作用。” 夏暖暖本来什么都没看出来,但被颜若凝这么一指,立刻觉得现在的布局越看越不顺眼,当即就对矮瘦男人道:“你这业务水平也不行啊,摆盘都能摆错。哎呀,我动态都发上去了,要是被别人看出来,不得笑话我吗?” 就很恼火地瞪了矮瘦男人一眼。 矮瘦男人半躬着身,堆起笑容,以标准的东瀛语,慢慢地说:“非常抱歉,影响到了客人您进餐兴致……” “这不是小事!”颜若凝二话不说,抄起旁边的酒店座机就说话,“让你们经理来一下。” 这是二十四小时管家服务电话。 最尊贵客人的特权。 只要拿起来,就随时有人接听,不需要拨号,不需要等待。 无论什么要求,一句话的事情。 矮瘦男人愕然。 这么点事就叫经理? 有毛病吧! 一旦叫了经理,他可就难脱身了。 要是被发现身份造假的话,就会影响到原本的计划。 他不由有些紧张。 悄悄瞟了颜若凝一眼。 在暗暗评估她是发现自家是假冒的了,还真只是发神经在计较碟子的摆放位置。 颜若凝又道:“这事儿我还要跟三上浩二说。硬件设施这么好的酒店,软件服务跟不上,也是很大问题。哎,花姐,你说我们把这酒店收购了,自己来管理怎么样?” 这话题转换太快,不仅矮瘦男人没能跟得上,夏暖暖也一样一脸懵逼。 什么啊,怎么就从摆碟子有问题转到收购酒店上来了? 难道刚才自己太过专注发动态,以至于跳剧情了? 夏暖暖眨着眼睛道:“犯不着因为个碟子的问题,就收购酒店吧,这多少钱不说,人家也不能卖吧。” 这么好的地理位置,一看就属于可以传家的产业,哪可能卖给她这个外来的游客。 “这不是碟子的问题,而是对待客人是否真诚服务的问题。从这个碟子的问题,可以看出这家酒店的工作作风有问题,从而推出他们的建店理念有问题。建店理念这种高级酒店的生存关键都有问题,那这店也就离关门倒闭不远了……” 夏暖暖听得目瞪狗呆。 跟不上老板离谱的脑洞怎么办?急,在线等啊! 矮瘦男人也是目瞪狗呆。 这就是王者级人运拥有者的脑回路吗? 真精神病啊! 她正说着呢,酒店经理到了。 一路小跑过来的,在进门前重新整理了一下衣着,又平缓了一下呼吸,这才敲门进屋。 不提这是三上浩二先生亲自安排的客人,只从东瀛人自身的服务素质出发,也必须得把能住得起顶级套房的客人侍候好。 有钱就是大爷,就得让人家爽! 颜若凝便对经理道:“把这个人开除吧,笨手笨脚的,一点也不会侍候人,我都说这么多了,也不肯按我的要求把碟子重新摆过,就傻乎乎地站在这里,让我很不爽!” 夏暖暖心想这颜同学是被惯坏了吧,这么点小事就要砸人饭碗。 心里就有些打鼓。 这么不好侍候,给她当助理,以后会不会也一言不合就被开啊。 经理不明白事情来由,听颜若凝这么说,虽然有些意外,但丰富的工作经验,却让他立刻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指着矮瘦男人骂道:“没用的废物,你被开除了,现在滚出去!” 矮瘦男人如获大赦,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就想离开。 “等一下。”颜若凝的声音响起。 矮瘦男人身子不由一僵,暗想都开除了还不算完,难道还想把我大卸八块吗? 颜若凝瞪着经理,“你就是这么糊弄客人的?” “非常抱歉!”经理秒懂,啪地一个九十度鞠躬,转头对矮瘦男人道,“你叫什么名字?” 接着又对通话器道:“让麻生龙太郎和本堂义昌上来!” 一个是餐饮部经理,一个是人事部经理。 本来处置个小员工,用不着俩部门头头亲自来,但现在的目的不是开除人,而是平息客人的怒火。 矮瘦男人迟疑了一下,回答道:“我叫福田靖一。” 心里也不是很紧张。 要是叫上来的是部门小头头,没准儿就能认出他是个冒牌货。 但两个经理哪可能认全所有的服务员。 只要把眼前这关过了,他就可以安全离开。 只要能安全离开,他此行的目的就算是完成了。 俩部门经理小跑着上来了,被总经理劈头盖脸地一顿训后,立刻联系各自手下,立马开除这个惹怒了贵客的废物。 矮瘦男人连连鞠躬,被喷到满头满脸都是口水,心里真是无比恼怒。 什么时候,这种凡人也可以骑到自己的头上来了! 要不是为了完成任务,现在就让他们生不如死! 不过,不要紧,马上他们就能感受到真正的生不如死了! 颜若凝看着两个经理骂得差不多了,也联系完各自手下准备开除手续了,这才慢条斯理地道:“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吧。” 在场众人都是一脸懵逼。 弄不清楚颜若凝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是跟谁说的。 一时间人人都不敢接茬儿。 矮瘦男人心中狂跳,感觉到了不妙。 “因为他们几个是酒店的经理,自身的运与酒店的整体运势息息相关。这个花园酒店建于兴旺发达的地运之上,又是刚运营没几年,正处在勃勃向上的势头,天地人三才占有其二,只要简单的操作,借用这种势头,就可以压制下一切带有恶意的噩运侵染。无论你想做什么,都不可能成功!” 矮瘦男人终于确定自己被识破了,也不再弯腰驼背的表达自己的谦卑,站直身体,冷静地注视着靠在沙发上的颜若凝,“王者级人运的拥有者,果然不同寻常,你也是运灵师,对吧!” “混蛋,你……” 经理一看大怒,就要开骂。 可是他只开了个头,矮瘦男人突然一拳打在他的胸口。 很轻飘飘的一拳,看起来没什么力度。 但经理却立马脸色大变,捂着胸口缓缓软倒。 两个部门经理惊慌地上去扶他,却发现人连呼吸都没有了! 竟然是轻飘飘的一拳就给打死了! “真是没用的废物啊!”矮瘦男人甩了甩手,转头看向颜若凝,向她鞠了一躬,“既然被识破,那就没办法,请颜小姐跟我走一趟吧。” 花姐尖叫一声,噌地跳到沙发后面,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妥,赶紧跳出来,挡在颜若凝身前,警告道:“你不要乱来啊,你要是敢伤害颜同学,魏朝阳绝对不会放过你!他这人凶着呢!” “魏朝阳能够大杀四方,无往不利,也是靠着颜小姐王者级人运的庇护吧。没有了颜小姐,他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做什么都能事半功倍? 而他之所以能够在颜小姐的身边,也是因为王者级人运会自动吸引大量拥有好运的强者聚集,辅助王者级人运的拥有者获取更强大的成就!越是顶级的运气,就越是需要顶级的成就来喂养啊! 如果没有了颜小姐,魏朝阳就少了一半的力量。或许他依旧可以如神明般神通广大,但却绝不可能再像现在这样战无不胜! 颜小姐,你是内行人,我说得对不对?” 矮瘦男人一脸嘲弄地看着颜若凝,压根都没有答理张牙舞舞爪的夏暖暖。 颜若凝伸手把夏暖暖拉到沙发上坐下,淡定地道:“我比较好奇的是,既然你们能够想到魏朝阳加上我,基本等于无敌,为什么还会这么前赴后继的来送死呢?” 矮瘦男人道:“要是我们自己,肯定不敢来。可现在,你们两个已经被分开了,魏朝阳没有能力回来支援你。这是所有人都期待许久的机会!而没有了你的庇护,魏朝阳运势就会快速下降,最终死在歧埠镇的圈套里!” 颜若凝点了点头,“明白了。所以,你跟我说这么多话,是在等同伙过来支援你吗?” 矮瘦男人哈哈大笑,“颜小姐果然聪明。聪明人都很识时务,既然这样,那你就不要再进行无谓的抵抗,乖乖跟我走吧,我保证你不会遭到任何虐待。否则的话,我会先杀了这房间中的所有人,然后再带你走!” 颜若凝道:“对于一个运灵师来说,直接动手杀人,其实是最下层的手段,说明你们只不过是学了些运势操作的皮毛。真正的运气掌控者,从来不需要亲自动手,比如现在,你以为胜券在握,实际上在你走进酒店的时候,死亡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矮瘦男人慢慢敛起笑容,“颜小姐是预先做了什么布置,让你这么有信心可以抵抗我们,支持到魏朝阳回来吗?” 这回轮到颜若凝笑了,“这个房间里有个特制的信号屏蔽器,市面是没有见过,是我从本校某个不能说名字的实验室拿出来的。 你刚刚偷偷按衣角发出的消息出不了这个房间。你的同伴亲眼看着你进了这个房间,哪怕是你死了,也会认定你的布局已经成功。 所以,他们会按计划,不,不对,他们在发现你死了之后,会立刻提前发起进攻。” 矮瘦男人冷着脸,微错眼神,用余光悄悄地观察四周环境,嘴上却继续道:“你根本不知道我们将要做什么,想要靠说话拖延时间,根本不现实。” 颜若凝好整以暇地靠在沙发靠背上,满身都是胜券在握的自信。 “你已经心慌了。 虽然你对我并不了解,但这段时间来我一直跟着魏朝阳。 所以魏朝阳横扫四方,所至无敌的光辉形象多少已经映照到了我。 当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你想到的是魏朝阳诡计多端,走一步看十步,不可能没有预防措施就放心离开江户。 这让你心里没底。 虽然你们必定会把魏朝阳会预先做防范考虑到应对计划里。 但这个计划却是建立在你能够成功的基础上。 一旦你失败,所有的后续计划就都无法展开。 现在的问题是,你失败了,可是失败的消息不能传出去,同伙会继续按原本计划行动,那他们就等于是来送死。 所以你现在最想的是逃出这个房间,把被我识破的信息传出去,让你的同伴改变计划,不要来送死。 哦,你可能会说,我并不清楚你的作用,在这里只是空口白话的吓人。 那么,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你带着的是可以引发疫病的噩运。 每一个人的身体都不可能是完全健康,或多或许都会存在一些毛病,但多数都被忽视或掩盖。。 在你的运气覆盖下,这些本来现在并不会对身体造成负担的小毛病,便会因为某些小小的原因而突然被放大。 可能是喝水不小心被呛到,结果就诱发了严重的呼吸道疾病。 可能是不经心的一次碰撞击打,就诱发了心梗。就好像你出拳打死了经理,也算得上是把运气与搏击相结合的经典杀人术了。 但这些其实都是小显象的作用。 对于你携带的这种噩运,真正的巨大作用是诱发快速传播的传染性疾病。 很可能是某人不小心染上的还没到爆发传染期的疾病,也可能是曾经得过但已经治愈的疾病……只是一个小小的契机,就可以诱导快速爆发。 当然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们可能还会专门安排一个本身就携着还未爆发传染力的病毒携带者住进酒店。 然后,在你的运气影响下,砰的一下,好像炸弹爆炸一样,快速传染整个酒店。 你的同伴就可以伪装成传染病防治调查人员大规模侵入酒店,既可以在短时间内不会引起外界的高度关注,也可以方便他们光明正大的进入酒店各个房间,检查所有客人,也能够削弱这里的防御力量。 一举三得,非常妙的计划。 而我做为最重要的客人,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被转移出酒店。 只要出了酒店,就等于是脱离了魏朝阳预先布置的防御范围,动起手来更加方便。 到时候肯定会有一支队伍做好伪装等在酒店外面,能够把我骗上车直接带走最好。 不能骗的话,就干脆直接强抢带走。 一个整天在实验室里做研究的小姑娘嘛,很好对付的,不是吗? 当然了,如果魏朝阳能够赶回来的话,就会在整个东瀛掀起大规模的搜捕。 可是你们也有自信能够躲避搜捕,因为江户本地的运灵师世家残余力量会给你们提供足够的便利和掩护! 不,不对,我说错了。 应该是整个东瀛的运灵师世家残余力量都会很乐意于给你们提供便利和掩护才对!” 矮瘦男人脸色剧变。 这如数家珍般把他们所有的计划都讲了出来。 简直就好像亲自参与了计划的制定一般。 难道是他们之中出了叛徒? “哦,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你一定在想,我们之中出了叛徒,对吧。” “……” “放心吧,这些都只是在我在看到你打死经理的手段后,做出的一点小小的推断。 太阳底没有新鲜事,只要能够看到其中关键的几个点,剩下的随便一想也就能想个七七八八了。 不用害怕,你们中没有叛徒!” 这才更吓人好不好! 只靠这么一点线索,就能把整个计划倒推出来。 这女人其实是披着人皮的怪物吧! 矮瘦男人决定不能再犹豫下去了。 现在房间里只有五个人。 两个瑟瑟发抖的部门经理。 一个瑟瑟发抖但强装镇定的女人。 颜若凝。 他。 而门外有六个守卫。 走廊尽头有四个。 或许暗地里还有其他人。 不过,这都不要紧。 这些都是普通人,甚至连运数猎人都不是。 他可以很轻松地击垮他们。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 就这么撤走,还是挟持了颜若凝一起走。 捕捉颜若凝是他们必须完成的任务。 如果不能抓住这次的机会,让她回到海城,再想抓可就千难万难了。 可是,他能够击败颜若凝,把她带走吗? 矮瘦男人一生都没有如此不自信过。 本来,他相当自信。 这也是他为什么来到这个房间,来到颜若凝面前的底气所在。 颜若凝的运势太强了。 想要让自己的运影响到她身这的人,这一步就必须得走。 他原本的打算就是如果出了问题,就干脆直接出手,强行绑走颜若凝。 可现在,他被颜若凝一席话说得信心全无。 如果没有足够的自信,她怎么可能会这么安然地坐在沙发上,这么自信地把他们所有的计划都描述出来? 这一犹豫,他便意识到了不妥。 做为一个身经百战的能够利用自身运力作战的强大运灵师,他本应对自己有着坚如磐石般的信心才对! 这种信心是通过无数次的生与死的战斗建立起来的。 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个年轻女孩儿的几句话就崩塌! 矮瘦男人立刻放弃一切想法,转身就猛冲向房门。 他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所过之处卷起一阵狂风。 下一刻,轰的一声大响,房门被他打得四分五裂。 人,破门而出。 门外的卫守猝不及防下,纷纷向四周躲闪,然后慌忙掏枪。 矮瘦男人快如闪电般出拳,连续打在六人身体的不同部位上。 六人四散倒地,痛苦呻吟。 这六个专业保镖太过强壮健康,没能诱发出足以致命的疾病,只引发了他们因为作战训练所导致的暗伤。 但这就足够了。 矮瘦男人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逃出去。 他沿着走廊向前狂奔。 走廊尽头的四个守卫已经注意到了这里的变故,立刻拔枪射击。 矮瘦男人纵身跳跃,灵活的采着天花、地板躲避着来袭的子弹,毫不停留地冲到四人近前,正要挥拳出招,便听锵的一声脆响。 下一刻雪亮的刀光已经劈至眼前。 身体便是一冷,好像有股子寒风吹得前胸后背透凉。 矮瘦男人继续向前奔跑了几步,才慢慢停下脚步,缓缓转身。 出现在四个守卫身后的和服女子缓缓收刀归鞘,看着他的眼神冰冷无情。 “这不可能!”矮瘦男人喘息着,鼻子嘴巴冒出鲜血,靠着墙慢慢萎倒在地。 胸口处的衣衫破了一个口子,可以看到露出的皮肤表面有一条细细的小指长短的红线。 没有血流出来。 可实际上他的心脏已经被刺穿,正在大量的内出血。 只不过这一刀太快太利,留下的外伤太细太小,以至于心脏流出的血没能流出皮肤伤口。 水户理惠子抱着冈丸切缓步走到矮瘦男人面前,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忠于东瀛运灵师界吗?” 矮瘦男人倒底不是普通人,在心脏被刺穿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坚持着一时未死,双眼无神地看着水户理惠子,伴着血沫吐出微不可察的声音。 水户理惠子蹲到矮瘦男人面前,轻声说,“你对大家说了那么多,其实只是为了自己完成任务。如果颜小姐在东瀛出事,魏先生的怒火必将毁灭整个东瀛运灵师界。武田君,你已经不是我东瀛运灵师界的一份子了。” 矮瘦男人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所以,你认为东瀛运灵师界想活下去,就必须得去给魏朝阳当奴仆吗?这样活下去,有什么意义?” “活下去,本身就是意义。”水户理惠子毫不被矮瘦男人的说辞动摇,“我们东瀛慕强而生,拜服于魏先生的脚下,没有任何不妥。” 矮瘦男人喘息道:“你怕魏朝阳,难道就不怕韦恩先生?韦恩先生的怒火,一样可以毁灭东瀛运灵师界!你怕魏朝阳,难道就不怕八神?八神才是东瀛运势的真正主宰!” “如果大公子亲自在东瀛露面的话,或许我还会因此而犹豫。可是,魏先生横行东瀛,搅动四方的时候,大公子在哪里?魏先生杀得各大世家人头滚滚的时候,八神在哪里?” 水户理惠子慢慢站了起来,怜悯地看着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却依旧眼睛瞪得老大的矮瘦男人,扔下了最后一句话。 “武田君,东瀛离厄瓜多尔太远,离海城太近!你看,我甚至都没有出卖你,可你还是失败了。” 捧着收割运气工具的水户家部下沿着走廊无声地小跑过来,跪到尸体前,采摘矮瘦男人所带的噩运。 采摘下来的噩运被装进魏朝阳款储运盒子里,奉到水户理惠子面前。 水户理惠子托着储运盒子,穿过走廊,无视正在救助受伤卫士的工作人员,径直进入房间,来到颜若凝身前,跪坐在地上,双手捧着储运盒子奉上。 “武田真马所带,噩运运灵,瘟鬼横行。” 颜若凝摆手道:“我不要,你拿到的,就自己留着。你们水户家虽然是世家,可是这种品级的运灵也不见得会有,留下当个传家宝吧。” 水户理惠子叩首施礼,二话不说把储运盒子装进口袋。 这运灵虽好,可却夺自于大公子最重要的部下,留在水户家,就意味着永远站到了大公子的对立面上。 哪怕大公子有一天离开人间,他的学生部下也依旧会记得这件事情。 永无休止! 可水户理惠子却依旧没有任何犹豫。 颜若凝又问:“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武田真马出自速浪武田家,二十年前为求学离开东瀛,前往美洲从此不知下落。三天前,他突然返回家中,煽动武田家联络各残存世家力量,组成反魏先生的联盟,寻找机会夺回东瀛运灵师界的控制权。 他在昨日带来一个攻击花园酒店绑架您的计划。我们水户家现在是整个东瀛力量保全最完整的世家,武田家新任的家主曾亲自来探话,在得到健次郎的应允后,透露了全部计划,并且希望水户家能够挺身而出,带领众人完成这个计划。计划完成后,武田家愿意奉水户家为新御首之家,统领东瀛! 为了坚定健次郎的信心,武田家主透露,武田真马现在是委员会前最高常务委员罗德里格斯.韦恩的手下。罗德里格斯的父亲当年曾主持了委员会攻略东瀛的战事,虽然最终因为八神的干涉而失败,但却给东瀛运灵师界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罗德里格斯因此被东瀛各世家称为大公子。这位大公子十年前曾经来访过东瀛,并且显露出一手招灾引祸的神通,连八神都被惊动出来。据说,现在委员会的主要战力噩运骑士,就来自于这位大公子的手段。 武田真马因为得到大公子的青睐,成为大公子的亲随,得到大公子传授的法门,成功晋阶为噩运骑士中最强的大骑士。这次前来东瀛就是执行大公子的命令。 他说,魏先生因为行事太过肆无忌惮,严重破坏既定规则,已经让很多大公子这样的人物感受不满,他们决定联合起来,在东瀛给魏先生一个教训。 不过武田真马并没有透露给我们更详细的计划,只告诉我们先行组织好人手,做好攻击准备。一旦花园酒店出现混乱,立刻展开攻击!只要能够绑架您,这次行动就算成功。 而我是他们选定的内应。由我确定您的位置,报送给他们,就可以确保整个行动的成功。只要绑到您,大公子就会正式出面,帮助我们东瀛运灵师界与魏朝阳谈判,逼他放弃东瀛!” 颜若凝“哈”的笑了出来,“这主意不错啊,为什么你不接受?这做大事,有三分把握就可以赌一赌了。你当初敢孤身上山去刺杀魏朝阳,这会儿怎么没胆量跟武田真马合作了?” 水户理惠子沉默片刻,才道:“如果他们这个计划是在得到魏先生与花守宏男谈判的结果之后再开始,我或许会相信武田真马的话。可魏先生刚离开江户,他就迫不及待的进入酒店开始行动,这说明他们对能够靠这场谈判缠住或者留下魏先生并没有信心!东瀛运灵师世家只不过是被他们当枪使罢了!” 其实她本可以说些漂亮话,比如说已经做了颜若凝的保镖,就要信守承诺,誓死保卫颜若凝的安全,绝对不会背叛什么的。 但是在沉默的那一刻,她想到了之前的事情。 她本想提前把这个消息告知颜若凝,好让颜若凝提醒魏朝阳做好应对准备。 水户家现在是整个东瀛实力保存最完好的运灵师世家。 表面上兵强马壮,一枝独挑,但实际上却是危如轻卵。 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肯定会首当其冲,被当成出头鸟打掉。 所以在犹豫再三后,她还是决定向颜若凝通报消息。 虽然已经下了这个决定,但实际上她的心中还是犹豫的。 可是当她准备汇报的时候,颜若凝却笑咪咪的拒绝听她的汇报,并且说无论什么事情都明天再说,不要耽误她玩游戏。 当时,她正和夏暖暖用PS5玩大菠萝,大呼小叫,兴致极高,看起来真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可事实真是这样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今天武田真马的失败算什么? 水户理惠子觉得,就算自己不出手,武田真马也不可能活着逃出酒店。 而她的出手,将是她有生以来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直到出手那一刻,她的心思才真正的安定下来。 这一刀斩出,她就真正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从此只能依附于颜若凝和魏朝阳了。 可是,她没有选择! “说得很对。你做的决定也很对。”颜若凝在沙发上坐直身体,凝视着水户理惠子,“理惠子,你的选择确定了水户家的未来。现在起来吧,既然武田真马已经行动了,那么总要有点动静给外面的人,好方便他们继续采取行动。这件事情就由你来做吧。对了,你的名字太长了,入乡随俗,省几个字,以后就叫水理惠,怎么样?” 水户理惠子,不,现在应该叫她水理惠了,向着颜若凝叩首行礼,“感谢您的赐名,我必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行完礼,她不再多说,起身退出房间。 一直缩在角落里的夏暖暖这才凑上来,小心翼翼地拍马屁道:“颜同学,你刚才可太威风了,霸气四射,简直比传说中的霸总还霸总。” 颜若凝笑道:“我刚才也紧张得要死,就是强撑架子吓唬人。这些都是魏朝阳走之前安排下的,我就是照着剧本演戏,其实心里也慌得一匹。不信你摸摸我后背,一直冒汗呢,把衣服都溻湿了。要不一直靠沙发上呢,就怕被人看穿。” 夏暖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颜若凝后背,果然湿淋淋的,汗没少出,便惊叹道:“哎哟,我还以为你一点也不怕呢,原来也怕成这样啊。不过那也比我强,至少演得像模像样。我跟你说啊,你刚才往那一坐,老有派头了,特像个大高手,就是要么不出手,一出手肯定就能把他们全都打死那种。” 颜若凝把双手展示给夏暖暖看,“花姐啊,你看我的手,像是能一出手就把他们全都打死的人吗?” 那双手,十指修长浑圆,洁白细嫩,只在指腹等几个位置有薄薄的茧子,那是常年大量书写留下的痕迹。 夏暖暖抱怨道:“魏朝阳也真是心太大了,把你自己留在这里。真要出了什么事儿,我看他哭都找不着庙门。颜同学,魏朝阳很快就会回来吧。他这不在,我老觉得心里没底。早知道会有这些事儿,不如我们一起跟他去参加谈判得了。正好顺便去关原旅游,那个什么关原合战被东瀛人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咱也去瞧瞧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当那谈判就安全了?要不是比这边危险,他能不带我们去?”颜若凝笑着安慰夏暖暖,“不过放心吧,也就一天的时间,最迟明天就能回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回家啦。唔,现在谈判应该已经开始了吧。” ------------ 第二百七十章 赢者方为王 当魏朝阳下车的时候,地面发生了一次轻微的晃动。 他使劲跺了跺脚。 紧跟在身侧的花守宏史便赶紧解释道:“只是一次轻微的小地震,这在东瀛是很正常的现象,没什么问题。” 魏朝阳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房间内早就等候多时的众人也感受到了这次小地震,但都面无表情,并不在意。 能够来到这里参加谈判的,都是各家的精英,带的都是极好的运气,就算是发生大地震,有好运庇护,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只有坐在最前面的花守宏男嘴角微微翘了一下,但旋即就把这种愉悦的表象给强压下去。 当魏朝阳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花守宏男便依旧是板着脸,正努力以严肃来掩饰紧张,但不经意间挺得笔直的腰背、放在大腿上握得紧紧的双拳,都出卖了他真实的情绪。 魏朝阳径在花守宏男一众人对面坐了下来。 别人都是跪坐,唯有魏朝阳大大咧咧地一盘腿。 花守宏男下意识捏了捏拳头,但还是忍了下来。 小不忍则乱大谋。 且让他再张狂一会儿。 等到真正的时机到来,才能更好的欣赏他绝望惊慌的丑态。 “魏委员,鄙人花守宏男。” “啊,花守先生,我在海城就久仰你的大名了。哈哈,你派人去海城刺杀宏史的事情,真是挺让我惊讶的,完全刷新了我对你们东瀛运灵师内斗底线的认知。” “魏委员,现在说这些没用任何意义,让我们放眼未来吧。今天的谈判,将奠定东瀛运灵师界未来的和平安定,我们都需要全力以赴的认真对待。” “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多唠点无关紧要的事情拖延一下时间呢。行啊,那你先说吧,有什么条件,我听一听。哎,我开个直播你不介意吧。全球的运灵师同仁都很关注这次直播啊,一堆后台留言想要观看现场直播的。” “没有问题,我们的谈判没什么不可以让别人知道的。” 花守宏男微笑着,表示自己的坦然。 不介意你自己最后死亡前的丑态被全世界看到的话,那你就直播吧! 魏朝阳一挥手,后面便上来四五个人,架摄像机,打光照明,安麦收音,比起之前只能用手机来直播的寒酸,可谓鸟枪换炮,专业程度至少三个加号。 忙活准备的档口,又发生了一次轻微的地震。 比之前略大了些。 室内有明显震感。 导致好几个刚搭起来的架子被震倒。 工作人员不得不重新搭建。 “这东瀛的地震还真是多啊。” 魏朝阳笑咪咪地感叹了一句。 深深的地下熔岩活跃处,投射分身正小心翼翼地捅咕着面前那团淡淡的地运。 虽然原本的地运被摩肯先生插爆。 但这个地势环境下很快就由散乱的运力重新汇聚并生成了新的地运。 这团新生的地运淡得好像一团薄雾,带着些火红的轻色。 似乎稍大一口气都会被吹散。 事实上,魏朝阳已经吹散三团了。 准确的说,不能说是吹,而是模仿摩肯先生刚才的做法,用集中的运力去插这个地运。 第一次插的时候,他通过因果线与地运建立联接,插爆后的运气顺线进入命宫,数量极其轻微,要不是仔细观察,几乎都要感觉不对。 被插爆后,大概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原位置就再次重新聚集起同样的微薄地运。 于是魏朝阳就又插了一次。 第二次插的时候,就没联接到自己命宫上,而是搭到了歧埠地运身上。 结果这次插爆后,刺激到了歧埠地运,引发第一次地震。 从插爆到引发地震,中间隔了大概五分钟左右。 当时魏朝阳正在车上,有时间分心思来做这件事情。 而在等待搭建直播的时候,他闲着也是闲着,就又去捅咕了一次。 这么捅咕的效果还是有的。 花守宏男就露出一个紧张的微笑,“东瀛岛国,位于四大块板交汇处,多地震火山海啸,由此塑造出坚韧不拔的民族性,让我们有勇气有决心来面对委员会的入侵,并最终保玉证了我们东瀛运灵师界的独立性!” 魏朝阳呵呵笑道:“我怎么听说,你们能干退委员会不是靠的自己引爆地运引发大地震震死了自己本国十几万人吗?委员会大概从来没见过你们这样的狠起来自己砍自己的疯子窝,才最终放弃进攻的吧。” 花守宏男道:“这是我们决心的表现。委员会横行天下,到处打压掠夺世家,可是除了我们,没有哪个地区的世家真有毁掉地运玉石俱焚的决心。魏委员,就算你一时以强大的力量征服东瀛,也不可能永远统治我们……” “你想多了。”魏朝阳不耐烦地摆手打断花守宏男,“谁要征服东瀛,统治你们啊。我就是放暑假过来旅游休闲放松一下,再有半个多月我就得回去接着上学了,忙着呢,哪有工夫答理你们这些破事。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把抓我同学的家伙交出来,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乱七八糟了。你们过得不好,我也没玩明白,大家都很糟心不是吗? 所以啊,你们不要对着我摆出一副坚贞不屈的受害者形象,我才是受害者!你们今天坐在这里,最根本的原因,是你们中有人在暗中算计我,被我发现之后,却不敢承认,于是就绑着你们整个东瀛运灵师界一起去死! 对,我说的就是你,花守宏男!你安排人绑架我同学是几个意思?干了又不敢承认,然后拖着整个东瀛运灵师界一起对抗我。 现在那么多世家都灭了,家主都死了,怎么你却还能活蹦乱跳的?因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阴谋诡计! 你就是想让其他世家去死,最后自己一家独大,成为东瀛运灵师界唯一的统治者!所以你一面鼓动对抗我,一面暗中反过来就袭击城户家和风间家。 也就是你没算计明白,被城户太郎反击打到残,要不然的话,接下来就是江户其他的世家,再接下来就是江户以外地区的世家。 东瀛运灵师界的内战依旧会发生,只不过不是现在这种混乱的局面,而是由你发起的统一之战! 那些世家还是会覆灭,家主还是会死掉,唯一的区别就是能够从中获胜的人没能变成你! 你这次约我来,是有谈判诚意吗?不,你还是想借机杀了我! 哎,直播开始了吧,我说这么多别浪费了。” “开始了,在线观众当前八万五,还在迅速攀升。哦,已经有人刷火箭对您表示支持,火箭横幅附言,支持魏委员杀光东瀛狗杂种!” 在场的东瀛运灵师们齐刷刷怒视那个说话的工作人员。 这个工作人员吓得缩了缩脖子,“这是附言上说的,不是我说的,我,我也是东瀛人啊……” 魏朝阳道:“行了,附言就不用往外说了。我们继续……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花守宏史赶忙递话,“说到花守宏男没有谈判诚意,还是想借机杀了您!” “啊,对。”魏朝阳接着往下说,“那没了,花守宏男,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花守宏男冷静地道:“魏委员,我是来同你和谈,而不是接受你审判。如果你没有谈判的诚意,那么就这样结束吧。” “我当然有谈判的诚意了。”魏朝阳道,“但是你在这我里没有信用啦,我不想跟你谈判。如果你们还有诚意的话,换个代表来跟我谈。我跟花守宏男这是个人恩怨。他偷偷绑了我一堆同学,还敢腆着脸来我跟前谈判?” 花守宏史紧接着补充了一句,“诸位都是受了花守宏史的欺骗才会跟随他。我在这里以花守家主的身份承诺,及时悔改的,全都既往不咎!” 说完,他把身上的西装哗地一脱,露出青黑的家主专属文身。 跪坐在花守宏男身后的几个原花守家老便是眼神一缩,然后下意识看向花守宏男。 那几个小世家的家主也露出错愕的表情。 人人都知道花守家主的文身是来自八神的赐福,具有独一无二的属性。 大家到现在依旧肯归跟着花守宏男,最大的原因之一就是他之前亮过文身,证明了八神对他的支持,并且许诺关键时刻八神会现身庇护大家。 可现在花守宏史也亮出文身了! 难道八神还能同时赐福两个家主不成? 便在此时,又有一波地震传来。 比刚才的震感又大了许多。 魏朝阳借着花守宏史说话的工夫,把注意力转回到分身上,又把那地运插爆了一次。 不过,这一次,他又换了个做法。 把熔岩地运与歧埠地运联接的同时,还分了一根线与自己的命宫联接,然后逆向把运力输给了熔岩地运一些。 熔岩地运无障碍接收,爆了之后,引发的地震威力果然比之前大了很多。 魏朝阳就想,如果把之前吸收的运力全都反输回去的话,应该可以引起火山爆发了。 感受到了这第三次地震,花守宏男的信心大增。 他决定摊牌了,不装了! 他已经忍耐到了极点。 先前的铺垫已经够多够久了,魏朝阳和花守宏史的得意面孔,他也看得够多了。 现在,是时候亮出自己真正的底牌实力,欣赏他们的恐惧慌乱了! “哈哈哈哈……” 花守宏男仰天大笑,猛得站起来,一脚踢翻面前的摆着茶水的矮几,指着身后犹疑不定的家老和几个小家主骂道:“你们是不是认为花守宏史得了八神的赐福,我花守宏男就没有底牌,不可依靠,想按魏朝阳的说法抛弃我?” 又指着花守宏史骂,“你个没用的废物,真以为得到八神的赐福就可以统领花守家了吗?八神在我眼里,就是跟你一样的废物!” 最后指向魏朝阳,“魏委员,你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吗?不,当你来到歧埠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你将注定死在这里!而被你留在江户的颜若凝则会被人带走,她的运灵会被人劫走,她的命宫会被人剖走,她的身体会被大卸……” 她这话没说完,魏朝阳已经跳了起来,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花守宏男被煽得原地转了三圈,居然没倒,怔愕地看着魏朝阳,满眼不敢相信,“你,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房间中所有人都呼啦一下站了起来。 魏朝阳身后的众人更是怒目而视,向前齐齐踏步,更有伸进怀里摸家伙的。 “都别动!还有你们,也都退后。现在不是谈东瀛运灵师界的未来,而我跟花守宏男的私人恩怨!当然了,你们谁要是觉得和花守宏男一样,都跟我有私人恩怨的,也可以一起上来。就你们这样的,我打十个没有问题!直播,对好镜头啊,摄像机不要停!现在在线多少人了?” “在线人数接近三十万,您那一巴掌打完,好多人在刷火箭拉横幅,就都挺激动的。” “果然整活才能吸流量啊!” 魏朝阳原地跳了两下,摆好架势,冲着花守宏男勾了勾手指。 “来,来,我们单挑。你要是能打赢我,整个东瀛都是你的!” 花守宏男捂着脸,后退两步。 魏朝阳武力近乎无敌这档子事儿,大家都知道。 他花守大少爷身娇肉贵,哪可能上去跟这种粗鲁武夫单挑? “魏朝阳,没用的,这种简单的武力解决不了任何问……等一下,啊,啊,啊……” 魏朝阳直接上了。 疾风暴雨般地攻击。 拳掌相加,倒是没用腿。 眨眼工夫,花守宏男就被打得跟猪头一样,倒在地上不能起身。 魏朝阳却还不算完,骑在他身上,咣咣咣地又连敲了好几拳,边打边骂,“我让你跑得比兔子还快,我让你跑得比兔子还快,你倒是跑啊,跑啊……” 周围一众人等看着脸皮直抽抽。 决定东瀛数十万运灵师命运的谈判,变成了蛮夫互殴,而且还在全世界直播,这颜面何在,逼格何在啊! 花守宏男,东瀛第一运灵师世家的继承人,曾经多么的凶悍,搅动整个东瀛运灵师界大乱,可如今却被骑着打。 这让人看着就很……咳,心里有点爽,怎么办? 魏朝阳一通连串拳打爽了,这才松开花守宏男,站起来,整了整衣襟,道:“好了,花守宏男,你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吧。” 花守宏男躺在地上起不来,吐了口带着血和牙齿的唾沫,却是哈哈大笑,“魏朝阳,你尽管张狂吧,你也张狂不了多长时间了。我不怕告诉你,这里马上就会火山爆发,所有人的,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你也不例!你就算再厉害,也只是肉体凡胎。火山喷发的位置就在我们脚下,你就乖乖接受熔岩的洗礼,化为灰烬吧!哈哈哈!” 众人都是脸色大变。 花守宏男这一方一个家老喝问:“宏男,你都做了什么?” 魏朝阳身后的委员会工作人员立马查看地运监控情况。 曹威抄起手机,就让直升机准备升空。 地面再次震动。 这次的震动是如此剧烈,一多半人都立足不稳,摔倒在地,一时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 花守宏男艰难地翻身爬起来,盘腿坐到地上,指着魏朝阳大喝。 “你以为你真就能天下无敌了吗?这世上比你强大的存在,不知有多少!他们早就厌恶了你的横行无忌。 摩肯先生你知道吗?这人间最强大的运灵师,他将亲手引爆这里的地运,催动火山爆发,把你,你们所有人,都埋葬! 大公子你知道吗?他派了代表来到东瀛,已经策动了速浪和江户地区运灵师世家的残部,准备对花园酒店发起攻击,杀死给你带来强大运势的颜若凝! 你以为你可以逼迫八神不出头干涉,可是他却在暗中等待机会,当你陷入困境的时候,他就会趁势而出,结束江户委员会在东瀛的横行!不仅你会死,颜若凝会死,你从各地空降来的帮手也会死! 魏朝阳,你完了,江户委员会也完了!东瀛运灵师界,依旧还是我们东瀛运灵师的!谁也别想统治我们! 花守宏史,现在忏悔你的罪过吧,在死之前还来得及! 还有你们所有人,快跑吧,哈哈哈,看看你们能不能逃得掉!” 在场众人脸色一变再变。 曹威冲到魏朝阳身旁,低声道:“首座,直升机已经待命,随时可以起飞,我保护你离开这里。” 魏朝阳道:“急什么,我还没反击呢,这么多人在线看着,咱气势上不能落了下风,都往后退开点,别影响我发挥!” 曹威无奈,只好往后退开,心里焦躁无比。 如果魏朝阳肯走的话,他就可以趁机跟着一起坐直升机离开。 虽然他年纪很大了,可还不想死啊! 人为促动火山爆发什么的,虽然听起来挺离谱的,但这帮运灵师神通广大,谁敢保证他们做不出来?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有危险不敢赶紧溜,还浪费时间在这里找场子,这是什么样的二逼青年精神? 魏朝阳冷笑着一声,走向花守宏男。 花守宏男吓了一跳,双手拄着地板往后退,“你就算打死我也没用,你死定了!天上地下,没人能救得了你!” 魏朝阳道:“我先问个问题啊,如果火山就在我们下面爆发,那你不也死定了?你折腾这么一大套,图意个什么?跟我同归于尽吗?” 花守宏男昂然道:“只要能够拯救东瀛运灵师界,我宁愿跟你同归于尽!” 魏朝阳道:“那你知不知道我会飞的?而且飞得特别快,火山爆发根本伤不到我!” 说着刷地换上工作套装,就准备现场表还个大飞活人。 可是他往起跳了两跳,却每次都落回地面,没能飞起来。 魏朝阳的脸色不由变了。 花守宏男得意大笑:“这里有摩肯先生亲手设置的缚地阵,别说飞了,走都别想走出阵法束缚范围!” 魏朝阳脱下工作套装,道:“还真飞不起来了,那就没办法了,这回真要死在这里了。那么,临死之前,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我那些被你绑来的同学,都关在什么地方?” 花守宏男道:“他们被关在虾夷地,那里有个花守家的秘密实验基地,但位置只有家主才知道。花守宏史,你不是自称继承了家主之位吗?那你一定知道吧,去救他们啊,哈哈哈……” 花守宏史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这种紧张的时刻,正常人哪有心思看手机信息。 可是听到这响动的同时,花守宏史就觉得这个信息一定非常重要,必须得查看才行,不假思索地就掏出手机。 这一看,他不由楞住了,然后脱口道:“色丹岛,下川丁,西南三公里处,入海底实验室。” 花守宏男,“……” 花守宏史紧接着又冒出一句来,“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没有要暗中袭击你的想法。花守宏男投向摩肯先生,就是东瀛运灵师界的公敌叛徒,人人得而诛之。八神。” 花守宏男,“……” 特么的,八神也在看直播是吧! 边看还边发消息给自己澄清! 守着直播信号的工作人员突然叫道:“有个PK信号要接进来,ID名,韦恩家族事务所代表。” 魏朝阳道:“接进来,啥就要跟我PK?” 直播屏幕分出一半来给了跑来PK的主播。 视频画面里,是一个穿着整齐西装的金发女子,板着脸完全不像是在搞直播,更像是在开新闻发布会,画面一切进来,便立马道:“我是韦恩家族事务所代表、基多委员会常务委员莱奥内拉.卡罗琳.阿吉雷.佩雷斯,现在代表罗德里格斯.韦恩先生发表公开声明。 这是韦恩先生加盖徽章印迹的授权书,这是我的事务所资格证明,这是我的常务委员工作证,这是韦恩先生前最高常务委员特殊荣誉奖章。 韦恩先生及其下属的各组织机构,均未参与东瀛运灵师界任何事件,并无意干涉魏朝阳委员所代表的江户委员会的一切工作。 做为前最高常务委员,韦恩先生对于魏朝阳委员不畏艰险,在东瀛地区竖立起委员会的权威,表示赞赏,认为魏朝阳委员是委员会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工作人员之一,代表着委员会的未来方向! 任何以韦恩先生名义实行的对魏朝阳委员的侵害和攻击,都是冒名顶替,韦恩先生对此严厉谴责,并将追究此种恶劣行为! 魏朝阳委员,祝贺你实现了委员会东瀛地区的实际控制。我谨代表基多尔委员会向你致敬!” 花守宏男,“……” 这都什么鬼! 八神这种无胆鼠辈也就算了,大公子为什么要这么迫不及待地公开撇清自己啊! 掌管直播的工作人员兴奋叫道:“有人刷火箭拉横幅了,好多人。海城委员会向魏朝阳委员致敬、曼谷委员会向魏朝阳委员致敬、琴洲委员会向魏朝阳委员致敬,春城委员会向魏朝阳委员致敬、魔都委员会向魏朝阳委员致敬、燕州委员会向魏朝阳委员致敬……吉隆坡、雅加达、清迈、西贡、河内、金边、内比都、万象、仰光……亚洲区委员会向魏朝阳委员致敬……” 现场一片安静,只有直播工作人员兴奋的报菜名,不对,是报委员会名的声音在不停回荡。 花守宏男突然大笑,打断了他的播报,“这有什么用,他还是要死!摩肯先生亲自出手,他魏朝阳死定了……” 魏朝阳摸着下巴看向镜头,道:“摩肯先生,你也在看直播吧,那我跟你说两句话啊,你跑得快,我没追上你,但来而不往非礼也,这句话懂吧,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老巢不就是北美吗?等我忙活完这边的,我去找你好好唠唠,你等着啊,有种到时候你连老巢都不要,接着跑啊!” 至于摩肯先生不是因为打不过,而是因为顾忌洞天才不肯跟他正面冲突,就没必要提啦。 这话一出,震得连火箭大横幅都没人敢拉了。 这是公然向摩肯先生叫号啊! 委员会体系下,但凡高层没有不知道摩肯先生存在的。 这是一个任何委员会常务委员上任后都必须要掌握的重要信息之一。 居于纽约的摩肯先生,是委员会的最初发起人之一,只不过后来因为理念原因而退出委员会,但他依旧在委员会内部拥有强大的影响力。 而更重要的是,摩肯先生是目前委员会已知的最强大的运灵师,曾经在委员会的初期扩张中,引导地运影响陨石坠落轨迹打击北美运灵师世家,一举奠定了委员会的赫赫威名! 这绝对是运灵师的巅峰操作。 从前没有,之后也没有! 也正是因为如此,北美运灵师界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层出不穷,但几个地区委员会月乃至美洲区委员会都视若无睹,根本不敢去管。 可现在,魏朝阳居然当着全世界运灵师的面,在直播里公然向摩肯先生叫号! 而且听他的意思,应该是已经跟摩肯先生交过手,摩肯先生没打过逃跑了! 所以才会有跑得快,追不上,过后算账之类的说法! 摩肯先生打不过魏朝阳! 魏朝阳这么强的吗? 花守宏男最先憋不住了。 摩肯先生可是他最后的支柱。 能不能获得最后胜利,能不能在火山爆发中逃生,全靠摩肯先生! 摩肯先生要是被魏朝阳打跑了,那他花守宏男怎么办? “不可能!摩肯先生天下无敌,你看这地动还在持续,而且越来越剧烈,火山马上就要爆发了,你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没人能够逃过!” “哦,你说这个地震啊,是这样震吗?” 轰轰轰,地面连续震了三次,每次间隔时间都一样。 “还是这样震?” 地面再震。 这回震起来就连续不停,而且特有节奏感,隐约间有点将军令的意思。 “这都震这么多次了,这火山炸还没爆发呢?” 魏朝阳认真地看着花守宏男。 “要不然,你问问摩肯先生,看他还能不能回东瀛来把这火山点起来?” “这地震,是你搞出来的!” 花守宏男醒悟了,登时脸如死灰。 “随便弄点动静,给大家助助兴嘛,这么严肃的谈判,搞点节,也轻松一下。” 魏朝阳看向那一众跟着花守宏男来的家老、家主,道:“我给你们十分钟时间处理一下内部事务,重新选一个代表,把谈判条件商量好了,再来跟我谈。” 转头又对镜头道:“各位在线的同仁,我们休息一下,十分钟后再回来,不见不散哦!”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身后这一众人等,赶忙小跑着跟在后面。 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花守宏男这一群人了。 众人相互看了看,然后慢慢走向坐在地上的花守宏男。 “你们要干什么?”花守宏男惊慌失措,“就算摩肯先生不在,我们也还有机会,整个那古野地区的地运就是我们的筹码,我们可以为自己争取独立主掌那古野地区的权力,魏朝阳这个伪君子,想要好名声,肯定会同意……” 他的话没能说完,就戛然而止。 一截刀尖从胸口冒了出来。 他艰难地扭头看向身后。 持着短刀的花守家老两眼凶光四射。 “宏男,给自己留些体面,安静的死吧!” “你们不能这样!没有我,魏朝阳就会吞下整个东瀛运灵师界,你们所有人都会成为他的奴仆,你们……” 又一刀从胸前插入。 这次动手的是个小世家的家主,因为跟花守家有些姻亲关系,才一路跟随他到这里。 “宏男君,为了我们的所有人,请你去死吧!” “请你去死吧!” “请你去死吧!” 每一个人都拔出自己的短刀,上前捅那么一刀,说这么一句。 这种默契不需要交流。 花守宏男毕竟是大家的首领。 谁不上来捅这一刀,就会被所有人怀疑。 谁不上来捅这一刀,就无法向魏朝阳交上投名状! 花守宏男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发出一声声不甘的惨叫。 这惨叫声透出房门,传到门外众人的耳朵里。 所有人的神情都变得异常难看。 搅动东瀛运灵师界内乱,横行一时无人能制的花守家大少,就这样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这远比当面锣对面鼓地击败并且杀死他更让人不寒而栗。 大家都下意识看向魏朝阳,心中又敬又畏。 可魏朝阳却毫无得色。 相反,他的心里其实满是焦躁。 走出房门就暗骂了一句,“大公子,该死!” ------------ 第二百七十一章 和平降临后的一些小事 这人行事太果断狠辣了。 做为一个身份隐秘的大人物,曾经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他的存在。 一个神通广大,手握强大力量的大人物,却甘心这样隐姓埋名,必然是有什么重大的图谋需要他这样做。 如今被花守宏男直接抛到了全球运灵师面前,对他的图谋绝对是个重大打击。 其实他本可以保持沉默,什么都不做,事后单独向魏朝阳解释就行。 这样既可以澄清误会,也可以继续保持身份的一定隐秘性。 毕竟双方有和平协议在,既然洞天没有出头,就说明他没有违反协议,暗中策划对付魏朝阳。 可他却立刻就着直播派代表发公开声明,直接表明自己的立场。 这样一来,在江户借着他名头收拢人心的那些家伙,立刻就会被那些世家怀疑,从而放弃按照他们的计划行事。 这种情况下,那些家伙孤立无援,可任务又必须完成,唯一的选择就是铤而走险。 颜若凝,危险了! 魏朝阳立刻准备投射到颜若凝身边。 可下一刻,他却大吃一惊。 他没能找到留在颜若凝身边的标的物! 那个标的物是做过宏化处理的。 正常情况下普通人看都看不到,更别提可能被毁掉了! 能毁掉宏化量子态标的物的,会是什么人? 这样危险诡异的人物,颜若凝能应付得了吗? “给我找个房间,我要休息一下。” 魏朝阳心里焦躁,但面上不动声色。 要了房间,也不用人陪,单独进屋休息,又告诫众人任何事都不要打扰他。 进屋前对翁帮朝道:“那边解决完了,如果我没出来的话,你代表委员会去和他们谈判,他们现在的唯一出路就是无条件投降,知道了吗?” 翁帮朝赶忙没口子的答应下来。 他激动啊。 拼了老本抢到这个来东瀛的机会,就是为了寻求晋升的机会。 可再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就能代替魏朝阳在全球同行的关注下,完成对东瀛的最后一击。 从一个眼瞅着无法升职的认证中心主任,到可以代表一地委员会出头露面,将来可以在委员会历史上记下浓墨重彩一笑,这个华丽转身简直跟作梦一样。 他下意识摸了摸头顶。 虽然摸不到,但那里确确实实有个刚刚换上没多久的运数。 这是他来东瀛任职的隐形福处。 由魏朝阳所属的超级运气服务公司在出发前提供。 运名:节节高升。 果然到了东瀛就节节高升。 如今这算是达到了人生的巅峰了吧。 恭恭敬敬地把魏朝阳送进休息房间后,翁邦朝再转过身来,看着聚在身后的众人。 包括原本与他一样的属于空降兵的常务委员柴志强、花守家的家主花守宏史等等所有人都认真地看着他,眼神里全都是羡慕。 翁邦朝哈哈一笑,道:“诸位,接下来的谈判还需要大家通力合作才行,拿下东瀛这最后一个不服管教的势力,我们江户委员会就算正式一统东瀛了。到时候,委员会的历史上,必定有我们在场所有人的重重一笔!走,我们去看看花守宏男死透了没有!” 当先以龙形虎步的姿态向着谈判房间走去。 众人赶忙呼呼啦啦地跟了上去。 翁邦朝气势昂扬地走进谈判会场,就看到花守宏男倒在血泊之中,一众人等都握着血淋淋的短刀,两眼发红的站在原地。 好像一群要择人而噬的野狼。 这场面让翁邦朝不由心底有些发毛。 他在此之前做的都是幕后工作,可没有直接上过一线。 如果把委员会的职位按传统的文武两班分类的话,他这个认证中心主任属于文官。 实际作战经验,不能说一点没有,只能说全部为零。 眼前这帮家伙,明显正处在亢奋疯狂状态,万一哪根筋没搭对,被刺激到后上来给他两刀,他一文官也没本事抵挡啊! 是不是先怀柔一下,把他们的情绪安抚好了,再慢慢谈,逐步推到无条件投降上呢? 翁邦朝正琢磨呢,却见那个管直播的工作人员冲他竖了个大拇指,“当前在线观众一百零八万三千七百二十一人。” 他不由一激灵。 直播开始了! 这可是当着全球同行的面在谈判! 刚刚魏朝阳都把气氛烘托到这一步了,他要是上来先怀柔,明显与魏朝阳之前的节奏气势格格不入。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怀疑他的能力和态度。 这出头露脸可就变成怡笑大方了! 他现在代表的其实不是江户委员会,而是魏朝阳! 绝对,不能,软弱! 翁邦朝深吸了一口气,稳住神,定住心,看向那一帮浑身鲜血的家伙,“那么你们准备好开始谈判了吗?” 众人你眼望我眼,最后还是第一个捅刀的那个家老站起来说话,“魏委员呢?” 翁邦朝昂着下巴,傲然道:“你们还不配跟魏委员直接谈判,我是江户委员会常务委员翁帮朝,已经得到授权,代表江户委员会与你们谈判,现在我来告知你们我方的谈判条件。你们必须无条件结束一切抵抗行为,否则将被彻底摧毁!” 那个家老瞪着血红的眼睛,如同陷入绝境的受伤野兽般怒吼:“你这不是谈判,是最后通碟!别忘了,那古野地区的地运还在我们手上,大不了就同归于尽吧。” 翁邦朝哈哈一笑,没有说话,却斜眼瞅向倒在血泊里的花守宏男。 意思再明显了不过了。 有魏朝阳这种BUG级的人物存在,连预先埋伏的火山爆发都能解决掉,那古野地区的地运危机算得了什么? 魏朝阳肯答应来谈判的真正目的从来就不是他们这些残兵败将! 没看花守宏男一胡扯,连八神、大公子这样的大人物都立刻跳出来撇清吗? 什么叫实力? 这就叫实力! 现在的江户委员会,有魏朝阳在,就是这么牛逼。 那家老握着刀的手在剧烈颤抖。 他扭头看向身后的一众人等,看到的都是疲惫与恐惧。 杀了花守宏男,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勇气爆发了。 家老长叹一声,握着手中短刀,向翁邦朝走过来。 翁邦朝登时就有点慌。 有心想往后缩一缩,但一想到正在全球直播,就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没动。 家老挟着一身血腥味走到近前,深深鞠了个九十度的大躬,双手捧着带血的短刀奉到翁邦朝面前,“我谨代表花守宏男所属力量,向委员会无条件投降!” 翁邦朝登时念头通达,心不懂了,脚不软了,快乐的感觉顺着脊柱直冲后脑勺,真心爽得不要不要的,伸手拿过那柄短刀,也不嫌弃上面粘粘乎乎的鲜血,强板着脸,压下不停要上翘的嘴角,严肃地道:“我代表江户委员,接受你们的投降,现在你们要立刻向后方传达此项谈判结果,命令各部放下武器,做好所管理地运的维护,确保委员会和平接收!” 家老后方的众人沉默上前,将手中的短刀纷纷放到地上。 翁邦朝意气丰发地转头对着摄像头道:“诸位,我代表江户委员会正式宣布,从这一刻起,东瀛运灵师界内战结束,从此以后,江户地运的所有运气事务都将归属于委员会全权监督管辖!” 身后众人哗哗地热烈鼓掌。 直播屏幕上再次火箭横飞,条幅留言拉起。 至此,持续了近两个月的东瀛运灵师界内乱结束。 委员会正式掌握了管理东瀛运气事务的权力。 委员会一方的所有人都兴奋得鼓掌欢迎。 他们创造了历史。 花守宏史陪着笑,鼓着掌,心中却莫名酸楚。 虽然战胜了花守宏男,拿下了家主之位,但从此以后,他这个花守家主也只能乖乖服从委员会的命令了! 难道这就是魏朝阳从最开始就想要的结果吗? 东瀛运灵师界以万计的死亡、绝大部分世家的覆灭,或许都在他被魏朝阳鼓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只是,以魏朝阳这样的人物,哪会看得上东瀛运灵师界这点家底? 他运筹帷幄,搅动风雨的目的是怎么可能只是占领东瀛? 花守宏史下意识扭头往魏朝阳休息的房间看了一眼,心头微凛,收起了一切不该有的念头,专心致志的鼓掌微笑。 …… 热烈的掌声从扬声器传出来。 画面却定格在翁邦朝接过短刀的那一幕。 命令定格画面的摩肯先生望着屏幕沉默不语。 而操作台前的所有米军士兵都看着他,等候下一步命令。 魏朝阳居然没在最后的最辉煌的时刻露面。 这着实出乎摩肯先生的意料。 他虽然已经命令驻东瀛基地做好了轰炸歧埠地区的准备,但真正执行却需要一个可以规避魏朝阳所带运气影响的契机。 从魏朝阳最近一段的情况来判断,摩肯先生认为他带的运,应该是有助于征战天下横扫四方的杀伐吉运。 所以他所到之处,都会折腾得天翻地覆,血流成河。 这既是运势所致,也是养运需要。 这种杀伐吉运在杀伐征战过程中的运势最强,可以庇护所有者战无不胜,规避各种危险,但当征战结束,大局抵达,运势就会由盛转衰,进入低弱期,庇护规避危险的能力变弱。 这个时间就是对魏朝阳发动攻击的最好时机。 飞机轰炸不见得能炸死他,但却可以有效削减他的运势。 真正的杀手是已经被安排至歧埠地区的特种作战小队以及基地上蓄势待发的战斗机群。 按常规来说,魏朝阳必然会出现在最后的谈判现场,接收征战杀伐的最终胜利成果,以促进所带运的大幅度生长发育。 摩肯先生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就算不能杀死魏朝阳,也绝对可以给他带来沉重打击。 可万万没想到,魏朝阳居然就没露面! 这让十八摸都摸完了,只差最后临门一脚就可以爽快起来的摩肯先生登时有种无法释放的憋屈感。 弄不清楚魏朝阳的位置,再下令轰炸,就是一种无意义的泄愤行为。 对于摩肯先生,这种无意识的泄愤行为只会给自己带来不测的风险。 要是放在以往,他必定会做一次投射,以分身形式过去查看。 花守宏男虽然死了,可标的物还在。 但现在,摩肯先生却不敢这样做,怕被魏朝阳再缠上,还要损失更多的预设分身点。 刚刚的逃离已经让他损失惨重,就算以他的底蕴也实在承受不起在短时间内再来一次。 “命令东瀛基地,结束战备吧。” 摩肯先生思考再三,终于决定放弃。 这种情况表明,他的运势因为输了与魏朝阳的这场较量而处在衰弱期,不利于再发起主动进攻。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应该以隐忍防守为主。 至于魏朝阳的威胁,他倒也没放在心上。 如果魏朝阳敢去纽约找他麻烦,却是他乐不得的。 到时候主客异位,他占据地利人和,不用自己直接出面,就可以打魏朝阳个晕头转向! 几百年的经营,就算是完全超脱者降临,他也有战而胜之的信心! 一旦魏朝阳进攻失败,运势受挫,立马就是攻守之势互异! …… 驻东瀛米军基地外。 巫女遥听到手中监听器中传来“结束战备”的命令后,长长出了口气。 摩肯先生最终选择认输退让,对于八神和她来说,实在是最好的结果。 一旦摩肯先生在东瀛与魏朝阳开战,做为地主的八神就必须得选择立场。 中立,是不可能中立的。 他要敢说什么中立,两不相帮,保证摩肯先生和魏朝阳会放下争斗,先来一起弄死他! 八神的心思与大公子、三明和尚、摩肯先生没什么区别。 熬了这么多年,眼看就可以踏足超脱,谁也不愿意命搭进去。 摩肯先生应该是最后一个尝试着对魏朝阳下手的超脱者了。 他这次失败意味着接下来一段时间,没人会再来直接找魏朝阳的麻烦,最多也就是像以往的不成文的潜规则一样,大家暗中各使手段斗运就是了。 和平真好啊。 八神如此想。 这次的事情应该就此打住了吧。 …… 与谈判房间的热闹截然相反。 魏朝阳休息的房间处,安静得连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 房前屋后站满了卫兵,还不时有一队队巡逻走过,可却连个咳嗽声都没有! 虽然以魏朝阳的本事,并不需要这些人的保护。 但谁敢不安排呢? 现在守在房外的,四处巡罗的,全都是罗汉座没有抽调加入委员会的精锐,由曹威亲自部署,甚至委员会的人都不能插手相关的保卫方案。 对于这种霸道得近乎不讲理的做法,委员会方面倒也没有意见。 现在的江户委员会还没有完成彻底整合,谁也不敢像罗汉座一样保证自己内部所有人都忠于魏朝阳。 所以,罗汉座这样做,反倒让委员会从麻烦中解脱出来,可以把精力全都用在歧埠地运监控和谈判准备工作上。 曹威在反复检查房间周边的警戒情况,确认没有问题后,又去检查外围布防。 除了这些在明处的卫兵外,还有大量的暗哨,无人机,机动巡逻队,基本可以保证整个歧埠地区都在控制范围之内。 为了这次布防,东瀛罗汉座出动了近半武装力量。 这要是放在往常,曹威绝对不敢这样做。 这么强大的武装力量,一旦暴露在东瀛高层视野内,必然会遭到重点打击。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 有首座做靠山,他曹威无所畏惧! 再次见识到自家这位年轻首座的强大之后,曹威已经完全拜服,满心都想着如何在新首座的统领下建功立业,如何将后辈推到新首座面前。 他已经听说印光之的儿子在法兰克福一战中露了脸,已经被首座调往海城,虽然因为首座经略东瀛而一时没有任职,但傻子都能看出,他这是合了首座的心意,接下来必然会大用。 曹威的几个儿子都是碌碌无为之辈,唯独曹耀这个孙子各方面都比较优秀。他原本就要算把曹耀推荐给首座,如今经了这么多事情,这份心思便更加热切,琢磨着这段时间自己表现不错,很得首座认可,正好趁热打铁,论功行赏的时候,把曹耀推到首座面前,直接就让首座把人带回海城。 不光曹耀,还有几个老伙计的儿孙,也都一并推了去,只要有一个人能够在首座身边站住,东瀛罗汉座便不愁日后发展了。 正边走边琢磨呢,却见一小支队伍迎面走过来,便觉得不对。 这条路线上的巡逻人刚刚才过去,怎么又冒出一队人来?便立刻叫停询问。 领队那人摘掉面罩,露出年轻的面孔,笑着招呼,“曹爷爷,我们这是去替换首座休息房间的守卫力量。不是您下的命令,要求每隔半小时更换一组吗?” 曹威定神一看,不由笑道:“你也被安排来参与这次任务了?之前你父亲还舍不得你来受这个罪,怎么就想开了?” 这年轻人叫童涛,是东瀛罗汉座元老童刚的孙子。童刚早逝,只有一个平庸的儿子叫童光,被曹威安排做后勤管理,又派了两个精明的副手协助,倒也做得有声有色。 童光这人酒色财气一概不好,虽然能力平平,但胜在认真负责,而且能听得进去意见,唯一的问题就是太过溺爱儿子,舍不得童涛吃一点苦。 因着童涛跟曹耀玩得来,天天在一起,曹威就想捧童涛一把,让他参与此次护卫行动,等提曹耀的时候一并把童少也提了,两人一起去海城,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可童光却不同意,既说危险,又说吃苦,说什么也不放童涛来参加行动。 曹威也就没勉强。 可万万想不到,童涛居然来了。 这让曹威颇感到有些惊喜,暗想这年轻人还真是不错。 童涛笑着回应,“我是偷跑出来的,没告诉我爸,也没敢告诉您。这样他问起您来,您也就不知道了。我都这么大了,总归得做点事情,难道也像他一样,做一辈子后勤?” “好,很好,你有这个心思,那就是好事,赶紧去换岗吧,回头我们再细聊。” 又低声道:“要是能接触到首座,好好表现,给他留个深刻点的印象。” 童涛笑道:“您放心,我一定让他印象深刻。” 曹威急着去下一个哨点检查,也没多说,便匆匆离开。 童涛目送曹威离去,嘿嘿笑了两声,重新带好面罩,领队前行,来到魏朝阳休息房间处,与在岗的守卫核对指令,完成换岗,待原守卫离开后,便让队中的其他人去四周检查一下,美其名曰熟悉环境,遇到突发情况,可以更好应对处置。 其实他们的职责只是守卫正门,其他方位自然有别的组负责,并不需要搞什么熟悉环境,但童涛有来历有背景,又刚刚与曹威亲密交谈,队里的人都不愿意得罪他,也就随他安排,两两一组去观察四下环境。 童涛把所有人都打发走了,这才对留在身边的同伴点了点头。 那同伴旋即自随身的装备袋中拿出一柄太刀,一把扯下面罩,露出一张满是凶狠的脸。 赫然是银见次郎。 那晚在葛城山上,他被水户理惠子给引岔了道,目睹颜若凝三言两语就收服了水户理惠子后,便发生了攻山战斗,魏朝阳被重重保护,山上戒备加强,他便没得着下手的机会。 他在林子里趴了一夜,等满山的人都撤得七七八入,这才从林子里钻出来。 原本是打算直接下山,再找机会的,可还没等走,就收到了曹耀的信息。 曹耀也是刚刚才脱身出来。 魏朝阳磨磨蹭蹭地要看日出,不肯下山,所有人就都得陪着,曹耀虽然心急如焚,却也不敢轻举妄动,直把魏朝阳熬走,这才找了个借口返回山上,赶紧联系银见次郎。 两人碰了头之后,曹耀便要安排银见次郎找地方躲起来,等联系了花守宏男再做打算。 可银见次郎却不相信曹耀,怕他杀自己灭口,只留了联系方式后,便独自找地方藏起来等待机会。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月,才又接到曹耀的消息,赶来歧埠,准备再次刺杀魏朝阳。 但这个刺杀却不是花守宏男安排的,而是曹耀的自作主张。 他从花守宏男那里领来的任务只是盯紧并随时报告魏朝阳和颜若凝的行踪。 曹耀这时是骑虎难下,不得不为。 他已经从曹威那里知道了魏朝阳这段时间的行事,真心是吓得心寒胆颤,不想再做与魏朝阳为敌的事情。 只是花守宏男拿着他的把柄,却由不得他不做,思来想去,所有问题的根源还是在于魏朝阳,魏朝阳一天不死,他就要永远活在恐惧之中,再看花守宏男又摆出谈判的架势,也不知真假,心里越发没底,索性便决定自己想办法把魏朝阳解决了! 曹耀长这么大,一直都在曹威的羽翼之下,做事可以说是顺风顺水,无往不利,只以为自己是天纵之才,能力非凡,养成了眼高于顶的性子,自觉得只要自己下定决心,就能够把事做成,却是从未想过失败了会怎么样。 当然了,这种刺杀的活,他曹大少是不可能亲自动手,便想到了银见次郎这个棋子。 花守宏男早就把这么个小角色给忘到了脑后,可曹耀却正好能用得着,便假借了花守宏男的命令,召银见次郎来刺杀魏朝阳。 银见次郎不是运灵师,所以运灵师界虽然闹得沸反盈天,打得你死我活,他这么个外人却是什么消息都没得着,始终只惦记着自家与魏朝阳的血海深仇,一得着召唤,便立刻赶了过来。 当然了,他也是很小心的试探了几回,确认曹耀不是想坑他,而就是想杀魏朝阳,这才决定再次与曹耀合作。 只是曹耀身在江户,没法赶到歧埠,便只好找童涛来帮这个忙。 这童涛也是胆大包天之辈,自觉得跟曹耀是好兄弟,义字当头,关键时刻必须两肋插刀,至于魏朝阳是首座什么的,却浑不当回事。 他从小便长在东瀛罗汉座内,对东瀛外的罗汉座体系没什么感觉,突然冒出这么位首座来指东呵西,一副夺权的架势,着实让人讨厌,杀了正好为东瀛罗汉座除一大害。 于是无知者无畏的童涛便领着银见次郎混进警卫队伍,见机行事。 此刻终于得着机会的两人放胆施为,童涛守在外面把风,而银见次郎慢慢拔刀出鞘,小心翼翼地靠近房门听了听,没听到什么动静,便试探着轻推了一下。 房门应手而开。 银见次郎不由大喜,立刻高抬脚轻落步,挟刀潜入房中。 这房间不是很大,迎门处有个屏风挡着视线。 银见次郎只以为魏朝阳在屏风后面,提着刀便转了过去,心里想着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刀剁下去,先取了魏朝阳首级,为银见组报仇,至于什么武士剑客的荣誉,都只能暂时放一放了。 只是他这转过屏风一瞧,却不由一呆。 屏风后空无一人! 铺在榻榻米上的被褥整整齐齐,显然没被用过。 银见次郎暗叫不妙,还以为是中计了,立刻转身就往外跑,出了房间,便对童涛道:“房间里没人,我们中计了,快撤!” 童涛大惊失色,顾不得多问,便与银见次郎立刻开溜。 当队中其他人熟悉完环境回来,便看到房门大敞四开,房中空无一人,而且留守的童涛两人也不见了踪影,便赶紧向上汇报。 曹威接到汇报,便赶忙往回赶,这刚刚赶到半路,便接到消息,说是捉到了两个间谍,其中一个自称是后勤中心经理童光的儿子。 原来两人往外跑的时候撞上了巡逻队,因为形迹可疑,巡逻队便把两人拦下来盘问。 结果作贼心虚的两人还以为事情败漏了,立马就开火硬闯。 只是这俩人的枪法实在太不,狂扫一痛,把子弹都打光了,也没伤着巡逻队员一根汗毛。 银见次郎还想持刀顽抗,只是再强的剑道宗师,对着一堆全新的自动步枪,也是白扯,刚把刀举起来,就中了好几枪,要不是巡逻队想捉活的,他当场就得给打成筛子。 曹威赶过去,见果然是童涛,不由心中先凉了半截,暗叫大事不妙。 ------------ 第二百七十二章 颜若凝的小秘密 “我们无路可走了!” 艾丽娅对着黑暗中的三个阴影如此说。 她的手机上,正重复拨放着莱奥内拉代表大公子发表的简短声明。 这个声明的布,导致了暗中潜伏到江户地区的速浪世家残余力量拒绝再配合她们进攻花园酒店。 更麻烦的是,武田真马进了酒店后就再没出来,酒店也没有爆出突发传染疾病的消息。 艾丽娅趁乱混水摸鱼的计划彻底破产。 如果速浪世家残余愿意配合行动的话,就算武田真马失败,她依旧可以趁着乱局摸进去绑了颜若凝。 可大公子的声明断绝了她最后的机会。 “花守宏男这个该死的蠢货。” 艾丽娅恶狠狠地咒骂。 她不敢对大公子的做法有什么意见,只能把怒气和怨言全都归于掀出大公子身份的花守宏男。 黑暗中的三个阴影保持着沉默。 他们接受的命令是服从艾丽娅指挥,为大公子完成最后的仪式扫清障碍。 而做为部下,他们更不敢发任何牢骚。 尤其是对大公子。 于是,他们也只剩下沉默了。 “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果断行动!” 艾丽娅只抱怨了一句,就结束了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开始转回正题。 “老师发表了声明,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好事。这样的话,会短时间内麻痹魏朝阳,让他以为江户这边不会再出事,而留在歧埠继续完成谈判。 这个时间差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我们必须在魏朝阳腾注意到江户这边前完成既定计划。 我本不愿意这样做。 强攻造成的连带伤害太大,会引起常务委员们的怀疑。 但是,老师的计划必须完成! 我们别无选择! 现在就开始吧!”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黑色的扁盒,从中取出一卷古拙衰旧的羊皮卷。 看到这个羊皮卷,黑暗中沉默的三个阴影都有些不安地晃动了一下。 艾丽娅将羊皮卷打开一半,只露出开头的部分,却没有看,而是用手指摸着,轻轻念诵。 声调谲拗怪异,一字一顿,不似人声,倒更像是某种怪兽在断断续续的吼叫。 随着她的念诵,黑暗中的三个阴影越发的扭曲模糊。 肉眼无法看到的浓浓黑气如同妖魅的鬼怪在跳着无可名状的祭舞般扭动着散发出来,渗出房间,快速向着四周扩散,眨眼工夫便笼罩了整个街区。 隔壁房间里,一对年轻的夫妻正在争吵,虽然情绪激烈,但都还算克制。 黑气掠过房间,将两人淹没。 两人所带的运气瞬间变得墨黑。 他们突然就暴躁起来,从克制的争吵,变成疯狂的谩骂,再发展成大打出手,只不过一两分钟的事情。 两人一动起手来,便成了你死我活的拼杀,用手边一切可以抓到的东西互相投掷砸打,把对方打得头破血流,遍体鳞伤,兀自不肯停上。 最终,妻子挥舞着餐刀刺进丈夫眼晴里,直没至柄。 被刺伤了大脑的丈夫疯了一般在房间胡冲乱撞一气后,倒在地上,抽搐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获得胜利的妻子委顿在地上,大声哭嚎咒骂。 再稍远一些的房间时,一个大腹便便的商人正满脸愁容地拨打着电话。 他已经打了好一阵子了。 所有的求助都被以往笑脸相迎的熟人拒绝。 不仅没能争取到帮助,还被各种冷嘲热讽,侮辱刁难。 绝望已经弥漫在他心头。 黑气掠过房间,将他淹没。 商人原本还有些白色的运气彻底染黑,扭曲变形成无法形容的怪异形状。 他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最终砸到地上,疯狂大笑着,咒骂着,最终轮起椅子砸穿了窗户,然后毫不犹豫地扑倒在破碎的玻璃茬子上面。 碎玻璃深深刺他的脖子,割断了动脉,鲜血泉涌而出。 房间外的走廊里,一个推着餐车的侍者正毫无所觉的经过。 他将餐车推进了一间客房,逐一摆到餐桌上。 可是客人却发觉端上来的所有食物都已经变质,不由大发脾气。 陪着笑脸的侍者脸容变得扭曲,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端着热汤扣到了客人头上。 客人被热汤烫得剧烈惨叫。 侍者却毫不慌张地将他按倒,然后拿起餐刀,割开了他的喉咙。 窗外正擦着玻璃的清洁工人无意中看到了这一幕,吓得本能后退一步,结果翻出护栏,摔了出去。 本应该能救他一命的保险绳却因为他嫌麻烦而没有系。 清洁工人重重摔到了停在酒店前方的车顶上,把汽车砸得凹陷下去。 坐在驾驶位上的女人当场被砸断了脖子,脑袋限进了胸腔里。 但街上却没有人关注这场意外。 更大的混乱正在发生。 两辆车因为闯红灯而撞在一处,进而引发了连环相撞,上百辆车子接二连三地撞上去,整个街面都因此而严重堵塞。 有的司机直接就死在了车里,有的勉强爬出来,便按捺不住恐惧与怒火,同前后的车主争吵打斗。 这种暴躁带着种奇异的传染性。 本来在街边围观的人群很快就因为不小心撞了一下踩了一脚甚至是多看了一眼而争吵斗殴。 混乱如同狂风般自街头席卷而过。 更多的争吵,更多的拼杀,更多的意外,更多的死亡。 仅仅几分钟,这种疯狂便传染到了整个街区。 街面变得极度混乱。 仿佛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争。 爆炸声此起彼伏。 不时有人自楼上跳下,摔得粉身碎骨。 素不相识的路人拼尽一切地想要致对方于死地。 两眼通红的司机放弃了一切自我约束在街头横冲直撞。 在这疯狂的混乱之中,唯有花园酒店没有任何异动。 从更高的超出人类的视角自空中俯视,就可以看到,整个街区都被淹没在涌动的如同汪洋般的黑气之中,唯有花园酒店却仿佛浪涛般的孤岛般未受侵染。 黑气一接近花园酒店,就自动绕开,最多只能贴近酒店外墙,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渗入酒店。 本来栖在晴空塔樱花树地运上的乌鸦此刻正停在酒店上方,时不时地低头梳理着羽毛。 光芒、星火不停的自羽毛的缝隙间崩出,在她身后汇聚成一个灿烂的光圈。 光圈之中可见赤热的火球若隐若现,似乎随时有可都能突破光圈的束缚,挣脱出来。 酒店里的客人们诧异地看着窗外的变故,都被吓得瑟瑟发抖,四处打电话求助,也有胆大的举着手机录制视频上传。 这场江户街头的混乱眨眼工夫冲上了热搜。 花园酒店刚刚才走马上任的新经理却没有心思录视频,在发现酒店外的变故后,他立刻调动所有保安人员到一楼各进出口戒备,禁止一切外来人员进入,然后打电话报警求助,又与各部经理亲自带着手下分赴各个楼层,安抚客人。 他第一个去的,就是颜若凝的房间。 而且还同时调动了十名保安单独加强这个楼层的保卫工作。 虽然这里的保卫已经很森严,并不需要他再额外添加保卫力量,但需不需要是一回事,做不做是另一回事。 当经理进入房间的时候,颜若凝和夏暖暖正并排站在窗前观望着外间的混乱。 不仅街面上一片混乱。 对面的酒店也仿佛全员疯狂。 可以看到每个房间里都有人在争吵打斗,不时有人破窗而出,不时有小小的爆炸发生。 水理惠抱着冈刃切,站在两人身后,冷冷地注视着小跑进门的经理。 经理便觉得后脑勺凉嗖嗖的,心里有点发颤,越发提着小心上前,请颜若凝不用担心,酒店绝对可以保证她的安全云云,又请她千万呆在房间里不要随意外出,稍后酒店会有礼品美食奉上。 颜若凝笑咪咪地听着经理讲完,便道:“我要不出去的话,这酒店里所有的人马上就会像外面那样疯起来,唔,这酒店以后就是我的了,可不能给毁了。” 经理还没反应过来,夏暖暖先吓了一跳,赶紧劝道:“颜同学,外面那么乱,咱们别出去了,要,要死人的呀。我们就在房间里呆着好了。只要坚持住,魏朝阳一定会回来救我们的。” 颜若凝摇头道:“这最后一步,只能我自己来走,不能靠魏魏了。” 这话颇有些莫名其妙。 夏暖暖一脸茫然。 经理完全听不懂。 唯有水理惠心头一震,抬头看着颜若凝,脸上一脸如见鬼神的惊愕。 颜若凝冲着水理惠笑了笑,道:“世家出身倒底不一样,听个话音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水理惠深深低头,道:“我愿跟随您的脚步,永远忠诚于您。” 颜若凝点了点头,道:“跟我走出这一步,就没有回头路可走,只能随我一路到底,想好了,就跟我来吧。” 她说完,便毫不犹豫地向着房间外走去。 经理赶紧跟在旁边,不厌其烦的力劝颜若凝不要出去。 夏暖暖有些不知所措,往窗外看了又看后,终于还是小跑着跟上了颜若凝,嘟囔道:“那我也去吧,我可是你的助理啊,这种危险关头,我要是不去的话,还当什么助理,回头你们肯定会开了我。” 颜若凝微微一笑,什么都没有说,只任由着她跟在身旁。 出了房间,外面的守卫都有些慌乱。 可是他们却不敢阻拦颜若凝,只得紧紧跟在后面,同时打电话向上汇报情况。 这边负责花园酒店安全的,是江户委员会。 虽然魏朝阳带队大规模进入江户,但目前还没能建立起完整的监控体系,直到花园洒店整个街区都沦陷后,才得到消息,赶忙派大队人马往这边赶。 到了街区外,就进不去了。 派进去探路的人,很快就跟其他人一样变得疯狂暴躁。 正常来说,委员会都有预防外部噩运侵染的装备,但江户委员会之前只不过是东瀛世界的傀儡,这种重要装备便没有配备到这边,魏朝阳重建委员会时间尚短,理顺人员势力关系还忙不过来,一时也顾不上申请类似的特殊装备。 当然了,除了预计外部噩运侵染的装备外,更好的办法自然是使用运气压制装置。 总会自然也不会给原来的江户委员会配备这种重要装备。 只不这运气压制装置的制造方法已经流传出去,东瀛御三家拿着这方法花费巨大大代价,联合制造了一套,在葛城山一战时,被反水的速浪世家给截下来,最后落到了江户委员会手里。 只是这套运气压制装置,被带去了歧埠。 江户委员会只能依靠传统的笨办法,聚集大量作战人员,靠着旺盛的人气配以阵法抵御噩运侵染,慢慢往街区里移动,每占领一处地方,都要布置防御法阵,把这处地方稳定下来,同时给进入的队伍施法净化,确保他们运气受到的侵染能够及时清除。如此操作完,才能继续往下进军。 这种方法废时废力,进展极为缓慢,预计三天后能推进到花园酒店就是快的,这还是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预计的最乐观结果,这要是中间遇上个什么埋伏狙击,那什么时候能突进去,可就没法说了。 所以接到酒店的报告后,委员会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只能让守卫尽可能劝住颜若凝不要离开花园酒店,坚持守住酒店三天,就可以迎来援兵。 报告的守卫对这个命令直翻白眼,心说我要是能劝得住这位大小姐,还用得着往上汇报吗? 这会儿工夫,颜若凝已经下到一层大堂了。 大堂上聚集了大批的酒店保安,结成阵型,人手一根警棍,正紧张地注视着门外混乱疯狂的街区。 突然,一个人穿过混乱的街头,径直来到酒店门外。 这人穿着身鲜红的衣服,头脸都遮得严严实实,唯一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也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他往门口一站,门厅的玻璃便尽数粉碎,街上嘈杂混乱的声响轰轰烈烈的冲进大堂。 红衣人接着迈过粉碎的正门,走进大堂。 严阵以待的保安阵营突然就崩溃了。 保安们相互之间撕打起来。 他们挥舞着警棍,疯狂呐喊着,把往日里积累的纠纷仇怨全都翻了出来。 红衣人穿过大堂,向着电梯方向走去。 所过之处,所有的人都失去了理智,连前台的两个服务员都薅头发抓脸的打在一处。 电梯门无声打开。 颜若凝站在电梯内,正与红衣人走了个正对面。 红衣人一楞神的工夫,水理惠便越过颜若凝,旋风般冲上去,冈丸切出鞘,化做一道凛冽的寒光,猛得斩向红衣人。 红衣人抬起手掌,对着水理惠虚虚一抓,低声喝出了个含浑不清的音节。 水理惠这一刀便砍偏了。 几乎是贴着红衣人的肩膀落下,却没能伤到他分毫。 红衣服虚抓在空中的手旋即握成拳头,一拳打向水理惠面门,同时又喝出一个让人无法听清的音节。 水理惠是剑道大宗师,虽然一刀砍偏出乎意料,但却毫不慌乱,看到红衣人一拳打过来,当即侧身闪避,同时手中刀斜向上挑,如果红衣人不缩手,这一刀就能砍断他的胳膊。 可是她这一刀在红衣人喝出第二个章节的那一瞬再次砍偏了,而她的侧身闪避也没起到太大作用,虽然把脸躲过去了,可胸口却没躲过去,被红衣人一拳打中,登时连退了五六步,才勉强站稳身形,只觉得胸口沉闷胀疼心脏突突乱跳,却是被一拳打出了内伤。 她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横刀在前,喝道:“噩运骑士?运力武士?” 红衣人发出低沉且支离破碎笑声,“能给人和武器带个运气就敢自称是世家了,真是蠢得不知所谓!像你们这样使用运气,简直就是浪费!今天就让我来教教你真正的运灵师是如何正确的使用运的力量吧!” 他猛得纵身上前,向水理惠发起攻击,同时喝出一个含糊不清的音节。 水理惠已经意识到红衣人可以影响到自己的招数准确性,当即把手中冈丸切舞得如同风车一般,意图用增加攻击次数的方法来弥补准确性的缺失。 可是红衣人攻过来的拳头,却在一片刀影中钻了进来,再次一拳打在水理惠的胸口上。 这一拳与刚刚那一拳打中的位置完全相同。 胸骨发出脆响,水理惠被打得眼前发黑,心脏停止跳动了一瞬,让她几乎要窒息过去。 红衣人狞笑了一声,再次踏步出拳,同时喝出音节。 可是他这一声刚刚喝出来,就听到咣的一声大响。 这一声震耳欲聋,完全掩盖了他喝出来的音节。 正好水理惠再次挥刀格挡。 结果她一刀就把打过来的拳头给砍了下来。 一招建功,实在是大出水理惠的意料。 她不由一呆,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酒店的垃圾筒正在地面上滚动着。 这个垃圾筒本应是摆在电梯门旁的。 她再扭头往电梯方向看去,却见颜若凝正轻轻地拍打着手掌。 “学了点音节渗透法的皮毛,就敢自称是真正的运灵师,你脸咋那么大呢? 难道没人告诉过你,这个破法门的最大缺陷就是如果音节不能准确传达的话,就会失去效力吗? 看,一个垃圾筒就解决了你自以为傲的决招。 你啊,跟武田真马一样蠢到家了。真正的运灵师谁会直接上阵靠运气抡王八拳定输赢? 像你们这样使用运气简直就是浪费!真正的运灵师,从来不屑于把运气用在直接动手上,从更广阔的时间和空间上布局,在真正对决之前就已经提前决定了双方的生死胜负,这才是真正的运灵师应该做的。 你看,其实从你踏进这个酒店起,你就已经输了,而且会因此丢掉性命! 你们通过大献祭法强行激活所带的噩运,形成地运般的区域覆盖效果,看起来影响巨大大,效果不凡,其实却是毫无用处。 我带的可是王者级人运,人间已知最强的运灵,你们用生命激活的运力,跟我的运灵力量比起来,连根毛都不算! 只要我在的地方,我的运势就是最强的!任何人运都只会被我的运所压制! 一点小小的技巧,完全无法弥补这级别差距带来的绝对压制! 所以,我只用一个垃圾筒就能破了你的法门,而在我的运灵庇护下的水理惠则能轻松的一刀砍掉你的爪子! 至于现在嘛……水理惠,杀了他!” 听到这一声大喝,水理惠立刻毫不犹豫地挥刀砍向红衣人。 被砍了一只手却毫无痛苦反应的红衣人立刻掉头就往酒店外跑。 来时有多神气嚣张,跑时就有多狼狈仓皇。 他终于明白武田真马是死在谁手上了。 所以,他不能死。 必须得把这个重要的消息传给艾丽娅。 让所有人都知道颜若凝的真面目。 她不仅仅是魏朝阳的女朋友,也不仅仅是个在学术界闻名的新星学霸,更是一个手段高超,见识广博的资深运灵师! 所有人,包括大公子在内,从觊觎她的王者级人运开始,就已经落入了她的圈套! 一个运灵师,冒着天大的风险,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所带的运有多珍惜,但却不同时表露自己的运灵师身份,这里面要说没有阴谋,那真是鬼都不相信。 “拦住他,不要让他跑了!” 颜若凝大喝,同时在空中虚虚画了个复杂的符号。 正打得热火朝天的保安们突然就放下所有纷争,调过头来全都嗷嗷叫着扑向红衣人。 红衣人拳打脚踢,勇猛无比地从人群中穿过去,几步就冲到了大堂门口。 他的动作是如此之快,力量是如此之猛,以至于毫无阻拦的水理惠都没能追上。 “哈哈哈……颜若凝,你说的理论再花,可最终依旧要靠着强大的力量来支撑。没有足够的力量,你依然是待宰的羔羊!我还会回来的,到时候就是你的死期降临,看看你的王者级人运还能不能庇护你了!” 他转身迈了大堂正门。 然后,脑袋就飞上了天空! ------------ 第二百七十三章 破坏计划 砍掉了红衣人脑袋的,是一块从天而降的大块碎玻璃。 落下来正正好好地切断了他的脖子。 脑袋飞进大堂,贴着地面直滚到颜若凝脚下,眼睛兀自瞪得老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颜若凝摇头叹气道:“你说蠢你还不服气,我刚才那是在冲着这楼喊话,你要是够聪明的话,就不会以为逃出大楼便安全了,站在门口废话,而是有多远逃多远。你看蠢得把命都丢了吧。” “冲楼喊话?还能有这种操作?” 惊异的声音响起。 魏朝阳的脑袋从颜若凝的肩上探过来,一脸好奇地看着地上的脑袋。 颜若凝就是一怔,旋即便生气了,“你用巡游权限了?” 魏朝阳一听,就明白过来,“是你把标的物藏起来,让我找不着的?” 颜若凝不回他的话,只道:“都说了这个巡游权限太危险,没弄清楚原理之前,不要使用,你怎么就不听话?” 魏朝阳理直气壮地道:“这就得怪你了。你把标的物藏起来,我不能用分身投射来支援你,又害怕你出事,当然是有什么方法就用什么方法了,哪还顾得上危险不危险?” 颜若凝皱眉道:“不对,按我的推算,这边发生事情,他们解决不了往上汇报,报到你那里,你安排完谈判的事情,再发现投射分身不能用,这最少也得一个小时的时间,有这个时间我这边早就都完事了。你怎么会提前过来?” “算计得真清楚。”魏朝阳摊手笑道,“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你没看我们谈判直播吧,大公子借着直播公开否认参与江户事件,没想到吧!” “罗德里格斯真该死!”颜若凝低低骂了一句。 她正要说话,却听身后响起一片欢呼声,还有人兴奋叫着“魏委员”。 也不怪这帮人反射弧太长,实在是魏朝阳出场的方式太诡异,着实把大家给吓到了。 刚开始的时候,是在颜若凝身后冒出一片薄薄的阴影,就好像皮影戏的影子般,晃动了几下后,就变成了实体的薄薄一片。 仿佛是剪出来的纸人,眉眼口鼻俱全,栩栩如生,只是没有一丁点厚度。 下一刻这纸人好像被打了气的气球般猛得膨胀成了一个球。 真正的球,标标准准的正圆形。 然后又慢慢瘪下去,这才变成了正常的人类形态。 本来那些跟在后面的守卫以为是又冒出什么妖魔鬼怪来袭击颜若凝呢,枪都举起来了,幸好魏朝阳变得够快,大家还没等扣动扳击,就看清楚来人是谁,便没开枪,只是吓呆却免不了。 大家都知道魏朝阳神通广大,宛如人间神佛,可亲眼看到这么离谱非人的神通,着实是突破了正常人的理解范围。 大脑实在处理不了这么复杂难解的信息,宕机几秒钟也是理所当然的。 好在看到颜若凝同魏朝阳说话,大家终于缓过神来,惊讶变成了激动兴奋。 魏委员回来,这可太好啦。 魏委员回来,大家就有救啦。 魏委员回来,所有人都不用怕啦! 不得不说,魏朝阳现在已经在江户委员会一众工作人员中建立起了无所不能的形象,不说人人都盲目崇拜,可也差不多。 不到两个月时间,就把东瀛搅得天翻地覆,彻底树立起江户委员会的权威,实现对东瀛运灵师界的辗压性掌控,从一个胜利走向一个胜利,这种神仙般的人物不崇拜,难道要去崇拜那些只知道靠收买退让换取世家支持的软骨头吗? 所有人都哗哗的鼓掌欢呼。 魏朝阳笑呵呵地冲着众人拱手示意,然后又对颜若凝说:“为什么不对我说?” 颜若凝撇嘴道:“我以为你会问。” 魏朝阳却道:“我以为你是觉得时机未到才没有跟我说。” 颜若凝便不爽地“哼”了一声,“这么多年了,这点默契都没有,什么事情你问了我会不说?” 魏朝阳往四周扫了一眼。 水理惠最先领会精神,“我再去四周查看一下情况。” 说完,拎起缩在后面的夏暖暖就走。 夏暖暖张了张嘴,但终究什么都没敢说,也觉出气氛不对,不敢留在这里当电灯泡。 魏朝阳却伸手把水理惠腰间的短刀拿了下来。 水理惠也没敢表达反对意见。 后面的一众守卫都反应过来了,便四下散开,带着那些恢复理智的保安并酒店新任经理一并散开。 有魏朝阳在,颜若凝也就不需要他们来保护啦。 颜若凝便道:“这回能说了吧。” 魏朝阳却摇了摇头,拔出短刀,一刀扎在红衣人的脑袋上。 红衣人的脑袋登时发出一声惨叫,死死瞪着魏朝阳,“你,为什么……” 特么的,光剩个脑袋了还要补刀,简直没有人性啊! 本以为这样可以装死滑过去。 魏朝阳冷笑了一声。 光剩下脑袋,可带的运灵却依旧没跑掉,这说明人还活着啊! 死人是带不了运的。 他也不跟红衣废话解释,抬手把那脑袋上带的运给揪了下来。 那是一只猴子样的运。 白头赤足,三眼竖在脸中央,清晰度爆表,毛发根根清楚,简直好像实物一般。 运灵:兵凶战危,积尸草木腥,血流川原丹。 只是这运灵的状态着实不是很好。 蹲在脑袋上的时候,病蔫蔫的缩成一团,时不时有一圈圈的火光自体内爆起来,倒好像是在自燃一般,每次都把外间的毛给烧得青烟直冒。 当然了,这猴子不是实体,自然不是真的把毛烧到焦冒烟。 实际上这是猴子运灵被颜若凝运灵压制,持续衰败的一种表象。 就算魏朝阳不出手,照这么烧下去,用不了多大一会儿,这只猴子运灵就会掉成普通的运气,甚至直接消散。 魏朝阳把这猴子运灵一揪下来,它立刻就不冒火冒烟了,改冒黑气了。 一股股的黑气不停散发出来,只是刚离开身体没多远,就会呼啦一下凭空冒起一股火光,将这些黑气烧得干干净净。 猴子运灵的头上还多出一个不停旋转的古怪符号。 这符号结构复杂,笔划繁多,而且不是平面的,是三维立体的。 魏朝阳伸手摸了摸。 脑海里立马多了一篇经文。 不是触发被动搜索得来的。 而是这个立体的符号本身所蕴含的信息就是一篇经文。 这篇经文叫做秘法之燃运。 只要念出来,就可以在目标运上形成这样一个符号。 符号成形,就可以激发目标运的潜力,让其在短时间内可以形成模拟地运的范围覆盖能力,影响大范围地区的人运。 只是这种激发出来的潜力,是以燃烧运本身的运力为代价,一旦运本身存贮的运力燃烧殆尽,运就会彻底消散,而且还会给带运的命宫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魏朝阳试着轻轻向上一拔,很容易就把这符号从猴子运灵头上拔了下来。 符号离开猴子运灵便立刻解体消散。 它能够维持本身也是依靠运灵的运力。 猴子运灵不再散发黑气,登时变得精神起来,扭着身体,挣扎着想从魏朝阳的手里逃出去。 魏朝阳哪会跟它客气,掏了个储运盒子,往里一塞,先装着回头再处理。 处置完这运灵,这才拔刀短刀,顺势挑开了包着脑袋的红布。 这红布一挑,露出来的却不是正经的脑袋,而是一团扭曲的怪物。 这怪物看起来仿佛是个剥了壳的大脑,但表面却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小肉球。 而且这些小肉球还在不停的微微蠕动着,仿佛有什么活物随时会从里面钻出来。 事实上是因为这些肉球上半截已经量子化。 从这个状态来看,这个红衣人至少也得跟城户政男属于同一水平。 居然把这种级别的手下当成一次性用品派来送死,大公子和他派到东瀛来的那位还真是舍得下本钱。 肉团蠕动着,发出声音,“别杀我!我只是奉命行事,我不想伤害颜小姐。” 魏朝阳就问:“是大公子派你来的吗?” 肉团道:“别杀我,求你了,我已经初步入虚,千万分之一的机率,你不能杀我。” 魏朝阳突然换上工作套装,摘下背上的锤子,一锤子砸下去,登时将肉团砸得成肉酱。 砸完了兀自不算完,又画了个一球量的球状闪电扔上去,来了个彻底的灰飞烟灭。 “妈蛋,还挺忠心,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不肯出卖大公子。” 魏朝阳暴躁地骂着,又把背上的镰刀摘了下来,左手锤子右手镰刀,气势汹汹地就往外走。 颜若凝一看不对劲,赶忙拉住他道:“你干什么去?” 魏朝阳甩开她的手,道:“像他这样的家伙还有吧,等我去把他们都灭了,再回来和你说话!” 颜若凝又拉住他,“这事儿不用你帮忙,我自己做就可以!” 魏朝阳转头看着她,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谁说我要帮你了,我是来破坏你计划的,今天这档子事儿,你别想自己处理!你,一个指头,都别想沾上!” 颜若凝拉着他不放,“不是说好了先说一说这些事情吗?旁人都打发走了,你怎么又不说了?” “这有什么好说的?从我知道运灵有多难得,就知道你和你这王者级人运有问题。不过,这都没关系,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相信你不会瞒我,之所以不告诉我,是因为时机未到。 可现在我这一看,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这其实是你的晋升仪式吧,这最后一步的必须得亲自动手解决,这样才能完成仪式。 这个仪式完成之后,你会变成什么样子?大公子、三明和尚那样的怪物,还是更彻底一点,像他们说的那样,完全超脱,由实入虚,彻底的宏化量子态? 不管哪样,我都不会接受!我魏朝阳,绝对不会允许你颜若凝,变成一个怪物!你想变成怪物,除非我死了!” 颜若凝叹气道:“我没想瞒着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所以你就打算等完成仪式了再跟我说是吧,说完了刷一下变个身就走,跟我这玩古典虐主剧情搞生离死别呢?颜若凝,我告诉你,想都不想!” 魏朝阳气势汹汹,再次甩开颜若凝的手,噌一下飞到楼外,抬眼四望,却见四里下黑气涌动,宛如汪洋大海,一时间也看不出敌人隐藏在什么位置,便干脆从这些黑气里挑出线来通过因果线与自己建立联系。 这些黑气都是靠着燃运秘法刺激下散发出来的伪地运效果,正适合使用还源悟真法门。 这联接一搭上,立刻便有源源不绝的运力流进来。 只是这回流进来的运力居然不用处理,就可以直接接受。 想来人运的运力性质相同,再怎么伪装成地运效果,从本质来说却依旧是人运。 联系一建起来,这些相当于地运发散运力的黑气就全都顺着线流进了魏朝阳的命宫。 眨眼工夫,弥漫在整个街区的黑气大部分消失,最终只剩下两个地方,还有两团黑气凝聚不散。 魏朝阳冷笑了一声,倏地飞到其中一处。 这里是处楼顶。 一个穿着身暗金色袍子,头脸都包得严严实实的人,愕然抬头看向魏朝阳。 他的头顶上带着只鱼样的运灵,头正中央生有一只眼睛。 运灵上方顶着相同的燃运秘法符号,正源源不断地向外散发着黑气。 看到突然出现的魏朝阳,金袍人愣了一下,旋即从袍子底下掏出支自动步枪来,对着魏朝阳疯狂扫射。 一边扫射,一边对着肩头的通话器大吼:“快撤,魏朝阳回来……” 他这话没能说完。 魏朝阳避过扫射的子弹,来到近前,镰刀一挥,就收了他的脑袋,旋即干脆利落地挥起锤子砸过去。 脑袋落地,锤子也跟着砸到,一家伙就把脑袋砸得稀烂。 旋即伸手将鱼样运灵揪下来,解除燃运秘法,塞进储运盖子,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再转身飞向另一团黑气持续产生的位置。 此时那团黑气已经离开原位,跑进了楼道内。 只是在魏朝阳眼里,再怎么躲藏奔跑也是毫无用处,那么大一团黑气那就是再清楚不过的指路明灯,直接砸破墙壁,出现在逃跑者面前。 这个逃跑者穿了件灰色的紧身衣,头上照旧蒙得严严实实。 脑袋上蹲着个长着对翅膀的肉球,肉球上遍布眼睛,每只眼睛都是白眼珠黑眼仁,看起来分外邪恶诡异。 看到魏朝阳如此狂暴出场,灰衣人吓得一哆嗦,不假思索地掏出两颗手雷劈面扔过去,然后掉头就跑。 魏朝阳抬脚把两颗手雷给踢了回去。 手雷落下,把灰衣人炸得四分五裂。 正常的手雷没有这么大的威力,可被魏朝阳一脚踢过去,就带了他的运势,炸中的位置恰好是最脆弱的地方,直接起到了分尸效果。 可这四分五裂的尸体却不安分,而是各奔一路,顺着地面仓皇逃窜。 魏朝阳也不理其他部位,只盯住了带着运的脑袋,追上去砸头,收运,去符号,收存,一气呵成,干得是越来越顺手了。 至此,弥漫了整个街区的黑气完全消失。 街上疯狂撕打拼斗的路人渐渐平息下来。 哭声在各处陆陆续续响起。 留在酒店房间里的艾丽娅把自己缩在窗台下的角落里,不敢看窗外空中悬停着的红袍身影。 虽然已经预计到有失败的可能。 可她却没有想到会失败得这么干脆彻底。 三个大公子亲手调教出来的最顶尖的噩运骑士,就这么接二连三的死去。 实在是太快了。 快到好像拍苍蝇一样简单。 发现目标,过去啪地一家伙,就把人给解决了! 艾丽娅不禁满嘴苦涩。 原本她还计划着在三人形成运势压制之后,亲自前往酒店,与三人一起拿下颜若凝呢。 可现在看这计划就是个笑话。 魏朝阳回来的太快了。 原本说是在歧埠地区亲自布下陷阱的摩肯先生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做! 这让艾丽娅不得不怀疑摩肯先生是不是跟魏朝阳在暗中达成了不可告人的秘密协议。 所谓的联合起来对付魏朝阳,然后各取所需,实际上却是摩肯先生和魏朝阳合作,一起坑自家师傅这边的力量。 要不然,向来以神通无边,狂暴凶狠著称的摩肯先生怎么就悄无声息地跑了呢? 正琢磨着这个可能呢,忽听窗外呼的一声响,跟着便是轻轻的落地之声。 两只脚落到了窗前的地面上。 赤红色的袍角微微翻动。 艾丽娅几欲窒息。 那两只脚却并没有向房间里移动,只是稍站了片刻,便倏地飞走了。 想来是没有发现什么,所以才会离开。 艾丽娅慢慢地松了口气,却依旧缩在墙角一动也不动。 她害怕魏朝阳再杀个回马枪。 可魏朝阳终究没有再回来。 他巡视了片刻之后,便返回了花园酒店。 颜若凝正坐在酒店正门的台阶上怔怔出神。 魏朝阳落下去,撤掉工作套装,坐到颜若凝身后,把装着刚刚摘来的三个运灵的储运盒子摆到身旁,“三个人,带的运分别涉及战争、疯狂和死亡。” 颜若凝瞟了那三个盒子一眼,把装着武田真马运的盒子拿出来摆在一起,“还有瘟疫的,四个才齐全。” “肯定还有一个躲在暗处指挥的家伙,别让我抓到他,只要抓到了,我一定把他碎尸万段,打到永世不能超生,让他生生世世都带最差的运!” 魏朝阳恶狠狠的如此说着,把四个盒子都推到颜若凝身旁,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的脸色,这才轻声说:“其实我是不敢问,我害怕,所以不敢问。” 颜若凝突然就笑了,看着魏朝阳,笑得从未有过的温柔,“你怕什么?你不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吗?你的胆子也向来大得很,真不知道你还会怕问话。” 魏朝阳只低着头不吱声。 能说出这句,已经是他鼓足勇气讲出来的话了,再说其他的也实在是说不出来。 反正这一句话意思也能递到,以颜若凝的聪明不可能理解不上去。 看着不接自己话头的魏朝阳,颜若凝叹了口气,道:“我是云岛弟子,来到静县,本身就是带着养成王者级人运的使命……” “等会儿,你这说的不对啊,你就是在静县出生的,出生那天我妈去看你妈,我还得到机会抱了抱你。你别说这使命是转世成人胎里带的啊。” “这么说也差不多,因为我的诞生本身,就是云岛精心计划的结果。王者级人运普通命宫匹配不了,命不配运,必有灾殃,既会伤了命宫,又会损伤运灵。 所以云岛一直在持续暗中策划,让命宫匹配的男女结合生下后代,如此这样反复结合生子,最后就能生出一个可以匹配王者级人运的命宫,接下这云岛传承了六百七十八年的强大运灵。 我三岁那样,云岛岛主亲自来到静县,向我讲明一切,并且把王者级人运带我的命宫上。你应该也记得吧,我三岁之前虽然够聪明,但没什么太特殊的机遇,没有机会展示我的聪明,只能算是个普通的别人家孩子。 可是三岁以后,我却突然变得好像小说里的主角一样,出门就有各种机遇来展示自己,这样越有机会,展示得越好越强,便越有更多的机会,直到就像传说中的天命之子那样,无往不利,光环加身,自成一派。” “三岁就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能理解得上去吗?” 魏朝阳很认真地提出了这个关键问题。 不问能不能记住,因为颜若凝打小就过目不忘,三岁的时候已经能够流利阅读书写了。 “一开始当然理解不了啦,不过我把他的话都记了下来,后来懂得多了,也就都理解了。” “这么大的事儿,你居然没跟我说过!说好的有事儿一起担,相互之间没有秘密的,你这先违背誓言,太过分了。” “我是在发那个誓言之前见到的岛主,他反复叮嘱我这件事情不能对任何人说,否则会给知道的人带来大灾祸,我怕你知道了会死,所以就没有告诉你。” ------------ 第二百七十四章 这事儿还没完呢 魏朝阳沉默片刻,方才问:“那我现在这样,也是云岛的计划吗?给你安排个打手保驾护航什么的?” “你这个事情跟云岛无关。我有个暗中保护我的人,就是那个被你赶出海城,还讹了三个运灵的男人。他现在还在海城周边地区呆着,不敢进到海城来。” “他既然是负责保护你的,为什么还要露脸去要那个尸体,叫无漏之属吧。这不是不务正业吗?那个无漏之属很重要?” “无漏之属指的是这尸体的命宫属性,与九漏之属、九养之属和无养之属,并称四种最极端的命宫。 九养之属是指命宫具有九重匹配性的人,能够兼容所有类型的运,是上好的养运炼运炉鼎。彭连城就是九养之属,所以才会被暗中杜萍和霍深盯上。海城委员会拿他来养运修运,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收取更换。” “不是换了十次运就会挨雷劈吗?” “换到九次暂停就可以了。委员会现在有一套修补清洗方法,可以将换运次数归零。只是这套方法耗费巨大,在必须得总会最高常务委员亲自主持才行,也只有九养之属和舍得花钱的顶级富豪才有这样的待遇。 九漏之属是指的九个命窍全在一手可及位置的储运兽,弹指间可换运,能够将换运所需时间缩至最短。一般来说是用在储运兽身上。不过,曾经听说,有人天生有九个命宫,可以同时九运在身。不过我也仅仅是听说,从来没有见过正式记载。 无养之属指的是天生命宫不匹配任何运气的人。这种人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吸引运气降身。但命宫需要运气的滋养才能持续存在,少了运气带来的运力滋养,就会快速萎缩,命萎缩之后,就会被噬运兽视为死人,前来吞噬萎缩的命宫,导致这人不明原因猝死。但反过来说,他没有运气在身,就不受任何运气影响。委员会曾经借此培养刺客来刺杀重要的敌对目标。 最后就是这个无漏之属了。无漏之属没有命宫,但可以接纳任何外来命宫,但却不能长久,可以用作临时替身,替生或者替死! 这个炼制法门是星宫独有秘法。肖云意暗中引导杜萍和霍深用祭坛顶部炼无漏之属,是为了准备仪式失败时为自己替死的。 每一次晋升,都需要一个仪式。 而每一个仪式都带有巨大的风险和不确定性。所以每个人在进行仪式的时候,都会做一些备用准备,以防不测。 而想把王者级人运最终养成,最后一步的仪式更需要经历一个生死大劫难,由此才能摆脱肉体束缚,实现命宫与运灵的完全结合,借运灵踏入虚无,走上超脱之路。 而借助王者级人运,只要踏足超脱,就是同级最强,无人能敌。 云岛养了这个王者级人运一千三百八十一年,这最后一步只有成功,绝不能失败。 所以云岛希望这个最后的大劫难是可控可掌握的。 当王者级人运被送到我这里来的同时,这个消息就被暗中传了出去。 大公子、摩肯先生、楼吠罗、三明和尚、肖云意……都是被特意引过来的。 经过考察之后,云岛把目标放在了大公子身上。 因为大公子也要举行仪式来晋升,行为规律具有可察性可控性。 本来这场劫难会发生在你打拳那天。 当时是我生日,所带运灵借着天时,与天科大地运完全契合,大公子安排的手下会来劫取运灵,同时杀了我,让这王者级人运在最后一步不能功德圆满,我临死前的怨念,会导致运灵性质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变成一个强大的噩运,并且感染天科大地运,引发一场大规模地灾。由此影响到以十万计人的生命轨迹和运气变化,这种大规模的人运变化,会反馈到主使这件事情的大公子身上,使他的运灵由此可以更进一步与因果线相联,深入虚无世界,初步实现直接干涉一定范围内的因果变化的目标。 到了这一步,他才算是真正的超脱者。 而我们的计划是,当大公子进行到最后一步的时候,我会出手反击来劫杀我的人,云岛方面则通过大型法阵,远程攻击大公子的祭坛,阻碍他与海城这边的联接。只要仪式失败,大公子就会受到反噬,不死也得脱层皮,而我则顺利渡过劫难,完成王者级人运的养成,可以开始……” “可以开始变成大公子他们那样的怪物了是吗?”魏朝阳“哼”了一声,“把自己变成怪物的晋升,我想不出有什么好的。当个正常人类不好吗?非要把自己变成怪物,不是有毛病?” 颜若凝道:“想要超脱命与运的轨迹,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这是必由之路。收割日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般悬在人类的头上,我们不实现超脱,就不能站在更高的层面上来分析研判收割日这场大灾难。” 魏朝阳板着脸说:“这些都是云岛的那个岛主告诉你的吧,你有没有想过他有可能在撒谎?” 颜若凝沉默下来,没有说话。 魏朝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难道就没有别的路径办法来解决收割日吗?我看你在实验室的研究就是条路子。” “这个进展太慢了。我受到你和墨千冷的启发,才开始从宏化量子态存在与命宫关系的角度进行研究,没有前人铺垫,只靠自己摸索,想要研究出关键性的成果,需要漫长的时间和巨大的精力投入。云岛,不会给我这个时间。” 魏朝阳冷笑了一声,“有我呢,你怕什么云岛,他们是敢来坏事,我就打上云岛,灭了他们!” 颜若凝摇头道:“云岛是最古老的炼运师组织,延续传承数千年,实力远不是委员会、摩肯先生这些人能比的。 岛主的状态……我一直怀疑他已经实现了完全超脱,成功宏化为量子态,在人间的只是他投射出来的分身。 如果这样的话,他可以随时随地对我们发起攻击,而我们却只能被动挨打,无法有效反击。你的量子投射分身肯定不是他的完全量子态的对手。 在这种级别的对战中,我帮不上你的忙。为了保证我看起来就像真正的偶尔获得王者级人运的路人,云岛没有教过我任何炼运师的相关法门。 我会的那些还是用滕文彦和杜萍的书自学来的。只有等我完成仪式,养成运灵,才会被正式召入门中,传授法门,开始修行。 只不过有了完全养成的运灵,我所有的修行都会事半功倍,晋升也不再需要单独举办仪式。 现在我其实就是个普通人。” 魏朝阳抬头往天上瞟了一眼,没有说话,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还有名为洞天的基地这个后手,真要惹急了,就把它唤出来,打不赢还不能拼个同归于尽? “你不要总是这么激进。”颜若凝无奈地道,“现在情况还不至于坏到这种地步。云岛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你突然就有了这么大的本事,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 岛主怀疑你的变化跟暗中隐藏的某种力量有关系,所有一直在谨慎调查研究的你的情况。调查你周边人的,可不仅仅是摩肯先生,云岛也在进行持续调查。只不过他们是暗中进行,不像摩肯先生这样毫无顾忌的抓人分析。 也正是因为云岛的暗中调查,我才知道摩肯先生的这个举动,所以才会提议来东瀛渡假,这也是云岛的授意。本来云岛的目的是让你发现这个件事情,把同学都解救出来,避免摩肯先生先于云岛研究出什么线索来。 可是他们还是没弄清楚你的行事风格,没料到你居然会在东瀛掀起这么大的风浪。不过,也正是因为有了这场风浪,还注意到大公子的手下也牵扯进来,云岛才会暗中策划新的仪式。 只是云岛还是低估了大公子的果决。要不是他这样做的话,等你回来,我应该已经斩杀那三个噩运骑士,完成渡劫仪式了。 人算,终究不如天算,看起来老天爷也不想让我踏出这一步。” 颜若凝冲着魏朝阳嫣然一笑,道:“这次再回海城,我们应该有足够的时间慢慢研究了。记得给我投钱扩充实验室啊。” 魏朝阳豪气万千地道:“没问题,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了,先给你投十个亿试试水。” 却又问:“刚才我有个问题啊。无漏之属既然是肖云意的弄出来的,怎么会让你那个保镖给带走,她就没意见?” 颜若凝道:“肖云意表面上来海城的目的,是要用拜灵教的祭坛来举行仪式,完成这一阶段的晋升,所以来之前就跟云岛打过招呼,摆出一副通力合作的样子。但实际上却是在暗中图谋我的命宫。她不知道我是云岛的人,所以行事露了马脚,云岛就惦记着阴她。祭坛被你发现后,她因为仪式时间未到,不方便露面,就由那个云岛男人代她出面取走无漏之属,过后交给她安置。只是交出去之间,做了些手脚。要不然肖云意不会死在医院里,而是会借着无漏之属再次复活。” 魏朝阳叹道:“这个云岛真是太阴险了!” 然后又说:“你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吗?” 颜若凝肯定说:“没有,就这么一个事情。现在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秘密了。” 两人坐在台阶上说话的工夫,外围一直在蜗牛般往前推进的委员会部队终于发现街区出现的变化,赶忙改变做法,急急跑来酒店支援。 魏朝阳见这边局势已经稳定,惦记着歧埠那边,便要立刻回去。 只是颜若凝却不允许他再使用巡游权限。 魏朝阳无奈,只得找生天目仁健协调了个架直升机,乘着前往歧埠。 颜若凝送走魏朝阳,便返回花园酒店的房间。 进了房间,就见夏暖暖正坐在套房客厅的沙发上,神情异常严肃。 颜若凝的笑容便敛了去,坐到夏暖暖对面,道:“你来之前,岛主都说什么了?” 夏暖暖有些意外,道:“你早就知道我也是云岛弟子?” 颜若凝嗤笑道:“要不然我为什么非要把你带在身边看着?难道是看你长得漂亮,真要介绍给魏朝阳当情妇?” 夏暖暖便道:“猜出来了也好。我明说吧,岛主派我来,就是为了监视你这次的行动,在必要的时候,督促你抓住机会,完成仪式!可是你在最关键的时刻退缩了,由着魏朝阳破坏仪式。连续两次计划都是因为你的退缩犹豫而失败,岛主对此非常不满意。现在魏朝阳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在海城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岛主要求你立刻返回云岛,参加正常弟子的修行,等待新的仪式机会。我们现在就走吧。” 颜若凝淡淡道:“就凭你,也想把我带走?” 夏暖暖嘿嘿冷笑了两声,便见有两人从套房里屋走出来,都穿着紫色的袍子,一个手里拿着条锁链,一个手里捧着个方盒,往颜若凝左右一站。 “颜师妹,不要做无畏抵抗了,就算你能赢得了我们三个,难道还能赢得了岛主?就因为你的连续失败,岛主不得不把注意力从虚无世界深处的无量夷希转回人间,如果你想要抵抗的话,他随时都可以降临此处! 你再怎么挣扎也逃不出岛主的掌心!岛主的神能你也知道,对不对?所以你才会把魏朝阳打发走,自己独自来面对岛主的怒火,就是怕魏朝阳在场,会被岛主杀了,对不对?” 夏暖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颜若凝,满身都是强大的威势。 这一刻,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代表着云岛这个强大的炼运师门派。 “你们岛主这么牛逼的吗?” 随着声音,魏朝阳突然又冒了出来。 这是动用的巡游权限。 夏暖暖不由一呆,下意识后退了两步,“魏朝阳,你怎么又回来了?” 转头看向颜若凝,怒道:“是你暗地里告诉他的对不对?你是要背叛云岛吗?” 魏朝阳冷笑道:“云岛怎么样,许进不许出啊,资本家都没你们黑。颜颜三岁的时候懂个屁啊,就把她给拐了去,现在还不准人离开,天底下哪有这个理儿?来,你不说你们岛主随时可以降临吗?让他来,我跟他唠唠,看看他能不能把我给灭了!” 说话间,先把工作套装给换上了。 左手镰刀右手锤子,还画了个三球标准的球状闪电搁身边悬着。 战略上可以藐视敌人,但战术上必须重视敌人。 夏暖暖不敢跟魏朝阳说话,只看着颜若凝,道:“颜若凝你可想好了,叛出云岛,会有什么后果!” 颜若凝没答理她,只是无奈地看着魏朝阳,“你怎么不用投射分身?” 魏朝阳笑道:“我这不寻思这个云岛岛主这么大的牌面,用个分身来应付,太不礼貌了,必须得全力以赴才行嘛!放心,最后一次!哎,花姐,叫你们岛主出来吧!我这都准备好了,他今天要是不出来,看着这俩家伙式没有,那可就要着落到你们身上了。” 掂了掂手里的镰刀和锤子,很不怀好意地瞄了瞄站旁边的俩人。 这俩人赶紧往后退了退,神情紧张。 原本以为只需要对付颜若凝,三个打一个,那还不手拿把掐的? 哪知道魏朝阳居然会杀个回马枪! 这就让仨人有点坐蜡了。 动手打不过,不动手任务完不成。 连手都不动就呼岛主——真当岛主是召唤兽呢? “魏,魏朝阳,你不要太嚣张了,你对云岛根本不了解,今天得罪了云岛,明天不仅你自己……” 说到这里,夏暖暖突然停住了,楞是没敢往下说。 这种威胁对付别人行,对付魏朝阳似乎不太行。 之前这么威胁魏朝阳的,全都让他连锅都给端了! 她这话要是直接说出口,云岛会不会被端不好说,但她估计十有八九是小命不保。 魏朝阳冷笑了一声,看着夏暖暖道:“说啊,你怎么不继续往下说了?来继续,得罪了云岛会怎么样?说来我听……” 话刚说到这里,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视野里的因果线突然剧烈颤动起来。 仿佛起了波涛的水面,掀起一个又一个浪头。 因果线的联接被浪头打断打乱。 异样的光芒顺着断掉的因果线四散飞舞。 魏朝阳心里一动,立刻把投射出巨大化的量子分身。 分身瞬间超出酒店,顶天立地。 这一出来,就见远处八神也站出来了,正仰望天空。 魏朝阳往空中一瞧,就见因果线织就的大网居然破了个洞! 一股活物般的浓浓灰气顺着破洞钻进来,直落到花园酒店上方,如同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溅起万千灰色的光点。 随着光点的飞舞,花园酒店周边的因果线网全都变成了灰色。 花园酒店内的植物最先枯萎衰败。 角落里的虫蚁蚊蝇失去生机密密麻麻的掉落。 大堂水池中的游鱼毫无征兆地翻白浮起。 猫狗等宠物纷纷栽倒死亡。 然后就是人。 接二连三的死去。 有的突发心梗,有的不小心摔倒,有的吃东西噎了过去,还有的走路一头撞到了玻璃门上……如同死神在人群中游走,肆意地收割着生命。 魏朝阳分身的额头上猛得睁开了黄金外挂眼。 不是他召唤出来的,而是自动冒出来了。 借着黄金外挂眼,魏朝阳看到了不一般的景象。 那道如瀑布般从天而降的灰气俨然只是某种巨大存在的一部分。 这是个巨大活物。 遮天蔽日笼罩在东瀛列岛的上空。 无法形容它的具体形象。 因为它每时每刻都在不停的变幻着。 这东西与因果线网同时存在,仿佛两个投射在同一位置的镜像投影,看似重叠交汇,实际上却是各不干扰。 而那道灰气则是它探出来的一部分躯体,粗暴的插入因果线网内,将那片区域的因果线尽数截断,用自己分出来的灰气所凝成的细线与断掉的因果线网联接,由此令花园酒店所在区域的因果线网尽数变成了灰色。 魏朝阳便感觉有些异样,意识转回到本体,一睁眼就看到房间里所有人的运气都变成了浓浓的灰色。 仿佛突然间失掉了全部的色彩。 就连颜若凝的那只乌鸦也不例外。 它一点火光也不冒了,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着,不时从身体中冒出一股灰气流到颜若凝的脑袋里。 夏暖暖突然惨叫了一声,抱着脑袋栽倒在地,有鲜血自口鼻流出,她哀嚎道:“岛主饶命啊!” 另两个云岛弟子也不分先后的仰面朝天摔倒,一个全身不停抽搐,口吐白沫,一个四肢扭曲。 颜若凝慢慢皱起眉头,按住自己的胸口,露出痛苦的表情。 而魏朝阳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出现不适。 以前因为练拳而留下的旧伤,原本以为已经彻底治好,可现在却全都在隐隐作痛。 而且这种痛苦还在快速的攀升,逐渐由几个点向全身扩散。 全身的骨头都跟着痛了起来。 魏朝阳眉头一挑,抬手把自己头顶的烂运摘了下来。 他一直没有修改命宫,至今不能长时间带着同一个运。 所以有事的时候,按需要换上得用的好运,办完事情便摘下来换上个烂运顶着。 如今这个烂运也变成了一团浓浓的灰色,可以看到一条细细的灰线插在烂运上。 这是可以取代因果线直接对运气产生影响吗? 魏朝阳把烂运带回头上,却把那根灰线截断,与自己的投射线联接。 源源不绝的运力随之流入命宫。 这些运力落到命宫中,依旧是灰色的。 命宫中的那些运灵投影惊慌失措地四散躲闪,生怕沾到。 突然那根联着投射线的灰线颤了一下,居然自动断开了同投射线的联接。 这一断开,那条灰线就剧烈颤抖了一下。 魏朝阳抬手抓住灰线,顺势猛得一抖。 ------------ 第二百七十五章 这大腿必须得抱紧了 刚刚进入命宫的灰色运力立刻顺着原路倾巢返回。 还带走了大量的熔岩地运的运力。 真.一泄如注。 让魏朝阳在一瞬间有种身体被掏空的虚弱感。 他立刻松开灰线。 灰线的震颤快速扩大,眨眼工夫影响到了从天而降的灰气。 如柱般倾泄而下的灰气变得左摇右晃,不时有一个个圆泡自其中冒出炸裂。 那是联连因果线的灰线被随之抖断产生的反应。 强烈的抖动,把所有的灰线与因果线的联接全部抖断。 因果线开始向着被灰气占据的位置重新涌动联接。 灰气被慢慢排挤了出去,向着高空回卷。 盘踞在东瀛那列岛上空的巨大的无法形容的未知存在,仿佛被石子砸中的水中幻影般起了一晃动的波纹。 波纹中央,慢慢探出一个圆圆的东西。 这东西骨碌一翻,赫然是一颗黑白分明的眼球。 眼球直勾勾地看向花园酒店方向。 看着如同神祇般耸立在酒店位置的魏朝阳投射分身。 魏朝阳朝它竖了个中指,以示问候。 眼球转了一下,便有四个大字在上方闪起,“承天奉运!” 魏朝阳回以字幕,“不服来战!” 眼珠眨了一下,在侧方刷出字幕,“汝自夷希来?” 魏朝阳没看明白,“啥?” 眼珠,“汝为何来?” 魏朝阳刷字幕回复:“能不能好好说话?” 眼珠,“汝为夷希灭世之先锋呼?” 魏朝阳决定它说它的,自己说自己的,“听好了,不对,是看好了,我只跟你讲这一遍。颜若凝是我发小,别说变成怪物,但凡掉根头发,我就去踏平你们那个狗日的云岛,把你们云岛弟子全都斩尽杀绝!” 眼珠又眨了一下,“汝能斩尽云岛弟子,可能斩尽天下人否?” 魏朝阳头一次觉得跟人交流这么累,“你啥意思?天下所有的人都是你们云岛弟子啊?这牛皮吹得太大了吧。” 眼珠,“云岛生于诸人心思,建于无量夷希,人间不灭,则云岛不灭!” 魏朝阳,“你这是跟我杠上了是吧,非盯着颜若凝不可了?行,我这人最不怕跟人生杠,你说你云岛不灭,那咱们就试试。无量夷希有什么了不得的,知道熵增定律,这个世界的底层规则最终是混乱无序,所有存在着的都必将会灭亡。跟我讲什么不灭,学过物理没有?” 他干脆利索地画了个最大标准的球状闪电,在手中掂了掂,对着眼珠就扔了过去。 巨大的电球将大半个东瀛列岛都映得雪亮。 本来在旁边做围观吃瓜群众的八神吓得立马缩回自己的小罐子里,伸出手机噼噼给巫女遥打字,“快跑,先离开东瀛,过阵子再回来。” 巫女遥震惊了,“八神,东瀛是您超脱成神的千年根基,就这么抛弃了吗?” 八神打字回复:“什么千年根基,要是死了,就啥都没有了。留得青山不在不怕没柴烧,保命要紧。魏朝阳要真跟云岛荒仙开战,东瀛列岛一个不好都得沉了,我们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这家伙太狠了,一言不合就动手,惹不得,惹不得!我们先去大陆内地,我在未城还有个基业,前阵子听说老家还把当年的庙重修了,我们先去那里避一避,等事态平稳了再做打算。赶紧走,晚了连飞机可能都飞不起来了。” 巫女遥不敢再耽搁,立刻背着起小罐,起身就走。 一道灰色自眼球后方落下,正打在球形闪电上。 那超大号的球形闪电立马被灰色打得四分五裂。 但分裂的电光却缠在了灰气上,仿佛一条条蜿蜒的活蛇,顺着灰气蔓延攀爬。 当电光消失的时候,落来的灰气也同样全部消失。 眼珠又眨了一下,“吾观无量夷希,有荒客异动,不欲分神内战。然,烈日当空乃云岛千年养成,颜若凝他日超脱,不可使此运灵引导。若未能踏足超脱,故后需归还之。可否?” 魏朝阳,“没问题,既然你敬我一尺,我就敬你一丈,以前你们算计颜若凝那些事儿,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咱们和平相处。” 眼球,“当以真都三官洞天宝地誓之。” 魏朝阳一听,立马高兴了,毫不犹豫地同眼珠子签契起誓。 人工智障提示收到魏朝阳与荒仙05374签订契约。 魏朝阳不由有些诧异。 这还是人工智障第一次没有显示签约者的名字。 荒仙也就算了,后面那个05374是个什么鬼? 看起来像编号。 难道这荒仙还是批量生产的不成? 这么一想,就没那么高大上了。 契约既成,眼珠子骨碌一下翻回那不可名状的巨大存在中。 那东西旋即收敛灰气,缓缓隐去。 魏朝阳看着涌动的灰气,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岛主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万一回头使什么暗招,想找他报复都没法找,不如现在悄悄的尾个行,看看他打哪来好了。 他当即甩出一条投射线,联接到一条灰线上。 理论上来说,只要联系不被拆断,这个灰线就会带着投射线到任何位置。 当然了,这只是理论。 投射线的距离取决于能否有足够的运力支持。 如果超出运力支持范围,这联接自然也就断了。 换个人都不敢这么浪费自己的运力。 可魏朝阳现在已经掌握了无限蓝挂的法门,又有之前把雷劫都给薅光的运力,自然不怕浪费。 随着云岛荒仙的消失,魏朝阳感觉自己的投射线在无限的延长,运力也是刷刷的消耗,以往他往欧洲、美洲投射,都没有这种消耗运力如流水的感觉。 足以见云岛荒仙所在位置的遥远。 约摸过了三分钟左右,运力消耗变得稳定下来,只剩下维持投射线所需。 他立刻把意识顺着投射线追踪过去。 然后就看到了很难以理解的情景。 无数的光线交汇重折,其间有山水城市层层叠叠地重合在一起,仿佛无数的投影被统一混杂在同一面幕布上,充满了令人无法分辨的混乱与荒诞。 一只人脸马身还长满羽毛的怪物就踩在这些混乱的光影上,昂首向着一个方向张望。 在那个方向上,混沌不堪,光明与黑暗重叠,如云似雾般的怪异组织蠕动伸缩,看一眼觉得挺乱,看两眼觉得挺神秘,看三眼就不知不觉被吸引住了,感觉那里隐藏着无穷的奥秘,似乎只要能看明白,就可以洞彻所有的迷惑与疑难。 只恨离得太远,总觉得看不太清楚。 魏朝阳就下意识向那个方向移动,想要离得近些看个清楚明白。 可越往前挪,就越觉得复杂混乱,越想看得更清楚。 他就往前挪个不停。 突然,一股力量自后而来,把他给揪了回去。 字幕闪现,“未得超脱,非量勿视!” 魏朝阳缓过神来,扭头一瞧,就见那人脸马身的怪物正拎着他的后脖子。 离得近了,才具体觉出这怪物巨大。 光那张脸,就铺天盖地,占据了视线全部。 也不过这脸的清晰度不足,近看都是大片的马赛克,还不停的闪烁着,一副很不稳定的样子。 魏朝阳刷地中断投射,然后重新传了个分身过来。 这回的分身特别加了个巨大化的BUFF,脑后光球闪烁,很有神仙气派。 只是比起这人脸马身怪还是差得很多。 但至少不像蚂蚁和鲸鱼的区别了。 最多也就是大橘与鲸鱼的区别。 人脸马身怪看着魏朝阳发,身边字幕再闪,“汝自夷希,无知否?” 魏朝阳不高兴了,“你咋上来就骂人呢?啥就无知啊!” 为了表达愤慨,特意加了个暴跳如雷的GIF小人在字幕上跳来跳去。 人脸怪身怪就很认真地看了魏朝阳一会儿,然后刷字幕,“夷希不可直视。” 魏朝阳不服气地刷道:“你明明在那看得那么起劲儿,我怎么就不能看了?” 心里却是在暗自庆幸。 刚刚的情况明显是自己被那团玩意给迷糊了,要不是有人脸马身怪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一想,还是挺感激这人脸马身怪的,就接着刷字幕,“你看错了,我不是来自什么夷希,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 人脸马身怪刷道:“汝持夷希之力,非人哉。” 魏朝阳刷道:“算了,说了你也不相信。得,我就是来看看你在什么位置,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来找你,没事儿的话,我回了啊。” 说完就准备中断投射。 可人脸马身怪却刷道:“不可将直视夷希所得透于人间。” 魏朝阳莫名其妙,“什么所得?没有啊,我就一迷糊,就被你给拽回来了,能有什么所得?” 人脸马身怪道:“未至超脱,凡直视夷希者,必为荒客所注。汝归人间当有所得,必不得透露祭祀,后患无穷。” 魏朝阳一看,反倒不急着走了,“荒客是啥玩意?跟收割日有关系吗?你在这里天天的就盯着那夷希看,就是防这些荒客吗?是谁给你安排的任务?你看我来都来了,给我讲讲呗,让我了解一下世界观。我这都折腾一溜十三着,还啥都不知道呢,就挺急人的。” 人脸马身怪刷道:“荒客者,异神也,趁漏潜入,以为折生采割自肥。非奉行采收者。吾自修有成,踏入超脱,得外神位,受洞天所命,得荒仙职,卫守于此,人间三万载可得正果,入洞天得正神果位。” 魏朝阳一听,大为惊讶。 这货居然是洞天派在这里的门卫。 得干满三万年才能进洞天当正式员工! 那自己这个出了场车祸,就被洞天硬拽出去强行打黑工的算什么?劳务派遣吗? 一个劳务派遣,一个等转正的编外临时工,还挺般配的。 魏朝阳不由对人脸马身怪起了惺惺相惜之意,“这临时工干的挺不容易吧。那个,洞天是不是也有事没事儿就扣你运力值,出了啥问题都让你自己解决?” 人脸马身怪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汝为洞天所遣呼?” 魏朝阳挥手刷道:“没错,劳务派遣的。” 顺便把自己装备也一起刷出来给人脸马身怪看。 红袍子,镰刀,手套、捆运绳,卡到不用运的罗盘,运灵地图,以及那个带不下来的小黑册子。 “看到没有,就给了这么几样装备,就让我回来收割成熟运灵,一个月就给五十点运力值,完不成任务扣运力值不说,还要拿雷劈我。我这干了小半年,一点运力值没挣着不说,倒扣进去不老少,多亏我自己有道挣运力值,要不然现在就得灰灰了……哎,你干什么!” 人脸马身怪突然就奔着魏朝阳冲了过来,脸上表情很扭曲,似乎很激动,似乎很兴奋,又似乎有点咬牙切齿,反正挺吓人。 把魏朝阳吓得,差点没直接中断投射,溜之大吉。 他是胆大包天,不服就干,但在一个完全不熟悉的环境里跟这种从亮相就能看出来强到离谱的家伙开战,那是傻瓜才会干的事情。 就算真打,那也得返回人间,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下开干。 好在没等他中断投射,人脸马身怪就不往前冲了。 他在距离魏朝阳身前大概一个身位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四条腿一屈,跪下了。 字幕刷起,“不图两万余载后复见仙颜,恒涕零混沌,不知所表。” 真就哗哗地淌眼泪了。 就是这眼泪淌出来,一离开脸,就立马变成了马赛克。。 于是天空中飞舞起大片的马赛克。 让人不由得想起了对骑兵片的深恶痛绝。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魏朝阳大概看明白了。 敢情这位两万年没见到过洞天再派人过来了。 可也是,洞天都破烂成那样了,明显是让人给抄了,好容易才强拽了自己这么一个劳务派遣过去,哪可能再派人来视察他的工作? 不过,这话说起来,还真是让人挺意外的。 这个洞天至少被人给废了两万多年啦! 再看激动得痛哭流涕的人脸怪身怪,魏朝阳就有肃然起敬。 跟单位失去联系两万多年,还能尽忠职守,这可真不容易。 “哎,起来,起来,犯不着这样。你呢临时工,我呢劳务派遣,都不是正式工,咱们俩的身份都差不多,对了,我光知道你是05374号,还不知道你具体叫啥名呢。我,魏朝阳,你是知道了。” 人脸马身怪暗想连我是05374号都知道,还说不是正式工,骗谁呢?当下跪得越发恭敬板正,“吾名季恒,奉令职守此地凡两万七千六百三十一载,未敢稍有松懈,至今拦截荒客三十一数,无有漏网。” 这就诉上职啦。 魏朝阳心想这老哥这是想联系上洞天想疯了,见着个有关系的人就当成洞天派来的。 再一想,这位也挺可怜的,孤伶伶的在这里呆了两万多年,换个正常人,非得发疯不可。 “干得不错。”魏朝阳决定赞赏一番,安抚一下他孤寂的心灵,“尽忠职守,啊,这个,做得很好。” 没当过领导,不会冠冕堂皇的套话夸人,干巴巴刷了两句,就没词儿了。 可就是这么两句便让季恒欣喜若狂,“恒本份,不敢得仙使夸赞。” 魏朝阳挺不好意思的,正绞尽脑汁的想再夸两句呢,却忽听到人工智障的声音响起。 “要提拔荒仙05374号转入正职吗?其入职后可安置掌控者级职位,有力提升基地的工作能力。” 魏朝阳大吃一惊。 居然还真可以提拔他啊。 但转念一想,这个可不行。 自家才是收割者,这要提了个掌控者,那不是给自己安排了个上司吗? 脑残了才会这么干啊。 当即否认,“不提拔,还不到三万年呢,不能坏规矩,给点东西做奖励得了。” 人工智障,“可给予守卫者一型战甲、量子还原能力以及探索之眼。” 魏朝阳赶紧问:“得咋取?传下来吗?” 人工智障,“可通过罗盘传送,也可员工到基地自提后发放。” 魏朝阳想了想,觉得不对劲儿,“有这么多好东西,怎么不给我这个唯一员工用?” 人工智障,“级别不够,请努力工作,升职后可领取相应配套工作装备。” 魏朝阳就转过来对季恒刷道:“做得好就得夸,还得给点奖励。不过我这回来得急,没带东西,等回头取了再给你。” 季恒激动啊,倒底是仙使,就是大方,露面就给东西,就这大气样,还说自己是劳务派遣,骗谁呐?虽然是活了几万年的古人,可他在人间有云岛势力,啥不懂啊,能说给奖励就给奖励的,必然是个有实权的,你看哪家临时工能张嘴就给人奖励? 赶紧叩谢,“恒谢过仙使,不胜涕零。” 又刷道:“仙使于人间行事,若需恒效劳,但请吩咐。” 虽然他年轻,虽然他本事不大,虽然他啥都不懂,但职位在这呢!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背景深厚啊! 啥本事没有,还能干上实权职位,靠山必然大大的! 这大腿啊,必须得抱住了才行! 神仙怎么了?那也是亲戚套亲戚同门联同门! 魏朝阳一听,这个好啊,就道:“那可敢情好,我这人吧,年轻,没见识,也没搞过上岗培训,直接就给硬拉来上职,不同意都不好使,这两眼一抹黑,还真需要个人帮我。” 季恒一听大喜。 听听,不对,是看看,硬拉来上职,不同意都不好使,什么身份能有这待遇?妥妥上面的大人物给纨绔子弟铺路呢! 别说神仙不讲这些。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恒不才,愿效犬马之劳!” 魏朝阳当即便不客气了,“那我先问问你,你搞的这个云岛是怎么回事儿?我没看有这编制,你们这些荒仙儿,还能自己搞关联企业呢?” 季恒心里就是咯噔一下,解释道:“云岛乃吾踏足超脱之根本,唯此方能锚定人间,不至迷失于无量夷希。” 魏朝阳怀疑地道:“锚就锚呗,你们还在颜若凝那里搞个王者级人运干什么?哎,你能不能别搞古文,我看着太费劲了。” 季恒当即道:“云岛现在是我一脉单传的后辈弟子楚韵仙在运营,她搞些什么我没太关注,就是需要我帮忙的话,我就出来露个脸站站场子。” 魏朝阳震惊了,“这么溜?那为什么刚才用文言文?” 季恒,“这不是显得有逼格嘛。其实现在的行文言语方式我都懂。这里寂寞难熬,我全靠投了个分身人间逍遥方能坚守于此。这些年网络发达,这日子就更好打发了。” 魏朝阳心想这神仙也要讲逼格,传出去的话,可就啥逼格都没有了。 “等回头你帮我问问具体是什么个情况。哎,不对,你不是说云岛是存在于无量夷希,不在人间吗?” “云岛有主副二体,主体在无量夷希,副体在人间,如此二者相互纠缠,形成稳固锚定。回头我让楚韵仙当面去向您解释此事。” “她要忙的话,也不用亲自来。我就一个要求,别来烦颜若凝。还说什么收颜颜当弟子,脸咋那么大呢,颜若凝有我照看呢,显得着他们来收徒了?” “仙使息怒,此事我一定会给您一个交待。” “行啊,这事儿你也不清楚,我不应该跟你发脾气。不过我实在是窝火,你说我和颜颜好不央地在海城上大学,开心快活着呢,突然就左一波右一波的家伙跑来没事找事,就算次次都能赢,那也让人心里不舒坦不是。” 季恒心想这位仙使是迷上颜若凝那个人间姑娘了,这标准的纨绔子弟做派,爱美人不爱江山,谁让人家上面有人呢,反正再怎么不干人事,到了点照升不务。 魏朝阳想问的其实挺多,但有些事情再想知道也不能问季恒,便道:“行了,我这来有阵子了,再不回去,怕他们担心,留个联系方式,咱们随时联系呗。云岛可以找你出面镇场子,我有事儿要你帮忙,也没问题吧。” “我随时听从您的调派。” 季恒就怕魏朝阳没事找他,当即就给了魏朝阳一个法门,随时可以召唤他降临人间出台站场子。魏朝阳则留了个标的物在季恒这里,方便随时过来。 魏朝阳便要中断投射,但转念一想,又停下来说:“我对人间那些修命炼运的法门不太了解,弄一套整装的给我送过去,我研究研究。” ------------ 第二百七十六章 把嗑唠死了 “我让楚韵仙将云岛法门整理好,一并给您送去。” 季恒真是什么都答应得干脆利索,完了就眼巴巴看着魏朝阳。 魏朝阳心想这是想要夸奖呢,“不错,我就在海城等她啦。你忙着吧,我回了啊。” 季恒一看魏朝阳要走,登时忍不住了,“仙使,能问个事儿不?” 魏朝阳刷道:“啥事儿,问吧,但先说啊,我懂的不多。” 季恒小心翼翼地道:“当年入职的时候,曾说每万年会赐我天书一份,助我完全蜕去凡思所赋,完全超脱。这个,我在这里职守两年了……” 要不是因为有这个奖励吊着发,真当他傻啊就在这里呆着不走? 实在是沉没成本太高,被吊着舍不得跑啦。 魏朝阳愕然,“还有这事儿?我不知道啊。等会儿我问问啊。” 就在心里默默呼唤,“人工智障,你在不?” 没道理人工智障可以随时联系他,他却不能随时联系人工智障。 “基地总务在。” 人工智障回话了,还特意纠正了魏朝阳的叫法。 魏朝阳心想还挺聪明,不乐意听人叫它智障,“季恒说那事儿你知道不?” 人工智障,“编外临时员工转正必要手续,每万年一册,三万年三册,汇集齐全,修炼成功,可转为正式员工。” 魏朝阳震惊了,“转个正还是自己修炼?那要没修成功呢?” 人工智障,“失败则会消散在无量夷希中,不需要再另行做无害化处理。” 怪不得这事儿没传出去,也没差评呢。 “哎,不对啊,那刚才你还让我提拔他转正职,这不设定冲突了吗?” “依紧急状态下的特别处置条例规定,为工作需要,可在紧急状态下临时提拔编外临时员工转入正职工作,待紧急状态解除后,依条例解除正职,依规进行正常修炼考核。临时任职期间所得待遇、级别、奖励,均暂时封存,正式入职后,既可按原级别继续享受。” “那要是没修成功,没通过考核呢?” “相关待遇按规定流程注销,相关物品回收基地。” 黑,真是太黑了。 资本家听了都得流泪。 魏朝阳心想就不能对这吃人不吐骨头破基地报什么太大的期待。 “所以,我也是临时工,等紧急状态解除了,也会回被开除吧。” “新晋员工魏朝阳为在册的正式员工,拥有标准正式员配备装备及福利待遇,晋升渠道畅通。” “哈?不说转正得修炼考核吗?我既没修炼,也没考核,怎么就直接当正式员工了?别说这基地是我祖宗开的啊,我们家祖上八辈儿都劳苦大众,可没成份这高心这么黑的资本家。” “能够以完全态进入基地,既是通过考核,直接记录在册。” 魏朝阳心想我先出了车祸开了外挂,然后被雷劈了一下就被拽基地上去强行社畜,怎么看都是让人给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便不太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那把册子给人家啊。人家都在这里呆两万多年了,就靠这点念性挺着呢。” “需掌控者以上权限方才能够发放,唯一新晋员工未能升级,暂无权力发放。请加油完成工作,尽快升职。据数计统计,自新晋员工入职后,至于今未能向基地上交任一成熟运灵,已经被连续扣除运力值。请注意运力值一旦被扣光,便会进入不可逆状态,遭到惩罚的同时,会被开除。” 魏朝阳一听大喜,“还能开除呢?” 这可太好了,就不给它交运灵,回头让它开除好啦。 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他魏朝阳自由自在了! “因暂时无掌控者级别以上员工,开除手续无法履行。” “这不是有唯一员工嘛,别的事情都可以转交给唯一员工,这事儿也没问题的。唯一员工他任劳任怨,很乐意替基地分忧。” 你不开除我,我自己开除我自己总可以了吧。 “因目前基地没有其余员工,唯一员工身份为锁死状态,不能开除,不能离职。只有掌控者有权解除锁死状态。请新晋员工魏朝阳努力工作,争取早日升职加薪……” “行了,别废话了,我就问你个修行册子的事儿,你至于总往上交运灵这事儿上拐吗?我连祭坛都没建起来呢,拿啥上交啊。” “人工有以前员工遗落的祭坛,可以考虑借一个来用。祭坛功能虽然因部门区别略有不同,但都有上交运灵的通道。拜灵教私建祭坛未经验证考核,不能算在内。” “人家都把祭坛当宝贝一样供着藏着,哪可能借给我用啊。” “基地可为你开通临时高级别权限,强制借取。” “等会儿,你说的这个是借吗?是抢吧!” “都是公司财物,公司内部间的事务,怎么能说是抢呢?你平时拿个笔不还,也没人当回事吧,一样的。” 一样个大头鬼啊! 魏朝阳心想这人工智障怎么有点急迫,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我这挨扣的都不急,你急啥,大不了扣光了运力值,拿雷来劈我嘛。哎,不用非得等扣光运力值,现在看我不好好干活不爽,也可以拿雷来劈我啊。我没问题的。” 这番话把人工智障给弄沉默了。 魏朝阳等了一会儿,再没听到人工智障的回话,试探着叫了两声,也没回他,只好转头对还巴眼看着自己的季恒道,“我刚问了,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我现在权限不够,不能发给你。有权限的出差了,一时半会回不来。不过你放心啊,我把你这事儿报上去了,就算有权限的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等过阵子我升了职拿到权限也一样可以给你发,保证黄不了。” 季恒一时五味杂陈。 听听人家这语气,把升职说得跟喝水吃饭一样简单,显然就没想过升不了职这种可能。 再看自己,熬了两万多年,连转正还没摸着影呢。 “多谢仙使关照,那就预先恭喜仙使升职了。” “先不用恭喜,升不升职的,我还没拿定主意。本来这破活我就不想干,硬把人拽去不干还不行,这要升了职,不是绑得更紧了?这人生不够自由啊。” 季恒好想捏死这个不要脸的二代! 但想想还是算了。 一来不一定能打不过,二来都熬两万多年了,眼瞅就能转正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是,是,仙使目光高远,远不是我这样的小小荒仙能够揣麻的。” “也不是目光高远,就是觉得没意思,哎,说到这儿,我也问你个问题。你们这个修行什么的我不太懂啊,我也没你这个经历,你现在这样还不算是完全超脱吗?还需要洞天提供东西帮助?” 虽然已经没了人类器官,也没有了正常人的内分泌反应,但季恒现在还是觉得窝心塞心嘴里发苦,可还得回答这种令人憋气的问题。 “我们虽然已经完成了命宫与运灵的融合,实现本体踏入虚无,但还不能联接无量量夷希,便算不得完全超脱。只有联接了无量夷希,成为无量夷希的一部分,才是真正的超脱。而联接无量夷希的最终法门,唯有洞天才能提供。当然了,像您这样的出身,想是不用这么麻烦才能获得法门。” 说到这里,季恒突然又有点小期待。 对啊,这种二代想必已经是无量夷希的一部分了,那自然是懂最终法门的,要是把他给侍候舒服了,还用得着别人来发书,直接跟他学不就成了? 只要肯教,拜他为师也没问题啊。 魏朝阳刚想说自家没有联接过无量夷希,但转念一想,不由暗叫一声卧槽。 那个被动搜索,该不会就是联接了无量夷希后的能力吧。 咦,这么一想的话,那这个无量夷希不是有点类似互联网,啥都有,就看会不会搜? 季恒现在这状态应该算是硬件准备完毕,网线也都接好了,就差拿账号密码联网了! 所以修命炼运的目的是把自己炼成可以联网的硬件设备吗? 妈蛋,这么一想,感觉比修仙修成克苏鲁还变态呢! 他这么一胡思乱想,到嘴边的话就下意识改了。 “啊,我没有……没有修行过这个法门,我就一下子就联上了,大概是这样吧……” 被车撞了一下就联上这种话太过离谱,实在是没法说出口。 饶是如此,也再次沉重打击了季恒。 一,一下子就联上了! 神我去么一下子就联上了! 我季恒人间苦修千载,过三关渡六劫,又在这种荒僻之所苦熬两万多年,却连个法门都拿不到,他居然说不用修行,一下子就能联上! 苍天啊,大地啊,公道何在啊! 好在季恒也是修行有成,而且没了人类身体,情绪不受内分泌影响,倒也能沉得住气。 只是,这个话头,他实在是接不上了,总不能赞他出身好就是强吧,那听起来就像是在讽刺啦。 魏朝阳也觉得这嗑有点唠死了,赶忙道:“行了,你忙啊,我也还有事情,回头有工夫再聊,我走了!” 当场中断投射。 意识返回本体,就见颜若凝已经恢复常态,那乌鸦运灵也精神了,又神奇活现地左顾右盼呢。 夏暖暖和那两个打手则正坐在地上缓劲,模样就都挺惨的,魏朝阳但凡再稍拖那么一点点,估计他们三个也就死透了。 魏朝阳先关心颜若凝的情况。 颜若凝道:“现在没事了,刚才突然胸口闷痛。我年年体检,心脏都正常,没想到借岛主的光,居然知道自己心脏有毛病了。这种运,就算是噩运,使用得当,也可以起到正面效果。” 魏朝阳道:“等回头我问问他是什么运,有没有结构图,画一个给你研究怎么利用。” 颜若凝便问:“你跟岛主这是不打不相识,搭上线了?” 魏朝阳嘿嘿一笑,道:“还行,聊得挺开心,他还答应让楚韵仙把云岛的修炼法门弄一套给我们看看。” 说完,转头看向夏暖暖。 夏暖暖不敢直视他,把头歪过去,心情就挺复杂的。 要不是魏朝阳及时出手,她肯定会死在岛主的神通之下。 可是要说为此感谢魏朝阳,却又总觉得不那么对劲儿。 魏朝阳叹气道:“花姐,大家同学一场,我虽然觉得偶遇你太巧了些,但最多也就猜测你是被谁利用了,可万万没想到,你居然就是奔着算计颜颜来的。你对得起咱们这同学情谊吗?” “我这不是算计颜同学。”夏暖暖低声辩解,“师门命我监督颜同学完成仪式,使运灵成熟圆满,必要的时候提供帮助。我会在海城上学,本就是师门安排的,方便就近照看颜同学。你以为颜同学带着王者级人运能安安全全的长到这么大很容易吗?这是我们云岛在暗中花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才做到的。光是在静县就安排了一千多人随时随地照顾。你们两个惹出来的那些事情,真当神不知鬼不觉吗?那都是师门安排人专门给你们收拾了首尾!只是海城有委员会,不方便大规模安排人员潜入,才只排了几个人就近保卫。” “是就近监视吧。”魏朝阳冷笑了一声,“别把你们说得多伟大,说一千道一万,是因为颜颜有能养这王者级人运的命宫,你们才这么上心思。反过来说,她有这么好的命宫,就算没有你们安排的王者级人运,一样能吸引到一等一的好运,完全用不着你们插一道手。现在说什么你们花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那都是你们为了得到更多而下的投资。投资行为那就在商言商,别扯那些用不着的。要是颜颜没有这个命宫,你们还能在她身上下这个本钱?” 夏暖暖就低着头不吭声了。 魏朝阳挥了挥,道:“算了,你走吧,念在大家同学一场的份儿上,以后不要再见了。” 夏暖暖暗暗松了口气,起身带着两个手下狼狈起身离开。 颜若凝却道:“水理惠呢?” 夏暖暖道:“在卧室里捆着,没伤她。”顿了顿,又道:“我没恶意,只是执行命令。其实,我一直挺羡慕你的。” 颜若凝微微抬起下巴,“尽管羡慕,我从小到大让人羡慕惯了。” 夏暖暖咬了咬嘴唇道:“你长得漂亮,脑袋好使,偏还命宫这么强,又得了最顶级的运灵……” 颜若凝“哈”的笑了出来,道:“浅薄了不是,你应该羡慕我眼光好,三岁就能绑定魏魏这样当时看起来傻乎乎的家伙!当时,我可还没拿你们云岛的运灵呢。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这个王者级人运,我依旧可以是那让人羡慕的一小撮。” 夏暖暖深深看了魏朝阳一眼,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魏朝阳莫名其妙,“刺激她的是你,为什么看我一脸深仇大恨。” 颜若凝道:“要不是你,我现在就养成运灵去云岛修炼成怪,你坏了人家云岛的大事,她恨你不是应该的吗?” 魏朝阳哈哈大笑,“那她可就白恨了,我跟她们岛主现在已经拉上交情了,需要的话,打个招呼,立马就到,出台站场子什么的,都不成问题。” 颜若凝震惊了,“你刚才干什么了,居然能跟岛主搞得这么铁?” 魏朝阳道:“回来跟你细说,我先去歧埠把事情处理干净。” 颜若凝皱眉,“你又要用巡游特权?” “应急嘛,下不为例。而且,应该没啥危险,放心吧,回来跟你细说啊。” 魏朝阳说完,刷一下原地消失。 颜若凝不禁叹了口气。 魏朝阳却突然又回来了。 她大为意外,“还有什么要说的?” 虽然两人默契程度较高,但这回是真没想到他为什么还回来。 “有句话我刚没说,怕回头忘了。你刚才说的非常有道理,你最应该让人羡慕的地方就是三岁就绑定了我这个发小,哈哈哈……” 哈哈大笑着再次原地消失。 颜若凝轻笑道:“德性!哼,发小呢!” 魏朝阳已经回到了歧埠的房间。 这一出来,就见房门大敞四开,不由有些意外。 走出来一瞧,就见门外院子里跪着两个人。 一个是曹耀,一个居然是银见次郎。 四下里站满了东瀛罗汉座参加这次歧埠行动的高管,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 曹威就站在众人前方,跪着的曹耀身旁。 看到魏朝阳从空屋子里走出来,曹威也没什么意外。 自家新首座是神仙这档子事儿,现在在东瀛罗汉座成员心中那已经是根深蒂固的认知了。 他深吸了口气,快步迎上去,到了近前,便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伤痛欲绝地道:“首座,我对不起您!” 魏朝阳皱眉打量了曹威两眼,又看了看他身后一众东瀛罗汉座高管,道:“你们这算什么?向我逼宫吗?” 曹威就是一呆。 他以为魏朝阳至少会先问问什么情况。 毕竟这么大的场面,他曹威上来就这么出,一看就是出大事,正常人必须得先问清楚才对嘛。 但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立刻道:“首座误会了,他们是被我叫来做现场见证的。我身为主掌东瀛的降龙罗汉,教子无方,出了曹耀这个叛逆,竟然意图带人刺杀首座……” “啊,刺杀我?”魏朝阳忍不住笑了起来,没答理曹威,而是看向银见次郎,“银见次郎是吧,就凭你也能杀得了我?想多了吧。” 银见次郎鼻青脸肿,一条腿还扭得变了形状,显然被捉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却依旧耿着脖子,不服气地道:“我有花守大公子所赐宝刃在手,只要有机会,一定能杀得了你。” 守在他身后的卫兵一脚踹在他的后背上,呵斥道:“不得对首座无礼。” 银见次郎扑倒在地,吼道:“魏朝阳,你派曹威灭了银见组,只要有机会我一定要杀了你,就算这辈子没机会,下辈子我一定也会来杀你。” “你们银见组自己作死,我还没发火呢,你倒先生起气来了。真有下辈子的话,不要再想着来杀我了,你没机会的。” 魏朝阳转头对曹威道:“曹老,起来吧,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是你们东瀛罗汉座内部的事情,用不着跟我交待。我在曼谷说过的话是有效的。我对罗汉座内部事务并不感兴趣,接这个首座是看在无用大师的情份上,所以不会动你们的人事关系,也不会干预你们的内部管理!这次来东瀛惹出这么多事情,实在是意料之外。曹老能够倾力协助,这个情份我得承。就这样吧,还有正事要办,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我先去看看他们谈判的情况怎么样了,你处理完了就该干什么干什么!” 这个态度和处置方式着实出乎曹威的意料。 他原以为自己这段时间如此卖力,整个东瀛罗汉座付出巨大的人力物力,魏朝阳会对自己和东瀛罗汉座能够另眼相看一些,借此便可以把曹耀做的事情避重就轻地讲一讲,然后仗着这段时间的功劳和自己的老资格,保下曹耀一命。 可万万没想到,魏朝阳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他! 什么这情份他得承! 这是首座对下属说的话吗? 这是对外人说的话! 记下的情份自然是要还的,但也仅止于还这个情份,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了。 魏朝阳是说过不干涉罗汉座内部事务。 可是谁真敢相信啊。 他调人去海城组建新机构,摆明了就是在培养亲信! 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东瀛罗汉座在可见的将来,必然会被排斥在罗汉座的权力核心之外,被真正的边缘化! 就算曹威不在意,可下面这些人能不在意? 魏朝阳这么做,实际上就是把他给架到了火上。 如果处理不好,那就不是魏朝阳不满意,而是东瀛罗汉座内部不满。 大家这段时间拼尽全力,眼看就是十八罗汉中跟魏朝阳走得最近的一支,未来无限可期,却被曹家的不肖子孙给一家伙全砸没了,这要不按规矩处理,给魏朝阳一个交待,谁还会服他曹威? 这一招真是老辣啊! 曹威目送着魏朝阳离开。 所过之处,所有的人都自觉退开,并且诚心诚意的弯腰鞠躬。 他不由苦笑了一声,从身旁卫兵手中接过一柄太刀,缓缓走到曹耀身前,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爷,爷爷,不,不要杀我啊……” 曹耀浑身颤抖,涕泪齐下。 曹威扭头看向一众下属。 所有人都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他深深叹了口气,将太刀转手刺入银见次郎的胸膛,道:“我明日会向首座请辞,我们曹家从此退出罗汉座!” ------------ 第二百七十七章 课长的消息 虽然所有算计都成了一场空,最后连命都搭了进去,但有句话花守宏男没有说错。 歧埠和谈,确实结束了东瀛运灵师界的混乱。 虽然没有人特意外传,但花守宏男死于自家一众跟随者的这个结局,还是很快就尽人皆知了。 东瀛是个很奇怪的地方,背叛家常便饭,可面子上却把忠义喊得破天响。 所谓缺什么吆喝什么,大抵便是如此。 所以别管因为什么,以如此不名誉方法杀了花守宏男的一众人等都被上了逆贼的红名头衔,在网络平台上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花守宏男残余力量向江户委员会投降后的第二天,捅出了第一刀的那位家老就吊死在了自家所住的酒店房间里。 没有选择剖腹,是因为背负着不名誉逆贼红名的他,是不可以选择这种名誉的死法。 对此魏朝阳完全理解不能。 但不管怎么说,随着花守宏男残余力量的投降,东瀛列岛明面上最后一股成建制的抵抗力量成为历史。 江户委员会向亚洲区委员会汇报并且公开发布消息:东瀛运灵师界内乱已完全平定。 随后,重新移据江户的江户委员会以常务委员会议决议的形式,发布了一统东瀛后的第一个命令,准备于江户召开全东瀛运灵师大会,并且对全东瀛运灵师重新进行在册登记,逾期未重新登记者,禁止从业。 这代表着江户委员会要正式开始行使委员会的职权,加强对东瀛运灵师界的整体管理了。 这个命令一公布出来,刚刚有些平静气象的东瀛运灵师界便立时重新躁动起来。 这种躁动尤其是以速浪地区最为明显严重。 东瀛运灵师界三大地区中,江户地区彻底打烂,那古野地区世家几乎被杀光,只有速浪地区的世家,虽然同样损失惨重,但根基仍在,整体框架大体完好。 在领兵出征的家主们被一勺烩了之后,他们就迅速重新选出了各自的家主,并且再次强调和坚定了彼此之间的联盟。 速浪世家们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自然是对享受胜利后的果实抱有极高的期待,不说整个新御三家,至少也得在常务委员会占个四五六七八席吧。 可左等右等,没等来分润胜利果实的消息,却先等来了常务委员会议的这道命令。 这么重大的决议,居然都没跟他们速浪世家商量就直接通过了,简直就是不把他们速浪世家放在眼里! 没有速浪世家的支持,江户委员会算个屁啊,现在还得老实窝在速浪地区仰他们速浪世家的鼻息过活,这才翻身几天啊,居然就敢对他们速浪世家发号司令,简直是胆肥了! 至于说速浪世家暗地里组团想要借机会偷袭花园酒店这种事情……又没真的采取行动,再说了世家搞委员会,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反正速浪世家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什么好处没捞着,那是绝逼不能忍! 一时间速浪世家群情激愤,各种走动窜联,更有激进者喊出了平乱攘夷的口号。 乱是谁,夷是谁,自然不用解释。 这个口号一出,东瀛运灵师界的气氛陡然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在东瀛之乱中场开始神隐以至于没有任何存在感的亚洲区委员会突然发了个公开声明。 先是表达了对江户委员会为平息东瀛运灵师界内乱,维护东瀛地运平衡安全,做出的贡献和取得的成绩表示了赞赏,然后又讲了对东瀛运灵师界未来和平的期许,最后话锋一转强调东瀛运灵师的血已经流得够多了,任何破坏这来之不易和平的行为都是不可容忍的,亚洲区委员会绝不会坐视这种行径发生,必将行使总会赋予的临时特权,组织地区委员会联军,进入东瀛维持和平。 公告后半段是杀气腾腾,进入东瀛那种迫不及待的心思呼之欲出,简直就差直接喊出来快干我好来干涉了。 让人一看就知道,亚洲区委员会这是准备进场摘桃子了。 这让整个东瀛运灵师界都震惊异常。 要放在以前,有八神,有御三家,有世家联盟,这种公告东瀛运灵师界连正眼瞧一下都嫌浪费时间。 可现在,联盟瓦解,御三家只剩下了花守家,还成了魏朝阳的忠实走狗,如今正和城户太郎一起,配合委员会在江户地区追剿不肯投降的死硬分子,下起手来,比委员会还要狠辣绝决,摆明了以后是要靠委员会吃饭,所以要把投名状交得足足的。 至于八神……据说在花守宏史接任家主时露过面,但别人也没看到过,只知道从始至终,他连个屁都没放过,由着魏朝阳随便折月头,什么东瀛的守护者之类的说法,全都成了笑话。 在这种情况下,亚洲区委员会一旦组织联军,再有江户委员会的配合,轻而易举就可以占据整个东瀛,到时候东瀛运灵师界这块肥肉大抵是要被吃干抹净毛都不剩了。 一时间东瀛运灵师界人心慌慌,速浪世家也是举棋不定。 原本他们也就是想造造声势捞点好处,没想过真打,毕竟魏朝阳还在东瀛没走呢,他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实在是让人胆寒,借速浪世家胆子也不敢真跟他开战。 可万万没想到,这刚一闹,魏朝阳还没啥表示呢,旁边的虎豹群狼就已经眼绿了。 做为世家,自然有跟其他地区世家的联系渠道,听说亚洲区委员会的公告一发布,各地区委员会就骚动起来,纷纷派员前往亚洲区委员会活动,争取组建联军的份额。 海城委员会前阵子的操作,看得各地区委员会实在是眼红。 只是他们没有这种机遇,更没有魏朝阳、明见章和傅通这样的强硬组合,虽然看着自家地头上的世家直流口水,却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有机会去东瀛吃上一口,谁会舍得放弃? 世家的积累都是以百年计,不到百年也没资格称世家,那底蕴丰厚得很,只要吃上一家就能撑到肚子溜圆。 更妙的是,在东瀛这边吃世家,只要一直性吃绝户,就可以不用担心事后报复反击之类的问题啦,还不会有人反对。 真是光明正大的公开发财的好机会。 这些消息陆陆续续传回来,速浪世家当时就全都麻了。 自己这边只是做做样子,结果人家那边连餐刀都举起来了。 这上哪儿说理去? 而更吓人的是,本应该最先对此做出反应的江户委员会却是毫无动静。 对速浪世家的反应,既没有安抚解释,也没有强硬回怼,就保持着诡异的沉默,仿佛不知道这些事情一样,只专心在江户地区做清理工作。 但要说亚洲区委员会的这个公告事先没跟江户委员会沟通过,那真是鬼都不相信,毕竟这是魏朝阳的地盘。 可要是沟通了,江户委员会还在保持沉默,就说明他们有意放纵局势向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给亚洲区联军进驻东瀛制造借口! 速浪世家就赶紧派了几个家老做代表往江户委员会那边反应,表示坚决反对亚洲区委员会派联军进入东瀛,再不稳定,东瀛内部的事务也应该自己解决。 江户委员会这边出了个外联部专职负责世家事务的课长对速浪世家反应的问题给予了答复。 “什么不稳定因素,委员会这边没有听说过,难道是你们速浪地区那边有不稳定因素吗?没有是吗?那不就结了。没有不稳定因素,你怕什么亚洲区联军干涉。现在已经和平了,大家都在忙着准备全东瀛运灵师大会,哪有时间来整那些用不着的?你们速浪世家不要听风就是雨,亚洲区委员会也得讲道理嘛,没理没由的,他们怎么能派联军进驻东瀛?好了,回去吧,不要自己吓自己,赶紧收拾齐整,准备好参加全体大会吧。” 小课长年纪不大官职不大,但架子却是老大,对着来委员会这边申明情况的几位速浪世家的家老,官腔打得飞起,说话的时候,跷脚坐在椅子上,昂着下巴,用下眼皮夹人。 这份傲慢,这份无礼,狠狠的刺伤了几个家老脆弱的内心。 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的课长都敢这样对世家的家老说话了? 要搁在以前,那随便哪个家老来办事,最次也得是外联部长亲自来接待。 可如今,不仅没迎接,进门的时候,三搜三查,受尽屈辱,最终却只能跟一个小课长讲话。 这让一位家老没忍住,当场破防,高叫道:“你们部长呢,让他出来见我们?你算是什么身份,也配跟我们讲话?” 小课长拿指甲锉慢条斯理地锉着指甲,漫不经心地回答:“想见我们景部长啊,那你可得等了,他陪魏委员去查看大会主场施工改造情况去了,可得几天才能回来,要不你们就先找地方住下吧。或者你们找门路把他叫回来见你们?” 家老们就都沉默了。 他们要是有把魏朝阳亲信随意掉来掉去的胆量,早就用了,还会等到现在吗? 看着默然不语的家老们,小课长哈哈一笑,把指甲锉往桌面上一扔,站起身背着手,慢条斯理地道:“几位,我呢,打海城初来乍到,对你们东瀛的习惯不熟悉,现在还在努力学习当中。不过呢,在我们海城啊,可没有哪个世家的人来办事像几位这么爆脾气啊。” 几位家老一听,海城来的,当时就紧张了起来。 万万想不到,这么个小小的课长居然是魏朝阳调来的嫡系。 “非常抱歉,刚刚是我们失礼了。” 几个家老齐刷刷的地鞠躬。 态度转变得非常快。 他们是来寻求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激化矛盾的,刚才的态度如果被这个小课长添油加醋的告到魏朝阳那里,就以魏朝阳脾气和行事,亚洲区联军进驻东瀛立马就会成为现实! 魏朝阳,他这人小心眼啊! 现在东瀛运灵师界的惨状就是证明。 鞠躬行礼的同时,为首那位家老用眼角余光左右瞟了瞟,确认没有外人,也没有监控摄像头什么的,便从怀里掏出一个长条的小盒子,放到办公桌上,“这是一点小小的赔礼,还请您笑纳,原谅我们刚才的无心之失。事关东瀛运灵师界好不容易到来的和平,我们只是太过急躁了,并没有对魏委员和江户委员会不敬之意。” 小课长瞟了那个长盒子一眼,没去碰它,只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行吧,你们的心情我也能理解,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你们要见景部长的事情我记下了,等景部长回来同意见你们,我就会通知,回去等消息吧。” 带头家老原本是看不上这么个小课长的,但现在知道他是来自海城的魏朝阳嫡系后,立马就上了心,又从怀里掏出个小圆盒子,这回直接打开放到桌面上。 盒子里是一个魏朝阳运器制造公司出品的储运盒子。 “这是吉运财势亨通,虽然只是运气,但效果确实不凡。” 小课长勃然作色,“哎,你这是什么意思?信不过我吗?” “不敢!”带头家老赶忙解释,“这是一点小小的咨询费,希望课长您能够给我们一些小小的指点。” “这样啊……”小课长摸着下巴,看着储运盒子,颇有些意动的样子,“你们是想让我指点怎么才能见到景部长吗?倒也不是不行,就……” 带头家老一听,就急了,真要让小课长说完,他这上好的吉运就要打水漂了,顾不得礼貌,赶紧截断他的话头,道:“课长,课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请您给指点一下,委员会对现在的这个传言,亚洲区委员会的公告,还有我们速浪世家的……这个态度和想法。” “这你们可就问错人了。我就外联部下属的一个小课长,哪知道上面的大人物是怎么想的?你们这个咨询费啊,我是拿不来啦。” 小课长一边摆手,一边看那储运盒子,一副犹豫舍不得的样子。 带头家老大着胆子拿起储运盒子,硬塞到小课长手里,“您是魏朝阳专门调到东瀛的嫡系,您不知道谁还能知道呢?” “什么嫡系不嫡系的,这话过了啊,大家都是委员会的工作人员,魏委员平时最讨厌别人自称是他嫡系什么的了。当然了,我在海城的时候也是曾当面听过魏委员训示的,要不然也不会跑东瀛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海城懂东瀛语的人多了,又不是非我不可,你们说是不是?” 几个老家陪笑点头表示课长大人必定是极为优秀才会被魏委员专门调过来帮忙。 各种马屁翻花地拍下去。 虽然都是养尊处优的家老,但能屈能伸是男儿本色,要没这个能耐,他们也当不上家老。 如今既然拿定主意放下身段,自然也就不会顾忌什么脸色问题。 一群老头子围着拍下来,把这年轻识浅的小课长给拍得飘飘然不知所以,便道:“行了,行了,那我就随便说说啊。先说这是我个人猜测,准不准不保证,出了这个门我也不会认是我说的,知道吧。” 家老们一听,这是戏肉来了,当即肃然应是,眼巴巴地看着小课长。 小课长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干咳一声,先把那储运盒子往兜里一揣,这才道:“我刚才说了,江户委员会这边没有收到关于速浪地区有任何不稳定情况的信息。这就是委员会的态度。” 几位家老面面相觑。 带头家老只好请教,“我们几个老头子太过愚笨,实在是理解不上去,能不能给我们再解释一下?” 小课长摸了摸揣好的咨询费,也觉得就这么一句话有点不对起咨询的名头,便指点道:“行啊,我随便说的,做不准啊。这意思不是很明显吗?只要速浪地区没有不稳定的情况,那委员会这边就不会采取任何行动。 魏委员已经宣布和平降临了,再闹起来,那不是打魏委员的脸吗?现在委员会的头等大事是全东瀛运灵师大会,懂不懂? 天下太平,就得有天下太平的气象。全东瀛大会开起来,就是这天下太平气象的见证。你们速浪地区的运灵师不来参加,是不是不想见证这天下太平的气象? 这回懂了吧,我话可说得不能再明白了。” 几个家老你眼看我眼,都觉得不可思议。 老实来参加全东京运灵师大会就可以? 这么简单就能过关? 真的假的? 总感觉有点不真实呢。 该不会是在敷衍他们老几位吧。 带头家老试探着问:“那我们速浪地区的运灵师只要按要求来参加大会,就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亚洲区委员会的公告不需要担心?” “那还要怎么样?要是信不过我,那这东西你们拿回去好了。” 小课长不耐烦了,把那储运盒子掏出来扔到桌上,一副爱信不信的架势。 “信信信,课长不要生气,是我们几个老糊涂了,想事情比较慢。” 带头家老上前拿起储运盒子,准备塞还给小课长。 就在拿起储运盒子的时候,他一眼瞄到了桌面上有份文件。 抬头醒目的盖了红戳,“機密資料,内部回覧”。 他不动声色地顺势瞄了眼标题,心里不由就是一跳。 “ガーデンホテル事件に関する調査報告書”! 速浪世家为什么现在会这么慌? 就是因为心里有鬼,怕魏朝阳知道他们曾经暗中调派人手潜入江户,想要同艾丽娅合作绑架颜若凝。 虽然这事儿因为大公子的公开声明而及时中止,但倒底有个意图不轨的罪名。 这要是让魏朝阳知道了,怕是整个速浪地区的世家都要被清洗一遍了。 带头家老就给同伴使了个眼色,拿着储运盒子,绕到办公桌后,用身体挡住小课长的视线,把储运盒子再次塞到他手里,“我们来参加大会,有没有什么忌讳?还请课长再指点一一下,您的恩情我们速浪世家绝不会忘记。” 身后两个离桌子最近的同行家老便掏出手机,把文件的第一件拍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掀开拍下第二页,再多却是不敢拍了。 “真是麻烦,你退出去,不要到办公桌后面来,这是办公区域。” 小课长毫不客气地把带头家老赶到办公桌前面,一眼看到那份机密调查报告,干咳了一声,拿起文件塞进抽屉。 这个动作几乎让在场的家老紧张到窒息。 好在小课长没有发现什么,只是不耐烦地道:“别让魏委员看着心烦的人来就行了,只要不惹到他,魏委员这人挺好说的。走吧,走吧,不要再耽误我工作了。” 众家老不敢再说什么,鞠躬行礼后,小心翼翼的退出办公室。 小课长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拿起手机打出去。 “部长,消息已经透给他们了,对,送了我两样东西,一个财势亨通的好运气,一个……唔,一块劳力士的金表,这帮子世家老财出手真特么大方,对了,还说对我的提点恩情永远不会忘记呢,哈哈,世家会记得恩情?哈哈哈……” “做得不错,东西你留着吧,给他们透了这么大的消息,总不能一点好处落不着。” 景春风挂了电话,转头对魏朝阳道:“小苏已经把消息透露给了那几个速浪来的老头子,您看是不是需要调派力量就近监视速浪地区动向,防止他们铤而走险?” “不用,他们真要想干点什么,那是好事情,为什么要按着不让他们干?不过啊,有胆量敢打敢拼铤而走险那帮人在之前都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只是些投机的无胆鼠类,他们没有这个胆气啦。要是他们敢冒险一搏,其实是好事,省得以后麻烦。可现在嘛,以后东瀛的事情还有得拉锯了。走,再去那边看看。” 魏朝阳大步向前走去。 景春风等一大帮人紧跟在后。 这是东瀛最大的国立竞技场。 上次东瀛运灵师界报送的谱查数据是有运灵师二十三万六千八百七十一人。 所以想要召开全国大会,就必须得在这种大型体育场能容得下。 能够用上国立竞技场,还是内阁担当大臣生天目仁健亲自帮忙协调安排的。 数十万运灵师云集江户,而且不久前还相互之间打得头破血流,让生天目仁健实在是紧张得不要不要的。 可他又不敢提反对意见。 魏朝阳到现在还没完排人给天皇做运气维护呢! 天皇不敢催魏朝阳,只好死命的催生天目仁健。 可怜的内阁担当大臣,现在每天早上起来接的第一通电话,肯定就来自于天皇执行室。 把他催得是焦头烂额。 可生天目仁健也不敢催魏朝阳,只好在魏朝阳要做的事情上全力配合,只求他尽快完事,好腾出手来给天皇维护运气。 所以生天目仁健不仅帮忙协调了会场,还安排了江户警视厅全力配合维持秩序,以内阁担当大臣的名义调动了大量施工队伍前来按魏朝阳的要求装饰会场。 数十万人的大集会本身就是个工作量巨大的艰难活动。 正常来说,准备个一年两年都是正常。 可魏朝阳却要求五天之后就正式开幕。 原因却是令人啼笑皆非。 再过八天就开学了,他得回学校报道! 这让所有人才恍然意识到,这个在东瀛呼风唤雨的枭雄目前还是个开学才大二的学生。 既然魏朝阳提了要求,哪怕再难也得完成。 不仅要完成,还要做得好,不能给魏朝阳和江户委员会丢脸。 亚洲区委员会和总会方面都已经明确要派观察团前来。 而且大会全过程都将进行线上直播。 如果在这上面失了分,那就等于是丢脸丢到了全球。 丢脸倒不怕,就怕魏朝阳因此震怒,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江户委员会刚刚重建没多久,又以外人为主,对本地情况不熟悉,想完美举办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而这场意义重大的大会又不可能交给花守宏史、城户太郎这样的旧世家去操作,所以最后还是生天目仁健自告奋勇,加入大会的筹备组,亲自负责协调派办。 这时就看出内阁担当大臣这种地头蛇的巨大能力了。 生天目仁健光是专业的工程队伍就调派了十余支,三班倒的抢进程装饰场地。 这种工作强度在东瀛简直是不可思议。 要搁平常,不是被告就是被罢工。 毕竟现在是平成年代了,不是昭和年代了,大家能按时上工就已经很给面子,还想三班倒的加班,是不是有点心里没逼数了? 可现在,没有一支工程队敢于提出意见,全都老实干活。 此时诺大的竞技场内四处可见正全身心忙碌的工人,全都专注认真,没有任何怨言。 刺头也不是没有,但稍有异动,就会被提前抓获然后驱逐开除,不准再接近竞技场。 场地中央的大台已经搭完,两旁正在安装灯类,连接音响,调试设备。 魏朝阳径直走上台子,叉腰环顾四周,视野开阔,相当不错。 正北方的看台上,几个工人正把一条鲜红醒目的大条幅挂起来。 “全東瀛第1回運霊師全体大会の勝利開催を熱烈に祝う” ------------ 第二百七十八章 称霸东瀛 速浪的几位家老从委员会出来,乘车回到酒店,却也不回房间,就在地下停车场里聚在一起看那两张偷拍的文件。 这一看,不由吓得老几位是寒毛倒竖。 第二页末尾的地方提到,证据显示有速浪地区的世家武装力量在花园酒店事件期间潜入江户,很可能参与了此次攻击事件。 只是这句话没写完,就翻页了。 一个家老慌张地拨拉着图片问:“后面呢?” 拍照的家老摊手道:“后面没了,就拍了两张。” “怎么不都拍下来?” “都拍下来?说得轻巧,你去拍拍试试?没看那上面的机密字样?被发现了,我们几个都不要想活着走出去了!” “我们可是世家的家老,就算打死个把委员会的人,他们也不敢怎么样,拍个文件怎么了!” “武田君,时代变了,你看刚才那小子的态度,就可以知道魏朝阳是怎么看我们的!我们在委员会这里已经没有什么特别权力了。” “魏朝阳这个狼子野心的家伙,当初就不应该让他有借口干涉东瀛事务。都是花守家和水户家的错!” “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赶紧传回去,让他们想办法应对吧。” “这能怎么应对?要我说,不如一不作二不休,反了吧。我们实力还在,江户地区未平,那古野地区新附,只要我们振臂一呼,肯定会四方响,把魏朝阳和江户委员会赶出东瀛……” “你是傻瓜吗?魏朝阳一根手指头就可以碾死我们!花守宏男请动了摩肯先生都没能把他怎么样!你个蠢货,这种提议,是让我们所有家族一起去死吗?” “那还能怎么样?当初的事情,可是大家一起商量的,真要出事,人人有份,谁都别想跑掉!” “我们不用在这里争执,先把消息传回去,看看那边商量的结果。” 最后还是带头家老平息争议。 接到消息后,速浪世家也都傻了眼。 赶紧集会讨论。 水户家来了,宫城家来了,乐住家也来了。 只是水户家为了争家主,内耗严重,至于仍纷争不断,宫城家和乐住家为了争夺统领权,进攻那古野的时候,把全部精锐都带了上去,结果死了个精光。 如今这三家实力衰弱的厉害,早就已经压不住下面的其他世家了。 群龙无首,众新上任的家主吵得不可开交,却拿不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一天吵下来,所有人都精疲力尽,只能暂时散会休息。 到了晚上,水户健次郎就找到宫城和乐住两家新家主,对他们说:“两位家主,这样不是办法,眼看这大会就要开幕,我们要是再拿不出个解决方案来,怕是到时候去是死,不去也是死,真就没活路了。” 这两位新家主都是属于矬子里拔大个推上来就任的,短历练,少经验,从未经过这种大事,真是什么主意都没有。 好在乐住新家主思路清晰,见水户健次郎这样说,就猜他可能有解决方案,便道:“健次郎,你有什么好办法,要是行得通,我和宫城君就都支持你。” 水户健次郎道:“这件事情怎么解决,其实那位课长已经给出办法了。记得他对家老们说过的话吗?不要让魏委员看着心烦的人去参会!” 宫城新家主道:“这么简单?不让参与的人去就可以?” 乐住新家主却是反应了过来,颤声道:“健次郎,当初商议这事,我们都参加过的。” 商量的时候,大家还都挺兴奋,以为大公子这样的顶尖大人物参与进来,怎么也能对付得了魏朝阳,可谁知道这事儿是假的啊。 水户健次郎冷笑道:“武田家丧心病狂,欺骗了我们,就没有必要再存在下去。至于参过的人……我们事前可没有参加过什么集会,不是吗?” 当时从联络到派出队伍,都是武田家的人一手操办,没有举行过集中聚会商议,主要是怕走漏消息被魏朝阳知道了。 可现在却成了个推卸责任的极好借口。 “至少我是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两位家主呢?” 听到这句话,两位还不够心黑手狠的新家主脸都白了。 宫城新家主终于明白了水户健次郎的意思,结结巴巴地道:“这,这会死很多人,你也知道……” “和平的鲜花绽放需要鲜血的浇灌。”水户健次郎将自己腰间的短刀拿出来,放到面前的桌上,“东瀛运灵师界的和平已经到来,但绽放还差最后一次浇灌。两位家主,你们想用自己的鲜血来浇灌吗?” 乐住新家主艰难地吞了吞口水,“要是有人不同意这样做怎么办?” 水户健次郎道:“总不能所有的家主都被蒙在鼓里不知情吧。两位家主,我们的责任是保卫自己的家族,当然了,再更进一步,还可以是保住自己。毕竟要是连自己都保不住,还谈什么保卫家族?” 宫城新家主担心地道:“可要委员会那边不认可我们的做法,甚至趁着我们自己内斗实力大减,来攻击我们,怎么办?” 水户健次郎道:“那位课长已经告诉我们了。魏委员已经宣布和平降临了,再闹起来,那就是打魏委员的脸!现在委员会的头等大事是全东瀛运灵师大会,在大会举办之前,绝对不会再动干戈。” 他顿了顿,又道:“我们水户家在魏朝阳身边安插有个眼线,据他说魏朝阳这人年轻气盛,极好脸面,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如果我们自己不果断行动,那么大会之后,亚洲区联军肯定会大举进驻速浪地区,到那时候,我们所有人的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两位家主,请决择吧!” “要不然,让我们考虑一下,这么大的事情……” 乐住家主拿不定主意,试探着想拖延一下。 “当然可以,两位家主要是不愿意现在做出决断的话,那就请回吧。” 水户健次郎行了一礼,起身站到一旁,就那么安静地看着两位新家主。 乐住新家主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水户健次郎说他们在魏朝阳身边有眼线,那会是谁? 众所周知,魏朝阳身边的人,不是东瀛罗汉座转职过来的,就是从海城调派过来的,连一个东瀛本地人都没有。 但有个不是那么众所周知的小道消息,十分重要,但多数人都不知道。 他要不是原家主当成未来家老来培养的亲侄子,也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 至于原家主的儿子,被带去了那古野,也死在了那边。 前水户家主水户泽人的妹妹,号称速浪第一剑的水户理惠子,在因为丈夫被杀与水户家决裂后,跑去投靠了魏朝阳。 水户健次郎说的那个眼线该不会就是水户理惠子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当初所谓的决裂就很值得怀疑。 显然,水户家当时就在为日后做某种准备了,当真是深谋远虑。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水户泽人再怎么算也没能算到他会死在刺杀之下。 乐住新家主自然不会为水户泽人惋惜。 只是从这个角度来看,水户家与魏朝阳的关系绝对比想像的要复杂得多。 水户健次郎会做出这个决定,很可能是来自于水户理惠子的授意。 那么水户理惠子如此授意,是她自己看出了什么,还是得到了某种命令? 以魏朝阳的行事风格,没有道理会知道速浪地区曾经反叛却毫无动作。 一念至此,乐住新家主背上登时出了一身白毛汗。 宫城新家主还傻呵呵地不明所以呢,见水户健次郎起身让路,便站起来道:“健次郎,我们回去商量一下,尽快给你个答复啊。乐住君,走啊?” 乐住新家主心底跟开了锅一样,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应了一声,起身与宫城新家主一并离开房间,但等转头分手,他便又回来了。 水户健次郎居然没走,跪坐在桌前,自斟自饮,甚是惬意,见到乐住新家主回来,也不吃惊,只道:“坐下一起吧。” 乐住新家主坐到水户健次郎对面。 水户健次郎给他倒了一杯,又给自己满上,举杯提酒道:“祝我们水户、乐住两家真运昌隆,久胜不败。” 乐住新家主为难地道:“我在家中没有什么威信,就算想做,怕也支使不动多少人。” 水户健次郎微笑道:“不必了,你列个名单,哪些是需要注意保下来的,其它的事后出个名头就可以了。” 乐住新家主登时汗流浃背,端着杯的手不可控制的哆嗦起来。 “别怕。”水户健次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东瀛在册世家二十七个,中小家族近三百个,根深蒂固,关系复杂,魏委员想要和平,就不可能真把世家全都赶尽杀绝。海城还留了个施家,江户与留下了花守与城户家,我们速浪留下两家应该没有问题。只是,以后做事还是要明白大势啊,乐住君。” 乐住新家主用两只手才把酒杯送到嘴边,只抿了一口便剧烈咳嗽,眼眶不知觉红了起来。 水户健次郎微笑着,再自斟自饮一杯,然后猛得把酒杯一摔。 碎裂脆响,吓得乐住新家主一哆嗦,满面惊惧地看着水户健次郎。 “乐住君,今天之后,速浪便是你我共分。” 他指了一下自己,又指了一下乐住新家主,强调道:“你,我” 乐住新家主愕然,旋即醒悟过来。 如果那些家老和反对自己的家伙都死光的话,乐住家可不就真正属于他,而不再是家老们的傀儡了吗? “健次郎,那今后,就请多多关照吧!” 是夜,一支来历不明的队伍突袭了诸家主、家老集会地,数十名家主、家老死难,只有十余人幸存。 经审问突袭者得知,他们是由武田家所组织,并且有各家内部力量参与的联合队伍,目换就是杀光在场众人,控制速浪世家,与江户委员会开战! 幸存者们这才注意到武田家的代表不知何时都已经失去踪影,一时群情激愤。 水户健次郎和乐住新家主做为幸存者中身份最高的两人,联合站出来主持大局,紧急统一意见,先对各家内部的叛徒进行清洗,然后再攻打武田家。 速浪各世家内部由是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 大量家族主要成员,甚至包括留守的家老,全都被以叛徒的名义被抓捕处死。 这场行动中,水户家为各家内部清洗提供了战斗力保证,向各家都派出一支不少于五十人的精锐作战小队进行支援。 众世家都纷纷惊叹于水户家的底蕴,唯有乐住新家主却知道,这些支援的作战小队根本不是什么水户家子弟,但这事儿却是烂在肚子里也不能乱说。 这场席卷整个速浪地区的血腥清洗只持续了两天。 但造成的伤亡却远超与那古野地区和花守宏男一战。 各家骨干减员人数达到了惊人的二分之一,最多者甚至接过三分之二。 清洗过后,各家都是元气大伤。 但从好的方面来说,清除了内鬼,各家都是空前的团结,便在水户健次郎的率领下,乘夜讨伐武田家。 在此之前,水户健次郎一直按排人暗中盯着武田家,确认武田家没有任何异动。 据此判断,武田家很可能是做好了正面开战的准备,所以才没有选择逃避。 所以在进攻之前,为了确保一战功成,水户健次郎下达了两道命令。 一是一切敢于抵抗者皆杀无赦。 二是清剿过程中所得战利品归个人所有。 这两道命令一下达,参与作战的各家人员都跟打了鸡血一般,奋勇争先。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武田家居然没有任何防备! 面对冲进来的敌人,他们甚至还在大喝这里是武田家你们想干什么之类蠢到家的台词。 冲在最前面的,正是乐住家的子弟,二话不说一枪就把出面喊话的人打倒,大喝一声“抵抗者格杀勿论”。 紧跟着的众人立马都醒悟过来,纷纷举枪乱射,敢对射的自然就是抵抗分子,掉头就跑的是心虚的抵抗分子,站着不动那就是训练有素的抵抗分子。 反正看到活物,开枪射就对了。 如狼似虎的众人只花了不到三个小时的工夫,就把偌大的武田家斩尽杀绝,甚至连养的猫狗都没放过。 那几个跟随武田家的家族,自然也都落得了类似下场,其中便包括曾在速浪地区叱咤一时的宫城家。 唯一让人觉得不够圆满的事情是,在剿灭武田家时,依旧没有看到武田新家主和那几个家老。 但这也解释了武田家为什么没有任何防备的原因。 想是这位家主见势不妙,干脆地抛弃了整个家族,直接开溜了。 这给速浪地区的未来蒙上了一层阴影。 毕竟武田家在外面还有一个武田真马。 别管是不是大公子的手下,他都实力强悍,而且明显隶属于一个敢跟魏朝阳做对的强大组织。 以如今速浪世家的残留力量,根本没有能力应对这样强大组织的报复。 想来想去,唯一的选择只有全身心投靠江户委员会,以求得委员会以及魏朝阳的庇护。 八月末,秋风渐凉,暑期将尽。 这一日,全东瀛运灵师大会在江户国立竞技场胜利召开。 出席会议的运灵师共计十六万四千九百七十三人,其中出身世家的三万二千五百一十人。 抛去对江户委员会和魏朝阳怀有刻骨仇恨的,存在深深怀疑和成见的,不愿意接受任何约束的,初初一算,这场历时近两个月的东瀛运灵师内战造成了至少七万运灵师的死亡。 战斗之血腥残酷,着实震惊了接到报告的亚洲区委员会和总会。 以至于总会最高常务委员会在接到报告后,立刻闭门紧急讨论,决定将这个死亡数字列为最高机密,不对外公布,以免引发不良影响。 但所谓的最高机密也只能防一防普通人,各大世家几乎在最高常务委员会议开会的同时,就拿到了这个数字,一时间人人都对魏朝阳又惧又怕。 这场全东瀛运灵师大会持续开了三天。 首先正式宣布了江户委员会对东瀛地区的全面管制,并将在江户外的十一个主要城市派驻代办处。 其实以东瀛的人口来说,这里正常应该设立三到五个地区级委员会。 但江户委员会显然无意自己分自己的权,所以并没有就此事向上请示,而是以派驻代办处的形式,加强对各地区的管束。 说是代办处,但一应配备都对标正规的地区级委员会,只是没有常务委员这个设置,而是由单设了一名代办处高级代表统管全局。 高级代表将由江户委员会的常务委员兼任。 这个做法,意味着江户委员会的常务委员拥有了一份远超正常地区级常务委员的实权! 而且大会上还直接宣布,鉴于和平到来的艰难,以及现在依旧有许多反抗分子(没来参会几万人统统都是)在各地暗中活动,局势并不平稳,所以江户委员会将采取紧急动员管制体系。 这个紧急动员管制体系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常务委员不采取通常的定期选举方式产生,而是由洲区委员会进行指派任命,无特殊情况不必按任期轮换,可直任至紧急动员管制体系结束。 这两点一加,令江户委员会常务委员的含金量大增。 几乎消息一传开,就有不知多少人在打听江户委员会那几个常务委员的空缺需要什么条件才能选上了。 虽然江户委员会现公认是魏朝阳的地盘,但以他在海城表现的风格来看,绝对不会吃独食,而是会把好处分润出去。 提前争取一下,万一能争取到呢? 这样一个地区总督般的常务委员,几天就能把所有的付出都赚回来! 江户委员会的这番部署,是胜利者理所应当的做法,并没有超出大家的意外。 让参会人员意外且心动的是,各代办处将在搭建完基础架构后,公开招募工作人员,不论出身,只要能够通过考试和审查,就可以直接上任,甚至都不需要试用期。 考试考的就是目前旧委员会工作人员正在集中学习的委员会各种规则条例,以关铁所著的系列书籍为标准教科书。这一条让关铁那套贵得离谱的,一度被认为是敛财工具,甚至引发了速浪地区动荡的著作,在会议结束当天就被抢购一空。原本价格更是翻着番地往上涨。之前被强迫购买的那些人,此时反倒成了幸运儿,自己不想上进的话,一倒手就能几倍的赚回来。不过多数人还是选择把书留下来,准备努力一把进入委员会体系。对于非世家的普通运灵师来说,能够进入委员会体系也相当于一步登天了。 而审查则主要是看有没有在东瀛运灵师内战中是否有过激罪行,是否参与过损害委员会利益的行动,过往有没有对委员会的任何敌意行为和言辞。这对于诸多世家子弟来说绝对是个噩耗。因为这场内乱,说穿了就是世家之间的内战,普通的底层运灵师想参与都没有那个资格,就算有参与的,也是被强拉去做后勤等工作,本身也是世家内战的受害者,要是说出去的话,反倒能给自己加分。这一关相当于为控制世家子弟进入委员会留下了一道阀门,如果有需要的话,拧紧阀门,就可以保证一个世家子弟也别想进入委员会。 这等于是给没有背景出身的底层普通运灵师打开了一条委员会体系内的上升通道。 让本来对东瀛运灵师界变天其实没多大感觉的普通运灵师突然间感受到了这件事情带来的好处,并且由衷提升了对江户委员会的好感和支持度。 相关内容宣读之后,会场上第一次响起了真诚的毫不敷衍的热烈掌声。 而委员会公布的第二个举措则是正式引入储运盒等运器代理销售和明见章互助基金。 这就是给委员会工作人员的额外福利了。 虽然在场众人还都没考进委员会,但有了前面的铺垫,再一看这两项如此好的福利,更增添了几分动力和期待,便引发了第二波的鼓掌欢呼。 当然了,鼓掌欢呼的主要还是普通运灵师。 世家子弟多数都保持了沉默。 要是放在以前,世家子弟出席类似场合,都是以家族为阵营集中落座,光是这种沉默占据大片位置,就足以对在场众人造成巨大的压力。 可这次参会,所有人都是按登记顺序随机安排座位,没有任何特权,也不允许随意更换,所有的世家子弟都被打散在普通运灵师之间,形成不了规模效应,也就毫无意义了。 但当第三项命令宣布出来之后,这些世家子弟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了。 这第三项命令是关于迁移所有运灵师世家往江户居住的常务委员会议决议。 按照这项决议,在未来的三个月内,东瀛所有的运灵师世家,都必须迁入江户居住! 这摆明了是要断了世家的根,并且把他们放到眼皮底下看着,完全就是当贼一样防着了。 哪怕是委员会大扩张时期,也没有采取过如此激进且不讲道理的做法。 面对这种没有任何合理性的命令,但凡有还有些血性的运灵师世家都不会同意。 别说是在东瀛这种地方,换到其他任何地区,听到这个命令,世家都会立马掀桌子造反! 会场上的世家子弟们都按捺不住气愤,蠢蠢欲动,想要表达反对意见。 甚至当场直接反了也不是不可以! 可就在群情骚动的当口,花守宏史站了出来,声音洪亮的表示,坚决支持委员会的决议,愿意为各世家迁入江户提供便利和帮助国。 紧跟着城户太即也站出来表达相同态度。 这是整个江户地区剩余的唯二世家了,其他各家的残余力量都被两家吸纳,实力因此而空前膨胀。 但这两人都是靠魏朝阳才能翻身起家,所以这样表态倒也不出奇,反正他们本就是江户人,甚至连搬家都不用。 所以他们两个会赞同,也在意料之中。 可接下来水户家的新家主水户将太站出来表示坚决支持委员会决定,不用三个月,下周就把水户家整体迁过来! 然后乐住家的新家主也赶忙积极表态,也说不用三个月,也不用下周,今晚就给家里打电话做搬家准备,争取三天后就搬过来。 紧接着,又有速浪世家的家主纷纷表态,全是一致赞同。 东瀛三大运灵师重地,两大已经表态,只有那古野地区没人表态。 这也不是那古野胆子够大,实在是那古野的世家全都死光了,如今来参会的都是普通运灵师。 这一番连串表态下来,就把剩下那些来自其他乡下地区勉强能称为世家的中小家族给架到了火上。 本来大家可以在底下聚众起起哄,或者藏下意见,回去再想办法软抵抗什么的。 可这么一搞,倒好像成了家家表态人人过关了。 谁不表态的话,大抵就会被当场给记下来。 于是那些中小家族只能捏着鼻子,一个接一个地起来表态赞同。 至于说公开反对……谁敢呐,魏朝阳就在台上坐着呢! 十余万人的大会场,坐台下站起来说话,其实非常不起眼。 不过会务方考虑的周全啊,谁发言便立马给大屏幕的特写镜头,身边还有神出鬼没的工作人员送上话筒,让他们可以清晰表达自己的观点。 不仅仅是面向在场的十几万人,还要面向同时在线的上百万观众! 这样公开表态之后,要是反悔的话,不光是对家族声誉影响极大,还给了委员会光明正大的讨伐他们的借口! 所有参会的世家,无论规模体量,都得到了一个单独表态的机会。 这个过程实在是有些枯燥乏味。 毕竟大家说的话都差不多,没有任何看头。 这中间唯一的一个小插曲就是一个来自虾夷地的小世家的家主大概是真不愿意表这个态,结结巴巴的讲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成句子的话来。 便在此时,有工作人员到他身边,塞给他一张纸,告诉他“你照着念就行!” 并且在塞纸的同时,顺便亮了亮自己挎在肩上的自动步枪。 这位小家主再也拖不下去了,只能拿着纸条对读发言。 这一幕被完全录下来,播放给了现场观众,也播放给了全球在线观众。 短暂的沉默之后,现场突然爆发出如雷鸣般的掌声与欢呼。 所有的普通运灵师都在兴奋的呐喊着。 感觉这一幕,真是说不出的解气顺意,多年来受世家欺压的憋屈一扫而空。 这就是江户委员会啊! 这才应该是真正的江户委员会! 同样看着现场直播的总会最高常务委员们都因此而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儿,才听到弗里茨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看吧,这就是你们放纵的结果。这么离谱的决议居然都能通过,还能得到支持!他已经真正的称霸东瀛了!” ------------ 第二百七十九章 天武正统 为期三天的东瀛运灵师全体大会宣布的各项决议、举措,多达三十余项,如同狂风暴雨般,将众人过往已经习惯了的世界打得粉碎。 但其中最重要的,却未过于这三条了。 这三项被称为“江户三条”的决议,意味着东瀛运灵师世家再也没有反抗江户委员会的能力。 从今以后,要是乖乖听话,还可以像海城施家一样戴个好听的名头分润些好处,如果不肯听话,那么灭亡了各家就是前车之鉴。 大会结束后,云集于此的普通运灵师大部分都没有散去,而是滞留江户,努力学习,准备迎接一个月后的第一次公开招募考试。 内战残存下来的各大小世家子弟却紧赶着返回本地,准备按照大会公布的决议向江户搬迁。 委员内部的人事布局也开始加快调整。 宫城和乐住两家的常务委员主动辞去了职务。 腾出来的两个空缺分别由花守宏史和水户将太出任。 这个任命意味着魏朝阳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打算,让东瀛运灵师界上下彻底松了口气,转而开始积极配合委员会的工作。 立族上百年,能够发展壮大,见风使舵是最基本的要求。 只要家族还在,假以时日就可以慢慢恢复元气,再慢慢地在新体系下成长壮大,最终实现借壳重生,王者归来。 历史已经无数次的证明了这一点。 哪怕是曾横扫天下无敌手的最强大组织,拥着有五千年一出的绝世统帅,也依旧改变不了这种历史趋势。 所谓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就是世家大族这种百劫不死的强大证明。 不过魏朝阳对此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 虽然来到东瀛是出于云岛的算计,但借势而为,将计划中最重要的一块布局拿下,让他对此次的东瀛之行极为满意。 拿下东瀛一战后,他最初的战略目标,便只剩下高丽半岛了。 不过他现在倒也不急。 在几个月的时候内,吞下了这大几块肥肉,看似气吞万里如虎,其实内部隐患重重,必须得有足够的时间来完全消化。 尤其是东瀛这块的利益太大,就算他再强势,也不可能吃独食,必须得考虑方方面面的利益分割。 对于江户委员会部长级高管以上职位的调整就是这种利益分割的体现。 尤其是每个常务委员都可以单独掌握一个地区的巨大权力吸引下,各方展开了激烈的博弈。 最终十二个常态务员中,除了前期来的关铁等四人位置没动,以及留给东瀛本地的三个位置由花守宏史、水户将太和渡边雄一郎担任外,剩下的五个位置交给了亚洲区委员会来任命。 没错,是剩下的五个位置。 在大会结束之后,魏朝阳便宣布辞去了江户委员会首席常务委员职务。 这一决定令所有人都震惊无比。 这也太潇洒了! 亲手打下的这么大一份基业,只要他在这个位置上一天,那就是皇帝一般的存在,哪怕外派再多的常务委员也没有胆量与他对抗。 可他居然就这么辞职走人了! 他又想干什么? 是觉得东瀛的血流得还不够多,还是又憋着要搞出更大事情的阴谋诡计? 一时间,从总会到亚洲区委员会再到江户委员会,丝毫没有这个魔头终于走人的喜悦,而是从上到下全都坠坠不安地猜测魏朝阳的真实目的! 但那些因着魏朝阳才来到江户委员会任职的人却清楚,他真心只是辞职,并没有再掀动荡的想法。 这么大的决定,他自然不可能随心所欲的提出来。 因为此刻他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代表着江户委员会一大批人的身家性命,如果他什么安排也没有就直接辞职,那等于抛弃了这些人,这是任何一个统领者都不会做出来的傻事。 早在全体大会开幕之前,魏朝阳就密集的与这些人进行了秘密的谈话,既讲清楚自己这么做的目的,也摆明了接下来的安排,让他们所有人都相信就算他辞职离开,依旧可以掌握东瀛的局面。 当然了,想要办到这一点,自然离不开诸位人等的支持。 既安军心,又体现了各人的重要性,所以在这个决定宣布后,魏朝阳这一系人马的态度最为平静。 可外人不知道这些啊,都是心里没底。 纷纷绕着弯来打探消息。 傅通首当其冲被亚洲区委员会推出来询问。 谁让他是魏朝阳的铁党呢。 傅通自然是相信魏朝阳没什么再搞大事打算的,毕竟自己这个铁杆盟友都没有接到消息,可他这么空口白话的打保票,其他委员不信啊,要求他当面打电话问清楚,还不能让魏朝阳知道他们就在旁边偷听。 不清楚魏朝阳的打算,他们哪敢往那五个空缺位置上安排人? 傅通无奈,只好就在会上直接给魏朝阳把电话拨了过去。 这让其他常务委员看着眼热不止。 随着魏朝阳的威势越来越大,就算是洲区常务委员也不敢这么随便就直接把电话打过去了。 魏朝阳很快就接了起来。 傅通也不废话直接就问:“魏委员,你辞职是有别的打算吗?” 魏朝阳大笑,反问:“傅委员,其他洲区常务委员都在旁边听着呢吧。” 一众旁听的常务委员们就很尴尬。 傅通冲着众人笑了笑,道:“是啊,大家都担心你另有计划,怕往空缺位置上安排人影响到你,所以让我问个清楚。你跟大家说吧。” 说完,把开了免提的手机放到桌面上。 “各位常务委员,你们多虑了。东瀛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消化胜利果实的时间,我无意再掀起什么风浪,所以你们尽可以按自己的需要来按排那五个常务委员。 至于这个辞职,从我自己这个角度考虑呢,马上开学了,我必须返回海城,没时间也没精力盯着东瀛那一摊子,退位让贤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从委员会的角度考虑呢,我这个常务委员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只是应急时期的举措,赖在位置上不走,影响也不好,更不利于接下来江户委员会重新走入正轨。 所以我才会决定辞去这个职位。各位东瀛是属于委员会的,不是我魏朝阳个人的! 你们要是不相信这些,那么我再说点实际的,虽然我辞职了,但委员里有我的人,部长级职位基本全是我安排的,再怎么样江户委员会也翻不出我的手掌心!这样各位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好了,我返回海城的飞机就要起飞了,就不怀各位多聊了。如果实在需要的话,我可以前往港岛向各位当面再做更详细的解释。再见!” 魏朝阳解释完了,干脆利索地挂了电话。 亚洲区众常务委员你眼望我看,最后齐刷刷看向傅通。 傅通失笑道:“看我干什么,我可不知道其他的小道消息。” 谢尔达尔委员便道:“既然魏委员说得这么清楚,我们也没必要再疑东疑西的,倒不如想一想接下来的人员安排。 我觉得虽然魏朝阳辞职了,但还是要通盘考虑到他的情况。辞去了江户委员会的常务委员之后,他的职位就只剩下海城一个新设的部长职位了。 这个无论是从他征服东瀛的功绩来看,还是从历史任职来看,都是非常不妥,也让海城方面没有办法工作。我的意见是,做个置换,从海城委员会调个常务委员过去任职,空出来的位置由魏委员接任,至于他现在的职位,是总会方面要求的试点岗位,就也先由他兼着就是了。 各位觉得怎么样?” 众委员一听纷纷鼓掌,大声赞许。 这个主意一箭三雕,既能保证魏朝阳级别不下滑,又能主动让渡一个常务委员位置来示好,还以让大家安心地争夺,啊,不对,是安心的安排剩下四个常务委员。 真难为谢尔达尔能这么短时间内就想出这么好的办法。 这掌鼓得是真心实意。 傅通也不禁对谢尔达尔刮目相看。 万万想不到这个平时每天只顾收钱办事的家伙,居然还有这么灵活的头脑。 然后就悄悄把这个消息发给了魏朝阳。 反正大家会上说这事儿,不就是想让他透露给魏朝阳嘛。 要是不及时让魏朝阳知道,这个示好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接到消息的魏朝阳微微一笑,也没有回复,只是放回桌面,看着面前桌面上放着的人头,跪在大厅中央的曹威,以及站在曹威身后的诸罗汉,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们这是何必呢,我都答应了曹老的请求。” 这里是江户国际机场。 接魏朝阳和颜若凝回海城的专机就停在外面,随时可起飞。 跟他们一起返程的,还在被解救出来的那些被绑架的同学。 摩肯先生没有说谎。 这些被绑的同学主要是用来研究他们的运气集结反应和跟魏朝阳的关联系,所以为了保证他们运气的活跃性,全都好吃好喝的侍候着,没有一丝虐待,有些人甚至还胖了两圈。 魏朝阳想着马上就要开学了,干脆就把大家全都一起带回去也就是了。 这些同学都已经提前上了飞机,可魏朝阳却在专属候机厅内接见了匆匆赶来的罗汉座十七位罗汉。 接到众罗汉请见的要求后,魏朝阳很有些意外。 但看到曹威也在其中,而且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一副不堪岁月摧残,随时可能过去的衰败样子,魏朝阳就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只是他终究没想到,这帮罗汉座的老头子做事如此狠辣无情,居然逼着曹威砍了曹耀的脑袋来谢罪! 只从曹威宁可辞去罗汉位也要保曹耀,就知道他对这个孙子有多重视宠爱了。 这样做,无异于拿刀子去剜曹威的心。 可曹威居然能同意下来,而且还能坚持着亲自过来谢罪。 这让魏朝阳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小瞧这些罗汉老头的凝聚力和行动力了。 听魏朝阳这样说,曹威颤声道:“首座宽宏大量,却不是我为了一己之私依老卖老犯下大错的理由。” 他并没有低头避开魏朝阳,而是正面直视,让魏朝阳可以看清楚他的表情眼神。 他确实是在追悔莫及。 他着实小瞧了魏朝阳已经在罗汉座内部竖立起来的强大威信。 原本以为用自己的罗汉位换取曹耀的一条性命,已经算是很给魏朝阳面子,也足以交待曹耀的背叛,而且魏朝阳也确实接受了他这个提议,当时唯一的反应只是很惋惜地说了一句“曹老行事果断,雷厉风险,在这段时间内帮了我很大的忙,原是打算以后在东瀛这块多多倚仗曹老的,真是太可惜了。” 这句话让曹威感慨莫名,想来想去,也只能把这归于时运不济,他们曹家没有侍奉这位人间之神般首座的命。 可是他终究还是想得简单了。 在位罗汉辞职,需要经十八罗汉会议通过批准。 魏朝阳不干涉十八罗汉会议的工作,所以得了魏朝阳承诺后,曹威就把报告打上了罗汉会议,并且跟几个平时关系亲密的老罗汉讲了其中内情,又吐了一肚子苦水,还善意提醒他们管好自家子孙,不要犯他这样的错误。 可是罗汉会议不仅没有通过他的报告,而且十六位罗汉带着亲信子侄全都飞来了东瀛。 这让曹威有些意外,还以为这些老伙计是来给自己站台打气的,赶忙解释说这是自己的主意,不是受魏朝阳所逼迫,让大家不要因此而恼了首座。 可关定山,主掌菲律宾地区罗汉座势力的挖耳罗汉,却道:“老曹,你糊涂,你这么做,是要把你们整个曹家都带着给曹耀陪葬啊!” 曹威还莫名其妙的呢,“我都辞了罗汉位,而且带全家脱离罗汉座,怎么还会……难道首座不肯放过我们?” “你想什么呢,真是老糊涂了。”主掌柬埔寨的过江罗汉印兴之一把将自己的儿子印善渊拽出来,“你告诉老曹,首座在法兰克福见到你的时候,第一句说的是什么?” 这位在法兰克福一战大放光彩,已经被首座相中,调往海城任职的后辈,现在可以说是同辈中最抢眼的明星了,不知多少人都羡慕他的际遇好运。 曹威曾经也想这么安排曹耀,让他借东瀛一战得到魏朝阳的青睐,可人算不如天算,曹耀自己作死,把前途尽毁。 看着这个英挺的晚辈,曹威感慨道:“善渊,当时首座说什么了?” 印善渊道:“首座听了我的自我介绍后说,哦,天武堂后人啊!” 顿了顿,又补充道:“还让我选一些正统天武堂后人同去海城。” 这两句话一出,曹威登时脸色煞白。 魏朝阳要重用天武堂后人,而且强调了正统! 想来不仅仅是他需要人来做事,更是有无用大师的因素在内。 无用大师建立罗汉座的最初目的就是安置他们这些天武堂后人。 想来把罗汉座交给魏朝阳的时候,一定也提出了照看他们的要求。 而法兰克福之战,罗汉座的证明了自己可堪一用和值得信任,所以魏朝阳才会选择重用天武正统后人。 可曹耀的背叛和他曹威宁可用自己的位置资历来换取曹耀一命的做法却严重损害了这种刚刚建立起来的信任! 他这种行为,危害的是罗汉座天武正统后人的整体利益! 刀有君面色凝重地道:“老曹,首座如今在年轻一辈当中被奉为神明!你也知道最近这些年,很有些年轻人认为我们行事太过保守,罗汉座有这么强大的实力,理应做出一番更大的事业,对我们这些老家伙颇有怨言。 而首座上任之后,突袭法兰克福,又在东瀛掀起滔天巨浪,行事强硬激进,被这些年轻人认为是改变罗汉座以往作风习惯的希望。他们现在人人都希望能够跟随首座做出一番事业来! 你为了自家私利,损害首座对罗汉座全体以及天武正统这个最重要身份的信任,是要把你们曹家放于整个罗汉座的对立面。你以为可以逍遥脱身,我却敢保证,你们全家都活不过这个月。 那些激进的年轻人,为了重新博回首座的信任,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这种事情一旦开了端,就很难再收住手,杀你全家将是个开始,他们会继续把矛头对准我们这些老家伙,把我们全都杀了,结束掉我们的保守政策! 老曹,你在东瀛这边深耕多年,难道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后,没有探听一下底下的动向吗?你真是糊涂到家了!一个降龙罗汉位,比起数十万罗汉座众的未来,哪个轻,哪个重?” “难道我真的错了?” 曹威茫然,有心觉得这些老伙计在危言悚听,但理智却告诉他这很可能是真的。 于是他便立刻安排亲信却打听了一下下面对自己辞职这件事情的反响。 结果反馈回来的结果令他极为震惊。 整个东瀛罗汉座,从上到下都充斥着对他做法的不满,都认为他的做法毁了这段时间以来大家拼死拼活挣回来的机会! 从今以后,首座怎么可能还会相信他们这些东瀛罗汉座众? 尤其是魏朝阳宣布公开招募委员会工作人员的计划,虽然实际上是为了收买人心,缓和与底层运灵师的关系,快速加强江户委员会与东瀛运灵师界的联系,但却被东瀛罗汉座众视为不再相信他们的某种信号。 他们并不是运灵师,对运灵师的事情基本上一窍不通,能够大量加入委员会,全是魏朝阳一手主持,如今魏朝阳要招正统的运灵师,慢慢就会把东瀛罗汉座成员边缘化,甚至会借口东瀛事了,让他们全都退出委员会! 见识了委员会的强大与风光后,谁还会甘心去回去做个普通的佣兵? 而这全都是曹威做出错误选择的原因! 那些顶层的高管们,虽然没有什么明确的表态,但从他们放任这些谣言流传,不仅不阻止,也不来提醒他这个降龙罗汉,就知道他们是什么态度了! 曹威不禁心中一片冰凉。 想不到他深耕东瀛一辈子,等于是一手建立的东瀛罗汉座,却仅仅因为一个错误的选择就会导致这么严重的离心离德。 当然,他自然相信以自己的威信,还是会有不少人支持自己,甚至哪怕没了降龙罗汉位,也依然愿意为自己拼命。 可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如果不及时解决这个矛盾,很可能会在魏朝阳离开东瀛后,就会爆发一场东瀛罗汉座的内战! “难道我真的错了?可是,我只是想保住小耀的命,他还年轻,只是一时犯了个错误,难道不应该给他个改正的机会吗?” 曹威满身颓然。 “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印光之道:“他背叛的不是首座,而是天武正统这个群体!他身为天武正统后人,怎么可以投向东瀛人?别忘记了我们的父辈当年都为了劫杀汉奸而牺牲的,谁都能投降东瀛人,唯独我们天武堂后人,永生永世也不能!这是我们罗汉座能够凝聚为一体的关键核心,如果他的背叛行为不能得到严逞,罗汉座也就离分崩离析不远了!” 曹威绝望而慌乱地道:“我可以再去求求首座,用我这条命换小耀一命,首座之前也没有对小耀追究什么……” 脾气火爆的关定山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吼道:“老曹,你要一错再错吗?是要逼着首座更加厌弃我们,由此决心撤弃我们吗?你是要让我们这些老家伙,连带着天武正统后人一起去死吗?” “我……” 曹威张嘴结舌,正不知如何应对,却忽听有人沙哑着嗓子道:“诸位叔伯,不用让我父亲为难了,事情我已经解决!” 众人齐齐回头看去,就见一个面目平凡看起来仿佛个厨子般的胖子正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曹威脸色大变,“阿龙,你,你怎么能……” 进来的胖子,正是曹威的大儿子,曹耀的父亲,曹龙。 而此刻曹龙手中,拎着的正是曹耀的人头,脸上最后依旧残余着惊恐与不可致信的表情。 曹龙跪到曹威身前,放下人头,凝声道:“父亲,我知道我平庸无能,别说成大气候,连接下家业的本事都没有,所以你在苦心培养小耀,希望将来他能撑起曹家门楣。可他无论怎么优秀,也不能背叛! 没有相应的品行,能力越强危害越大。各位叔伯说得不错,我天武正统后人,怎么可以投靠东瀛人!今天不把曹耀处置了,日后就算没人来杀我们,他也会把我们整个曹家带上不归路,到时候我们有什么脸面去见家中先辈,去见无用大师! 父亲,就带着小耀的人头去向首座谢罪吧。如果还不够,养不教,父之过,我愿意添上人头谢罪!” 看着一直被自己视为平庸无能的大儿子,曹威终于深深的叹了口气,捂着脸老泪纵横。 ------------ 第二百八十章 忠诚 “我愧对无用大师,愧对一众兄弟,更对不起首座对我的信任,今愿一死谢罪。” 终于艰难地陈述完,曹威缓缓抽出短刀,就准备自杀。 魏朝阳一把抓住他,诚恳地道:“曹老,没必要的。曹耀已经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付出了代价,足够了。树大有枯枝,天武堂后人这么大一个群体,难免会有那么几个不肖子,没必要因为他们个人的事情,牵扯到旁人。 我在东瀛能够取得胜利,全靠曹老的鼎力支持。东瀛罗汉座全体这份功劳我不会忘记。我离开后,东瀛的局面要依靠你们东瀛罗汉座支撑,曹老如果还愿意帮我,那日后还是要多多辛苦你了。” 曹威老泪纵横,涕泪齐下。 魏朝阳又转过来对其他老罗汉道:“诸位也可以放心,我对天武堂后人的信任不会变,当初的承诺也同样不会变。曹耀的事情就到这里吧。” 众罗汉凛然应命。 魏朝阳又道:“既然大家都来了,正好我有些事情要与诸位讲一讲,你们过后讨论一下,拿个决定出来,再与我说。” 一听魏朝阳这样说,众罗汉立马都打起十二分精神。 魏朝阳道:“本来按我的想法,是不打算让罗汉座参与太多运灵师界的事务。这里面的凶险之处,大家也都明白。在东瀛这次动用降龙罗汉座的力量,其实是赶巧,我本来打算外调其他力量来做这件事情。 但是曹老不仅圆满的完成了相应的任务,而且还能够提供大量精锐人员支持,让我能够大大缩短占领东瀛的时间。而且降龙罗汉座一众人员表现出的踊跃性和积极性,也大大超出我的意料。 这让我意识到之前小瞧了罗汉座的力量以及罗汉座众人迫切热情。所以,我产生了个想法。如果你们有意愿的话,我准备加强罗汉座与我手头运灵师力量的融合。让罗汉座成为一支真正的运灵师势力。 我会挑选精锐的天武堂正统后人到海城进行集中培训,学习运灵师的各种知识,以及各项全新的运器装备使用。 培训结束后,参与培训人员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组建一支常备运器武装部队,负责应对全球各处可能发生的危机事件,维护我们的全球利益。 一部分组建销售及服务团队,依托罗汉座的架构,先在东南亚地区快速推开业务发展,争取利用一年左右的时间,成为东亚一带最大的运气业务服务商。” 众老罗汉听完不禁心神震荡,相互之间不停交换眼色。 运气服务公司有多牛逼,一众老罗汉可都是一清二楚。 到了他们这个身家,哪有不跟运气服务公司和运灵师世家打交道的。 别看他们个个都是钱袋子枪杆子齐全硬扎,走在自家地盘上也算一号人物,但在运气服务公司和运灵师世家面前,那就是孙子,还是得人家同意,你才有当孙子的资格! 可如今,他们也能经营运气服务公司了! 这要是有了这重身份,那在各自地盘可就不是简单的一号人物,而是顶天的一号人物。 就算是各自所在国的国王、统领,见了他们都得笑脸相迎! 他们以为这就是魏朝阳要说的全部了,快速交换过眼神之后,正准备表态,却听魏朝阳又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我的最终目标是,希望可以在东南亚寻找一块合适的地方,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统治区域!给飘泊各国的罗汉座找一处可以依靠的根基!” 众老罗汉目瞪口呆。 他们终还是小瞧了魏朝阳的野心。 他居然想要划地建国! 但这个提议还真让一众老罗汉怦然心动。 罗汉座当前最大的问题就是各自为政,没有一个明确的核心属地。 这对于一个组织的凝聚力和向心力而言,极为不利。 原本罗汉座全靠的是无用大师和天武堂血脉团结在一处。 无用大师一走,这团结向心力就去了一半,只剩下天武堂血脉这一项了。 可等到他们这些老家伙随着无用大师去了,就算是天武堂血脉,没有了同生共死的血盟经历,也必然会因为各自利益而慢慢疏运,最终导致罗汉座分崩离析,蜕变成一个个地方组织,最终的结果要么是被当地势力同化,要么就是被铲除消灭。 如果魏朝阳的这个设想能够实现,那么就可以很好的解决罗汉座未来的这个大危机,甚至让向心力和团结性更上一层楼! 刀有君想的更多。 他想到魏朝阳之前安排他在东南亚一带按特定条件调查寻找相应地区的事情来。 暗想首座怕是早有这个想法,只不过原先并没有带罗汉座一起行事的打算。 这个机会可千万要抓住了。 现在不敲定下来,回头万一有什么变故,让首座改了主意,那可就坏菜了。 刀有君当即冲着身边的老几位拼命使眼色。 他们在一起混了一辈子,立马都懂了他的意思,纷纷点头表示自己同意。 刀有君收了所有人的信息,便不再犹豫,果断地对魏朝阳道:“首座,我等没有意见,请首座吩咐就是!” 魏朝阳点头道:“既然大家都愿意参与进来,那么丑话我就要说在前头。参与进来了,那就要按我的规则来做事,你们罗汉座的独立性会因此丧失。从此以后,你们就只是我这边一个大群体中的一个部分了。” 众老罗汉便都又有些犹豫了。 罗汉座是大伙一辈子的心血,就这么消失了,总觉得有些接受不了。 魏朝阳也不催他们,只道:“所以,我说你们多考虑考虑。我给你们七天时间,七天后没有回信,我就当你们不想参与,这件事情就算了!” 他说完,冲着众老罗汉一点头,起身离开。 众老罗汉赶忙追在后面,把魏朝阳送上飞机。 事情即了,魏朝阳也不多耽误,告别一众老罗汉,起身登机。 一众被绑同学都已经在机舱内,但魏朝阳不想太过招摇,以免引得老妈胡思乱想的担心,就没同这些被绑同学见面。 这些同学逃出困境,又有免费飞机可坐,自然都老老实实坐在机舱里,对着机上荷枪实弹的警卫,更是连话都不敢随便说。 飞机早已经做好准备,待魏朝阳坐定,便即滑行起飞。 一众罗汉座的人等列着整齐的队伍目送飞机离开。 颜若凝隔窗看着这一幕,便道:“魏魏,你现在可是真来越有黑道大佬的气势了,看看下面这场面,简直就像在拍电影,这是生怕表现出来的尊重和忠诚不够啊。” 魏朝阳笑道:“什么尊重和忠诚,大家又不熟。他们尊重的是我的实力,忠城的是我能给他们带来利益。划这么个大饼,在东南亚建祭坛这事,不愁他们不出力。” 颜若凝道:“你还真打算在那边占块地盘当草头王?” 魏朝阳理直气壮地道:“祭坛建成之后,需要足够的力量来保护,还有什么为占地为王合适的?那帮子有几条枪的散兵游勇都能各据山头称大王,我魏朝阳如今有钱有人有枪,还有大把好运在手,占个地盘称王称霸那不是基操嘛。” 他说话的同时,抬手把带的执岁黑虎拿下来,想换个烂运上去顶班。 可这伸手一摸,却发觉不对。 从手上得来的反馈不是执岁黑虎了。 运灵:庚金之主,鼙鼓动地来,千军莫争锋,尸积天上城,骨垒帝皇座。 魏朝阳吃了一惊,拿下来一瞧,手里居然白花花一团。 黑虎,它变白虎了! 大致模样还是那个嘴脸,只是清晰度至少从1080提高到了2K水,不仅细节纤毫毕现,而且脑袋后面还多了个光圈! 就特有神异感,跟颜若凝的乌鸦带的那个火圈背景有得一拼。 魏朝阳不禁道:“这就是所谓的养运吧!我这运灵算是养成了?” 他掏出运灵地图查看,却见自己这个运灵却还显示着距离成熟悉还有一千八百三十七天。 再看颜若凝的运灵,距离成熟还有一百六十七天,时长居然增加了。 颜若凝分析道:“我看这就是所谓的仪式的一种。通过制造或者干涉大范围的群体性事件,改变一定基数人的命运,便可以达到供养自己的运的目的。倒是跟炼运术有些异曲同功的意思。只不过炼运术在此基础上,还可以通过其他手段来刺激目标运的生长变化,算是更进一筹。就好像你和滕文彦赌头炼运,当时除了借了现场观众的运势,还借了体育馆的地运。” 魏朝阳回忆当时的情景,“整个现场的观众不够多,所以才会通过网络宣传、开盘下注的方式,增加关注度,影响更多人,以求借更多人的势来炼运。这就是炼运九术中的人运三法之一,人鼎地炭法。比起这种养运法,需要的时间更短,涉及的范围更小。这是什么原理呢?并没有任何的直接联系接触,通过一系列事件,就能促进运的成长。要是能弄清楚这里面的根由,或许我们可以像印储运盒子一样,来批量制造运灵。” 他看着手中的白老虎,若有所思。 颜若凝道:“不用急。这次回去之后,先把炼运术好好学一学,至于科学原理方面的研究,还是要以命宫和运结构变化本身为主,三管齐下,再加上你还有被动搜索,迟早能弄清楚这里面的真相。” 魏朝阳慢慢地道:“想要在海城获得一个安宁和平的环境来进行研究,就必须主动出击,让这些家伙没有心思和时间来琢磨我们。” 被动应对其实是最笨的方法。 只有千日作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就算魏朝阳+颜若凝的组合天下无敌,可总有马虎大意的时候。 所以,打出去,把敌人调动起来,让他们疲于奔命,才是最好的选择! 魏朝阳在东瀛的最后几天里,就一直在思忖这方面的问题。 随着东瀛局势的尘埃落地,就可以推进下一步计划了。 飞机在机场落地的时候,海城刚刚下过一场大雨。 不仅雨大,雷还又响又密,给人一种撒着欢打的感觉。 但随着魏朝阳进入海城上空,这场久违的雷雨便戛然而止。 停机坪上黑压压的少说得站了二三百号人。 为首的正是鞠强国以及其他十位常务委员。 再往后则是海城委员会的全体中高层,一个不缺,一个不落。 有人还是特意从外地专程赶回来迎接魏朝阳的,就怕缺了席。 当魏朝阳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在鞠强国的带领下,所有人都齐刷刷弯腰行礼,“欢迎魏委员返回海城,您一路辛苦了。” 好家伙,东瀛范儿好冲。 魏朝阳莫名其妙,就问鞠强国,“老鞠,你们这搞什么,这么大阵势?我江户委员会的常务委员都辞了,现在只是咱们海城委员会的一个小部长,你这带着整个委员会领导层来接我,这不是给人找机会好说闲话吗?” 他倒是对闲话什么的无所谓,只是觉得这么做实在是有些不妥,等于是给有心人提供攻击的弹药,平白给自己添麻烦。 鞠强国笑呵呵地道:“魏委员,你不知道,就在刚刚亚洲区委员会发了任免调转令。我啊被调去江户当常务委员了,你呢则因征服东瀛的功劳,被任命为海城常务委员,而且不参与本次换届选举。” 魏朝阳失笑道:“傅委员搞什么?我都不着急,他急什么,这点事下半年再操作不就得了。” 鞠强国道:“这你可冤枉傅委员了,这事是谢尔达尔委员提出来的,亚洲区常务委员会议全体一致同意通过。不过洲区委员会说了,这只是亚洲区的内部奖励,不影响总会给你的其他奖励,而且你现在的运气服务企业管理部部长的职位也由你兼着。” 魏朝阳问:“这个谢尔达尔委员是什么来路?” 鞠强国事先做了功课,闻言便答:“他是中亚地区的代表,出身吉尔吉斯,祖父是委员会在中亚地区的机构组织的建立者,是委员会攻略中亚诸国的统帅者,虽然已经死了好多年,但在中亚地区运灵师界依旧威名无双。” 魏朝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鞠强国便道:“魏委员,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大家伙晚上给你准备了接风宴,一是为你接风洗尘,迎接你就任海城常务委员,这可是我们海城委员会上下都盼着的一天。这二呢,是为你庆功,祝贺你远征东瀛大获全胜。” 既然到了这个位置,这种宴会交际是绝对不可避免的。 天上神仙还是得参加这个宴那个宴呢。 难道神仙还贪那口吃的不成? 不过是借着宴会联络感情,加强人脉,或者干脆就借着宴会的掩护,搞些见不得光的PY交易。 更何况这还是海城委员会全体中高层迎接他的宴会,那就更得参加了。 只是这场宴席一开头,别的宴请便蜂拥而至。 海城地区的运气服务企业要请他这位专管的部长;施家联合秋家代表海城本地的运灵师要请他这位新任的委员;临近地区委员会的代表要请他这位海城的话事人;来自湾岛地区的曾家想请他这位海城最大的BOSS——这个倒是让魏朝阳相当意外。 湾岛区的曾家老祖宗曾凯申以前是委员会最初的十二个创始人之一,只不过后来因为种种至今没有揭密的原因,与委员会闹得极不愉快,以至于在委员会的大扩张时期反了出去,一度仗着对委员会的熟悉,指导数个地区的世家大败委员会的进攻,令委员会的扩张行动在短时间内严重受挫。 只不过委员会的大势已成,不是他个人能够抵挡得了的,曾凯申的抵抗最终被粉碎,本人也被活捉送回委员会,一直关押到死。 这也是为什么曾家如今职位最高的,也不过在总会当个外联部长的主要原因。 闹得这么难看,不但没有清算后人,反而照顾有加,甚至允许曾家在事实上控制了湾岛区委员会,足以体现委员会的人情味儿了。 曾家想请魏朝阳的原因也很简单,希望可以借助魏朝阳的力量和手腕,营救曾阿亮。 这位可怜的曾阿亮,揣着常务委员的任命,带着对美好未来的期许来到海城,结果还没上任,就被以齐正勇为首的丧心病狂的叛乱分子给绑架了。 为了营救曾阿亮,曾家都没有敢把这事儿告知委员会,而是希望可以私底下悄悄解决,为此先后分两笔支付了十亿元的赎金,并承诺只要放人,再付齐正勇十亿也可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齐正勇要是真正单的绑匪或者叛乱分子,那这些事儿就简单了,收钱交人或者收钱撕票,都是一名句话事情。 可问题是,他真正的身份是魏朝阳安插在暗处的鱼钩,对于曾阿亮的处置,魏朝阳没发话,别说二十亿了,五十亿,一百亿也……一百亿没准儿真可以考虑一下,大不了拿到手就立马撂挑子不干,远走那海外异国,有这么一大笔钱在手,到哪儿不得被当成爷一样供起来? 不过,曾家也不可能拿五十一百亿来赎曾阿亮就是了。 所以在交了赎金之后,发现齐正勇一点绑匪应有的职业素养都没有后,曾家立刻改弦更张,寻找其他办法来营救曾阿亮,包括但不限于想办法接触齐正勇手下的其他人尝试收买,组织专门的特别作战小队武力营救,联系庇护支持齐正勇团伙的世家代为中介协商等等。 只可惜这些办法一样都没奏效。 去收买的人被做了套干掉,还把脑袋送回了曾家。 组织的精锐特别作战小队刚踏上海城的土地就被海城委员会的作战力量给堵了个正着,一个不落全都给逮起来不说,还向湾岛区委员会发函,谴责他们违反委员会的相关工作条例,未经允许就派遣武装力量潜入海城意图不轨。 联系的几个世家一个比一个缩卵,表示齐正勇的事情他们不敢管,又劝曾家千万别想着私底下解决了,海城的水深着呢,但凡想私底下搞事的,都没什么好下场,不如直接求到海城委员会官面上,让他们想办法解决。 曾家一想求海城委员会,那还不如直接一杆子到底,去求魏朝阳呢! 曾家的代表叫曾阿明,是曾阿亮的亲哥哥,也是曾家这一代重点培养的对象之一。 但与曾阿亮坐火箭般的提升速度不一样,曾阿明的每一步都走得扎实无比,所有工作履历都在湾岛区委员会内部打转。 这与曾家对两人的未来安排有关系。 曾阿亮将会到总会任职,为曾家提供来自上层的支持和情报,而曾阿明则是被安排继承湾岛区委员会,打理家业。 两兄弟一内一外,相互支持,可保曾家几十年不败。 只可惜,曾阿亮还没等起来呢,就先栽了。 魏朝阳拒绝了宴请,但还是以公事公办的态度,在他最新的在海城委员会总部的常务委员办公室接见了曾阿明。 曾阿明上来就是先拍马屁,祝贺魏朝阳征服东瀛,开创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功绩,必然会在委员会,不,应该说是必然会在运灵师界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拍完马屁这才转回正题,希望能够借助魏朝阳的力量,把曾阿亮从齐正勇手里抢回来。 只要能把人救回来,除了支付应当的报酬外,曾阿亮还会辞去海城委员会常务委员的任命,绝不会让他来影响魏朝阳在海城的布局。并且在下半年即将开始的换届选举中,曾家及湾岛区委员会将全力支持明见章、傅通和他魏朝阳。 这个条件可谓是相当有诚意了。 听得魏朝阳颇为心动,正琢磨着怎么把曾阿亮悄悄的放出来,还不惊动太多人的办法呢,却被曾阿明给误会了,还以为自家筹码加得还不够多,便咬了咬牙,道:“魏委员,我这里还有一个消息,对你应该有些用处!” ------------ 第二百八十一章 是谁在暗中窥视 魏朝阳不动声色地问:“什么消息?” 曾阿明道:“有一条走私人运的线路,起点在东南亚一带,数量巨大,每年估计在三万个以上。” 然后他就闭嘴不说了。 魏朝阳不由微微挑了挑眉头,“东南亚一带的事情,离我们海城太远了。” 曾阿明道:“这条线经国内走阿富汗中东终点在欧洲。据说主使者有意拐道海城,借王者级人运来蕴养贩卖的人运,增强品质,以提高售价。” 魏朝阳轻轻敲着桌子,陷入思考。 所有的运气经营买卖,都必须接受委员会的监督管理,要求来源清晰可查,无任何涉及非法人运种植等违禁行为。 可很多运,想靠正常的买卖来获得,那就真是要纯靠运气来碰,光有钱也买不到。 由此便催生出一个巨大的种养走私利益空间。 羽蛇帮就是这样一个集种、养、贩为一体的黑暗组织。 只不过他们主要经营的是北美地区,主要在南美、东非一带私下收购,最终目标是卖给北美洲的富人们。 这种事情在全世界都是常态。 背后的利益纠葛更是复杂难言。 委员会内有大量的相关档案资料,其中涉及国内部分,便有上百档,涉及东南亚部分的多十倍都不止。 越是战乱的地区,越会因为激烈的环境人生变化而养出特殊的运气,违法种植采摘收割走私贩卖的行为也就越多。 东南亚局势一直动荡不安,正是滋生各种黑暗的最佳土壤。 昆弥地区委员会为了打击东南亚往国内走私贩卖非法人运,特意牵头大罗、赛丰、大光、扶南等东南亚一带的地区委员会,组建了一个联合工作组,很是查办出了一些大案要案,打击了东南亚往国内走私贩卖人运的嚣张气焰。 只是这种强力打击没能持续多久。 当时牵头主持这项事务的昆弥委员会常务委员周飞鹏,不久便被调往亚洲区委员会任了认证中心主任,而其他委员要么陆续调走,要么到期下台,相关经办的部长、行动队长也是撤职的撤职,调走的调走。 联合工作组由此名存实亡,东南亚人运走私卷土重来,而且越演越烈,再也无法控制。 海城距离东南亚太远,本来牵扯不到这些事情。 但走私的人运拐到海城来借王者级人运蕴养,那可就不能说跟海城无关了。 曾阿明敢这样说,那么所谓的有意拐道海城,应该就是已经拐道海城了。 这说明现在海城王者级人运管理区内就有被贩卖来的人运藏在某处。 蒙巴特夺权失败后,总会便再没派人来。 王者级人运特别管理区现在处于没有主管的状态。 海城委员会也没敢乱插手,只想等魏朝阳从东瀛回来,听听他的意见。 好在前期运转规制明见章已经建立起来,只要照章办事,就可以正常运转。 原特别管理区的工作人员便按原来的工作职责接着干了下去。 如今经审批,准许进入王者级人运特别管理区的各类运气服务企业八十三家,个人身份获准的一千三百二十一人,登记在册的拟接受王者级人运蕴养的各类各级运共计四千五百一十七个,全部处于特别管理区办公室的时时监控下。 理论上应当是如此。 而从明见章前期部署来看,也是有能力做到的。 那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王者级人运特别管理区内部出了内鬼。 出了这种问题,那毫无疑问要给予严厉打击。 但魏朝阳现在考虑的是,曾阿明提出这件事情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仅仅是为了换取曾阿亮的平安,还是在试探他是否有经营东南亚的想法。 做为最近运灵师界最为抢眼的明星人物,肯定会有无数人分析他的言行举动,猜测判断他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想要好处的,尾骥其后,就可以获得足够丰厚的回报。 想要暗中使坏的,预先布置,就算不能坏事,也能增加他行事的难度。 而魏朝阳想在东南亚一带划地建祭坛,必然要与本地运灵师势力发生冲突,攻略东南亚势在必行。 曾阿明提出这么个事情来,简直就是为他插手东南亚运灵师界事务提供了最名正言顺的借口。 委员会体系有个工作规则,叫涉事追查。 按此规则,只要在海城揪出这件事情的尾巴,魏朝阳就可以借着海城委员会的名义,沿着线索追查下去,涉事各地区委员会就算不配合,也不可以阻拦。 看着沉吟不语的魏朝阳,曾阿明心中忐忑。 他之所以敢直接来找魏朝阳,主要就是仗着这条消息。 启程来海城之前,为了确保能够把曾阿亮救回去,他特意去拜访了一位高人。 这条消息,就是这位高人让他透露给魏朝阳的。 可是,魏朝阳主要根基在东北亚,而且刚刚经营完东瀛,东南亚的消息怎么可能会引起他的兴趣? 曾阿明没有那种举一反三的能力,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但是他相信那位高人。 可现在看魏朝阳不置可否的样子,着实让他心里没底。 要是求不下来魏朝阳,那他此行就跟失败没有什么区别,曾阿亮也大概不会再有机会活着回家了。 “是谁让你把这消息告诉我的?” 魏朝阳沉默良久之后,突然提出这么个问题。 曾阿明就是一呆,下意识否认,“没有人……” “别否认。”魏朝阳打断了曾阿明的否认,“你想不到这一点。” 曾阿明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湾岛有位高僧,叫明慈大师,推卦占卜极为灵验。” 魏朝阳不禁失笑,“你是运灵师出身,还是委员会的高管,居然去向个神棍求卦?” 曾阿明辩解道:“明慈大师不是神棍,他也是运灵师中的命师,可以推算命运轨迹,指点人行事与运气相合,达到运命成一线,二合推事成的目标。” 魏朝阳不禁挑了挑眉头。 明慈大师这个身份,让他敏锐地想到了三明和尚。 这个和尚在东南亚有极大力量,佛门诸寺很可能就是他踏足超脱的基本盘。 在这种情况下,指使某个和尚做点事情,简直再容易不过了。 那么,三明和尚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好,曾阿亮这事我应下了。你可以在海城玩几天,等进一步消息。我会安排人尽快解决。” 曾阿明喜出忘外,再三感谢后,方才退出办公室,然后就安排人赶紧先把钱给打过去。 这是表示诚意的订金,剩下的部分,尤其是信息的具体内容,得等曾阿亮得救后再付。 打发走了曾阿明,魏朝阳便联系齐正勇。 齐正勇正等消息等得心焦呢,可又不敢主动联系魏朝阳,接到电话高兴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倒也还记得先拍马屁。 “魏,魏先生,恭喜你横扫东瀛,建立东亚霸业。” “离东亚霸业还差得远呢,你最近怎么样,钱都收到手了?” “曾家拿了十亿,洛根家出了十五亿,给钱都特别痛快。我现在得怎么办?” “你是绑匪啊,问我怎么办,当然是按绑匪的规矩办了,要不然人家不是知道你这个绑匪不专业了?” “那,那我撕票?这个够专业吧。” “够专业,就这么办吧,安排组人,把你手头那些危险性的大的处理进来,找个地方撕票,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 “明,明白了。魏先生,我这得干到什么时候,您都当上常务委员了,威震东北,还有这么一支反叛力量蹦跶着,对您的形象也有影响。” 齐正勇就有点怨言。 当初说好的海城局势稳定了,就让他结束卧底生涯,可现在魏朝阳都称霸海城了,却依旧没有让他回去打算。 这让他心里很有担心魏朝阳会搞卸磨杀驴。 “别急,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最近你有没有听说有走私人运到海城这边的?” “没听说过。现在海城尽在您的虎威笼罩之下,那些黑暗组织躲都来不及呢,哪有不开眼的敢来海城找麻烦。” 如今齐正勇是海城地区地下世界公认的大头目。 毕竟从魏朝阳崛起到如今,凡是跟他作对的,还能活蹦乱跳的,也只有齐正勇这一个人了。 所以任何想要来海城搞事的地下势力,第一时间都会想办法联系齐正勇。 齐正勇的秉持着抓大放小的宗旨,想针对魏朝阳的,一律干掉,想挣点外道钱或者其他事情的,则顺手帮一把,成不成看他们的运气和海城委员会的反应,如此倒让他的名头更加响亮,已经有些向坐地分脏的大佬方向转化。 像倒卖人运这么大的事情,要走地下渠道途径的话,不可能不通过齐正勇。 齐正勇既然不知道,那这个问题就有趣了。 魏朝阳不再多问,只让齐正勇做好撕票安排,转过来给常务委员会议办公室打电话,提议要召开一次专题会议,讨论一下王者级人运特别管理区的管理和运营问题。 做完会议安排,魏朝阳便放下手头一切事务,返回天科大。 因为,开学啦! 接下来的几天里,魏朝阳便窝在学校里哪都没去,老实的上课,和这学期各科的老师都先混了个脸熟。 虽然有校长庇护,但不可能屁大点事都麻烦校长,多数还得想办法自己解决,尤其是魏朝阳现在不说日理万机也差不多,缺课少课什么的那是一定的,所以得预先在各位老师这边做些准备,省得扣平时分。 这个准备就是老老实实的参加每位老师的头一节课,然后等下课的时候,趁机上前,以提问为借口,向老师们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再趁着自我介绍的机会,把自己在金融资产管理公司实习的事情无意中透露出来,顺便再进一步无意中透露出来这个实习岗位是校长亲自安排的,公司老总也是校长的学生。 不过他的这个计划进展得并不是很顺利。 尤其是在面对那几位教授的时候。 这年头教授给本科生上课不说凤毛鳞角可也差不多,但在天科大却是极为常见。 这都得益于校长的坚持,所有天科大教授,除了个别特殊的之外,都有一定的授课任务做为考核。 在听到魏朝阳自报家门后,没等他再往下说,教授们就都用一种特别暧昧的眼神看着他,“哦,你就是魏朝阳啊。” 然后就上下打量不停,有的甚至还让他原地转两圈看看。 看完之后,有的就很痛快地告诉他,不用担心这门课的平时分,只要考试及格,其它一切都没有问题,平时想干啥就去干啥。 有的则很语重心长地握着他的手,请他一定要努力加油,不要辜负大家的期望。 还有的则主动问他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有需要就尽管提,保证皆尽一切可能提供,让他千万不要不好意思。 魏朝阳好生莫名其妙,直到见到了好几天没见面的颜若凝之后,才算解开这个谜团。 颜若凝回到海城之后,一点都不比魏朝阳轻闲。 她上学期发表的论文,已经先后被数家顶级大学实验室复现,彻底扫清了她踏上王位前进道路上的所有障碍。 各种学术会议、论坛、交流等等邀请函如雪花般飘来。 做学问得不可能不应酬。 历史上那些成就顶级的大学者们就没有一个不会应酬的。 尤其是埋头做出成果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各种学术交流是必然且必须的。 颜若凝再怎么牛气冲天,该有的学术社交也必须得参加。 所以,她回到学校之后,就被校长和导师给揪去参加一场在燕京举办的学术会议。 这场学术会议的规格极高、参会的都是圈内大拿,这些就不用细说了,反正就是颜若凝大放异彩,王霸之气四射,与会者震惊震惊再震惊,这都是属于颜同学人生中的正常基操。 真正需要说的是,这场会议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特殊之处,就是参会的年轻有为的长得帅气的男学者特别多。 基本都是被各家导师给带去的,参加会议之余,必定要带到颜若凝面前晃一圈,还要特别介绍一下自家这个弟子有多优秀云云,然后才会说正事,比如什么邀请去做访问学者啊,邀请去读博士啊,邀请去做教授啊……反正让校长的神经啊,崩得都快要断了,天天瞪着眼睛盯着颜若凝,生怕一眼照看不到,再被妖怪抓走了。 但最让校长气抖冷的,还是此次学术会议的东道主,燕大。 年轻帅气的男学者,别人家最多也就带上那么一个两个——毕竟能够跟着大佬们做出点成绩的,想达成年轻帅气这个成就比较困难,光是一个头发的问题就足以挡住一大票人,那些发际线严重后移的秃头和准秃头实在是拿不出手,能优选出两个就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可燕大倒好,仗着地利之便,弄去了一打! 光研究生物的自然没可能这么多,但架不住人家学校大,在别的专业里随便一划拉,就凑出好些来。 生物圈的学术会议,不是搞这个的对别人来说混进去比较难,但对于地主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从保安到服务员再到自愿者,都是他的人,别说混进几个帅哥,就算是混进一个团的帅哥,那也没问题! 别问,问就是志愿者! 至于为什么志愿者都是这么年轻帅气的小伙子,俺们学校别的不多,就是帅哥多还不行吗? 反正三天的会议啊,就见着一帮子大帅小伙子在颜若凝眼前转来转去,转得校长心都整天揪揪着。 这帮小子胆子也是特肥特大,有见一两面就约颜若凝出去玩的,还有直接邀请她来燕大的,更离谱的是居然还有直接表白的。 对于所有这些诱惑,颜若凝则很直接的很清楚的没有任何一丝暧昧的告诉那帮帅小伙子,她已经有男朋友啦,就在天科大念书,叫魏朝阳,所以暂时没有脚踏几条船的打算,在男朋友毕业之前,也没有离开天科大的打算。 回来校长就把一帮子院长、系主任、教授都叫到一起开会,痛心疾首的大骂燕大不是玩意,不正道尽整些歪门斜道,为了抢颜若凝,脸都不要了,居然连色诱都使上了! 所以对于燕大之流,他们要严防死守再严防死守,说什么了也不能让人把颜若凝给挖走了。 接着话题一转,就提到了魏朝阳,特别指出多亏了有魏朝阳在,才能让颜若凝安安心心的留在天科大,面对辣么一大堆小鲜肉都能毫不动心。 所以,为了天科大,为了颜若凝,至少现在得把魏朝阳给照看好了,只要他能在学校挂住了颜若凝,那么就是天科大最大的功臣,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正常来说,如果大学某个学科研究突然出成果崛起,就会占用学校大量的科研经费。 但学校每年可用的经费就那么多,这头多占了,别的头就会少得,所以教授们一般都对突然崛起的非本学科学的注定要抢自家研究资金份额的暴发户没有什么好感。 可到了颜若凝这里却又有不同了。 她这杆大旗竖起来之后,会拉扯着学校实现阶层跃升,从而吸引更多的研究资金流入,扩大学校的资金盘子。 就算这些资金大部分都是奔她来的,但哪怕她只从手指缝里漏点出来,也足够让人过个肥年啦。 对于这种镇校之宝,教授们是一致要拼命保住的。 所以会议上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保护我方辅助魏朝阳同学! 只要按住魏朝阳,就能拉住颜若凝,只要能拉住颜若凝,那天科大就未来可期! 这项重任的具体执行理所当然就落到了经济系的头上。 经济系主任韩高卓回去就召开了一次大会,把这件事情在开学前给落实了下去。 办法也很简单粗暴,缺课不要紧,只要考试就可以,考试不及格不要紧,可以改成绩,将来毕业了找不到下家不要紧,校长已经提前安排好给他留校了。 当然,这一切优待的前提都在于他是颜若凝公开官宣的男朋友。 如果哪天颜若凝把他给踹了,上述待遇不仅会取消,还得让他连本带利还回来! 魏朝阳听得颜若凝把事情讲完了,不禁目瞪口呆,“这样也行?我在天科大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当系住你的风筝线,不让你被外面的野男人给泡走了,对吧。这也太过份了!难道我魏朝阳就不要面子的吗?再怎么说我现在也是手握上千亿资产和雄兵数万的一方霸主,居然敢操作让我吃你的饮饭,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颜若凝笑道:“没错,这也太瞧不起我们家魏魏了,我支持你去找校长,不要这些特殊待遇,你要凭本事毕业!” 魏朝阳道:“我又不傻,这么好的事儿怎么可能不要?” 颜若凝不解,“那你刚才嗷嗷的叫不忍,你想不忍啥?” 魏朝阳气势汹汹地道:“整个天科大的未来都扛在我年轻瘦弱的肩膀上,为了学校我肯定要付出一生一世的牺牲!我都这么大牺牲了,他们居然还想着要考我的试!这是绝逼不能忍,我要去找校长,把考试也都取消了,到时候我就不用苦心熬力的准备复习了,可以全身心的服侍颜颜你,把你侍候得白白胖胖精神头实足!这才是我这样的人才的最正确使用方法!” “什么人这样人才的正确使用方法?” 校长随声就进来了,看到魏朝阳,便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有点长进,知道没事儿过来陪小颜了。这样就对了,既然进了大学,那就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多陪陪女朋友,别没事在外面瞎浪,懂不懂!” 魏朝阳心说校长这什么逻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能跟多陪陪女朋友联系到一块吗? 可校长根本不给魏朝阳表达意见的机会,转头就对颜若凝道:“晚上有个饭局,你和小魏都跟我一起去。有个姓和的天南土财主,做医药保键品生意的,想要给学校实验室捐钱,保底十亿,没别的要求,就是想见见你这位传奇人物。” ------------ 第二百八十二章 经典桥段来了 “晨风集团的和晨光?我不见他!” 颜若凝一口回绝。 校长不由一怔,“他得罪过你?” 颜若凝道:“前阵子他女儿开车撞了魏魏,还想倒打一耙。我正好有个研究成果,就是小分子药那个,本来觉得晨风集团做这方面有经营,要给他们的,因为这一出,就跟修仁医药合作做三期了。” 校长哈地笑出来,“怪不得和晨光急成那样呢,你那药正好是晨风主营的竞品,成功上市的话,晨风立马就得喝西北风去。不过修仁的实力比不得晨风,做三期他们行不行?” 颜若凝道:“不太行,正在找第三方呢。正好封苗的投资公司有这方面的资源,就帮着给搭了几家,不过要价太高,还在谈着。” 校长就问魏朝阳,“你什么想法?” 魏朝阳大气地道:“我其实没放在心上,不过他们到现在连个道歉赔偿都没有,这也太不地道了。” 校长便对颜若凝道:“让老和掏二十亿出来捐你实验室,给他个道歉的机会,怎么样?” 颜若凝眉头一挑,“我还差他那二十亿,魏魏已经安排人在拉投资了,拉个一百亿没问题。” 校长眼珠子瞪得溜圆,“小魏,你能拉一百亿投资?” 魏朝阳谦虚地道:“不是一下子一百亿,就是炒个概念,弄个基金,这钱得陆陆续续到账,一百亿估计得两三年才能全部到位,五百亿的话,不得十年八年才行啊。” 校长震惊了,“什么就一百亿,五百亿的,你靠什么给人支付投资收益?这钱好拿不好还知道不?” 魏朝阳道:“什么投资收益?我这是基础研究基金,开始就跟他们说得明明白白,这是捐款,不是投资,不准管我们怎么用,也不准限制使用途径和方向,投进来就跟他们没关系了。” “这样也可以?那你许他们什么好处了?” “什么好处都没许啊,给他们投资的机会就不错了,还许什么好处,基础研究,谁能保证一定能出成果,一定有好处?” “你该不是借着委员会的身份以势压人,硬讹钱吧。” “哪能呢?这事儿是封苗操办的,不信你问她。对了,墨师兄的实验室也有份哦。” 校长也不含糊,现场就打电话给封苗,“我听说你给魏朝阳搞了个基金,拉了一百多亿的投资,真的假的?” 封苗那边明显有些忙,乱糟糟的好多人在吵吵,隐约可以听到有人气急败坏在喊“我先来的”,然后还有乓乒的乱响。 “都特么的给我闭嘴出去,现在谁再敢磨叽,就不用签了,滚蛋回家,老娘不要你们的捐款了!” 背景瞬间安静下来。 封苗这才对校长说话。 “老师,我这边有点乱,你说问什么?哦,基金啊,这不是投资,纯捐款。我这边正在搞集中接受捐款的仪式,人一多,还都想抢前面捐钱,乱哄哄的吵死个人。就一个捐款证明书,都说了不做任何其他用途,只是证明捐款行为,还都非得抢编号在前的,跟疯了似的。有个沙特来的,非要第一号,真想得美,这第一号当然是我们封家自己留着啦……对,现场签字,现场转账捐款,现在已经一百三十亿了吧……” 校长三观错乱,放下电话,看向颜若凝,“小魏说保守了,现在就已经到账一百三十亿了。老和那点钱确实不太够看的,他那饭局我就回了。” 哪知道颜若凝却道:“别啊,二十亿也是钱,不要白不要,跟他说清楚,这钱就是捐的,不跟任何事情挂钩,同意我就去吃这顿饭,不同意就拉倒。先捐钱!” 二十亿买个吃饭的机会,啥都不承诺,这比卖午饭的股神可牛逼多了。 校长当然站自家宝贝学生,便现场给和晨光打电话。 “哎呀,老和,我跟小颜啊通了个气,她说你女儿开车撞了她男朋友,所以她不想见你,哎哎,我知道,不过年轻人气盛嘛。你可别拿你那十亿说事儿了,我一提啊,让她好顿笑话。她最近出大成果了嘛,你懂的,这赶着上来送钱的,不要太多,就前昨天,大摩基金的,捐了二十亿给她实验室,就为了求跟她吃顿饭,她答应得还挺勉强的。不是,不是二十亿就能吃顿饭,那得看面子才行……是,是,我是校长不假,可现在我得哄着人家才行,也不怕你笑话啊,为了挖她,各大学都快疯了,我这天天盯都盯不过来呢……这不是钱的事儿,不是二十亿……行,行,这么多年了,我豁出这个老脸再帮你问问,你等会儿啊……” 校长挂了电话,道:“妥了,二十亿,就求跟你吃顿饭。哎,小颜呐,你筹了那么多钱,都打算干什么啊?你那实验室眼下用不了这么多吧,能分你墨师兄多少?哎,你看学校还有几个项目不错的实验室,也差点经费,要不考虑一下。” “我准备把海底实验室建起来!” 颜若凝掷地有声地把跟魏朝阳商量的那一堆投资展望给校长讲了一遍。 校长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一边听一边掰着手指头在那里算,听完算完,便道:“十年之内你撑死了也就用个五六十亿,剩下的都给墨千冷他们?” 魏朝阳赶忙道:“剩下的钱有我一份儿,能拉来这么多捐款,主要是因为我挂名了,我要是啥都不干,以后人家就该信不着我了。我准备在东南亚找个合适的地方,建个实验基地,这估计得个几十亿。” 虽然已经很有钱了,但建祭坛他就没打算用自己的钱。 校长怀疑地问:“你一学金融的,建实验基地能干啥?” 魏朝阳道:“这是研究炼运的实验基地。人家肯投钱给我们,就因为我准备开展长寿类运气的研究与炼制,目标是在五到十年内,实现长寿类运气的稳定炼制!” 校长这才明白过来。 有钱人为了长生,那可真是花多少钱都舍得。 怪不得抢捐款顺序都这么疯呢,为的就是将来能第一个拿到长寿类的运气。 “那你能给墨千冷他们剩多少?他们的研究也非常重要啊,尤其是那个量子态的祭坛,想弄明白,不往里烧十亿二十亿,估计连个动静都听不着。” “放心吧,校长,墨师兄的实验室我有安排,保证不亏了他的……” 魏朝阳打着胸脯保票。 他们这边大家分钱分得开心,花了二十亿才得到个请吃饭机会的和家却是愁云密布。 和家这阵子可谓流年不利,接连几个方向的生意都出了问题,损失惨重,股价一跌再跌,市值蒸发了接近五成。 和晨光还特意花大钱请运气公司帮自己检查了运势。 可是他带的运却状态良好,没有任何问题。 本家的地运也是一切正常。 运势正常,运营操作也没有出差错,运气公司这边还能想到的唯一理由就是他被运势更强的人给压制了,所以才会事事不顺,就让他仔细想想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跟运势特别好的人起冲突或者发生敌对。 和晨光最开始的时候是往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们身上想的。 但运气公司却说这个不算,正常竞争,算不上敌对,形不成这种强制性的压制。 和晨光正想着呢,和佳瑶就哭哭啼啼回来了。 她的一个演出机会又泡汤了。 按理说,像她这样的出身,多少人都得给些面子,各种合适的演出机会都会自动找上门来。 她能成为接近二流的明星,就是这么一路顺风顺水的过来的。 可最近三个多月她却流年不利,各种明明约好了综艺往往事到临头就会出事情上不去,定好的影剧角色也因为这种那种的原因演不成,就连走个穴跑个场子,也能碰上堵车参加不上。 这一回,本来什么都定好了,为了以防万一,她特意提前一天就在演出现场找宾馆住下,结果到临演出的时候,舞台却突然塌了,这上哪儿说理去啊! 和佳瑶这哭哭啼啼一回来,倒让和晨光想起她得罪颜若凝的事情来。 集团因此丢了与颜若凝实验室合作搞三期的机会。 似乎自那以后,家族生意以及和佳瑶的星途就都开始出现问题。 和晨光就赶紧把这事儿讲给了运气公司的高人听。 当然了,说的也就是得罪颜若凝,至于为什么得罪颜若凝也没细说,反正重要的只是这位颜先生。 结果运气公司的高人一听,当即脸色大变,就对和晨光说老板你糊涂啊,怎么能得罪颜若凝呢,整个海城地区,不,应该说整个天南省,运势第一强的就是颜小姐了,你得罪她还不能想有好? 和晨光一听,问题还真就出在这里,只是怎么想不出,颜若凝一个小女生怎么就成了天南运势第一强呢?不过运气的事情却也不能按常理来推想,和老板便直接请那位高人帮忙想想办法,解了这一难。 运气服务公司都是神通广大,一般来说只要钱到位,没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 尤其是为和晨光服务的这家运气公司是海城最老牌的公司之一,信誉卓著,每年光服务费用就收和晨光将近两个亿,这点问题帮着解决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只要能解决问题,再加两个亿也不是不可以。 可运气服务公司这位高人一听,当时脸色都变了,劝和晨光说,千万别想着找外路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他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求得颜若凝的原谅! 和晨光就有点不乐意。 再怎么说他也是市值一千多亿的超大型药业集团的老总,走到哪儿都是一号人物,向个小姑娘低头,这情何以堪,传出去实在没面子啊。 可运气服务公司的高人却对和晨光道:“和老板,向颜小姐低头没什么丢人的。真正知道内情的,都得竖根大拇指赞你知机识趣,绝对不会因此看不上你。咱们和合这么多年,和老板你向来不差事儿,我跟你透露个消息,你千万别传给外人听。这颜小姐啊,上面有人,别说我们得罪不起,放眼全球,就没有哪家运气公司敢得罪她。你之前的话,当着我的面说说也就得了,可千万别传出去,不然的话你们整个和家死无葬身之地。你要是信我,那别管花多少钱,也要争取颜小姐的原谅!” 说完这番话,这位运气公司的高人就说什么也不呆了,立马起身走人。 本来和晨光还有些拿不定主意,可这位高人离开没多久,他就接到了运气公司的来电,解除了与他的运气服务合同,以后不再替他们和家做运气维护了。 和晨光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再试着联系了几家在海城排得上号的运气公司,别说愿意向他提供服务了,一弄清楚他是何方神圣,立马就表示不接他的生意,还请他以后不要再打来电话了! 和晨光还是不甘心,又联系外地的大型运气服务公司,甚至还联系了一家英伦的老牌跨国运气服务集团。 这家英伦公司都派人来海城了,结果当面谈了之后,一听他得罪了颜若凝,立马吓得当天就卷铺盖逃离海城,临走前还特别好心地劝他赶紧认命吧,别想着挣扎了,在海城得罪了颜若凝,那就天上地下没人敢帮他啦! 和晨光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便转过头来想办法联络颜若凝准备当面道歉。 结果,颜若凝压根就不见他! 而这段时间,晨风集团麻烦不断,问题越来越多,和晨光左支右绌,焦头烂额,便咬牙下了血本,找到校长提出捐款十亿,只求能见颜若凝一面。 就算是千亿市值,一下子拿出十亿现金来,也是极为吃力的事情,尤其是在当前的困境下,更是难上加难,基本上算是孤注一掷了。 只是让和晨光没有想到的是,十亿居然也不行,二十亿才是赏脸吃饭的起付线! 特么的跟米国大统领在白房子共进午餐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好不好! 但一想到集团现在的困境,已经到了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程度,现在求颜若凝原谅已经是他唯一的指望,而且之前人家连见都不肯见,这回吐了口也算是极大的进步,十亿都花了,还差这十亿吗? 和晨光一咬牙,一狠心,也就应了! 他相信,只要能见到颜若凝,只要能说上话,以他丰富的人生经验,就不相信不能打动颜若凝,求得她的原谅。 为此,和晨光还特意要求和佳瑶跟着一起去赴宴,当面郑重道歉,以表诚意。 和佳瑶却是异常委屈,道:“我就是不小心撞了她那个男朋友嘛,叫什么来着,哎呀,想不起来了,医药费都付了,她还想怎么样?想要多少钱,直接说嘛,要我给她道歉,凭什么啊!她男朋友把我车给撞坏了我都没跟他计较呢!” 她和大小姐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到大都是别人迁就她,从来没有她迁就别人,更别提当面道歉了。 和晨光也觉得女儿挺委屈,但情势如此,也没办法,只好安慰道:“瑶瑶,现在集团出了问题,我请了很多高人,都说问题出在她那里,必须得求得她的原谅才能过这一关。你就当爸爸一把,等这一关过了,集团重新走上正轨,我肯定不能让你白受这屈辱,一定帮你把这公道讨回来!” 和佳瑶咬着牙,犹豫半晌,这才勉强同意。 到了吃饭这一天,和晨光带上女儿赴宴。 颜若凝这边果然如约前来赴宴,只带了她那个小男朋友。 校长在知道了双方的这点过节后,就没来参加这场宴会,只让双方自己见面解决! 和晨光是场面上的人,再怎么心焦,也不可能上来就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那显得太过操切没品,所以见面落座之后只是讲些闲事,重点介绍菜品。 这次一宴设在海城最顶尖的私家菜馆,大厨是正经的御厨世家,原本是在燕京开馆子的,后来因为某些不能说的原因不得不离开燕京,辗转来到海城开了这么一家私房菜馆,每周只做三席,多了不做,再有钱想吃也只能乖乖排队。 当然了,钱使足了的话,规矩也不是不能破,就比如这次和晨光豪掷三百万,大厨便单给开了一席,而且还很给面子的亲自来到包房,给介绍每道菜的典故来历。 大厨的大不仅仅体现在菜做得好吃,还体现在嘴上功力了得,介绍起来一套一套的,各种牵强附会的历史典故信手拈来,说得活灵活现,有鼻子有眼。 这一通介绍下来,说到最后两个菜,一个叫和气生财,一个叫善莫大焉。 介绍完了,大厨便退出包房,把场地留给客人。 和晨光就借着这最后两道菜发挥起来,讲了一大通自己为人处事做生意的人生经验,寻不外就是和气生财,冤家易解不易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随后话题一转,就提到之前和佳瑶开车撞了魏朝阳的事情,亲自郑重的表示了歉意,提出愿意补偿医药精神误学等损失费五百万,等魏朝阳将来毕业了,还可以帮忙安排到魔都的金融公司去工作,不用实习,直接入职。 虽然这番话说的都是魏朝阳,但和晨光一直看着颜若凝。 这才是正主,得她满意了才行。 颜若凝笑盈盈的不说话,只盯着感兴趣的菜挟着尝,瞧着可不像接受和晨光这个赔偿的样子。 和晨光就转过来看魏朝阳。 结果这一看,他登时就有点火气上涌。 这小子居然在瞄他宝贝姑娘呢,左一眼右一眼地看得那叫一个认真,那叫一个肆无忌惮。 好在和晨光养气功夫够深,想着小不忍则乱大谋,便对和佳瑶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站出来道个歉,今天就把这档子事儿了解了。 和佳瑶早就注意到魏朝阳在看她,而且看她的眼神还特别古怪,正满身满心的难受,只想发脾气,哪还肯道歉,就梗着脖子在那里装没看到自家老爹的眼色。 和晨光无奈,只好站起来表示要代和佳瑶向魏朝阳道个歉。 可一直没吭声的魏朝阳却道:“和老板,撞我的是和小姐,又不是你,她人都在这里了,也不是不会说话,干什么还要你这个当爸的代她道歉?” 和佳瑶一听,当时就火了,本来最近她各种不顺,就一肚子火气,这会儿当场就全都发泄了出来。 “姓魏的,我当时已经去医院里看过你了,还答应对你负责,你还想怎么样?不就是想要钱吗?你直说好了,五百万不够,那我再给你五百万,一千万这总可以了吧,你几辈子都挣不来这么多钱!” “这不是钱的事情。”魏朝阳道,“关键在于你撞了我,还一副施舍的样子,很讨人厌,太伤人自尊。我虽然没什么钱,也没什么本事,可最看不上你这种明明犯了错,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当然了,如果你不道歉的话,那也没问题啊,咱们现在出门上街,你过横道,我开车把你撞飞一次,大家就扯平了!” 和晨光有些忍不住了,正要说话,却忽见包房门被重重推开,一人大模大样地迈了进来。 “呦,是谁要撞我们和大小姐呀,我倒想认识一下。” 众人齐齐扭头,就见门口当先进来一人,二十出头的年纪,高高瘦瘦,戴着副无框眼镜,昂着下巴,一脸的跋扈。 他身后还紧跟着个中年男人,穿着对襟的传统样式褂子,走起路来,步沉气凝,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一脸跋扈的年轻人进了屋里,扫视一圈,便把目光落到魏朝阳身上,冲着他呲牙一笑,“就你小子啊?” 和佳瑶已经惊喜地站了起来,叫道:“姜大哥,你来了!” 那年轻人扭头间冲着和佳瑶一笑,道:“放心,凡事有我给你做主,绝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和晨光脸色已经变了。 他虽然知道和佳瑶不情愿来当面道歉,却万万没想到她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叫了帮手过来! 这下麻烦大了。 这姓姜的年轻人背景深不可测,在燕京也是随便横着走,真要插手,就算是他和晨光也挡不住。 只是真要惹恼了颜若凝,他姓姜的可以一走了之,晨风集团就只能等死了! 这位姜大哥对着和佳瑶语气温柔,却也没有跟和晨光打招呼,而是安抚完和佳瑶后,就再次转头看向魏朝阳,“小子,说你呢,你特么脸挺大啊,我姜三哥跟你说话,你特么居然敢坐着不起来!” 魏朝阳不禁兴奋地搓了搓手。 这经典的装逼打脸情节终于来了! 他还一直嘀咕呢,自己现在这么有钱,怎么也算得上是主角了,可依旧一点主角的体验感都没有,现在一看,这是时机未到啊。眼下时机一到,自然就有人上门来求打脸了! ------------ 第二百八十三章 这是引蛇出洞 接下来的正常剧情,应该是姜三公子大发淫威,无人敢惹,魏朝阳装够了个逼就来个一朝反转,对着姜三公子的脸大打特打,顺便慑伏和家父女,老老实实的送钱送物送女儿…… 但魏朝阳决定节省点时间。 他现在日理万机的,浪费太多时间来装逼打脸什么的,未免太傻了点。 所以他站起来,抓起身下的椅子,一把砸向那位嚣张的姜三哥。 姜三哥脸色大变。 和晨光惊得猛站起来大吼,“不要动手!” 和佳瑶尖叫。 颜若凝打了个哈欠,挟起一块名为飞鸿惊雪的炒菜,吃了一筷头子。 站在姜三哥身后的中年人闪身上前,一脚将椅子踹得粉碎,旋即看向魏朝阳,“你……” 话还没出口,魏朝阳已经跳过桌子,一个飞脚踹向中年人。 中年人抬手格挡,侧身反踹。 结果没挡住,胳膊一下被踹断了,整个人都从包房里倒飞出去。 魏朝阳落地,一把揪住姜三哥,将他按在墙上,“你说啥?” 和晨光目瞪口呆。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狂暴吗? 姜三哥脸色发白,额头有豆大的汗珠冒出来,却兀自叫嚣道:“姓魏的,你知道我爸是……” “你爸是姜仁福,你妈是安跃,你叫姜俊成,你还有一个妹妹叫姜美姝,你们全家米国藉,但常住燕京。 你爸是世界不发达地区开发基金理事长,主要业务方向是非洲方面以消除贫困为目标的基础设施建设,就在五天前刚刚跟伊维亚政府签了个一揽子框架协议,承诺提供三十亿米元的贷款,帮助伊维亚改善基础设施,发展经济,提高本地民生,但前提条件是,要以全国的矿产资源做为抵押! 你妈是奢侈珠宝品牌JIMFB的创始人,主做翡翠玉石的奢品首饰,两年前通过大笔投入,控制了占有重要老坑玉矿的三股阀势力,保证了原料的独占性。目前品牌年销售额在二十亿米元左右,纯利润接近百分之三十。 你妹妹去年嫁给了米国金石集团皮尔森家的二公子,目前出任金石集团掌控的哈基慈善基金独立理事,长年在东欧一带奔走,资助各类NGO组织,而在这些NGO组织掩护下,有一条最重要的生意线就是往欧洲拐卖女人和孩子。不过前阵子做这条线的羽蛇帮突然覆灭,所以现在正在积极寻找新的代理帮派。 而你,姜家的大公子,分别是十几家不同方向的企业集团的股东,平时只需要吃喝玩乐,定期拿股份分红就可以。因为你的身份就是最大的投资,通过你的关系,这十几家公司都拿到了你爸主持的开发基金的投资项目和资金支持。 你从去十月份开始与和佳瑶建立联系。第一次见面是在燕京的一个慈善舞会上,第二次见面是在新年晚宴上,第三次则单独约出去,在威华酒店开了个五星套房,两个人在套房里呆了两天没出门! 但这只是你们两个的私下交易,并没有让各自家里的老人知道。你们两个希望享受一下不与家族利益相关的纯粹的爱情。这个说法是你在约瑟兰西餐厅吃饭时提的,在场有很多人见证,可和佳瑶居然真就相信了! 载止到昨天,你们两个保持着每周见一次面的节奏,要么是你飞来海城见她,要么是她飞去燕京见你,你来海城每次都会住在青华大酒店,你在那里开了个长期套房。而和佳瑶飞去燕京,每次都会住你在西山的一个别墅,这个别墅是某家公司孝敬你的,家里人都不知道,你在那里搞金屋藏娇,和佳瑶算是第七个有资格住进去的女人! 和佳瑶开车撞了我那天,就是为了赶去跟你见面。她坚持亲自送我去医院,是怕这件事情传出去,让人知道你们两个的关系。她当然想不到这些,不过当时她正在边开车边跟你通电话,所以你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现场情况,和佳瑶接下来的做法都是出自你的指示。不仅我把送到了别人一时都找不到的医院,而且还安排抹掉了现场的监控录像,又在事后调走销毁了我的住院病历。 而你们原本约在青华大酒店,和佳瑶没有机会路过天科大校门口,也不可能撞到我。可你是临时起意,突然改了约会地点,才有了那场车祸的发生!” 魏朝阳微笑着抛出这么一大堆话来,砸得姜俊成人晕头转向。 和晨光那是正经的老江湖,一听就觉出不对味儿,下意识看了女儿一眼,暗想这里面有事,这个魏朝阳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和佳瑶尖叫之后,终于反应过来了,跳起来,舞着自己的小挎包就要去打魏朝阳。 和晨光起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拖着她坐下来,低声道:“老实坐好。” “他抓了三哥!”和佳瑶尖叫,拼命挣扎,“快让他放开三哥,不然的话,我一定杀了他!” “你差点就杀了我一次,还想再杀一次吗?” 魏朝阳转头看向和佳瑶,露出一个的人畜无害的和蔼笑容。 和晨光毛骨悚然,果断一巴掌扇在和佳瑶的脸上,喝道:“闭嘴,不许再说话!” 和佳瑶半边脸都红肿起来,呆楞楞地看着和晨光,“爸,你打我?你为什么要打我!现在是这姓魏的在欺负我们,你不救三哥,居然还敢打我,你知不知道他爸是谁啊,和家根本惹不起的,姜三哥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整个和家都……” “闭嘴!”和晨光看着女儿,目露凶光,再次一巴掌狠狠打在她的脸上。 这一次打得是如此之重,把她整个人都打得从椅子上摔下去,捂着脸一时竟然连叫都不敢叫了,可是看向和晨光的眼神却是异常愤恨怨毒。 和晨光头一次后悔没有好好教女儿,竟然让她变成了这样一个连眼色都不会看的蠢货! 魏朝阳已经把姜俊成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那今天这场宴席其实就是一个圈套,为的就是把姜俊成钓出来。 他们和家既是鱼饵也是猎物! 现在,正是生死存亡之际,和佳瑶居然还以为姜俊成的背景有用处,真是蠢到家了! 和家两父女闹成这样,魏朝阳却连头都没有回,只看着被按在墙上,双脚离地胡乱扑腾的姜俊成,温声道:“你猜,我花了这么长时间,把你调查得清清楚楚,又耐着性子不去找你,而是等你自己送上门来,是为了什么?” 姜俊成实在是被魏朝阳给吓到了,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想要干什么?” 魏朝阳自己回答道:“我想做个测试,看看你或者说你们姜家在这件事情里面的参与度。我本来以为像你这样的出身,应该算是个重要环节。 这样的话,当和家这边提出要见颜若凝的时候,你们要么会得到通知,立刻有多远跑多远,要么就会被杀掉灭口,彻底断掉这条线索。 如果是这两个结果的话,我就可以确定这后面动手的人的大概范围。可你居然来了,而且还傻逼呵呵的在我面前装逼,这就让我非常失望,也非常恼火。 这失望呢,是因为你对我没有什么用处了,亏我还花了这么大心思钓你过来。 这恼火呢,是因为这背后的人连杀人灭口都不屑于做,显然自信我不可能顺着你们这条线查到他们! 你说,我该怎么弄死你才能念头通达一点呢?” “别,别杀我!” 姜俊成全身发抖,身下传一股浓浓的骚臭味儿,却是被吓尿了。 魏朝阳嫌弃地松开手。 姜俊成好像一滩烂泥般摔在地上,呜咽痛哭。 魏朝阳转身后餐桌上摸起一把餐刀,蹲下来,将餐刀架在姜俊成的脖子上,道:“你带的是好运金玉满堂,可以保你荣华富贵,却保不了你可以长命百岁。 一般来说,你家里会给你安排一个带着长寿好运的妻子,这样两人的运相辅相成,既可以活得长长久久,又可以一辈子富贵无双。哦,要是两边老人再有其他的运搭配一下的话,那就更好了。当然,前提是你们不要作死!可你显然没有听从负责维护你们的姜家运气的人的忠告。 那天,你为什么要突然改变约会地点。你在那里等了大概二十分钟,车祸发生后,便立刻离开,在这其间没有见过任何人,也没有跟和佳瑶外的人任何人通过电话。 离开约会地点后,你返回酒店,并且在那里见了从医院赶过去的和佳瑶。你们两个共渡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夜晚,然后和佳瑶离开酒店前往医院查看我这个伤者的状况。 我有个问题。如果那天颜若凝没来接我,也没有和晨光派保镖警告我,我上了和佳瑶的车,会发生什么?再来一次车祸,还是其他的意外? 我可能问得有点多,先回答第一个问题吧。” 魏朝阳手上微微加力,餐刀刺进脖子,鲜血顺着刀口汩汩流出。 “别,别杀我啊!” 姜俊成杀猪一般惨叫起来。 魏朝阳不得不扇了他两个耳光,帮助他冷静下来,并且重复了一遍问题。 姜俊成哭哭啼啼地道:“当时我只是在酒店房间里看到了一份广告,介绍那家新开的餐馆,一时心血来潮,就想去尝一尝,才改的主意,没有别的想法,我真不知道和佳瑶路上会撞了你,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啊,是她撞的你,你找她啊,我就是帮她出出主意,别的真不知道……” 魏朝阳遗憾地说:“既然这样,那就只能现在就送你上路了……” “请等一下!”刚刚被踹出门去的中年人艰难地爬了回来,手里举着手机,“姜先生要跟你讲话。” 魏朝阳想了想,还是接过电话。 “我是姜仁福,你想要什么?” “唔,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会投资开发伊维亚吗?按照你们基金一惯的做法,那里没什么值得你们关注的。” “这跟你没有关系。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放过我儿子,如果你敢伤害他一根毫毛,我保证我会找到你,我会让你付出无比惨痛的代价,我……” “我叫魏朝阳,现在海城天科大读书,我给你三天时间来找我。” 魏朝阳扔掉电话,转头看向和晨光,“和老板,你怎么说?” 和晨光艰难地道:“这件事情与我们和家无关,佳瑶也是被姜俊成欺骗的受害者。” 魏朝阳呵呵笑了两声。 和晨光看向颜若凝。 颜若凝正在摆弄手机,看起来对发生的事情毫不关心。 他暗暗叹了口气,对和佳瑶异常严厉地道:“佳瑶,向魏先生道歉,立刻,马上!” “我……”和佳瑶捂着脸,耿着脖子,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她没能说出任何话,就被和晨光一巴掌煽倒在地。 他面目狰狞地道:“道歉,如果你不想道歉,就滚出和家,我以后没有你这个女儿!你的死活与我无关!” 和佳瑶真的被吓到了。 她惊恐地捂着脸,看着陌生人一样的父亲,最终艰难地站起来,道:“魏,魏先生,对不起,我不应该开车撞你,非常抱歉。” 话一说完,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下来。 只觉得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如此屈辱难堪。 一时间,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只是她还不能死。 她还要救姜俊成! 她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心上人受到这种折磨。 她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哪怕受再多的屈辱都再所不惜。 “那就妥了,你早说不就完了,这一晚上折腾出这么多事儿来。” 魏朝阳哈哈一笑,对和晨光道,“和老板,多谢你这顿饭,这个道歉我领了,咱们后会有期啊!师姐,吃好了没有。” 颜若凝道:“那都让你吓尿了,还吃什么啊。回头补我一顿。” “成,那咱们就走着?” 魏朝阳伸出胳膊,颜若凝上去挎住了,两人扬长而去。 和晨光张了张嘴,倒底没敢叫住两人,转头看了和佳瑶一眼,痛心地道:“佳瑶,你……” “别碰我!”和佳瑶尖叫,怒视和晨光,“你不是我爸。” 她跑过去搀姜俊成,“三哥,我们走。我送你回燕京。” 姜俊成这会儿也缓过来了,恶狠狠地道:“对,我们回燕京,那个王八蛋,我不会跟他算完。今天这一场……” 包房门被粗鲁地撞开。 一群穿着西装的精壮男人涌进来,二话不说架起姜俊成就走。 那个中年人识趣地躲到,只提醒姜俊成,“少爷,不要反抗,不要反抗,他们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没必要吃无谓的苦头,姜先生会救你的……” 和佳瑶尖叫着想阻拦,却被毫不客气地一巴掌煽到地上。 她披头散发的从地上爬起来,尖叫着想去追。 和晨光上前一把拽住她,“不要去了,想死啊!看看外面!” 和佳瑶往窗外一瞧,见却包房外的院子里,黑压压的站满了同样穿着打扮的壮汉。 “颜若凝在海城无人敢惹,你以为靠的是什么,不仅手眼通天,肯定还有大势力。”和晨光冷汗淋漓,喃喃道,“她不是搞学问的吗?手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她倒底是做什么的?” 和佳瑶咬牙切齿地道:“我不管,我要去救姜三哥,你放开我。” “救姜俊成?你凭什么?没听他刚才通电话吗?人家是冲着姜福仁和姜家去的,姜俊成只是个开胃菜。这种事情,我都掺合不起,你怎么敢去掺合?想死啊!” “松开我,你救不了,不代表别人救不了。” 和佳瑶一把推开和晨光,转身跑出包房。 她一口气,跑出私房菜馆,开上自己的车子,轰鸣着发动离去。 天空中,一架小型无人机紧紧跟随。 几乎在同时,三辆毫无特色的轿车陆续启动,紧盯着和佳瑶那辆无比拉风抢眼的红色跑车。 “目标转入红旗大街。” “目标沿三号线前行,三组准备接手。” “接到目标,正沿松江街向前。” 车子的动向不停地报送上去。 一组又一组的人员、无人机,不停更换,确保和佳瑶的车子始终在监控视线之内。 “你判断对了,和佳瑶应该是真的知道点什么。” 魏朝阳一面看着报送来的消息,一面对颜若凝如此说。 两人这会儿正闲闲地坐在椅边的长椅上,一人端着碗冰淇淋,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颜若凝认真地挖了一勺冰淇淋,含在嘴里,心满意足地呵出一口冷气,这才道:“就她这脾气,根本不可能去医院看你,更不可能来接你,除非是有人要求她这么做。姜俊成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这种二世祖根本不可能托付大事,但背锅却是极好用。和佳瑶一个电话就能把他叫来撑场面,他们两个人关系里的强弱地位,可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魏朝阳皱眉道:“看起来很像姜俊成被和佳瑶玩弄在鼓掌之间。不过,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不逃,还敢来见我们,这是不怕被我们查出什么来,还是另有图谋?” 他在从泰国回来之后,便部署调查自己那场车祸关联的几个人。 和佳瑶便是最重点的调查对象。 但从调查情况来看,她似乎只是个无心之下被人利用的傀儡,种种线索都指向与她正处着朋友的姜俊成。 而紧接下来,顺着姜俊成这条线又查出姜福仁主导的基金投资了伊维亚,并且拿走伊维亚全国的采矿权做为抵押。 导致金丰矿业虢家几乎全家死光的那个矿脉就在伊维亚。 魏朝阳已经通过封苗的操作,完全掌控了金丰矿业,但因为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手头又没有能够信得过的人手,所以探查矿脉真相这事儿就一直放着没做。 这次从东瀛回来,他已经有足够的人手安排,便准备组织一支专业的小队前往伊维亚对那条让摩肯先生和大公子都感兴趣的矿脉做进一步调查。 在这种情况下,与他车祸有关的姜家主导到的投资基金居然押走了伊维亚的全部矿藏,甚至包括原本已经售予金丰矿业的那几条矿脉,要说只是巧合,那真是鬼都不相信。 太多的巧合凑到一起,也就成了必然! 这就让魏朝阳把怀疑的重点落到了姜俊成和姜家上。 但颜若凝在综合所有的情报之后,却做出了与魏朝阳相反的判断, 她认为和佳瑶才是车祸背后真相的关键线索。 出于对颜若凝的信任,魏朝阳便把重点放在和佳瑶身上,通过调动运灵师界的关系,把和晨光逼到不得不带着和佳瑶来道歉。 和佳瑶果然没有老实的来道歉,而是暗中联系了正被重点关注的姜俊成。 姜俊成便果然来送脸下乡了。 颜若凝道:“她知道的应该也不多,而且应该是真对姜俊成上心了吧。不用在这里猜了,马上就能得出结论了。” 和佳瑶很快就一路开出主城区,向着附近临海有码头的一处镇子驱去。 她把车子扔在码头上,驾了一艘快艇直接出海,并在约两个小时后,停靠在了近海的一处小岛上。 海城近海的小岛极多,基本上都是几块石头探出海面,上面连个毛都不长,无法支撑人类在上面生存。 和佳瑶登上的这座小岛就是这样一座寸草不生的石头岛。 此时在负责跟踪的,已经不是无人机了,而是属于亚洲区委员会的三颗卫星。 这三颗卫星通过交接轮换,可以持续监控这一带约五个小时。 只不过这几颗卫星的精度不是很好,拍下来的视频画面有些模糊。 数艘装满了武装人员的渔船就停在距离小岛数海里外的位置,相互之间隔得极远,但却都正在慢慢向小岛方向进发,以防不测。 和佳瑶手脚并用,一口气爬到了海岛最中间的石头小山顶端。 说是小山,其实也就十几米高,陡峭突兀,遍布被风吹日晒海浪侵袭留下的孔洞。 许多海鸥就本息在这些孔洞里。 只是和佳瑶爬山这么大动静,都没能惊出哪怕一只海鸥。 她就在这一片安静中爬到了石头小山上,从旁边的一个孔洞里掏出香烛符纸红布,甚至还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精致香炉。 ------------ 第二百八十四章 再度陈仓 和佳瑶将红布铺在一块平坦些的石面上,摆好香炉,燃香三柱,然后就跪在香炉前一边叩头一边念念有辞。 “海浪声太大,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能不能把香炉放大点,看看是来什么头。” “不行,这颗星清晰度不高,高清卫星还需要十五分钟才能到位。” “再过十五分钟黄瓜菜都凉了,行动部不是有船在附近吗?安排两个水鬼过去。运气监测怎么样?” “一切正常!” 大屏幕上的和佳瑶在烧香叩拜。 大屏幕下的大厅内一片忙乱。 这是海城委员会观测中心。 所有人都取消休假,返岗上位。 他们的任务不仅仅是在技术手段上对和佳瑶进行追踪监测,更要同时关注海城地区所有地运反应。 新上任的观测中心主任管宁亲自坐镇现场,确保不会出现任何疏忽意外。 这是魏朝阳上任常务委员后安排的第一项任务。 所有涉及到的部门都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全员上阵,希望能够给魏朝阳留下个完美的好印象。 按照正常规则,魏朝阳会有至少三个分管部门。 如今还没有开会确认,但所有人都知道,魏朝阳想管哪个部门,就肯定会管哪个部门,只是没人知道他的心思,所以大家都憋着劲表现,希望可以争取到魏朝阳分管。 这次动员的不仅仅是观测中心,还有行动部、情报部以及一二支队。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其他部门人员在岗在位,以备不时之需。 事实上,整个海城委员会都相当于做了一次小型的总动员。 大晚上的,委员会总部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很有些当初横扫海城世家里的气势。 把海城目前唯一的施家吓得全家都惶惶不安。 施玉连打了一圈电话来探听消息,可一个个的口风极紧,什么都问不出来。 这让施玉不禁又气又恼。 这些家伙平时可都没少收她的好处,可万万没想到,真有事儿的时候,连个消息都打听不出来,早知道以前那些好处……该给还得给,谁让施家现在仰人鼻息活着呢?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让家里人清点手头所有的运气和资产,做好应急准备。 当然不是逃跑,而是委员会真要上门抄家的话,立马就配合着乖乖交出去。 施玉的观点一直没变,只要人能好好活着,就比什么都强,没了家族财产也无所谓,大不了去街上给人看命改运挣钱,那么多底层的运数猎人、探命师、命师什么的,不都是这么活的吗? 与施家同样惶惶不安的,还有几个运数猎人家族。 要搁往常,他们这些运数猎人家族其实上不得台面,平时除了考证换证卖运之外,都没资格跟委员会打交道。 可现在海城世家被一扫而空,他们这些运数猎人家族就有点打眼,现在谁都不敢保证哪天委员会看着他们不顺眼,再来一次清扫,把他们这些运数猎人家族也都给灭了。 为此在运数猎人家族中原本排不上号的秋家突然变得炙手可热。 老祖宗秋见霜、实际掌事的秋鹏程的电话都快要打爆了。 谁让人家有个好女儿跟魏朝阳搭上关系了呢? 如今的秋家可是抖起来了。 年轻子弟一部分在魏朝阳的公司做事,一部分在明见章的互助基金做事,还有一部分则被聘到了王者级人运特别管理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魏朝阳在用他们秋家。别说成为海城第一的运数猎人家族,就算是一跃成为世家也不是不可能。 可在这种情况下,秋家反倒越发低调了。 不仅秋见霜深居简出,基本不见外人,连家里其他人现在都很少在外面闲逛,甚至正常的猎运活动都停止了,原本占的几家医院都退出来不说,运数猎人联盟的各种活动也不再参加。 他们这种搞法,让其他的运数猎人家族都是人心惶惶,甚至有人提议解散联盟,但做为发起者的司家却舍不得这么多年的努力,拼命劝说下,总算是勉强维持住了联盟的框架,可平时参加活动的人越来越少却是不争的事实。 如今委员会动向不明,按往常习惯,联盟会开个会来商讨对策,可现在连司家的家主都跑秋家来打听消息了。 不过来了也是白来,秋见霜虽然给面子见了司家的家主司铎,可回话就是“不知道”“不清楚”“我就是一在家闲居的老太婆哪知道委员会的大事”。 司铎什么都打听不出来,闷闷地告辞离开,一路步行走出秋家庄园——要以前他来秋家,是可以坐车直接到园子里的的,可如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让他这坐车进来,他也不敢了。 来的时候,因为心事重重,也没太细看,这往外一走,司铎却发现秋家庄园冷冷清清,人显得特别少,不由心里一动,就问引路那个秋家人,“委员会突然忙起来,家里人都去加班了吧。” 这引路的是个中年人,看起来没什么心眼,听司铎这么一问,便顺口回话,“可不是,全都被叫回去加班了。” 司铎心下登时大骇。 秋家的子弟可没人在委员会工作,他们是在特别管理区、魏朝阳公司和互助基金上班! 他们居然也被叫回去加班了! 这说明这次行动的真正目标远超想像! 他们几个小小的运数猎人家族可不值得这么大动干戈。 那么海城还有什么目标值得搞这么大的动员? 司铎心思电转,等出了秋家,上车之后,便示意司机前往委员会,然后犹豫再三,拨打了个电话出去。 “郭部长,我是小司啊,对,对,司家的司铎。这大晚上的还打扰您休息,啊,没休息,在加班啊,那您可真是太辛苦了。我这里有件事情,想跟您汇报一下,是关于王者级人运管理区的。哦,我知道管理区不归委员会管,不过这事儿太大,我不敢往管理区那边报,我想来想去,这整个海城也就您能担得起这事儿了。这也事儿我也是听说的,对,就是吧,有人往王者级人运管理区里弄了一批走私的盆栽……” 运需要命宫来养。 所以,走私贩卖人运都是用人来带,而不是用储运盒子。 不仅仅是因为原来储运盒子又贵又不好买,还是因为运长时间离开命宫就会衰败枯萎。 所以,在每一个走私的运,都会匹配一个命宫合适的生人。 这个带运的生人,在走私人运的行话里,叫做盆栽。 司家是海城真正的地头蛇,因为掌握着数量最大的运数猎人群体,海城运灵师界底层发生的事情,几乎没有什么能够逃得出运数猎人联盟的耳目。 司铎仔细想了所有,除了有盆栽被送进王者级人运管理区这件事情外,海城最近真没有什么其他值得委员会大动干戈的事情。 而人运走私贩卖,一直是委员会重点打击对象。 司铎想来想去,觉得可能是委员会听说了这件事情,所以准备进行打击。 这件事情当然跟他没有关系。 走私人运,背后没有手眼通天的大佬支持,根本搞不起来。 而司家做为一个运灵猎人家族,根本没有资格去接触那种手眼通天的大佬。 这么说吧,如果海城还有世家的话,至少也得是个排名在前十的世家,才能搞得起来! 可司铎害怕委员会会找自家麻烦。 一个知情不报,就可以让整个司家万劫不复。 现在的海城委员会可不是以前的海城委员了。 有了海城和东瀛两大战绩,可以说是牛气冲天,随便一个最下面的工作人员走在外面,都鼻孔朝天,连他这个运数猎人家族的家主都不放在眼里。 可司铎又不敢随便乱报。 能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把大量盆栽送进海城,而且还是送进王者级人运管理区,要说在委员会内部没人,那根本不可能。 这万一乱报,结果送到内鬼手里,那就等于是往司家的棺材板上钉钉了。 想来想去,如今在海城委员会内,如果说还有谁能信得过,而且能量足够的话,那也只有依旧在外联部长任上稳坐钓鱼台的郭家兴了。 老郭还有几个月就要到点退休了。 按常理,他现在就应该退二线给新人腾位置。 可现在他不主动请辞,就没人敢催他。 不过老郭现在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魏朝阳公司和明见章基金这边,并不怎么管外联部的具体业务,但这回魏朝阳亲自部署行动,就算跟外联部没关系,他也依旧第一时间赶回委员会,亲自坐镇外联部。 他这一亲自回去,外联部上上下下就都只好回来跟着加班,一时间都是怨声载道。 “老郭发什么神经,这事儿跟我们外联部没关系吧。” “他要拍魏委员的马屁,也犯不着带着我们一起遭罪吧。” “就算想拍也找不着角度拍,我听观测中心的伙计说了,这回盯的是开车撞过魏委员的人,动员的行动部、情报部和一二支队,别的部门想插手都没机会。” “老郭这是想拍马屁想疯了吧,最近魏委员没在海城,他拍不着,心里急啊。” “这么大岁数了,他至于嘛……” 冷嘲热讽说什么的都有,只是不敢让郭家兴听到就是了。 正说话的工夫,郭家兴从自己办公室里出来,挥了挥手道:“行了,都该回家回家吧,今天这行动是盯圈外人,跟咱们外联部没关系,犯不着都在这边靠着,走吧,走吧,省得你们偷偷骂我。” 众人一听,都高兴坏了,赶紧起身收拾东西,迫不及待的走人,生怕郭家兴一会儿再反悔。 眼见着所有人都走了,郭家兴这才哼着小曲,最后一个离开外联部。 “郭家兴已经离开,外联部全员下班了。确实不是真正的总动员。” “机会难得,通知那边动手吧。” “要不要再看看情况,我们藏得挺隐秘的,魏……咳,未必就能知道。” “他已经要召开常务委员会议研究特别管理区的事情了,别管他知不知道,都得赶紧挪走以防万一。占这么长时间便宜够可以了,这批货少说能多卖十个亿,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千万别贪,要是真被魏……咳,发现了,倒霉的可不光是你们,这一条线多少人都得跟着一起被发落。” “我就不信了,这么多人都参与了,他魏朝阳还能自己拆自己的台?法不责众,他再强也得靠着委员会这边帮衬不是?” “你特么是不是傻,别提他名字,会引发连锁反应。你以为魏……咳,是什么样的人?海城委员会这点人,在他眼里连个屁都算不上。东瀛运灵师世家人多不多,整个全部打碎重来!赶紧通知那动起来吧!” 隐藏在暗处的窃窃私语停止下来。 电话自委员会总部打出去,联系到了特别管理区内的一处楼房门内。 这是一幢旧小区的老式居民楼,整个小区三幢楼,每楼六个单元,七层高,一梯两户。 虽然与天科大只有一墙之隔,但因为楼旧小区老,破坏不堪,各种设施多少都有问题,所以并不怎么好租,可最近几个月,租户却突然多了起来,不光什么都不挑,而且给钱都特别痛快,租期也是同意一年一签,租金可以随行就市。 其中有一幢更是被人整幢租走。 接电话的人就藏在这一幢楼一单元一楼的房间里。 简单的通了信儿之后,这人便挂了电话,拿起步话机通知出发。 各单元楼里的人早就都准备好了,接到命令,各屋里的人全都鱼贯而出,背着简单的行礼,排队下楼。 动作轻快有序,极有纪律性。 他们并不知道是种运的盆栽,只知道花了大钱,准备偷渡到米国去,所以配合得不得了。 一鱼三吃,基本操作。 早有一溜面包车等在楼下,一车车的塞得满满腾腾,旋即开出小区,直奔海边方向。 那里已经驳船在等着,将把这几车人都送到等在海上的货轮,就此离开海城,前往原本既定的目的地。 不过面包车队并没能抵达海边。 他们在距离码头约十公里左右的滨海新区被拦了下来。 两辆大卡车突然横在街上,一头一尾堵得严严实实,大批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自街两边的建筑快速推出,包围车队。 并没有枪战发生。 看到眼前的场面,押车的人员便痛快地举手下车投降。 走私人运虽然在委员会这边是重罪,但罪不致死,犯不着现场顽抗。 而且,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被抓住。 按照以往惯例,他们会被羁押一段时间,待到相关案件处理结束后,自然会有人把他们捞出去。 还是那句话,背后没人,是做不得这门生意的。 整个抓捕行动迅速安静。 就在同一时间,租住楼另有一支队伍快速包围了整幢楼,并且逐楼逐户进行搜查。 这次发生了短暂而激烈的战斗。 滞留在楼内没来得及撤退的贩运人员不知怎么想的,开枪顽抗,并且意图烧毁手头的一切资料。 现场主持行动的四支队队长果断下令将其击毙。 不过倒底晚了一步,被击毙的贩运人员将所有资料都烧得干干净净。 这一幕被司铎全部看在眼里。 他怎么也没想有想到,打了那个电话之后,居然会引发如此严重的后果。 接了他汇报消息的郭家兴当时只是简单说了一句知道了,似乎对此并不怎么关心。 但挂了电话没多久,他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打来电话的,居然是魏朝阳! 这让司铎惊喜之余,又感觉到了无法形容的恐惧。 他意识到,自己提供的这个消息的价值远超原本预计。 果然魏朝阳在电话里做了更详细的询问后,便要求他暂时不要返回司家,也不要与任何人联系,就在原地等着,有人会去接他。 他被接到了一处指挥车上,见到了海城委员会第四作战支队的队长。 不过四支队长并没有同他有任何交流,只是把他安置在车上后,便不再理会他。 接下来司铎便全程旁观了所有的行动。 他完全搞不清楚自己被带过来有什么作用或者目的。 但却不敢提出任何异议。 直到战斗结束,他才被带进房间。 老旧的小平方民居里弥漫着混杂了鲜血、硝烟以及燃烧焦糊的刺鼻味道。 三个满身弹孔的男人分别倒在房间的不同位置。 客厅地当中放着个铝盆,里面满是烧得稀碎的纸灰,甚至还有两个优盘残骸。 四支队长让司铎看一下,认不认识这三个人。 司铎在仔细辨认后,表示自己一个都不认识。 其实,其中一个人他见过。 不仅知道这个人的来历,而且还知道这人与委员会内部的某个人有着密切关系。 司家甚至还跟这个人打过交道,做过运气方面的买卖。 可司铎现在却不敢说自己认识这个人。 因为,四支队长刚刚的指挥明显存在问题。 如果指挥得更细致一些,完全可以生擒这三个人中的一个。 而且,完全可以在烧毁资料前就冲进去,救下一部分资料。 但是身经百战的四支队长却连续失误,而且还在冲进去之后,下了没必要的杀手!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 其中一个人倒地的姿势有些别扭。 分明是被生擒后进行了处刑,然后又在身上补枪掩盖。 司铎吓得整颗心都跟浸到了冰水中一般,拔凉拔凉的,可表面上却要装作若无其事。 对于司铎谁都没认出来,四支队长没有表达任何意见,在得到他的确认结果后,便命令现场拍照采集信息,搜索整个房间,看看还能不能找出有用的东西来。 最后,则是带走了尸体和装满了纸灰的铝盘。 当他们离开的时候,另有一队人则进入房间。 他们属于委员会的后勤中心,专门做这些现场复原工作,用不了多久,现场的所有战斗痕迹都会被清除得干干净净。 撤回到车上后,四支队长才对司铎道:“接你来现场协助抓捕,是魏委员的意思,他希望你们司家或者运数猎人团体能够为接下来的清理人运贩卖专项行动提供更多的帮助,现在我会带你去见魏委员,他将当面询问你的情况,你只需要如实反应看到的真实情况就可以了。记住没有?没有看到的,不知道的,就不要多说了。接下来,应该还会有别的行动,依旧我们一起来做,我会照应你,保证你不会出事。” 司铎忙道:“多谢队长的关照,我保证会如实向魏委员反应我所亲眼看到的一切情况,接下来也会全力以赴的配合你的所有工作。” 四支队长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如今魏委员名正言顺的入主海城委员会,以他的行事风格,肯定是会再做些事情来稳固威望,加强对海城委员会的掌控。这次的人运走私贩卖行动就是他最好的机会。我们海城上下肯定是要配合魏朝阳员严厉打击这种非法人运贩卖活的,尽全力帮助魏委员尽快提升威望。魏委员还这么年轻,又这么有实力,肯定是要去总会任职的,不可能在海城这么个小地方呆太久。在这段时间里,我们肯定是要全力为他服务,无论他想要达成什么目的,我们都会帮助他完成!”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来,看着司铎,意味深长地道:“魏委员是神龙一样的人物,不可能在地上呆得太久,转眼就会一飞冲天,可不像我们这些小泥鳅,一辈子都只能在海城这一亩三分地上混着,你说是不是啊,司家主?” 司铎强堆出笑容,道:“是,是啊,魏委员这种人物,哪可能在海城呆得太久,这一点我懂,我懂!” “懂就好。”四支队长重重拍了司铎一巴掌,“好好干,以后我们都是自家人,你们司家想变成世家,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敢,不敢,我们这种小门小户的运数猎人家族,哪有胆量肖想世家的地位。” “我说你们能,那就一定能行。先好好养着,机会还在以后呢。” 说到这里,四支队长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接听之后,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对司铎道:“负责抓捕盆栽队伍的三支队出了点岔子,那些押车的家伙岂图夺枪反抗,被当场击毙了!” 冷汗瞬间布满了司铎的后背,把身上穿的衫子都打得精湿。 ------------ 第二百八十五章 小惊喜 海岛上,和佳瑶依旧在虔诚地祈祷着。 天上的监控卫星已经转成了高精间谍卫星,把她烧的香,用的炉子,铺的红布,都清清楚楚的拍下来,上面的每一个字,每一条纹路,都被拆解分析。 情报部派来的两个水鬼潜到海岛下方,举着采音设备,将和佳瑶的念颂全部录了下来。 “日落西山满地黑,姆圣姥姥显灵通,头顶三吉七祥运,脚采四噩九邪命,驱得妖魔并鬼怪,赶得神仙老虎狗。姆圣姥姥在上,弟子和佳瑶求姥姥降下神通,救一救姜俊成姜三哥,事成之后,弟子奉愿奉己命与姥姥,若有违背天打五雷劈。” 词不多,就是一遍又一遍的唱个不停。 这小曲还挺耳熟的。 录下来声音的观测中心已经紧急请求总会数据库支持,协查姆圣姥姥的根底,目前还在等待结果。 与此同时,姜俊成被严密关押看守,从命宫到运气均被多重仪器监测,以防不测。 但和佳瑶的祈祷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姜俊成那边一点异常都没有。 这让牵头负责此次行动的观测中心很有些焦躁,不知道该怎么向魏朝阳汇报。 可事实上,魏朝阳并没有等他们的汇报。 他看着坐在路边椅子上和颜若凝在吃冰淇淋闲聊,但实际上却是投射了个分身,就在站在和佳瑶旁边就近观察。 吃饭的时候,他就扔了个量子化的标的物在和佳瑶、和晨光和姜俊山身上。 在量子分身的状态下,魏朝阳已经观测到了不同寻常的情况。 随着和佳瑶的反复祈祷,她头上的那只蛤蟆运灵伸出一条微弱得几乎不可观察的淡绿细线联接到了因果线上。 这淡绿色实在太浅,联接到因果线上后,便立刻被因果线的光芒所遮掩。 魏朝阳做了个投射线联接在绿线接触的因果线上。 原本是想着顺藤摸瓜,看看她这个祈祷会联接到什么地方什么人身上。 可他的投射线一搭上去,那绿线与因果线的联接便立刻中断,快速缩回到蛤蟆运灵身上。 不过魏朝阳敏锐地注意到,收回的绿线中,有一抹极淡极浅的黑色。 仿佛电光般,在绿线中一闪而过,消失在蛤蟆运灵上。 下一刻,蛤蟆运灵发生了变化。 原本它头上不停地往下飘着红色的老人头钞票。 但上次被颜若凝的乌鸦运给晃了一家伙后,老人头钞票变得残缺不全,往下掉的时候还会带着点残存的火星子,一副被烧坏的样子。 可现在,那钞票变得完整了。 残缺的位置倒没有补全成正常的样子,却被一团团黑气给占据补充。 于是掉下来的那一张张钞票便笼上了一层不祥的乌光。 蛤蟆也变得阴气森森,猛一看去好像阴间蛤蟆一般。 魏朝阳考虑再三,没有上去手摸,只在旁边默默观察。 和佳瑶反复念了三十三遍祷文,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明显有些失望,小心翼翼地收了香火炉子,又用红布包好,塞回到石窟窿里,再拿石头把缝隙塞严实,便即下岛乘船返回岸上。 那两个情报部的水鬼立马上岸,过去把香、炉子、红布全都打包带走。 魏朝阳的投射分身则一直跟在和佳瑶身后,很有点背后灵的感觉。 和佳瑶上了岸后,开上车立刻往海城市区返,边开车边打了个电话出去。 这个电话的号码并没有存在她的手机里,而是记在一个小本本的背后面最一页,这一页平时还塞在外皮里,可以说相当隐秘。 电话接通后,传出来一个慵懒的女人声音,“小瑶啊,自打上回聚会的时候,你得了姥姥的青睐,直接降神身上,你可就再没联系过我了。今儿怎么想起你双姐来了?” “双姐,我刚才向姥姥祈祷寻求帮助,她却一直没有回应我。自打上次聚会显灵之后,我每次祈祷她都会回应,为什么现在不回应我了?” “小瑶啊,这是你跟姥姥之间的事情,我哪知道啊。不过姥姥不回应,也就那么几个原因,要么是你做了什么惹怒了姥姥,让她不愿意搭理你了,要么是你心不诚,被姥姥发现了,所以不认你这个弟子,再不然呐,就是姥姥忙着呢,没工夫答理你呗。你可以回头再多试几天看看。” “双姐,我现在急着救命,你有没有办法可让姥姥能回应我的祈祷?最近姥姥所有的要求我都做到了,诚心诚意的为她服务,她不能这样对我!” “哎呀,小瑶啊,瞧你这话说的,我们拜姥姥,是为了求她怜悯,可不是做生意,拜了就必须得回,你要的这法子我可没有。” “双姐,我听素琴说过,你就不用瞒我了。把方法告诉我,需要多少钱,你开口就是了。” “啧,倒底是亿万富豪家出来的大小姐,行啊,五百万一口价,我保证……” 和佳瑶没能听完这个双姐所说的话。 一个新的电话接了进来。 几乎在同时,蛤蟆运灵脑袋上突然掉下来一张完全由黑气组成的老人头钞票。 和佳瑶没有接这个新打进来的电话,伸手想把它按了。 就在她这一分神的工夫,车子驶过路口,与斜次里冲出来的一辆大客撞到一处。 和佳瑶的跑车贴着地面转了三个圈,一头撞在路边的路灯杆了上,整个车头都几乎被路灯杆子给居中切成两半。 安全气囊弹出,把和佳瑶牢牢挤在座位上。 脸上鲜血长流。 整个人都昏了过去。 头上的蛤蟆变成了黑色,阴气森森。 刚刚没有按掉的电话,在碰撞中自动接听,传出一个兴奋的声音,“小瑶,跟蓝台的合同搞定了,下个月就上节目,这回你可得好好准备一下,小瑶,小瑶?” 魏朝阳就坐在副驾驶上,哪怕是撞车震动翻转,也没能让他离开座位。 他仔细地观察着蛤蟆的变化。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车祸发生之前,蛤蟆头上掉下来的那张全黑的钞票,明显牵扯到了因果线上,导致其中一根线发生了细微的颤动,并且在短时间内变黑。 这种颤动和染色很快就被因果线纠正复原。 但也就在这段时间内,车祸发生了。 黑色的蛤蟆运灵慢慢转过头,看向魏朝阳。 它看到了魏朝阳,并且咧嘴露出一个相当有邪恶气息的笑容。 这笑容中充满了挑衅的味道。 魏朝阳抬手就把蛤蟆抓了下来。 运灵,落宝金蟾,天风吹下宝花佃,金香飘落玉蟾头。 这明显是个极好的吉运! 可是这个吉运却发挥了噩运的作用。 明摆着跟刚刚那一抹微弱的黑气有关系。 魏朝阳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吉运生噩的情况,以往学过的也没有相关内容。 他立刻给和佳瑶换了个普通的烂运,然后带着蛤蟆运灵返回本体,把情况跟颜若凝讲了。 颜若凝当即道:“送墨师兄实验室去,他最近在宏化量子态方面的研究有很大进展。” 两人冰淇淋也不吃了,立刻直奔墨千冷实验室。 墨千冷还真就在实验室里。 事实上,他们每次来实验室,都会看到墨千冷,感觉这个人似乎一天二十四小时无时无刻不在实验室呆着,从来不离开。 听了魏朝阳的讲述后,墨千冷便道:“正好最近我们在做运的量子态剥离分割实验,只是这运属于一体化量子态,这个剥离不是很成功,已经剥没了好几个运了。你这东西送来的倒是正好,要是一切顺利的话,完全有可能把你说的那股黑气剥离出来。不过丑话说到前头,要是失败的话,你提供的这个运灵大概率会还原成基本的概率云状态,想要重新聚集成运,可就不知猴年马月了。” 魏朝阳没太听明白,“什么概率云状态?” 墨千冷解释道:“从目前的研究情况来判断,运在进驻命宫之前,处于一种既存在又不存在,既发生又未发生的状态,并且不可被观察,但是当它与命宫发生联系的时候,就立刻坍缩成已经发生的事项,也就是所谓的运。运是一种宏化量子态存在,只在被观察才会摆脱概率进入既定事实。也就是说,运之所以会出现在人头的上,与命宫联系在一起,根本就在于被命宫观察到了!观察,坍缩,量子态与实体产生联系,非常非常的令人兴奋。如果顺着这条线研究下去,我们完全可以深入量子世界,发现前所未成的成果!” 魏朝阳就想到城户政男那些人,把自己的身体拆解掉,只剩下命宫,增生的触须末变成量子态,跟墨千冷的说法完全能够对应得上。 果然玄学的尽头是科学,科学的尽头是玄学,研究得太过深入,神神叨叨,玄天舞地,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状态了。 墨千冷没有再做更多解释,而是立刻组织人手,开始对蛤蟆运灵进行处置。 蛤蟆运灵被放置到球状的束缚装置里,依旧用阴森的笑意紧盯着魏朝阳,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将会遭遇到什么。 “戴上墨镜,我们接下来会通过持续的特别的放电脉冲进行不间断刺激,会有点刺眼!” 墨千冷以身作则,先把自己的墨镜戴好。 实验室内所有的工作人员整齐地戴上墨镜,然后退出场地中央。 魏朝阳和颜若凝也乖乖戴上墨镜。 耀眼的电光闪起。 电流按着设定的节奏,不停对蛤蟆运灵进行刺激。 随着电量的不停加大,蛤蟆运灵身上突然冒起一股淡淡的黑色。 这一抹黑极淡,如果不是在持续电闪的高光映照下,几乎无法察觉。 事实上,无论是在场的实验人员,还是监测的仪器,都没有发现这一抹淡淡的黑色。 只有魏朝阳注意到了。 因为他开了外挂黄金眼。 这一抹黑色离开蛤蟆,便飘飘飞起,与最近的一根因果线联接在一起,仿佛活物般往那根因果线里钻。 魏朝阳立刻毫不犹豫地投射了个量子分身过去,并且从量子分身上新投出一根投射线,与钻了那抹黑色的因线建立联系。 联系一建起来,便立刻感觉到了不同。 那根因果线,与无法形容位置,通过那抹黑气,正在产生互动。 那抹黑气快速消失。 魏朝阳感觉了一下,觉得可以照着投射轨迹进行追踪,便毫不犹豫地把意识延伸过去。 就好像第一次顺着投射轨迹追踪到八神般,意识随着沿着投射轨迹的不断前进,最终落到了一个无法形容的位置。 四周有无数杂乱的,互不发生关系的因果线,仿佛一条条活蛇般,在空中扭曲转动,相互之间却总能在碰触的瞬间移开,绝不发生实质性的碰撞接触。 就在这一片杂乱无章的因果线中央位置,有一大块一根因果线也没有的空白空间。 这处空间中有一个巨大的小山般的平台。 平台上有一片废墟般的建筑,残垣断壁,甚至找不到哪怕一间完好的房舍。 但从连绵的规模惊人的废墟可以判断,这里之前肯定是极繁华的,只不过在遭到某种外力攻击后,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废墟。 看起来跟自家那个废墟般的基地有些类似。 但那个基地至少还有个相对完整的,可以开展工作的大厅,而眼前这个地方却全是残垣断瓦,被毁灭得极为彻底。 那抹黑气所涉及的因果线自一片杂乱无章的扭动线条中穿过,直接钻入废墟中央的某个位置。 这是唯一一根进入废墟的因果线。 魏朝阳把分身投射落到废墟中,仔细观察插入因果线的那个位置。 这是处废墟下压着什么东西,黑黝黝的,虽然只露出一鳞半爪,却也能看出这东西极大。 投射的量子分身没办法移动压在那东西上面的杂物。 魏朝阳便干脆利落地画了几个球状闪电扔过去。 都是一球标准的小剂量球状闪电,威力不是很大,却着实适合眼下这种清理工作。 几发落上去,压在那东西上面的杂七杂八的看着好像碎石断瓦般的东西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这些杂物一接触到球状闪电,立马就全都变成了马赛克,然后崩碎成无数闪着光的方形小块。 杂物下压着的黑色物是渐渐露出了真貌。 那赫然是一具穿着副黑色盔甲的尸体,就那么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足有十几米高,脸被压着也看不清楚,只能看到背上挂着两柄巨大的斧子。 当魏朝阳看到这个黑色盔甲尸体一瞬间,那尸体和盔甲便快速的变浅,就好像逐渐淡去的影子般,眨眼工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本趴着的位置上,只剩下一本黑皮小册子。 这黑皮小册子,魏朝阳看着觉得挺眼熟,仔细一想,便想起来了。 这是基地大厅那个介绍各岗位的手册。 他在那里只能拿到收割者的工作手册,其他岗位的黑皮小册子碰都碰不到。 所以,这是个基地的前工作人员吗? 自己那场离奇的车祸,与这个基地的前工作人员有关系? 所以才会被强拉去打工吗? 自己被撞,觉醒了外挂能力,实际上全都是基地的安排吗? 魏朝阳如此猜测,但马上就转过念头,觉得这种猜测不对。 有一个很明显的理由。 他被撞出来的被动搜索能力和基地的工作能力,是两条并行的能力线,相互之间不能说没有一点联系,只能说差别极大。 眼前这个局面这很可能是一个障眼法,故意把他往错误的思路上引导。 这应该是预备着和佳瑶这条线被发现的后手。 无论是通过操纵运气,让和佳瑶发生车祸,还是留下线索,让魏朝阳可以找到这个废墟,都是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想要遮蔽自己的一种手段。 通过大量的看起来并没有太大意义的琐碎事件,堆砌出一个混乱的局面,进而影响到了魏朝阳的调查,使事件的所有进展和节奏都牢牢的掌握在那个幕后黑手手中。 或许和佳瑶所说的那个姆圣姥娃也是布下的迷雾线之一。 或许和佳瑶这条线本身就是伪装出来的迷雾。 或许他开了外挂,被基地强行拉去打工,这些事情都跟车祸本身并没有关系。 那天就算他没有被和佳瑶撞飞,也依旧会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开启外挂。 魏朝阳越想越觉得疑点重重,一时也想不太明白,便干脆暂时不想。 在没有掌握足够的信息之前,任何推测都是瞎猜,除了浪费时间外,再没无意义。 他看着地下留下的那个黑皮小册子,试探着伸手去拿。 本来没有抱什么希望。 可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一下子就把那个黑皮小册子给拿了起来。 魏朝阳震惊之余,不免猜测,难道自己每回去基地的,实际上都是个投射分身? 如此胡乱猜想的同时,他翻开了这本黑皮小册子。 结果里面的内容居然跟他自己那本小册子一模一样! 魏朝阳一直翻到后面,才看到一个不同的部分。 晋升掌控者的任务。 他自己的小册子里只提到了完成高级收割者任务可晋级为掌控者,但高级收割者任务却没有具体内容,需要他先完成中级收割者任务晋升后才能查看。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个尸体的职位应该是个掌控者。 中级收割者任务是收割并上交三十运灵,通过验收评价后,按要求组织进行一次批量运数培育,完成培育收割。 而高级收割者任务则是收割并上交一百运灵,通过验收评价后,按要求完成一次地运的培育及收割。 具体内容详细复杂。 地运的培育,不仅仅需要适当的环境,还需要大量的人运聚集相互关联影响。 如果说适当的环境是地运培育的土壤,那么大量的人运聚集所带来的影响,则等于是浇灌地运的水。 而改造环境,以及操纵地运所在区域人类的整体命运变化,则是培育地运的肥料。 按照这个方法,可能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才能够完成地运的培育。 这个时间段看起来似乎挺长,但得分跟谁比,要是跟季恒需在三万年才能拿到相应功法得到转正机会的话,那这几十上百年简直不要太短了。 魏朝阳并没有在这里逗留太久。 看完晋升仪式的相关内容,并且牢记于心后,他扔了个标的物在这里,然后便中断投射,把意识归于本体。 实验室里,墨千冷等人正在热烈的欢呼。 他们这个剥离实验成功了! 那只蛤蟆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金光闪闪状态。 只是依旧有些无精打彩。 头顶上飘落的钞票依旧残缺不全,并没有随之一起恢复。 而且墨千冷居然捕捉到了那抹黑气的一小部分。 大约只有指甲盖大小。 被装进了单独的容器里,想到知道的更多,还需要进行更深一步的研究。 但墨千冷保证,最多只需要五三到五天,就可以完成对捕捉到的黑气的分析建模。 魏朝阳也不催他,让他慢慢分析不要着急,只要能得出结果,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从实验室出来,魏朝阳还没来得及跟颜若凝细讲自己的所见所闻,就被一个接一个报喜的汇报电话给一肚子话都顶了回去。 这场对暗中潜入王者级人运特别管理区的人运走私团伙的抓捕行动可以说是极为成功。 在魏朝阳委员的亲自部署亲自指挥下,先以召开涉及特别管理区的常务委员会议打草惊蛇,再用监控和佳瑶等人行动来引诱贩卖团伙放松警惕,然后一举出击,成功将此团伙打掉。 团伙成员无一漏网,缴获的盆栽共计五十七人,所携带的都是相当不错的好运,而且在王者级人运的滋养下,发育状态良好,采摘后直接使用也没有问题。 按照委员会规定,缴获的运气都会归入当地委员会管理使用。 整个抓捕过程中,虽然有交火情况发生,但却没有工作人员受伤。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一场圆满的抓捕行动。 正常情况下,委员会也是要举办一场高规格的庆功会来嘉奖行动参与人员。 参与行动的各部也都在汇报中极尽对魏朝阳委员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赞美与恭维,将行动成功的全部归于魏朝阳的完美指挥。 ------------ 第二百八十六章 新的风暴 大家不仅嘴上夸得争先恐后,行动上也是特别积极。 查办了这么大个案子,向亚洲区委员会报送请功,那是必须的。 这请功人员名单排在第一位的,自然就是魏朝阳,接下来就是参与的各部门主管,人人有份,谁都不落。 至于一线的具体工作人员,在海城委员会内部嘉奖就可以了。 不仅要向亚洲区委员会请功,还要大肆宣传,各方平台媒体统一通稿,上来就是“在魏朝阳委员亲自指挥亲自部署下”,必然让所有人都知道魏委员再立新功。 上报请功,通稿宣传,接下来就是第三项就是组织委员会全体工作人员集中学习,一是学习魏委员严厉打击人运走私贩卖的精神,二是学习魏委员精心部署的工作方式,三是学习魏委员大公无私的工作态度。 各部门都组织了专项集中学习。 有的部门甚至还邀请魏朝阳去亲自参加。 在接下来近一周的时间里,整个海城委员会就都在这种狂热的状态下喧嚣躁动,似乎人人都成了魏委员的粉丝,张嘴就是赞,社交媒体上各种夸。 魏朝阳对这种情况保持沉默。 当然,各部门组织学习什么的,他也没去。 在海城委员会闹得沸反盈天这段时间里,魏朝阳一直窝在天科大,没有干预委员会的任何工作。 每天除了上课之外,他主要就是泡实验室,或者是颜若凝的实验室,或者是墨千冷的实验室。 颜若凝实验室在命宫的研究上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这还要得益于缴获的还原悟真本篇。 通过对相关炼化内容的逆向解析,颜若凝在实验室内复现了命宫末端量子化,实现了命宫与运的直接联接。 目前,实验室养着的命宫就不需要再喂运来维持生存状态,可以通过联接的运提供持续运力来解决这个问题。 命宫通过直联运获取运力后,形态开始出现异常变化。 目前因为联接时间尚短,只是出现部分触须增生,但通过仪器检测,已经可以确定命宫本体也在发生持续变化。 因为涉及到量子态问题,光靠颜若凝的实验室已经很难把研究继续深入推进下去,所以颜若凝与墨千冷的实验室建了一个联合小组,共同推进研究。 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分析后,联合小组拿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想——命宫的异化是由于运力所携带的信息所导致。 每个运都代表着不同的信息。 经过运进入命宫的运力便自然而然携带了该运的信息内容。 命宫在接受运力的同时,也接受了运力所携带的信息,并由此产生变化。 也就是说,命宫是在受运力信息影响下,产生的与所联接运的趋同化异变。 按照这个变化趋势,命宫最终会变化为与运一致的外在形态,成为量子态的运在普通世界的对照物质存在。 这个猜测与魏朝阳目前掌握的各方面的修炼目标基本一致。 他们一方面通过所谓的基本盘人群互动,不断加强所带的运灵,促进运灵成熟,另一方面通过运灵带来的信息,不断那调整命宫,最终实现与运灵的趋同一致,最后的一步则是把命宫完全量子化,与运灵融合为一。 季恒目前就是这个状态。 实验室由此进一步推断,之所以修行的第一步是要摆脱人身形态,就是这个身体形态对命宫有着巨大的约束性影响,使得命宫的形态持续稳定,不受运力所带信息的影响而变化。 但修炼者在摆脱身体形态的同时,却又保持着头脑与命宫的联接,说明可以通过有效思维意识来左右命宫的异化形态和方向,甚至可以由命宫的形态反过来影响运的发展变化。 身体、意识、命宫与运四者之间存在着复杂的相互影响作用关系。 现在魏朝阳最期待的就是云岛尽快把整理好的成体系的修炼法门送过来。 结合这套成体系的法门,相信可以极大推进实验室对运和命宫的进一步研究。 最终通过实验室拿出科学的命宫与运相互作用的方法,实现不用把自己变成怪物就可以量子化命宫的目标。 当然了,想要实现这一点,无疑将要付出长期而艰苦的努力才行。 毕竟当前的这些修炼方法,都是经过千万年实践总结出来的。 想要在此基础上另辟蹊径,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在颜若凝和墨千冷进行实验室研究的同时,魏朝阳也没有干呆着,而是集中精力学习了从滕文彦和杜萍那里得来的炼运师法门。 这些炼运师法门内容庞杂,真要从头开始学,没个十几二十年根本学不明白,但魏朝阳只是翻看大概内容,寻找可以触发被动搜索的关键词。 虽然不是很多,但那么多大部头积累下来,所得还是相当可观,大概找到了一百多个触发关键词,由此触发出来的被动搜索内容远超整套的炼运师法门。 经过两个星期的努力,魏朝阳掌握了大量的炼运、养运、运力获取及使用的法门,在人运、地运的改造、养成、修补、维护等方面取得了极大进步,单从理论水平来说,已经远胜滕文彦。 被动搜索的强大之处就在于,搜索出来,魏朝阳就可以直接使用。=,方便得宛如下载到电脑手机里的客户端,想用就一个念头的事情罢了。 魏朝阳老实呆在学校里什么事情都不管,不仅是海城委员会松了口气,亚洲区委员会、总会甚至全球所有的委员会都着实感觉轻松了不少。 尤其是总会方面,思虑再三后,决定不让魏朝阳来新加坡当面说明罪孽之痕的情况了,而是先以外围谨慎观察为主。 为此总会悄悄在海城委员会周边几个地区委员会专门设置了一个秘密办事机构,名称为海城地区运气事务观察办公室,名义上是对海城地区的情况就近观察,实际上的真正工作内容则是加强对魏朝阳的监控调查。 正理这个机构应该直接设在海城才对。 不过嘛,诸位最高常务委员一致赞同只设在周边地区,不与海城发生直接联系,尽量不要引起魏朝阳的注意和反感。 同时总会把魏朝阳击破牧灵院,揭穿其违法行为的嘉奖公开发了下去,并且为了方便魏朝阳领取奖励,委托亚洲区委员会代为颁发,就不用魏朝阳再往新加坡跑了。 亚洲区委员会肚子里暗骂MMP,可却推无可推。 这么大的功劳,总会给发了勋章、奖状以及三个好运做为奖品,要是不搞颁奖仪式,未免对不起这么重的嘉奖,万一魏朝阳觉得被轻视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所以亚洲区委员会在纠结再三后,还是先由傅通给魏朝阳打电话通了个气,先把事情讲清楚之后,才以亚洲区委员会的名义发布通告,邀请魏朝阳前往港岛颁发嘉奖。 这个嘉奖对于魏朝阳来说,最重要的意义不在于那三个好运,而是有了这个嘉奖,可以折抵晋升所需的年限要求。 按照原本的计划,这个折抵年限准备用在下半年的常务委员选举上,以此顺理成章的当选为海城常务委员。 可计划没有变化快,在东瀛折腾一圈后,魏朝阳已经当上了海城常务委员,再折抵的话,完全有资格竞选亚洲区常务委员了。 对此亚洲区委员会也是忐忑不安,实在担心魏朝阳会谋求亚洲区常务委员的位置。 到时候魏朝阳和傅通同在亚洲区委员会任常务委员,别的常务委员怕是就要变成摆设了。 不过再担心,只要魏朝阳不闹事,也没谁会不识趣的去主动招惹他。 然后,魏朝阳就公开表示拒绝接受这份嘉奖。 理由是虽然牧灵院已经被摧毁了,但在这起事件中的幕后真凶还没有缉捕归案。 在事情彻底完结之前领取嘉奖,他受之有愧,就算是要领这个奖,也要在将幕后黑手彻底消灭之后来领。 并且表示他已经做好了前往欧陆,配合当地委员会采取行动,抓捕牧灵院背后的真正元凶黑手。 这份公开声明一发布出来,亚洲区委员会倒还好,大不了不颁奖就是了,可总会和欧洲区委员会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们敏锐地意识到魏朝阳这是欧陆这边迟迟没有清算波兰的巴森家族和德国的洛根家族表示不满。 清算巴森家族和洛根家族,是当初他在法兰克福街头与塞巴斯蒂安和艾丽娅约定好的。 艾丽娅也按照约定向总会报送了相关信息,明确将巴森和洛根两大家族列为破坏运灵师界团结和平的重大嫌疑对象,并且提议以武力解决这两大家族,以平息魏朝阳的怒力,并且震慑欧陆各地的运灵师世家。 艾丽娅虽然目前下落不明,但相关事项都已经敲定,只要按步就班地往下执行就可以了。 之所以两个月一直没有采取行动,主要还在于欧陆运灵师世家从整体而言并不希望巴森和洛根家族遭到彻底清算。 这两个世家在欧陆都属于举足轻重的老牌世家,一旦开了被清算的先河,那么接下来再被发现别的事情,是不是涉及到的世家也会被清算? 这么一家一家清算下去,欧陆的世家们还能有多少活下去? 这个清算先河,能不开就坚决不能开! 所以尽管在塞巴斯蒂安大师的斡旋下,各大欧陆世家都已经着手与巴森和洛根家族进行切割,以防止连累到自己,但在另一方面,他们依然派出得力人手前往总会进行游说,试图影响最高常务委员会议决策,放弃清算这两家的计划。 做为欧陆世家在最高常务委员会议内的利益代言人,弗里茨也一直皆尽全力配合世家的游说者,内辅外助,共同阻拦清算计划落地。 原本弗里茨和欧陆世家们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魏朝阳在东瀛折腾得沸反盈天,着实令人畏怖的同时,也暴露出他的一个重要弱点。 那就是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符合委员会的定位和规则。 有些事情哪怕是做得迂回复杂一些,也一定做到合规要求。 这显示出他有自觉接受委员会统领的意愿。 那么在此前提下,只要最高常务委员会议不邀请魏朝阳参加清算行动,且在没有人惹他的情况下,他就绝对不会来欧陆地区亲自出手。 欧陆世家们原本是想把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拖一阵子拖过去就算了。 可现在魏朝阳公开表达了对总会处置的不满,甚至为此拒绝接受奖励。 这事靠拖是拖不过去了。 为此最高常务委员们连续召开了三次会议,专题讨论这个问题。 在会议上,弗里茨依然态度坚定的反对清算巴森和洛根两家。 他表示清算谁,怎么清算,这是最高常务委会议才能决定的事情,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由魏朝阳指定下来,这是对最高常务委员会议权威的严重影响,绝不能接受! 他还说魏朝阳这样表态明显是在试探总会的底线,如果一再退让,魏朝阳肯定会得寸进尺,提出更多非分要求,所以最高常务委员们必须坚定的站出来,彻底否决原本的清算计划,倒底清算谁,什么时候清算,必须经过详细准确的调查,而且只能由最高常务委员会议来决定是否进行清算。 由于弗里茨的坚决反对,再加上同样来自欧洲区的最高常务委员朱利安和明克多持相似态度,以至于连续开了三次会,也没能拿出个最终决定来应对魏朝阳的公开声明。 当然了,弗里茨在三次会议期间趁机提出的将魏朝阳赶出委员会,组织人手暗杀掉他等意见,也直接被一众最高常务委员们否了。 这就是最高常务委员会议的现状。 随着换届选举的步步逼近,最高常务委员们已经很难再就任何议题达成一致了。 弗里茨原本的打算也是借着这种形势,先把事情拖下去,以拖待变! 只是一件事情的突然发生,打破了弗里茨的如意算盘。 阿提查死了! 就在第三次最高常务委员会议没能达成一致便草草结束的第二天,这位当街刺杀奥立威尔,直指最高常务委员是幕后黑手的前委员会一线工作人员,在拘押他的牢房里用一根绳子把自己吊死在了铁窗的栅栏上。 虽然发现的时候,阿提查的双手反绑,身上还有明显的伤痕,但调查结论还是坚定的认定他就是自杀! 结果,现场的视频和照片,不知被谁传到了公共社交平台上。 一时间舆论大哗,各路人等都是议论纷纷,种种阴谋论甚嚣尘上,矛头最终指向了弗里茨这位最有嫌疑的最高常务委员,认为阿提查的死,分明就是弗里茨在杀人灭口。 群情汹汹之下,开始有大量人员聚集一处,拉着横幅游行,并且跑到总会大楼门前示威,并且与负责安全保卫的第一作战支队人员爆发了小规模冲突。 最终在作战支队投鼠忌器,不敢开枪射击的情况下,示威人员冲破阻拦,闯进总会大楼,在各处乐呵呵的闲逛,以寻找所谓的证据为名,将所至之处的办公室都掀了个底朝天。 甚至还有那示威者冲破重重的卫兵阻拦,跑进了最高常务委员会议的会场,现场向最高常务委员会宣读了他们的诉求。 在这种情况下,弗里茨的常务委员帽子终于还是带不住了。 他在阿提查神秘死亡的第三天,主动请求辞去了最高常务委员的位置。 没了这块内部的绊脚石,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最高常务委员会议以最快的速度通过了清算巴森和洛根两大家族的决议。 早就做好万全准备的第二作战支队旋即带着这份决议进入欧陆地区,展开了对两大家族的最后清算作战。 欧陆地区立时战云密布,变得动荡不安。 但这些丝毫没有影响到魏朝阳。 魏朝阳乐得这来之不易的安静生活,表达意见完之后,便继续缩在学校里哪儿都不云,每天只在学校里窜来窜去,完全像个正常的大学生,看起来似乎已经对在运灵师界搞风搞雨没什么兴趣了。 每天按时上课之余,他还和颜若凝一起去买了两套房子,就在天科大附近,同一层楼的对门。 虽然买一套房子也能住下两人,但大家是发小嘛,住到一起总感觉怪怪的,反正也不差钱,干脆买两套。 一直被寄放在研究宿舍楼的棉花终于有了独属于自己的世界,在搬家的第一天,开心地在两套房里转了好几圈。 做为一只储运兽,棉花无疑是相当享福的。 魏朝阳哪次作战都没有带它,只是把它放在家里当活动储运盒来用。 于是它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简直过得不要太逍遥,如今胖了足有三圈,体形几乎可以与大橘相提并论。 魏朝阳这段时间猎到的运越来越多,只靠棉花自己已经存不下了,又不能长时间放在储运盒里,所以魏朝阳就又去宠物店买了三只命窍较好的猫,一只真正的大橘,一只金渐层和一只黄狸花。 为了让这几只猫能够尽快进入角色,魏朝阳便去医院找整天除了陪着腾文彦别的什么事情都不做的小白,打算把它给揪来当教练。 医院与肖云意一战后,受到重创的滕文彦再次被送回到病房,进行救治的同时,严加看守。 魏朝阳来到医院的时候,小白正缩着脖子蹲在病床边打盹。 病床上的滕文彦严严实实地盖着被子,脸色枯败,眼睛瞪得老大,看到魏朝阳,便咧嘴一笑,招呼道:“你是来杀我的吗?” 魏朝阳打量了滕文彦两眼,发现他戴的长命百岁下半截沉进了脑袋里,不由有些意外,上手就把他盖着的被子掀起来。 这个动作相当粗暴,把蹲在床边的小白吓了一跳,扑楞一下飞起来,拦在魏朝阳面前,哀求道:“老滕没有多少日子了,你别亲手杀他,行吗?再怎么样,他也帮过你。” 魏朝阳把小白拨拉到一边,定神往床上一看,就见被子底下的身体异化得越发严重。 整个身体都增长生大量触须,皮肤表面出现大面积溃烂,溃烂处甚至还有锋利的牙齿长出来,这让那些溃烂的口子好像一张张怪异的嘴巴。 这些嘴巴每日不停蠕动,咀嚼吞食着那些腐烂的血肉皮肤。 看起来迟早会把滕文彦满身的血肉吃光。 没错,滕文彦做为正常人类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阶段。 但要说他马上会死,却也未必。 滕文彦现在的状态与城户政男的状态不能说有些类似,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可城户政男是通过还源悟真本篇学习修行变成这个样子,而滕文彦则是得到拜灵教祭坛盖子的所谓启示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可真是个意外发现。 “这还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魏朝阳重新把被子给滕文彦盖上,对小白道:“我没兴趣杀他。其实我是来找你的,你现在是我的储运兽,还记得吧。你不能老躲在这边,得出来工作了。” 小白张了张嘴,看向滕文彦。 魏朝阳道:“别说什么救他了,就他这个样子,没救了。我不杀他,已经是看在他帮过我的份儿上,要是换个人做了他做过的事情,我保证他现在早就死得连骨灰都凉透了。至于现在嘛,我觉得给他换个环境更好。” 滕文彦哈哈大笑,“你倒底还是不放心,想要斩草除根,来吧,杀了我吧,我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我觉得让你活着,有人一定更高兴。” 魏朝阳就给颜若凝打了个电话。 颜若凝一听,果然不是一般的高兴。 这可是现成的研究标本,比养在实验室那个脱离了身体的命宫更具有典型性。 她立刻带着大队人马过来检查滕文彦的情况,记录各项数据。 不过她的实验室现在还不具备容留滕文彦的条件,暂时只能还在医院这边建立长期观测环境。 好在如今魏朝阳在海城委员会说一不二,干脆就把整个医院都直接停止营业,全力配合颜若凝的研究。 对于这种小事,自然不会有人表示反对。 还是那句话,只要魏朝阳不在运灵师界折腾,爱干啥干啥,大家巴不得他沉迷于学习研究不能自拔,从此以后不理世事呢。 可是事与愿违。 魏朝阳在忙活完滕文彦的事情后,终究还是把注意力转回到了委员会方面。 预定的商议王者级人运管理区问题的常务委员会议到了召开日。 这是魏朝阳第一次以常务委员的身份参加海城常务委员会议。 ------------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三度陈仓 在会议召开之前,各位参会的常务委员的心态还是很放松的。 首先,大家都自认跟魏朝阳是一国的。没有他们的全力支持,魏朝阳也不可能独霸海城,再借海城的力征服东瀛。 其次,魏朝阳第一次提出的会议内容,不涉及委员会的内部工作,而是指向王者级人运特别管理区,说明他归根结底重视的还是颜若凝的王者级人运,对委员会的其他工作并不感兴趣。 不得不说,这个印象的形成还是来自于东瀛一战。 任谁征服了东瀛那么大一片区域,不得大权在握好好享受享受收刮收刮?可魏朝阳却是功成身退,依旧返回海城。 再结合这次的会议议题,让大家都认为魏朝阳所有行为的根本其实还是为了那个王者级人运。 所以各位委员在开会前私下通气的时候,统一意见,那就是王者级人运管理区就归魏朝阳说了算,他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这一块的利益虽大,但要是能买到魏朝阳不干涉委员会的工作,对于诸位常务委员来说,那也是利大于弊。 至于王者级人运特别管理区理论上归总会直管,级别与海城委员会相同,这种细节问题,那就不需要考虑了,总会要是有什么想法,完全可以跟魏朝阳直接说嘛。 于是会议是在一片和谐团结的气氛中开幕的。 结果魏朝阳上来就展示了一份关于这次抓捕的人运走私团伙的调查资料。 这份资料把这个人运走私团伙怎么通过收买王者级人运管理区内部人员,伪造手续,堂而皇之地带人进入,并且躲过定期巡查的手法、渠道、全过程,甚至是收钱的人是谁,都列得清清楚楚! 常务委员们全都震惊莫名。 完全想不通魏朝阳是怎么调查出来的。 想要搞这种调查,正常来说根本不可能绕开委员会。 可魏朝阳这段时间就呆在天科大哪里都没去,都没有同委员会拥有调查职能的情报部、监察部接触过! 但现在不是考虑魏朝阳消息来源的时候。 他把这份调查材料拿到了常务委员会议上来,就说明想要拿着这个来对特别管理区办公室进行清洗。 说穿了还是想要完全掌握特别管理区。 从这一点来说,并没有超出常务委员们的预料。 于是他们就按照事先达成的私下意见,纷纷就调查材料内容表示愤慨,表态应该严肃查处,最后一致认为这件事情由魏朝阳来主抓处理最合适不过。 果然,见诸位委员如此上道,本来一脸严肃的魏朝阳总算是露出了笑容,然后表示他准备抽调人员组建一个专门的调查小组来对这件事情进行深入调查处置,希望这个临时组建的调查小组能够拥有扩展调查的权力,这样可以把特别管理区办公室里的这些蛀虫彻底挖出来 所谓扩展调查的权力,就是指发现涉及到哪个部门涉及到谁,都可以去进一步调查,不局限于特别管理区办公室。 这个意见一提,诸位常务委员就都有点犯嘀咕。 能把那么一大批盆栽弄进特别管理区呆了那么久,这绝对不是特别管理区办公室自己能给通融得了的。 特别管理区可是设在海城里面。 那批人难道是从天而降直接进的特别管理区? 他们必然要打通海城委员会的关节! 那么问题就来了。 这关节能是临时花钱就可以打通的? 这种事情拔出萝卜带出泥,就怕越查事越多,最后不好收场。 可要说不同意,他们又没这个胆气。 于是全都低着头看着手上的本子,仿佛上面有花似的。 整个会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魏朝阳看到这种情形,就笑道:“各位的顾虑我也知道。这样吧,我们先把表彰大会办了吧。这次参与抓捕行动的,该嘉奖就要嘉奖,不仅要给记功,还要有物质奖励,就让各大运气公司捐点好运,运气级别的就行,发给受表彰人员。这个表彰会我的意见是往大了搞,我们全体常务委员都出席,亲自给立功人员颁奖。对了,我就给司家那个司铎颁奖好了,要不是他积极举了,也不可能查出这么大的案子来,算是首功,必须得重奖,给他做为奖励的运气就由超强运气服务公司来出。这个我会亲自跟颜总商量。” 超强运气服务公司那就是魏朝阳创办的公司,众所周知的运气众多,实力丰厚。 只不过他在进入委员会工作后,按照规定不能再直接经营或者投资入股运气公司,所以他在公司的股份都转给了颜若凝。 现在颜若凝才是超强运气服务公司的最大股东,并且担任董事长一职。 当然了,协调商量什么的,只不过是个形式,难道股份转出去这超强运气服务公司就不姓魏了?没有魏朝阳,这公司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成海城最强东亚地区也是屈指可数的大型公司? 听魏朝阳这么一说,大家紧张的情绪登时放松下来。 先办表彰,就说明魏朝阳没有大办深挖的打算。 要不然先表彰了,回头再挖出问题,涉及表彰人员,那就是自己打自己脸了。 众委员便打破沉默,纷纷发表意见。 “这个好,先办表彰,给在一线拼死拼活的工作人员吃个定心丸,不能让人家总惦记着这事儿。” “我赞成魏委员这个提议,现在案子结了,也已经上报得到认可了,我们迟迟不进行表彰,让下面人心都散了,还有人污蔑说我们的人有问题,正在查他们,所以才迟迟不表彰,这不是在往我们委员会的头上泼脏水嘛。” “就是,就是,我们海城委员会最近这段时间风头太盛,尤其是扫平管理区内的世家后,各地世家都盯着我们,就指着寻我们的错处呢,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我们不能给他们找到把柄啊。” “我们海城委员会向来是团结的有战斗力的,谁要敢污蔑我们,我们就要跟他斗到底!” 魏朝阳笑咪咪的听完了众人的发言,便道:“大家这话说得在理,我们海城委员会有今天这个局面不容易,绝对不能让心怀叵测的人给败坏了。我先表个态啊,这个调查小组调查出来的所有问题,都肯定是要交给监察部按规定处置的,绝不会,也绝不允许搞规外特权,抓捕审处一条龙这种事情现在不会,以后也绝不会发生!” 听魏朝阳这么一说,委员们心里就更有底了。 调查结果交给监察部来处理,那就无论如何也不会脱出海城委员会的掌控了。 王京死后,监察部被海城委员会借着各种理由清洗了三遍,如今已经彻底掌控在手中了。 众委员再次表态对魏朝阳的支持,还管着情报部、监察部和行动部的委员还大方的表示抽调精兵强将加入调查组。 魏朝阳谢绝了这个提议,表示这个没这个必要,他随便从最底层借调些工作人员搭起台子就可以,精兵强将什么的没必要浪费在这件事情上。 会议接下来的议程重点就不再是调查特别管理处办公室,而是如何召开表彰大会,确定表彰对象名单这些内容,气氛非常的融洽。 但是,现场气氛融洽并不代表各位委员们就真的完全放心。 会议结束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安排手下亲信盯着魏朝阳组建调查组的动作,除了齐正光。 做为齐家余孽,齐正光现在夹着尾巴做人,数着日子盼着换届好下台,其他的刚一概不敢管不敢做。 如今海城的常务委员,只有两个人没有具体分管部门,一个是魏朝阳,另一个就是齐正光了。 齐正光现在就跟小透明一样。 本来以为这回也没他什么事情。 可万万想不到,会议结束后,魏朝阳转头就找到齐正光,邀请他参加调查小组。 用的名义很简单。 这个调查小组必须是高规格的,所以必须得有一个常务委员参加。 齐正光当时就吓尿了。 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苦苦哀求魏朝阳。 以他的身份,参与到这种事情里来,是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他忍辱负重,就是为了活下去。 他还年轻,还不想死啊。 魏朝阳也不逼他,只说了一句话,“我听说你跟齐正勇还有联系?” 齐正光吓得当时就把尿又憋了回去,表示魏委员你想让我干什么就说吧,反正我这条命也是你给的,你要收回去我肯定没有二话。 于是齐正光就成了这个调查小组名义上的负责人。 至于魏朝阳自己,以跟王者级人运关系密切应该避嫌为由,没参加! 齐正光出任调查小组负责人后,很快就聚齐了调查小组所需的工作人员。 都不需要他去抽调选取,这些人就冒了出来。 而且全都是委员会的资深一线员工。 年纪最轻的也退休快一年了。 他们目前都是互助基金的自愿者。 做为资深的一线员工,这些人对于各种猫腻不要太清楚。 于是就在调查小组正式宣布成立的当晚,这些原本没人理会的退休员工便都在家中接待了来访的客人。 这些来访的客人也不表露身份,进屋就直接摆桌上两样东西,一张银行卡,一把手枪。 把东西亮出来,然后才说话。 大概意思就是在调查组做事注意着点,好好想想自己和家里人,老实做事就足够了,多余的事情不要想也不要做,只要乖乖听话,卡里的三百万就归他们所有。 要是以为靠上了魏朝阳就做那些没有意义的多余事情,那可就要小心着点,子弹它不长眼睛! 董光辉就是其中之一。 做为互助基金正式运转后的第一批受益人,他加入互助基金工作后,很是焕发了人生事业的第二春,每天都忙到脚打后勺,很快就在互助基金内升职为一个中层,主要负责调查和帮助那些像他一样陷入困境的底层员工。 不过董光辉做得越多,便越沉默,帮得人越多,就对现实越绝望。 委员会的腐烂已经无法挽回,他做得这些虽然可以帮助一些同僚,但却拯救不了委员会。 原本他想着大约也就这样了。 可万万没想到,特别调查小组居然抽到了他的头上! 在短暂犹豫之后,董光辉接下了这份全新工作。 但在此之前,他把老伴和儿子一家送出海城,借口是安排他们去南方给刚刚做完手术的儿子进行疗养恢复。 所以此时此刻,家里只剩下了董光辉一个人。 看到不速之客给出的选择,董光辉没有丝毫犹豫地拿起银行卡。 这让来客相当满意,认为董光辉实在是够知情识趣,赞扬了他的明智选择,并且告诉他,魏朝阳不会在海城委员会呆太久,等魏朝阳走了,这海城委员会的天依旧还是原来的天,今天他所做的一切,委员会完全看在眼里,必然会对他的选择给予回报。 董光辉一辈子小喽啰,万万没想到,老了老了,居然会被人如此重视,一时满面红光,兴奋得当场拍胸脯保证,而且还表态说如果需要他做什么,完全没有问题。所谓爹亲娘亲不如钞票亲,既然对方这么舍得给钱,他必然要积极配合,别说保持沉默了,只要钱给到位,帮着调查情报、杀人也没有问题,完全就是一副为了钱义薄云天的架势。 只是等来客走人,他的脸色就阴沉下来,把银行卡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又拿出一个全新的手机,连着发了好几条消息。 最终他等来了回复:按计划进行。 于是在之后的调查中,调查组的所有人员都出工不出力,半个月下来,对于特别管理区办公室的相关调查毫无进展。 看起来所有工作人员都是清白的,那些人运走私者只是伪造了证明后偷偷把盆栽送进了特别管理区。 做为带队的齐正光一没人二没势,更没人把他放在眼里,对于这种局面毫无解决办法,干脆直接摆烂。 眼看着魏朝阳发起的这场调查就要变成了一场笑话的时候,万万没想到却发生了一点意外。 调查组在无意中发现了被绑架的曾阿亮和曾有祥。 做为总会指定前往海城委员会任职的曾阿亮委员被齐正勇绑架这件事情,一直被委员会各方重点关注和调查,只是齐正勇狡诈无比,海城委员会一直没能找到曾阿亮的下落。 万万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调查组居然发现了线索。 考虑到海城委员会内部可能有齐正勇收买的内鬼,所以调查组并没有把事情报给委员会,而是直接报给了魏朝阳。 魏朝阳当即组织超级运气服务公司的行动队展开营救行动。 营救现场发生激烈交火,齐正勇的手下不敌行动队,狼狈撤退,临走前一度想打死曾阿亮,但终究慢了一拍,被及时赶到的公司行动队员给救了下来。 原本这只能算是一个小小的额外插曲。 虽然曾阿亮身份特殊,但海城没有人会把他当回事。 曾阿亮也很识趣,被救出来之后,便即公开声明辞去海城委员会常务委员一职,旋即离开海城返回湾岛。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居然会是在海城掀起滔天巨浪的开始。 在曾阿亮被营救出来的第四天,调查小组依旧毫无进展,海城委员会举行了隆重的表彰大会,现场为在成功破获人运走私行动中立功的人员颁奖。 整个海城委员会的全体员工尽数出席。 以魏朝阳委员为首的全体常务委员也全员参加,并将亲手为获奖者颁发奖章和奖品。 其中魏朝阳为提供了重要线索的司铎颁奖。 得奖的司铎笑得比哭还难看。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他只提供了含糊不清的事件内容,根本不知道人运贩卖团伙的具体位置和人数。 魏朝阳摆明了另有消息来源,却把他给顶到最前面,成了信息的举报源头。 这个举动让司铎苦不堪言。 这段时间里,他已经连续遭到两次刺杀,而且家族成员猎运屡次遭到委员会工作人员的刁难。 以前遇到这种事情,他可以向世家求助,可现在世家都倒了,他求助无门,除了忍没有别的办法。 他也不敢因为这事抱怨魏朝阳。 毕竟他一点也不嫌自己命长。 看着捧着奖章和奖品却笑得满脸苦涩的司铎,魏朝阳便低声对他说:“放心,你帮我背这么大个锅,功劳苦劳我都记着,以后不会让你们司家吃亏的。” 听到这句话,司铎不由精神一振,但旋即又蔫了下去。 魏朝阳虽然神通广大,但在这件事情上他的神通却不见得好使。 或者说,神通越大,在这件事情上越起反效果。 魏朝阳崛起得太快了,宛如神龙经天,看着可怖可畏,但在地上却没有根基,这才是他最大的弱点。 司铎受了奖,却又不让立即下去,只能端着张司马脸,捧着奖章奖品,站在台子的角落看着近在咫尺的表演。 作战一支队队长上台领奖了。 作战二支队队长上台领奖了。 情报部的部长上台领奖了……但凡与这次行动沾边的高层都得到了不比司铎差的奖品。 一个个挺胸抬头站在台上,满身满脸的骄傲。 下方座位上的委员会工作人员都兴奋的拼命拍巴掌。 气氛正热烈的当口,却有一组不速之客闯进会场。 为首的,赫然是亚洲区委员会临时常务委员傅通。 在场的众人都是吃了一惊。 因为傅通的到来没有任何预先通知。 这既不符合他现在的身份地位,也不符合他与海城委员会的关系。 虽然吃惊,但在场的一众常务委员们还是赶紧起身笑脸相迎。 可是傅通却没有给他们任何好脸色,连寒暄都懒得做,越过众人登到台上,先向原地没动的魏朝阳点头示意,然后便立即宣读了亚洲区委员会常务委员会议的最新决议——委派傅通组建特别调查组前往海城,调查海城委员会内部工作人员与人运走私贩卖团伙内外勾结的问题。 这个决议令在场的每一个员工,尤其是十位常务委员,都是震惊莫名,在短暂的对视交流之后,他们齐齐把目光投向了魏朝阳。 他们需要一个解释。 魏朝阳微笑着摊了摊手,并没有立即回答他们的问题。 傅通紧接着宣布了调查组抵达海城后的第一项命令,将第一作战支队长、第二作战支队长等有重大嫌疑的人员全部现场抓捕! 刚刚还是台上主角的一众获奖工作人员眨眼工夫,就被怀疑是内鬼而抓了个干净。 最后台上只剩下了司铎一个获奖者! 他捧着奖品,站在原地,被现场所有人齐刷刷注视着,一时间尴尬无比,真心连想死的心情都有了。 简直太坑了! 今天这一遭后,怕是他要成为海城委员会的公敌了。 司家也没可能再在海城呆下去了。 逃出海城,四处流浪就是他们的归宿。 直到把所有人员都抓了个干净,魏朝阳才施施然走到台子正中央,吹了吹喇叭,低声说:“各位,你们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吧。 其实也很简单,就在四天前,被捕获的齐正勇手下那里我们得到了一条重要线索:海城委员会的高层人员参与了人运贩卖走私盆栽进特别管理区的活动! 考虑到这些人在海城经营多年,关系盘根错节,如果在海城本地通报这个消息的话,只会提醒她们尽快处理好一切,让我们的信息变得一文不值。甚至还可能会去杀人灭口,把可能威胁到她们的人统统杀掉! 但是,不把信息报到委员会,我们区区一个专项调查组,既没有能力也没有权限来抓捕这些危险的家伙。所以考虑再三后,调查组把相关情报直接报送给了亚洲区委员会!” 魏朝阳看向呆在原地的一众常务委员和普通工作人员,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 “各位,此次调查将会深入拓展,绝对不是走过场。在此我宣布,凡是在会议结束后十天内向调查组主动交待问题,并退回脏款的,既往不究。如果过了这个期限,还不主动投案的,那么查实之后,新账老账一块算!” ------------ 第二百八十八章 雷霆降临 这场现场抓捕行动产生了巨大的震动。 但后果也是非常严重。 当天就有大批委员会工作人员,主要是被抓的几个高层所属部门的,跑到傅通下榻的酒店去请愿,要求释放他们的主管,并且还他们清白。 傅通严厉的批评了这种行为。 做为曾主管此地的资深委员,傅通在海城的威信还是相当高的。 前去请愿的工作人员见他态度严厉,没敢闹事,就都灰溜溜地撤了回去。 傅通随即逐个会见海城委员会的常务委员、各部门主管等所有中高层人员,逐一谈话,安抚人心,明确了此次调查仅针对人运贩买走私案涉及人员,不对其他方面进行调查。 但接下来还是发生了更激烈的冲突。 大批委员会工作人员集体请辞。 数量占到了工作人员总数的近三分之一。 同时还有大量工作人员请病假、事假,甚至直接不来上班了。 海城委员会的工作陷入全面停顿。 而随着调查的深入,越来越多涉及到的工作人员被拘押,这种对抗情绪达到了顶点,上千工作人员举着牌子条幅跑到海城委员会总部门口示威静坐。 在这种情况下,各常务委员全都当了缩头乌龟,谁都不肯露面劝解。 这场静坐示威持续了三天,仍然没能得到解决。 各种视频小作文在委员会平台上乱飞。 全世界运灵师界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海城。 人人都暗暗赞叹,魏朝阳真不愧是搞事小能手,走到哪里都不消停,本以为这海城已经被他折腾过了,再也折腾不出新的花样,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又开始了。 静坐示威的第三天,一直神隐的魏朝阳露面了。 魏朝阳当众严厉批评了静坐示威的工作人员,表示绝对不会接受这种对委员会的逼迫行为,如果再不结束示威,他将采取强制手段结束这场闹剧。 但紧接着四个作战支队的队长(含两个代理队长)、行动部和监察部的部长同时发表声明,表示不会支持对委员会的同事采取暴力手段。 其它海城常务委员继续装死中。 全球运灵师界舆论大哗。 海城这场大戏真是让所有人都开了眼界。 部门主管公开跟常务委员唱反调,闻所未闻! 所有人都在暗中拭目以待,看着魏朝阳会如何应对。 这可跟东瀛不一样。 东瀛事件,从委员会的角度严格来说,属于敌我矛盾,所以无论采取什么样的手段,委员会方面都可以接受。 可海城这边闹出来的,属于委员会内部矛盾,如果采取太过激的行为,就算把场面强行压下去,魏朝阳也必然会颜面扫地,到时候就算能继续在海城常务委员的位置上坐下去,接下来想往上爬,也必然会遭到强烈的抵制反对。 无论怎么样,没人希望自己头上骑着这样一个手段酷烈,拿自己人当外敌一样对待。 “魏朝阳还是太年轻了,真以为实力强大就能包打天下了?不得人心,他再厉害,也只是个光杆司令!” 这是网上流传的,对海城事件认同度最高的评论。 大家都认为魏朝阳这是前阵子太过顺利,以至于有些飘了。 也有人认为魏朝阳很可能会像在东瀛一样,动用他在东南亚的私军——经过东瀛一战,罗汉座的强大军事力量浮出水面,现在人人都知道魏朝阳手底下有这么一支有钱有枪相当于军阀般的武装力量。 就海城目前的局面来看,魏朝阳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再使用在东瀛的套路,腾笼换鸟,用罗汉座的武装人员取代原海城委员会工作人员。 只是这样一来,海城委员会就跟魏朝阳的私人所有没什么区别了。 对于这种可能倾向,无论是亚洲区委员会还是总会,出奇的一致保持沉默。 他们甚至还有些期待魏朝阳会这样做。 这样一来,人人都能见识到魏朝阳的狼子野心,就不会有人支持魏朝阳继续往上晋升。 用海城和东瀛两个地方,换取断绝魏朝阳在委员会体系内的晋升之路,把他困死在东北亚,怎么看都是个合算的买卖。 对于四个支队长和两个部长的公开作反,魏朝阳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倒是傅通对这种行为表示了严厉谴责,并且明确表示调查不会因此而停止。 海城委员会内部开始有人串联,不停暗中集会,提出了以暴制暴倡议,如果魏朝阳采取暴力清场,大家就要以同样的暴力回应,甚至还有人去联系了齐正勇,意图与他联合对抗魏朝阳。 一时间海城地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可是海城其他的常务委员们依旧保持沉默,不出声,不露面。 这让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场海城事件的背景并不简单。 很明显,整个常务委员会的常务委员都站到了魏朝阳的对面。 在这种局势下,已经调往东瀛的鞠强国委员发表公开声明,以个人身份支持魏朝阳和傅通的调查行为,并且严厉谴责了当前常务委员会方的不作为,直指他们的沉默正在把海城局势引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傅通紧接着以亚洲区委员会常务委员的身份要求海城的常务委员们必须站出来寻化解此次危机,否则将会报送亚洲区委员会就他们的行为做出处置。 一直当缩头乌龟不肯露面的各位常务委员们终于磨磨蹭蹭地出场了。 他们对各自分管部门进行安抚,劝导疏解相关工作人员离开现场。 海城最资深的常务委员林家超站到广场上发表讲话,劝在场参与示威的工作人员都离开广场,不要再继续下去。他声泪俱下地道:“我已经老了,接下来的换届选举肯定是要退下去的,无论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可你们还年轻,还有远大前程,还有更好的未来,实在没有必要在这里死磕,都回家吧,要相信委员会,相信公理正义,相信天一定会亮的!” 这一番表演之下,在场参与静坐示威的委员会工作人员们立时情绪激愤,有人站起来振臂高呼要求魏朝阳下台,还所有被胡乱拘押的委员会工作人员以清白。 在这种情况下,不仅亚洲区委员会和总会派了正式的观察员来现场观察海城局势变化,就连周边地区委员会也都纷纷派人前来。 本来欧陆地区已经箭拔弩张,作战支队按计时进入指定区域,准备对两大世家发起攻击,可海城这么一闹,欧洲区委员会便赶紧下令暂停作战,先观察一下海城的形式变化再说。 …… 北美,纽城地区运气监管委员会总部。 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已经下班。 只有少数几个部门还在亮着灯。 三个守卫懒洋洋地坐在一楼正厅的监控台后,都拿着手机在看海城地区的现场直播。 “海城肯定会打起来。” “听说那个魏朝阳神通广大,在东瀛的时候连败了摩肯先生和大公子,他真要火起来,这些人怕是不够他一巴掌拍的。” “他不敢这么做,都说魏朝阳想做最高常务委员,他只能用正常的手段来解决这个问题,不然的话这条路就断了。” “观测中心也在看直播吧。真不知道委员们为什么这么关心海城的事情,明明离着我们那么远。” 守卫们正边看边唠,却忽听有人问:“塞格委员还在吧。” 三个守卫不由吃了一惊,同时抬头,就见一个年轻人正微笑着站在监控台前。 看着有点眼熟。 “你是什么人?”一个守卫警惕地发问。 “我跟塞格委员约好了的。”年轻人抬头往楼上看了看,“他应该还在办公室吧。” “你不要动,我问一下。” 一个守卫边说边拿起电话,另外两个守卫则站起来,把手按在腰间的手枪上。 年轻人道:“不用问了,你带我去他的办公室吧。” 后面一个拿枪的守卫突然脸上现出惊恐神色,脱口叫了出来,“魏朝阳,他是魏朝阳!” 另外两名守卫同大吃一惊,也认出了眼前这个全球运灵师界无人不知无人不识的年轻人。 他们三个都有些不知所措,按在枪柄上的手却无论如何也不敢把枪掏出来。 “我要是你们就不会动。”魏朝阳微笑道,“这与你们没有关系,看看你们只是打份工,连带的运都是最普通的烂运,犯得着拼命吗?” 听他这么一说,三个守卫犹豫着放下了手。 人家说得没错,一个月几千块钱,拼什么命啊。 眼前可是连摩肯先生都退避三舍的男人啊,他们三个守卫哪惹得起。 “塞格先生的办公室在三十一楼最东侧,他今天没有下班,一直在办公室呆着。但我们只是一层守卫,没有权限往楼上去,不能带你上去。” 最先问话的守卫举一反三,立马把塞格先生的情况全都交待了出来。 “这样啊,那就不麻烦你们了。好好坐在这里看直播吧,相信我,很快就会有非常劲爆的剧情发展了。” 魏朝阳微微一笑,下一刻如同幻影般原地消失。 三个守卫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下意识拿起对讲机想要向上报告。 可另外两个却同时按住他。 “不能报!” “会死!” 虽然说的话不一样,但意思却一样。 三个人达成了共识,然后慢慢抬头向天花板上看了看,又转头看向楼门方向,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三十一楼,塞格先生办公室外。 魏朝阳鬼魅般出现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然后不等里面回答,就推门走了进去。 坐在办公桌后正在看着海城直播的老人愕然抬头看向魏朝阳。 看到老人的模样,魏朝阳微微一怔,然后慢慢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这可真是惊喜啊,摩肯先生!” 原本调查所得情报显示这位纽城常务委员与摩肯先生关系密切,可以说是摩肯先生在纽城常务委员会议的代言人。 所以魏朝阳才会来找这位塞格先生,想通过他弄清楚摩肯先生本体的真实位置。 来而不往非礼也。 无论是魏朝阳还是颜若凝,都不是挨打了不还手的脾气。 在解决了东瀛诸事,返回海城,魏朝阳便立刻着手准备对摩肯先生发起报复。 他一面通过总会平台的数据库在线查找相关资料,一面安排通过罗汉座的情报系统,搜集纽城地区运灵师界以及摩肯先生的各类信息。 人人都知道纽城是摩肯先生的老巢。 但没却没有人知道摩肯先生的真正下落。 魏朝阳在多方搜集情报无果的情况下,果断决定亲自来纽城一趟,如果不能找到摩肯先生,那么就大闹一场,逼摩肯先生露面! 海城事件虽然有别的势力在暗中作祟,但与魏朝阳的推波助澜不无关系。 当全世界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在海城的时候,他便使用巡游特权,直接降临纽城。 原本已经做好了大闹一场的准备,但当他看到此行的第一个目标,纽城委员会常务委员塞格先生的时候,却意识到自己和颜若凝的好运应该是发挥了作用,让他能够心想事成,事半功倍! 这位塞格先生,长着一张与摩肯先生一模一样的脸! 所谓的摩肯先生代言人,很可能就是摩肯先生实体投射分身! 看到魏朝阳,这位塞格先生先是一惊,但旋即就平静下来,靠坐在老板椅上,微笑道:“你很喜欢用这一招吗?这招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吧!我已经离开那个地方太久了,很多成语俗句都记不太清楚了。” 魏朝阳看向塞格先生的头顶。 黑色的投射线明晃晃不要太抢眼。 “不,这招叫来而不往非礼也!” 魏朝阳换上了红袍子工作套装,摘下背上的镰刀锤子,拿在手中掂了掂,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手起锤落,就把塞格先生的脑袋砸得粉碎。 然后立刻顺着急速回缩的投射线追踪过去。 可是当投射线缩至空中的时候,魏朝阳却找不到它了。 因为,整个纽城上空都覆盖着一张巨大的黑色的投射线织就的大网。 一根根投射线自大网上垂下,百条千条万条,延伸进整个纽城的千家万户。 看到眼前这一幕,魏朝阳心头大震,立刻停止追踪,将意识回归本体。 下一刻,一个年轻男人推门走进办公室,顶着一张摩肯先生的脸。 他嘲弄地看着魏朝阳,“真是愚蠢啊。如果你不来纽城,我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来对付你。可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愚蠢地自动送货上门!你以为你可以找到我的本体吗?不,你大错特错了,我没有什么本体,如果真要严格说话,那么整个纽城就都是我的本体!想杀我,你能杀得了吗?” 随着他的话语,一个又一个人走进了办公室。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却无一例外都顶着摩肯先生的脸! 看起来好像无数同胞兄弟姐妹一般。 “真是愚蠢啊!” 他们异口同声地叫喊着,疯狂冲向魏朝阳。 这些不是投射分身。 魏朝阳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虽然他们都带着投射线,但同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运气。 这些运气有好有坏,就跟千万的正常人一样。 而投射分身,是不带运气的! 魏朝阳甚至还看到了那三个守卫。 虽然脸变了,但身材和衣服没有变。 他们在一楼,本不应该这么快上来! 魏朝阳这样想着,没有直接动手,而是撞破落地的玻璃窗,飞出办公室。 在他身后,那些顶着摩肯先生脸的男男女女如同疯了一般跟着自窗口冲出来,然后好像瀑布般密集的坠落,在楼前的空间中联起了一条跳楼的长桥。 最先跳下去的已经坠地摔得四分五裂,可后面的还在持续不停地往外跳。 失去了理智,失去了恐惧,只剩下被驱使命令的本能。 楼前的广场完全被尸块鲜血涂满。 空气中弥漫起浓浓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 突然,有沉闷的痛苦的低吼声自广场的尸块中响起。 那些尸块蠕动着,重新组合到一处,最终汇成了一个庞然无匹的巨大身躯。 长长的满是节肢的虫样身体,一颗长着摩肯先生脸的脑袋,就在大楼前人立而起,向着空中的魏朝阳示威般发出敌意的长鸣。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天空中乌云密布,一个巨大的旋涡出现在乌云中央,仿佛一只巨大的眼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纽城。 同样是人脸虫身的巨大身影自旋涡中慢慢爬出。 这回却是量子态的投射分身。 头顶上,浮着四个大字:三都判命! 这个量子态投射分身一出现,纽城空中的因果线网突然出现了扭曲,如同水波般起伏震荡不定。 魏朝阳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仿佛被这一方天地所排斥。 经过他身边的因果线全都转弯避过,不与他发生任何联系。 摩肯先生的的量子态投射分身如同蜘蛛般顺着不停震荡的因果线网爬下来,爬到魏朝阳的近前,仔细地打量着他,咧嘴弄出一个嘲弄的笑容,身边有字幕刷出,“蠢货,这里是我的主场,所有人都只希望我赢而不希望我输。在这里,我就是最强的至高无上的神一般的存在!杀你,易如反掌!” 他一边刷着字幕,一边伸出两只钳子,捉住身侧的因果线,好像捉着普通的线头般,飞快的织了起来。看起来好像是在织毛衣! 眨眼工夫,他就用因果线织出一个竹简般的东西。 然后他又用连接着的黑色投射线织出一支笔来。 就一只钳子举着笔,一只钳子端着竹简,认真地看了看魏朝阳,落笔开写,边写还边念,“魏朝阳,命运出现偏差,抹除,修正!” 魏朝阳头上带的烂运随之粉碎消失。 这运甚至都没有跟因果线发生联系。 魏朝阳大为震惊,万万想不到,还有这种玩法。 然后,他就又掏了个烂运出来,戴在头上。 这次来对付摩肯先生,他就没有动用好运的打算。 每个好运都来之不易,万有一个损失什么的,实在是得不偿失。 摩肯先生注意到了魏朝阳的这个动作,毫不意外。 魏朝阳能够空手移运这个事情,已经被很多大人物所知晓。 摩肯先生立刻又写了一句相同的话。 魏朝阳头上的烂运再次消失。 如此往复纠缠到了第十次,摩肯先生不写了,反而刷出哈哈大笑的字幕。 “魏朝阳,你中计了,连续十次对运气进行更换调整,就会引来雷劫!你死定了!” 吼完这句话,眼前的摩肯先生立刻快速后退,离得魏朝阳远远的。 可他左等右等,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明明换运已经超过十次了,雷劫怎么没来? 摩肯先生很困惑。 魏朝阳也很困惑。 这种情况下,不是会把基地招来吗? 为什么基地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立刻在心中呼唤,“人工智障,在吗?” “基地总务在!” “你没感觉到点什么吗?怎么基地不出场了?” “基地未检测到任何异常,请员工专注于正常工作,并尽快上次成熟运灵!” 基地居然没有检测到异常! 也就是说,露了投射分身的摩肯先生,要么逃过了洞天的监控,要么就是把自己伪装成了洞天认可的状态。 魏朝阳仔细观察,甚至还张了外挂黄金眼,可却依旧没有看出任何问题。 基地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他敢只身一人便闯摩肯先生的老巢,总是闻声而来的基地便是他最大的依靠。 可万万没想到,这依靠居然靠不住! 既然靠山靠不住,那就只能挂靠自己了。 魏朝阳干脆地画了个二百球标准的球状闪电,高高举起,“你是要电吗?给你好了!” 一抬手就朝着摩肯先生在空中的量子投射分身扔了过去。 摩肯先生在因果线网上侧着移动了几步,轻轻松松就躲过了这一发球状闪电的攻击。 地面上的实体分身发出愤怒的咆哮,纵身跳起,扑向魏朝阳。 身上,黑气缭绕。 头顶,冒出一团扭曲的黑影,清晰度特别高! 这投射分身居然带上了噩运! ------------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主场作战 随着实体分身头上噩运的出现,整个纽城上空都突然染上了一层不详的阴影。 仿佛拿着层黑纱把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般。 摩肯化做的巨大肉虫不仅跃了起来,还飞了起来。 背上展开一对对肉翼,借着飞在空中盘旋,所过之处,身侧的节肢越来越长,变得刀子一般,扁平,锋利,切过空气,都发出令人心惊的破碎声响。 空中出现纵横交错的裂痕。 所过之后,高楼断裂,碎石残片如同暴雨般纷纷落下。 魏朝阳上下飞腾,虽然快如闪电,但却已经被击中不知多少次。 要不是红袍工作服起到了防护作用,他早就被切成不知多少块的! 但他却一直没有还击。 这只是摩肯先生的实体投射分身,就算杀一百遍,他也能重新投射。 问题的关键还是找到他的本体。 正理来说,投射线的尽头就应该是本体。 可摩肯先生用投射线在纽城上空织了张网,在城市中投下了无数的实体分身,这就让人根本无从查找。 除非把这些分身挨个杀过去,全都杀光,或许就能找到本体联接的那根投射线了。 但那样的话,需要的时间太多了。 海城事未定,他需要尽快击杀摩肯,再返回海城平定相应事端。 所以在确定自己短时间内不能找到摩肯先生本体后,魏朝阳便毫不犹豫地摇人了。 有人不摇,那不是傻嘛。 有灰气如同瀑布般从天而降。 更高的天空中,不断扭曲变化的庞然身影浮现,驱散了覆盖在纽城上空的阴云。 千万条灰气垂入纽城。 不知多少人在睡梦中被突然而来的种种不适所惊醒,不知多少人突然发病暴亡,不知多少人慌乱中撞死摔死,不知多少人因为突然的爆怒而与人奋起争斗。 整个纽城,都陷入了病态的恐慌与死亡之中。 甚至不仅仅是人,连各种机器都陆续出现故障。 一个街区又一个街区因为电力中断而陷入黑暗。 街头一辆又辆车子突然失灵而碰撞一处。 爆炸声伴着火光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此起彼伏。 整个城市都仿佛陷入了末日的旋涡。 这种恐怖的范围影响下,一根又一根投射线因着分身出现问题而中断。 “荒仙!” 愤怒的咆哮爆响在天空。 摩肯先生的实体分身抬头看向高空中无法形容的庞然巨物。 与这巨物比起来,他的量子分身都变得虫子般渺小可怜。 一个个巨字在天空浮现。 “摩肯,你的末日到了!” 投射线织成的大网破碎。 但依旧找不到那根联系本体的投射线。 中断了投射线的实体和量子分身依旧存在,没有任何消失的倾向。 仿佛是独立的存在。 魏朝阳惊奇不已。 天空中突然显出季恒刷起的字幕。 “需击破伪造的因果线网!请仙使祭雷霆之力助我。” 魏朝阳二话不说连着画了十几个二百球标准的球状闪电扔出去。 这些巨大的球状闪电如同小太阳般在纽城上空载沉载浮。 细碎的电花布满了虚空。 就在电花的照耀下,原本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的因果线网出现了不同的变化。 彩色的因果线间杂着许多黑色的线段,就好像被长长的线条被墨水染黑了大量关节一般。 这里的因果线网居然是破碎的,看着完整无缺,实际上却是被摩肯先生用投射线做了补全! 这些投射线取代了因果线,与纽城所有的运联系到一处。 包括魏朝阳所带的烂运。 所有的运都与因果线往有联系,只不过这种联系太过轻微,如果魏朝阳不开黄金外挂眼的话,也看不到。 可是摩肯先生居然能够做到取代因果线,与整个纽城所有的运联接一处。 这就等于是通过因果线控制每一个人的运,需要的话,他随时可以通过运来影响这个人,让其生,让其死,让其一帆风顺,让其苦难重重。 而反过来,每个人所带的运都会通过这种联系反馈给他一定的运力!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就是纽城,纽城就是他,在这里他就是真正的神明! 如同瀑布般垂下的灰气在球状闪电照出因果线网关窍的同时,突然卷动起来,千万道灰气宛如千万条触手,缠在那些补全因果线网的投射线上,奋力拉扯。 “荒仙!” 实体的摩肯分身怒吼。 量子的摩肯分身顺着因果线爬向季恒投射而来的巨大分身,全身都燃烧起熊熊烈焰。 这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量子态的火焰形式的纯粹力量。 完全可以对季恒的投射分身造成伤害。 伤害分身影响不到季恒,但却可以打断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可是,没等摩肯先生的量子分身带着火焰量子冲上去,季恒就在空中刷出一个巨大无匹的“开”字。 所有补全因果线网的投射线都在同时被扯断。 纽城上空的因果线网如同惊涛骇浪般起伏震颤起来。 破断断裂的因果线迅速延展,重新联接织就。 纽城突然处处轰鸣。 有建筑倾倒,有爆炸不绝,有地陷处处,甚至还有熔岩顺着地下水道喷涌而出。 这座繁华无比的大城仿佛所有隐藏病症都爆发出来的垂暮老者,下一刻就会因为这些同时爆发出来的病症而彻底死去。 一条微不可察的黑色细线在重新织就完整的因果线网中延展出来,直指向纽城市大图书馆的位置。 魏朝阳眼睛一亮,立刻毫不犹豫地飞过去,砸破图书案的屋顶、一层层的地板,如同钻地的导弹般一直钻到了图书馆的地下空间。 巨大的黑暗空间中,数十米长的巨大虫躯蜷缩匍匐,一张大大的人脸正仰头看着从天而降的魏朝阳,满脸的惊愕。 “摩肯先生,你好!” 魏朝阳掀掉头上的兜帽,冲着那人面虫怪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 “准备好去死了吗?天上地下,没人能救得了你了!” 高天之上,辉煌光明的巨殿现身。 这殿堂笼罩在层层光辉之中,以至于只能看到隐约的轮廓。 可仅仅如此,那辉煌神圣的气息,便扑天盖地,让人一见就不由得心生崇敬畏惧。 季恒痴痴地看着巨殿,缓缓刷出字幕,“洞天,还在!” 有光自殿堂投下,落到图书馆上方,穿透层层阻碍,罩定了摩肯先生和魏朝阳。 “发现未经认证的非法员工,级别中级,职位三都判命,请收割者立即进入作战状态,击杀非法员工。” 人工智障的声音响起。 摩肯先生的头顶冒出两道杠。 红的运力,数值1478,绿的命力,数值100。 “洞天,关注我们了!魏朝阳,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与我同归于尽,让洞天得利吗?” 摩肯先生发出幽幽声响。 “不过这没有用。没有人可以在纽城战胜我!” 他缓缓人立而起。 万千黑线身后散线而出,仿佛黑色的光芒。 下一刻,魏朝阳再次清楚的感受到了那种明显的被排斥感。 “这是我的世界!所有的命与运,在这个范围内,都需接受我的评判!” 摩肯先生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着。 他从身体里摸出一个本子,用笨拙的钳肢在本子上划动,“魏朝阳,命宫轨迹死亡,运灵走势灭绝。你,已经死了!” 魏朝阳哈哈大笑,“摩肯先生,你以为我会在纽城跟你斗一场吗?是你傻,还是我傻?兵法有云,绝不会在敌人预设的战场与其相斗!跟我走吧,我们去属于我的主场!” 下一刻,他发动了强制征召特权。 罩定摩肯先生的光柱中突然落下一条透明的锁链,缠到摩肯先生身上,跟着快速回缩,一道透明的身影被扯了出来,拼命挣扎,却无法控制地向空中升去。 魏朝阳祭出一道常规闪电劈在自己头上。 没有使用薅羊毛的手段,而是一如刚开始那般,硬生重承受了闪电的攻击。 下一刻,他螺旋升天,看到了五彩斑斓的黑色。 魏朝阳低头向下看去。 下方的视野中,他依旧悬浮在空中,可身上的工作套装却不见了。 他心里一动,看向现在的身体,果然看到了飘动的红袍子! 越过无边的黑色,就进入了基地。 尖厉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基地。 人工智障的声音不停回荡。 “警告,警告,检测到极度危险的非法中级行政专员,级别中级,职位判命官,请收割者立即进入作战状态,击杀非法专员,保卫基地安全!” 魏朝阳落到地上,抬头看向前方。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不是人脸虫身。 而是拥有八足的蛇样身子,无数触须在身体表面蠕动。 只有那张人脸没有变化。 头上浮动着判命官三个大字,以及红蓝两条线。 依旧是摩肯先生的脸。 他没有看魏朝阳,而是痴痴地看着基地大厅,喃喃道:“这就是洞天啊,这就是我们谁都无法逃过的最终归宿啊,想不到,真是想不到……” 他缓缓转身看向魏朝阳,露出一个凄厉的笑容,“怪不得你不怕被洞天关注,原来你是洞天的走狗!好,好,好,就让我杀了你这个洞天走狗,结束这一切吧!” 全身的触须都慢慢延长,在体表纠结缠绕,变成了盔甲一般的外壳。 他探手伸进嘴里,慢慢的从中拔出一柄寒光四射的大剑。 魏朝阳对人工智障道:“给我面镜子!” 人工智障,“非法专员已经达成了自无量夷希中获取认识现实的能力,使用的是名为锋利的坍缩事实,用镜子怕是打不过他,建议使用工作套装!” 魏朝阳,“……” 果然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 “给我面镜子,我要照一照自己,不是拿来打架的!” 一面大镜子刷地浮现在魏朝阳身旁。 他定晴往头顶上一看,就见红蓝两线俱全。 蓝线数值倒是正常没有变化,依旧是50。 可红线却长得离谱,竟然超出了镜子所能照见的范围! 数值186953! 十八万多的运力值! 摩肯先生才一千多! 这是辗压局啊! 魏朝阳忍不住大笑,指着头顶上的运力值,“想杀我?不看看咱们的差距有多大!” 摩肯先生嗖一下原地消失,出现在他面前。 剑已经刺进了他的胸膛。 魏朝阳愕然。 虽然不痛,但是这里不是他的主场吗? “看起来你的级别很低,不了解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误!” 摩肯先生缓缓拔出剑,然后又插了魏朝阳一剑。 魏朝阳居然还是没能躲过去。 头顶的命力值迅速变成了18。 按这个伤害速度,再捅两剑命力值就归零了。 “我们所有人,为什么这么害怕洞天?就是因为在人间流传的所有修炼体系,都传自洞天。 无论是修命还是炼运,从开始修行那一刻开始,就会被洞天记录在案,成为洞天预备的奴仆,当我们完成修行的第一阶段,就会被洞天捕捉。 所以我们想尽一切办法躲避洞天的关注,就是为了不被洞天捕捉,成为炮灰一样的奴仆。 在洞天体系之下,每完成一次晋升仪式,在洞天内就可以拥有更多的特权和更强大的力量。 而我已经完成两次晋升仪式,在洞天内拥有高等特权。这里,是我的主场,而不是你的!” 魏朝阳皱眉看着摩肯先生,摇头道:“不对,不是因为这个。有什么不对。” 摩肯先生拔出长剑,再次插向魏朝阳。 这次魏朝阳的命力值只剩下七点。 摩肯先生的速度明明不快,可他出剑魏朝阳就是躲不过去。 不,不是躲不过去,而是压根就没有躲的念头。 仿佛这一剑对他来说,不插中才是不应该的。 红袍子对于摩肯先生的剑也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魏朝阳突然道:“总务,给我开个挂。” 人工智障回答:“命力值2点。” 魏朝阳痛快地道:“赶紧的吧。” 虽然只剩下7点命力值,但扣了2点总比挨一剑全光强。 如雷般的喊声响起。 环状的阶梯坐椅上人山人海。 脚踩栏杆的颜若凝举着喇叭挥着折扇带动全场高呼。 “魏朝阳!” “魏朝阳!” “天下无敌!” “天下无敌!” 魏朝阳看到了颜若凝,还有她头顶上的那只乌鸦。 清晰度超高,背后还有若隐若现的火光闪动。 这不是拳赛时的乌鸦,而是在经过东瀛一战,只差一点就可以完全成熟的乌鸦! 无穷的力量涌起。 在这一刻,魏朝阳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无敌。 这不是形容词,不是单纯的信念,而是一个事实! 当颜若凝带动全场喊出来的时候。 他,魏朝阳,就是天下无敌! “现在,死吧!” 摩肯先生刺出了最后一剑。 他显然看不到开挂的场景。 魏朝阳抬起锤子,挡下了这一剑。 摩肯先生愕然。 “我有点明白了。” 魏朝阳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一锤砸向摩肯先生。 摩肯先生挥剑格挡。 无声无息间,锤子被摩肯先生一剑砍为两段,剑势不止,滑刺向魏朝阳要害。 魏朝阳闪身躲开,扔掉锤子,挥舞镰刀砍过去。 摩肯先生再次提剑格挡。 可是那镰刀突然变成了长枪,如同毒蛇般无比刁钻地越过格挡,刺入了摩肯先生的咽喉。 触须结成的盔甲没起到丝毫作用。 摩肯先生的命力值迅速减少了三分之一。 “怎么会!” 摩肯先生按了按被刺中的喉咙,感觉很不可思议。 他的盔甲是用运力值结合命宫织就,具有强大无比的防护力。 可在魏朝阳的长枪面前,却跟纸糊的一样。 这回轮到摩肯先生想不明白了。 “你高兴得太早了。我,正式在编员工,而你是非法员工,修炼得再强,不入编在这里也永远比不上我! 你猜我为什么有信心战胜你?就是因为我能看到你看不到的真相。 就比如说,我的运力值是18万多,而你的运力值只有一千多。 你拿什么跟我来斗?” 魏朝阳大笑,挺枪击刺。 他的枪法灵活多变,诡奇险峻,连续攻击,却没有一计与摩肯先生的长剑发生碰撞。 噗的一声闷响,第二枪再次准确无误的扎到了摩肯先生的咽喉上。 然后是第三枪。 摩肯先生的命力值归零,身体开始变淡。 “这不可能!我不明白!”他艰难地说,“难道你在这里是无敌的吗?” 魏朝阳解释道:“因为我是正式员工,所以在这里能开挂,而你不能开挂,再厉害也是白给。” “什么挂?”摩肯先生不死心地问。 “应该是一个可以临时接入无量夷希的挂吧。” 魏朝阳看着四周依旧没有消失的场景,以及那个正奋力呼喊助威的女孩儿,道:“我想我大概想明白了。这运就是接入无量夷希的引导程序啊。不过只有足够成熟的运灵才能起到这个作用,其他的运,哪怕是运灵,成熟度不到也不能引导这些。我开的挂,不是这个场景,而是颜若凝和她的运灵!在这里接靠着她的运灵,接入无量夷希,给我一个天下无敌的事实!所以我就能天下无敌!这个无量夷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没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摩肯先生消失了。 人工智障给了一个“KO”的回复,并且问他要不要领取奖励。 魏朝阳现在哪有闲心领奖,直接要求返回人间。 虽然命力值归零,可摩肯先生在人间的本体还没死呢! 下一刻,他被人工智障给踢了出来,快速落回在人间的本体。 “我还没有输!” 摩肯先生爆发出怒吼,整个地下空间都在怒吼声中瑟瑟发抖。 他咆哮着,冲向魏朝阳。 魏朝阳二话不说,掉头就飞出图书馆。 摩肯先生在后面紧追不舍。 可是一飞到空中,他就再也不能去追魏朝阳了。 无数的噬运兽仿佛闻到了血腥味儿鲨鱼聚拢过来,一拥而上,扑向摩肯先生。 摩肯先生一张嘴,拔出嘴中剑,疯了一般在空中挥砍。 他这剑的威力奇大无比,一剑过去,偌大的噬运兽便会被直接劈为两半。 噬运兽的尸体如同雨点般自空落下。 但更多的噬运兽却前扑后继而来,密密麻麻的将摩肯先生团团包围。 魏朝阳微微一笑,见满天的球状闪电还在飘浮着,便飞过去,一颗接一颗地砸摩肯先生的本体、实体分身以及量子分身。 摩肯先生本来砍噬运兽就已经很吃力了,再被魏朝阳用球状闪电一偷袭,登时手忙脚乱。 蓦得,一只噬运兽自下方偷袭而来,直接穿过了摩肯先生的身体,嘴里还叼着个破碎得不成样子的摩肯先生。 摩肯先生的本体失去一切动静,从空中无力坠落。 就在他本体失去反应的同一时间,实体投射分身也停止了动作。 魏朝阳上前一镰刀就把实体投射分身给砍成两半。 实体投射分身立刻整个崩碎,变成无数的尸体碎块,哗啦啦地落向地面。 可是摩肯先生的量子投射分身,却没有因此而消失,他怒视着魏朝阳,在身边刷出大字,“我们同归于尽吧!” 然后这个量子投射分身就爆了。 随着这个量子投射分身的爆炸,悬浮在纽城各个重要地点的地运随之晃动、爆炸,一个接着一个,眨眼工夫,整个纽城所有的地运都爆了。 爆掉的地运散裂的运力快速聚集,最终全部汇集在纽城中央位置,化为一只巨大的形状怪异的章鱼般的地运。 这章鱼欢快地晃动着触手,牵动着因果线网。 因果线网发生了微微的颤抖。 虽然很快就平息下来,但魏朝阳却清楚的感觉到有什么事情不对了。 突然高悬在天空上的季恒刷出字幕,“小心,高天之上,有东西在快速靠近。” 魏朝阳猛得抬头,就见高空中,一团巨大的火光正向纽城坠落。 那是一颗巨大的陨石! 万万想不到,摩肯先生居然会在临时前牵动纽城的地运引来陨石! 魏朝阳对他这个动作万分不解。 自己又不是死人,看到陨石难道不会跑吗? 他当即想飞离纽城。 可是他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应该说是整个纽城都停止一切活动。 所有的人都僵立在原位,一动也不能动。 随之停滞的,还有风,还有声音,还有光! 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从天而降的陨石之下,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 第二百九十章 杀摩肯者魏朝阳也 季恒在空中降下的灰气也完全被排斥在纽城之外。 仿佛整个纽城被一个无形的巨大罩子给罩住了。 季恒刷出字幕,“摩肯爆了自己的本命运,在打碎了所有的因果联接,在重新建立因果前,所有事件都无法成立,请仙使尽快重建因果,恢复动态平衡。” 魏朝阳哪会重建因果啊。 这词也没能解发被动搜索。 不过看着纽城上空破碎的因果网,他想起摩肯先生之前所做的事情。 才一千多运力值的摩肯先生就可以做,他十八万的运力值没道理做不到! 魏朝阳立刻扯出投射线,使用还源悟真本篇的方法,一边联接因果线,一边联接那个临时组成的地运。 投射线沿着破碎的因果线快速延展穿梭,仿佛织机的飞梭在运动。 眨眼工夫,因果线网被投射线补全。 下一刻,纽城恢复了正常的流动。 也就在这一刻,魏朝阳感觉受到了无法形容的异样。 整个纽城与他联系到了一起。 城市中活动的每一个人,立着的每一个物,都将自己运与他建立了联接。 他可以清楚的知道每一个物的运势,可以清楚的知道每一个人的未来。 脚下大楼前,一个门卫正张着手慌张向外逃窜。 可是他的运势落点却在广场东侧中止。 而与中止点交汇的,则是一块碎石。 这本是高楼顶部的装饰雕像,受到震动而坠落。 它会在交汇点,砸死那个门卫。 不远一只老鼠正惊慌的向着远处树林中逃窜。 它的运势点中止在树林中央的位置。 那里有一条被惊动的蛇正沿着树根部游动,它会撞到那只老鼠,然后一张嘴将其吃掉。 这一刻,魏朝阳感觉自己就是真正的神,命运之神。 如果愿意,他可以改变每一个人每一个物的命运。 生,或者死,随心所欲。 但是他这个神当不了多久。 因为整个纽城所有生物的运势都将在三分钟后终止。 包括他这个临时的命运之神。 从天而降的陨石将引爆那个汇聚生成的地运,把整个纽城带入火山、海啸与地震同时爆发万劫不覆之地,把这东海岸最繁华的大城市夷为平地,收割走在其中生活的千万人的命与运。 随着这爆发出来的巨大毁灭,那个靠着摩肯先生自爆形成的地运将被催熟,将这一带地区变成火山海啸不断的人间地狱。 魏朝阳抬头看向天空中快速逼近的巨大火球,连续画了十个二百球标准的球状闪电扔上去。 但球状闪电却根本无法靠近那颗火球,距离上千米的位置,就会被其随之而来巨大势能冲爆。 一团团炫烂的电花在天空中爆开。 清新的空气随风弥散。 城市中的人们注意到了从天而降的火球,旋即陷入了无法扼制的惊恐,四散奔逃。 整个城市眨眼工夫就陷入了歇斯底里般的疯狂。 而这种疯狂反过来又促进了那个地运的壮大,加快了对火球的引导。 季恒在空中刷字幕催促,“仙使,走吧,摩肯在自爆那一刻打穿了虚实两界的间隔,引入了无量夷希的既定事实,从那地运生成一刻,纽城被陨石击毁就已经是注定的事实了。我们救不了他们!” 魏朝阳皱眉俯视着下方正快速走向毁灭的巨大城市。 他现在撤走的话,用投射线补全的因果线网就会重新破碎,所有人都会因为失去因果两端而陷入凝固,直到毁灭降临。 他们会死得毫无意识,也没有任何痛苦。 季恒再次催促,“还有一分钟,仙使走吧!” 他已经做好了撤退的准备。 陨石灭城,造成的冲击太大,哪怕他过来的只是量子分身,也依旧会受到严重冲击。 只是魏朝阳不走,他不到最后一刻,肯定不会走! 魏朝阳深吸了口气,长声道:“我不是摩肯,不是大公子,也不是三明和尚,我是,魏朝阳,我跟他们不一样!” 这不是圣母心泛滥,而是在巩固自我认知。 在补全因果线网,与整个纽城建立联系的那一刻,神明般的感受几乎让他忘记了自己是个人的事实。 如果不是有陨石带来的毁灭危机,他可能就此会迷失在这种感觉中,失去原本的自我,而且纽城的无数命运影响吞噬,最终真正变成因果线的一部分。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所谓基本盘的重要性。 在失去了人类的身体后,如何保持自我认知是个严重的问题。 所以他们需要基本盘来维系清晰的自我认知。 无论是人,是神,是魔,都需要有参照对比,才能够保持清醒自我。 操纵东瀛大战是一回事,默视上千万人的死亡而置之不理是另一回事。 前者可以加强自我认知,所以能够促进运灵的成熟变化,却能保证本心不变。 而后者却是会对自我认知造成冲击,使之沉迷于掌控命运的虚幻强大之中,最终完全迷失自我。 救纽城这千万人的性命,就是救他自己! 这一刻,魏朝阳的意识无比清明。 然后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出现了异化。 脖子上居然又长出了两个脑袋。 一个白色老虎的,还有一个却是仿佛一柄长了五官的利剑。 这是他最常用的两个运灵,由执岁黑虎所化的庚金之主和千锤百炼所化的天下无敌! 这两个脑袋都是量子态的,晃动在他的人头两侧,给他带来的三百六十度的视角。 而且这两个脑袋带来的视角是量子态的视角。 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个临时所化的地运在量子态视角下,与四周的勾联范围远远超过纽城范围,向上直延到大气层上,向下深入地底。 因果线与地运勾联共同交织,勾勒出一个超出想像的无匹巨大的身形。 这身形四臂蛇身,人首鸟羽,顶天立地,宛若绝顶高峰,身后有无法形容的混乱色彩与线条在交织变化。 那是曾在季恒处看到的无量夷希! 巨大的身形,四条手臂伸展,两条没入无量夷希,两条伸向虚空,一手抓着坠落的陨石,一手按着混乱的纽城,看起来倒好像祂正把陨石扣向下方的城市。 陨石与纽城之间,有一条斑斓的粗大因果线已经建立起来。 无数细小的因果线正从这条粗大的因果线上生长出来,向着四面八方延展,意图重新在纽城地区织出一张新的因果线网。 魏朝阳想到了解决办法。 他扯出一根投射线,与地运重新建立新的联接,并且把自己伪装成地运的一部分,开始接收地运带来的运力,然后把接收的运力反馈到自己现在所带的烂运上,使得烂运迅速变黑,化为与地运相同性质的噩运。 当他头上的噩运成形后,那根最粗大的因果线上立刻伸出一根细小因果线与噩运联接到一处。 现在,魏朝阳已经成了地运的一部分。 他旋即奋力尽全力拨动那根最粗的因果线。 所有的因果线都在这次拨动中不安的震颤起来,意图通过调整恢复原本状态。 在这种震颤中,地运的表象也出现了波动,与周边地运的勾联纷纷中断,然后重新建立联接。 这个窗口期极短,可能也就一两秒的工夫。 可对魏朝阳来说足够了。 他抛出捆运绳,缠住地运,奋力一拽,便把这地运拔了起来,拖着便往大海方向疾飞。 陨石受到牵引,随之转换方向,追向大海。 那个顶天立地的巨大身影立刻一掌按向地运,意图把地运按回到地面上。 这一巴掌宛如如来佛祖镇压孙猴子的法掌,无边无际。遮星蔽月。 感觉到了异常的季恒二话不说,立马中断投射。 抱大腿虽香,但却不值得真为了这个大腿去死啊! 此时因果线已经重新建立联接,恢复稳固,并随着魏朝阳的拖拽微微震颤不休,不断修正着那从天而降的巨掌角度目标。 魏朝阳再次奋起全力拨动因果线,引发新一轮巨烈震颤。 巨掌在震颤中形状扭曲分散,忽隐忽现,落下的速度变得极为缓慢。 趁此空隙,魏朝阳成功拖着地运逃到大海之上,并且竭尽全力向大海深处飞去,以求离得纽城越远越好。 那个巨大身影因为地运被强行拽走而扭曲变形。 原本多少还像个人形,这一扭曲就变成了难以形容的模样,仿佛一只多手多足的怪物无所适从地在空中晃动。 魏朝阳直飞出数百公里远,约摸着差不多了,便干脆地断开与地运的一切联接,收回了捆运绳。 这地运居然没有下坠入海寻找新的地面栖息,而是飞快地向着纽城方向移动。 看起来倒好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给硬拽了回去了一般。 陨石落下,正砸在飞快移动的地运上。 巨大身影的两只手掌——现在已经模糊扭曲成了某种扁平状的触须——重重合在一处。 震天动地的巨响声中,陨石击入大海,掀起山般的巨浪。 这浪头一如刚才移动的地运,向着纽城方向如同脱缰的野马般汹涌而去。 这次,魏朝阳没有再尝试阻止这浪头。 他已经竭尽全力了。 但就像季恒所说那样,纽城的灾难已经是一个即定的必然发生的事实。 这一点从地运种种纠结变化就可以看出来。 魏朝阳现在还不能完全阻止这种灾难,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减轻灾难的影响罢了。 摩肯先生与纽城地运人运深度绑定,他就算不自爆引发陨石撞击,只要一死,也必然会引发纽城运气混乱,导致大小灾难发生。 巨浪冲进了纽城,将这繁华的大都市变成了一片汪洋。 魏朝阳收回了联接因果线网的投射线。 破碎的因果线下,纽城再度凝结。 只不过这次魏朝阳没有再陷进去。 他停留在高空,默默注视着下方的海城。 看着破碎的因果线网重新修复。 看着凝结的城市与其中的人重新活动起来。 看着海啸带来的灾难收割了大批大批无辜者的性命。 季恒又回来了。 看到下方纽城的状态,便刷字幕道:“仙使以身犯险,活人无数,真是菩萨心肠啊。” 别管怎么样,先把马屁拍上再说。 魏朝阳扭头看了季恒一眼,问:“我要在这里留几个长久一些的字,你有没有什么法子?” 季恒回道:“可用地运补充法,先以自身运力凝结成字,再用投射线将这字与一处地运相联,源源不绝供给运力,自然可以使这字长久存在。” 这是以往运灵师宣示主权的法门。 哪个地方属于他的,便搞起这么一行字来,用地运挂住,这样往来的有本事的都能看到,自然就不会有人来惦记这个山头了。 不过魏朝阳却不是要宣示主权。 纽城离着海城太远了,他不可能完全控制这里。 他只是要向所有人阐述一件事实。 犯他魏朝阳者,虽远必诛! 纽城的上空浮起了一行巨大无匹的字幕,还带着各种装饰背景,华丽无比。 “杀摩肯者,魏朝阳!” 原本他还是想写“魏朝阳和季恒”来着,可季恒却很谦虚的表示他就不抢仙使的功劳和威风了,于是魏朝阳便痛快地只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留下字迹后,魏朝阳便开启巡游特权,返回海城。 这量子化的字幕多数人其实看不到的。 但这字也不需要多数人看到,只要有能力的人看到就可以了。 数分钟后,纽城发生陨石坠击导致海啸地灾的消息传到了总会。 总会常务委员会议办公室在获得报告后,立刻在第一时间向各常务委员汇报了这件事情。 普通人可能不知道这里的轻重,但最高常务委员怎么可能不知道。 纽城那是摩肯的老巢。 对于摩肯就算是委员会遇到了也必然会退避三舍。 摩肯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的老巢发生这种地灾! 除非,他出事了! 这个不约而的猜测让所有的最高常务委员都脸色大变。 谁能让神明一般的摩肯先生出事! 想到这一点,最高常务委员们立刻去观看海城事件的进展情况。 魏朝阳这段时间果然一直都没有出现在任何镜头里。 据说他很忙,一会儿忙着帮人治伤,一会儿忙着帮人端茶倒水,一会儿又跑去跟海城常务委员们沟通,试图通过和平谈判来解决这件事情,尽可能降低这次哗变对海城的影响。 果然是又来这套!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他这一招用了不只一次了! 以至于来自各地区的最高常务委员们都知道了这个计谋。 只是谁都想不到,魏朝阳居然会放着海城的乱局不管不顾,跑到纽城去击杀摩肯先生! 如果在这期间海城发生什么异动,导致大规模流血事件发生的话,那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做为这次事件的导火索,他必然要以辞去常务委员一职来谢罪。 如果他没能杀死摩肯,导致摩肯展开报仇的话,那他的麻烦也一样小不了。 摩肯向来手段残狠,心胸狭窄,最终承受他怒火的绝不仅仅是魏朝阳一个人,而是整个海城地区以千万计的人口。 不过,已经发生的事实没有如果。 事实就是,魏朝阳杀了摩肯! 他,居然,能够,杀死,神一样的摩肯先生。 而且还是在摩肯经营多年的老巢里击杀! 这等实力简直可怖可畏! 就在总会最高常务委员们紧急研究如何应对这起事件的同时,纽城四周的空中,凡人肉眼所无法看到的世界,一个又一个巨大的诡异的身影浮现出来。 他们并不交流,冒出来之后,只是沉默地看着纽城上空的那一行大字,然后无声地念叨着,一个接一个的离开。 气氛诡异难言。 相比较之下,海城的情况一样显得诡谲重重。 就在局势已经到了剑拔弩张,只差擦枪走火的情况下,一群同样举着大横幅和牌子的人出现在静坐示威现场。 为首的,正是董光辉。 一辈子平平无奇的董光辉在这一刻,登上了自己的人生巅峰。 他举着大喇叭,走到静坐示威的人群面前,大声喊话。 “前面的傻逼们听好了!我想了三天三夜,也想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参与到这个行动中!魏委员要查的是什么你们不清楚吗?你们倒底出于什么想法,才会维护那些平时高高在上,只把我们做为奴仆,而不是当成委员会同事的人? 我的情况很多人都知道,我给委员会卖了一辈子命,可是到头来,连给儿子治病的钱和运都没有!是互助基金帮助了我,让我的儿子平安完成手术,活了下来!像我家这样的,得到互助基金帮助的人还有很多! 可互助基金是怎么成立起来能做这么多事的?是魏委员允许基金入股他的运气服务公司和运器生产公司,并且每年都会向基金捐赠! 有人说我这是被互助基金收买了,才会替魏委员说好话!没错,我是被收买了,但我不是被金钱好处收买的,而是被互助基金的态度收买的。他们,把我们这些最底层的员工当人看,当真正的同事看,而不是当奴仆,当压榨对象! 你们自己想想看,扫平世家,建立互助基金,储运盒子代理,花大价请你们去解决运气污染问题……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魏委员为我们这些底层员工考虑的! 你们背后的那些家伙,平时哪怕干过一件类似的好事吗? 没有!他们想的,只是自己的福贵,从来不会考虑我们这些底层的耗材! 现在,那个拥有强大力量,已经站到海城委员会最顶端,却依旧把我们当同样人来平等看待的男人,要向那些自以为比我们高人一等的家伙开战,可你们却选择支持他们!你们图什么?图把魏委员赶走了,让他们继续骑在你们头上作威作福吗? 你们以为可以逼迫得了魏委员吗?看看东瀛吧!只要他想,随时可以轻松的解决掉你们和你们背后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 他没有这样做,是因为他把我们和你们都是平等看成是委员会的同事,把我们和你们都当成人看! 你们背后的家伙把你们当成炮灰推出来,可魏委员却还想要拯救你们! 你们不但不知道好歹,反而还变本加厉了,算个什么东西! 一群傻瓜! 我董光辉实名看不起你们!” 他这一嗓子吼完,身后跟着来的人纷纷大声吼了出来。 “我杜志宇实名看不起你们!” “我刘洪涛实名看不起你们!” “我丁光重实名看不起你们!” 现场一片狂热,所有人都在自豪且兴奋的振臂高呼,一时气势如虹,压迫得那些静坐示威的委员会工作人员一个个脸色发白。 董光辉再次举着喇叭大喊,“你们,现在在这里搞什么静坐示威,倒底是为了维护谁的利益?我们的,还是那些蛀虫的!你们辛苦工作,难道就是为了用自己的努力和血肉去把这些蛀虫喂到脑满肠肥,然后继续把你们当成奴隶来压榨吗?现在,告诉我,告诉我们,你们倒底是站哪边的!” 人群中有声音回答,“我们当然是站在委员会这边!我们都是委员会的人……” 董光辉吼道:“屁,你们是站在谁的委员会那边?是我们的,还是某些人的!刚刚说话的是谁,敢不敢站出来,当着我的面讲话,缩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 人群变得沉默了,没人敢站出来与董光辉面对面的对质。 “一群见不得光的老鼠!”董光辉不屑地骂了一句,然后再次举着喇叭吼道,“现在,重新说一遍,你们倒底是站哪边的,站在魏委员和我们这边,从此以后不再受那些家伙的欺压,还是站在对面,跟我们作对到底,只是为了让某些家伙以后可以更好的奴役我们!现在,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告诉我!你们倒底站哪边!” 静坐的人群越发沉默下来,很多人的表情都变得犹豫不定。 人群中便有人大声说:“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他被互助基金给收买了。我们是要争取委员会的自主权,绝对不能让魏朝阳一手遮天胡作非为!否则的话,我们委员会所有人都会成为他操控的小棋子!” ------------ 第二百九十一章 剑指何方 这话的煽动力已经不太足了。 董光辉指出了一个基本的事实。 委员会的上层跟底层现在严重割裂。 世家横行,上层跟世家勾结,世家被扫平了,上层乘机大发横财,依旧没底层什么事。 海城委员会的底层在这段时间里,获利最大的机会,还是代理魏朝阳的储运盒子。 谁都不傻,自然知道现在是上面的神仙们在斗法,他们这些小卒子只不过是神仙斗法的工具,可如果工具也要站队的话,那么工具就不再是工具了。 现在的情况是,站哪边对他们现在与未来更好更有利! 人人心中都有杆秆,都会衡量利弊得失。 于是煽动的喊话没能得到往常一样的回应。 这让混杂在其中的煽动者感到了惶恐。 他们越发卖力,不再大喊,却在暗暗传话。 “现在想投降也不行,你看魏朝阳以往的行事风格,海城的世家就差一个头磕地上了,可依旧被他一扫而空。东瀛的世家们都没有惹他,就被他尽数消灭!现在大家已经站到了他的对立面,就算他现在不发作,转过头来也会秋后算账。” 这话的杀伤力也不是很大。 反而提醒了魏朝阳的立场。 他对世家绝对是秋风扫落叶般无情。 那么既然他站到了世家的对立面,就必然更需要委员会底层员工的支持。 这么多年下来,现在委员会内,对世家意见最大,敌意最深,对抗立场最坚决的,就是这些受到欺压的底层员工! 所以有了所谓的强硬派。 而现在竖起大旗愿意为了强硬派代言的,是明见章,魏朝阳的铁杆合作伙伴。 当天晚上,静坐的人就趁夜陆陆续续的开溜。 当他们离开广场的时候,就发现各条道路上都已经布设了全副武装的作战人员,将整个广场完全包围。 不是海城委员会的作战支队和行动部(这些人基本都在广场上参与静坐呢),而是打着江户委员会作战支队的旗号! 所有人都低估了魏朝阳的行动力。 在面对这种委员会内部矛盾的情况下,他并没有明目张胆的动用更加顺手的罗汉座军事人员,而是大胆调动了还没有完全平稳的东瀛的作战力量! 只不过调动过来的作战力量,一直引而未发罢了。 偷偷开溜的人员并没有被拦截,这些围住广场的武装人员就那么看着他们离开,没有任何动作。 消息一传开,更多的人坐不住了,紧跟着一并开溜。 同样是在这个夜晚,互助基金的工作人员倾巢出动,遍访所有一线员工家庭,向他们传达了魏朝阳和明见章对于这件事情的意见。 他们明确表态,大多数底层员工都是受到那些高层蒙骗欺压的无辜人群,在调查分辨清楚后,绝对不会对其进行清算。 而且,互助基金工作人员还对谈话中不断提及明见章的主张和立场,那让所有人都明白,谁才能够维护他们的利益。 等到天亮的时候,海城委员会总部大楼前的示威者已经全都消失不见。 大量高中层管理者,包括七个常务委员在内,抛弃一切,连夜逃出海城。 不仅仅是因为静坐示威的失败,还因为纽城的变故已经快速传开。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所有人都认定是魏朝阳出手击败了摩肯先生。 摩肯先生在东瀛意图暗算魏朝阳没能成功,以魏朝阳的性子自然会狠狠报复回来。 但所有人都以为魏朝阳会先暂时隐忍,把自己的基本盘理顺清楚,完全彻底掌握之后,才会向摩肯先生发起攻击,可万万没想到,魏朝阳居然就在海城还是一片混乱的情况下,完成了突袭纽城,击败摩肯先生! 在这种强大的实力面前,一切的小动作都显得可笑多余。 想要靠内部人员施压来阻止魏朝阳的妄想变得可怜可笑。 所有人都清楚的认识到,只要魏朝阳想,没人可以阻止他完全掌控海城地区! 就像摩肯先生横行北美,无人能制一样! 随着大量中高级管理者的出逃,傅通的调查进展变得无比顺利,很快就掀出了海城委员会内部一个靠着为走私人运提供便利帮助的团伙。 他们不仅仅为了人运贩卖者潜入特别管理区提供了帮助,以过往的时候,还纵容这些人运贩卖者在海城暗中收割夺取发现的好运,甚至还默许他们绑架特定的目标人物去做贩运的盆栽! 在调查报告内,魏朝阳看到了一个认识的名字。 在他出车祸住院时认识的小护士宋悠然。 这位宋护士拥有名为心向红日的好运。 正常情况下,她会被列入委员会的关注名单,时时监测运气变化情况,并保证她不会因为此好运受到世家或者人运贩卖者的袭扰。 可是那个内部团伙却利用权力把宋悠然排除在了委员会关注名之外,将其身份信息提供给了人运贩卖团伙。 这个人运贩卖团伙又与海城世家有着利益联系,原本计划通过把宋护士连人带运一起绑走,为此已经提前做了准备,通过种种操作,压制了宋护士的运势,只不过因为海城委员会扫平了所有世家,这个计划不得不临时中止。 而就在不久前,随着海城局势稳定,委员会完全掌控局面,在这个内部团伙的授意下,人运贩卖团伙准备再次启动计划,绑走宋悠然。 可万万没想到,魏朝阳从东瀛回来之后,居然会发动如此强大的雷霆一击。 小宋护士因此而逃过一劫。 魏朝阳特意去医院看了宋悠然的情况。 她的运已经恢复了正常,绽放的向日葵精神头实足,清晰度也有了明显提升。 宋悠然的情况不是个例。 类似的案例在海城至少还有几十起! 而从调查出来的线索看,这个人运贩卖团伙并不仅仅是在海城一地这样做。 他们在许多地区都采取类似的办法来掠取好运。 其中在西南地区的情况尤其严重。 尤其是在战乱频繁的东南亚地区,简直已经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 当地的委员会不仅没有依照职责起到阻止作用,反而与世家、团伙同流合污,共同经营贩卖,以掠取巨额利益。 顺着这条线再往下查,便有一个强大的势力浮出水面。 猛虎会! 这个盘踞东南亚的团伙,全球十大黑暗组织中排第五,在亚洲一带排第一,做着同羽蛇帮类似的勾当,将运和人当成商品来贩卖,源源不绝地售向西欧北美。 事实上能在总会上榜的十大黑暗组织都是干类似活儿的,要是只干些普通的走私拐卖贩那啥,也没资格挂到总会的榜上。 这个猛虎会是四十多年趁着东南亚战乱崛起,最初由一些被打散的败军纠结在一处,做些贩粉卖人的活儿,后来跟欧美的器官贩卖集团搭上,便又增添了一门贩卖器官的业务,东南亚战乱不断,仇杀不绝,无数人流量失所,没有生计,便去找个门路,把身上有两个的器官都拿一个出来卖,什么腰子眼球之类的是卖得最多的,卖一个腰子能到手百十美元。 人穷命贱自家的器官也不值钱,但能活着拿到钱的还算是幸运的,还有好些因为手术条件恶劣,直接死在手术台上,便连这百十美元都不用给了。 猛虎会正是靠着这门生意与当地的世家搭上了关系,转而走上贩运的路子,一个大好的活人,带运贩到欧美,把运一摘卖了之后,这人也不浪费,能整个卖的整个卖,不能整个卖的就拆零碎了卖,真是骨头都要榨出油来,坚决不能浪费。 当然了,能够挂上总会排行,还依旧活蹦乱跳的,必然不可能只依靠世家。 老话说得好,朝中无人莫造反,搁到运灵师的世界里,那就是委员会里没人就别干人运贩卖走私这买卖,不然分分钟就得被干死。 猛虎会在委员会内的靠山是哪个目前尚无人得知。 但当年昆弥地区委员会打击东南亚人运走私活动,到最后却把自己给打散了架子,主持这项事务的常务委员周飞鹏被调到亚洲区委员会任闲职至今,就可以初步判断,这猛虎会的背后靠山不在总会,也至少在亚洲区委员会。 顺藤摸瓜,结果摸出了只大老虎。 这要是换个地区级委员会,肯定会就此拉倒,昆弥地区委员会的前车之鉴摆着呢,哪个常务委员都不想当第二个周飞鹏。 可这事儿既然是海城委员会摸出来的,那需要担惊受怕的,可就不是海城委员会了。 魏朝阳原计划要在东南亚地区选一个地方建祭坛,这么大的动作必然要惊动当地的委员会,他正想找借口把触手伸入东南亚,收拾当地委员会呢,这借口就主动送上门来,哪还会客气,于是在调查组查明这人运贩卖团伙是猛虎会的外围组织后,第一时间就以海城委员会的名义向昆弥地区委员会并大罗、赛丰、大光、扶南等东南亚诸地区委员会发函,表明海城委员会要深入彻查这条线索,要求各地区委员会按规定予以配合。 这个函一发出去,一时间东南亚诸地区委员会个个胆颤心惊,相互之间一面私下勾联交换消息,一面给海城委员会复函表示同意,一面又给亚洲区委员会去函,询问这事儿该怎么配合。 照理来说,这种牵扯多地区委员会的大事件,需要亚洲区委员会派员出面联络协调,像海城委员会这样直接平级派函,虽然也不是不合规矩,已经很多年没人这样干了。 随着多年的发展,委员会的大企业病也是一样不缺,这其中最重要的一样就是官僚习气日益严重,平级之间啥事儿都不好协调,必须得上面派人出头才行。 魏朝阳再狂拽酷霸屌炸天,从级别来说,也只是个地级区级委员会的常务委员,跟大家都平级,凭啥你一个函件就非得无条件配合? 虽然大家不敢得罪你,但面上好好好,底下黑黑黑,那都是基操,难道你魏朝阳还能一言不合就把所有地区级委员会都扫了?那置亚洲区委员会于何地?这去往亚洲区委员会的询问函件目的就是提醒亚洲区委员会出面,不能让魏朝阳太嚣张了。 进了委员会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亚洲区委员会接了函件一看,哦,涉及海城委员会和魏朝阳啊,那就按老规矩给傅委员处置吧。 傅通在海城事件平息后就已经返回港岛。 海城事件能够快速平息,魏朝阳的实力,明见章的立场,傅通的威望,缺一不可。 三者合一,便是坚不可摧的铁三角,既令心怀叵测者不敢铤而走险动用武力,又使得底层委员会尽数归心。 海城事件无声无息的消于无形,逼得大半中高层出逃,初显了铁三角的威力,反过来更令傅通在亚洲区委员会的位置越加稳固。 人人都知道,下半年换届的时候,傅通头上的临时字样必然会被拿掉,出任正式常务委员了。 所以亚洲区委员会各部门对于傅通的恭敬程度也是与日俱增。 常务委员会议办公室那在接到各地区函件后,第一时间便尽数转至傅通这里,没有丝毫耽搁。 傅通接到函件后,便即拟了批复:按规定派遣部长级人员组建联络小组,协助海城委员会深入调查东南亚人运贩卖走私案件。 这个处置意件返回办公室,便即抄送其他常务委员,由各常务委员给出相应意见,如果同意的话,还可以根据各自掌握情况推荐联络组长人选,要是各自对联络组长人选争执不下,那就得召开常务委员会议讨论了。 但各位常务委员都识趣得紧,只回复意见同意,对于联络组长人选那是只字不提。 开玩笑,魏朝阳要去东南亚搞事,大家躲还不来及呢,谁敢掺合? 就算是猛虎会的靠山真在亚洲区委员会,也绝对不敢在这个时候露出马脚来。 既然其他委员没有人选要推荐,傅通便大笔一挥,做出决定:调派律法中心主任周飞鹏任联络小组组长,前往昆弥地区负责牵头协调海城委员会侦办东南亚人运走私贩卖案件。 周飞鹏在律法中心做了五年主任了,在此之前他曾任认证中心主任,后来为了给现任认证中心主任赫里尼克让路,又被调到律法中心任主任。 当年他在昆弥地区委员会当上常务委员的时候,才刚刚三十五岁,意气风发,誓要做出一番事业,在四十岁前选上亚洲区委员会常务委员。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在他上任常务委员的第三年,被调到了亚洲区委员会,明升暗降,十年原地踏步,当年风华正茂的那个周委员被岁月磨成了两鬓斑白的油腻胖子,每天不到中午不上班,坐上两个小时便下班出去喝酒,没人管没人问,透明得潇洒惬意。 只是今天却着实有些不太一样。 当他夹着包晃着宿醉未醒的脑袋走进委员会总部大楼的时候,便有人陆陆续续地上前来热情打招呼。 这让当了十年透明人的周飞鹏着实有些莫名其妙。 到了办公室,刚坐到椅子上,隔壁观测中心的巴南福便钻了过来,笑呵呵地道:“老周,可以啊,十年熬出头,苦尽甘来,如今衣锦还乡,杀它个回马枪,心里爽透了吧。” 周飞鹏整天醉生梦死,对委员会的事情完全不关心,根本不知道巴南福说什么,便问:“老巴,你这都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还熬出头?熬出白头发就是真的。” 巴南福哈哈一笑,“你还不知道啊。得了,那我也不提前跟你说,给你留下惊喜。一句话啊,我们两个老板凳隔壁邻居坐了这么多年,以后你发达福贵了,可别忘了我这个一起天天喝酒的老兄弟就是了!” 也不多说,重重拍了周飞鹏一巴掌,一摇三晃地走了。 周飞鹏反复回想巴南福刚才说的话,突然间反应过来,一时间心中紧张的怦怦乱跳,暗想难道要把我再派回昆弥地区当常务委员?不,不可能,我在那边已经什么根基都没有了,更不会有人支持我,怎么可能派我回去?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当年我是因为什么被调来的。可是老巴不是信口开河的人,难道是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 这么一想,还真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他不知道,而是什么事情他都不知道。 这心死了意灰了,便身外无事,每天只记着那三顿酒,其他的事情一概不关心。 周飞鹏便赶紧四处打听。 委员会就跟筛子一样,没什么秘密可言,他这一打听,就打听出来了,一时间又惊又喜,五味杂陈,忍不住在办公室里大哭了一场。 巴南福说得不错,他这十年终于熬出头来了! 这个机会,他必须得抓住才行。 于是这一天,他破天荒的没有早退去喝酒,而是一直在办公室准备应对傅通的召见谈话。 按照规矩,他在上任之前,正管的常务委员必须与其面谈。 更何况这么大的事情,傅通对他又不熟悉,更要召见他了。 只不过这一天傅通并没有召见他。 正式的任命文件也没有下达。 这让周飞鹏心中忐忑不安,生怕又出了什么变故,以至于一宿都没能睡着,熬出一对熊猫眼来。 第二天一早,他更是早早就赶到办公室候着,生怕错过,耽误了正事。 而且为了保证自己的状态清醒,他这两顿饭都是滴酒未沾。 好在傅通没有让他多等。 上午九点左右的时候,正式的任命便下到了律法中心,随之一同而来的,还有傅通的召见。 周飞鹏连喝了三大杯浓咖啡提神,确保自己精神状态良好,这才在一众下属的恭贺声中,离开律法中心,来到傅通办公室。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传奇般的临时常务委员。 傅通也不多说废话,示意他坐下后,便直截了当地说:“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做联络小组组长吧。” 周飞鹏道:“因为我熟悉昆弥地区和东南亚一带的情况,当年还办过这个案子,所以才……” “不,你弄错了。”傅通打断了他的话,“我选你,不,应该说是魏委员选你,是因为你当年被人联手坑了,想来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所以这次去昆弥,就是给你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机会!” 周飞鹏觉得这可能是傅通在试探他的态度,便还是按照既定的思路来答复,“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因私废公,一定把查办案子的事情放在一切优先前面……” 傅通再次打断了他,“查办案子?查办什么案子?” 周飞鹏愕然,有些跟不上傅通的思路了,“不,不是查办东南亚人运走私贩买的案子吗?” “这还用查吗?”傅通摊手道,“这些事情都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有什么可查的?” 周飞鹏迟疑道:“那,那这个联络小组……” 傅通却没有再继续把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甩出一叠文件,“你在昆弥地区能够以三十五岁的年纪当上常务委员,是因为得到了柴家的支持。柴家号称西南王,是西南地区最大的运灵师世家,不仅在国内关系盘根错节,与东南亚诸国的运灵师世家也是往来频繁密切。所以当初你自信满满的觉得依仗柴家的势力可以将人运走私贩卖行为一次性根绝。可有件事情你却不知道。猛虎会当年能够崛起来东亚最大的人运走私贩卖集团,靠的就是与柴家搭上关系,得到了柴家的资助扶持,至今猛虎会在这方面的生意依然需要靠着柴家提供的认证匹配服务才能够兴旺!你打击人运走私贩卖,就是在断柴家的一大财源,能活着离开昆弥已经是福大命大运气好了!” 周飞鹏这才知道自己当年为什么会转眼间就众叛亲离,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怪不得……不,不对,柴家在西南虽然势力大,但只能算是一方土霸王,没有那个能耐影响到亚洲区委员会,不可能安排把我调到这边来,他们没那个能量。” 傅通道:“当年主持调你过来的人是时任常务委员沙赫拉尼。如今他在总会装备中心任主任。在把你调到这里来后的第二年,他便被调往总会任职!听说,他是阿里笛委员这条线上的人。当年他刚到总会的时候,曾任监察部长,后来才去装备中心任职。知道接替他的是谁吗?” “素格力?” 周飞鹏脱口叫了出来,然后背上立马冒出一层冷汗。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 第二百九十二章 重大突破 傅通就差直接把话挑明了。 周飞鹏不是世家出身,能三十五岁当上地区级常务委员,可不是光靠柴家硬捧,而是自己有真材实干,才会被柴家选中来捧。 虽然这些年荒废渡日,但脑子还在,一转念也就明白过来了。 所有的一切,说穿也不过是为了即将开始的换届选举。 素格力连老家被端了,却能够忍辱负重,一声不吭,还不就是为了这次选举。 他老家虽然是泰国,但选票的基本盘却不止泰国,而是整个东南亚。 这些东南亚的运灵师世家相互之不停联亲,关系极为密切,推素格力上位是他们一致的目标。 而素格力本身又有最高常务委员支持,只要能够与本次没有人选要推的两个常务委员达成协议,就可以确保获得足够的上位票数。 而反观魏朝阳一派的明见章,因为立场问题,既得不到明家的支持,又跟背后的最高常务委员闹翻,就算靠着互助基金收买了大量底层员工的人心,但依旧没有素格力局面够稳,但他既然已经树起了强硬派的大旗,就不可能再去与其他地区的世家勾联,那唯一的解决办法莫过于把竞争对手搞下去了。 东南亚人运贩卖走私猖獗,各大世家就算没有参与其中,也必然会给提供便利,要是能够以此为借口进行打击,就算不能把东南亚世家一网打尽,也可以籍此逼迫他们放弃对素格力的支持! 世家们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想要让他们乖乖听话,必然要杀几个鸡来给猴子们看看! 按照这个思路往下一想,傅通选他去做这个联络小组组长的目的就很清楚了。 柴家就是魏朝阳他们选出的那只儆猴用的鸡! 周飞鹏一时心情无比复杂,迟疑地看着傅通,“傅委员,柴家对我有恩情,我下不去手。”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傅通见周习鹏明白了,便道:“柴家捧你是为了他们自己,希望你上位之后能够维护他们的利益,一旦你不符合他们的要求,立刻就毫不犹豫的换掉你。你管这叫恩情?世家影响委员会的人事变动,本身就是世家渗透委员会的一种劣化表现。以你的能力,如果没有世家的干涉,本也能够当上常务委员,甚至还会更顺利,清剿东南亚人运走私贩卖也会成功,而不是功败垂成,被调到闲职!柴家,不是你的恩主,你要弄清楚这一点!去昆弥之前,你先走趟海城,见一见魏委员,先想明白,你加入委员会是为了什么,以后要站在什么立场上继续工作。” 傅通说完,挑出一个优盘推给周飞鹏,“去准备吧。” 周飞鹏拿着优盘满腹心思地出来,也没回自己办公室,而是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查看。 这一看,他不由得大怒。 这优盘里存着的是一些通话录音和聊天记录。 内容就是关于怎么处置他的。 柴家提议直接安排人在昆弥解决他,这样既可以免除后患,还可以震慑其他想伸手的人。 可是这个提议被某个身份不详的人给拒绝了。 这人应该是代表委员会内部支持猛虎会的大人物。 他明确表示周飞鹏是地区委员会的常务委员,一旦遇袭死亡必然会引来总会的关注和调查,到时候反倒会带来更大的麻烦,最好的处理方法是调往闲职冷处理。 这就是周飞鹏能活着离开昆弥的真相,不是良心发现,只有利益考量。 周飞鹏想起傅通说的最后一句话。 站在哪边,才是关键。 而以他的出身和曾经的经历,永远也不可能站到世家一边。 要么一辈子就这么沉沦下去,要么就站稳立场奋起一搏! 三天后,交待好手头所有工作的周飞鹏飞往海城拜见魏朝阳。 不过,他在委员会总部扑了个空。 魏朝阳好些天都没来上班了。 准确的说,是他好些天没公开露过面了。 就是纽城遭遇海啸袭击,海城平息示威事件那天之后,魏朝阳就没再露过面,所有的声明决策都是以海城委员会的名义发出。 周飞鹏报上身份后,接待他的委员会办公室工作人员便给了他一张卡片,让他去天科大找魏朝阳。 卡片写的是天科大颜若凝实验室。 周飞鹏找到实验室报名说来意,被引进实验室,却也没能见到魏朝阳。 他被请进一个单独的房间后,就隔着面玻璃墙听到了魏朝阳的声音。 魏朝阳很明确的告诉他到昆弥地区后应该怎么做,以及具体的目标是什么,最后才向他保证,完成这件事情后,他会协助安排将他调回昆弥地区重任常务委员一职。 看起来这只是平调回去,但对于周飞鹏来说却是求之不得。 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 他周飞鹏又回来了! 唯一让周飞鹏心有顾虑的是魏朝阳一直没有露面。 重新振作起来之后,周飞鹏便也开始探听各方面的消息,让他最终下定决心的就是魏朝阳的彪悍战绩。 可现在魏朝阳布置这么重大的任务都不肯露面,是不是在纽城一战受了伤? 那里可是摩肯先生经营多年的老窝,就算能击败摩肯先生,也肯定会付出代价吧。 他是不是受了伤?所以才不能出来见人? 可他要是受了伤的话,那为什么不去医院,而是呆在颜若凝的实验室? 魏朝阳的强大实力是铁三角的最根本依靠,正是依托他,傅通和明见章才能搞出这么多事情来。 没了魏朝阳,也就没有铁三角了! 事实上,像周飞鹏这样想的,还有很多人。 魏朝阳一直不露面,引发了不知多少人的猜想。 可是傅通和明见章毫无异样的表现却又让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在颜若凝实验室周围明里暗里转来转去的人便越发的多了。 还有好几个夜里想偷摸潜进去的笨蛋被抓的。 魏朝阳也知道自己长时间不露会有问题,可他现在真心没法露面。 纽城一战,他长了两个脑袋,一个白虎脑袋,一个剑状脑袋,原本都是量子态的,一般人看不到。 可从纽城回来之后,这两个量子态脑袋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有向实体转变的趋势,他的脖子上鼓起两个小包,每天都在快速长大,现在已经有拳头大小,粗略可以看出一个是虎头一个是剑状了! 这个问题医院解决不了,只能指望颜若凝和墨千冷的实验室。 这段时间,墨千冷亲自带队进驻颜若凝的实验室,两家合力推进研究。 校长也被惊动了,特意跑来看了个热闹。 小白更是被颜若凝亲自抓来提供参考意见。 只是进展一直不是很顺利。 他们卡在命宫与运的形态相互渗透和转换上。 一个实体,一个量子态,是怎么能够相互影响,实在研究不出任何头绪。 魏朝阳长出来那两个小头,就是命宫受到运的影响所产生的变化,从而导致身体出现异化。 这也是为什么命宫脱离身体后会异化加剧的原因。 魏朝阳每天都躺在床上,接受各种检测,血抽了一管又一管,针打了一瓶又一瓶,研究没有进展,两个头却越变越大。 不仅如此,他的肋下也生出了肉包,左面两个,右面两个,拍片初步断定,这是四只手。 他这是奔着三头六臂去了。 按古时说法,三头六臂的那是神仙。 可神仙也不是随时随地都三头六臂啊。 魏朝阳相当郁闷。 他还特意找人工智障问了。 可人工智障却一问三不知。 小白倒是说了几个他以前见过的长出多余脑袋的案例,只是这些案例的结局都不太好,脑袋长出来就是长出来了,怎么也没变回去,有个想不开的,自己拿刀把后长出来的脑袋给割了,结果割完人就死了。 这在实验室里一躺,就躺了半个月。 在这段时间里,周飞鹏已经抵达昆弥,并且以亚洲区委员会特派联络组组长的身份,牵头建立起了包含昆弥、大罗、赛丰、大光、扶南等地区委员会的联合工作组。 只是工作组建立起来之后,周飞鹏就再没有任何动作,而是每天拜访旧友,接受各方的宴请吃喝,似乎毫无进取之心。 不过昆弥和东南亚一众地区委员会丝毫不敢大意。 因为周飞鹏只是负责居中联络协调,以配合海城委员会的调查工作。 真正的正主是海城委员会的调查组。 可是魏朝阳一直不露面,也不表态,海城方面也就没有派出调查组前往东南亚。 事实上,随着魏朝阳不露面的时间越来越长,不仅东南亚方面的工作停了下来,就连海城委员会并王者级人运特别管理区的清洗整肃也变得极为缓慢,东瀛方面的也开始出现不稳迹象。 魏朝阳崛起的太快,时间太短,根基不稳,所辖力量事实上全都是以他为核心根基,还没能发展培养出可以独挡一面的人物,各方怕的都是魏朝阳,一旦魏朝阳出了问题,他建立起来的看似庞大势力眨眼工夫就会分崩离析,遭到各方潜伏起来的力量的无情反噬。 无论是傅通,还是明见章,都不可能代替魏朝阳! 魏朝也很着急,可却没办法,他总不能顶着三头六臂出去见人吧。 这天他正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地跟小白讨论这个变形异化的问题,却忽见那只疑似师兄的紫胸佛法僧扑楞楞飞了进来。 这只紫胸佛法僧现在天天只跟着校长混,就停在校长肩膀上哪也不去,虽然校长看不到它,却知道它的存在,闲着没事儿就跟它聊天,以至于几次被人看到他在那里自言自语,就挺吓人的,于是很快就有传言说校长精神状态有问题。 这个传言一出,连两院和上面都派人来慰问兼查看情况,还特意指派了一堆顶级的精神科专家来给他做检查,弄得校长哭笑不得,以后就不敢随便再跟紫胸佛法僧说话了。 这紫胸佛法僧前几天跟校长一起来看过热闹,当时还落到魏朝阳的肩膀上,啄了他那两个小头好几口,显得相当好奇,不过也没什么特别表示,看过热闹后,就跟着校长走了。 这次它一飞过来,就落到魏朝阳面前,晃脑袋抬爪子,一副想要表达点什么意思的状态。 魏朝阳看不懂鸟语,理解不了它的意思,就说:“师兄,你歇会儿吧,你这比划我也看不懂,有啥用啊。” 紫胸佛法僧有些丧气,原地跳了几下,又抬起一只爪子,努力地在空中乱画。 小白突然道:“它是不是在写字?” 魏朝阳一呆,然后给了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脑袋锈死了,这点事儿居然没想到! 如果这只紫胸佛法僧真是校长的前任爱徒,那肯定会写字啊。 只要它会写字,那就好办了。 别人解决不了,但魏朝阳可以解决啊。 他当即就用球状闪电把两张纸和一瓶墨水烧成量子态给紫胸佛法僧。 紫胸佛法僧看到那纸墨,不由大喜,抬着爪子沾了墨水就在纸上划拉。 纸上很快就出现一行歪歪斜斜的字迹。 “学校档案室,我当年的研究档案,可以帮到你!” 魏朝阳一看,不由大喜,赶紧找颜若凝过来,把这事儿跟她说了。 颜若凝立马亲自跑去档案室,把周一重当年研究课题的存档资料翻了出来。 这课题的方向是,关于人类意识观察量子态物质导致坍缩对机率事件的实现影响的可能性。 每个字魏朝阳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却完全不明白这都说的是啥。 可是墨千冷和颜若凝看过之后,却都兴奋不已,齐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然后又不约而同的感叹,“周师兄真是可惜了。” 魏朝阳赶紧问两人看明白什么了。 颜若凝就解释道:“周师兄的研究方向,正是我和墨师兄各自研究衔接的空白。我们三个的研究方向组合到一起,就可以圆满解释运与命宫相互作用以及命宫异化的理论。有了这个理论,我们就可以解决你命宫和身体异化的问题了。” 墨千冷已经迫不及待了,道:“你们先唠着,我带人去建个模做,然后咱们开始做测试,就用那个滕文彦来做吧,要是成功,还能救他一把。” 小白就在旁边呢,赶忙问:“要是失败呢?” 墨千冷道:“会加速异化,也算是提前解除他现在痛苦,早一刀不如晚一刀,你看他现在这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早点解脱也是好事。” 小白,“……” 墨千冷去建模,颜若凝就对魏朝阳解释道:“我们原本一直卡在一个关键节点上,那那就是命宫怎么与量子态的运发生相互作用,但实际上这一点我们其实已经尝试过了,但却被自己的思路卡住,一直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周师兄的实验虽然还没有成功,但相关记录打开了我们的思路。这涉及到两点。一个是冥想时意识进入命宫,可以看到带过的运都在命宫中存在复制品,另一个就是你在基地大战摩肯先生时得到的感想,运就是接入无量夷希的引导程序。” 她说到这里,随手拿起笔在身旁的白板上画下来。 “这是人,这是命宫,这是运,这是无量夷希。我们目前对无量夷希还没有了解,但从掌握的少量信息来判断,这无量夷希里会有入侵的荒客诞生,还会为人在炼运修命后产生异化提供支持。运是引导无量夷希影响命宫的中介,而搭建这个中介的桥梁则是人的意识。当我们的意识沉入命宫的时候,看到运在命宫内的复制品时,就是通过意识的观察在命宫对将量子化的运坍缩成即定事实,从而可以接受运引导的无量夷希,反过来作用于存储这个既定事实的命宫。命宫受到无量夷希的影响发生异化,再传导到存储命宫的人体,连带影响到人体发生异化。这里的关键就是贯彻始终的人的意识。意识决定这一切的发展变化!意识决定现实,决定物质。意识是联接运与命宫的桥梁,所以当人死后,失去意识的联接,运就会脱离命宫!” 魏朝阳震惊了,“听起来好神棍的样子,一点也不科学。” 颜若凝兴奋地道:“不,这是一个物理概念,意识导致量子波坍缩,原本多重叠加的可能性坍缩成一个因为意识决定的不连续的事实!如果墨师兄建模成功,那么理论就成立了,而接下来的实验要是成功,那么事实也同样成立,我们将开创一个全新的世界!” 魏朝阳想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地说:“你的意思是,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我意识观察的结果。因为我最常用这两个运,持续的观察导致坍缩成既定事实。可是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生这种情况?” 颜若凝道:“记得还源悟真本篇吗?想要修炼命宫接运连因果,需要先抛弃身体。从这个理论来推断,身体事实上是一种束缚,可以最大限度维持命宫的稳定,使命宫不会轻易在意识观察运坍缩成事实后受到影响产生异化。 人类的这个身体,既是命宫的寄生体,又是命宫的枷锁!命宫需要人的身体和意识才能维持稳定。当失去身体束缚的时候,意识的稳定就尤其重要。而人的意识与身体存在不可分割的关系,既然失去了身体,意识很可能会因此产生混乱失序,最终完全丧失自我。 所以大公子他们这些摆脱身体的修行者才需要一个拥有很多人和事的基本盘,来帮助他们维持理智和清醒的自我认知,保证他们不会失去对自我的清晰认识,从而彻底忘记自己是谁,又是为了什么才会修行。 记得你在基地与摩肯战斗时发生了什么?你的命力值只剩下两点了!这个命力值就是身体活性的度,你的身体已经失去了大部分活性,跟将死之人差不多,对命宫的约束降低到了极点,这时候如果再有外力影响,就会使命宫产生异化! 你在纽城连续拨动因果线,就是让你持续产生异化的根本原因!这个因果线网既然能够接入投射线,这说明二者本质是一个概念!所以,因果线网很可能是更多物质自发生成的投射线,他们相互影响相互干涉又相互稳定,从而维护了我们这个世界在物质层面的基本稳定。 墨师兄会根据这个原理在计算机内建立一个可以正反相互作且的模型,帮助你稳定自我认知,从而稳定复原身体状态。反过来,依托这个模型,还可以帮助你快速完成异化,变成非人的受到无量夷希和自我意识投射双重影响的外形!” “就是想的话,我可以随意变成任何形状?”魏朝阳震惊了,“那不是孙猴子的地煞七十二变神通?” “理论上是如此。不过事实上在变化的时候,你会受到无量夷希和自我意识的双重影响,导致你的变形会似是而非,绝对不会是你希望的那样想变什么就变什么。比如说你想变个猴子,可实际上以受到不停影响干涉后,这个猴子很可能会变成一只熊,并且产生不一样的运势变化。” “怪不得这帮家伙一个比一个变得怪,就没个正经形状,敢情是受到无量夷希的影响了。那我现在要是有意识的去影响命宫里的运的复刻品,是不是就可以结束现在的异化,重新变回正常状态。” “别急,你现在自主这样做风险太大,如果控制失档的放在,很容易会把自己彻底变成怪物。等墨师兄建模成功,你通过观察,把这个模型通过意识复刻到命宫里,再通过模型方法控制意识与运和命宫的相互作用,这样就可以有意识的控制变化方向了。到时候,你就可以真正做到千变万化了。” 墨千冷足足用了一个星期才完成建模,又反复调校了三天三夜,再经过计算机内计算测试确定模型正确,这才用滕文彦做现实影响的实验。 ------------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七十二变 用滕文彦做实验进行得并不顺利。 因为这个模型需要使用者的主观意识配合。 但滕文彦并不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问题,反而大骂苦劝他的小白要坏他修行,认为小白背叛自己投了魏朝阳,叫嚣等自己修行成功,一定杀了小白和魏朝阳。 颜若凝隔天找了个心理专家给滕文彦做了个测试,认为他现在的思维已经出现混乱,自我认识不强,对多数事情都不能正常思考,只剩下对最强烈愿望的偏执。 简单来说,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可以判定为精神病人。 于是颜若凝又等了两天,这才让小白再去偷偷找滕文彦,告诉他魏朝阳从东瀛八神那里得了个快速成神的法门,正在实验室里测试。 然后又让魏朝阳顶着他那两个未成型的脑袋打从滕文彦的房间门口路过,还笑哈哈地说出来自己马上就要成神了什么的。 于是滕文彦受了刺激,便让小白帮忙松开他的束缚,闯出病房冲进所谓魏朝阳按八神法子建起来的修行房间,自己接上线头启动仪器,按照仪器说明操作起来。 颜若凝带着一帮人冲出来,在房间外隔着玻璃做大喊大叫惊慌状。 滕文彦便越发得意,哈哈大笑着表示,等自己修炼成神,一定杀了魏朝阳,然后又向小白许愿,等自己成了神,就带它一起走。 然后,他就在众人的注视下,变回了正常人。 所有的赘生物全部消失,腐烂的身体恢复了正常,变化速度之快完全超出了正常的生物自我修复速度,从生物学角度来说,非常的不科学。 但事实上这不是生物学范围的内容,而是量子物理方面内容。事实上这是他的意识对自我身体的重新确认观察后,已经开始量子化的身体重新坍缩为即成事实。上了当的滕文彦在对身体做重新确认的时候,重点是把身体确认为正常人类身体,以为这样可以锚定自己的意识不会出现混乱,最终结果就是挽回了他已经异化的身体和命宫,重新变成了完整的人类。 看到自己的身体变化,滕文彦意只到他受骗上当了,气得当场发了疯,追着小白就打。 好在颜若凝就在门外,推门进去,一招将这发疯的老头制服,重新关进实验病房捆了起来。 滕文彦被捆在床上依旧骂不绝口。 小白黯然神伤,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与滕文彦修复关系了。几百年的伙计就此成了仇敌。 滕文彦的实验证实了思路的正确和模型的可靠,颜若凝便安排用在魏朝阳身上。 在正式开始前,各类监控仪器都提前布置好,一有不妥随时可以中断。 魏朝阳通过仔细观察,将那个模型复刻到命宫中,然后才按照颜若凝指示的方法开始重新建立自我观察确认。 几秒钟后,多出来的部分全都消失不见。 魏朝阳恢复了正常。 但这只是实验的第一步。 接下来的第二步才是重头戏。 从理论来说,通过这个模型可以做双向演化,也就是说通过模型做对自己做运的自我确认,就可以整体量子化,达成大公子他们修行的第二阶段目标,也就是季恒现在的状态。 魏朝阳在命宫里扒拉了一下,最终选定使用烈火燎原来做确认。 烈火燎原的结构相对简单。 按照理论,结构越是简单,坍缩成的既成事实项就越稳定。 大公子他们之所以会变成稀奇古怪的样子,就是选取的运结构过于复杂,意识进行确认的时候,不能完全还原结构,导致命宫出现偏差异化。 重新通过模型进行自认知确认后,魏朝阳的身体表面立刻熊熊燃烧,看起来好像是在自焚。 这个变化吓了众人一跳。 但监测仪器却显示一切正常。 魏朝阳也没有任何不适,反倒觉得有种异常的舒适感。 这个火焰是他正在向量子态转化的身体,大约相当于其他人在异化时赘生出来的触手、眼球、肢体这些东西。 这才是最正确的转化形态。 在接下来的近一分钟时间时,魏朝阳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完全变成火焰,然后膨胀消失。 正常视线之外,魏朝阳变得超级大。 他的身体膨胀超出了实验室,越出了研究生楼,甚至超出了天科大。 现在,他是一颗巨大无比的量子态火球,千万条因果线与他直接相联。 这些因果线所带来的都是既定的燃烧事实。 每一条因果线的末端都是一个燃烧的事项。 他随着挑选了几条因果线,用投射线的方式追踪过去,看到的都是正在燃烧的熊熊大火。 有无法控制的山林大火,有家庭有厨房的灶火,有人为操作的喷射火焰……所有这些,无论大还是小,无论可控还是不可控,都只有一条大小外观相同的因果线。 它们相互之间纵横交错,彼此联系,形成了一个既定的燃烧事实。 当其中一条在受到种种影响落到某个处聚集的时候,就化成了一个与燃烧相关的运,不断增大运所在命宫或物体燃烧的机率。 魏朝阳顺着其中一条联接着山林大火的因果线做了一次分身投射。 下一刻分身出现在熊熊燃烧的山林上空。 可以看到山脚下,有逃难的车队沿着公路蜿蜒而行,仿佛一条长龙。 大量的救火车则停在火场外围,消防队员正努力地开辟着防火带,以保护公路不被山火吞噬。 山火上方,一个烈焰舞动的地运正在慢慢成型,并且伸出细线,准备与因果线建立联接。 一旦联接成功,地运坍缩成稳定的既定事项,这一带在未来就会频繁不停的发生山火。 魏朝阳在空中观察了片刻后,便慢慢下降到山林边缘,近距离观察消防员们的行动。 突然,有风卷过,吹得火头转向,汹涌的山火瞬间越过防火带,将最近的一辆消防车吞没。 几个消防员狼狈的向后逃窜。 消防车在他们身后爆炸。 这个场面看起来好眼熟,似乎在短视频平台上看到过。 魏朝阳心中不由泛起疑惑。 如果这个场景是正在发生的,他怎么可能在短视频平台看到? 他正想要再仔细观察一下情况,却突然听到了人工智障的声音。 “发现非法晋升窃取中级职位权限者,请员工魏朝阳立刻处置……” “恭喜员工魏朝阳晋升中级职位,请尽快前往基地领取掌控者工作套装及权限配属。” “请员工魏朝阳尽快前往处置非法升级的员工魏朝阳,以保证基地正常晋升秩序。” “因基地再次拥有中级员工,将开通相应权属,请各部门员工做好相应准备。” 人工智障似乎有些混乱,前言不搭后语,自相矛盾。 然后,魏朝阳看到了天空中浮现出基地光芒万丈的巨大影像。 有光柱从天而降,罩向魏朝阳。 魏明阳立刻结束投射,返回意识本体,然后通过模型再次进行自我认知观察确认,成功变回了正常人类形态,返回到实验室内。 看到魏朝阳毫发无损的重新出现在实验室内,众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这标志着实验的完全成功。 颜若凝、墨千冷和周一重的研究方向完美组合,开创了一个全新的理论方向,将人类对量子领域的认识向前推进了一大步,甚至将推进人类跳跃性进化。 当然了,现在这种研究成果暂时还不能公布。 这种演化的前景并不明朗,尤其是后面还跟着个不知是什么名堂的无量夷希,如果冒然公布,引导相关领域的规模性研究,很可能会引发不可测的后果。 接下来的几天里,魏朝阳继续做实验。 不停的换运来进行量子态演化。 不同的运,演化成的量子态形状都不同,联接因果线的尽头事件也都不同。 魏朝阳通过因果线看到了大量既定事项,渐渐对运是如何产生和发挥作用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在他不停反复把自己演化成量子态的同时,基地也是每次都他一投射都会冒出来。 一会儿说他非法,一会儿恭喜他升级,一会儿让他赶紧抓捕自己,一会儿又让他前往基地,来来回回,很有些精神分裂的趋势。 做实验的同时,魏朝阳也没有忘记看到的火场那一幕,得空就在网上搜索相关信息。 第三天的时候,他终于找到自己曾看过的那个短视频。 不同的角度,但却是一模一样的场景。 只是,这场火灾却不是前几天发生的,而是三年前在加拿大发生的! 魏朝阳不由大为惊愕,赶紧把跟颜若凝和墨千冷分享了这个信息。 墨千冷用量子退相干理论来解决这种现象。 这个内容太过专业,魏朝阳委实是有听没有懂,只明白了结论。 在量子理论下,会有事件倒流现象发生。 时间其实并不存在,只是一个为了方便计算和研究的人造概念。 所谓的时间其实是由无数事件堆积而成。 在量子退相干理论下,并不连续的世界的事件可以倒流重现。 因果线既然是量子层面的现象,涉及事件倒流重现也很正常。 所以,运所连接的因果,并不处于同一时空范围内,它在物理概念上更加广阔。 这些都还需要实验室做进一步研究。 不过,这就不是魏朝阳能帮得上忙的了。 而且他也不能再在实验室里呆着。 随着他将近一个月时间的不露面,各方都开始蠢蠢欲动。 最先出现问题的,就是东瀛运灵师界。 大量世家的余孽开始暗中串联,意图反攻倒算,重新夺回东瀛运灵师界的控制权。 而且他们很是得到了一些来历不明力量的资助。 各种小规模的动乱,开始在东瀛各地出现。 整个东瀛便如即将爆发的火山,形势一触即发。 在这种情况下,江户委员会做出暂时收缩的决定,将手头力量集中在几个大城市,撤回驻扎在中小城市的人马。 这个决定反过来又激励了那些暗中反抗者们,活动越加频繁激烈,甚至已经公开喊出驱除入侵者,重振世家荣耀的口号。 而相对的,欧洲区对巴森和洛根两家的清剿完全停止,各大世家又开始活动,意图为这两家翻案,甚至还公开质疑当时魏朝阳扫平牧灵院的做法是否合理。 倒是海城地区出乎意料的平静。 经过前期的清洗,海城委员会已经完全统一了思想,坚决站到了魏朝阳的旗下。 明见章互助基金的推广宣传陷入停滞。 当魏朝阳大杀四方的时候,明见章这边也极为顺利,已经先后拜访了近三十个的地区委员,并且确保了互助基金在这些地区落地,与底层工作人员建立密切联系,而且还有好些地区委员会已经向明见章发出了邀请。 可魏朝阳一不露面,就没有地区委员会愿意让明见章过去了,甚至有个别曾经去过的地区委员会迫不及待地限制互助基金的行动,甚至有将其驱逐出本地的倾向。 抵达昆弥的周飞鹏的工作陷入了困境,没有人配合他不说,还各种使绊子,已经有人当面让他滚回港岛了。他主持召开联络小组工作会议,东南亚诸地区委员会居然没有一个代表参加,他自己在空荡荡的会场坐了一个多小时,一时沦为笑柄。 四方骚动! 甚至还有人向总会提议,重新掌控海城的那个王者级人运什么的。 当然了,这位提议者随后就被免去一切职务,开除出委员会,然后就连同他背后的势力一并被处置掉了。 这种行动力度,就算是最高常务委员会议最团结的时候都是没有过的。 最高常务委员会们可比下面那些家伙掌握得信得多得多。 了解的信息越多,他们也就越不敢轻举妄动。 就好像当日事后去纽城看到了那行浮在天空中的大字的某些存在一样,他们不仅没有因为魏朝阳可能受伤而欢欣鼓舞,反倒更加紧张担忧,纷纷加强戒备以防不测。 事实证明,他们的决定无比正确。 魏朝阳决定为自己的重新公开露面搞一波声势浩大的庆祝仪式。 搞仪式自然需要祭品。 从他现在的实力地位出发,一般小来小去的东西也不配当这个祭品。 于是魏朝阳选定巴森和洛根家族做了祭品。 他实在是厌卷了总会和欧洲区的拖拉。 这事是在他去东瀛前决定的,如今他连东瀛都扫平了,可欧洲区却依旧迟迟不肯动手。 显然,他们是想以拖待变,为巴森和洛根两家争取机会。 是夜,魏朝阳以巡游特权亲自前往欧洲,先找上塞巴斯蒂安。 塞巴斯蒂安隐居处所极为隐秘,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被魏朝阳随随便便就给堵了大门,真是又惊又惧,还以为魏朝阳有什么特殊神通可以随心所欲的找到任何人,却不知道上次在法兰克福见面的时候,魏朝阳就偷偷验过他所带的运灵,如今配合运灵地图和巡游特权,真是一抓一个准。 塞巴斯蒂安虽惊不慌,仔细观察魏朝阳,暗想都说他击杀摩肯先生受了重伤才不露面,可现在看这话根本不准发,他这活蹦乱跳的,哪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魏大师,听说你在纽城击杀摩肯的时候受了重伤?” 魏朝阳道:“可不是,被摩肯先生打得小命差点不保,勉强才杀了他。现在我还伤得不能随便跟人动手呢。” 塞巴斯蒂安哪会信他这话,“魏大师成功击杀摩肯先生,可喜可贺,从此放眼全球,也有你一份地位,没有人敢不尊敬你了。” 魏朝阳冷笑了一声,道:“这话说的,敢不尊敬我的多了去了,比如说当初说好了灭灭巴森和洛根两家,这都三个多月了,也不动手,分明是没把我的话放在眼里。” 塞巴斯蒂安道:“我已经与各世家谈好,委员会方面也通过决议,派遣作战部队潜入两家所在地区,随时都可以发起攻击。只是因为这两家关系盘根错节,与欧陆各大家世都有密切往来……” “这都是没用的废话。不过也不要紧,我正好有工夫,所以亲自过来处理这事,来这里是请你过去给我做个见证。我为什么非要灭了这两家,原因你也清楚,当时在法兰克福商定这事你也在场,由你做见证再合适不过。” “你要亲自对巴森和洛根家族出手吗?这两家都是欧陆最资深的运灵师世家,实力雄厚,各自家族所在地经过数百年的不断修缮,防御力强大,就算是委员会动手,也必须先做好万全准备才行。你自己很难毁得了这两家,还是再耐心等一等委员会行动吧。” 塞巴斯蒂安极力劝说魏朝阳。 可是魏朝阳主意已定,怎么可能是塞巴斯蒂安能够劝得动的,根本不同他废话,直接拽了就走。 这一站就是位于德国的洛根家族。 洛根家族本家位于哈茨山脉,一座完全的战争古堡,矗立于高峰之上,依悬崖而建,地势险要,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洛根家族在这里经营近三百年,与本家运势与山峰地运纠缠融合为一体,借山形地势,气象万千,居高临下,任何人到此都会受到本家运势压制,什么好运噩运都不能发挥作用。 当年委员会在欧陆扩张的时候,打过两次洛根本家,却全都无功而返,后来便干脆放弃进攻这里的打算,转而进攻其他家族和地区,洛根本家一直坚持到委员会打遍欧陆地区,打得所有世家全都投降后,才放弃抵抗,加入委员会体系。 魏朝阳带着塞巴斯蒂安到了地头,看到座落于险峻山崖上的堡垒,不由赞叹了一声。 塞巴斯蒂安依旧希望可以打消他的念头,劝道:“我知道你有一种强夺地运的本事,但在洛根家族这里却行不通,他们用了几百年的时间,将家族人运与地运纠缠一处,这堡垒里常年生活着近千人,每个人的人运都与地运牢牢绑定,等于是用人把地运束缚住,返回来又借地运的势壮大人运,这样一来地运就被锚定在这里,与城堡和洛根家族的人完全绑定,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强行带走。” 这一点不用塞巴斯蒂安说,魏朝阳也看出来了。 那座古堡中有无数细线伸展出来,通过因果线与悬在山峰上空的地运联接一处,从颜色来判断,应该是使用了类似还源悟真本篇的法子,把人运伪装成地运的一部分,让地运更加认可,从而可以通过地运获得更多的好处。 可魏朝阳却压根没想过要夺洛根家族的地运人运。 “塞巴斯蒂安大师,记住今天看到的,告诉每一个想知道的人,让所有人都明白惹怒我的后果!别管是摩肯这样的存在,还是洛根、巴森这样的家族!” 说完这话,魏朝阳就当着塞巴斯蒂安的面做了一次模型演化,使用烈焰燎原,把自己变成了火人,然后膨胀,完全进入宏化量子态。 塞巴斯蒂安是个识货的,当场震惊得目瞪口呆。 “完全虚化?这怎么可能,他还保有人类身体,怎么可能完全虚化,那身体就不要了吗?不,不对,真要这样的话,他早就离开人间了,没有身体依托,完全虚化之后,就不能在实界存在,必须得进入虚界才行!” 塞巴斯蒂安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是混乱。 魏朝阳此时已经变成了巨大无匹的量子火球,比那山峰还要高出不知多少,看着峰顶的城堡简直就跟过家家的玩具一样。 指头大小的小人不停在城堡对内进进出出,很有几分滑稽气象。 当他变成量子火球的那一刻,便自动与因果线网建立联接。 他旋即使用还源悟真本篇的法门,将自身联接因果线的投射线伪装成山峰地运,堂而皇之地混进城堡人运与地运纠缠的行列,以伪装出来的地运效果,取代人运与地运纠缠联系的因果线,而是由投射线代替。 这样一来,这些伪装的地运事实上就取代了真正的地运与城堡中人运的联系,也就是说魏朝阳取代了地运,成了巴根家族的所有人运的联系对象。 但失去与人运联系的地运并不意味着就轻松无事了。 ------------ 第二百九十四章 我成了 纽城一战,摩肯先生自爆后生成了一个可以召引陨石的地运。 魏朝阳在把那地运扔进海里后发现,居然这运也在命宫里做了复刻。 在此之前,他接触了那么多地运,都没有一个能在命宫中复刻。 魏朝阳仔细一检查,却发现这个看起来像是地运的运其实不是地运,而是伪装成地运的人运! 在实验室呆着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研究这个。 用结构图复刻出来之后,只是普通的人运,最多能引来高空坠物之类的倒霉事,召引陨石那是万万做不到。 魏朝阳仔细回想了当时的情景,认为跟摩肯把整个纽城的人运都联系到一处有关系。 这个猜想不能随随便便做实验。 如今倒正是个验证的好机会。 魏朝阳用自己取代地运后,画了地个天降不测的人运出来,又投射了个分身带上,然后如摩肯先生那般,把投射分身与原本的地运联接后自爆。 这个地运变成了个大号的人运,性质也随之改变,但却依旧有地运的特征。 一个伪装成地运的人运就此诞生啦。 魏朝阳旋即自己退出来,把这个运安排上去,与古堡中的所有人运建立联系。 数分钟后,一道火光从天而降,正打在古堡上。 但威力却没有想像的大,落下来的也不是陨石,而是一颗报废的卫星,只砸塌了几幢房子。 而伪装成地运的那个人运出现明显萎缩。 魏朝阳便给这个人运补充了些运力。 几分钟后,又有一道火光从天而降。 依旧是一颗报废卫星。 魏朝阳持续给天降不测补充运力。 于是每隔三两分钟就有一颗报废卫星掉下来。 虽然每颗的威力都不是很大,但架不住砸起来没完啊。 古堡里的人成群结队的逃出去。 又有一帮人在古堡门前开始念咒做法。 这帮人都带着极好的运灵,一做法就加强了与天降不测的联系。 结果最新一颗卫星掉下来正砸在这帮人头上,当场砸死一堆。 众人正吓得惊恐不已的当口,却见一架燃烧着的小型飞机斜斜歪歪落下来,又砸在刚才的位置上。 这一众人等登时吓破了胆,不敢再停留,纷纷开车就往山下逃窜。 只是他们的人运都与天降不测联系着呢。 这天降不测是伪装的地运,不像正经地运那样与地势绑定,不能随意移动,更何况还有魏朝阳在天上飘着呢。 魏朝阳就推着这伪装地运跟在一众洛根家人的车队上方。 车队的逃亡因此变得无比艰险,仿佛在经历轰炸一般,逃一路被从天而降的各种太空垃圾砸了一路,间中还偶尔杂有失事的飞机、坠落的气象汽球、失控的无人机等等,砸得整个山路处处崩塌,轰鸣声不绝于耳。 最后只有两辆车成功逃下山道,可在汇入公路的时候,却被一辆路过的重卡给撞进了路旁的山沟里,两辆人无一幸免。 塞巴斯蒂安亲自目睹了整个过程,吓得背后寒气直冒。 这已经属于直接干预命运的手段了。 而运灵师界有一条公认的法则:凡人不可直接干涉命运! 这条法则被称为莫伊莱极限法则。 一旦突破这条法则,那就不能称之为凡人了。 难道魏朝阳已经成神了? 可他为什么还能保持人类形态? 还是说刚才就是他跨出成神的最后一步? 正百思不得其解,却忽见眼前火光闪动,巨大的火球浮现眼前,急速收缩,最终变成了魏朝阳的模样。 他居然还能变回来! 成神了,还能再退回人类吗? 塞巴斯蒂安震惊再震惊,已经失去了一切言语能力。 魏朝阳拍了拍塞巴斯蒂安,道:“大师,我们去下家吧。” 塞巴斯蒂安缓过神来,忍不住问:“你是成神了吗?那怎么还可以变回人类形态?” 这句话脱口而出,才意识到自己冒失了,“对不起,我只是太震惊了,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情况。成神之路,有进无退,这是常识啊。” 魏朝阳道:“那是因为你们走的路子不对。什么成神不成神的,这离真正的成神差得远了。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你啊。” “教我?真的可以教我吗?” 塞巴斯蒂安大喜若狂,但马上又警惕起来。 大家萍水相逢,关系一般,这种成神秘法,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教给他?一定是要换取什么条件。 可他虽然是老牌炼运师,身家不菲,手头好运极多,但加起来也不觉得能和这种成神秘法相提并论。 难不成是这种秘法有什么缺陷,魏朝阳想拿这法子来害他? 塞巴斯蒂安无比纠结,如果真教的话,他要是不要呢?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必须得要,哪怕把全部身家都奉上,哪怕有什么不足缺陷,那也必须得要! 魏朝阳道:“我们有句老话叫法不可轻传,想学得教学费,包教包会。” 塞巴斯蒂安一咬牙道:“我现在手头有十八个珍稀好运,共中五个是运灵,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公司股份之类的财产,加起来大约五十亿欧元,全都给你。” 魏朝阳便道:“这个价位可以,我们先去灭了巴森家族,然后再办这事儿。” 塞巴斯蒂安心想这种秘法想学光靠交钱大概不行,还得有足够的诚意证明自己才行,当即便道:“巴森家族哪还用得着你亲自动手,这事儿交给我办,你在旁边看着就是了。” 塞巴斯蒂安做为老牌运灵师,在欧洲经营了一辈子,不仅有实力还有关系,他与魏朝阳乘飞机前往华沙的路上,便打了一连串的电话安排,等两人抵在巴森家族本家庄园所在位置的时候,便已经有人提前打好了前站,暗中包围巴森家族,使法阵束缚了地运,甚至还把不在庄园的巴森家族成员一一跟踪定位。 塞巴斯蒂安亲自下场施为,引动庄园所在地运,触发地动,使得整个庄园一夕之间化为废墟,然后亲自带队冲进庄园,见人就杀。几乎就在同时,身在庄园外的家族成员,也被统一暗杀处理。 真要论起来,杀得比魏朝阳狠多了。 魏朝阳只是砸了洛根家族的根基,有相当一部分人没死在天降不测的噩运下,而且在外活动的家族成员也都没动。 可塞巴斯蒂安却是真正把巴森家族给斩草除根,鸡犬不留! 而且他不仅亲自动手,还公开承认对两大世家覆灭事件负责。 巴森和洛根两家的覆灭震动全球运灵师界。 原本的种种喧嚣骚动突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东瀛那支串联起来的反抗力量被自己给人出卖给了江户委员会发。 明见章的互助基金再次变得炙手可热。 本来无人理会的周飞鹏突然间门庭若市,东南亚一带的地区委员会的常务委员们纷纷亲自上门拜访,重金厚礼,态度谦卑,纷纷表示一定全力配合调查工作,严厉打击人运走私贩卖活动。 魏朝阳随后在海城公开露面,表示将亲自前往昆弥地区,主持对人运走私贩卖活动的清剿追捕。 消息一出,整个东南亚所有地区委员会登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坐立不安。 昆弥地区委员会更是如同大祸临头一般,中高层各显神通,纷纷谋求外调。 更紧张的则是昆弥地区和东南亚一带的各大运灵师世家,不停的串联商议,四处求援。 尤其是东南亚各国的运灵师世家组成了一个代表团,秘密前往新加坡面见素格力,要求素格力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不然的话就会拒绝再支持素格力。 这次素格力不能再装缩头乌龟了。 之前家族被灭,他忍辱负重,没有任何行动,就是因为他还有东南亚诸国的支持,就算没了泰国的票,依旧有足够票数当选。 相反的,如果他为了家族而不顾一切的进行报复,能不能斗得过魏朝阳另说,单是这种行为也会让最高常务委员们认为他不顾大局,从而对他产生怀疑。他已经失去了家族的支持,绝不能再失去最高常务委员们的信任。 可这次他绝对不能缩头不管了。 世家对他支持可不是无偿的,而是在需要的时候他必须得站出来才行。 每个常务委员都有属于自己的铁票区基本盘。 反过他也必须为这些铁票区回报庇护。 就算魏朝阳天下无敌,就算东南亚诸国运灵师世家参与了猛虎会的人运走私贩卖,他也必须得站出来,为他们提供庇护。 无关对错,只有立场。 但从总会方面出手对付魏朝阳根本不可能。 做为总会的部长,又是热门的最高常务委员候选人,他的消息之灵通远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 最高常务委员们明显被魏朝阳吓破了胆,不仅不想与其为敌,甚至都不想招惹他。 所以亚洲区委员会给魏朝阳提供那么多便利,让他短短几个月内就当上海城委员会的常务委员,这种明显不合理的操作,总会居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看不到! 想要对付魏朝阳,不能靠吓破了胆的委员会,也不能靠一盘散沙的世家,而是要靠委员会和世家之上的力量。 做为世家出身的总会高管,素格力对运灵师世界的内情知道的比多数人知道的都多。 于是素格力向东南亚运灵师世家代表们郑重承诺,自己一定会动用一切力量应对魏朝阳,绝对不会让他染指东南亚,但东南亚诸国的世家也必须团结起来,顶住魏朝阳的压力,给他争取足够的操作时间。 安抚下了东南亚世家的代表们,素格力转头便找上了顾道昌。 同样是换届候选人之一,相比素格力和明见章,顾道昌则是异常低调,不争不抢不出风头,仿佛只打算做个配跑,并没有争夺最高常务委员位置的野心。 可是,一个毫无野心的人又怎么可能成为最高常务委员? 顾道昌本身就是委员会创始人家庭出身,在委员会体系内自带顺利光环,哪怕什么都不做,到年限就一定会升职,如今成为总会观测中心主任外加候选人,也不过才三十五岁,所有人都知道,他就算什么都不做,既不争也不抢,这届选不上,下届也一定会选上。 对于素格力的来访,顾道昌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客气地请他坐下,又上了茶水,这才问他有什么事情。 素格力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魏朝阳想对东南亚下手,为明见章竞选扫除我这个障碍,我不能坐以待毙,所以想请顾主任帮忙。做为回报,我会退出本次竞选,整个东南亚都会转而支持顾主任。” 顾道昌微笑道:“我不急在这一届。魏朝阳神通惊人不说,还精擅谋划诡计,我跟他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犯不着与他为敌。提早一届上任,不值的。” 素格力冷笑道:“顾主任,如果魏朝阳知道当初大公子往海城安排人夺取王者级人运的操作,是你经的手,你觉得以魏朝阳的性子,他会怎么样?” 顾道昌淡淡地道:“你可能不知道,大公子已经与魏朝阳达成和平协议,这件事情是过去式了,就算你告诉了魏朝阳,也影响不到我。如果你想藉此威胁我的话,那真是想多了。” 素格力道:“那大公子要是知道你们顾家其实是拜佛的呢?” 顾道昌一挑眉头,眯起眼睛看着素格力,“你知道的还真多。” 素格力道:“在东南亚,我无所不知,就算佛祖也得瞒不过我!当然,你可以选择杀我灭口,赌一把,看这个消息会不会泄露出去。” 顾道昌沉默不语,似乎在衡量个中利弊。 素格力又道:“魏朝阳真要渗透入东南亚,难道会只对付世家?东南亚佛道力量强大,又占据各处上佳地运,以他的行事习惯,会放过他们?要是到时候影响到了佛爷的修行,那可是大罪过啊。” 顾道昌凝视着素格力,缓缓道:“要对付魏朝阳,不能光从他那里下手。他能够无往不利,靠的不是他自己,而是那个带着王者级人运的女人。有王者级人运的庇护,运上加运,吉上带吉,做什么事都会心想事成,事半功倍!但那个女人是魏朝阳的逆鳞!” 素格力坚决地道:“这个我来解决。魏朝阳前往昆弥,我会就安排人动手!” 顾道昌这才道:“我会请佛爷出手彻底解决魏朝阳!但从此以后,东南亚归我所有,再与你没有任何联系!” 素格力道:“这是自然,魏朝阳步步紧逼,我既然当不上常务委员,至少也要报了这灭族之仇!” 两人商议妥当,便各自行事。 素格力转回来再次见了东南亚运灵师世家的代表团,要求他们挑选精锐子弟组建两支敢死队,一支分派到琴洲,随时做好攻入海城的准备,另一支则派到新加坡来,供他使用。 把这次机会让给顾道昌,那是不可能的。 素格力花了这么大力气,最后什么都捞不着,那怎么可能忍得了。 所以他做了两手准备,一旦顾道昌请了那位佛爷出手杀了魏朝阳,他就在总会这边伏击顾道昌,送他跟魏朝阳一起上路。 至于那位佛爷,难道顾家拜得了佛,他素格力.努猜就拜不了佛?他可是泰国出身,全民信佛,年幼的时候也是出过家的。 几天之后,素格力的敢死队已经组建成功并且全部到位做好准备,顾道昌也支会他说请了佛爷出面。 万事俱备,只等魏朝阳离开海城前往昆弥就可以多头同时动手,一举将其势力消灭。 可是向来行动雷厉风行的魏朝阳这次却拖延症犯了,呆在海城一直不肯走,而且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必须要办的正事。 魏朝阳倒也不是故意的。 而是在等着塞巴斯蒂安到来。 塞巴斯蒂安公然宣布对巴森和洛根两家灭亡负责,在事实上成为了欧洲运灵师世家的公敌,当年的哈布斯堡联盟成员不仅然排挤他这位炼运大师,暗地里还多次筹划了对他的暗杀。 为此塞巴斯蒂安清算自己手头的财产很是发生了些波折,浪费了些时间。 他足足花了半个月才算完成手头所有事务,离开德国,飞往海城,面见魏朝阳,并手将一辈子积累的全部财富和运气都交了过去。 魏朝阳说话算话,带着塞巴斯蒂安来到实验室,向他演示了整个变化的所有过程细节,最后还把墨千冷建的那个模型给塞巴斯蒂安看。 这个模型其实并不复杂,至少魏朝阳看了两三遍,就全都记下来,成功复刻到命宫里。 可这个在魏朝阳看来简单无比的模型,却难住了塞巴斯蒂安这位成名上百年的炼运大师。 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却说什么也记不下来。 至于说内视命宫这个方法,塞巴斯蒂安也是完全搞不懂学不明白。 在西方的运灵师界就没有这种神神叨叨的法门。 他们讲究的是冥想感应命轨,通过服药和魔法阵来促进命宫与运的深度结合。 魏朝阳不得不从最基础的内容来开展教学。 没办法,既然拿了人家全部身家又承诺了包教包会,那就必须得下功夫认真教。 好在塞巴斯蒂安虽然年纪一大把,但学习能力那是相当的强,而且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又花了半个月的时间,终于掌握了相关基础法门,实现了内视命宫,并且在自己的命宫内看到了自己与本命运灵合为一体的雕象。 拿下了这些些基础知识后,再来学习更高深的进阶知识,倒也没有之前那么难了。 塞巴斯蒂安总算是把模型复刻到了命宫里,旋即便迫不及待地去尝试。 于是他的身体便在众人面前快速变化,生长出密密麻麻的触须、嘴巴、眼珠,甚至还有好些手臂胳膊腿! 正理来说,他很快就会进入量子态,可事实却是他只变化了一半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这种变化需要运力支持。 而他积攒了一辈子,也只攒下了不到两千的运力,根本不能支撑完全变化到终点,实现如魏朝阳般完全变化。 魏朝阳还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 他不缺运力,所也以没有关注运力在演化过程中的重要性。 看着不上不下,变成了克系怪物的塞巴斯蒂安,魏朝阳只好亲自出手提供运力支持。 在魏朝阳的帮助下,塞巴斯蒂安终于踏入了完全量子态的形态。 那种身体的变化带来的对世界的全新认知和对更强大力量的渴望,让塞巴斯蒂安一度不想再变回人型,只想把自己维护在成神状态。 可这事儿却不是他能决定得了的。 魏朝阳只答应包教包会,可从来没提过用运力支持他一辈子。 在确认塞巴斯蒂安已经完成了全部的体验后,魏朝阳便立刻中断了对他的运力支持。 于是刚爽了没有几分钟的塞巴斯蒂安迅速变回了人类原形。 塞巴斯蒂安忍不住在实验室里跳脚叫喊,强烈要求再变一次,而且变了就再也不想回来了。 魏朝阳就给他泼了盆冷水,直截了当的问:“你有运力吗?能支持你长时间变化吗?” 这个问题一出,登时让塞巴斯蒂安哑口无言。 运力难得,是公认的事实。 强如摩肯先生,一辈子也只攒下了一千多点运力值。 而就是靠着这一千多的运力值,他就能盘踞纽城,所向无敌! 塞巴斯蒂安是大炼运师,炼了一辈子运,也只积攒下不过七百多点的运力值,原以为挺多的,哪知道却连个变身都不足够支持。 按照魏朝阳的推断测算,想完成一次的变化,至少得需要三千点运力值! 塞巴斯蒂安四辈子能攒下这么多的运力值就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魏朝阳秉承着收钱办事的原则,又教了他还源悟真本篇中把自己伪装成地运,然后通过地运获得源源不断的运力。 教学全过程也就到此为止了。 魏朝阳绝对不会允许塞巴斯蒂安偷天科大的扶桑树地运! 塞巴斯蒂安带着一身所学,返回德国自己的居住处,然后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运气跟居所的地运联系起来,每天靠着偷地运的运力值来积累力量。 ------------ 第二百九十五章 来自命运议会的邀请 塞巴斯蒂安发现虽然偷地运的运力具备可持续的优点,但量太少,积累太慢。 感受到成神后的状态,他真是一刻也不想再当人啦。 但作为一代炼运大师,他有自己的骄傲,不想再找魏朝阳求助。 当然了,这里面也有魏朝阳收费太贵的原因。 为了这个成神的妙法,他已经把攒了一辈子的家底都付了出去,这要是再去求新的法门,那就只能靠卖身卖肾来付款了。 所以,塞巴斯蒂安主要还是在自家的炼运法门中寻找解决办法。 有了这个偷地运运力的法门,塞巴斯蒂安思路大没开,很快就结合自家的法门找到了个快速窃取地运运力的方法。 只不过个方法比较费地运,一次性偷光地运的所有地运,地运也就废了。 不过塞巴斯蒂安也顾不得这么许多。 一切为了成神! 反正世界上的地运那么多,供奉他塞巴斯蒂安大师成个神,没有问题吧。 塞巴斯蒂安先是找荒僻地方的地运,连偷了三个地运,得了近一千点的运力值。 这个效率比之前靠炼运攒运力高到不知哪里去了。 可塞巴斯蒂安却还是不满足。 依靠模型成神,需要三千运力值,可想要持续维持成神状态,至少得需要一万运力值,这样才能形成进出平衡,不再退回人类形态。 准确地说,也不是人类形态,而是满身赘生物的怪物形态。 想退回过完全的人类形态,还得花费运力才行。 所以,一切的根本都是运力! 没有运力,成神不能,做人不行! 塞巴斯蒂安需要更多的运力。 可是掠夺地运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偷地运细水长流,可以把地运同步处理成命宫可以接纳的形式,可一次性掠夺过多的地运,不能同步处理,会对命宫造成剧烈冲击。 几次掠夺地运后,塞巴斯蒂安命宫出现异化,连带着影响身体跟着异化。 他变成了一个全身长满嘴巴和触手的圆球状怪物。 为此他不得不消耗运力,通过模型把自己变回正常人类状态。 这次回复,消耗了七百多运力值。 里面一算,只净挣了不到三百运力。 而且身体虽然恢复正常,但塞巴斯蒂安可以感觉到仍有部分持续性伤害没有恢复,还需要消耗更多的运力和时间才能完全恢复。 亲自感受之后,塞巴斯蒂安对魏朝阳的实力更是畏惧。 魏朝阳说变就变,没有任何限制和持续性伤害,说明他的运力值之多超乎想像,少说得有一两万! 塞巴斯蒂安不知道的是,贫穷限制了他的想像力,魏朝阳的运力值已经接近二十万了! 塞巴斯蒂安尝试改进这个方法,提高掠取效率,可是进展不大,但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每次掠夺地运对命宫的异化影响都是一致的,不论掠取的运力值多少。 这个发现让塞巴斯蒂安心思又活泛起来。 之前他找的荒僻地方的地运,都是比较弱运力值较低的。 如果能够掠夺一个足够强大的运力,或许一次就可以积攒足够的运力值了。 但强大的优势地运基本都在人口密集的城市,掌握在各大运灵师世家手中,并且受到委员会的时时监控。 至于掠夺地运会导致地灾这个问题,却不在塞巴斯蒂安的考虑范围之内。 如果需要的话,炼运师从来不在乎地灾的影响,滕文彦在伦敦炼运就是炼运师的典型行为。 对于塞巴斯蒂安而言,需要考虑的后果就是,如果强行掠夺有主地运,事后必然会遭到世家和委员会的追杀,一如当年的滕文彦。 但左思右想之后,塞巴斯蒂安突然间豁然开朗。 如果能一次夺取足够的运力,转头就成神了,还怕什么世家和委员会的追捕? 这个思路一开,塞巴斯蒂安就盯上了位于巴黎的号称欧陆最好的地运。 这个地运属于法国最强的运灵师世家瓦伦斯家族,由塞纳河势生成,巴黎数百年人运供势养成。 瓦伦斯家族与这个地运绑定之后,上百年持续不衰,几次震动欧陆的大事件都没伤到根本,尤其是在委员会大举扩张时期,瓦伦斯家族审时夺势,率先投降,如今借着深厚底蕴已经在暗中完全掌控了巴黎地区委员会。 但塞巴斯蒂安所需要考虑的,只有一个问题,这个地运的运力值是不是足够满足他稳定成神的需要。 为此,他又连续掠夺了两个小型偏僻地运,再加上之前掠夺的地运,建立了一个测定地运运力值的方法,然后偷偷跑去巴黎做测试。 测试结果令塞巴斯蒂安很满意,于是就果断行动。 他先以寻求和解的名义前往瓦伦斯家拜访。 瓦伦斯家向来以欧陆运灵师世家领袖自居,对于塞巴斯蒂安找到他们来寻求和解相当满意,认为这是炼运师一系对自家在欧陆地位的承认,所以热情接待了塞巴斯蒂安,并且提出了严苛的和解条件,要求塞巴斯蒂安必须为巴森和洛根两家的毁灭付出足够的代价。 塞巴斯蒂安口头表示好好好,当天晚上就住在了瓦伦斯家,然后半夜出动,强夺瓦伦斯家地运。 整个过程毫无惊险,甚至有些乏味。 瓦伦斯家威震欧陆这么多年,哪想到会有人敢跑到他们家里来偷地运,基本上一点防备都没有。 当地运被塞巴斯蒂安给掠夺一半的时候,引发连锁反应,导致地面塌陷,地下水反灌,塞纳河突发大水,淹了大半个巴黎市区,瓦伦斯家这才发现塞巴斯蒂安在偷地运,赶紧集结家族精锐,又紧急调遣巴黎地区委员会的作战支队过来帮忙,将塞巴斯蒂安重重包围。 瓦伦斯家的家主气得当众对塞巴斯蒂安破口大骂,誓要将他碎尸万段! 塞巴斯蒂安身陷重围,却毫无惧色,反而哈哈大笑,对在场众人道:“能够在我成神的道路上提供帮助,是你们瓦伦斯家族的荣幸。能够见证我的成神,是你们所有人的荣幸。瓦伦斯家族将因为我在你们这里成神而被历史铭记!” 说完,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迅速变身,然后极速膨胀消失! 在场众人震骇莫名。 相关视频迅速攀上热搜。 外行只能看热闹,但内行看的却是门道。 大公子、三明和尚、楼吠罗等人看到视频后,立刻投射分身赶到现场。 然后,他们看到了还在巴黎上空滞留的塞巴斯蒂安。 完全量子态的塞巴斯蒂安占据了至少三十公里的天空,与因果线重重相联,牵扯无数人运地运,俨然已经是因果线的一部分。 他,真的成神了! 大家就真的都很吃惊啊。 别管是修命还是炼运,想要踏入虚界,完全量子化,都得一步一步来。 先褪壳,抛去人身束缚,然后才能谈是由命至运,还是由运至命。 现在大家伙的水平都处在褪壳这一层上,把命宫炼得千奇百怪,很不像人,可从根本上来说,还是只有一部分实现虚化,大部分依旧是实体,不知还得熬多久,才能把这部分实体也虚化了。 可塞巴斯蒂安明明还是人身,连褪壳都没达到,差着大家伙一个级别呢,居然就能完全虚化,直接成神,这妥妥的弯道超车啊! 他一个炼运师,哪来的这个本事? 要说他自己研究出来的,大家伙都不相信。 这么多年了,有名的这些家伙都什么水平,相互之间都心里有数。 塞巴斯蒂安属于守成有余,进取不足那伙的,现成的法门学用贼溜,可要说让他开创一个能弯道超车的全新法门,累死他也做不到。 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人家提前一步完全虚化,眼瞅就要踏入虚界,离开人间了! 这让一众已经半虚化的大佬情何以堪。 在短暂犹豫之后,众人就纷纷刷字幕向塞巴斯蒂安恭喜。 别管怎么样,人家先成神了,那就是可喜可贺的事儿,先套套近乎,然后再试试能不能打听一下他是怎么做到弯道超车的。 一大片字幕刷刷闪起。 塞巴斯蒂安在空中扭来扭去,有心回话,可是刷字幕他不会啊。 更麻烦的是,按照正常路径,他现在完全虚化了,应该踏入虚界,离开实界,可事实上却是他依旧在实界呆着,根本不知道虚界门冲哪边开! 这特么就很尴尬了。 看到这么多以前可望不可及的大佬动跑来跟自己打招呼,还刷好话恭贺他成神,塞巴斯蒂安的虚荣心大大满足,再转念一想,这事儿可以跟诸位大佬探讨一下,总比问魏朝阳省钱,于是干脆退回人类状态。 众人震惊得不要不要的。 成神了还能再变回来! 闻所未闻啊! 这特么也行? 塞巴斯蒂安现在看不到投射状态的众大佬了,但知道他们还在这里,便把自己从魏朝阳那里得了秘法可以直接成神的事儿讲了,然后坦率的表示成神后的应该还有下一步怎么进入虚界,可是魏朝阳没教他,他也没钱去学啦,想问问诸位大佬有没有好方法,又约诸位大佬去他隐居处一起讨论这个问题。 众人刷着字幕一商量,找塞巴斯蒂安商量,不如直接找魏朝阳了! 当然了,他们也没把塞巴斯蒂安给落下,毕竟人家现在成神了嘛,虽然离不开人间,那也是人间之神! 于是远在海城的魏朝阳就见到了失踪有一段时间的艾丽娅。 艾丽娅变化挺大。 不仅憔悴得好像老了十几岁,也不像之前总是随着说话的情境变换表情了,而是面部僵硬死板,完全没有任何表情,看起来像是个木偶般,毫无生气。 她向魏朝阳呈上了一份邀请函。 一个名为命运议会的组织正式邀请魏朝阳加入他们,共同应对收割日。 下面落款则是十一个人的联合签名。 认识的有五个,大公子,三明和尚,楼吠罗,八神,还有一直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楚韵仙。 剩下六个不认识,也没听说过,但据艾丽娅介绍,都是跟前面四个人水平相同的,半虚化的大佬,各据地球一方。 他们就是命运议会的全体议员。 本来还包括摩肯先生,一共是十二名,号称十二神,现在就剩十一神啦。 命运议会准备在伊维亚召开一次全体会议,正式增加魏朝阳和塞巴斯蒂安两名成员。 伊维亚是非洲小国,也是摩肯先生图谋的那条矿脉的所在地。 命运议会在那里开会,显然还是另有图谋。 成了这个议会成员,可以相互之间共享一切信息和资源,探讨划分固定的基本盘等等,算是正式迈入了最顶级的统治核心圈啦。 除此之外,艾丽娅还再次转达了大公子的歉意,也不提运灵种子的事情了,还献上了道歉的诚意——艾丽娅。 没错,艾丽娅之所以会来海城,是因为她是大公子向魏朝阳道歉的诚意。 魏朝阳心想大公子搞这么多事情,想推个徒弟出来顶锅,也太没诚意了,就对艾丽娅说:“这个锅你背不动,有话让大公子亲自跟我说,这个会议我会去出席,有话我们当面在会上说开就是了。你回去吧。” 艾丽娅愕然看向魏朝阳,突然就失声痛哭。 魏朝阳这句话,等于是保住了她的性命,只是大公子也不可能再让她做学生了。 打发走了艾丽娅,魏朝阳便即带着早就组建完毕的人运贩卖走私活动调查工作组出发前往昆弥地区。 在出发前,按照规定,行程报送亚洲区委员会备案。 这个消息在第一时间就被暗中通过各种渠道传送回总会。 各常务委员们知道了。 昆弥地区和东南亚诸国的委员会、世家们知道了。 顾道昌和素格力也都知道了。 素格力立即命令已经潜伏在琴洲的敢死队展开动行,务必击杀颜若凝! 然后顾道昌和素格力就都死了。 顾道昌死在了自己的办公室,死因是突发心肌梗塞,死得无声无息,尽管他带的是好运平安吉祥,尽管办公室外的秘书只与他一墙之隔,还是就那么死了。 素格力则死于当街刺杀。 下手的是来自泰国努猜家族的幸存子弟。 他潜伏在素格力上下班的必经路上,乘素格力开门下车的时候,上去抵近射击,一口气清空了弹匣。 素格力带的好运救了他一命,虽然身受重伤,却依旧及时被送往医院抢救,结果救护车半路翻车,把他给压死了。 连着死了两个部长级的重要人物,其中一个还是遭到当街刺杀,性质恶劣程度堪比前阵子阿提查当众刺杀奥立威尔。 但这一次总会却是连个屁都没放,只当没有这事儿发生,不仅没有任何反应,而且还压了平台热搜。 琴洲的敢死队也没能进入海城,在坐船越海的时候,就被海城委员会作战支队堵了个正着,负隅顽抗下,连船带人都沉入大海,无一幸存。 当魏朝阳所乘飞机降落在昆弥机场的时候,顾道昌和素格力策划的阴谋已经消于无声无形之中,机场上站满了吓破胆的各委员会的常务委员和世家家主,个个肃然恭立,神情凝重。 周飞鹏就站在众人最前方,一扫多年来的颓丧,整个人都意气丰发,仿佛年轻了十岁,再次回到当年。 当魏朝阳走出飞机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齐刷刷来了个九十度的大鞠躬。 周飞鹏快步上前,先鞠躬,再伸手,“您一路辛苦了。” 在魏朝阳一直没露面的时间里,哪怕形式再过紧张,周飞鹏依旧咬牙坚持推进协调组建立,搭起了全部的工作架子,其间甚至两次遭到猛虎会的刺杀,胳膊和腿各中了一枪。 这一切在魏朝阳再次露面后,自然获得了丰厚的回报。 可谁也不能预知未来,在当时的情况下,就算不放弃,只是暂停一切工作,躲回港岛,也是理所应当的。 魏朝阳与周飞鹏握手,道:“是你辛苦了,我这可是来摘桃子的。” 周飞鹏诚恳地道:“要是没有魏委员您的虎威,我哪可能完成协调工作。” 魏朝阳笑了笑,转头看向一众昆弥和东南亚诸国的运灵师界大人物们,道:“既然都来了,那我就直说了,也省得诸位过后再跑一趟。我来到昆弥,只办一件事情,人运贩卖走私。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可万万没想到,这个猛虎会居然这么胆大包天,当天化日之下就敢刺杀亚洲区委员会的代表。这就让我很好奇了,这昆弥还有东南亚的运灵师界,倒底是谁说了算。你们这些委员会的常务委员,还是你们这些运灵师世家,或者是他们猛虎会?但我想,肯定不会是委员会说了算,要不然他们猛虎会怎么就那么胆大包天,敢做这种事情,而且事后没有任何调查追踪,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滑过去了?” 他拍了拍周飞鹏,道:“周组长身上的伤,就是对我们委员会最大的讽刺和不敬!所以,我这一趟就增加了一个小小的目标!彻底铲除猛虎会!我给诸位三天时间。三天内,与猛虎会有关系的,主动交待,宽大处理。超过三天,那就是猛虎会无可否认的同党,东南亚人运走私贩卖的骨干!好了,诸位就请回吧,在交待清楚问题之前,我不会见你们任何人,也不会跟你们谈任何事情!” 听到这番表态,在场众人都是脸如死灰。 猛虎会做人运走私贩卖这么多年近乎猖狂,在场的哪个跟其没有关系? 这是要把昆弥地区和东南亚运灵师界的委员会高层和世家一网打尽啊! 魏朝阳抛下这翻话走了。 可剩下的人不淡定了。 他们立马聚到一处开会讨论对策。 有人说把猛虎会灭口,把大家撇清出去。 便有人提醒,东瀛运灵师世家是怎么全灭的,就是魏朝阳要绑他同学的真凶没照办,结果魏朝阳干脆把整个东瀛的运灵师世家一勺烩了。 有人提议跪得再彻底一点,向魏朝阳输诚,全力支持明见章,多奉上点好运,魏朝阳要啥就给他啥。 就有人提醒,当初海城的运灵师世家在齐家覆灭之后,跪得一个比一个板正,可也没耽误被魏朝阳一勺烩了。 最后有人感叹了一句,“我们这些运灵师世家存在本身,在魏朝阳眼前就是原罪啊!” 这句话一下子把在场众世家的家主都给点醒了。 没错,魏朝阳明显对世家恶感极大,所到之处的世家就跟秋风落叶一样惨。 跪得多彻底都没有意义。 便有人拍着桌子叫喊,“那就跟他拼了吧!我们团结起来,几万人枪,好运噩运都不少,难道还斗不过他?” 于是大家就都看傻逼一样看着这个叫喊者。 东瀛运灵师世家的势力难道小吗?加起来十几万人呢,还不是被灭得干干净净。 一直商量到后半夜,也没能拿出个应对办法,众人实在熬不住了,约好了明天继续商议,总归是要拿出个对策。 只是这会议一散,昆弥地区委员会的一个常务委员就立马跑去了见周飞鹏。 这人当年是周飞鹏的直属部下,只是没有参与调查人运走私行动,又是本地世家的外围子弟,这才算躲过清洗,经过十年努力,爬上了常务委员的高位。 虽然是后半夜,但周飞鹏还是起来接见这个叫秦哲的常务委员。 见了面之后,秦哲一口一个周委员地叫着,先是回忆当年套了把近乎,然后小心翼翼地试探魏朝阳的真实意图。 周飞鹏看着态度谦卑的昔日手下,心中暗自冷笑,面上却是和气告诉秦哲,东南亚人运走私贩卖行动如此猖獗,以至于敢把手伸到魏委员的鼻子底下,光是一个猛虎会肯定交待不过去,必须得有足够份量的世家和委员会内部人员才行。 秦哲暗暗叫苦,道:“周委员,您当年也在昆弥地区做过,现在大环境如此,不同流合污,别说干下去,小命都很难保得住。就算是身为常务委员也没有办法逃出去这种大环境,如果沾边就要交待,那等于是要把昆弥地区委员会和整个东南亚诸国的所有委员会都高层全部一网打尽了。魏委员是天上的神龙,既然来到西南,所图的肯定不只是调查人运走私贩卖这么点小事,要是在这事上纠缠太深,怕是要耽误他的正事。大家都是识时务的,魏委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肯定会全力配合。如今换届选举在即,如果在这边大搞清洗,不是一两个月能搞定。” 周飞鹏便道:“我给你透个底,魏委员的底线是百分之三十,这个没有商量,如果你们不交人,那他就亲自动手。只是魏委员动手,这事情可就没有这么容易收场了。” ------------ 第二百九十六章 祭坛 秦哲从周飞鹏这里得了信,回去就跟昆弥委员会的其他常务委员说了。 就有委员问这个百分之三十得怎么算,是全部的百分之三十,还是每个的百分之三十。 这里面区别可就大了。 秦哲说这个没法问,真要问了属蹬鼻子上脸了,把魏委员给惹恼了,涨到百分之五十不就麻爪了。 大家一想也是,现在是挣命呢,哪能问得太细,于是就七嘴八舌的讨论了一气。 最后大家觉得还是一家出百分之三十比较合理,这样去说服别的委员会和世家也会比较顺利。 可又有人提反对意见,指出柴家这样的背后主谋,只出百分之三十,那也太不合理了,别说别人不能服气,就算是昆弥本地被交出去的人也不带服气的,到时候把事情一掀出来,还不是大家倒霉? 大家一想也对,猛虎会的后台几家只交百分之三十也太便宜他们了,平时坏事做绝,钱也挣得大头,最后落事儿了,按平均算,谁能服气? 秦哲仔细回想周飞鹏当时的态度,就想起当时他嘴角噙着的冷笑来,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对与会的众常务委员说,咱们不能光想着魏委员的态度,还得考虑一下周组长的想法,他当年在这里栽了大跟头,这次回来憋了十年的火怕不是要发一发才肯善罢某休!魏委员调周组长过来,怕也是要借他这柄刀来做大清洗。 众委员当时都沉默了。 好在大家十年前最多也就是个部长,没资格参与对周飞鹏的阴谋,但他们背后的支持势力可就不好说了,这种情况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是背后势力倒了台,难道自己能独善其身。 便有人试探着说要不然像他们说的那样抱团跟魏朝阳拼了? 所有人看他就跟看傻瓜一样。 最后还是秦哲提了个想法,让大家考虑一下海城委员会以及魏委员在机场说的三天时限。 能当上常务委员,就没有一个蠢的,立马就明白秦哲想要学当初的海城委员会,全面倒向魏朝阳,把本地世家都给卖了。 而他们的优势在于,魏朝阳给了一个三天时限主动交待问题,只要主动交待了,就可以等候处置。 可是这个等候处置倒底是怎么个处置法却是人人都心里没底。 秦哲便说他先去交待一下,看看会怎么处置,给大家伙探个路。 众委员当即全都不同意。 谁都不傻。 第一个去交待的,肯定要从宽处理,以收买人心,让大家都会主动交待。 最后商量来商量去,干脆大家伙一起去吧,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于是第二天一早,昆弥地区委员会的十二个常务委员组团拜访魏朝阳,主动交待自己的所有问题。 魏朝阳耐心听完了,就说现在大环境如此,有些事情身不由己他能理解,所以才给大家一个自新的机会。然后就当场表态,以昨天机场讲话为时间节点,之前的事情中要不是亲自参与相关活动,就既往不咎,但三天内不交待的,以后还再犯的,一概从重。 又许诺昆弥地区委员会内部由他们自己先做清理。 十二位常务委员如释重负,告别了魏朝阳,回去就决定集体投诚,什么世家统统去死吧! 他们连私下里的那个讨论应对策略的聚会都不参加了,各自联系正管的部门高管,先把利益纠葛较深甚至亲自参与的统统抓起来,然后再统一思想,找联络小组交待问题。 这其中自然是先把柴家的势力一波出清,全部洗掉。 这个动作惊得其他委员会和一众世家目瞪口呆。 柴家更是大为光火,一面紧急动员家族子弟,一面联系昆弥委员会的常务委员们要求给个说法。 结果说法没来,昆弥委员会的作战支队却来了。 昆弥的常务委员们在做出投诚的决定后,第一件要做的就是应对柴家的威胁,以前这样做是不敢的,柴家实力雄厚,与诸多世家通过联姻建立起了密切关系,动柴家就等于是动整个西地区的世家,无论谁敢这样做,都必然要面临诸世家的疯狂反扑。 以前没人敢这样做,可现在不一样了。 魏委员来了! 哪个世家敢在魏委员面前炸刺,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于是常务委员们暗中调动可靠的亲信支队,趁夜突袭柴家。 在突袭行动之前,十二位常务委员全都聚在一起,相互监督,参与行动人员全部收缴手机,封闭管理,直接拉到地头开始行动,做到了绝对的突然性,一举攻破柴家。 作战支队按照委员会的指示,动起手来毫不留情,以斩草除根,不留后患为目标,抢光所有的运,杀光所有人,最后还一把火将整个柴家本家都烧得干干净净,然后就开始在整个昆弥地区清算所有柴家势力。 魏朝阳给的三天时间,昆弥委员会一面安排人一批批的主动去交待问题,一面大杀特杀,除了柴家外,还搂草打兔子,干掉了柴家好几个姻亲世家。而且为了防止后患,被反攻倒算,昆弥委员会下手狠辣无情,行动血腥无比,基本上将这几个世家全部杀光。 昆弥委员会近乎疯狂的行动不仅吓傻了整个西南地区和东南亚诸国,还吓傻了亚洲区委员会和总会。 缓过神来之后,总会立刻给亚洲区委员会发函,要求他们管束昆弥委员会的行动,停止对世家的血腥清洗。 魏朝阳清洗海城,多数还是只抓不杀,昆弥地区可倒好,只杀不抓! 全球的世家都因此而骚动起来,纷纷质问总会,是不是又要搞大扩张,是不是准备重新与世家开战。 总会既不想跟世家开战,又不敢惹魏朝阳,只好把锅甩给亚洲区委员会。 管不了魏朝阳,难道还管不了亚洲区委员会? 接了总会的函件后,亚洲区委员会只好开会讨论怎么解决东南亚这事,商量了一气,最后决定派傅通为特派代表前往昆弥,不求别的,只求让魏朝阳别这么个杀法,太吓人了。 其实这事派傅通去不合适。 可别人不敢去啊。 于是傅通代表亚洲区委员会飞往昆弥。 他并没有立即出发,而是在会后先把其他几位常务委员会都拜访了一圈,然后再才起飞。 这一拜访,就是十天。 这十天里,昆弥世家血流成河,被杀得人头滚滚。 昆弥委员会简直就是疯了。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更可怕的是,东南亚诸国很有几个地区级委员会受到昆弥委员会的启发,也选择倒向魏朝阳,在三天期限的最后一天,以抢着派代表去见魏朝阳,返过来回到自家地区委员会便仿效昆弥委员会大砍大杀。 东南亚诸国本就战乱频繁,各地区委员会做事简单粗暴,如今为了自己求活,下起手来更是毫无顾忌。 各世家醒悟过来之后,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奋起反抗。 整个东南亚运灵师界登时烽烟处处。 按理来说,东南亚诸地区委员会是斗不过世家的。 各大世家盘根错节,相互支援,无论是武装力量,还是运气储备,抑或是与当地官商关系,都远不是常年受他们压制的委员会能够相提并论的。 但当各地区委员会一旦决定动手,便立刻获得了源源不绝的支援。 海城运器生产公司的运器武器大批量运抵东南亚,将各地区委员会的作战支队武装到了牙齿。 驻于东南亚各国的罗汉座力量统一行动,效仿东瀛罗汉座,以临时工身份加入委员会作战序列。 与此同时,东南亚各国的寺庙僧人也行动起来,提供情报,帮助联络官商权贵。 这让各地世家都惊异无比。 这些东南亚各寺庙的僧人自成体系,掌握着大量的人运,庙宇也占据着各处上佳地运,在东南亚一代是不逊于各大世家的大山头,而且他们还有一个护法联盟存在,相比起世家来,统一行动力更强。 可同样的,他们也因为自己的利益关系,跟委员会并不对付,甚至还一度发生了激烈冲突,这次怎么就突然站到了委员会一边。 各大世家百思不得其解,就找跟僧人们熟悉的家中子弟去和谈,希望可以争取他们站到自己这一边。 但这个妄想被各寺院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僧人们给出的理由是魏朝阳是东亚佛教护法联盟的沙门护法,跟他们是一家人,当然要帮魏朝阳啦。 这个理由真是鬼都不相信。 最后,还是有缅甸有个世家子弟向曾经出家修行的寺院师傅打听到了真相。 师傅跟他有几分感情,告诉他赶紧逃命,有多远跑多远,千万不要再在东南亚逗留,因为诸寺院站到魏朝阳这一边是大佛爷的法旨。 大佛爷就是东南亚运灵师界的神。 当年曾有世家无视寺院警告,为了扩充势力怂恿所控制的军阀在自家地盘上搞灭佛,结果惹怒大佛爷出手,一夜之间世家带军阀手下的军队死了个干干净净。 从此世家们就不敢再惹这些寺院了。 连大佛爷都站到了魏朝阳这边吗? 消息一传开,世家们完全绝望,丧失了抵抗下去的勇气,联盟战线登时如鸟兽散。 当傅通抵达昆弥的时候,正是昆弥地区世家被杀光,东南亚诸国世家联盟崩溃的当口,他在机场就当众宣布了亚洲区委员要求结束杀戮,恢复秩序的命令。 前来迎接的各地区委员会代表纷纷表示会遵从委员会命令。 接下来就是魏朝阳再度登场,要求各地区委员会尽快开展对猛虎会的调查清剿,彻底消灭东南亚猖獗的人运走私贩卖活动。 各地区委员会争先恐后对本地区猛虎会的力量展开打击,当然了中间免不了会顺手再清理一下各世家的余孽。 不过,至少表面上针对世家的杀戮已经完全停止了。 只是这种停止毫无意义。 整个东南亚地区上百运灵师世家基本被杀得精光。 就算当地委员会停手了,可还有寺院力量呢,既然动了手,那斩草除根什么的,大家都懂的。 亚洲区委员会可管不到人家寺院僧众干什么。 但这跟傅通没有任何关系。 他已经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在昆弥呆了几天,就返回亚洲区委员会。 换届选举在际,他必须得亚洲区委员会这边盯着点,不可能长期在外逗留。 魏朝阳则继续坐镇昆弥,指挥对猛虎会的清剿工作。 这个在总会榜上有名的著名黑暗组织被扫了一茬儿又一茬儿,却跟韭菜一样怎么也割不净,各地区委员会每天都会发现新的线索抓捕到新的余孽。 这场清剿结束于坐镇老挝的罗汉座负责人托塔罗汉施维建来到昆弥,秘密拜访魏朝阳。 第二天,便有赛丰地区委员会宣布在磨堪地区发现了猛虎会的老窝。 磨堪地区位于中老边境,由一支军阀武装控制,那里既没有寺院势力,也没有委员会势力,倒是有个小世家。 正是因为小,入不了委员会的眼,这个世家才逃过了前期的疯狂杀戮。 只是这次他逃不掉了。 联合调查协调小组旋即宣布这个小世家就是猛虎会横行的幕后黑手。 接到这个消息后,这小世家的家主都吓傻了。 自家当了几十年的龙套,平时都没人正眼看的角色,万万想不到,有朝一日居然能成为赫赫有名的猛虎会的幕后黑手! 猛虎会的生意他倒是想插上一脚,可惜人家猛虎会连正眼都不瞧他一下。 归根到底还是实力太弱,太没有存在感。 可现在,他们高光时刻到了。 全世界都知道在老挝磨堪地区有这么一个世家,组建了猛虎会,一手策划了东南来猖獗横行的人运走私贩卖活动,还敢去捋魏朝阳的虎须,结果连累得整个东南亚的运灵师世家被一扫而空。 他们,必将被载入运灵师界的史册! 这位家主也算是相当果决。 在短暂的惊骇欲绝后,立即毫不犹豫地疏散家族所有的成员,抛弃一切财物根基,当天就全都四散奔逃。 第二天,一支由数国罗汉座下属军事承包公司组建的雇佣军在各地区委员会的配合下,向磨堪地区的军阀发起进攻,只花了三天时间,就摧毁了这个小军阀苦心维持多年,当地政府军屡攻不下的地盘。 在攻占磨堪地区的次日,魏朝阳便乘直升机赶到了磨堪地区。 罗汉座按照要求标准找到的祭坛最合适修建地点就在这里。 这个位置接近中老边境,但比较荒僻,公路都没有直通,更别提铁路了。 但是魏朝阳到现场观察之后,还是决定把祭坛建在这里。 原因无他,这个位置实在是太好了,简直是天造地设专门为建祭坛准备的。 老话说得好,欲善其事,先利其器。 祭坛的建设工程量极大,光靠人力十年也建不起来,必须得使用现代化的建造方法和器具。 所以在明确建设位置后,魏朝阳返回昆弥,就在这里成立了一个中老边境旅游开发集团,先期投资五十亿,修建一条通往磨堪地区的货运铁路,不要求高速,建设周期相对较短,而且直接从与磨堪地区接壤的江哈县扯一条轨道过去就可以。 原本最大的问题是跨国铁路的审批不好搞,但磨堪地区已经被罗汉座事实占领,再有委员会帮助协调赛丰的达官贵人,对于多数人来说千难万难的事情,几天工夫也就搞定了。 铁路不是一天能建成的。 魏朝阳定下大计方向,又解决了前期一切问题,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给开发集团来管。 为了保证这个开发集团不出问题,能够以最快速度完工,魏朝阳特意从东瀛、海城两地调派人手加入其中。 如此把所有事情都搞定,也就进入了十月份。 全球委员会常务委员换届选举正式拉开了帷幕。 按照一般流程,先选出地区级委员会的常务委员,再推选出洲区委员会的常务委员,最后才是总会的选举。 事实上按照正常规定来说,每次换届都要求所有的常务委员重新参选。 但后来这一条规定沦为了摆设,只要没到任期年限,一般来说就不会动这些人的位置,只更换那些任期已满必须得退下去的常务委员。 地区级委员会的选举进行得全都一帆风顺。 魏朝阳当选了海城委员会常务委员,暂时没有表现出再往上进入亚洲区委员会的野心。 傅通头衔前面的临时两个字取消,正式成为亚洲区委员会的常务委员之一。 江户委员会的换届选举也是平稳过渡,呼声极高的鞠强国走完规定程序,正式成为江户委员会的最高十二人之一。 曼谷委员会也实现了平稳过度,几个世家代表都被清出常务委员的行列,背后的家族也实在没什么闲心来关注这种小事,他们被东南亚其他地区委员会的大杀特杀给吓傻了,最近一直保持着低调再低调的状态,没敢再干涉委员会的相关事务。 当然了,无论洲区级委员会还是地区级委员会的选举,最多也就是各自区域才关注,真正全球瞩目的,还是总会的最高常务委员选举。 这次总会最高常务委员有三个出缺,经原常务委员推举以及满足条件自荐的候选人原本共有十七人,刨去注定陪跑的,有实力的热门候选人有八人,其中亚洲区占了四个,美洲区占一个,欧陆区占两个,非洲区占两个。 最终得票数前三名为新任常务委员。 一般来说,各洲区的候选人都会在本洲区内拿到票数,很少有人能够跨洲区拿票。 所以在有心人的操纵下,会员最多的亚洲区热门候选人也是最多,这样就可以有效摊薄四人票数,给其他洲区候选人机会。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谁都没有想到,原本四个亚洲区热门候选人,没等开始竞选呢,就死了三个!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又有三名满足条件的工作人员紧急报名参选。 三人都是总会的部长级高管,各自背后都有世家支持,可以保证拿到足够的基础票,然后再与没有出候选人的地区做些利益交换,就以拿到更多的额外票。 这种操作没有世家的支持几乎不可能。 虽然如今委员会在全球风光鼎盛,看似无人能敌,但所控制的区域底层,依旧被各地世家所掌控。 不过这三人被临时推出来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去争那三个空缺,而是为了阻击明见章。 明见章的主张,再加上魏朝阳对世家秋风扫落叶般的无情,令全球运灵师世家都不寒而栗。 他们很担心明见章当上最高常务委员后会把魏朝阳的做法推向全球,引发新一轮的委员会与世家的大战,给世家们带来沉重打击和巨大损失。 所以,世家们的一致意见是,无论谁选上都不要紧,关键是把明见章拉在最高常务委员会议的大门外,不给他兴风作浪的机会! 这三人将分去亚洲区大多数的票数,这样的话明见章就很难再竞争得过其他洲区的候选人了。 当选举正式开始之后,各大世家使出浑身解数来争取亚洲区的票数。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当一轮票选揭晓的时候,结果震惊了所有人。 明见章的票数以一骑绝尘之势遥遥领先,对第二名形成断崖式优势! 而明见章的票主要来自于委员会的底层工作人员! 世家们的种种手段使出来,居然都没能阻挡住这些底层工作人员把票投给明见章! 已经有互助协会展开工作的地区不用说了,感受到了明见章带来的变化,自然不希望他选举失败,导致互助协会夭折;而互助协会还没来得及铺过去的地区则听说了种种情况之后,都对此心生向望,希望明见章上位之后,可以把互助协会迅速的向全球铺开! 这种渴望不仅仅局限于亚洲区,而是全球各洲区都包括在内。 于是明见章破天荒的在四大洲区都拿到了绝对优势的选票! 其他候选人的票数在他的票数面前就是个渣渣! ------------ 第二百九十七章 惊变 最高常务委员会的选举有两轮投票。 第一轮由全体委员会工作人员投票。 按照投票数顺序选择空缺数再加两人,做为预备候选人,由最高常务委员加上各洲区常务委员根据各方面条件考察后投票,确定最终人选。 第一轮投票数不能决定最终结果,但却有着重大影响。 如果没有特别能够服众的因素,总会和洲区的常务委员们都不会把票投给最后两人。 而对于呼声如此之高的明见章,更不可能有哪个常务委员冒着搭上自身的风险不投他的票。 虽然第二轮票选还没有开始,但人人都知道明见章的当选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很多地区的底层工作人员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进行各种庆祝了。 明见章的大幅画像也出现在了总会大楼对面,就那么直直看着他将要入住的地方。 按照他的支持率,再加上魏朝阳的背后支持,毫无疑问将是近几十年来最强势的常务委员,必然会强力推广他的理念和措施。 世家们由是恐慌起来。 海城世家的覆灭虽然最终原因是魏朝阳,但却是在明见章主持相关工作期间完成的。 一旦他当上最高常务委员,世家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谁也不想步海城世家的后尘! 十月十日,二轮票选。 如果不能在这天之前解决位置,明见章将登上最高常务委员的位置,成为全球数百万委员会工作人员的统领者之一。 到时候,世家们就再也不能对他做任何事情,否则将被视为对委员会权威的挑战,必将引发委员会与世家的全面冲突。 哪怕是现在世家对委员会的渗透达到了一个极高的程度,但终究不能完全控制委员会。 第一轮票选结果出来的时候,明见章正在界城地区委员会推广互助基金。 得知结果后,他没有改变行程,依旧按原订计划,继续前往各地区委员会做推广工作。 他的准备在第二轮票选结果出来之前,在整个亚洲区把互助基金完全推开。 等当选最高常务委员之后,无论制度,还是时间,都不允许他这样长年累月在外面跑动推广了。 十月九日,二轮票选头一天,其他预备候选人都已经抵达新加坡,唯有明见章还在中亚的塔城地区委员会做推广。 二轮票选时,所有预备候选人都需要在票选现场露面,并在结果出来的第一时间接受任职聘书。 明见章准备在塔城完成推广并做理念宣讲后,当夜做红眼航班飞往新加坡。 推广加理念宣讲,是他这段时间一直坚持的做法。 他从来没有忘记推广互助基金是为了争取底层工作人员人心,为将来落实他的理念做好准备。 没有底层工作人员的支持,所谓的强硬派理念只能是毫无实际意义的空中楼阁。 上午十点整,明见章在明心桐和秦青的陪同下,来到了埃米广场。 此时广场上已经聚集了数千委员会工作人员。 整个塔城地区委员会百分之九十的底层工作人员都放下手头的工作赶了过来。 明见章登上高台,向所有在场的工作人员讲述自己的理念以及成为最高常务委员后准备做哪些事情。 这让现场的工作人员都无比兴奋和激动。 以前可没有最高常务委员这样当面向他们讲解这些事情,并且寻求他们的认可。 这让一度认为自己只是委员会的打工人的底层工作人员感受到了强烈的归属感和认可感。 委员会,不仅是上面常务委员和各部长的委员会,也是他们这些底层员工的委员会。 明见章的理念归纳起来很简单,只有一句话,恢复委员会建立初心,规范工作秩序,清理世家渗透,打击高管与世家勾结的不法行为,让委员会真正属于每一个工作人员。 经过几个月的锻炼,明见章的演讲越发纯熟老辣,几次在现场激起了强烈的反响,震天的欢呼和热烈的掌声时不时的爆发,响彻整个塔城。 当明见章完成演讲下台的时候,热情的在场人员纷纷冲上去,有想和他握手的,有索要签名的,还有希望能够拍合影的。 现场变得混乱起来。 明见章面带微笑,耐心地满足每个人的愿望。 突然,一个年轻人冒冒失失地从人群里闯出来,冲到明见章身边。 明见章突然感受到了危机。 抬头看去,年轻人满头大汗,面容扭曲,肘下有寒光闪过。 明见章立刻向侧后躲闪。 只是他身边聚集的人实在太多了,影响到了他的动作效率。 刚才从原位挪开,那个年轻人已经撞了上来,短刀借着手臂的掩护,刺入明见章的身体。 明见章发出惨叫。 身边的警卫意识到不对,纷纷冲上来按住刺杀的年轻人。 被按倒在地的年轻人疯狂扭曲,大喊:“明见章你倒行逆施,不得好死!” 明心桐和秦青一左一右扶住明见章。 明见章手按在腹部,鲜血不住涌动。 好在他提前躲开那一步发挥了作用。 这一刀没有伤到内脏。 警卫和基金的工作人员手忙脚乱推开混乱的众人,把明见章抬到僻静安全的位置,等待救护车。 明心桐帮明见章按住伤口,紧张得满脸大汗。 明见章艰难地笑着对她说:“不用紧张,我有你的吉星高照傍身,不会有事。” 为了帮助明见章完成竞选,明心桐将自己的吉星高照借给了明见章。 “有吉星高照,还会被刺中,这事不对。”明心桐掏出手机,“我联系魏朝阳……” 她的话没能说完,也没能来得及把电话拨出去,守在一旁的秦青突然从腰间拔出手枪,对着明见章一口气清空的弹匣,将明见章的胸口打成了筛子。 明心桐尖叫一声,猛扑过去,把秦青撞倒在地,揪住她不停挥拳猛击。 秦青却不反抗,扔掉空枪,仰天哈哈大笑。 终于反过神来的警卫们一拥而上,控制住秦青。 明心桐跳起来冲回到明见章身旁。 明见章近距离要害中枪,胸口血如泉涌,瞳孔放大,眼看是不行了。 他紧握着明心桐的手,断断续续地道:“找,找魏朝阳,我,推你,做应急继承人,一定要,选上!” 应急继承人,是委员会在大扩张时期出台的一项政策。 战事归紧张时,连续有三名最高常务委员战死,一度导致委员会产生极大混乱。 为了确保各常务委员措施和工作的连续性,委员会制定了应急继承人制度,每个常务委员身边都会安排两名贴身工作人员,掌握其全部的工作状态,并且能够继承其理念,当常务委员意外死亡,便会由其中一名继承常务委员的职位,直到换届重新选举为止。 后来随着战事的扩大,这项制度进行了完善,所有重要的高管都做了应急继承人备份。 如今虽然和平多年,但这项制度一直没有取消。 十三年前,曾有最高常务委员不幸遇难,委员会就曾依例启动应急继承人制度,由在他身边工作的侄子代替其行使常务委员职能。 明见章通过推广互助基金,树起强硬派大旗,与魏朝阳、傅通结盟,在短短时间内建起了一个委员会内部的目标清晰的强大团体,已经初步具备了左右委员会未来倾向的能力,对其他常务委员拥有压倒性的优势,如果没有人继承他留下的这份遗产,这个刚刚建立起来的团体将分崩离析,前期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 而魏朝阳和傅通都不是他的身边人,并不适合做他的继承人。 唯一合适的人选,只有明心桐。 明见章的死,震惊了全球委员会。 一个即将登上委员会体系最高位置的重要人物,居然就这么被刺杀在上位前夕。 放眼整个委员会历史也是前所未有的大事。 总会立即做出反应,公开声明这是对委员会的挑衅,宣布暂时停止二轮票选,正式组建调查小组,誓要挖出幕后黑手。 不过这份公开声明和建立调查小组都未免显得太过中规中矩,给人一种走流程办公事的冷漠感,完全不能安抚因此而受到剧烈冲击的强硬派的情绪。 大量的委员会工作人员从全球四面八方聚集到了塔城。 尤其是季正康一系的人员,已经与明见章建立了紧密的联系,就等着明见章上位了,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谁还坐得住,全都抛下手头工作,紧急赶往塔城。 一时间塔城局势紧张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带着强烈的愤怒情绪聚集而来,却又不知该向何处发泄。 各种明里暗里的聚会密集举行。 塔城委员会提心吊胆。 而塔城本地的运灵师世家们个个吓到心胆俱裂。 现在他们各家附近就已经开始大量出没神情冰冷不怀好意的陌生人了。 明见章不可能就这样简单的被送上路。 必然要有足够份量的陪葬才行。 现在局势之所以没有爆起来,是因为他们群龙无首。 虽然明见章在临终前指定明心桐为紧急继承人,但明心桐太过年轻,而且没什么实绩,根本不能凝聚人心。 所有人都在等着真正能够决定局势的人到来。 十月十日,傅通代表亚洲区委员地赶到塔城,先是当众宣布了亚洲区委员会绝对不会容忍姑息这种敌对行径,将对幕后主使进行毫不犹豫打击的态度,然后就是紧急与聚集到塔城的全球各地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分地域进行面谈,尤其是自组成团的季正康的那些部下,更是谈话的重点。 傅通谈话的内容只有一个,请所有人都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十月十一日。 虽然有傅通极力安抚,但塔城的局势还是越来越紧张,已经有小型团伙开始在夜里攻击塔城地区世家,并且向塔城委员会总部大楼投掷燃烧瓶。 各地赶来的代表人物与季正康系众人再加上塔城委员会的常务委员们应付通邀请,聚集到明心桐所住的酒店,共同商议稳住当前局面和接下来怎么办。 酒店外则聚集了更多的人,等待着他们商议的结果。 傅通的态度还是那样,希望大家都冷静下来,不要把局势带向不可挽回的深渊,幕后黑手或许正盼着大家采取过激行动,甚至是杀光塔城地区的运灵师世家。 但在场的人都情绪激动,纷纷表示必须得为明见章讨还公道。 明心桐几次表态支持傅通,但根本没人在意她的意见。 塔城委员会的常务委员们缩在角落里,生怕惹祸上身,根本不敢出声。 现场众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眼看就离失去控制不远了。 这其中最激动的却是季正康一系的人马。 他们是对明见章抱有最大期待的也是最有组织性的群体。 无论是出于私心,还是出于公利,他们都是最希望明见章能够当上最高常务委员的人。 可现在,这个希望却因为一次拙劣的刺杀而破灭了。 季正康到任必须退下,他们这一系人马不仅失去了在常务委员会议中的代表,而且还群龙无首,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散伙了。 他们已经开始直接喊出与运灵师世家开战,先杀光塔城地区世家祭旗的口号了。 正乱糟糟的当口,酒店外突然响起了嘈杂混乱的声音。 似乎所有人都在呼喊。 这浪潮般的声音传进酒店房间,塔城的常务委员们登时脸如死灰,只以为局势终于失控。 声音由远而近,越来越响,也越来越清晰。 终于可以听清楚了。 所有的呼喊都只是一句话。 “魏委员来了!” 房间里的众人呼啦一下全都涌向窗口。 酒店聚集的无边人群正向两边散开,让出一条通路。 英挺雄壮的年轻人在众人的簇拥下大步流星的走来。 魏朝阳终于到了! 明心桐第一个冲出房间。 众人反应过来,呼啦啦全都跟在后面,去迎接魏朝阳。 明见章能够在短时间内聚集起这么大力量,得到这么多人的拥护,与魏朝阳的支持密不可分。 所有的强硬派之所以看好明见章,也在于魏朝阳强大的实力。 在委员会高层大部分都与世家关系不清不楚的大环境下,如果没有足够强大力量的支持,根本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魏朝阳的态度才是这起突发事件最终落脚何处的关键。 当他们跑到酒店门口的时候,魏朝阳恰好走到近前。 明心桐心情激动,迎上前去,本想打招呼,可一张嘴,眼泪却先流了下来。 魏朝阳握住她的手,拍了拍,安慰道:“明老师,节哀顺便。” 又对傅通点了点头,“傅委员,辛苦了。” 傅通苦笑道:“倒是不辛苦,只是差点压不住场子,大家情绪都很激动。” 后面众人七嘴八舌地招呼,顺便表达自己的态度,都希望魏朝阳能够站出来,团结带领大家应对这个局面,打击世家的嚣张气焰。 聚集在酒店前方的众人也开始纷纷呼喊。 魏朝阳当即也不进酒店,就站在台阶上,做了公开演讲。 在演讲中他首先表达了对明见章不幸遇难的悲伤与愤怒,但转过来就强调在场所有人的委员会工作人员身份,越是在这种时刻,越要保证委员会内部的团结,越要遵守委员会的相关规定。只有保证委员会的团结,才能够形成合力共同应对这种对委员会权威的丧心病狂的挑战,彻底消灭幕后黑手。只有遵守委员会的规定,完成真相调查,才能够理直气壮的去处置那些暗中策划阴谋的敌对势力。最后他向所有人保证,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参与此次刺杀的幕后黑手,无论他什么来头,无论他有多大的势力,都必将为此付出代价。 这话要是别人说,可能无法让已经情绪激动的众人信服。 但既然是魏朝阳说出来的,那大家就立刻相信了。 这可是无事也是要搅起三重浪,所到过之处杀得世家人头滚滚的魏朝阳。 东南亚诸国的运灵师世家流的血还没干呢! 他既然说无论是谁做的都不会放过,那就不用担心幕后主使的世家逃过责罚了。 最后,魏朝阳把明心桐推到了前面,向所有人介绍她是明见章指定的紧急继承人。 强硬派需要一个领头羊来把所有人团结起来,将自己的主张与理念推上最高常务委员会议,从而实现影响委员会未来倾向的目标。 所以他们需要一个可以为他们代言的常务委员。 而此时此刻,只有明心桐才有这个资格继续完成明见章的竞选之路。 魏朝阳现场表态将全力支持明心桐入选最高常务委员,也拜请在场各位把对明见章的支持转到明心桐身上! 有了魏朝阳的背书,在场众人终于重视起了明心桐,最后在有心人的带领下,整齐呼喊口号支持明心桐替代明见章成为新一任最高常务委员。 虽然二轮选举还没有开始,但现场的气氛仿佛明心桐已经真正选上了一般。 魏朝阳这场公开演讲,总算是把如同火药桶般一触即发的塔城局势安抚下去。 可是事情并没有就此完结。 魏朝阳旋即在酒店召集各地区来人的代表以及季正康一系人马,建议借此机会将原本松散的仅是同一理念的强硬派组织起来,建立一个能够为了共同理念奋斗的团体。 他的理由是明见章的遇刺说明强硬派的对立面那些人已经组织起来,他们正不惜一切代价阻挡强硬派理念成为委员会的主流思想。 在这种情况下,强硬派唯有也组织起来,才能够在同他们的斗争中不落下风,并且真正把自己的理念贯彻到委员会的实际行动中。 这个提议得到了在场众人的多数支持。 众人旋即决定依托互助基金的框架,成立一个名为共同社的委员会内部组织。 但魏朝阳没有参加这个组织。 他只承诺会提供对明见章一样的支持。 同时,他会止步于海城委员会常务委员这个位置,不会再往上走。 这个态度,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对于魏朝阳,所有人的态度都是复杂的。 既想得到他的支持,又不想与他太接近。 因为他太强了,不像是人,而像是神。 一个神如果加入自家的组织,那么别管什么人都只能屈居他之下。 但这不是强硬派的理念所希望的。 魏朝阳不仅是因为看清了这一点,才做出这个表态,更是因为他的目标从来不在于委员会内部这些斗争。 接下来的关于共同社的组织形式内部章程这些事情魏朝阳都没有参与,而是留给众人自己决定。 他独自离开了酒店房间。 房间外,塔城委员会的常务委员们全都等着呢,见魏朝阳出来,便一拥而上,热情而又谦卑地邀请魏朝阳去塔城委员会总部指导工作。 在常务委员后面排着的,则是塔城地区运灵师世家的家主们。 他们不敢上前说话,全都哆哆嗦嗦地站在一旁,等到塔城的常务委员们与魏朝阳寒暄完了,一起往外走,这才小心翼翼地凑上来,啥也不说,齐刷刷的直接就跪,痛哭流涕的表示明见章刺杀事件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希望魏朝阳能够放过他们。 这一众家主们也都塔城地区的头面人物,尤其是打头的几个家主,更是与乌兹别克上层关系密切,就算是总统见了也是要笑脸相迎,客气对话。 可如今为了活命,真是什么脸面都不顾了。 实在是魏朝阳太吓人,大家都不想死! 只要能活下去,脸面什么的根本没什么打紧。 但魏朝阳倒底一句话也没有跟这些本地世家讲。 这场刺杀摆明了就是世家阻止明见章登顶的行动。 塔城本地世家必然有参与行事的,就算没有直接参与策划,也必然会在遮掩行踪,提供消息等方面给予便利。 当然本地世家不可能全都参与。 这么大的事情,能有一两家知道并参与就不错了。 不过魏朝阳并没有兴趣去搞什么甄别调查。 当明见章倒下的那一刻,塔城世家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 第二百九十八章 开场 总会调查组在三天后才姗姗来迟。 但对于现在的总会来说,已经是空前的高效率了。 带队的组长,是监察部新任部长,凯米德。 原部长在得知最高常务委员会议决定由监察部牵头调查此案后便突发心梗,无法理事,干脆利索的辞去一切职务。 凯米德是资深副部长,在无人竞争的情况下,被推上来当了部长,然后就任调查组长。 来之前,最高常务委员会议授予凯米德临机处断的权力,有问题自己解决,不需要往总会汇报。 事实上,凯米德就算想汇报也找不到人汇报。 按理来说,这样一个调查组需要对具体某位常务委员负责。 可这次没有负责的常务委员。 下达的文件中含糊说调查组对最高常务委员会议负责。 凯米德带着一身风萧萧的气质踏上了前往塔城的飞机。 到了塔城,他没有见塔城地区委员会的任何人,而是直接跑去见魏朝阳。 进了房间,也不管明心桐就在旁这坐着,二话不说,直接就给魏朝阳跪了。 “魏委员救命啊!我跟老明关系一直很好,我也是一直支持他参加竞选的。当初我们还约定好了,等他当上最高常务委员,就来分管监察部,我们一起做番大事业。可谁能想到天不如人愿,老明居然会被刺杀。 魏委员,这不是简单的刺杀。当众刺杀等于公开处罚,这是有势力在警告所有人,让所有人都知道站在强硬派登上最高委员位置的后果。有人要阻止老明代表的理念成为委员会的主流! 魏委员,这不光是世家的阴谋,还有委员会内部那些温和派。所谓的温和派那就是投降派,他们本身就跟世家关系密切,只想着向世家投降,为个人捞取好处,害怕老明上台后撕破他们的假面具! 魏委员,他们就是知道我跟老明关系好,才把我打发过来送死。我要是秉公调查,挖出真凶,幕后黑手肯定会杀我了;我要是昧着良心查个假结果出来,聚在塔成的这些人也不会放我走。我踏上飞机,就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魏委员,你救救我吧。救我,不光是为了我和老明的情谊,还是向那些幕后的家伙证明他们不可能一手遮天。这委员会,还不轮不到他们做主!我会把这起事件深挖彻查到底,一定给老明一个公道!” 凯米德声泪俱下,汉话说得贼溜。 魏朝阳便道:“不,你弄错了,我们需要的不是真相和公道,而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为了明见章聚集在这里的人,不会有耐心等你深挖彻查,你明白吗?” 凯米德一听就懂,立马毫不犹豫地道:“我会阶段性推进,同步公布调查结查,处理相对的参与势力,只是不知道塔城委员会的作战力量是否可靠,总会那边靠不住!” 魏朝阳很满意,“这件事情,明老师可以帮到你。她可是共同社的第一任社长啊!” 什么共同社? 凯米德茫然。 好在他很快就弄清楚了,然后就立马强烈要求加入共同社,哪怕只做个普通的社员也没问题。 做为委员会总会的实权部长,虽然是刚提拔的,而且很可能当不了几天就会挂掉,但明心桐还是对凯米德的申请表示了欢迎。 成了共同社员,凯米德心里就有底了。 第二天就宣布经过审问被抓到的凶手,塔城地区几大世家有参与策划的嫌疑。 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有去审问秦青和那个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只是收钱办事的杀手,而秦青则完全不配合,什么都不肯说。 不过,就像魏朝阳说的那样,这都不要紧,他们要的不是真相和公平。 所以,在凯米德宣布进展情况的同时,对这几个塔城世家的清剿就已经同步开始。 而且,清剿行动做了现场直播。 全球数百万运灵师在线观看了清剿的全过程。 参与清剿的作战部队动用了来自海城的最新运器武器和设备,几大世家的种种布置没有起到丝毫作用,面对清剿毫无还手之力,实力最强的一家也只坚持了不过多半天的工夫。 这场干脆利落的清剿行动不仅震惊了各大世家,也震惊了全球各地区委员会。 委员会的大扩张之所以停止,转而与世家媾和,就是因为双方的实力差距过小,不能达成碾压式的胜利。 可现在,装备了海城运器装备的作战部队展现出了压倒性优势! 为什么大家都知道作战部队装备了海城装备? 因为开始作战之前,各部队指挥官都对自家装备情况做了介绍。 这明显是在为海城设备打广告! 清剿行动结束之后,很多人都认为这件事情应该就到此为止了。 总会也是这样认为。 虽然还没有接到凯米德的总结报告,但总会只以为他还需要对案情进一步整理。 在这种情况下,总会宣布重新开始二轮投票。 虽然明见章的死是大事,但在委员会体系内,再大的事情也没有最高常务委员会议换届更大。 许多人,包括绝大多数世家,都对二轮投票的结果报有极大期待。 虽然明见章指定明心桐为应急继承人,但她终归太年轻,没有明见章的号召力。 就算是出于对她年纪的顾虑,二轮投票不选她也是非常合理的解释。 而刺杀明见章的目的也就算是实现了。 可是就在二轮投票开始的前一天,全球各地区委员会都出现了支持明心桐选举的大幅广告牌,同时各线上视频平台也蜂拥出现了由底层员工自发制作的支持明心桐的视频。 不仅如此,在各洲、地区委员会总部都出现了底层员工聚众举牌子喊口号支持明心桐的集会。 集会人数之多,令各地高层和世家都很是心惊肉跳。 这种支持力度,甚至比之前对明见章的还要强! 很显然,对于众多持强硬立场的委员会委底工作人员而言,明心桐能不能选上最高常务委员,已经是一场他们与世家之间的正面交锋! 当明心桐从塔城飞到新加坡的时候,总会大量的底层工作人员自发跑去机场去迎接她,并且现在场高呼口号表达支持和拥护。 明心桐在机场发表了一个简短的公开演讲。 在演讲中,她表示将继承明见章的理念和方针,毫不动摇地推动执行下去。 这个表态演讲获得了如雷般的掌声回应。 从来没有哪次二轮投票会被如此多人的关注。 投票结果公布时段,直播平台时时在线关注人数突破一千万! 最高常务委员会议十一位在任常务委员以及总会部长级高管全数到场出席。 季正康代表最高常务委员会议宣布投票结果。 由他来宣布,也是最高常务委员会议反复商议之后决定的。 一旦结果不如人意,希望可以借用他与明见章的特殊关系镇住场子。 二轮投票采取实名在线投票。 每一个参与投票的常务委员都将得到一个专门的投票APP用来投票。 投票窗口时间只有半个小时,过时被视为弃权。 投票数时时在线直播。 投票刚一开始,明心桐以外的预备候选人票数都直线增长,唯有明心桐的票纹丝不动。 这个现象引发了大规模的评论谩骂。 有骂存在黑幕的,有骂常务委员们背叛了委员会的,有骂世家不择手段的。 也有大量评论在反骂他们的。 巨大的流量一度让直播平台出现卡顿,后台服务器压力剧增。 总会不得不关闭了评论功能。 这一举动严重激化了观众情绪。 立马有各地区的底层工作人员开始相互串联,相约到本地区总部游行示威。 好在接下来的投票数出现了重大变化。 在头几分钟过后,各预备候选人的票数增长开始变缓。 而此时,还有大部分常务委员没有参与投票。 这些才是决定最终结果的主要力量。 委员会终究还是以反世家起家的组织,并不是所有人都被世家渗透收买控制。 大多数常务委员依旧有着自己的意志和想法。 票数变化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明心桐的票数从零变成了一,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如同洪水溃坝般飞速增长,迅速超过所有预备候选人,形成了断崖般的领先优势。 当投票时间终止,明心桐的最终票数比其他所有预备候选人得票数加起来翻两番还要多! 总会现场响起了如雷般的欢呼声。 多数人兴奋的站起来鼓掌,也但有很多人神情复杂,甚至有些恼怒。 季正康代表最高常务委员会议宣布投票结果,并请当选的预备候选人上台来接受任命书。 第一个上台的,自然就是明心桐。 季正康将最高常委员会任命书交到明心桐手中,向她表示了恭喜,并让她发表就职感言。 任命书上的名字依旧是明见章,只是在下面加了一行注释,由明心桐代行常务委员职责。 明心桐轻轻抚摸着任命证书,接过话筒,短暂沉默后,才扬声说:“刚才季委员向我道贺,恭喜我的胜利。但这不是我个人的胜利,而是委员会胜利,是我们所有没有忘记委员会成立初心的工作人员的胜利!我能够当选,充分表明了我们委员会的集体意志,而我必将推动这意志变化实际的行动!” 雷鸣般的掌声响彻会场。 全球各地区委员会的底层工作人员纷纷自发组织庆祝活动。 自委员会自立以来,从来没有一个常务委员能够如明心桐般众望所归! 明心桐的当选,意味着强硬派的理念正式走入委员会的最高层,意味着委员会的接来将来出现重大的方向性转变。 全球各大世家紧张不安,开始密集私下串联,商议应对策略。 他们不光要考虑委员会可能的倾向变化,明心桐在最高常务委员会议中发挥的作用,还需要考虑魏朝阳这个重大变数。 在海城露了一面安抚局面之后,魏朝阳就再也没有公开露过面。 谁都不知道他现在倒底在哪里。 这让所有世家都惴惴不安。 每次魏朝阳行踪不明,都会搞出大事件来。 哪个世家都不想自己成为这些事件中印证魏朝阳的神通广大所向无敌的配角。 不过,他们实在是多虑了。 这次魏朝阳没有要搞事,而是去了伊维亚。 命运议会的召开日到了。 伊维亚是个位于非洲中部的小国,有些矿脉不是很多,土地也不是很肥沃,穷得底掉不说,还隔三岔五就发生动乱,台上人换得比唱戏还快,以至于国际上很长时间都弄不清楚这个国家倒底是谁在当政。 就在不久前,伊维亚新上台的政客接受了世界不发达地区开发基金的贷款,名义上准备用这笔钱改善基础设施,发展经济,提高本地民生,做为交换条件,将全国的矿产资源都抵押给了开发基金。 为此伊维亚当局撕毁了与诸多外国公司签订的协议,强行收回各公司投资开发的矿脉,在国际上引发了极大的舆论反响。 同时台上的政客们在拿到贷款后,转手就把钱都塞进了自己的腰包里,一分也没投到基础设施建设改善民生上去。 这个举动激怒了伊维亚民众,于是伊维亚特种部长的指挥官少校吉兰邦顺应民意,顺便收了点不明来源资助,掀翻了台上的政客,自己上台当家作主。 而吉兰邦上台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撕毁与开发基金的贷款协议,重新承认与各外国公司的开采权,把强行收回的矿脉交还给他们。 这其中获益的公司之一,就是金丰矿业有限公司。 金丰矿业在伊维亚拿下的这条矿脉不算小,保守估计可以开采二十年左右。 但仅从这点上来说,不可能吸引到摩肯先生这样的人物。 所以魏朝阳在安排封苗掌控了金丰矿业之后,就派人到伊维亚对矿脉进行调查,但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 魏朝阳原是打算得空自己过来看看的,只不过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不停地上来,这事也就暂时搁下了。 既然摩肯先生费那么大力气也要合理合法的拥有这条矿脉,就说明被他看中的东西是带不走的,至少短时间内带不走。 所以魏朝阳就没着急过来看。 如今命运议会把会场设在伊维亚,更让魏朝阳肯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 其实魏朝阳不用亲身前来。 议会邀请函上写得清楚,可用投射分身的形式参会。 所以理论上他只需要派个人带着标的物过来就可以。 但既然有夹杂着矿脉的因素,魏朝阳还是决定亲自跑一趟。 出乎魏朝阳意料的是,这个贫穷动荡的小国首府居然有一座超豪华的五星级酒店。 就建在市中心,一众低矮破旧的建筑中间,显得异常鹤立鸡群,格格不入。 这次会议就在这家五星级酒店召开。 细问之下才知道。 这家酒店正是命运议会为了这次会议召开专门建立起来的,以确保每一位参会的议员都能够呆得舒舒服服。 至于说这酒店过后怎么经营,却不在命运议会的考虑范畴之内,大不了开完全就拆掉也没问题。 在酒店超豪华的会议室里,魏朝阳见到了这个命运议会的全体议员。 人数不是很多,只有十一个。 原本有十二个的,可摩肯先生被魏朝阳杀了,就只剩下十一个了。 他们都派了手下到场,然后自己再投射分身过来。 这里面魏朝阳见过的有大公子、楼吠罗、八神和三明和尚。 听过的则有楚韵仙。 剩下六个则既没有听过也没有见过,但既然能够参加命运议会,自然也是从实力地位出发不逊于其他五人。 真身到场的,只有魏朝阳和塞巴斯蒂安这两个新人。 不过他们两个已经可以随意变来变去,真身到场还是分身到场区别不大。 会议由大公子主持。 他先对魏朝阳和塞巴斯蒂安愿意接受邀前来表示了感谢,然后又说了为什么要在伊维亚召开这次会议。 这跟摩肯先生有关系。 他在伊维亚的矿脉发现了一个事关收割日、基地以及踏入虚界的大秘密,所以提议在伊维亚这里召开一次会议,邀请所有议员共同参与研究这个新发现的秘密。 虽然摩肯先生死了,而且也没来得及告诉大家这个秘密是什么,但大公子多少参与了一些他的事情,至少知道是哪条矿脉,在什么位置。 所以在大公子的倡议下,这场死了发起者的会议如期召开。 原本会议只有一项内容,但因为塞巴斯蒂安和魏朝阳的崛起,临时增加了招新的内容。 大公子做为主持人,首先向魏朝阳和塞巴斯蒂安介绍了一下命运议会的基本情况、成立原因以及目的。 这些内容概括起来也很简单,就是这些实力水平差不多的家伙为了避免相互之间发生冲突,所以联合起来建立了命运议会这么个机构,协调各方关系,划分地盘利益,并且相互之间互通有无,努力做到共同进步。 比较老套理由和现实,没有超出魏朝阳的意料。 但大公子接下来的介绍,还是让魏朝阳感到了意外。 ------------ 第二百九十九章 联接 委员会居然是由命运议会发起的。 最初的委员会最高十二人就是命运议会当年的十二位议员! 这十二位议员里还有八位就在如今的会场上。 命运议会建立全球运气监管委员会目的主要是为了掌握全球人运地运变化情况。 按照他们掌握的信息,几次收割日前夕,人运和地运都会出现范围巨大的不正常波动。 有议员拿委员会当锚定自身认识的基本盘,那已经是委员会在全球完成扩张后的事情了。 如今委员会也变成了议会培养后继新人的工具。 每一个经由长期锻炼,最后靠着选举上来的最高常务委员所带的运都与委员会整体运势产生不可分割的纠缠,经过两个任期,这种纠缠变得深长彻底后,便会由议员选择自己看中的退下来的常务委员给予修炼处法,教导他们踏出虚实分界的关键一步。 日后如果哪位议员完全虚化离开人间,就可以从这些退下来的最高常务委员中选拔新的议员来填补席位。 也正因为委员会的重要性,议会对于眼下世家对委员会的渗透已经极度不满。 因为在世家支持下上台的常务委员根基不牢,与委员会体系有明显的割裂,就算当上了最高常务委员,与委员会的纠缠深度也达不到议会培养的要求。 由此,便产生了本次会议的第一个议题——打击世家对委员会的渗透控制,维护委员会体系的纯洁性,保证能够持续给命运议会输血。 之所以会在这次会议上提出这个议题,关键就在于魏阳阳、明见章和傅通这个铁三角的出现,已经对世家表成了强大的威慑,如今明见章遇刺,委员会内部群情激愤,明心桐成功选上最高常务委员,整个形势已经到了一个节点,只需要轻轻推动,就可以让委员会调动转向,发起对世家的持续打击。 这个议题是由大公子提出来的。 这让魏朝阳相当的意外。 大公子与齐家的密切联系让魏朝阳一直以为他是站在世家那边的,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提出打击世家的建议。 对于魏朝阳这个疑问,大公子的解释是,“我的父亲就是最初的发起委员会的议员之一,从这个立场来说,我与世家永远不可能站到一起去。但这也不妨碍我在需要的时候利用他们。对于我们来说,只有需要还是不需要,绝对不会因为过往的情绪立场影响到具体的行动。现在打击世家,只是因为到了需要的时刻。” 大公子的议题得到了与会众议员的一致同意。 随后八神提议,这件事情可以由魏朝阳来负责执行。 魏朝阳就笑着问自己这就算是议会的正式议员了?不用再表个决什么的? 大公子代表大家表态。 既然给魏朝阳发了邀请函,就意味着所有议员同意接纳他为新议员。 魏朝阳就说了议员都有自己的地盘,那他的地盘怎么算? 大公子大手一挥,表示东北亚可以全都归魏朝阳所有,但同样的魏朝阳要肩负起协同委员会监控东北亚人运和地运的职责。 锚定基本盘与人口数量有直接关系,人口越多,成功锚定后,就越稳定。 东北亚地区有十六亿人口,占据全球人口总数的五分之一,一家伙全都给了魏朝阳,这手笔和诚意不可谓不大。 随后大公子也没冷落了塞巴斯蒂安,把东欧一带划给了他。 东欧地区动荡不安,社会混乱,正适合塞巴斯蒂安这样的炼运师行事,他在那边搞点什么事情,弄死个万把人什么的,也不会有人理会。 塞巴斯蒂安现在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但既然一时不能离开人间,那么成为命运议会这样强大组织一员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也就欣然接受了。 两位新议员都没有异议,自然皆大欢喜,在场议员纷纷鼓掌欢迎两人的加入。 这第一天会议的议题就此结束,大家各自回房间休息,明天再接着开会。 这么大牌面的命运议会,一天就只议一件事情,连一上午都没用上,看起来实在是有些浪费时间。 但魏朝阳心里有数,知道这帮家伙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把模型教给塞巴斯蒂安就是为了钓鱼,只是没想到一下子居然能钓出这么多来罢了。 果然到了下午时间,就有人陆续来拜访魏朝阳。 第一个上门,正是塞巴斯蒂安。 虽然知道魏朝阳收费贵,但塞巴斯蒂安终究没忍住,在来之前,悄咪咪地灭了几个小世家,尽取了他们的浮财和运气,免强凑得跟自己之前的财产差不多,稍有了些底气,这得着空便来找魏朝阳问离开人间的法子。 按照大家掌握的说法,完全虚化之后,就可以踏足虚界,离开人间。 原本以为是水道渠成的事情,哪知道全不是那么回事。 魏朝阳哪知道怎么离开人间,不过他在教了塞巴斯蒂安之后,就去找季恒打听这个步骤。 季恒告诉魏朝阳,当初他修到完全虚化之后,便得到了洞天的接引,才来到目前这个位置做监控。想离开人间,必须得经过洞天才可以。 这让魏朝阳大为意外。 怎么也没有想到洞天居然还有这种功能。 他就又去找人工智障打听。 人工智障的回答是,升级到掌控者后就有权限接引完全量子化者进入宏化量子世界,开始接触无量夷希了。 魏朝阳不死心,就问人工智障还有没有别的方法可以接引他们离开人间,又举了个例子,比如说要是有某个完全虚化的家伙在人间呆着会危害人间的安全,总不能就放着不管吧,危害人间,就是危害人类,危害人类就是危害他们带的运,危害他们带的运,可不就影响他收割吗? 听了这套理论后,人工智障告诉魏朝阳建成祭坛后,可以通过上交运灵来换取临时接引权限,五个运灵换一次临时接引权限,但换了接引权限就不能算在完成工作任务的数量范围。 所以魏朝阳现在心里非常有底,就告诉塞巴斯蒂安想离开人间需要虚界力量接引才行,但这个方法他还没有学会,让塞巴斯蒂安耐心等一等,待他学会了就告诉他怎么办。 塞巴斯蒂安就迷茫了,自家都已经可以完全虚化了,在人间修行的路走到了尽头,如果不能进入虚界的话,接下来的人生目标何在啊? 魏朝阳哈哈一笑,对塞巴斯蒂安说运力是虚化之后的根本,不是说够用就行,而是多多益善,既然东欧地区都归你了,正好可以为所欲为,趁着离开人间前给自己好好攒些运力。 至于怎么攒运力,那就是塞巴斯蒂安自己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塞巴斯蒂安听魏朝阳这么一说,登时恍然大悟,又想到命运议会已经决定打击世家,接下来怎么对世家都有议会和委员会背书,那还需要对东欧地区的世家客气吗?必须抢他们啊! 塞巴斯蒂安兴冲冲地走了。 紧接着来的就是大公子。 他来向魏朝阳打听塞巴斯蒂安拿到的成神秘法。 而且上来就直接摆开诚意,自家手头的六个顶级运灵,外加上百亿米元的资产。 魏朝阳也不藏私,笑纳了大公子的诚意后,便把模型教给了他,又讲清楚这模型对运力的需求很大。 接下来,八神、三明和尚、楼吠罗以及其他几个议员陆续上门,魏朝阳有教无类,请教即答,由此换到手近五十个运灵,其中还有十几个成熟的可以直接上交基地,以及近千亿美元的现金加资产。 楼吠罗还顺遍提及了海城的事情,对之前曾意图对魏朝阳和颜若凝不利表示歉意,又表示想把六臂男剩余的遗体换回去,为此他愿意把整个南亚地区都送给魏朝阳。 南亚是楼吠罗的基本盘,如今居然一张嘴就要送给魏朝阳,着实让他大为意外。 感觉楼吠罗对六臂男的身体之重视,远超成神秘法。 六臂男的身体如今在颜若凝实验室进行研究,魏朝阳也不知道进展到什么情况了,便干脆直球拒绝了楼吠罗的要求。 楼吠罗却不肯放弃,对魏朝阳道:“神使的尸体对我们尸峰一脉关系重大,但对你们来说却没什么重要的,只要肯交给我,无论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魏朝阳不解地问:“一具尸体,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对你们有什么重要的?” 楼吠罗却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魏朝阳不高兴地说:“我连成神秘法都告诉你了,你们这点秘密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难道比我的成神秘法还厉害?难道能让你们直接登入虚界,进入洞天?” 听到魏朝阳这句话,楼吠罗的脸色就是微微一变。 魏朝阳心想他这是故意做给我看呢,这帮家伙袍子底下都不知道是什么鬼样子,已经没有了人的身体,自然也不会有正常的内分泌,哪可能说变脸色就变脸色?这是在暗示六臂男的身体与进入虚界和洞天有关系? 果然楼吠罗故意犹豫了片刻之后,才慢吞吞地说:“既然魏议员猜到了,那我也不瞒你,神使的遗体确实与跨入虚界的方法有关系,但这只涉及到我们尸峰一脉,与命宫修炼的方法有关系,外人就算拿到这遗体也用不了这方法。所以我才会不惜一切代价要拿到神使遗体。” 魏朝阳便说:“那个尸体不在我手上,你先回去等我问一问,再答复你。” 楼吠罗这回没有再纠缠,便即起身离开。 魏朝阳想了想,也没打电话,直接一个投射实体分身来到颜若凝身旁,当面问她对六臂男的研究进展得怎么样了。 颜若凝就说他可真会掐时间,居然算计到她这面的研究有了新进展就跑回来问了。 魏朝阳赶紧问有什么新进展。 颜若凝就领着魏朝阳来到放置六臂男尸体的房间。 尸体被泡在药液中,体表接了无数的线头,与线头联接的各类仪器有颜若凝这边的,也有墨千冷那边的。 现在两边实验室的合作研究越来越紧密,距离合二为一,实际上也只差一个名义了。 颜若凝指着尸体告诉魏朝阳,实验室用墨千冷搭建起来的那个模型通过传导运力对尸体进行测试,结果却建立起了一个疑似网络联接的通道。 通过这个通道,有大量未知的无解的信息被传送到了联接的电脑上。 这些信息带有明显的规率性,绝非混乱的无效信息。 只是没有对照内容,一时无法破解。 不过接收信息的电脑在运转了一天之后,便消失在原地,测试才确定,它依旧还在那里,只不过进入了量子形态,变成了一台真.量子计算机。 这个不用颜若凝说,魏朝阳也看到了。 量化后的这台计算机体积比原先大了十倍都不止,实验室内究竟根本装不下它,直接膨胀出房间,与现实世界的房间形成同位重叠,看起来仿佛实验室里的众人在电脑里出出进进,非常的诡异。 而且魏朝阳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实验室里的所有人在进入房间后,头上带的运都会扯出一条因果线来与量子化的计算机联接,不停有闪亮的光点自线上流入人运中。 于是这些人的头就随着光点的流入而快速扭曲变化,外形变得越来越不正常,扭曲得简直不似人间之物,充满了令人无法理解的恐惧。 不过,这种现象并不包括颜若凝的乌鸦。 它身周冒出一圈烈焰,隔绝了量子化计算机与它的联系。 魏朝阳现在是实体投射,身体没有带运,也没有与量子态计算机发生联系。 看着眼前的景象,魏朝阳不禁忧心重重。 运的变化会影响到命宫。 现在实验室里众人的运扭曲成这样,命宫肯定出了问题,就算现在没显现出来,等过阵子严重了也一样会出现症状。 魏朝阳立即把这个情况悄悄告诉了颜若凝。 颜若凝大吃一惊,命令所有人退出房间,并且立刻安排他们去做命宫检测。 不过魏朝阳没有退出去,而是散掉实体分身,换了量子态分身,这才过去接触那台量子态计算机。 计算机的屏幕上依旧不停闪过大量的令人费解的信息串。 可当魏朝阳伸手触碰到计算机的那一刻,他的脑海里突然涌进大量关于如何借助修改命宫匹配运气搭建与无量夷希联接通道的内容。 这种情况与触发了被动搜索简直一模一样。 魏朝阳不由愕然。 难道自家的被动搜索也是由无量夷希提供的相应内容? 这个无量夷希倒底是什么东西? 存贮了海量运气相关内容的数据库? 不,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因为季恒说过,无量夷希里有一种叫荒客的东西,会跑出来入侵人间。 那么,这个无量夷希是某个另类的世界形态? 魏朝阳一时想不明白,先暂时放到一边,专心研究新得来的知识。 只是这么一看,他却不由吃了一惊。 因为电脑里收到的这些建立联系相关的内容提到了一个基础前提。 使用这个方法的,绝对不能是活人! 那么问题就来了。 人要是死了的话,命宫会快速萎缩,运气会脱离命宫离开,还谈什么通过命宫和运气搭建联系无量夷希的联接? 除非是……无运死人! 命宫异化之后,有可能与运合二为一。 这样就可以同时满足所有条件! 那么自己的被动搜索这个联接是怎么建立起来的? 现在已经知道的联接无量夷希的路子只有两条,一个是完全量子化,也就是进入虚界,另一个就是六臂男这个思路,变成无运死人,通过异化命宫与运搭建联接。 这两条路子其实有一个相同点。 那就是想建立联接,就需要摆脱身体的束缚! 魏朝阳想起了出车祸那天,翻在空中时看到的那个渐行渐远最后被噬运兽一口吃掉的与自己特别像的黑影。 原本他以为那是自己原来带的运。 因为他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头上无运。 而且恰好赶到的李老头也说他命宫无运。 后来又知道人垂死的时候命宫萎缩衰弱,运就会逃逸。 连续相关的知识加深了他这个认识。 可现在想来,这个认识未必正确。 那个飞走的黑影,很可能不是他的运! 因为,至今为止,他还没有见过一个跟人类形态的人一模一样的运! 想到这里,魏朝阳心里不由有些发虚。 正琢磨着自家倒底是怎么回事,却见颜若凝转了回来,脸色阴沉无比。 魏朝阳赶紧重新投射实体分身问是什么情况。 颜若凝叹气道:“所有人的命宫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异化现象。这种异化目前还很微弱,并没有影响到命宫正常形态。但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他们的命宫还会继续异化下去,很可能会导致身体和心理的同步变异。我准备联系墨师兄,看看能不能通过仪器手段联通模型,促进他们反向异化,回归正常状态。如果不行,就只能安排他们自己先行修习炼运师的法门,能够内视命宫后,再在命宫内部建模回归了。这样一来需要的时间会很长,而且不是每个人都能修行成功,更重要的一点是,我们目前不知道内视异化命宫的后果是什么,会带来更大的危险也说不定。” ------------ 第三百章 矿脉 颜若凝所说方案只是方向,具体怎么办还要进一步研究。 魏朝阳呆在实验室也帮不上忙,便回归本体。 他琢磨楼吠罗真正想要的不是六臂男的尸体,而是这联接无量夷希的法门。 这个法门当然不能给他们。 便决定明天便回绝楼吠罗的请求。 只是他这一天离忙完还差着远呢。 紧随楼吠罗其后来拜访的是楚韵仙。 这位号称人间第一的炼运师,露在袍子外面的脸年轻美艳,标准的绝代佳人。 她进门之后,便立刻大礼参拜,口称拜见神使。 魏朝阳便问她是不是季恒已经联系过她了。 楚韵仙肯定地回答了魏朝阳后,便掏出个优盘双手奉上。 优盘里装着的是云岛全部的修炼法门。 为了方便保管移动,云岛早在十几年前就完成了全部典籍的电子化,还自架了云端服务器,云岛弟子随时可以根据权限和需要上线翻查。 魏朝阳就问她既然这么方便,为什么不送往海城,非要等到议会开会才拿来。 楚韵仙回答,她身为议会成员,与其它议员签有协议,非必须不离开自己基本盘地区,如果违反会引来洞天惩罚,而她又非常希望能够亲自拜见魏朝阳这个神使,所以这事情便拖到了现在。 魏朝阳问她要亲自来见是不是有什么请求。 楚韵仙便说希望可以允许她门下弟子前往海城,借颜若凝的王者级人运庇护来修行。 魏朝阳把模型教给她,说:“有了这个模型,只要攒够运力,就可以完全虚化,根本用不着再搞什么修行,也犯不着那么多人大老远跑去海城了。” 楚韵仙不由有些失望。 她要安排弟子去海城修行,可不仅仅是为了借王者级人运的光,更是希望可以与魏朝阳这位季恒口中的洞天神仙近距离接触搞好关系。 她便说:“这法门需要运力才能驱动,我们炼运师一脉就是靠炼运才能积攒运力,所以该修炼还是得修炼,我会严令他们不得在海城炼运,神使不必担心他们会打扰到颜女士。” 魏朝阳却道:“搞运力这事儿,塞巴斯蒂安有个法子,你们可以聊一聊。” 他已经实现了对海城地区的完全掌控,自然不希望自己老家再出现一群不受控制的炼运师。 楚韵仙不敢再争执,只好向魏朝阳告辞。 从魏朝阳这里出来,她便立即去拜访了塞巴斯蒂安。 结果她这一过去才发现,其他议员居然也都在呢,目的跟她一样,也是想学塞巴斯蒂安快速攒运的法子。 大家在此碰了面,也就都不藏着掖着了,把对魏朝阳模型的理解交流了一番,然后又转过催塞巴斯蒂安把法子教给大家。 塞巴斯蒂安原本是不想教的,但眼见着全球最强大的几人都在这里,一致要求,实在承受不住这种压力,便干脆拿出魏朝阳的处事态度来——法不轻传,想学拿钱。 议员们原本可以说是全地球最富裕的一群人,可在魏朝阳那里买了成神秘法之后,多年积累一扫而空,原本是打算转头再想办法回回血,万万没想到塞巴斯蒂安这里居然也要钱。 虽然快速积攒远力的法子不比成神秘法,可也不可能太便宜了。 众议员商量了一气,最后达成一致,跟塞巴斯蒂安商量,想要采取分期付款的方式来支付,除了人间财富外,大家用这个法子积攒的运力按比例给塞巴斯蒂安一部分提成。 塞巴斯蒂安也就勉为其难地接受,把自家的法子向众议员现场公开。 方法并不复杂,以在座众议员的实力,完全可以发挥出来。 只是这个行为实在是让议员们沉默下来。 这可是纯粹的抢啊! 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做好吗? 会议第二日。 只有一个议题,关于摩肯先生在伊维亚地区的特殊发现。 依旧由大公子主持。 因为这件事情他多少参与过,比别的议员解了得更多一些。 按照大公子的说法,摩肯先生这些年一直在非洲地区派人在做某种调查。 一年多前,摩肯先生突然联系大公子,说他在非洲伊维亚有重大发现,但这个发现所在的位置已经被人占了,他经过测试,想要占有这个发现,必须得是名正言顺的成为这处位置的所有者。他知道大公子跟齐家的关系,所以想借助这个关系对那处位置的所有者下手,最后顺理成章的拿到那处位置的所有权。他特别说这个发现意义重大,很可能可以揭开收割日之谜,在没有弄清楚之前,不建议拿到议会上讨论,先仅限他们两个知道就可以了。 不过折腾一溜十三着,摩肯先生倒底也没能名正言顺地拿到,而他之所以会把性命搭进去,也有这件事情的一部分原因。 那处位置自然就是金丰矿业所有的矿脉。 只是里面具体是什么摩肯先生一直没有明说。 所以这次把议会定在伊维亚就是为了集全体议员之力,去矿脉探查情况,搞清楚那里倒底有什么。 而这探查的关键人选,自然就是魏朝阳了。 铁矿现在实质上是属于魏朝阳的。 这一点不会因为股权关系的变动而改变。 魏朝阳正好也想去看看那里有什么东西,便痛快地同意下来。 众议员也都是雷厉风行的性子,上午开会做出决定,下午便前往矿脉进行调查。 矿井环境虽然险恶,但对于一众人等的投射分身来说,却是毫无影响。 只是众人下到井底,走到矿坑尽头,什么都没有发现。 众议员正疑惑不已,却见魏朝阳看着前方的石壁一脸惊奇,便赶忙问他看到了什么。 魏朝阳道:“前面的石壁上有一个挂钟,钟下面还有一个门,青铜的,上面爬着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门虚掩着,露了条小缝,缝里有光冒出来。” 事实上,前方石壁上的钟与门并不像他描述的那么简单,只不过更多的诡异之处已经超出了语言所能形容的范围。 而且当魏朝阳看到那钟的时候,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那是个活物,而看到那扇青铜门的时候,却感觉到了浓浓的死气。 门上爬着的那些千奇百怪无法形容其怪异之处万一的东西,本来也应该是活的,可现在却全都是死的。 但这浓重的死气并不是来自于这些虫子,而是来自于那扇青铜门。 那门,本也应该是活的,可现在却是死的了。 只是门依旧在动。 虽然速度缓慢但却确实是在慢慢打开。 魏朝阳发现那门的移动与上面的钟有些关系。 钟上的针每挪动一下,那门就打开大一点点。 而那个钟,是倒着走的! 三个针,眼看着就要合并于一处,指向正上方的终点位置了。 那个终点位置上有两个鲜红的小字:收割。 字,也是活物,带着浓浓的不祥,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钟上跳下来。 魏朝阳皆尽所能地把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都向在场议员进行了描述。 众议员听完,面面相觑,旋即有人脱口叫了出来,“第四纪造出来的计时器?” 但马上就有人反驳,“不对,归墟神书说这个计时器藏在一个绝对安全和隐蔽的地方,怎么可能是在一个地下矿脉里,被人随随便便就发掘出来?” 魏朝阳向四周看了看,“这个矿井一直在持续开采,没有停止过。” 众议员立刻反应了过来。 这个东西肯定是被矿脉曾经的某个拥有者发现的。 而这个拥有者显然不能钻到地里去发现,只能在开采出来的截面上看到这个东西。 所以,这个计时器和门实际上一直在随着采矿截面的移动而移动! 也就是说,这东西实际上是藏在矿脉里的。 而矿脉的生成分布与地运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议员们立刻对矿脉所在的地运做了一次检测。 检测结果令他们震惊无比。 这里的地运,只是一个超大地运的分支! 事实上,魏朝阳在抵达伊维亚那天就已经看到了。 一个巨大的仿佛神经细胞立体结构图的地运就飘浮在伊维亚地区的上空,伸延出无数的细线,既与因果线相联,又自成体系,与遥远位置的其他地运自行相联。 而矿脉所在的地运只是这个巨大地运的一个小小部分。 所以,这个计划器和那扇青铜门,实际上不是藏在地底下,而是以量子态藏在了这个巨大的地运当中,可以随着地运的脉络移动。 收割日被收割的只是人类的运,从来跟地运没有任何干系。 这个猜测让众议员们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虽然他们都已经算是人间对于命宫和运气最了解的顶尖存在,但实际上与前几纪人类比起来,他们还差得远呢。 他们又让魏朝阳仔细地把那个时钟的指针走势讲了一遍。 其中一位议员的本体则在老家那边翻看保存在他那里的归虚神书做对照。 归墟神书里有对计时器的识别说明。 这对照结果一出来,一下子把所有人都给震惊了,魏朝阳也不例外。 按照归虚神书的解读,距离收割日还有两年零七个月! 末日将近! 可大家对收割日依旧一无所知,更别提如何对抗了。 出于谨慎考虑,在场的议员要求魏朝阳把矿脉的所有权转出,每一个议员都转一次,亲眼看一看这个计时器和那扇青铜门。 魏朝阳同意了这个要求,联系封苗去处理相关手续。 趁着这个工夫,他也没闲着,而是凑到青铜门缝门往里张望,想看看门后面有什么。 这趴在门缝上一瞧,他不禁愕然。 门后的场景有亿点点熟悉! 基地,大厅! 不能说十分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他甚至还看到了被自己打碎的镜子,踢翻的桌子。 他后退了几步,仔细看着青铜门和计时器,突然间毛骨悚然。 或许他弄反了。 不是青铜门关联计时器,而是计时器关联青铜门。 门缝每扩大一点,倒计时就会少一点! 这个倒计时,计算的是青铜门完全打开的时间! 所以,对人类运气的收割果然是洞天做的吗? 怪不得自己的头衔叫收割者。 还真是恰如其分。 可以想像,当基地完整,拥有无数员工,可以正常运转的时候,每到一个特殊时间,便会有大量的收割者从这个青铜门里蜂拥而出,到人间集体收割运气。 就好像收割庄稼一样,把这一茬人类收割完了,再等下一纪元人类长成再收割一波。 一波又一波,没有止境。 第四纪的人类发现了这个出入口,可能不仅建了计时器,还想方设法去堵这个门,甚至还埋伏了重兵来阻止收割者们的出现,却依旧失败灭亡了。 那么问题来了。 第一,是谁摧毁了基地? 第二,现在基地已经损毁,只剩下他这么一个员工,收割日还会发生吗? 这个问题,没办法问别人,而人工智障问了也不肯回答,只说他权限不够。 其他议员问魏朝阳看到了什么,魏朝阳如实回答,看到一个很有科幻风格的极简大厅。 这个回答让议员们都很不满意。 不过他们也没表达出来。 反正大家都会轮到,到时候亲眼看一看就是了。 第一位被转移了所有权的议员叫多里古那,东南非是他的基本盘,既是命运议会的组建者,又是委员会的组建者,可以说是在场众议员里资格最老的人之一。 为了能够亲眼看到,他像其他议员一样,亲身飞到了伊维亚。 拥有了矿脉的所有权后,他立刻就能看到计时器和青铜门了,很是大呼小叫地惊叹了一阵子。 而失去了矿脉所有权的魏朝阳却发现,他依旧能够看到计时器和青铜门。 只不过现在看到的,跟刚才看到的有一个很大的区别。 一个巨大蠕虫般的人脸运灵正趴在青铜门上方,盯盯看着那道不断扩大的门缝,仿佛在做着钻进去的准备。 现在这个门缝对它来说太窄太小了。 不过它显然很有耐心,就那么认认真真地等着门缝开大。 多里古那谨慎地凑到青铜门前,趴在门缝往里张望。 在张望之前,为了保证安全,他给自己施了好些保障措施,什么念咒施法啊,什么痛饮圣水啊,知道什么就用什么,光是带的护身符就有十几种。 不过,这些措施没有任何作用。 他刚一趴到门缝上往里瞟了一眼,也不知道看没看清楚具体情况,就惨叫了一声,仰面朝天摔倒。 这个动作是如此突然如此激烈,以至于一下子就把他遮蔽身体的宽大袍子给摔散开了。 袍子底下,是一团无数肉绳纠结扭曲的怪异身体,每一根肉绳都在不停蠕动着,似乎正在重新组合成一个全新的外观。 袍子一散,让这个身体曝了光,那些纠缠在一起的肉绳便哗一下散开了,仿佛一条条活蛇般,各朝着一个方向胡乱蠕动爬行,只是它们的另一端都联系在同一个脑袋下方,顺着腔子直钻进脑壳里面,以至于它们所有的蠕动爬行都成了徒劳。 其他议员都大吃了一惊,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 不过他们没有一个上前帮助多里古那,只是站在原位默默地注视着他。 那些肉绳拼命挣扎了一会儿,便听噗的一声闷响,无数的肉绳扎穿脑壳,顺着头顶、面孔的位置钻出来,摆脱了束缚,旋即四分五裂,顺着地面各奔东西。 不过它们并没能逃得太远,只爬出不到十米的样子,就纷纷干枯死亡。 也就是在这一刻,魏朝阳听到了人工智障的声音。 “检测到非法窥视,基地防御功能触发,进行基本有效反击,已标记非法窥视者,请员工魏朝阳尽快赶往现场,击杀非法窥视者,完成任务有特殊奖励哦。” 哦你个头啊哦。 一个人工智障有什么可哦的? 哦得再多也魏朝阳也不会相信它啊! 魏朝阳就看到多里古那破破烂烂的脑袋上冒出一串红色的小字,“非法窥视者!” 下一刻,人工智障的声音再次响起。 “任务取消,标记的非法窥视者已经死亡,无需再次跟踪击杀。” 堂堂的命运议会议员,全球运灵师界最顶类的人物,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地下矿洞里。 一众议员沉默许久,才提出疑问。 为什么魏朝阳看了门缝安然无恙,而多里古那会死掉? 魏朝阳摸着下巴,琢磨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说:“会不会是因为我运力值够高,所以才能挡住对方的攻击。我的运力值有十八万,诸位呢?” 这句话又把众议员给干沉默了。 谁能想到魏朝阳居然攒下了十八万的运值! 这让一众连运力值连一千都没积攒到的大人物真是说不出的自卑。 见自己的说法被接受,魏朝阳才又问:“那接下来还看不看了?” 结果得到的回答是惊人的一致。 看! 第二个转移得到所有权的,是大公子。 这次他谨慎的选择了用投射分身去靠近青铜大门。 ------------ 第三百零一章 入口 当投射分身靠近青铜门的时候,一下子就被吸了进去。 大公子与投射分身之间的联系中断了。 好在本体没有受到影响。 众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三明和尚出面替大家问出了心中的疑问,“魏议员,怎么你看就没事?” 魏朝阳心想这可不好解释,但念头一转,便说:“可能因为我还是人,而不是自认为的人吧。” 议员们沉默了。 虽然为了追求更强大的力量而抛弃了人类的形态,但为了保证自己不会迷失在虚界,却还要通过锚定来反复确认自己人类的身份,这本身就是一件极矛盾冲突的事情。 这种锚定事实上极为脆弱。 显然,那扇青铜门对这种脆弱的锚定有着巨大的破坏。 不过,尽管不能去看青铜门后倒底有什么,但知道了计时器的存在以及收割日还有两年零七个月的时间,也是极大的收获。 从矿井里出来之后,众人又重新开了个会。 第一个议题就是封闭矿井,安排专人把守,任何人不能随意进出,也不能去观察计时器和青铜门。 第二个议题是针对世家的打击行动,原本是明确由魏朝阳牵头,但现在大家改了主意,觉得让魏朝阳自己承担这个压力很不合适,自告奋勇要解决自己基本盘内的世家。 于是经过重新商讨,确定了联合行动,各自作战的方针。 魏朝阳没有反对。把模型通过塞巴斯蒂安透露出去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而这也是他想要得到的。 还是那句话,这是堂堂正正阳谋,就算议员们明知道他的打算,也不会拒绝。 只是因为计时器的发现,这一天比预计的时间到来得要早罢了。 第三个议题则是关于多里古那死后留下的基本盘地区瓜分问题。既然大家都在场,那就人人有份,不过为了便操作,还是相互之间做了一定的基本盘置换。魏朝阳虽然离着非洲十万八千里远,但本着人人有份的原则,也分割到了太平洋上的几个岛国。 看着兴致勃勃瓜分多里古那基本盘的众议员,魏朝阳对于命运议会这个组织内部成员的相互关系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这场会议结束,本次命运议会的集会就算是正式结束了。 各位议员各回各家。 在此之前,矿脉的所有权又转给了魏朝阳。 但伊维亚却做没有做为基本盘归属哪个议员,而是商定由命运议会暂时掌控。 这是对魏朝阳的一个制约,如果他有什么不利于议会的企图的话,议会随时可以通过操纵伊维亚变动,来取消其对矿脉的所有权。 魏朝阳对此并没有意见。 不过在上了返回海城的飞机之后,他便以投射分身的形式返回了矿井。 在离开的时候,他就悄悄扔下了一个离子态的标的物。 他相信,别的议员肯定也会这样做。 只不过在目前情况下,他们暂时不敢投射过来罢了。 进入矿洞,就再次看到了计时器、青铜门,以及趴在爬上的那个人脸虫子样的运灵。 这次他一进来,那只始终死盯着门缝的人脸运灵便立刻转过脸来,盯盯看着魏朝阳,脸上露出凶狠的表情。 让魏朝阳不由想起了护食的猛兽。 他毫不怀疑,如果往前接近的话,这人脸运灵肯定会对他发起攻击! 虽然以前并没有见过运灵攻击谁,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做不到。 至少他就看到黑虎、蜈蚣这些运灵吞食其他运的情景,也看到过乌鸦大发神威的模样。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魏朝阳先画了个球状闪电出来,也不是很大,十球标准,拿在手上不停掂着,很不怀好意地看着人脸虫。 人脸虫露出畏惧的神情,缩了缩蠢肥滚圆的身子,似乎想躲,可却又舍不得离开现在的位置,最终还是趴在门上没动弹,不过畏惧的神情,换上了一副讨好的表情,看起来既诡异又滑稽。 魏朝阳刷了行大字出来,“滚一边去!” 人脸虫趴在青铜门上不想走。 魏朝把球状闪电抛了过去。 人脸虫噌地从青铜门上翻了下去,连滚带爬地向远处逃离。 魏朝阳此次的目的不是对付这人脸虫,要不然就想办法把捆运绳弄过来了。 赶走了人脸虫,魏朝阳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近青铜门。 当来到门缝前时,有光自门缝中透出。 不过并没有什么不可抗拒的力量出现。 他稳稳当当地站到了门缝前。 透过门缝,依旧可以看到基地的全貌,以及一个僵立在基地前方的身影。 大公子的投射分身! 被一束从天而降的光芒罩定。 整个分身都呈现出透明的状态,还有许多黑色的小虫子般的东西在快速浮动。 魏朝阳犹豫了一下,看这门缝足够大,便试探着挤了进去。 这一进去,就感觉到一阵微微的颤动。 似乎投射线受到了某种干扰,随时都有可能中断。 魏朝阳立刻加大了对投射线的运力支持,稳住了投射分身。 紧跟着一道光柱从天而降,罩到他的身上。 人工智障的电子音响起,“正式员工魏朝阳,级别初级,职位收割者,验证无误,欢迎回来,温馨提示,入职以来你还没有上次过一次运灵,既将受到惩罚,请尽快开展工作,开始上交运灵。” 魏朝阳没答理人工智障,走到大公子的投射分身前。 大公子的投射分身仿佛一座水晶雕像,除了形象比较可怖外,其他方面都还不错,光灿灿,亮莹莹,栩栩如生。 他伸手摸了摸。 感觉触手温润柔软,有一种活物的感觉。 而那些在其中游走的黑色的虫子样的东西,他也看清楚了。 那是一行行的字符! “容体损失度百分之九十七。” “命宫异化度百分之六十九。” “运灵渗透率百分之四十二。” “无量接入率百分之零点三。” “运力支持率百分之零点七。” “夷希接收率百分之零点零零七。” 这些字符随着从天而降的光柱的转动而不停旋转。 很显然这是一种检测结果。 魏朝阳便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 果然也有黑色的字符在转动。 “容体损失度百分之百。” “命宫异化度零。” “运灵渗透率零。” “无量接入率百分之百。” “运力支持率百分之百。” “夷希接收率百分之百。” 好极端的数据,不是零就是百分之百。 魏朝阳试探着问:“这个投射分身还能用吗?” 人工智障回答:“可以使用。主要用途如下:第一,通过分身特征标记,已经锁定容体,随时可以发起攻击;第二,通过分身检测,已经掌握全部特征,可随时复制同类分身,远程遥控使用;第三,通过投射扫描,已经建立投射线路径,随时可反向影响容体行动。” “容体,就是身体吧。” 魏朝阳再看自己的数据,脸色就变了。 容体损失度百分之百! 大公子只剩下了人脑袋了,还能判定损失度百分之九十七呢! 他这个百分之百损失,不等于是连头都没剩下? 那自己现在这状态算什么? 鬼吗? 魏朝阳便问:“为什么我这里显示容体损失度百分之百?” 人工智障回答:“模拟态容体不算容体。” 魏朝阳不解地问:“啥叫模拟态容体?” 人工智障,“模拟态容体就是模拟态容体,不属于真实容体。真实容体无法跨过虚实界线,进入基地,并通过审核,成为正式员工。” 真实容体如果可以理解为人类正常身体的话,那模拟态容体就好理解了。 所以,他现在的这个身体其实是假的,某种东西模拟出来的,虽然看着跟正常人类身体没什么区别,可以人工智障里却是分得非常清楚。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模拟态容体,是谁或者什么东西模拟出来的? 魏朝阳不禁又想起了车祸那么,飞向高空,被噬运兽啊呜一口吃掉的黑影。 不过从人工智障的回答来看,这些疑问想从它这里得到答案显然不太可能。 于是魏朝阳就转而提了另一个问题。 “门完全打开,就要收割整个地球的人运吗?” 人工智障,“基地一直秉承的理念是可持续化收割,非可完全稳定接入无量夷希的成熟运灵,禁止收割,更不会收割整个地球的人运,这是对接入资源的严重浪费,除了无量夷希中的荒客,就只有在虚界流浪的掠夺者才会做这种竭泽而渔的事情。整个地球的人运都是基地辛苦种植而成,经过上亿年的苦心培育,才形成了稳定的正向循环,绝对不会允许任何破坏性采摘行为发生。温馨提示,员工魏朝阳,自入职以来,一直没有上交过成熟悉运灵,请尽快开展工作,完成考核任务,避免受到惩罚。” 魏朝阳无视后面这段话,心想如果不是基地搞出来的收割日,那为什么计时器会跟基地大门关联上? 要么是人工智障在说谎,要么就是第四纪人类搞错了。 ------------ 第三百零二章 疯狂 这个问题肯定没办法从人工智障这里得到答案。 魏朝阳也不再向人工智障提问,又在基地里转了两圈,确认他依旧拿不起其它的桌面上的黑皮本子后,便没再多逗留,直接离开基地。 下次,他准备试试本体能不能穿越青铜门。 如果能够本体进入的话,就可以把季恒的奖励一起领了。 当然了,如果这奖励特别好用的话,他就打算截下来自己先用一段时间。 反正季恒关心的也不是这个奖励。 收回投射分身的时候,飞机还在飞越大洋。 手机上却收到了一条爆炸性新闻。 掌控多个南美地区级委员会的老牌运灵师世家佩雷帝家族遭到毁灭性打击。 整个家族本家所在地被夷为平地,所有家族成员无一幸免,连家族地运也被毁坏。 家族所在地的遗址上留下一个巨大的放射样痕迹。 目前尚没有组织或个人对此事宣布负责。 布宜诺斯地区委员会已经启动紧急调查程序,对事件真相进行追踪调查。 这只是公开的新闻消息。 挂在委员会全球官网的首页。 而魏朝阳很快就收到了来自命运议会的消息通报。 佩雷蒂家族是大公子下手摧毁,并且使用塞巴斯蒂安的方法对其运力进行掠夺。 大公子亲测,塞巴斯蒂安的方法快捷的效,没有任何不利的负作用。 魏朝阳算了下时间,大公子应该是离开伊维亚后,直接奔赴了佩雷帝家族所在地,并且立刻动手。 想对付这样一个大型的老牌家族,自然不可能冒冒失失闯上门去就开战。 事前必然要做好种种调查准备。 由此说来,大公子在拿到塞巴斯蒂安的方法后,便立即做出了掠夺佩雷帝家族的决定,并且提前安排人做好一应准备。 他是南美的地头蛇,真要下定决心消灭佩雷帝家族,地利人和无一不有,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虽然这就是魏朝阳期盼的结果,但他还是对大公子表现出来的果决狠辣暗暗心惊。 这帮人其实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失去了人类的身体,也就没有了人类的情感。 毕竟从科学角度来说,人类所有的情感反应,其实都是内分泌变化的结果。 当魏朝阳在海城降落的时候,非洲、欧洲、南亚……相继出现大型老牌运灵师世家覆灭的消息。 每个家族所在地都留下了相似的放射性图案! 拿到成神秘法的议员们迫不及待地动手了! 一时全球运灵师界哗然。 新组成的最高常务委员会经过紧急磋商后,发布了第一条最高委员会命令,要求各地区级委员会进入一级战时警戒状态。 同时全球的运灵师世家也都提高警惕,一面紧急备战,一面将重要子弟分散安置,以防出现被一锅端的情况。 不过,这些都跟魏朝阳没有关系。 毕竟海城在事实上已经没什么世家了。 他这一趟伊维亚之行,除了发现基地在人间的入口外,最大的收获就是成为命运议会的议员,正式拥有了东亚地区的所有权,再也不用担心谁隔三岔五地过来搞事了。 自打车祸之后便接连不断的阴谋诡计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魏朝阳专心整合海城委员以及旗下的几家公司,深入研究云岛一脉提供的系统性的炼运师法门,同时加紧催促祭坛建设情况。 虽然最终确定的磨堪地区偏僻荒凉,别说铁路,连高等级公路都没有一条,但在魏朝阳钞能力的加持下,从国内规划了一条简易货运铁路过去,同时还规划了三条高等级公路和两条应急公路。 在不计成本的洒钱激励下,各条路线推进都堪称极速。 当然,在修路的同时,磨堪地区也没闲着。 坐镇老挝的罗汉座负责人托塔罗汉施维建将总部迁移过去,正式入主磨堪地区。 各罗汉座分支抽调大批精干人员前往磨堪助力施维建加强对此地区的掌控。 同时借助寺院和委员会的人脉关系,施维建从老挝那里搞到了一份正式的磨堪地区自治文件,从法理上拥有了正式的统治权。 这对于魏朝阳而言,只是为了祭坛建设所做的一点配套工作,但对于罗汉座而言,却是意义非凡的大事件。 在东亚地区飘泊近百年的罗汉座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根基。 为此罗汉座的十八罗汉齐聚磨堪地区召开了一次中高层全体会议,正式定下了背靠国内,全力建设磨堪地区的发展目标。 随着发展目标的定下,罗汉座的大量资源开始源源不绝向磨堪地区注入,配合着魏朝阳不计成本的洒钱,磨堪地区的发展变化绝对称得上日新月异。 也就在同时,世界各地动荡不安。 越来越多的大型运灵师世家一夜之间被摧毁。 随着类似的事情不断发生,其间的蛛丝马迹也倒底露了出来。 这其中最让各大世家心惊的是,类似事件的背后都隐约有当地委员会的影子。 委员会本就是藏在幕后的命运议会的爪牙,当需要的时候,议员们自然不会客气。 世家们不知道背后的命运议会,但对于委员会的敌意越来越大。 有些原本就矛盾较尖锐的地区,世家更是已经半公开的不再配合委员会的工作,甚至还有暗中组织力量袭击委员会的事情发生。 这种局势下,明心桐在最高常务委员会议上提出正本清源,恢复委员会使命的议题。 委员会最初成立的使命是终止世家恶行,维持运气平衡! 终止世家恶行的最好办法,就是像海城那样,彻底消灭世家! 这个议题遭到激烈的反对。 有近一半的常务委员当场表示绝对不能接受,还有一部分委员委婉表示时代和环境不同了,现在发展和平才是主流,不适宜再与世家正面冲突。 哪怕是最高常务委员,大部分都与世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世家就好像不死的寄生怪物,总是能够坚持不懈渗透到新的体系内,最后实现完全控制,把这新的体系变成他们操纵的傀儡。 如今的委员会虽然还没到那一步,但却也防着不远了。 因为这个议题,明心桐在最高常务委员会议上成了绝对的孤家寡人。 不过她并没有退缩,而逐个与每一位常务员进行激辩,驳诉他们看似正确的理由,直指他们都怀有私心,才不敢同意她的议题。 为此她还拿出大量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观点。 在最高常务委员会议里,明心桐无疑是最小最没有权威的一个,毕竟她只是个代理继承人身份,原本没人把她的话当回事。 可现在她却毫不留情地把每一个常务委员的面皮给揭开来,并且还要扔到地上踩了又踩。 看到大量相关的照片、视频、语音记录被一一展示出来,众常务委员们一个个脸都成了紫茄子色儿。 但事关重大,众常务委员就更是死也不会同意通过这个议题。 会议一度在明心桐揭完众委员短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最终只能宣布暂时休会,让大家休息一下,然后再继承讨论。 会议暂停了接近三个小时,就在明心桐怀疑众常务委员在故意拖延时间,今天的会议大概得不出什么有用结果的时候,会议却重新开了起来。 虽然休息了这么长时间,众委员的脸色却一个比一个难看,仿佛中间的休息反倒消耗了他们这帮老年人的本就不多精气神。 会议重新开始,没等明心桐再说什么,来自美洲区的布鲁肯委员会便率先表态。 只是他这次的表态与之前截然相反。 原本他是第一个跳出来表示坚决反对的。 可现在,又是他第一个跳出来,表示赞成明心桐的提议,是时候重新对世家进行整肃打击了! 他开了这个头后,其他的常务委员就纷纷跟着表达了“俺也一样”的态度。 原本的激烈争吵仿佛根本没存在过一样。 常务委员们很快就达成了统一意见,通过明心桐的提议。 只不过这个决议,将以保密的形式下发到各地区级委员会常务委员级别,不会公开传达。 不过,委员会的保密能力众所周知。 所以,在会议结束之后,决议还没有下达到地区级委员会,各地运灵师世家就基本上全都知道了。 他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立刻展开行动,就近串联的,积聚力量的,囤积武器的,四处奔走找关系的,宛如被落石惊动的水中鱼群,就那么没头没脑地四处活跃起来。 委员会与世家之间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 不过,这些跟魏朝阳没有任何关系。 至少表面上是没有关系的。 所以,他压根没关注这些。 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颜若凝实验室和墨千冷实验室经过反复研究论证实验后,终于拿出了解决员工命宫异化问题的完整方案。 在反复研究敲定方案后,由一名自愿的工作人员为大家对方案进行测试。 接入仪器的方法,采用目前主流的临时性植入电极的法子,通过电讯号刺激大脑和身体做出同步反应。 这个方案的危险性在于目标人员没有做过任何修炼,不能时时内视监测命宫的变化,而外部仪器监测则存在延迟性,能够检查出问题的时候,很可能就无法挽回了。 所有准备做好后,测试人员单独躺在舱室内,其他人全都退出。 只是在他们的视线之外,魏朝阳的投射分身依旧留在舱室内,近距离观察着测试人员的变化。 ------------ 第三百零三章 我如神明 当所有仪器启动后,测试员工集中精神注视着屏幕上的模型,与电极刺激命宫和输入运力形成联动。 这是模拟内视命宫中的模型,以达到回退异化的目的。 但测试员工身体很快就出现异化现象。 注视模型不能投射到命宫中,便无法形成联动,只有电极刺激和运力辅助反倒激化了异化速度。 颜若凝立刻命令停止试验。 可是虽然电极刺激停止了,测试员工的身体异化却没有停止,而是按照之前的速度继续加深异化。 墨千冷大吃一惊,就要进去采取强制措施。 颜若凝拉住他,示意不要急,魏朝阳还没发信号。 试验开始前约定好了,如果魏朝阳认为情况紧急,会弄个球状闪电出来当警报信号。 墨千冷这才冷静下来,认真查看情况。 大约过了三分钟,测试员工身体异化停止。 此时他全身都长出了粗细长短均匀一致的触须,脸上更是长满了眼睛。 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还向监控反馈自己感觉视野出现了破碎重叠,但范围扩大了很多,很担心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受到损伤。 又过了片刻,他的身体突然颤了一下,自述感觉什么东西入侵身体,很冷很润,挺舒服的。 然后又说脑子里在走马灯闪现自己一生的经历,控制不住的想,这让他很担心自己是不是要死了,按传说只有将死之人才会出现人生经历走马灯。 说话的工夫,他脸上的眼睛逐次消失,跟着就是身体上的触手。 最后监控里的命宫形态也恢复正常。 测试员工终于恢复了正常。 但在场的试验人员毫无喜色。 颜若凝去隔壁找魏朝阳。 可一开门,却见一只巨大白色老虎正蹲坐在地上。 听到门响,白色老虎扭头看过来。 赫然是魏朝阳的脸。 颜若凝吃了一惊,举起手机啪啪先拍了几张照片,这才试探着问什么情况。 魏朝阳摇了下尾巴,身体突然蠕动变形,重新变成了人类状态,笑道:“云岛的炼运师法门里有个说法叫仅观己身不涉于外,但使诸思活跃守中合一,内命外体则不滞于思,不困于虚实之限,可得万化之机。我一直想不太通,也没触发过被动搜索,可是刚才看到那个测试员工的变化状态,再结合之前得到的其他被动搜索结果和你们建立的那个模型,就明白过来了。你看只要我带过的运,在命宫里留下复刻,就都可以变化成那个样子。” 他说着,给自己换上落福金猪,然后摇身就变成了一头金灿灿的肥猪。 只不过这猪依旧是魏朝阳的脸。 接下来,魏朝阳又接连换上不同的运气,每次都可以直接变成运的形状,甚至连火球、草树都可以变化。 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张脸。 现在魏朝阳跟其他议员投射分身状态没区别了。 这张脸,其实就是他们对自己人类身份的固定认知。 理论上来说,如果脸不是人脸的话,那就失去对自己的人类认知,会彻底迷失在虚界状态下,本体也会随之崩溃。 听完魏朝阳的解释,看过他的演示后,颜若凝提了个问题。 如果必须是人脸才能确定人类身份,那之前魏朝阳投射分身的时候,身子是人类,脑袋却是运的样子,这算怎么回事? 魏朝阳猜测这跟自己的身体很可能不是真正的人类身体而是某种力量模拟出来的虚拟身体有关系。 这种模拟状态在现实世界看不出破绽来,但进入量子态后,就不被承认了。 不过这事儿他还没有告诉颜若凝。 不是想瞒她,而是怕她担心。 而这次试验,对于颜若凝和墨千冷来说是失败的,但对于魏朝阳来说,却是极为成功的。 从他的视角,可以看到很多不一般的东西。 当试验启动的时候,那个载状模型的电脑再次建立起了与无量夷希的全新联接。 只是这次接收来的信息并没有存储在电脑里,而是通过联接的电极,转入了测试员工的命宫。 命宫取代了电脑的位置,并且在身体里产生了量子化,然后越出身体范围。 在量子层面,变成了命宫包裹身体。 而量子化的命宫源源不绝地将接收到的信息注入身体,导致身体快速出现异化。 这给了魏朝阳一个启发。 他的本体同步做了一次测试。 用投射线直接联接电脑和命宫。 命宫接收到传输的信息后,开始量子化,包裹了身体后,同样反过来把信息转入身体。 只是魏朝阳的身体并没有出现异化也没有量子化,而是坦然接纳了这些未知的信息。 这些信息消融在他身体的各个角落里,仿佛雪花落进了大海,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随着信息源源不绝的涌入,他感受到了无法形容的未知。 那是超出人类认知的广阔、丰富以及莫测。 无时无刻不在变化。 感受到的才是存在着的。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 既存在,又不存在。 那一刻,他有一种要反过来融化在这未知之中的冲动。 可是在关键时刻,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黄金眼珠。 不,不应该说是看,而是感知。 突然一下子就浮现在他对那片未知的感知之中,仿佛大海中的礁石般,让他融向未知的举动撞了个正着。 这种感知上的撞击让他立刻恢复了理性。 下一刻,黄金眼珠带着他一起快速上升,他的意识飞上了不可知的高度,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世间。 他看到海城,看到了东瀛,看到东南亚……无数人的运气都有一条延绅出去的细线。 这些细线汇入因果线,然后又延出来,交织成与因果线平行的大网。 这片大网的中心就在海城,就在颜若凝的实验室,就在他魏朝阳的身上。 所有人运的那条细线最终都联接到了他的身上。 他的一举一动,每一个行事,每一个决定,都同步通过细线反馈到所有人的运上,从而牵扯着平行的因果线网随同细线网起伏变动。 不知多少人的生活因此而发生改变。 变得更好,变得更坏,变得更加平庸…… 所有人因为变化引起的喜怒哀乐又随着细线传回到他身上,密密麻麻的穿透他的身体、命宫和运灵,将三者紧密无比的联接到一起。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会影响到这么多人的命运改变。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意识到自己在这广大地域上的存在意义。 这种认识让他高高飘浮在上的意识快速下落,坠回到身体之中。 他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存在。 这就是锚定。 在找到了锚定的感觉后,对云岛法门原先不理解的地方豁然开朗,再配合以前得到的被动搜索内容,便做到了可以借助不同的运变幻不同的形态。 每一个形态都保留着人脸,也就是对自己人类身份的认知。 由此魏朝阳判定,自己通过这次锚定,把原本摸拟出来的身体变成了现实认定的真正身体。 这种认知决定现实,正是量子理论之一。 但这并不是他最大的收获。 真正的最大收获还在于,他发现戴上不同的运,变化形态后,再联接无量夷希,就会接收到不同的信息! 每一个运,都是不同类别的无量夷希信息的接收器! 这或许者是运的真正存在意义! 就比如他带上烈火燎原的时候,接收到的都是各种关于如何引发燃烧的内容。 这里既有抬手引火作饭的方法,也有引爆星球,在宇宙空间中制造一个临时光标的方法! 当带着烈焰火燎原的时候,只要他想,并且有足够的运力支持,就算是引爆地球也不是不可能! 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宛如神明般无所不能。 这种感觉一旦升起,他的身体就立刻随之出现异化。 好在他立刻意识到不对,重新加强对自己人类身份的认知,便恢复正常。 甚至都没有使用模型回退。 这让魏朝阳意识到联接无量夷希实际上是一柄双刃剑。 看似强大无比,但实际上一不留神,就可能会导致失去清楚的自我认知,变成彻底的毫无人性的怪物。 所以在短暂思考后,魏朝阳对于颜若凝的疑问,他以一句“谁知道呢”含糊带过,然后就提出借助刚才的发现,帮助解决研究人员的命宫异化问题。 在魏朝阳的建议下,墨千冷和颜若凝调整了方案,不让测试员工看模型,而是给他看自己的各个时期的照片视频。 运力输送和与无量夷希的联接则先由魏朝阳过一遍手后,再通过投射线传导到测试员工身上。 这个方案极为成功。 通过观看照片和视频,加强了测试员工的自我认知,通过魏朝阳转手之后,减轻了对命宫的直接刺激,测试员工的异化命宫快速复原。 接下来,颜若凝便安排所有命宫异化的研究人员轮翻前来上机复原。 受到机器的限制,每天最多只能做三个人。 魏朝阳为此在实验室里呆了将近十天。 而在这段时间里,议员们对世家的收割越来越肆无忌惮,甚至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发动攻击。 大批的世家就那么无声无息地彻底消失了,只在原地留下一个面目可憎的放射性图案。 这种情况让看过冰海古卷的人全都想起了关于罪孽之痕的记载。 ------------ 第三百零四章 叛乱 第四纪收割日降临前几年,便是在各大城市出现了罪孽之痕,随之而来的是城市的毁灭,巨量的死亡,战争的爆发……最后是收割开始! 不过慌的只是各运灵师世家,并不包括委员会的最高常务委员们。 他们各自都与命运议会的议员有联系,就如同之前突然态度大转变同意明心桐的议题一样,他们也很清楚这些可怕的毁灭都是议员们造成的。 原本他们以为议员们各自灭掉两三个世家攒够运力就会停止。 可被灭掉的世家越来越多,议员们看起来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一个个的目标被接二连三地发到常务委员们的手上。 各地区委员会被要求必须配合行动。 随着毁灭行动的持续,委员会参与其中的痕迹越来越无法掩盖。 世家们终于认为到委员会是真打算执行明心桐的议题,甚至要把所有成规模的世家全都毁灭! 这个认知让他们恐惧无比,很快就抛开一切分歧,结成紧密团结的联盟。 联盟刚刚成立,西非最大的运灵师世家萨勒家族就一夜之间被彻底毁灭。 世家联盟当即做出反应,,由西部非洲各世家组成联合部队进驻毁灭世家所在地区,坚持要独立行使调查权,追查毁灭真相,为覆灭的世家讨回公道。 这种行为严重违反了委员会的规定,并且等于是公开对委员会进行质疑。 这是委员会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的。 运灵师的世界可不仅仅是委员会和世家,还有大量的底层、各种独立的组织以及大量黑暗势力。 所有这些人员和力量至少在表面上都服从于委员会的管理。 世家联盟这种打算一旦成功,将会对委员会的权威造成严重影响,连锁反应之下,导致委员会全球体系崩塌也不是不可能。 当地的地区级委员会立即向非洲区委员会报告此事,并且同时严厉警告世家联合部队未经允许,不得进入本区域。 但西部非洲世家联合部队还是一意孤行强行闯入,与地区委员会作战支队发生激烈交火。 战斗持续了一整夜,最终以地区委员会作战支队被歼灭告终。 冲入该地区的世家联合部队一不作不二休,随后攻占地区委员会总部。 该地区委员会自最高十二人以下共计一千六百七十三名工作人员,除去当场战死的三百余人外,其余人员全部被俘。 经过严刑拷打,被俘人员交代了他们接受命令配合摧毁萨勒家族的全过程。 愤怒的世家联合部队把交代视频上传网络后,便枪杀了所有被俘的委员会工作人员。 西部非洲各大世家旋即公开声明,宣布在西非地区驱逐委员会,拒绝再接受委员会的管理。 总会方面立即做出反应,表示西非世家这种行为绝对不能容忍和接受,将其定性为武装叛乱,授权非洲区委员会武力平定,并且委派来自非洲区的最高常务委员德尼萨苏作为总会代表前往非洲区坐镇指挥。 非洲区运灵师界战争爆发。 德尼萨苏调集全非委员会的作战力量,意图以狮子搏兔之势,在最短的时间内平定世家叛乱。 但他的作战计划刚出台就被泄露给了西非世家。 调集的诸地区联合作战力量在天上有卫星、无人机,地面有侦察部队的情况下,却一头扎进了伏击圈,一战便损失殆尽。 非洲区委员会由此失去了大部分可战的机动力量。 西非世家联军逐次将各地区委员会摧毁拔除,并且杀死了全部俘虏的委员会工作人员。 委员会彻底失去了对西非地区的控制。 德尼萨苏急怒之下,再次抽调各地区委员会留守的作战力量。 这一命令遭到了各地区委员会的一致反对。 因为西非地区世家胜利,其他地区世家都开始蠢蠢欲动,如果没有足够的作战力量留守,很可能会重演西非地区乱局。 但已经红了眼的德尼萨苏完全不顾地区委员会的反对声音,强令必须抽调,任何敢于反对者,一率按战时管理条例撤销职务,关押待查。 他的这个举动,彻底葬送了整个非洲区域的所有委员会。 各地区留守作战力量被强抽调后,管理区域内的世家立即纷纷串联叛乱,攻打本地委员会总部。 德尼萨苏慌乱之下,命令还没能赶到集合地的各地区作战力量立即返回本地区镇压叛乱。 急忙返回各地区作战力量的命运各不相同。 有的遭到伏击全军覆灭,有的接到命令后便即哗变背叛委员会,投靠本地区世家,还有的拒绝接受命令,并向非洲区委员会总部进发,想要发动兵谏来解除德尼萨苏的胡乱指挥。 德尼萨苏吓破了胆,当即抛下非洲区委员会的烂摊子,顶着汇报战况局势的名义连夜乘飞机逃回总会。 三日之后,非洲区委员会总部被世家联军攻占,宣告委员会力量被驱逐出非洲。 最高常务委员会议讨论后认为非洲区失利责任全在德尼萨苏,要求他辞去最高常务委员。 可德尼萨苏却不肯接受这个结论。 他认为非洲战事的失利根源在于非洲区委员会已经完全被世家渗透,情报泄露严重,而事态又不允许他先清理整顿非洲区委员会再镇压世家叛乱,他只唯一的选择只有集中力量以快打快。这一点从战略选择上是正确的,只是他想不到的是,连非洲区常务委员中都有投靠世家的人,把这个最高战略机密透露出去。 他最后以近乎竭斯底里的情绪怒吼,“有卫星,有无人机,有地面侦察网络,还有先行派出去的间谍,可我这里对非洲世家联军的动向却完全不知情,而对方却对我们的一切行动了如指掌!这说明非洲区委员会从上到下已经烂透了,这一仗没开始打就已经注定失败!这不是我的错,我绝对不会因此而辞职!就连……” 他想说就连那几位占据非洲区的议员都没采取任何行动,坐视非洲区沦陷,为什么要让他背这个锅! 可是他这句话没能说出口,就突然间感觉心脏一阵剧烈抽搐疼痛。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内疚于指挥非洲战事失利,德尼萨苏委员在最高常务委员会议现场突发心肌梗塞去世。 这是正式对外公布的情况。 虽然人人都知道每一位最高常务委员都带着一个极品好运,根本不可能死于突发心梗。 但没人质疑德尼萨苏的死。 委员会自大扩张时期以来,一直如日中天,势力版图不断扩大,别说丢掉了整个大洲,就连丢掉一个地区都是没有过的事情。 这么大的失败,必须有足够分量的人物来承担责任。 没有谁比德尼萨苏更适合了。 他的死恰到好处! 在哀悼了德尼萨苏的死亡之后,最高常务委员会议做出决议,组建联军反攻非洲,务必镇压叛乱,夺回非洲区! 但各洲区和地区委员会对于抽调作战部队组建联军这件事情都表现得很抗拒,纷纷表示受到非洲局势的影响,本地区域内的运灵师世家出现明显不稳,一旦把作战力量抽走,很可能会重演非洲区的旧事,并且表示如果总会强行抽调的话,真要发生问题,所有责任由总会承担。 总会自然是不肯承担责任的。 于是组建联军的方案就此僵持不下。 就在此关键时刻,明心桐主动站出来号召各地委员会共同社员组建自愿联军反攻非洲,以实际行动践行共同社打击世家维护地区运气和平理念。 共同社这个组织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出现,便震惊了全球运灵师界。 在明心桐的号召下,全球各地区委员会的汇集而来上万志愿者! 这支联军得到了魏朝阳运器生产公司的鼎力支持,为他们提供全套运气武器支持。 明心桐自告奋勇要求指挥联军反攻作战。 在拿到最高常务委员会议的授权后,便即率队进军非洲区。 魏朝阳特意赶过去,在联军正式进入非洲区前夜,与明心桐进行了一次深谈。 作为盟友,有些话魏朝阳必须得对她说清楚。 非洲的乱局,并不是意外,而是议员们的有意操纵! 占据非洲区的三位议员在完全虚化并且掠取足够的运力后,对自我的人类身份认知出现严重弱化,所以他们必须得通过加强基本盘的锚定来强化认知。 而加强基本盘锚定的最好方法就是引发大范围动乱,影响改变更多人的命运,从而加强与他们自身和运灵的联系,提升锚定的牢固度。 在议员们的需要前提下,非洲区动乱的解决绝不可能一蹴而就! 这场动乱的终止只能由议员们来决定。 她必须得做好在非洲持续一个较长作战时间以及发生较大伤亡的心理准备。 明心桐则告诉魏朝阳,共同社需要一个舞台来展现自己,也需要一个机会开始实践他们的主张!而这场战事就是最好的机会! 共同社内部已经做出决定,借助这场战事,加强共同社内部凝聚力和向心力,理顺社内架构,如果条件成熟,就反攻总会,借用武力支持来推动委员会自上而下革新改正,完全按照强硬派的理念来做事! 所有人,都有足够的理由需要这场战争! ------------ 第三百零五章 祭运 至十一月末,最高常务委员明心桐受委员会委托,以全权处置非洲变乱事务主管身份,率领由共同社骨干为核心组建的自愿联军,进入非洲区,向叛乱世家发起攻击。 叛乱世家联军奋力抵抗,又有其它各洲区世家暗中提供帮助,居然也打得有声有色。 只是明心桐所率部队装配着运器生产公司的最新运气武器,又有共同社的理论思想为武装,无论精气神还是装备都远不是非洲世家联军所能比拟。 尤其是明心桐兵马未动,就先动员共同社在非洲区的社员大肆宣扬共同社理念,强调所有运灵师不论出身一律平等,又一一列数世家欺压底层运灵师的种种罪行,极大地争取了非洲区非世家出身的运灵师群体。 等到明心桐攻入非洲区后,得到这部分运动灵师的大力支持,不仅主动提供情报信息,带路引导,还有纷纷踊跃参加她的队伍。 可以说在人和一项上做到了极致。 运灵师作战,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非人力所能控制,只有地利人和可控。 而地利又不是在什么位置都能动用。 于是失了人和的世家联军节节败退,转眼就失了小半个非洲。 直到退至刚果界内,世家联军这才得到了地利的机会。 世家驱动刚果河地运,引发持续不止的洪水暴雨,借用地难挡住了明心桐部的进攻。 明心桐却也不急着突破地难阻拦,而是借此机会休整部队,并重建光复区域的委员会组织,并且借此机会大刀阔斧的进行改组,共同社员占据新成立的委员会工作人员的百分之六十以上,至于世家力量更是不留半点。 待完成委员会重建后,各地区委员会便在明心桐的提示下,开始对世家力量进行全面清算,确保相关区域内再没有任何世家力量残留。 这种清洗激进且凶猛,大量没有参与叛乱的小型家族也被毫不留情的摧毁,甚至很多运数猎人家族也没能幸免遇难。 不少人逃出到总会去告状,甚至还有好几家举着族旗到总会本部大楼前静坐抗议,在社交平台上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尤其是美欧亚三洲区的世家纷纷对他们进行声援,要求委员会必须给出一个说法。 总会不得不紧急召明心桐返回进行解释。 明心桐奉命返回新加坡,所乘飞机却在半途遭到导弹袭击。 好在明心桐随身带着魏朝阳的标的物,关键时刻召唤魏朝阳投射分身降临。 魏朝阳拨动因果线,使导弹与飞机擦肩而过。 在魏朝阳的护持下,飞机平安降落新加坡。 明心桐在重重护卫下抵达总会本部,但在最高常务委员会议上只说了一句话。 “今日的委员会倒底是谁的天下?” 面对这句质问,众最高常务委员一时哑口无言。 做为最高常务委员之一,明心桐又肩负着最高常务委员会议的全权委托,执行的是委员会的正常工作任务,却被迫冒险返回总会向提出异议的世家进行解释,这本身就与委员会建立的初衷的相违背。 做出召回决定的最高常务委员们难辞其咎! 如果明心桐死在袭击之下,怕是正在非洲区作战的联军立马就会反了。 到那时候,委员会真就大势去矣了。 明心桐倒底也没有出面向世家们做出解释。 在质问了最高常务委员们之后,她便直接返回非洲区。 整个行程保持了绝对机密,甚至预先安排了两条伪线路。 但即使这样,她在回程依旧遭到了袭击。 准确的说,包括两条伪线路在内,都同时遭到袭击。 这一次明心桐受了轻伤,但袭击者被活捉了两人。 经过审讯,两人交待袭击是由欧洲几个老牌世家联合策划。 而这几个欧洲世家正是之前要求明心桐回来做出解释最强的几家。 很显然,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阴谋。 而最高常务委员会议则做了他们的帮凶。 这个认知让最高常务委员会议恼羞成怒,立即宣布这几个世家为叛逆,严令欧洲区委员会立即清剿镇压。 只是这个命令还没等下达到欧洲区委员会,欧洲世家便集体宣布脱离委员会体系,不再接受委员会管制。 欧洲区委员会没等做出反应,便先闹起了内乱,大批世家出身的工作人员响应世家号召,组织了一场对欧洲区委员会以及各地区委员会的反清洗,杀光了忠于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后,代表欧洲区委员会宣布不再接受总会管制指导。 紧接着美洲区各委员会配合世家仿效欧洲区脱离委员会。 委员会的全球体系就此崩塌。 好在亚洲区没有任何动静,委员会算是没有彻底解体。 倒不是亚洲区的世家们不想响应美欧非世家的号召,实在是他们没有这个胆量。 魏朝阳可在呢! 他自打正式出世扬名以来,一直严格遵守委员会各项规定,甚至重建了东瀛委员会体系,堪称委员会体制的铁杆捍卫者! 亚洲的世家们现在都生怕会引起魏朝阳的注意,低调还来不及呢,哪敢公开宣布脱离委员会体系,那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吗? 位于新加坡的总会本部为此借了光,还能够维持最后的一分体面。 但事态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世家与委员会形同水火,所有人都知道亚洲区的现状不可能持续太久。 变数的关键是魏朝阳。 不过魏朝阳却始终保持沉默,没有对当前事态发表过任何看法。 美欧非的动乱是命运议会议员们的选择。 人家在自己的基本盘搞事,魏朝阳没有理由去干涉。 亚洲区虽然有楼吠罗、三明和尚和八神三个议员,但真正决定一切的还是魏朝阳。 毕竟大家都指着魏朝阳能拿下完全虚化后踏入虚界的方法呢。 魏朝阳在这段时间里,要么呆在海城,配合颜若凝和墨千冷的实验室研究,要么在磨堪地区督促祭坛建设,也没有心思答理外界的风雨。 磨堪地区的建设推进极为迅速。 在罗汉座的治理下,磨堪地区迅速恢复平静,又因为大批投资到位,各项建设工程同步展开,而变得异常兴盛。 原本这一地区撑死了不到十万人口,可随着大批工程上马开工,周边地区国家的民众纷纷涌来打工,甚至还有大量拖家带口从其它战乱地带迁过来的人,使得磨堪地区人口在年底的时候一举突破了七十万。 大量流入的人口反过又极大推动了各项建设。 到了农历新年后,祭坛正式建成。 此时的磨堪地区也不再是原本荒偏的落后角落。 一座新兴的城市在山林中拔地而起。 虽然从规模上而言甚至无法与边界另一侧的国内八线城市相提并论,但对于周边其他地区而言,却真是宛如奇迹般的存在。 铁路、公路俱通,甚至还建了一座直升机场。 高耸的祭坛就在距离这座新城约十公里的山谷中,层层警戒,非经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接触。 新年过后,魏朝阳与颜若凝带着两个实验室的全班人马来到这里。 在正式启动祭坛之前,先对其做了全方面测绘检测。 墨千冷在电脑里汇总数据,建了一个祭坛的立体模型,又借助天科大的超级计算机对祭坛运转后的情况通过计算进行模拟演示。 根据计算演示,祭坛运作之后,会建立一个通往量子领域的联接,将某个概率云坍缩成既定事实,然后把注入的数据信息传递过去,改变概率云坍缩后的即定事实。 黑千冷建议最好再多做一段时间的研究检测,然后再决定如何启动祭坛。 仅靠目前掌握的各项数据信息,他不能保证祭坛运转之后,做为主控者的魏朝阳会遭到什么事情。 简单来说,祭坛一旦运作,所有的事情就都是不可控制的,除了魏朝阳自己,别人都无法进行干涉,甚至魏朝阳也很可能不能干涉影响,只能坐视事情变化到最终状态。 安全性太低。 但墨千冷所提的这个一段时间最少也得三到五年。 魏朝阳没有这么多时间了。 收割日的降临还有两年多一点。 而想要进一步弄清楚洞天与收割日的情况,他必须得进一步加深对洞天的了解。 没什么比升职提高权限更能助他加深了解的了。 魏朝阳在同颜若凝做了一次深谈后,最终决定启动祭坛,先献祭一个成熟运灵看看情况。 准备献祭的成熟运灵,就是来自于许芳馨。 魏朝阳自东瀛返回海城不久,许芳馨就找上门来,主动交出了她带的肥猫运灵以及自家名下的全部财产。 不过魏朝阳没要她的财产,只接受了肥猫运灵。 这只运灵已经完全成熟。 魏朝阳试着与肥猫交流。 不过可惜的是这只肥猫虽然看起来挺聪明,但并不具备与人交流的智商。 它所拥有的智商,大概只相当于真正的猫咪。 魏朝阳结合对其他运灵的认识推断,哪怕是成熟的运灵也不具备类似人类的高等级智商。 ------------ 第三百零六章 谜底 魏朝阳特意选了个黄道吉日启动献祭运灵。 当看到那个如小山般巨大的祭坛时,肥猫运灵变得异常兴奋,连连跳动,试图挣脱魏朝阳的束缚直接扑过去。 魏朝阳强行按着肥猫运灵,走上祭坛顶部。 这个祭坛的结构与拜灵教在海城建的那个祭坛基本一致,所不同的只是上面雕刻的符纹。 驱动有专门的咒语。 需要站在祭坛顶端念诵。 完成咒语念诵后,合上外观如同小型祭坛的顶盖,祭坛就算是正式启动了。 祭坛一旦启动,就会完全虚化,进入虚界。 只有祭坛的所有者能够掌握它虚化后的位置并且重新开启顶盖。 献祭运灵也很简单,打开顶盖,把运灵扔进去也就是了。 魏朝阳一切依收割者工作规则行事。 而此时,不仅在地面上有颜若凝和墨千冷两支实验室队伍,摆出了超大的监控阵仗,空中还有两颗卫星从高处拍摄祭坛的变化。 魏朝阳很快就念完了咒语。 祭坛表面的纹路里闪过一道道白色的光芒,仿佛水一般汩汩流淌。 这次白色光芒顺着纹路在祭坛顶端聚集成一束火焰般的巨大光柱。 魏朝阳全神贯注做好准备,然后把肥猫运灵放进祭坛,合拢盖子。 小山般的巨大祭坛瞬间从正常人类视线中消失。 同步消失的还有魏朝阳。 但在现场监控仪器上却可以清楚地看到祭坛和魏朝阳的信号依旧停留在原地。 此时魏朝阳仍站在祭坛顶端,不过他已经变成了一柄长着人脸的长剑,尖剑朝下,剑柄朝上,脸就长在剑柄上,比正常的成人还要大两圈。 为了以防万一,他在开启祭坛前换上了天下无敌的运灵。 可万万没想到,祭坛一开启,居然就把他一同自动切换成了量子态! 闪烁的细雨般的光点自祭坛顶端缓缓升上空中。 天空中有光芒闪烁,辉煌宏大的殿堂出现在高天之上。 半中空浮游的噬运兽受到吸引,成群结队聚集而来,在空中无头苍蝇般东一头西一头地飞着,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人工智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接收到员工魏朝阳上交的运灵。” “成熟运灵,品质一等。” “接收成功!” “恭喜魏朝阳完成相应工作任务,可晋级中级收割者。” “恭喜魏朝阳完成相应工作任务,可晋级高级收割者。” “恭喜魏朝阳完成相应工作任务,可晋级初级掌控者……” “恭喜魏朝阳完成……” 魏朝阳不由大吃一惊。 这交了一个运灵就晋级如尿崩是什么鬼? 规矩都不讲了? 他赶忙打断人工智障,“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才交了一个运灵,怎么就给我晋这么多级?升中级收割者不是得完成批量运数培育吗?” “因基地遭受严重打击,正式工作人中晋级特事特办,只需交上一个运灵即满足升级条件一:收割并上交三十运灵。因员工魏朝阳在收割之前已经在东瀛完成了批量运灵数培育,升级条件二可不需触发。员工魏朝阳已经满足晋级中级收割者的全部条件。因员工魏朝阳在晋级之前已经在东瀛完成高级收割者目标任务影响范围人运变化,满足晋级高级收割者的全部条件。因员工魏朝阳在晋级之前已经在东瀛完成掌控者目标任务操纵地运,满足晋级初级掌控者的全部条件。因员工魏朝阳在晋级之前已经在东瀛完成目标任务……” 魏朝阳一听,好嘛,赶情自己在东瀛没白干啊,所有晋级任务都一遭完成了! 但是,他总觉得这事骨子里透着蹊跷。 以基地表现出来的死抠死抠的一惯风格,怎么就舍得给他直接一路绿灯开过去直接升级到高层? 这事不对劲儿! 魏朝阳再次打断人工智障,“你就直接说我现在什么级别,需要我干什么吧。” 人工智障,“员工魏朝阳已经完成奉运系统全部特定任务,可晋级为命运领主,凡属自己领域内的一切生物之运都可掌控调整。具体工作手册及注意事项请到基地领取。恭喜员工魏朝阳已经具备进一步晋级的全部条件,可与其他系统的员工竞争基地主控者位置。恭喜员工魏朝阳战胜全部竞争对手当选基地主控者……” 魏朝阳震惊麻了。 这特么就成基地主控者了? 简直离离原上草的个大谱! “等会儿,我跟谁竞争了,怎么就获胜了?” “目前基地满足竞争条件的员工仅魏朝阳一人,无需其他资格,直接获得胜利。恭喜,基地已经归你了,员工魏朝阳。” 人工智障的话音未落,便有金色的光芒自基地垂落,与祭坛联成一道连天接地的巨大金色光柱。 下一刻光柱碎裂。 万千光芒碎片在空中飞舞着,重新排列组合,最终化为一个巨大的人脸。 这人脸面部模糊不可辨认,唯有一双眼睛清晰可见。 那是一双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眼睛。 巨大的,金色的,眼珠子! 与他在车祸后看到的那个从云层缝隙间露出来的金眼珠子一模一样! 魏朝阳睁开自己的黄金外挂眼。 瞪着黄金双眼的巨大人脸后面是无法形容的扭曲的异样的某种存在,延展向未知的无限深远处。 猛一瞅去,倒好像这张人脸是从那个未知之处探出来一般。 魏朝阳突然想起了拜灵教祭坛上那张浮动的巨大人脸。 感觉很有些相似。 是不是每个祭坛献祭运气后,都会引来这么一张脸? 可是这张脸是从何而来,又为何悬浮在祭坛上方? 突然,有点点光影在那巨脸一侧浮现,由模糊迅速变得清晰。 那是刷出来的字幕。 “魏朝阳!” 魏朝阳瞪大了眼睛。 这张脸居然知道他的名字! 这是有备而来啊! 他手在身前一划,就来了个二百球标准的超大号球状闪电。 这球状闪电却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 宛如骄阳腾空,将整个磨堪地区映成异样的青白色。 空气中充满清新的味道。 颜若凝皱眉看着那颗巨大的球状闪电,冲着墨千冷挥了挥手。 围着祭坛周边摆放的大量仪器次第开机。 一台电脑被放在祭坛原本位置的中央。 打开的屏幕上,旋转着那个至关重要的模型。 “魏魏!”颜若凝对着虚空高声大喊,“我就在这里!” 魏朝阳听到了颜若凝的呼喊,立刻抛出一根投射线,与电脑建立联接。 巨脸侧的字幕继续浮现。 “当你看到这段文字的时候,应该已经晋升为命运领主,正式掌控洞天。那么现在是揭开这一切谜底的时候了。 你或许依旧对发生的一切都感到很疑惑甚至是恐惧,怀疑这一切都是有人在暗中一手策划安排的。你的命运操诸于他人之手,这个认识让你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觉恐惧无力! 不过,你不需要担心,也不需要害怕。 因为操纵你命运轨迹发生变化的,就是我。而我就是在因果网的尽头对应纠缠的你!我们两个就像是两颗纠缠的量子,无论距离多远,都无法阻拦我们命运的同步变化! 是的,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 第三百零七章 欺骗 字幕在继续浮现。 “量子世界,因即是果,果即是因。当我隔着因果网注视到你的时候,一切即将发生的便已经注定。我的力量在观察中与你重叠为既定事实。所以你拥有了我联接无量夷希的能力,从而获得洞天认可。 洞天,是唯一超出因果网的物质存在。它不受因果纠缠特性干扰,负责维护因果线网的稳定以及培养无量夷希的接入程序。 没错,运就是接入无量夷希的唯一入口程序。而只有命宫才能驱动运完成接入动作。洞天创造人类做为命宫的培养基,再通过命宫锁定运来接入无量夷希,为命宫的发育增添无限可能。 当命宫与运大量成熟的时候,洞天就会开启一次全面收割,等收割完成,再重新洒下种子开启新一轮培养维护。 而你做为洞天的员工,负责收割的成熟运灵,其实是为洞天进行的抽样检查,当样本积累到一定数量,洞天就会做出人间的命宫与运全部成熟的判断,进入全面收割模式。 我希望保护人类不受洞天收割侵害,但只依靠我自己的力量做不到。洞天实在是太过于强大,我独自行动,便只有因或果,而没有果或因,因果不完整,就不能形成即定事实。 而只有形成即定事实,才能够阻止洞天的收割。所以我借助洞天的力量,找到了因果网彼端的你。做为因我的摧毁了洞天,那么做为果的你就需要重建洞天。 只要你完成重建洞天的工作,因果就会形成往复闭环。洞天将处在毁灭与建立之间的不确定状态,再也不能在人间进行收割。人类将因此从一纪纪的毁灭与新生的循环中获得拯救。 接下来请大量的收割人间运灵并上交洞天吧。上交到洞天的成熟运灵将为洞天的修复提供助力,推动洞天尽快完成修复。 你的动作一定要快。必须在洞天开启收割前完成对洞天的修复工作。否则因果闭环不成立,洞天就会在因果之外自动复原,并且依原本的计划正式开始收割! 为了帮助你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此项工作,我将通过无量夷希联接为你传输一些全新的知识,并将我暴露在你的观察视野之下,通过你的观察将我缩成既定事实,完成你们之间的因果闭环。 只要闭环完成,你将拥有我的全部力量,收割全球成熟运灵也只在一念之间就可以完成。 现在,放开身心,接受自无量夷希传来的信息吧!” 字幕密密麻麻布满天空。 黄金双眸越来越明亮,如烈焰般熊熊燃烧。 而双眸之后隐藏的面孔却越发模糊。 灿灿的金色光芒肆意飞舞。 魏朝阳刷出字幕,“我做好准备了,开始吧!” 天空中的黄金双眸蓦得一亮,便带着那张模糊的脸,以及脸后那不可形容的延长物是,一头冲下来。 直奔魏朝阳。 近了。 更近了。 近在咫尺! 黄金双眸的光芒简直要把魏朝阳当场烤化。 天空中隐隐响起古怪的声音。 似乎有人在极遥远的位置欢呼呐喊,却被什么扭曲得不成样子。 那张巨大的脸模糊依旧。 魏朝阳突然往旁边一闪,亮出了身后那台广场中央的电脑。 黄金双眸一头就扎进了电脑里面。 后面的大脸,延长的物是,便好像被车头带着奔跑的火车般,没有任何选择余地跟着钻进了电脑。 就在钻进电脑的前一刻。 那张模糊的大脸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一个……电脑显示器屏幕! 光板一块,上面还有一个模型在缓缓转动。 广场中央的电脑突然间原地蹦了起来。 “不!” 凄厉的大吼自音箱中传出。 显示器屏幕上现出一张中央是电脑显示器屏幕的脸! 黄金双眸就长在屏幕正中央,不停地眨动着,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目前的处境。 魏朝阳倒转命宫内的模型,从量子态恢复成普通人类形态,落到显示器前,微笑着说:“你现在一定很困惑很不解很怀疑人生吧。明明所说的大部分都是顺着我的思路来的,按道理我应该死心塌地相信你,并且不计一切的帮助你接受你才对。这不仅仅是因为你的劝说,更是因为你在与我联接之后,一直在通过无量夷希传送大量的信息,干扰我正常思考的逻辑能力,以图蒙混过关!不过,可惜的是,你犯一个致命的错误。” 音箱里传出声音,“什么错误?我不可能犯错误!我就是你,我们本应是一体的。不,不对,你就是我。原本的你在车祸那天就已经死掉了!现在的你只是我借用无量夷希的力量模拟出来的一个用来维持因果,谋求最强接入程序的一个不该存在的躯壳!” 魏朝阳拍了拍电脑,道:“刚才,与你建立联接的,不是我,而是这台电脑啊!所以你才会跟这个电脑合二为一。不过这也挺不错的,电脑可比人脑运转速度快多了。变成电脑之后,希望可以帮助你下辈子变得聪明一点!” “什么?我是跟电脑建立的联接?这怎么可能!我跟电脑都不是同一属性,怎么可能跟它实现纠缠。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其实你没什么属性吧,所以跟电脑联接,就可以同电脑纠缠,变成一台电脑。要是跟汽车联接的话,大概就是变成个超漂亮的跑车了。你需要一个纠缠的目标来稳妥实现在人间坍缩成既定事实。至于这个目标本身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你之所以执着于要跟我纠缠,其实还是图谋颜若凝的运灵吧。运只是个接入程序,但想来越高越强的运,在接入无量夷希的时候速度就越快吧。所以,你要谋夺颜若凝的运灵,使你接入无量夷希的时候,更加稳定,更加快捷,同等时间条件下可传输的信息更多!你看,所以你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我又犯什么错误了?不是说只有一个错误吗?” “你这次犯的致命错误是,你对人类的对运和命宫的研究进展情况一无所知!而无知使你狂妄自大!令你图谋失败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的傲慢自大!” ------------ 第三百零八章 真相 “人类对命宫和运的研究能有什么进展?他们只是一群碳基培养体,对真正的命运一无所知,唯一的存在价值只是容纳命宫,帮助命宫联接运灵!” 虽然变成了电脑,但音箱里传出的声音,依旧带着难以掩饰的轻蔑。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你为什么还要费这么大力气非得钻营到人间来呢?让我猜一猜,你需要个无知的碳基培养体来确定你的具体存在,否则的话只需要有一个简单的观察者,你就会始终处于坍缩状态,不能从量子态进入我们这个层面的物质态。” “根本就是胡扯。”电脑驳斥道,“你对我倒底是什么,根本一无所知!” 魏朝阳哈地笑了出来,抬手在空中画了个球状闪电,掂了掂,“对不对,试一试就知道了。我把你现在的身体还原成量子态,如果我猜错了,你还可以在这世间游荡,就好像我一样,就算完全量子态,也不会脱离人间。如果我猜对了,那你就会被吸回无量夷希,因为你在人间没有确定的状态,无法锚定自己在此的存在,只能回归无量夷希,恢复概率状态。” 他抬手就要把球状闪电扣到电脑上。 电脑大叫:“等一下,等一下,我还有话说。” 魏朝阳冷漠地回答:“我没话说了。” 球状闪电慢慢向电脑沉下去。 电脑大喊:“你难道不想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吗?不想知道发生在你身上的这一切的根源吗?” 魏朝阳板着脸道:“没兴趣,等你没了之后,我可以慢慢找寻真相,也可以去问洞天。” “洞天根本不会告诉你。因为成为它的员工,最终的结局只有彻底湮灭。一旦它告诉你真相,这个注定的结局就会因为你的注意而发生改变。它现在变成废墟,就是因为曾经有一个员工发现了这个注定的结局!而你在人间根本什么都调查不出来。因为这里只是一个牧场,牧场里的牛羊牲畜难道会知道牧场主的倒底想做什么吗?只有我,只有我才知道这一切!” “哦!” 魏朝阳回复了一个含义不明的“哦”。 球状闪电继续下降,距离电脑只有不到半米了。 散溢的电流令屏幕出现不稳定的水波纹。 “你哦是什么意思啊!知道这个真相对你很重要!” “消灭你,同样对我很重要。” “为什么?我们完全可以共存的。像我这样的存在,对你们这些碳基培养体来说,其实是个相当有益的补充。就好像你,只要接受了我,就可以一跃成为你们所认为的神仙,就算是洞天也不能再辖制你!” “因为我听说荒客对人间极度危险。洞天一直对荒客入侵高度警惕。你是荒客!” “这是洞天在撒谎。它自己也是来自无量夷希,本质上跟我们是一样的。它之所以防着我们,是因为它想独占人间这个大牧场,把控运的生产。不要这样对我,我对你很有用啊,如果你想摆脱洞天,就一定需要我!” 音箱里传出来的声音已经气急败坏了。 魏朝阳把球状闪电停在距离电脑显示器不足两厘米的位置。 “那就跟我说点实话吧。别骗我,不然我手一抖,就掉下去了。” “你想我说什么?” “先从为什么是我说起吧。” “我们是位于因果网两端的……别,别,别往下扔,这是随机选择的。我只能利用洞天的漏洞,定时接入人间,时间位置都无法自己……我说的是实话啊,别往下降了……” 球状闪电贴近电脑显示器。 显示器外壳出现融化征兆。 屏幕上的水波纹剧烈到已经看不清那对黄金双眸。 电脑嚎叫起来。 “因为你是洞天上一代掌控者的碎片之一!通过你,我可以借壳重生,直接被洞天默认为是掌控者,控制洞天,进而掌控人间这个运气牧场! 我刚才说的也是实话。洞天虽然被摧毁了,但基本功能还在,依旧严密封锁着无量夷希与人间联接的一切通道。 所以你们在人间就算实现了完全量子化,也不可能接入无量夷希,最多进入由洞天掌控的无量夷希力量影响的量子态空间。 但因为洞天只剩下基本功能在维护,无法完成接引动作,所以就算完全量子化,也不能进入量子态空间。 但这对我来说却是极大的利好。我利用漏洞,随机接入人间后,只要找到掌控者的碎片,就可以影响他的命运轨迹,销毁容存他的碳基培养体,再通过量子投射伪造一个全新的培养体。 这个培养体有我的标记特征,只要被洞天承认为新的掌控者,就可以绕过封锁,通过无量夷希与我取得联系。 我就可以顺着联接进入人间,取代培养体和容存其中的碎片,取而代之。” “我是掌控者碎片吗?上一代掌控者为什么会碎?” “他战败,不想死,自然就碎了。” “战败?跟谁战败了?碎了还不算死?” “想要夺取人间这个运气牧场的人。量子维度下,无数存在都想要占有这个运气牧场。而想占有运气牧场,就必须占领洞天,想占领洞天,就必须彻底杀死掌控者。 不过这个掌控者很狡滑,他战败后,就自动分裂,把分裂出来的碎片洒入人间牧场。只要有一个碎片还存在,他就不算死亡。 他一天不死,其他存在就不能占有洞天。而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吸纳足够多的运,他就可以重新聚集为唯一存在。 战败他的那些存在,舍不得完全摧毁人间,一时拿他没有办法,只好每当人间运气的成熟数量达到可以帮助他重新聚集唯一的时候,就提前把人间的运气全部收割走。 这样虽然浪费,但却可以保证他无法重新聚集。只要他不能重新聚集,大家就都可以各显神通,想办法占有洞天。我这条路也是初次尝试。” 所以,这就是收割日的真相吗? 魏朝阳抬头向天空中看了看。 高天之上的辉煌大殿依旧在。 所以,想阻止收割日的到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占有洞天,绝了那些家伙的念想。 只不过这样做的话,就等于是把全人类的威胁全都担到了自己身上。 那些存在为了占有洞天,一定会重新发起攻击,杀死他这个新的掌控者! ------------ 第三百零九章 备战 魏朝阳终究没有干掉电脑。 但为了以防万一,把电给它断了。 电脑停止运转,好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通过仪器检测,可以确定那个荒客依处在电脑里,但却处于不确定状态,如同一个幽灵般无法被观察到。 如果现在拆开的话,这个电脑跟正常电脑没有任何区别。 但重新接通电源,荒客就会从不确定状态变确定的既成事实,重新活跃起来。 他甚至能够投射分身。 不过在被魏朝阳连着打散了几个分身,并且抽走了他存储的大部分运力之后,他终于老老实实地乖乖做个电脑了。 但魏朝阳依旧不放心。 所以,他把电脑带到了伊维亚矿洞的青铜门,顺着门缝塞了进去。 人工智障立刻提醒魏朝阳,发现非法入侵的荒客,处于未确定状态,让他尽快处置。 不过魏朝阳没有进青铜门。 他现在是洞天的掌控者,在没有做好充足准备之前,不准备再进洞天。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魏朝阳持续各处地运的运力,不断增加自己的运力值。 颜若凝和墨千冷则在魏朝阳钞能力的支持下,快速扩大实验室,多头同步推进相关研究。 为了保证研究和发育能有个稳定的环境,魏朝阳终于对委员会与亚洲世家的关系公开表态。 他不希望见到欧美非大洲区的动荡在亚洲区上演,任何敢于响应其它三洲试图在亚洲区发动叛乱的势力,都会遭到绝不容情的打击。 但同时,他也表态能够接受世家的存在,前提是世家愿意遵守委员会的规则,接受委员会的领导。 这个态度一公开表出,总会便立刻召集亚洲区世家与委员会高层在新加坡开会,进一步明确了委员会统领全球的框架以及与亚洲区世家的联盟关系。 随后各世家人员退出委员会,只是作为外围组织为委员会提供服务,但再也不能出任委员会管理职位。 明心桐在非洲区战势进行僵持稳定状态后,便返回总会,开始按着明见间的路数,在最高常务委员的身份在全亚洲各地区级委员会奔走,积极推广互助基金,完善共同社组织结构。 总会注意到了同心社的巨大威胁,几个最高常务委员出面,各自组建自己的会社组织,以对抗势力越来越庞大的共同社。 但在亚美非三洲的乱局下,各个会社暂时还能保持团结。 在花了半年时间重新理顺委员会内部架构,积攒下足够力量后,总会正式宣布将对欧美非三洲的叛乱行为展开全面镇压,并且在宣布当天,便派遣武装力量进入欧美两洲,同欧美运灵师世家力量全面开战。 一旦全面开战,双方斗争手段便无所不用其极,世界范围内的运气变动剧烈频繁,世界各地动乱频生,经济滑坡,天灾人祸不断。 剧烈的动荡为众议员提供了大量的运力和更加稳定的锚定力量。 在对世家的战争中,这些议员们多次亲自出手,毁灭世家,掠取其运力。 现在十一位议员都已经实现了完全虚化,一心只想着能够再进一步,离开人间,进入虚界,与无量夷希建立稳定联接。 所以他们不停地联系魏朝阳,希望可以从他这里拿到相应的法门。 而扩大后的实验基地在王者级人运的加持之下,万事顺遂,各课题组都是进展飞快,对于命宫、运以及量子态世界,甚至是因果线方面的研究,都有了丰富的成果。 这些成果最终组合成了一台堪称划时代的巨大机器。 这台机器的整体体积接近一幢标准的十层楼高,结合了祭坛、各类修行法门、墨千冷所带领的运的量子态研究以及颜若凝所带领的命宫研究等方面的既往经验和全新成果,可以随意将运转换为纯粹的运力,也可以通过结构图,将运力转换为运的形态。 不仅如此,通过墨千冷模型与还源悟真本篇的联接方法,可以随意接入因果线网,干涉人运的运的强弱变化,借助模拟出来的命宫和运,随时能够接入无量夷希。 每种运能够从无量夷希中收取的信息都不相信。 无量夷希仿佛一个巨大的装满了无穷无尽信息的数据库,通过不同的运,就可以打开不同的区域,调取不同的信息。 这些信息在量子世界层面上拥有巨大的力量,可以随意更改量子态下概率云的既定事实,重新塑造量子态世界形状。 魏朝阳相信,假以时日,这台仪器绝对可以通过量子态世界反过来影响现实世界,虚空造物、移山填海,都不过是一个数据模型的事儿。 到了这一步,时机已经完全成熟。 魏朝阳决定登入洞天,把这一切做个了结。 在正式登入洞天前,他把命运议会的众议员召集到海城,向他们介绍了这台全新的堪与神明比肩的机器,并且告诉他们想要离开人间,进入虚界,成为真正的神明,必须得有洞天接引。 所以他决定使用师门秘法,前往洞天,将之征服,让其接引大家进入虚界,踏出由人至神的关键一步。 但是,光靠他自己的力量,想战胜洞天不太可能,所以需要所有人齐心合力帮助他完成这项伟业。 洞天和收割日是压在众议员头上的两柄随时可能掉落的利剑。 如今收割将近,众议员离开人间的心情越发急迫,听魏朝阳这么说,便都表示同意,愿意无条件支持他去征服洞天。 魏朝阳旋即指导他们与那台机器用投射线建立联接。 随后,魏朝阳去找了季恒,告诉洞天出现问题发了疯,已经自己把自己摧毁成了废墟,所有员工都已经不幸死难,现在就剩下他一个光杆了,所以他决定紧急提拔季恒为掌控者进入洞天任职,帮助他消灭掌控了洞天的人工智能,重新夺回洞天的控制权。 季恒盼着进洞天盼了两万多年,眼睛都盼绿了,如今一听可以直接去洞天任职,不需要再自行修炼,哪还会按捺得住,当即就表态同意。 魏朝防遂使用紧急权限,直接提拔季恒为掌控者。 洞天接受指令,便将季恒以临时工身份引入那一片废墟的基地。 如此魏朝阳做好了全部准备,由颜若凝选了个吉利日子,这就准备登入洞天! ------------ 第三百一十章 中计 登入地点选在伊维亚的青铜门户。 这样做的好处是全过程可供所有人观察,而且能带着自己的身体进去。 命运议会的全体议员齐集于此。 墨千冷和颜若凝的实验设备也都空运过来。 为了保证设备使用,魏朝阳调动人手,直接把这个矿洞从顶上挖开,让青铜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趴在门缝上还在往里偷窥的那个噩运运灵被吓得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一切准备就绪。 魏朝阳握着颜若凝的手说:“如果我进去出不来的话,你可千万别进去,留在外面想办法救我吧。” 颜若凝嗤笑道:“收割日快到了,我就算能留在外面,还能活几天?不说全人类什么的,你要是失败的话,我也就没有几天可活了,倒不如进去找你。你得多给自己点必胜的信念才行。要是现在没信心,那就再等等,等准备的更加充分了再进去。” 魏朝阳道:“这一步迟早得迈出,我们现在能想到的都已经准备上了,再等也没有意义。我这就进去了。” “等一下!”颜若凝突然叫住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扑上去抱住他,轻轻的亲了一亲,“这是带给你好运的吻,我等你回来!” 魏朝阳摸了摸嘴唇,嘿嘿笑了两声,扬声道:“我一定会成功!等我的好消息吧!” 颜若凝突然从身后抽出把扇子来,举起来一挥,指向魏朝阳,“魏朝阳,天下无敌!” 墨千冷率着一众实验室的研究员立马从身后拿出彩旗荧光棒喇叭,挥舞着呐喊,“魏朝阳,天下无敌!” 信念也是在量子态下作战的关键因素。 量子环境下,不是因为看见才能确认,而是确认才能看见。 如果没有必胜的信念,很容易会被量子环境所左右,真的失败。 魏朝阳哈哈一笑,回身招了招手,大踏步走到青铜门前,奋力拉动虚掩的门缝。 青铜大门就在吱吱嘎嘎的锈响声中被完全拉开。 当整个大门打开的时候,它上面的时间全部归位于零点。 魏朝阳听到了人工智障的声音。 “警告,警告,基地关键通道打开,有荒客正在入侵,请各部门立即行动,驱逐荒客,维持人间运气安全。” 魏朝阳迈进青铜门,走入基地。 “欢迎回来,主控者,请你立即安排对抗入侵荒客,保卫运气培养基地安全。” 魏朝阳没答理人工智障,而是先把那装了荒客的电脑打开。 一开机,那对黄金眼就在屏幕上闪现,音箱里发出慌里慌张的声音,“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联接接入洞天?洞天的防御机制不是还好用吗?怎么搞得大敞四开,随便人进出了?” 魏朝阳道:“我打开洞天通往人间的大门。” 电脑道:“哎呀这下可坏了,那个门是测定人间运气成熟度的,一旦全都打开,就意味着人间运气全部接近成熟,会立刻惊动那些想要夺取运气牧场的存在,他们要来收割了!坏了,坏了,我这偷偷进来,可是犯了他们的大忌讳,这下死定了,这下死定了。” 魏朝阳问:“难道没有别的解决办法吗?” 电脑犹豫了一下,道:“倒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风险也很大。你看到里面的那个长条桌没有,最头上那把最大的椅子是主控者专座,你现在已经被承认是主控者,只要坐上去,就能完全控制洞天,操纵洞天防御设施对那些存在进行打击。不过你只是主控者碎片之一,并不完全,坐上去之后,洞天的巨大压力很可能会把你直接压垮,就算变成量子态也逃不过彻底毁灭的可能。去不去坐,你自己决定啊,不过必须得快,那些入侵的家伙马上就到了!要是不能阻止他们,你们这一轮的培养基都会死掉!” 魏朝阳没有任何犹豫,提着电脑,大踏步走向长桌尽头的高背椅。 长桌上的黑皮册子都变成了可以触碰的实体。 隐约有模糊的影子在各个座位上浮现,或交头结耳,或翻看手册。 仿佛旧日的时光在此倒流。 这个基地的高层们正聚在桌旁开会。 那把高背椅上也随着魏朝阳的不断靠近而慢慢浮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仿佛国王般昂首坐在那里,头上有金色的冠冕在闪烁。 只是那个冠冕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仿佛是用胶水胡乱粘上的一般,透着股子破败气息。 而在这冠冕的最正中位置,则缺了一块,露出个黑洞洞的不可测度的缺口。 那缺口正对着魏朝阳,不时有一抹乌光在其中闪过,带着无法形容的奇异魔力。 魏朝阳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大大方方地穿过那个身影,一屁股坐到了高背椅上。 突然有洪大的乐曲声响起。 整个基地都剧烈震颤。 长桌两侧那些坐椅上浮动的影子突然变得凝实起来了。 那是一个个穿着打扮各不相同的人。 只是所有的人,都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魏朝阳的脸! 他们或严肃,或嬉笑,或忧伤,或兴奋。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却可以让人清楚的意识到他们是完全不同的独立个体。 然后,他们齐刷刷扭头看向坐在高背椅上的魏朝阳,露出一模一样的笑容。 “回来了,回来了,我们终于完整了!” 整齐的声音在基地回荡。 “哈哈,魏朝阳,你中计了!” 音箱里发出畅快的大笑。 一束金光从那台电脑里钻出来,猛扑向坐在高背椅上的魏朝阳。 一对巨大的手掌突然从背后伸出,将魏朝阳紧紧扣在桌椅上。 魏朝阳立时动弹不得,无法躲避。 可他却嘴角微弯,露出一个淡淡的嘲讽笑意。 金光正中他的脑门。 然后,就被弹了出去,化为两颗金灿灿的圆球,落到长桌上,叽哩咕噜地滚出老远,在桌边才勉强停下来。 那是一对金灿灿的眼珠子,瞪视着高背椅上岿然不动的魏朝阳,眼神中透着浓浓的不解。 “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 长桌两侧的魏朝阳们乱七八糟地叫嚷起来,显得异常惊恐。 他们一边叫着,一边站起来,一窝蜂地涌向高背椅上的魏朝阳。 随着他们的动作,长桌上的黑皮书无风自动,快速翻页。 随着页面的翻动,一团团古怪的虚影浮现在页面上。 那些虚影的形状,魏朝阳竟然见过。 ------------ 第三百一十一章 终章 有大公子的,有三明和尚的,有八神的,有楼吠罗的…… 但是,在属于收割者的位置上,黑皮书翻出来的,却是个眼珠状的东西,两条触须在两侧飘动,一只卷着柄镰刀,一只卷着个册子。 这些随着黑皮书翻动出来的运灵般的东西,也随着那些人的奔跑,向魏朝阳涌过来。 魏朝阳微笑着,坐在高背椅上,纹丝不动,说出一句话。 “你们中计了!” 声音不是很大。 但随着他这句话,便听一阵轰隆大响,仿佛有庞然巨物在摩擦着地面墙壁急速前进。 下一刻,大量的噬运兽如同乌云般涌入基地。 人工智障的声音响起。 “警报,警报,发现噬运兽入侵,请立即开启防御系统,进行清除处理。” 电脑音箱发出尖叫,“这怎么可能,它们是怎么进来的?” “从正门进来的。”魏朝阳解释道,“我进来之后,没关门。而且,进门之前,换了个运,给自己加点BUFF。” 头上,运灵天下无敌,正闪闪发亮。 人间。 无数的噬运兽密密麻麻群集于伊维亚的天空中,你争我抢地挤进大敞四开的青铜门。 那里,有杀害幼兽的凶手的特征。 这次,他再也别想跑了! “我之前杀了些幼兽,这些噬运兽一直想抓我,这次可算是让他们得逞了。” 魏朝阳对电脑解释说。 电脑屏幕上的那一对黄金眼满是愕然。 一只噬运兽冲进了大厅。 它看到了大厅里那些似真似虚的影子,满身的触须都兴奋的扬起来,发出无声的召唤。 更多的噬运兽随之冲进来,横冲进撞地对那些顶着魏朝阳脸的影子展开猎杀捕食。 一个又一个的影子被毫不留情的吃掉。 从黑皮书翻出来的那些东西也没能逃过。 不仅如此,大厅里的桌子椅子,所有摆设,统统都被噬运兽吞掉。 大厅慢慢变成一片空白。 “看起来没有猜错,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运力组成的。所以,所谓的命宫,也是运,只不过是坍缩成既定状态的运!这里,会被噬运兽吃光吧!” “你疯了吗?那都是主控者的碎片,被噬运兽吃掉,主控者就没办法复原,那些在无量夷希中窥视的存在,再没了顾虑,就将彻底占领洞天!整个人间都将被他们所奴役!你难道跟人间有仇,想拉着全人类一起去死吗?你把噬运兽引进来,难道你就能逃得出去吗?在这里,运的特质没有遮拦,你躲都没有地方躲,也一样死定了!” 电脑觉得魏朝阳简直就是疯了。 “这可说不定。” 一只噬运兽自魏朝阳身侧游过,一口咬断了控制着魏朝阳的大手。 对这个一直想要追杀的罪魁祸首视若无睹。 电脑,“……” 这不对劲! 在洞天,没有了身体的遮掩,就算把运摘了,命宫的特质也无法隐藏。 更何况那个运灵还在魏朝阳头顶上呢! 哎,不对,那个运灵,在往天上飞,明显是脱离了! “很疑惑是不是?原因很简单,我的命宫已经摘除了。” “这不可能!”电脑震惊了,“没有了命宫,你怎么带得住运?” “我在命宫的位置植入了一个电极,与人间的一台超级机器通过量子传输联接。那台机器能够模型命宫的环境,给运灵造成误导,以为是联接到了命宫上。等到把噬运兽引进来之后,机器关掉了模拟环境,所以运灵就脱离了我的身体。真是多亏了当初在海城闹的那场无运死人的事件啊,当时捕捉到的俘虏给我们提供了大量命宫与身体与运的关系的信息,和工作手册,还有你给传过来的那些,有很大出入。颜颜一直在实验室做这方面的深入研究,最终拿出这个摆脱命宫与运的影响的综合解决方案。现在,我没有命宫,也没有运,而且还是个完全的活人,没有量子化。所以洞天无法把我和其它碎片进行重组,也就没办法让前任主控者复生了。你说对不对啊,前任主控者?或者说,前任主控者的命宫?” 魏朝阳笑眯眯地看着电脑。 电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你怎么猜到的?” 魏朝阳道:“很简单,你讲的故事逻辑有问题。如果你一个偷渡而来的荒客都能随随便便找到前任主控者的碎片,那些击败了他的存在怎么可能一直找不到?所以,唯一的解释只有,你就是主控者的一部分,一直在做的就是收拢自己的碎片,实现复活,重新掌控洞天!如果命宫也是运的一种形态,自然可以在联接的时候,进入无量夷希。你靠着在无量夷希中躲过敌人的追击,然后再借用当初留下的后门,重新进入人间,收集自己的碎片。像我这样的经历,刚刚那些影子都经历过了吧。不过唯一的不同的,大概就是他们可能老老实实按部就班地上交运灵,然后才又被投射回人间,为你回归准备锚定物。命运议会的议员们自以为在为摆脱洞天做努力,可实际上却是洞天的傀儡,一举一动都在洞天的监视之下!而我却在接收任务之后,又做了很多别的事情,才考虑建祭坛交运灵这个问题。而这个时候,我已经做好一切应变准备了。你看,没有了命宫和运,我就跳出了你们规则的束缚,任你千般谋,万般计,对于我来说都是无用之物啊!” 他站起来,伸手指了指噬运兽横行的洞天,“这里,以后就属于我了。” 大厅已经被完全吃光。 噬运兽们还在兴致勃勃的啃咬着废墟。 魏朝阳投射出一个分身。 这个分身具有他原本命宫的特质。 噬运兽立刻被吸引过去,跟着狂奔的分身,跑出洞天。 眨眼工夫,整个世界都变得白茫茫一片,干干净净,只剩下魏朝阳、电脑,以及缩在远处的季恒。 他使用魏朝阳提供的模型,将身体逆转回正常人类,逃过了噬运兽的捕食。 “现在,该送你上路了。”魏朝阳划出一个球状闪电,“将你重新分解为量子态,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再回来了。” 电脑尖叫道:“就算杀了我,你也无路可逃。那些窥视这里很久的家伙,会占领洞天,会杀光所有人,夺走所有运,他们根本不懂怎么经营运气牧场,只会破坏性收割,整个地球,全部人类,你所有爱的人,都会因此而死掉!” “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球状闪电扣下,将电脑彻底分解。 魏朝阳旋即冲着季恒招了招手。 季恒赶忙小跑着过来,“您有什么吩咐?” 他很害怕。 刚被提拔进洞天,就见识到了一场如此激烈的内部火拼。 真吓人啊。 好在自己抱的大腿他赢了! “现在你是洞天级别最高的管理者了,来发号施令吧,让它打开全部防御系统。” “我?最高管理者?能指挥洞天?” 做了两万多年编外临时工的季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了,你是掌控者级别嘛。” “可您不是还在这吗?” “对于洞天来说,我现在已经死了。” “哈?” “不要哈了。我现在无命无运,洞天识别不了我的存在,赶紧开启防御系统吧,再磨蹭一会儿,外来的入侵者就要进来了。” “哦,好,好!”季恒小心翼翼地叫道,“洞天,在吗?” 人工智障的声音响起,“基地总务在,临时掌控者,你有什么需求?” “开启全部防御系统!” “本项指令只能由基地最高级别管理者下达。经验证,你目前是唯一在职存活管理者,接受命令,开启全部防御系统。” 白茫的世界突然变黑了。 纵横交错的因果线网就那么塞满两人的全部视野。 更深远的黑暗处,无数难以形容的物是正在滚滚而来。 因果线网的大量节点次第亮起。 那些物是最终停在了因果线网的边缘,向着基地中的两人凝视。 魏朝阳微微一笑,向着这些不速之客挥了挥手。 那些物是在短暂的犹豫之后,退缩回黑暗深处。 “这就结束了,把它们击败了?” 季恒有些怀疑。 “哪能啊,它们只是回去储备力量,为下次进攻做准备罢了。” “那,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接下来啊……” 魏朝阳环顾着空荡荡的洞天,微笑道:“应该是得先有光吧!” 黑暗的洞天再次亮起。 大片的建筑次第随着光明的掠过从地面浮起。 季恒看着眼前神迹般的景象,惊讶得合不拢嘴,“这看起来好像是所大学啊。” “不用怀疑,这就是所大学,我就对这儿最熟啦。” 伊维亚矿洞处,青铜大门突然扭曲变形,就在众人的围观下,变成了一座大气的校门,上方校牌闪闪发亮,“天南科技大学”。 魏朝阳缓步走出大门,向着颜若凝做了个请的手势,“颜师姐,欢迎来视察你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