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1.起初 天色初亮,阳光透过桐木雕花的窗柩射在角落的古琴上,一旁酸枝木的花架上,一簇黄蜜矮菊兀自在盆中开的鲜艳,对面的雕花樟木案子上一缕幽香从暗黄色的博山铜香炉中袅袅传出,淡淡的甘松香漫过镂空雕花上绣梅兰菊折叠屏风,踱过轻柔飘逸的纱帘幔帐,传入女子香闺。 天色尚早,黄花梨木添漆床上四面垂帘,藕荷色双锦戏水缎面棉褥下,一名年纪约四五岁左右的*仿若陷入梦魇,干裂的小嘴开开合合,双手在空中拼命挣扎,俄而紧抚胸口,喉咙,面目狰狞,宛如沉水而亡。 “郑初蓝!!!”忽然一声传来,只是声音颇为喑哑,这时只见女童腾身坐起,圆睁双眼,大口呼吸,那一身冷汗浸湿了亵衣,随后其仿若一惊,脑袋一顿一顿的转过,看向四周,绿绡银撒花帐子,拨开只见对面靠窗一条长案,文房四宝一应俱全,且有一盆盆栽,几部新书并一件银鎏金炉盘承托的翩翩欲飞仙鹤瓷质香炉。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我怎么了?”身子一软,又摔回了木床上,整个人顿时浑浑噩噩,怅然若失,闭了闭眼,再睁开,依旧如此,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来一切都是真的了,双手捂住脸不禁大哭起来,哭的用尽了最后一份力气晕厥过去,小小的身体也开始发起热来。 ------------------------------------------------------------------------------------------------------------ “沈千亦,等等,我。。。有话跟你说。”身材高大笑容阳光的男生拉住前面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的女生的袖子。 “什么事?”女孩停下画笔,看向男孩。 李甄低头搔搔头发,舔了舔嘴唇,才抬起头刚要开口,却看到郑初蓝从对面山坡上边跑过来,边大喊“山上下来水了!洪水!山洪!”声音嘶哑,且转瞬间投入李甄怀中,低声喃喃道“我们死定了,我们该怎么办,,,” 就在此时带队写生的徐老师的声音也已传来,“快,跑过山涧,上对面的高坡去。快!快!” 顿时之前迷茫的人们像是找到了方向,一溜烟的跑了过去,当轮到沈千亦这边五人时,水已漫过脚踝。 “李甄,你背我过去吧,我肚子疼。。。”郑初蓝摇了摇李甄的手臂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李甄不由一顿,回头看向沈千亦,而这时水流变得越发急促起来,水面也在升高,惹得后面的刘毅不禁嚷道“快走啊,特么的,你不走别挡道,再不走要死人了!” 闻言郑初蓝委屈的向前踩着仅有的几块石头走了一段来到中央,然后又回头委屈的看向李甄,这时刘毅终于忍不住了,拉住后面的沈千亦就要超过前面的郑初蓝他们去,可刚经过郑初蓝的身边,郑初蓝一格打滑将他身后的沈千亦绊倒,幸亏刘毅没有放手,才不致沈千亦被大水冲走,可是还没等她站稳,水位开始急剧上升,水流也变得更加湍急,郑初蓝禁不住刘毅的咒骂,又勉强向前迈了两步,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向对面的同学大声呼救,却不防脚下一滑便被向下冲去,她连忙双手拼命抓住了李甄的手,并混乱中死死地抓住沈千亦的脚踝,导致两人中心不稳,向水中跌去,连带着旁边的刘毅,*一齐被大水冲下山崖。。。 半梦半醒间,仿佛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夫人,小姐现在已经无恙,其症为郁结于心,悲伤过甚且年纪尚幼,又逢之前坠水,进了寒气导致,但由于发热时间过久,脑部或有损伤,我先留下副药,您且先替她调养,待小姐醒来三日后,我且再来复诊”中年男子,抚了抚胡子,待仆人拿来笔纸后,坐下慢慢书写,不到半炷香的时间,轻轻吹了吹墨迹,交给美妇身边的大丫鬟问芙。 “此药一日二次,早晚煎服,忌食生冷发物,待三日后我再来复诊,在下告辞。”男子一躬身,随小厮领赏褪去。 问芙则将其交与二等丫头巧蕊令其煎药,并着小斯安和抓药。 沈千亦缓缓睁开眼,便看到这一幕,顿时整个脑海都在发炸,不会有人开这样真的玩笑的,看来自己是真的回不去了,而这时听到那个美妇一声惊呼“妙菡,我的儿啊,你终于醒了。。。”话到最后不禁有些哽咽,两行清泪慢慢滑下, 沈千亦此时人却呆呆的,也不说话,脑子里面乱乱的连成一片:也不知道爸妈还好么,还记得爸爸告诉自己名字的意义“千亦千亦,纵然千夫所指,我亦谈笑风生”那么倔个人,不知变通早早的就被下岗了,妈妈就是个家庭主妇,家里条件虽不太好,但一家人和和美美,而且自己刚刚得了奖学金,也有了公司指定,眼看家境会慢慢好转起来,就在这时候自己死了,他们会受得了么,他们该怎么办,怎么办? “夫人,”看小姐半天没有回应,问芙将帕子递给夫人,并扶着她顺势坐下“小姐已经醒了,虽说气色还是不太好,但刚刚大夫也说了,小姐现在这病也急不得,您也已经一夜没合眼了,先休息下,待奴婢们为喝下药,休息好,让小姐梳洗下,容她清醒清醒,沐浴去去晦气,再来到您面前可好?再者,傲菡小姐之前的惊吓也才好,现在只您需要好好休息了。” 美妇,抬手,摇了摇,道“罢了,此事不适告与老爷,便让菡儿好好歇着,待她好了再议吧。” 众仆皆称是,随美妇退出,只留安妙菡身边常侍大丫头代秋,半兰,并奶嬷嬷周嬷嬷与一应粗使丫头,小斯照顾 ------------ 2 惊闻 “小姐?小姐!”半兰一脸的庆幸,而后不禁撕了撕手绢,“您怎么坐在这呢,我找了您半天了,您大病初愈,快回屋子里面歇着吧,夫人要是知道您这样不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又该伤心了。快起来吧,”并弯下腰准备扶起女童。 却见那个刚刚遍寻全府才发现的女孩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整个人仿佛呆呆的,与世隔绝,听不懂别人再说什么。不禁抿了抿微微起皮的唇,不知该如何说是好。 恰在这时代秋从右旁的阆肴回廊缓步过来,眉目之间似有忧色,半兰听到脚步声不禁抬眸望去,眼中一闪,急忙唤道“代秋,代秋。快过来,小姐在这里。” 代秋听闻,脚步微微顿了一顿,又突然迈步疾走过来,伸手扯住半兰的袖子,拉着她向一旁的桂树下走去, “哎?代秋,你扯我我干什么?”半兰拉下她的手,轻轻抚了抚袖口被拉出的褶皱,“你有什么急事么?我这才刚找到小姐,你有什么事要是不着急一会说啊,不然一会小姐又不知道跑去哪了。” 代秋听闻咬了咬嘴唇,道“戴公子来了。” “戴公子来了?唉,那又怎么了,不说咱们夫人早已成亲,小姐都这么大了,再者说,他不也是两年前定下了婚事了么,现如今都是一双儿女的父亲了,就算夫人遇到,也没什么啊。你至于这样么,” “你懂什么,”代秋横了她一眼,瞥了下嘴道“话虽如此,可我总觉得不对,我最近右眼皮直跳,算了,不跟你说了。”回过头去,“哎?小姐怎么又不见了,真是的,自打小姐落水后怎么就这么让人不省心。” “初秋时分,暄气初消,桂花皎洁,这算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了吧,”只见一个女童身着蝶戏水仙罗裙外罩烟萝纱衣靠在院墙边喃喃自语,正是半兰代秋遍寻不见的沈千亦。 不知何时,这里仿佛来了一群人, “听荷,去,把那只粉色的花给我折来。”一声女音传来如百灵般婉转。 “是”有女子低低的应了一声,然后便听到有脚步声响起,声音渐进,停下,一双皂色软鞋出现在眼前。 “表小姐,”刚刚低低的女音又再出现。 “听荷,你呆在那里干什么呢,还不快采完花回来。咦?莫不是看到了什么?”未待听荷回答,远远的便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会的功夫,眼前出现了更多双鞋,一阵金颜香随风而来,沈千亦瞬间觉得有些头疼,额,这大概是密集恐惧? “哟,这不是妙菡妹妹么,怎么在这呢,你这大病初愈,不好好休息,我的好姨妈怎么就让你一个人出来了,你姐姐傲菡呢,怎么也不在,你们不是一向形影不离的么,哦,我忘了,她今早出门了,不过你这,,怎么连个丫鬟也没跟着,说到底是个官家小姐啊,怎么姨夫不在了就落魄成这样了。”少女低下身子在女童身边道,又慢慢的直起了身子。 沈千亦半抬起头,看到一个十一二左右的女孩梳着双鬟望仙髻身着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外罩芙蓉色丝绸罩衣,手执牡丹薄纱菱扇,一对镂空蝴蝶镶粉色玛瑙银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展翅欲飞。 “小姐。。。”听荷欲言又止, “怕什么,左右不过是个烧傻了的傻子,就算她说出去又怎么样,又不是逢年过节,就这么一大家子的打秋风,十天半月还好,这都快两个月了,姨夫那边还没有消息,这上京述职,呵呵,谁知道是福是祸呢?”转头看向身后,“也仗着我们家还算是家大业大,不然还有你们的口粮?早早的就全打发出去了。”女孩撇了撇嘴,扶了扶头发, 其中一个女孩,连忙上前为少女扇了扇风,道“小姐,现在日头正毒,不若移步沁风园,歇息片刻,奴婢听闻新来的南方厨子做了碧荷羹,梅花香饼,不如,,品尝一下也好。”含巧眉眼弯弯的看着主子, “你这个馋嘴猫,”少女不禁一笑,伸手点了点含巧的额头,“也罢,我在这跟个傻子计较什么呢,既然你推荐,我便去尝尝,若是味道不错,便赏你一份。” 含巧连忙福了福身子,含笑道“谢主子恩典。” 脚步声渐远,又有对话的声音传来,却也随着距离的拉远时断时续起来 “含巧,你之前要跟我说的是什么事啊。” “侯府。。。静芙。。。醒了。” “什么?静芙姐姐醒了?快备马车,我这就去探望她。” “听说。。。疯了。” “什么?怎么会?” “听说是落水醒来后,说自己是什么郑初蓝,连自己的父母亲都不认识,还问。。。朝代。。。帝号。。还说。。。现代?。。” “郑初蓝?”沈千亦仿佛突然活了过来,整个人瞬间有了神采,连忙追了几步,赶了过去,此刻脑海里也充满了问题?郑初蓝也穿越了?她没有死?那李甄他们呢?也会穿越过来么?她现在怎么样? 呼,呼,近了,近了,听到少女的声音又清晰的传来 “那请来的华云观的道长怎么说?可有救回静芙姐的方法?” “道长说她是外邪入侵,已经把本体的魂魄驱赶出体外了,并鸠占鹊巢的霸占了这个身体,还说只能将她用石头打死,然后必须立刻焚烧做法。不然会酿制大祸。” “唉,可怜的静芙姐,明明,就快要熬出来了,虽说是要嫁给将军的养子,但是他本身就有自己打下的军功啊。可现在,竟然被累及落得个全尸都不能保留,”少女抽出香帕,拭了拭眼泪。“可恨那侯爷继夫人,若不然静芙姐怎能落水,假惺惺,她若一点不知也就怪了。”少女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冷笑道 “小姐慎言,此言若传出对你今后无益。”听荷忙道。 而沈千亦却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她整个人仿佛被抽取了全身的骨头瞬间的堆在了地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当代秋发现她时,发现她一直在喃喃道“她死了,她死了。。。” “谁?谁死了?”代秋刚听到小姐会说话了刚刚有些开心,可突然有有些心疑,便靠近沈千亦想听清楚些,却发现小姐又没了声音,竟是又昏了过去。急忙抱起奔向后院。 ------------ 3过渡 沈千亦只觉恍惚间仿佛来到了一个什么地方,但见眼前朱栏玉砌,旁植绿树依偎清溪,真是人迹不逢,飞尘罕到之处,心中正觉纳罕之际,似乎听到远方有声音传来,仿佛在哼着什么歌,远远的,却又让人听不真切,脚下也不由自己的寻去,仿佛知道那里有所指引,而那歌者似乎也正相向而来,只见她莲步乍移,仙袂初飘,云髻堆翠;唇绽樱颗,娥眉微颦,面如春桃。这情景竟似曾相识,却又不能想出其所来,但见此女一笑邀沈千亦同去一处,沈千亦便仿佛整个身体都不有控制的随之而去,路过一处,上书太虚幻境并有对联一副:假作真时真亦假, 无为有处有还无(摘自我爱的红楼梦),心中恍然大惊此女竟是红楼梦中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警幻仙姑,刚要问些什么,却发现身体仍不由自主,直至被带入一处密境,有一池春水居中,碧波荡漾,清澈见底,离近看时,竟又平复如镜,渐渐镜中似有景色初现,竟是自己原世之景,但见自己于四壁白色的房间初醒,一双眼睛充满惊诧,然后在父母的爱护教导下变得平和,工作,结婚,生子,为父母养老送终。见此沈千亦不禁弯起一抹笑容,却在触手极处抚到一脸泪痕,却在这时又在父母墓前看她喃喃自语,见那嘴型宛若在说‘沈千亦,我安妙菡不欠你什么了,我在这里也看到些小说记载,你若真的穿到我的身上,请替我照顾我母亲姊姊,我姊懦弱优柔,我母生性寡断,我父最是心狠,一心仕途,无忌他事,但对我颇好,若非我是女儿身,但把我做儿子养,我舅虽好,但无奈家中倚重舅母外家不便多言,我为你尽忠孝道,也望你替我尽心,从此你便是我我便是你,庄周有喻,你亦或是我的一场梦,我亦或是你的一场梦,此间之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若尽心而已。我曾问高僧“何为梦?”高僧语我“因”,但见今日事即为因果,也愿你好自为之。’话尽起身,与一旁爱人爱子相携而去,,, “痴儿,你可明了?”仙子薄唇轻启。 沈千亦只是垂泪,却不做应答,心中却似有雾破晓。 “唉。”仙子一叹,挥挥拂尘,一切竟似转眼间皆化为了虚妄,只有歌声传来,此次竟如此清晰,宛如歌于耳傍“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不多时, 去似朝云无觅处。。。。” 看见沈千亦的眉间褶皱终去,面色趋于平和,半兰拿下已经微微有些热度的凉巾,抚了抚小姐的额头,呼了口气,换过下一片,并向代秋使了个眼色,代秋便忙向夫人那院疾步而去,并与路过的小斯安和交代,便见安和向外院走去,应是先去询问太医了,也便夫人召唤时不会有所怠慢,而半兰则锤了锤有些劳累的肩膀,神色缓了缓,总之,小姐的命,终于保住了,只是不知接下来是喜是忧。 不经少时,便有一片脚步声传来,纷纷沓沓,脚步声临近,碧桃挑起帘子后微微福身,还未等起,便看到夫人匆匆迈步进来,而久未曾见的大小姐安傲菡也紧随其后,袅袅走来。 一到榻前,未等言语便抓住安妙菡的手,试到这温度仿若才感到一点安心,而一旁的安傲菡则抽出上绣浅色梅花的香帕为母亲擦去一路疾来的细汗。 “可叫太医复诊?”夫人看向半兰。 “回夫人,已叫小斯安和前去相请。”半兰福了福身子恭敬回道。 “那便好。。。”夫人默默语道。 代秋,默默来到书案前,打开仙鹤瓷质香炉,将燃尽的香沫拨开,寻一片心香拢入炉中,不多时便有夹杂着茉莉香气的味道传来,便是新调的安神香。夫人一手轻轻的揉了揉额角,慢慢的吐出一口浊气。神色也开始放松了下来。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太医便来了,夫人连忙起身相迎,并请太医复诊查看。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太医起身,身旁小童连忙收拾工具,安好后复立其旁。 夫人忍不住忙问道:“我儿可有好转”。 太医会道:“昨夜小姐脉象颇为凶险,老朽冒险施针一试,兼配合药理,已有成效。” “那菡儿何时方能醒来,此次,此次会不会对她身体再有影响?”美妇伸手在头部虚指了指, “但请宽心,此次小姐醒来应无大碍,但是小姐年龄尚幼,身经几次波澜,如今身体虚弱的紧,需要调养,此次进京之事,可能需放缓行程。我先前为小姐留下药方需改换,而御药集灵膏则不需,改换后小姐需每日日服两次,且其忌食之物我稍后便会列下,如是半月小姐即可好转。” “那便辛苦先生了。”夫人瞟了一眼问芙,问芙连忙让醉蓝端出碎银交与太医身旁的小童,并将太医刚刚列下的药方并禁忌食单接过,准备前去药房抓药熬煮。 “那老朽便先行告辞了,望夫人多多保重身体。”太医一躬身,起后便随门口的小斯安和向外院而去。 而夫人则仿佛卸下了重重重担,满含慈爱的望向小女,伸手轻轻抚向她的脸颊。喃喃道“菡儿,快起来吧,娘想听你的声音了,你父已经升迁留京,不日便派人来接我们。为你诊断的太医便是他为你求来的,你可要快快醒来,不要辜负了他的心意啊。” 话语刚落,便见安妙菡,眼帘抖动了一下,仿若即将醒来,夫人不禁攥了攥手中的锦帕,满含期待的看向她。 却发现似乎是自己的幻觉,正有些垂头丧气时,忽然听到问芙惊声说:“小姐醒了!” 连忙回眸望去,却见小女眼含热泪,望向自己,颤抖着稚嫩的嗓音,喑哑的喊了一句“娘!” 不禁泪流满面,那在外人面前做出的种种坚强瞬间崩塌。 而一旁安傲菡的高兴的表情下出现了一抹疑色,却又匆匆掩去。 ------------ 4转折(一) “哎呀,我的好小姐,快别看书了,快来试试这身衣服,”半兰人未出现声音便传了过来,只见青色的纱帘一挑,接着便见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少女将御赐布匹新作的衣裙像献宝一样呈了上来。 贵妃榻上四五岁的女童见此放下了手中的书,垂下眼睑,揉了揉额角,一副大人的无奈模样,惹得屋子里的代秋并一众丫头掩唇偷笑。 其实众人皆知,此次前往京城虽要打点并宣扬,但并不需如此做派,但是这段时日所受到的由好变次的待遇仍是让众人心中不愉,而恰在此时大人留京的消息也终于让她们可以扬眉吐气,最是在夫人将大人带来的圣上赏赐与众官交好的部分礼物一一收点时,那些或明或暗派小斯丫头偷偷来打探的各位羡慕嫉妒的话整整酸了一院子, “哎哟,小姐,你是没看到,那么大的红色珊瑚宝树,得有三尺高,看得那帮人啊口水都要流了一地,哼,有钱又怎么样,这群乡巴佬一辈子都没见过吧。”半兰将呈案放在一旁的雕花樟木案子上,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代秋觑了觑小姐的脸色,见并无异常,遂宽了宽心,轻轻斥责道“行了你,快歇歇吧,等你说完小姐的药都凉了,还不快把药呈上来。” 却见半兰一拍额头,一副糟了的表情,正要再风风火火的跑将出去。 只听小姐道:“行了,别逗她了,醉蓝已经去取了。”话毕似乎想起了那药的味道,狠狠的皱了皱眉。 话音刚落不多时,便见身着天青色衣裙的少女捧着食案缓缓而来,靠近后,揭开药盅,深褐色的水面上有热气袅袅蒸腾。 女童咬了咬唇,接过药盅,硬是一口气灌进喉咙,代秋忙将蜜饯拿来,让女童含着解解苦气。 沈千亦慢慢的舒展了眉头,问道“代秋,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已是演时三刻。” “哦,”少女慢慢起身,令丫鬟们为自己换好衣服,便向棠春园走去,如前几日稍好一样向母亲请安。 刚经过礼荷苑便听见苑外有人在窃窃私语,隐约听到二姑爷怎样怎样,并有暗暗的笑声,沈千亦不禁止住了脚步,随后叫过半兰,令她前去偷听,半兰应声而去,不过多时竟愤愤而归。 沈千亦不禁问道是何事,半兰脸色由红至青,最后咬了咬嘴唇不知从何而说,只道是捻酸诋毁老爷的话罢了,反倒是催着沈千亦向棠春园去。 沈千亦听此,一脸疑色的迈开脚步,向棠春园快步走去。 刚刚步至棠春园堂屋门口便见门事紧闭,隐隐听到内室有压抑的哭声传来,并传来安母奶嬷嬷秦氏的暗暗的劝导声。 沈千亦令一众丫鬟退下,提起裙摆,放轻脚步,向内室窗下走去,蘸了蘸口水踮脚将窗角的窗户纸捅出个小洞来。 “嬷嬷,嬷嬷,你说我怎会命苦至此啊。”安母带着轻轻抽噎的声音传来。 “小姐,,,小姐”秦氏轻轻的拍了拍安母的背劝道,“此事未必便如此,许是,许是因看着眼红的人多了传来的谣言罢了。” “不,老爷如今已是三品大员,便是这些人捻酸也不敢如此大胆,必是有所因由,”安母的声音变得有些阴狠,“我与老爷结姻七年,虽无子嗣,但也育有两女,那该死的成侯夫人焉敢如此对我!” 秦氏轻轻叹了口气,“若是老夫人还在便好了。” 安母听此红了眼圈,半晌道“我不信,我不信,我与安郎七年夫妻,竟换如此下场,不管如何我要为自己和傲菡妙菡争上一争,管她什么侯爵夫人,想向我家塞个平妻贵妾,我倒要看看,她要塞过来的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安母扶着秦氏的手臂缓缓站起了身,抚了抚略显褶皱的衣服,理了理稍显凌乱的鬓角,缓缓道:“嬷嬷,你去收拾一下,我们明日便启程去京。” 秦氏颔首称是,正欲出门时,忽然道,“小姐,那两位小小姐怎么办,她们身体经过这几日的调养才刚刚见好,不宜如此奔波啊。” 安母低头暗自思忖了下,道,“那便分路而行,我们先行离去,留十人侍卫,两小斯并她们身边丫鬟各两人伺候,慢慢行来,等她们到时此事已见分晓。也免节外生枝。” 秦氏称是,转身行来,沈千亦见此连忙躲过,向堂屋走去,假装刚到,呼道“母亲,母亲,妙菡来向您请按来了,您今日可还安好?” 安母伸手揉了揉额角,并趁此拂去泪痕,回道,“今日怎来这般早,可是哪里不舒服么?” 沈千亦忙道“母亲勿要担心,是我身边那些没见识的小丫鬟听说了此次父亲的人带来的礼物都去长见识了,,” 话未说完,便见安母皱了皱眉头道“这些奴才是需要*了。” 沈千亦忙道“无事,无事,是我让去的,女儿也从未见过那些物事,但又不好亲自去看让人取笑,便让她们替我看看的。” 听此,安母笑了笑,伸手点了点沈千亦的脑门道“你这小丫头,回头进京后跟我去库房,看中了什么,娘亲便给你就是了。” 沈千亦听此忙福了福身道“那妙菡先谢过娘亲了,那娘亲我们何时回京呢?” “明日便行,不过娘亲这里有些要事,需要先行一步,你与你姐姐傲菡一同随后慢行,娘亲给你们留了侍卫小斯并丫鬟,且有奶嬷嬷跟着你们,一路上你们无需担心。只需吃好喝好养好身子便可,到京城时若最好能胖一些最好了。”说着捏了捏沈千亦最近有些清减的脸蛋。 沈千亦笑了笑,露出豁了一颗的牙齿,问道“娘亲,那我姐姐呢?” “她今日还未来,你稍等等便能见她了。切记,下次在池塘玩耍离水远着一些,莫要在如此了,娘的心都要碎了,可经不得再一次,知道了么?” 沈千亦忙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 安母摸了摸沈千亦的头,笑了,仿佛整个人笼着一圈光晕,沈千亦看呆了,正在这时,听到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母亲可好?傲菡给您请安了。” ------------ 5转折(二) 沈千亦回转头去,便见一女眉目如画,肌骨晶莹,一袭浅装素裹却更让人觉得淡极始知花更艳,观其姿态娇婉轻柔,静立于厅堂处则如姣花照水。 “傲菡来了,快快进前,身子可有舒爽些?”安母笑道,伸出素手向安傲菡招了招。 安傲菡福了福身子,走向前来,随之沈千亦便闻一缕香风扑面而来,不禁皱了皱鼻子,随后抽出系在一旁的香帕掩了掩鼻子,打出了一个喷嚏,抬头看向安氏时,见其笑意吟吟正觉不好意思之际,无意间却看见安傲菡的神色有异,却又见其在下一瞬也掩嘴一笑,不禁让沈千亦以为刚刚所见是自己的错觉。 “傲菡,”安氏拉着安傲菡的手轻抚道“你父处有些急事需要处理,但却涉及后院之事终是难及,娘亲需要先行一步,你与妙菡身子初好,不宜随我同行,我已安排好人陪同照顾你们,傲菡你是阿姊,路上需多多照顾妹妹,可有晓得?”安氏轻轻拍了拍傲菡的手。 “母亲,傲菡知道了,”安傲菡颔首微微垂下了眼睑挡住了视线。 话罢少时,听门外有说话声,安母朝问芙使了个眼色,问芙便连忙福了福身向门外走去,不多时便回身,道“回夫人,是前院的大丫鬟,问夫人今日用膳是去厅堂还是便在此处。此刻人正候在堂屋门外。” 沈千亦掩在帕子下的嘴撇了撇,暗忖之前可是未有这般待遇。便听安氏道“就在此处罢,傲菡妙菡身体初好适合吃些清淡的,我这边有江南带的厨子正适宜,再则也免给诗筠过了病气。” 问芙听罢福了福身,到门外回话去了。 却见沈千亦一脸菜色,安母不禁笑道,“你这馋猫,放心,有你爱吃的龙井鱼片。” 沈千亦心中一顿,却只是笑了笑。而这一瞬的僵硬却落在了安傲菡的眼中。 安母又定下了几道菜便让语蓉去小厨房了,转过身来细细的跟二女的将路上事宜做好交代,安傲菡一面听着含笑点头,一面细细留意安妙菡的神色。突然,安傲菡轻轻抚了抚胸,声音有些微弱, “可是身体有些不妥?”安母忙问, “无甚大事,许是天气的缘故,身子便有些不舒服。”安傲菡倦倦的回答。 “可有配药?” 安傲菡回道“倒是有配,只是这两天女儿看没有什么异常惫怠了,便没有带在身上,我这便让语蓉去取。” 说罢便令其大丫鬟语蓉前来身边听话,寥寥几句交代后,语蓉便福了福身后离去。后退至门口转身离去。又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回来,行礼后立于安傲菡身侧,将绛红色漆木匣子打开,露出一白底彩麒麟孔雀纹蒜头瓶,安傲菡接过其扣出的药丸温水服下,冲语蓉点了点头,语蓉接过胭脂色紫釉茶盏微微颔首。 不多时,便有下面的人传道“夫人,菜已齐备,敬请夫人小姐移步膳厅。” 安母拍了拍安傲菡的手,随后就着她的手起了身,领一群人向膳厅而去。 依次做好后,安傲菡起身道,“娘亲,今日女儿来得晚,应当受罚,便让女儿来亲自布菜可好?” “好,好,那你便来布菜吧。”安母掩唇一笑。 “这道安身益胃汤是女儿刚刚让厨房多做的,女儿见母亲这几日少有饮食,心里焦急,便问了这道汤来,想让母亲尝尝,一来解解暑气,二来也算女儿尽尽孝心。” 安母接过小酌一口,确实觉得舒爽些,便笑道“傲菡真是有心了。” “娘亲,那里的话啊,那么也请妹妹少用些吧。”说罢,直直的看向沈千亦。 沈千亦接过碗,微微抿了一口,味道尚可,便慢慢的都喝了。 而安傲菡的脸色变了又变,仿佛既是痛惜了又是解脱了。却在沈千亦放下碗后,收起了所有的表情。继续一道一道的布菜,饭桌上的气氛也越来越融洽。而沈千亦渐渐放下了心,可总有种直觉告诉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然左思右想仍不明白,便只能将其放下。 饭后,安母便放了二女,让她们各自回去收拾些自己打算贴身带的东西去了。 沈千亦缓步回到房间,总觉有些心神不宁,坐卧不安,看得丫鬟们都偷偷掩唇,皆是以为其兴奋不已所致,也不多言。 最后,沈千亦只得寻得一椅坐下,将近日所听一一在脑海中盘寻一遍,此处为架空之时,国名为周,其余大国东有覃和,北有骊戎,西有白狄,南有于阗,此时国内和平,仅与西南精奇略有战事,其他小国几为附庸,且上位帝君便与列国之王有约保百年和平。而现任者虽无大功也无大过,此次进京实为其父安左行升迁留京故其家眷随之,其年近而立,目前有妻无妾,有两女无子,此际恰有侯府夫人愿为其保媒,成则双方有利,但于自身母女便不可知,许是这般自己才感不安吧,沈千亦暗自思忖。 却在这时听门外有声,询问代秋才知,原是舅母为自己打点了些小物让自己带着,沈千亦听此便让半兰呈上来,只见有器皿,衣服,首饰,玩物并几小坛蜜饯,只是其中有一物略有奇特,像一个球体上下有空如鸳鸯对顶,整件几近通透却又看不清内在,沈千亦看了一眼不明所以,但想着是什么玩物便随手置于一旁。 因明日要走,今夜家宴便都要参加,宴上往回言语平常却似有几分玄机,来不及细想四五岁的身体总归是受不得累,沈千亦便只得早早的告辞回房去了。 床榻铺好,宽衣解带,洗漱沐浴后,沈千亦便在木榻上懒懒的睡去,却噩梦连连,突然惊醒,正平整呼吸时,意外听闻房间内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似有人在找寻什么,沈千亦慢慢抬起手将床榻旁的矮几上放着的备防她口渴摆放的茶盏剥下,只听“啪”的一声,刚刚悉悉索索声音停下,随后边听问外间套间代秋的声音响起,“小姐怎么了,可是口渴?”并随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声音后有脚步的声音趿拉过来。而那黑影却也随之慢慢步入屏风处,沈千亦默默的攥紧了被褥,开始思想起对策来。 ------------ 6过渡 因半晌未听到沈千亦的答复,半兰那边的脚步声竟然有了些许停顿,甚至有向回的倾向,反观那黑衣人却似起了疑心,身影更是渐渐靠前。 沈千亦攥了攥被角,心知接下来做法对代秋可能有些不厚道,但危险将临终沉不住气轻咳了声,用着似乎睡得有些迷糊的声音道“代秋,我要如厕,带我出去。” 话音刚落,随即便有外间半兰听到后低声的嬉笑声,“这自小姐好转后看着近日里小小姐行为处事言谈话语均宛如小大人一般,原来竟还是有些怕黑呢。” 代秋横了她一眼,轻斥道“就你话多。”随即便掌着灯向小姐卧室移来。 眼看着有暖黄色的光转过转角随着代秋的步子蔓延过来,再见之前停留在屏风附近的黑影早已经不知所踪,沈千亦暗暗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放下心来。这人命如草的时代里,总算是没出什么意外。可这黑影此次所来到底所为何事呢? 正想着,却见一只素手搭在自己肩上,沈千亦不禁悚然一惊,接着便听到一女音道“小姐,小姐,您,还好么?”代秋话语顿了顿,觑了觑沈千亦的脸色见其中愣怔无神中恢复过来后接着道“您现在可是还要去么?” 沈千亦听罢忙摇了摇手,道“不去了,不去了,你回去歇着吧,我要去再叫你。” 代秋低低应了声是便退步离开,沈千亦看着灯光渐渐消失心中也开始下沉,一时难掩满心的心事,自己来到这里已有月余,性子不知是不是受到年龄的影响,有些变化,但前世的那些年终是让自己体会到与现在的不同,但通过一些事知道了这里对待异世之魂的态度,并看到了这里对待下人的态度,即使是三五岁的小童,只要是其主子便是随便处死他仅为取乐也无人敢喊冤枉,那自己醒后被活活打死的奴婢更是被一群人围观而没有一个面露不忍的,既是大家都知道她就是个替罪者,自己面对现在这种身份不知该是庆幸还是悲伤,许是只身一人身处异世心中难免战战兢兢,怕一步行错便与当初郑初蓝相同下场,尤其明日即将入京不知为何心中开始惴惴。只能步步谨慎如履薄冰。 一夜辗转反侧,反侧辗转。身下的黄花梨木添漆床随着她的动作吱吱呀呀,不知不觉中天色破晓,阳光照入房内,有将快燃尽的余香从案上的仙鹤瓷质香炉中袅袅升腾。渐渐飘散,空气中恍惚有灰尘在阳光中翻腾挣扎。 沈千亦睁开略有血丝的双眼呆呆的看着帘子上的花纹,不一会,外间的声音便大了起来,穿衣洗漱洒扫,外面的人也都忙了起来,来来去去,有声音时不时的传过来,却又不清晰,像是聚团的蚊子嗡嗡作响,却又不知来处。 帘外代秋半兰带着一众小丫鬟捧着洗漱用具鱼跃而进,到帘前后停下脚步,紧接着代秋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小姐,现已快是寅时了,可有醒来?” 沈千亦缓了缓嗓子,略带喑哑道“嗯。” 半兰便马上上前一步来同代秋分别挑起帘子揽与床边两旁的福字青铜挂钩上,身后小婢依次上前服侍沈千亦洗漱更衣,然后服侍其坐在镜台前,半兰打开酸枝木镶贝妆奁,拿出一把掐丝珐琅彩花鸟图梳子递给代秋,代秋不知想些什么愣了愣神,便接过梳子通顺起沈千亦的头发来,将发拢结于顶,再置软木将假发笼蔽,抹上桂花油,使其呈元宝状,半兰则从一旁拿出件点翠镂空牡丹华胜,并一对珐琅彩花镂空卉簪,收拾好后,略施傅粉,擦上胭脂,并贴了一个红色的小鱼额花钿,罩上外衫,一群人便拥着她向棠春园直奔而去。 刚到堂屋门口,还未请安,便见一群人来来往往,奶娘秦氏看到了她便招招手让她跟自己进来“外面那群人来来去去的,你仔细再碰到了,小姐在里屋呢,你快随我进去吧。” 沈千亦点点头,细碎着脚步便跟进去了。抬头看见安母正闭着眼让一旁的问芙揉着额角,便伸出食指在唇前嘘声,悄悄的走过去打算接替问芙,谁知刚刚近前安母便睁开了眼,看着她惊讶的模样掩唇笑了起来。 沈千亦收了收表情,露出一副沮丧的样子。 安母见此忙道“怎么来的这么早,不收拾收拾你的贴身用品么?” “知道了娘亲,女儿昨日便让代秋收好了,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女儿的小金库实在是太少了,这次要走这么久,万一路上女儿看到什么想送给母亲的都买不起,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 安母掩唇一笑“你这小淘气,明明是想自己买点什么吧。”说着一副了然的表情点了点沈千亦的额头。 “哪有哪有,母亲怎么能这样取笑人家。”沈千亦不依的扯了扯安母的袖口。 “好,好。”安母顿了顿,看向一旁的问芙,道“你去从那边案子上的牛骨镶红绿松石八宝盒取十两银子给小小姐。” “母亲,银子不好拿,能不能给我换成几张钱钞啊?”沈千亦一脸憧憬的看向安母。 “你这丫头,倒真是偷懒,问芙,换成钱钞吧。” 问芙便将纹银收回,又换成一张五两两张二两一张一两的钱钞,交给沈千亦。 沈千亦一脸郑重的将其收入衣中,逗得安母笑声连连。 正在这时,听到外面有人过来,安母一扫巧蕊,巧蕊便立刻躬身出门,随即连门一挑,便见安傲菡领着一众人也进来了,而巧蕊却未跟来。 安傲菡福身请安后,道“适才碰到了舅母,问我今日几时走,可有收拾好东西。并送了我一些衣服首饰糕点。”随即抬头看了看安母的神色,见并无异色后,接着道“母亲可有用过早点?” “之前一直忙着,还未曾,随后你俩随我少用些吧。” 二人点了点头,便见刚刚出去的巧蕊回来了,躬身道“回夫人,是外面的马车及用物已经齐备,只等夫人命令。” 安母点了点头,便让西虹去传膳,与二女吃过后便收点行装,与府中众人挥别后,分马而行。 ------------ 7遇事 “收尽三才权柄,荣华富贵从生。纵教好善圣贤心,空手难施德行。有我人皆钦敬,无我到处相轻。休因闲气斗和争,问我须知有命。” 遥遥听到有人唱词,沈千亦好奇的撩起帘子,循声抬眸望去,欲看是何人所唱,帘外有风刮过,带来丝丝凉意,却原是一个蓬头露面衣衫褴褛捧碗的跛脚乞丐在一边走着一边唱,刚松手垂下帘子,便又听有歌声传来。 “富贵五更春梦,功名一片浮云。眼前骨肉亦非真,恩爱翻成仇恨。莫把金枷套颈,休将玉锁缠身。清心寡欲脱凡尘,快乐风光本分” 沈千亦微微低下头默不作声,只是将手抚了抚胸口,那里有昨夜让代秋绣的暗袋,里面装着自己讨来的银票。 一旁的安傲菡不知其意,只是从书上抬了抬眼,余光扫其一瞬,便又回转过来,跟着手中的棋谱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复局。随后宛如漫不经心的问道, “妙菡,你还记得你之前养的猫么?” 沈千亦不知其意,只是摇了摇头。 “哦,也对,你之前失忆了,现在还不能想起什么。” 安傲菡顿了顿话,又落下一个子。 “快到钱景镇了,你中午可有什么想吃的么?我看你早上慌忙并未吃下多少。” 沈千亦听此勉强打点了打点精神,懒懒道“嗯,许是天气太热,没什么胃口,也不知想吃什么,一切都由姐姐做主吧。” 安傲菡听此反倒是笑了笑,淡淡道“你我姐妹多年,想以前你年纪虽小但最喜欢维护我,事事冲在我前面,不肯让步分毫,现在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只觉得如今你病愈后怎么仿佛倒是与我生分了许多呢。” 沈千亦扯了扯嘴角,将笑意勉强挂在嘴上,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心中惴惴,不知安傲菡又是何意图。 正在此时,感到前方赶车的把式刘二将车速度减缓,随即便有侍卫中的头领骑马缓缓靠近车前,道“小姐,前方是钱景镇最大的客栈招财客栈了,今日可是要留宿此处?” 语蓉闻此,看过小姐,见小姐没有表示,便道“此事暂且不提,请待小姐午食过后再说可好。” 侍卫应是,坐直身体,与身边一侍卫短说几句后,便令其打马前去前方客栈旁的酒楼秦图楼细做安排。 而安傲菡则在马车内令语蓉为自己戴上纱罩。 行到楼前,有小二前来相迎,待马车停稳,语蓉素手一伸撩起车帘先行出去,随后安傲菡扶着语蓉的手,踏着杌凳缓缓步下马车。 而沈千亦则因其年龄较小,便没有罩上纱罩,只是扶着代秋的手,踩着杌凳跳下马车。抬眼便见小二牵起马向马棚走去。 同一时间众人则向秦图楼门口涌去,沈千亦抬眸望去,只见门口黑色漆木门柱上书写着一副楹联:笑迎*逍遥客, 喜接三教九流悠闲朋。 刚进酒楼,便见一男子三十多岁,身着青色暗绣滚边长袍,面白蓄须,丹凤眼一眯笑意满满,乍一看竟似文人墨客一般,却道是这酒楼的掌柜姓李单字季,此刻正随侍卫出来,虚手一扬请二位小姐并身边大丫鬟到二楼寻兰阁就坐,身边下人并侍卫则由小二带路留在大厅就食,楼上则轮流留一位侍卫在二楼门口看守。 推开雅间,便见正对门处有一空谷幽兰雕木镂空屏风,转过屏风,四周墙壁莹白如雪,挂着几幅字画,却无落款,屋子当中则是一梨木云纹八仙桌并四只灵芝梨木椅,二女一一就坐后,语蓉便朝跟进来的的老板问道“掌柜的,可有什么相宜时令的菜么,且劳烦您报上名来。” 掌柜的凤眼一眯绽出一张笑脸来,“这倒正是有些,只是,不知小姐要什么样口味的。” 语蓉看了看大小姐安傲菡,见其未有言语便回道“请尽量清淡些,爽口便好。” 语罢又看了看沈千亦,道“二小姐可有什么要求么?” 沈千亦见此忙摇了摇头。接下来便由着两个大丫鬟按着平素两人的习惯商定好菜谱,着两位二等丫鬟醉蓝红玉随老板出门而去。 屋门轻掩,安傲菡张了张嘴似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又闭上了樱唇。 而沈千亦则在犹豫是否该将昨晚的事告诉安傲菡,屋内一时静的出奇,只有两人轻轻的茶盖与茶碗相碰的拨茶声。 就在屋内空气似乎正成胶着之时,忽听楼下有吵闹声传来,一时间,喧喧嚷嚷,煞是杂乱,渐渐的竟似有一团脚步声纷纷沓沓,似有靠近之意,可又不知怎的声音又戛然而止,再起来时也已减小甚至慢慢平复。 安傲菡看了眼语蓉,语蓉便立刻福了福身,向门外走去,片刻后门外便响起了低低的交谈声,少时停止,语蓉开门进屋绕过屏风来到安傲菡身边后回道“回小姐,门口的侍卫说,似乎是刚刚楼下有人喝多了,不小心撒到了一位侍卫的身上,两人发生了口角,又有身边人起哄,那人竟反倒不依不饶起来言称要找侍卫的主人,刚刚走到楼梯半路时碰到了掌柜的,因此刚刚被掌柜的劝下了。” 安傲菡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不留宿于此了,趁着今日天色还早,吃过后便继续赶路吧,以免夜长梦多。” 语蓉颔首应是便出门向其他人交代去了。正开门时与醉蓝,红玉交相而过。 醉蓝红玉进门不久,便听有人敲门,开门后将饭菜一一备上,细心服侍二位小姐用饭,半盏茶后语蓉便也回来了,回到安傲菡身侧表明事情已经安排妥当。 安傲菡点了点头,看了看放下筷子的沈千亦,道“如今出门万事从简,我们已经吃完。你们就在旁桌吃些吧。” 四女齐齐点头便在旁桌略作饮食,吃罢便立即收拾好,准备随同小姐下楼。 推开门时,便见门口已不是进来时那位了,便知大家皆以准备齐全,一众人便簇拥着向马车涌去,各安其位后,刘二便甩起马鞭,发动着马车面北而去。 而李季则站在门口看着遥遥远去的马车笑了笑,“原来如此,季只能祝您好运了。” ------------ 8遇匪? 马蹄声踢踏踢踏,离开钱景镇已大约一个多时辰了,看着车帘子上的流苏随着车的前行不安的晃动着,安傲菡抬起手用茶碗盖拨了拨茶碗中的叶子,抿了口手中的玫瑰花茶,在经过刚刚在钱景镇的事情后,不知为何内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余光看向一旁正掀着帘子偷偷看着外面的自己的“妹妹”安妙菡,又慢慢的敛下眼睑,收回目光。遮住一时心思,只是细细观之便可发现,她手中的那盏茶已经将近凉了却还没有放下。 七八月的天气还是有些多变的,此时的天气就有些燥热,语蓉执着纱织的八角美人扇有些急躁的快速的扇了几下,速度又渐渐恢复平缓,一滴香汗顺着鬓角缓缓流下,话说此次出行走的官路虽较平稳,但对就不远行的人来说在车舆还是有些颠簸难受。 干涸的路面被奔跑的马车带起了重重的灰尘,外面的景色自从离开了钱景镇的关口后便开始渐渐没有了什么大的变化,只有此起彼伏的山脉,郁郁葱葱还未变黄的树林,车中的沈千亦也开始收起了刚出城时的兴奋,倦倦得放下了帘子,正觉无趣时,突然间驾车的把式刘二大喝了一声,“吁~”绷直的马缰绳将马拉的将近人立,伴着马儿长长的一声嘶鸣,终于全都急急停下,而马后的车也险险的才能及时停住,车里的人都都未曾料到会有如此情况,没有防备的齐齐趔趄了一下,安傲菡手中的茶盏也被打翻,浅黄色的茶水染上了她芙蓉色的罗裙,语蓉马上抽出香帕急急的为她擦拭,安傲菡抿了抿唇,摆下手,正待想让语蓉去询问外面发生了什么时,便听有马蹄声靠近车旁,原就是刚刚那位侍卫统领。 只见侍卫头领秦重打马疾步来到车帘边低声道,“回小姐,前方路中央正有一辆马车停着,在下外观车上似乎并没有人,也不知是何缘故,小姐,劳烦稍安勿躁,待我且前去探查探查。” 安傲菡点了点头,语蓉便回道“劳烦您了。” 外面侍卫头领秦重低头应是,坐正身体,正待打马靠前查看时,便见前方路旁密林中竟有一道青色的身影快速穿越,并突然从中跃出,一群人见此动作迅速,顿时从各个方向将安傲菡等人的马车团团围在中间,此时场面仿若蹦在琴板上的弦,一切蓄势待发,却见那人跃出来到路上后只是堪堪停在了离众人十步开外的地方,并无异动,而是笑了笑。 恰借此时秦重定睛一看,只见面前那人身着竹青色外衣,面色偏黑,粗眉大眼棱唇,一双眼睛目光澄澄,年龄看着约么二十余岁,单瞧着这外表,倒也不像是个恶人,但在此前已经历经多事的众人也都未放下警惕,全部人马只待秦重上前询问,只待给出指令,就在这时,却见那人长臂揽于胸前,随即操手竟是似乎要从怀中拿出什么来,众人不禁心中警钟大作,纷纷加强戒备,但看那人见此却又是笑了一笑,竟是从怀中拿出了一只柳枝来,那柳枝青翠碧绿,柔柔展展,让人对此正觉不解时,就见他又蹲下了身子,将那柳枝不偏不倚的插在了道路的中间,只见那平日被压得实实的官路竟是被那细细的柳枝牢牢的插在上面,有风吹来,随风微微晃动,秦重见此情景心思更是重了一重。却又在眼底燃起了一股浓浓的兴趣。看来此次出行果真有些意思。 此时不管外面是有千般变幻,在车内的人们都统统不知,沈千亦不禁暗自思忖,这么久外面都没有什么声色,若非解决轻易,便是旗鼓相当,但无论如何此刻应是无甚危险吧,便禁不住好奇在车中将车窗上的车帘悄悄的挑起了一条缝隙,偷偷的向外探看,便看到了这样的一幕,正对那男子此行此举深觉好奇之际,却见那男子仿佛也看到了自己,有趣,她不禁翘了翘嘴角,可随即听到的一大段熟悉的对白便让她将刚刚自己的一切想法深深鄙夷,并随之产生了浓浓的无力感。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男子悠闲地指了下刚刚查下的柳枝,然后接着道,“要想此路过,呵呵,留下买路财。”沈千亦那刚刚勾起的嘴角遍瞬间抽搐了数下,相信外面的众人大概也是同样想法吧,一时路上竟然鸦雀无声。 半晌,秦重又上下打量了数遍男人的着装挂饰,清清嗓子,朗声道“先生何必开此玩笑,在下观您也不像如此之辈啊。”而那男人则仿佛并未听闻,只是将目光牢牢的锁定那辆被重重包围的车舆,毫不芥蒂的继续道“相信车中的贵人应该也不会介意送在下点零钱花花把。” 秦重听此面色有些不愉,正待继续上前跟他周旋周旋必要时动武时,便听到车子里面有道童声道“你倒是要多少银子?” “不多不多,十两即可。”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把白底上书单字瘦金体梅字的扇子摇了摇。 沈千亦听此心思一转,这数目怎会如此巧合? 心思百转动作却未作停留看向姐姐安傲菡,恰恰便见她也在看着自己,正不知该怎么说时,看到她竟点了点头,语蓉便从车内摆放的红木柜子中拿出件玲珑牙骨镶殷红玛瑙八宝盒,随即从中拿出十两纹银递向外面的秦重,做了个手势让其抛出去,秦重略显无语的结果银子,抛向了对方,见对方捡起了银子,将那插在路上的柳枝拾起,紧接着回转身去,竟似并无疑似防备,接着猿臂一伸拉着马缰绳将马车向一旁拉去,待众人经过时正叼着柳枝掐下的嫩尖,对路过的秦重做了个挑衅的眼色。 待沈千亦的车错身而过之际,对着从窗缝偷偷看着的沈千亦做了个夸张的口型,沈千亦慢慢坐正身体,那口型仿佛在说“后会有期!” ------------ 9.劫(一) 然而这一幕对于骑马走在前面的秦重来说并不知晓,他只是慢慢地踱着马步食指在下巴上来回搓动着,似乎还在细细的思索着什么,忽然眼前仿佛一丝凌光闪过,他急急的回过头去,却见身后道路上在无一人一物,而刚刚那人上翘的嘴角仿佛又出现在眼前,对!就是他!可是怎么是他呢,看来此事另有玄机,应速速禀报主上。 沈千亦再掀起帘子想要透透气时便正看到一名侍卫正附耳在秦重身旁,尚显稚嫩的脸上一脸严肃不时点头的听着头领交代的事,听毕后,那人颔首应了声是便扬鞭打马向北疾驰而去。沈千亦正好奇之际,微微向向探了探身,隐隐的听到那个叫秦重的侍卫头领低声说着什么“弯九”“天算门”、“不应”,莫非刚刚那人有什么说道?想着那应该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微启双唇正待相问时却听他先行说道: “报小姐,刚刚被耽误了些时间,如今天色已然不早,到葭瀛城如按此速度可能会赶不上城门开放,不知小姐准备如何。” 安傲菡仿佛刚从愣神终会转过来,看向语蓉点了点头,语蓉便忙回道“小姐已然同意加速前行,秦侍卫不必多意。” 于是待一声传令后,整个车队的速度又将接近翻了一番, 如此问题也就更加显著了,这车虽是好车,路是官路,但头几日可能是下过雨的缘故,一路坑坑洼洼,颠簸不断,车上的一行人个个似乎都要被颠散了架。 在沈千亦隔不久就问一次还有多远的催促声下,车把式刘二终于给了她一个令人愉悦的回答,再过半个时辰就到葭瀛城了。 听到此沈千亦才终于又安稳了安稳坐姿。希望从之前就一直在跳的眼皮不会应验了什么,正漫天瞎想时,却不防还是差点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她将帘子一挑,正要说什么时,便看到刚刚的一幕又出现在了眼前,半青不黄的树林,不算宽阔的马路,还有路中间跟刚才款式一致的空无一人的马车。 “难道是刚刚那个人?怪不得他说后会有期,不过这后会有期是不是后会的也太近点了?”沈千亦皱了皱眉低声嘀咕道。 而在此时不知为何,秦重的马也狠狠地打了一个响鼻。立刻秦重收起了之前有些散漫的态度。他相信雪飑的直觉。刀从鞘中慢慢抽出,向前先行一步,而他身后的一行人组成的队伍也随之起了变化, 这时却突然从车队后面传来后面负责拉着路上辎重的马车的马发出一声悲鸣,只见那马向着人流奋力向前冲去,而本应除了货物还载着两个二等丫鬟的车内却无一丝声音,就像里面从来就没有人过。 车队的侍卫们都牢牢绷紧了神经,快速的聚拢在沈千亦他们的马车周围。 已然行向前方的空马车的秦重则做了个手势,立刻便有一人向那疾驰而来的马车拍马而去,却未料到,同时间,刚刚两个本都无声的马车竟各都窜出三人来,他们个个身着藏青色短打,以布扎发,令人恐惧的是,这一行人皆未蒙面,只是每个人脸上都散乱的画着或是刺着刻着不同数目的眼睛。看起来越发令人作呕。 但是已经没有人有时间管理这些了,众人根据刚刚头领的指示前二后三奔出人来,仅留三人守着中间马车,以防不测, 那秦重身手不错,能孤身一人压住一人还能抽出空隙来缠斗着另一人,沈千亦正看得津津有味,却突然听到耳边一热,回头便与一张怪脸相对,同时一双大手抚向自己脖间, “说,蔢羅玉在哪?” 沈千亦呼吸困难,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后悔不该看这热闹,一只手假装在胸口抓着什么不放,另一只手则在四下摸索着想抓些什么来抵挡下时,那人见此眼睛一亮,另一只手一伸便要向其胸前探去,却在此时仿佛听到“噗”的似乎有刀入肉的一声,便看到那刚刚挨得自己极近的那张怪脸的主人双目瞳孔放大,那表情仿佛极其不可思议,一个你字尚在口中,那粗糙的大手便已失去了力气,整个人向后倒下,而他的眉心正中则嵌着一颗黑色的钉子。 沈千亦连连抚了抚胸口向车中央退了一步。抬手向之前安傲菡坐的的位置摸去时,却发现手下一空,急忙回头才发现她和语蓉代秋竟是齐齐都晕了过去。 有风刮过,帘子随风翻动,隐隐可见外面的战况依然激烈。那身边的三位护卫却都一动不动,沈千亦掀起车帘的一边,用车内的语蓉之前拿着的扇子准备碰一下那三位中的一个,却不料扇子刚刚伸出帘外,便听到“铮”的一声,一只铜头袖箭射在了手旁一寸,射中的地方正穿过一个七棱脱手镖的中间的孔洞,寻向望去,见秦重以快速解决,呼哨一声下令不需留下活口,顿时之前还有些束手束脚的侍卫也都杀机尽显。而他则快速回道车前, “果然这帮纨绔子弟,都是个废物。”秦重瞥了眼那三个已经死去多时的人轻描淡写的说了句。 然后面向车帘道“小姐可曾安好?” “我无事,只是剩下的人不知怎么都晕了过去。” 秦重听罢,看向那群发现事情有变快速离去的人,只见他们快速的向地上丢下了两个弹丸,一阵黄黑烟雾霎时冲天而起, “掩好口鼻,撤离此处。”秦重一声令下,令众人速速归来,同时秦重不知从何处拿出来两方巾子甩进车内让沈千亦速速打湿蒙于脸上,沈千亦一时慌乱干脆将整壶的茶水一起翻洒在叠在一起的巾子上,匆忙间将自己与安傲菡的口鼻掩住,又看了眼代秋语蓉,一咬唇将自己刚刚被茶水淋湿的衣衫一扯,蒙在了代秋脸上,还未来得及有下步动作时,烟雾已经过来,当她将另一条碎步打算蒙在语蓉脸上时,却见那张脸已经由白泛青,随即慢慢的又血色从口眼鼻耳中缓缓流出,沈千亦不禁双脚一软坐在了一旁, 一行车队剩余之人也不敢在此多做停留,虽命令而下只留下两人再次远远观看,收存尸体,以观后果。再来回报。 ------------ 10.劫(二) 马车一路疾驰而去,终于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入城中,许是官威架子还在的缘故,这一众人虽外观看去有些褴褛却并未被招盘查,一路顺利的来到城中西南角的一家客栈,双栖楼,车子渐渐减速,缓缓停下,刘二之前一直紧绷的脸也终于有所缓和。而秦重则马不停蹄一路走到楼前看到随风摆动的客栈灯笼底下微不可见的刻着四方带线的风筝标记时才定下神色,轻吁了口气, 调转马头复又行至马车前道“二位小姐,二位小姐?可有醒来?” 安傲菡早已在之前的颠簸中醒来,但是眼前的一幕还是让她久久回不过神来,她只是怔怔的,不知在想着什么,也是,毕竟她才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同样,沈千亦这个一直生活在和平年代虽家庭略微贫困但也未曾经历大风大浪的孩子也呆呆的坐在车内,看着因为颠簸滚到车内地上的尸体。而那尸体因为僵硬还保持着她最后的动作。 只有代秋眼睛里颜色变得深深的宛若月色下的死湖,但此时在场的二人心思各异却无人留意到。 “小姐?小姐!”只听得秦重声音渐进,直至最后来到车前,将一只手微藏身后,同时手中快速的转动然后停下似乎捻着什么东西,另一只深麦色修长的手则搭在帘子上正要挑起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女音,却不似之前应答的语蓉。 “秦侍卫请放心,二位小姐都已无恙,只是大小姐的丫鬟语蓉在之前的慌乱中不幸去了,二位小姐仿佛皆已受了惊吓,故至今才未有所回应。” “原道是如此,不过二位小姐现在客栈已到,也请二位小姐下车,沐浴更衣,请医安神罢。”话音刚落,秦重却仍未放松警惕,继续缓缓道。 霎时车内一静,随后门帘一挑,便有人影闪出车帘随即落下,然而此时秦重却按下了心思,刚刚那眼前快速闪过的情景与其所说无二,便后退了一步,由着她将二女请下车来。 经过刚刚这一路的颠簸安傲菡此时也已有些衣衫不整,甚至在衣裙处有沾染的血迹,她却未做整理,只是缓缓跟着秦重走在前面,听着有人要清理车厢时忽然回过头来,看了看那被覆面抬出的尸体,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后面被代秋扶着依旧神情有些呆呆的“妹妹”。却在代秋看过来前快速的收回眼神回转过去。 秦侍卫见其久未应答,回望过去,想了一想便大概知道了原因,只道,“小姐可需再找一二暂且伺候的婢子?” 安傲菡自是不提,只点了头罢了。 秦重见之无趣,安排其坐在二楼临街窗口处,便告个礼,抽身先到掌柜的那处,那掌柜的佝偻着身子,似乎得了什么疾病,面色惨白,伸出袖子的双手直哆嗦。秦重从袖中似乎掏出了件什么物事,手指在柜台面上画了个符号,那人则在接过物件的一瞬竟似整个人气质一变,却又立即恢复原状,令人几乎以为是幻觉,他就这刚刚端着的茶碗,在秦重画的图案上又加了几笔,随后抹去,食指在柜台上轻轻点了两下,复又将手收回袖中,揽于胸前,慢慢的移着脚步,一步一步向后堂蹭去。 二女坐在二楼,向下观去,只见那街上熙熙攘攘,人流来来往往,嬉笑怒骂,不一而足。 秦重差人问过二位口味后,不久饭菜及至,清淡为主,二女也没什么胃口,随便的用了点便撤了,而此时,房内房外各有不同,有道是,桂花浮玉,正月满天街,夜凉如洗。风泛须眉透骨寒,人在水晶宫里。蛇龙偃蹇,观阙嵯峨,飘渺笙歌沸。霜华遍地,欲跨彩云飞起。 此时正是十五前夕,有歌舞笙箫声起,人人具是笑颜,却与房内二人惨淡愁云不同。 秦重回时见此情景,试探道:“小姐可要下得楼去,游赏一番。” 沈千亦看向安傲菡,见她敛下双眸,不发一语,便回道:“罢了,天色不早,今日又多奔波,便都好好休息吧。” 秦重应是,及至房门处留言代秋,令其如主子发生事故,大声呼救即可。代秋应是不提。 却说屋内安傲菡袖内将一张手帕几近撕烂,复又抬头看向沈千亦道:“妹妹可想出去游赏一番?” 沈千亦回望来“姐姐身体不适,便都早歇了吧。” 安傲菡扯了扯嘴角道“无事,不过是个贱婢罢了,你我出来一次并不容易,你若想出去我陪你就是了。” 沈千亦心中有些疑惑,终是经不得安傲菡的再三劝阻,二人学着戏画里的样子叫代秋找来差不多大小的男孩衣物换上,趁侍卫换班之际,偷偷溜出门去,约定代秋三刻后熄灯寻来。 刚出得门去,抬头便见月色如银,万里一碧。两人随着人流慢慢行去,及到一处卖花灯的地方,安傲菡嘱咐其在桥边等待,自己去去就来。 沈千亦应声呆在桥边,不时向安傲菡去处张望,却未想此事从桥另边来了两人,身着短打,褐衣,灰鞋,晃晃当当的走着。看见她后低声交流道“并肩子。掉瓢,招瞜把合。”“决衬”。“盘尖”。 “海撕下来晚安有了。”“混天挑了。”话毕,快步过来,沈千亦预感不对,疾步向安傲菡去得地方走去,刚看到安傲菡,心下一宽正准备走去汇合时,感到头后被一击,瞬间眼前便开始花了,双手向前伸去想向安傲菡求救时,看见她摇了摇头,一张嘴巴开开合合,仿佛说,我知道你不是我妹妹,我本不想害你,只是你逼得我。随即眼前一切都失去了颜色,整个人都浑江江的,不能思考,只是听着人说什么便由着去做。竟是随那二人离开了去。正在此时代秋走了过来,看到安傲菡时眼下一松,周围望去却未见沈千亦的影子,问了安傲菡只道是还在桥边等着,但问了周围人却并未见到,算了算时间已然不早,便立刻先将安傲菡送回客栈,伺候洗漱睡下后,深觉此事奇怪,便又蹑手蹑脚地下了楼去,出门不远处躲进一处巷子,随即使出轻功宛如燕子般轻巧,直奔城北一处。 ------------ 11.巧遇 而此时,之前在房内床上躺下呼吸均匀早已安睡的安傲菡却睁开了眼睛,暗忖道,果然,那个代秋也有问题,那就由你来抹平此事罢。随后安傲菡在内心暗数十个数后,惊慌大呼道“秦侍卫,秦侍卫,我妹妹不见了!” 此时正在暗房内交换信息的秦重,放下手中的茶盏,右手食指竖起对着红木茶几对面跪坐的面如木刻的男人,屏息凝听,确定后,立刻闪身出门,向房内掠去。并向之前守在暗门的一位侍卫挥手,令其查探。 到房外一看门外看守的人还在,只是已经睡着,秦重重重的抿了抿唇,伸手一推,边听“咚”的一声,随后是一叠声的骂娘声,秦重置之不理,推开房门一看,本应守在门内的代秋却不见去向,房内安傲菡一双素手指如葱白,紧紧地抓着床上的缎面锦鲤被,一张小脸脸色如上好的素练一般, 秦重匆忙行了个礼,忙问道:“小姐,发生何事?” 安傲菡一副被吓到的表情,边哭边道:“今天遭遇此番事情,我,我有些受到惊吓,如今语蓉也不在身边,便叫,便叫妙菡过来陪我,谁知睡到半夜,我一翻身摸去,却不见了,不见了妹妹的身影。我低声唤了两声却不见人应。代秋也没有出现,想起白天的事情我就,我就后怕起来,就,就喊了起来。”说罢一副怕的浑身颤抖,哭得直打嗝的样子。 秦重点了点头,余光看到那个看门侍卫一副不以为然,偷偷打了个哈气的样子,暗暗有些生气,从刚刚知道的消息来看此次护送根本不是一个闲差,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他暗暗磨了下牙,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也不知主子有没有收到信件,正想时,听到窗外有硬物轻叩窗柩的声音,打开窗户,便看到一只浑身漆黑,仅在翅根尾羽处有些白色点点的鸟,秦重忙将窗户又再掩上,复又安抚了安傲菡几句后,道自己已经派人前去打探,便带着那个刚刚守门的侍卫出了门去,到门口后,便让那侍卫回去休息,自己则看左右无人后,从袖中拿出个物事,叮的一声打破房顶瓦片,随后有噗噜噜的声音响起,竟是刚刚那鸟,只见那鸟伸出脑袋从洞口望了望,看到了他,竟露出似人般的神情,复又缩回脑袋,一阵奇怪的声音后,“啪”的一声,一件东西从洞中掉了下了,而那鸟又噗噜噜的飞走了。秦重一脸克制的伸出两指捡起那个还有些黏哒哒外表的小桶,从中掏出一张小缎,看了内容后,面色变得沉重。 刚将缎子守在袖中,之前命令前去查找踪迹的人便已回来,问起却道并无变化,只是奇怪在小姐呼救之前并无人听到挣扎声,而且那丫鬟人虽不见了但她的包袱还在,东西也还整整齐齐的并无烦乱的迹象,窗外也不曾有痕迹。倒是在丫鬟那发现了个小男孩样的衣服,不知是哪来的。秦重一挥手令其回去休息。 在其走后,秦重眯了眯眼睛,复又将食指搭在下巴生搓了搓。看来等明天留下的人回来汇合了便早早的走把,此地似乎不宜久留,不过,话说,这屋里面的小姐怎么总给自己一种违和的感觉呢。罢罢,自己本也不是思虑多的机智之人,还是先将这一个护好速速回京吧。 思毕,一双眼睛便渐渐的从房内转向窗外,那里凉凉夜色,拂拂和风。紫燕黄莺,绿柳丛中寻对偶,狂蜂烂蝶,夭桃队里觅相知。王孙公子,兴高时无日不来寻酒肆,艳质娇姿,心动处此时便露丽容。须教残醉可重扶,。须教残醉可重扶,幸喜落花犹未扫。却不知,此时他们刚刚寻找的人此时便在此处。 残月扶风,那之前的二位扛着个袋子,弯弯绕绕,绕绕弯弯,便来到了这烟花里巷,那刚刚扒下的衣服让他们换了酒菜,清醒过来的沈千亦的声音让他们知道估计是个女孩,复又将其打晕,又等三五时也未闻寻人声,便也不论是否男女便抬到了此处,想如此颜容定能再换得银钱一二,梆梆敲了后门,被龟公请了后,看了面向,两人便伸手在袖子中讲起了价格,你来我往,那男子一副肉痛的表情,那龟公变道若再添银钱便回,那男子便急忙唉唉的叹着,去同那小仆收了银钱,匆匆离去。 那龟公也不再询问一二,直令旁边彪膀大汉将其带到后院以待*。 那大汉扛着她不知越了几重院门,直到得一处偏房,同门口两个人打了声招呼后,左右打开房门,便见那屋内并无他物,紧有一炕,且粗略算来一张炕上挤挤挨挨的躺了十来个小孩,那男子走上前来,随便寻个地方左右一推,便将沈千亦投在炕上,虚扑了扑身上的灰尘,便转身离开了。 房门刚一掩上,便有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睁开了眼,向这边瞄了瞄,又数了十来个数之后,蹑手蹑脚的下地,来到沈千亦的旁边,一双手在沈千亦身上摸将起来。 月光隐隐错错透过这个不太坚固的房间,透过这隐隐的月光便看得她面前这个刚刚被送来的女孩的脖子上挂着一道红绳,顺着绳摸下去是连着一块奇怪石头,按理此物早应被发现收走,却不知为何那绳子未有绳结,仿佛若想拿下来除非将那女孩头颅砍下,可不知拿石头是否值钱,便只能就此处理,可那五六岁的女孩却不知为何突然神色变得有些呆愣起来,自己见过这块石头,她想,不过是在那个人身上,难道?她又顺手推了推沈千亦,见她还是未醒,便干脆推了推身旁的人,倒在沈千亦旁边,眼不交睫的看着她,会是像自己想的那样么?她想,没事,要是不是的话自己也有办法,对,就这样,想着想着,星移斗转,天色渐明,那女孩睁开了眼,她又推了推沈千亦,这次,她没有失望,沈千亦醒了过来,见此,她忙问道: “喂,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不对,你是谁?!”沈千亦一脸紧张的看着她。 那女孩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是郑初蓝!” ------------ 12.谋(一) “你,你真的是初蓝?” 沈千亦双手因用力抓紧身上的薄衣而微微发红,面色因激动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而泛粉。这面前的女孩说是像也或是不像她,看起来她没了以前的那些娇气,仿佛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经历了什么,一双明眸中多了什么,却再不是从前的清澈见底。 “那还有得假不曾?笨蛋小千。”女孩撇了撇嘴,又笑了出来。 “初,初蓝,你还活着!”话毕,沈千亦便一把扑过去,紧紧地抱着她,眼眶一红便有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不一会便打湿了郑初蓝的衣裳,微咸的泪水渗透衣服,杀入伤口,让女孩忍不住一个激灵将沈千亦推开。 “你,你怎么了?”说着,她拉开了郑初蓝本就不知从哪东拼西凑来的质量不怎么样的衣服,便看到在衣服掩盖着的地方多着掐痕,抽痕,甚至是被挠的痕迹等等,纵横交错,新旧叠加着。 “这算什么,哼,比这痛苦的我都受了,还怕这个?”说到这她顿了顿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摇了摇头又道:“你不会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吧,”郑初蓝看了看沈千亦,看她瞪大双眼一副无措摇头的样子忍不住扶了扶额,“这里,就是古代的青楼,专门用来*那些刚送来的孩子的地方。喏,你看到的我这身伤就是他们打的,呵,当初我说要逃跑这帮人不敢,但看我快要成功了也不知道哪个就去告了密,”说着狠狠的向那群躺着的孩子扫了一眼。“估计是还以为能被奖励什么呢,还不是一样依旧被关在这。呸!” “那,那你知道怎么离开这么?”沈千亦放低声音,一脸期望的看向她。 “那当然了,”话音刚落,炕上的孩子中仿佛就有人似乎被影响了,睡的不*稳,动了动翻了个身背朝着这便,郑初蓝见此嘲笑的瞥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上次的事他们看得又严了,等到时候了我就告诉你。到时咱们一起离了这里,也去寻个师傅,江湖上闯闯,就叫蝶恋双侠可好?” “好。”沈千亦重重的点头,毕竟那里并不是自己的家,况且虽然不知安傲菡是否说了那句话,但是看现在的结果应该也是差不多了,自己也不会回去了,就这样把,还好初蓝还活着,不过她可能当自己是刚刚才穿越过来,那便如此把,和郑初蓝两人,就像在大学的时候一样,两个人一起跳舞,唱歌,画画,做恶作剧,自己如今也再不是一个人了呢。 两人便这样相拥着,沉沉的又睡了过去。却在同一张炕上有一个孩子再无睡意,双手凑近嘴巴将指甲嗑来嗑去,十根手指上竟是再没有了一个好的指甲。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时辰,终于这件破旧屋子的门扉被再次打了开来,有人一撩袍子迈步走了进来,仿佛闻到了什么不好的味道,一把檀木扇打开遮在鼻前,从前头一眼扫过,便来到沈千亦的旁边,伸手端正了端正她的脸,不禁邹起了眉头,小声咒骂道“这个李麻子,真是给我找麻烦,不过,我陈亮吃下的东西就没有白白吐出来的道理,哼,咱们走着瞧。”说罢一撩袍子,向门外大步走去。留下紧紧环抱着沈千亦的郑初蓝眯了眯眼睛,果然自己没有看错,就沈千亦身上现在穿的料子就不是穷人家买的起的,这么说她是被拐子拐过来的,也有家人似乎报上关来,现在关键的是自己要怎么搅一搅这水让它变浑,好从中逃出呢,毕竟自己大仇未报,怎么能就这们呆在这里一辈子呢,还有,她伸手捏了捏沈千亦的脸蛋,不管为了什么,自己也该救出她来,随后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屏息听了听声音,又再次跳到地上,抓起两把灰抹在沈千亦的身上,脸上,又把沈千亦身上那本还比较完好的衣服撕了几道,随后看了看自己的杰作才有放心的抱着她,这傻丫头,肯定不知道把,小孩子,有时候远远要比成人可怕。这样,最起码,自己应该是能护得住她了,也但愿找她的人是个身份大的,看她的样子估计是不能认回去了,但要是能借此扯面大旗让人能从中逃脱也是不错的了。 却未想,此时她想借的那面大旗自己也有些慌乱,此时的秦重来不及再去想之前答应给安傲菡找的什么婢女的事情了,等留守的人一清早通过城门来到双栖楼汇合,将那天后来发生的结果汇报上来的时候,秦重的右眼皮狠狠地跳了两下,看来这行真是应了曹蒹葭的卦象。但为免再生事端秦重决定立刻叫起楼中人马收拾妥当,同时命人在城内报关备案,并通过小斯安和安利的回忆画下二小姐安妙菡的画像,令官府寻人且一旦发现速速禀上回报,送入京城,随即行动不再耽搁,直奔东北方向。就在快要到城门的时候,马车却停顿了会,安傲菡挑起了一角车帘,向城中回望,喃喃自语,安妙菡,不,我不知你该叫什么,但你占得身体是我妹妹的,我原打算不能因此就放弃妹妹的一点生机,虽然我问过道长,知道我妹妹根本就不可能再回来了,但我还是下不去手,就这样吧,你我各自相安,也愿你我不再相见。言罢抿紧双唇,收回目光将手上一松,遮挡住了外面的一切,随即从小箱中掏出一份《心经》,默默咏诵,再不观外面一处。 此时清早,出行的人并不算太多,车轮辘辘发声,与那从前的不知谁留下的车辙重复了,又分开了,空气中飘散着包子馒头面条等等吃的的香味,有一早匆匆出来摆摊做事的人来来往往,秦重便打发了人去买点吃的一路上用的,却在此时敏感的神经仿佛察觉到有投到自己身上的视线,没有杀气,却黏腻的让人恶心。望去时,却正是一间青楼。只是清早楼上并无有人的情景。待人将东西买回后,秦重便一挥手向车外走去,却未发现在经过的一处小小混沌摊前那佝偻的妇人眼中似乎闪过了什么,此人正是他寻找的其中一位,安妙菡的贴身丫鬟代秋,或者是,,, “燕娘。”伴随着话音,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 13.谋(二) 代秋或者现在应该叫她燕娘燕桑夏才是,听此却并未应声,只是她的双手上却仿佛忽然间笼罩了一层薄薄的手套,然后快速的将刚刚才虚搭在在自己肩上的手拨到一旁,同时脚步腾挪,换了个座位,抬头面向对方。 “多日未见,燕娘还是如此的小心。”男人自然的收回了手偏了偏头,微微勾起唇角,缓缓道。 “对你,当须如此。”燕桑夏提起桌上粗瓷的茶壶慢慢将水注入茶碗中,表情淡淡的说到。“况且,不久前燕娘才得听闻先生已去覃和做学问,竟是未知先生何时竟已归来。”燕桑夏微微抬头,一双三白眼瞟向对面。看着男人此时一身素雅的儒生打扮,那色如白玉的手中此刻正握着一卷无名书,书页侧面上浸染着点点红色,仿佛书里面有着不少朱批。 “正是,而且在下在那里碰到了一个有趣的人。”男人说着,停顿了一瞬,想起了那个呆呆的站在神社里捧着母亲灵牌的小男孩,还有那时他问自己的话,稚嫩而残忍,有趣,果然是有趣呢。 “能被你称作有趣,我真为这个人感到悲伤。”燕桑夏接道,“话说先生一向是有的放矢,今日找上我来,可是有什么事要用得上燕娘的么?”燕桑夏话说着,却是换了脚下的动作,身子依旧虚坐在长条凳子上。神色间也开始变得更加戒备,心中却暗道:若不是,若不是自己,,,自己又何须如此做派。 却未防那男人竟不知如何脚步变幻凑到自己身前,轻笑一声低声道。 “何必如此做派呢,燕娘?”语落时一只手已伸到燕桑夏脖颈处,同时燕桑夏抽身后仰躲了开去。 “原来你的半身命还未解啊。”男人稍稍摇了摇头。 “先生,可是要跟燕娘求字?”燕桑夏微微震袖,手中似乎握了什么,一双杏目眯起,整个身子绷若弦弓,似乎只需一触即发,却见那男人将目光淡淡的转移到了自己的手上,捻了捻手中薄如蝉翼的东西道 “久未见面,燕娘何时竟是变得如此不中用了呢。” 见此情景,燕桑夏连忙伸手摸了摸下巴与脖颈的结合处,愣了一愣,突然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向城北奔去,路过之人若仔细观看,便可发现她一张脸仿佛有如墨色入水,层层晕染,那淡淡的青色似乎再从皮肤里向外蔓延,渐渐形成一道道交错纵横的网来。 谷中笑了笑,一双丹凤眼斜斜的挑了眼青楼上,复又转头对着还没反应过来有些傻愣愣的混沌摊主道“店家,借您筷子一用。” 摊主呆呆的点了点头,便见一只筷子从那儒生手中消失,仿佛依稀有那残影直奔对面青楼西南角挂着的一只铜铃,但令人奇怪的是明明应已经射中却未传来铃声,只有一声低低的闷哼隐隐传出,有声音似乎出现在那人耳边 “滚。” 那里的景象一阵扭曲,却复又在眨眼间恢复原样,让不明所以的人只以为那是刚刚的错觉,不愧为家族秘术呢。谷中想,只是,无趣。 而另一边那刚刚被射中之人则潜进了青楼中,也不知是到了个什么地方,但屏息细探发现无需忧虑后,便即刻从身上拔出了那只筷子,整个人也在筷子拔出的一瞬微微一颤,却并未立即上药而是迷恋的半阖上眼,将那只不知被多少人用过的筷子从柄处到插入自己身体的部分放在鼻下细细的闻着,直到那人的味道消散,将筷头自己的血液舔尽,然*着的手一震那里便不再有残余。果然是让人爱慕的要死的谷中大人呢。就连这份您赐予的疼痛也是如此的特别。 “小李哥,你在么。”忽然听得门外有人轻轻唤门。那人忙回过了神,跃至房梁,却听外面的人又唤了两声后,竟悄悄地推开了门,一身灰扑扑的衣服难掩其神采,一双伶俐的大眼四处看着,最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直奔床榻而来,小心的翻找着,却在此时又有脚步声响起靠近,那人便立刻将其复原,随即像条滑溜溜的鱼一样钻入床下。 屋门被敲了敲,听见无人应后,又有人进来,不过这次是个男孩,他一边嗑着自己拇指的指甲,一边向四处瞄了瞄,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手一伸将掩在帘幕后面的一个小小香囊握在手中,正要出去时,听见又有人进来,便也急急忙忙要往床下钻,却未防飞来一脚,将自己踹出床底。恰巧匍匐在地,一抬头正面对上的来人。 但见那人面如桃瓣,目若秋波,剑眉英挺,薄唇微翘,一身蜜合色长袍绣着芙蓉纹的滚边,一只富贵海棠从衣摆处斜斜绣上,腰上的流云百福玉佩在停顿的当下荡了一荡。一柄精铁折扇收起挑着地上人的下颏, “哪儿来的,小老鼠呢。”说着一双桃花眼眯了一眯,像极了慵懒的猫。 恰巧门外有人正推门进来,两只红色酸枝木雕刻貔貅手转珠在手上转了一转,随即哈哈一笑。 “在下管教不严,倒是让您见笑了。” “我倒是没什么,只是怕陈兄缺了什么,少了什么。”说着,刚刚还在那少年手中的香囊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指尖上打了个回旋。 陈亮无谓的笑了一笑,却在转眼间露出一丝寒芒。伸手一请宗政濮在内室桌旁坐下,随后揭起茶壶盖在壶沿上刮了刮,便立刻有人端着一案新茶并两碟点心进来,出门前则手刀一砍,随即那刚刚的男孩便被拖了出去。 “呵呵,宗政兄,谢了。”说着伸出手来,那姓宗政的人也不顾忌什么,扬手便抛了过来。 “陈兄话不多说,这次是我浦阳派大弟子也是我义子尤符之新婚大喜,恰逢我外出将归,便想弄些稀罕东西送他,听闻贵处玲珑阁奇珍异宝能人巧匠无数,不知可做得此物来?” “敢问宗政兄为何物?” 宗政濮挥了挥手,拿出一只金簪来道 “紫金凤头钗” 顿时,陈亮,梁上的人,床下的人神色不同。 “谁?”听到一声急促的呼吸声,宗政濮将手中杯子直射而出。 ------------ 14.谋(三) “铛!”的一声脆响后,再观那被疾射的地方却未有何异常。 随后宗政濮手上一转将紫金凤头钗复又收入袖中,斟起面前的茶壶为自己添了一杯清茶。不再多言。 陈亮见此目光暗了暗,复又即刻哈哈笑道“宗政兄久未往来,应不知如今我后花园中又新来了些南洋的新奇物事,不知宗政兄可有兴趣一观啊?”说着手指在桌子上划了个‘囚’字。 宗政濮点了点头,起身道“倒是劳烦了。” 两人便一前一后出了门去,此时床下的小孩儿,或者此时我们应该叫她郑初蓝,扒了扒那刚刚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旁紧紧捂着自己口鼻的人的手。深深的喘了口气,回眸望去,眼见那人十五六岁的年纪,黑瞳黑发,虽是午后,可这一身的黑色短打,简直是明晃晃的恶人扮相,而那人看见自己看祂也不遮掩,还冲自己眨了眨眼睛。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际,有两个人推开门一先一后走了进来,透过那掩门的瞬间可发现外面还有人在把守。 该死的,郑初蓝心中暗想,望向身旁那人,却看到那个人较之刚才脸色变得惨白,有腥甜的味道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那人一副糟糕了的表情,让自己又忍不住想狠狠地嘬了嘬牙花子。 “霍”的一下,床上垂下遮挡着的流苏被挑了起来。 难道自己就这样就要再死一次了么,郑初蓝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越发不甘心,却未想到那男人竟然像是瞎了一样,明明都快跟自己脸贴在脸上,表情却是再自然不过的疑惑表情。 流苏又被放下,男人起身冲着另一个男子摇了摇头,就在两人汇合走到门口就要出去时,门被开了一个小缝,一个低沉的声音跟他们嘀咕了几句,随后那个男子就又大步走了回来,一把大刀直接在床底一个横劈,什么都没有,手劲微微一松,刀“乒”的一声磕在了地面上,男人将刀收了回来,又冲着门内外的人摇了摇头,便一起走了出去。 此时坐在房梁上的两人才松了口气,那穿着一身黑的像乌鸦一样不吉利的人,不知掏出了什么洒在了伤口上,血便止住了,随后便不再管郑初蓝什么,一纵身就要向窗外翻出,却被郑初蓝紧紧抓住了衣摆, “带我出去。”郑初蓝坚定的看着祂。 “凭什么?”那人挑了挑眉。 “紫金钗,后花园。” “我自然也能找到。” “但是你若不带我,我会喊人。而且,我见过你的相貌了。” “那我杀了你不就行了。”那人稚嫩的脸上浮现着一种好像在说一会吃什么的平常表情。 “那你信不信我有办法在你即使杀了我之后,让你也逃不掉。” “我不信。但是,你很有趣,我想谷中会喜欢这份礼物吧。”那人低声的说着,随即手臂一展将郑初蓝圈入怀中,不知是怎样借力腾挪,在未发出声音的情况下带着郑初蓝翻出屋去。却也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那刚刚在屋内带刀的男子停下了脚步,刚刚自己似乎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男人习惯的抚了抚自己的刀,皱了皱眉,粘稠的东西,红色的,是血!男人急忙叫住另外两人,交代了声便又急急的闯回房中,掀起流苏,一摸底下确实还有着未干的血迹。 “自己终是大意了。”男人低喃了句。接着站在屋内冲着后院学了几声鸟叫,声音不大,却似乎传的深远,那刚刚还都懒散的几乎要靠着墙才不会倒下的人都精神了起来,似乎一切都按着一种以前就既定好的规律流程忙碌起来。 而那人却是在郑初蓝的带领下悄无声息的回到了郑初蓝她们居住的那间小小的破旧的屋子。 “初蓝,你没事吧。”郑初蓝刚一进门便被不知等了她多久的沈千亦圈入怀中,随即又快速的放开,怕她又添新伤碰痛了她。 “我没事,刚刚。。。”郑初蓝一回头发现之前跟她在一起的那个人不见了踪影,却也不害怕,拉着沈千亦向一个没有什么人的角落走去,路过的小孩紧紧地盯着她的身上,她便从怀中将之前就预备好的有些馊了的馒头掰出一小块来,作势撇过去,却被那群孩子涌上来将那块大的抢走,又看了看她瘪瘪的衣服,才在她拼死的保护下将那剩下的小小的一块给她留下,去抢那个大的部分去了。 郑初蓝回头看了看刚刚在抢夺中被隔开的沈千亦,挥了挥手,沈千亦暗暗地握了握双手,走到郑初蓝身边,两个人倚着墙角,慢慢的坐下,郑初蓝将那一小块分成两半,递给沈千亦一半,沈千亦默默地接过,低声说 “初蓝,下次,下次我一定会帮你抢回来。” 郑初蓝看着刚刚在混乱中脸上身上被挠了好几道的沈千亦,来到这里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了。 “傻丫头,”她揉了揉沈千亦早已经乱乱的头发,“今晚我们就自由了。” “你说什么?”沈千亦因为惊讶声音微微有点大。 看到那群孩子有人望了过来,郑初蓝立刻变了脸色道 “说你笨你就笨,给你口吃的都不错了,还想要什么,以前你是大家小姐,现在落到这个地步,我还肯给你这些就算我够菩萨心肠了!呸!”同时翻了个白眼,却偷偷瞄了瞄沈千亦。 沈千亦也变了脸色, “你,你,当初你来到我家我把你当亲姐妹看待,什么不是给你一份,如今就是口馒头怎么就不行。” 说着说着两个人便撕扯起来,一旁的小孩开头都围着看热闹喊着什么“掐她,掐她。”“咬耳朵,咬耳朵,”“挠,挠”,就这么过了一会,那群孩子就都失了兴趣,散了,而这两人也似乎还在跟对方叫着劲,一人循着炕的一头早早的躺下了。 耳边传来那群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沈千亦心中则记着刚刚郑初蓝趁乱说的话,“今天夜里,巷子口见,地图我趁乱塞你衣服里了,傻小千,记得千万要等着我。” ------------ 15.分道 因心里藏着事情,不敢有所动作,生怕被发现了什么。沈千亦就僵硬地保持着一个姿势不知过了多久,直至落日西陲,圆月渐起,透过房上的破洞看着外面,原来今夜便是八月十五了,也不知怎的,想起了那首诗,明月未出群山高,瑞光千丈生白毫。一杯未尽银阙涌,乱云脱坏如崩涛。谁为天公洗眸子,应费明河千斛水。遂令冷看世间人,照我湛然心不起。。。明月易低人易散,归来呼酒更重看。堂前月色愈清好,咽咽寒螿鸣露草。卷帘推户寂无人,窗下咿哑唯楚老。南都从事莫羞贫,对月题诗有几人。明朝人事随日出,恍然一梦瑶台客。 虽然已经在这里待了一段日子了,但许是心里还没真正的融入这里吧,总是恍恍惚惚,并不真切,在郑初蓝走后,自己便被那些孩子们又搜查了一遍,自己反抗时的疼痛让自己第一次产生了恐怖感,就像那种一直混混沌沌混日子的人不知怎的突然脑袋清醒了一样的感觉,仿佛瞬间看透了身边的一切,自己的一切,恐惧却又无力,而现在那些像小恶魔一样的孩子躺在自己身边,不时有压抑的低低的哭声从他们之中传来,无论多么他们之前多门凶悍,毕竟都还是孩子。不时的抽噎声让人从心底觉得酸楚,那是被家人的背叛,对未知的未来的恐惧,像是有一只手在自己的喉咙上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我们一起逃吧。”这句话在自己的嘴边,可脑海里都是郑初蓝满身的伤,还有刚刚分开时像以前一样要跟自己做什么大事时的不自觉的挑起的左眉。 月色高悬,房间里的孩子的哭声渐渐的都落下了,恢复了一片安静,依稀能听到窗外蛐蛐儿的叫声,时高时低。沈千亦假装没睡好的翻了翻身,眯着眼扫视了下,发现似乎大家都已经睡了,便开始睁大了眼睛,静静的聆听,不久就有拖沓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便听到那人大着舌头似乎还有些酒气的声音传来, “大刘,小武,我们来换班了,今儿也不知道哪来的腌赞玩应.呸,晦气,搞的人这么晚还要轮班,不过华荣园后院那儿现在摆了酒,你们也去乐呵乐呵吧。”说着蒲扇般的大手在门口一人的肩上拍了拍。 那个被称做小武的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仿佛不屑于与那喝多了的人相处,倒是那个大刘,露出一副憨憨的笑容,道:“那兄弟您受累,俺就跟小武去了啊。”说着拽着小武的袖子快步走开,“你就不能好点儿脸色,这现在的活计也不好找,你再这样就又该换地方了。” “切,我就看不上他那人。。。”嘴赶快被掩上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小武点点头,拨掉了大刘的手,“不就是个大点的青楼么。” 大刘收起了刚刚憨厚的表情,“那你忘了师傅说的话了么,别小瞧任何地方,任何人,更何况我们身上还有任务。” 小武不甘心的点了点头,暗自在心里发狠道:等自己这次任务结束的,定要把那人弄死。想着便跟着大刘的脚步走了,却未发现他们走的方向并非荣华园。 而那刚刚喝醉的男子则在他们走了之后咂咂嘴靠在了门上,随口吩咐了声,“泥鳅,我这儿头有点儿晕,先睡会,你看好了啊。” 那个被称作泥鳅的连忙点点头,扯着嘴角眉眼几乎快笑成个包子的谄媚样。那醉了的汉子便放松了下来靠着门框睡了过去,泥鳅也慢慢的收起了表情,不一会刚刚走的那个叫大刘的就回来了。 “人呢?”泥鳅撇了撇嘴。 “睡了。”大刘又憨厚的笑了笑,两只大手拢在一起搓了搓。 “行了,别装了,看着真碍眼。”泥鳅狠狠地拧了拧眉,“走吧。”他看了看那个已经睡着的男人说道。 大刘点点头,两人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而屋内的两人听此精神一振,在内心又暗暗数了十个数后,听到还无声响,便蹑手蹑脚的爬了起来,偷偷地流到了门边,透过那似乎永远都关不严的门缝隙,看到外面的情景正如刚刚对话所说,这样一来加上之前那个奇怪的少年应该就有了六成的把握了,郑初蓝暗暗地握了握拳。拉着沈千亦却前往了另一个方向,那里是她上次怎么挨打也没吐露的出口,两人终于从屋子里溜出来后,便不再回头向郑初蓝之前画好的方向逃去,一路上也不知是因为过节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这边的人手基本上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也让两人虽然提心吊胆,但终究是都躲了过去,最后终于来到郑初蓝标明的出口,就在西南角的一个茅房边上被掩住的洞口处,郑初蓝从本就破烂不堪的衣服上撕下了两个布条子,交给沈千亦一条让她系在头上蒙住口鼻,先行爬出去,然后就在她弯下腰也准备出去时,忽觉肩膀一重,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就又出现在了耳边, “后花园,紫金钗,丫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略微调侃的语气,让郑初蓝忍不住又暗暗磨了磨牙,墙那边又传来沈千亦低低的催促声。 郑初蓝回头笑道:“怎么会呢?但请稍安勿躁。”说着伸手拍了拍墙道:“小千,我刚刚发现我有东西落下了,现在必须回去拿。” “什么东西啊,我们不要了好么。” “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小千,你听我说,你去城门附近等我,我完事了会马上去找你的。” “初蓝,我有种不好的感觉,你别去了,我们赶紧一起走吧。”说着就弯下身子就要再次钻过来。却未想啪的一下被什么打在了后颈上,人就晕了过去,然后不知那人怎样动作,竟被那人提在了手中。 “傻小千。”郑初蓝低低的说了句,然后仿佛做了什么决定,抬起头看着那人, “你把她送出城门,我就带你去后花园。”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再说,你不怕疼么?”那人笑眯了一双猫儿眼,却在同时微微收紧了手。 “我怕疼,也怕死,但是能在死前膈应你一下我会觉得很快乐。”郑初蓝仰着头直直的看着祂也笑了。 那人瞪大了双目随后又笑眯了眼,拿起了一个类似古埙的东西放在嘴边,发出了奇怪的声音,然后就将沈千亦从墙上抛了出去,伴着一句不知是什么地方的语言。 “走吧。”那人说。 郑初蓝点了点头,回头又看了看那处,小千,愿过了今夜你我都还在。 ------------ 16.不明 墙外自是没有应答她的的声音,只有一道不知何时何处出现的身影站在外面,接过沈千亦小小的身子,便将她随意的仿佛是个褡裢口袋似得扛在肩上,随后以一种诡异的步伐行进,让人在不仔细注意时竟不得发现,就这样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来到了城门,却并未如郑初蓝所说,将沈千亦放下,而是快速的来到城门一角趁无人之际如壁虎般沿城游下,又如是走了不知多远到了一处林子后,才将沈千亦抛下,有风吹过,闻到身上的味道后,那人厌恶的皱了下鼻子,随即拿出一包药粉洒在身上,味道便立刻消失了,而那人则也在同时消失了踪迹。 “啊,啊,阿嚏。”谷雨两手搓了搓肩膀来回走了两步,一身湿嗒嗒的衣服正架在一旁烘烤,他将火堆的火又挑拨的旺了些,转头看向那个离自己不远的女人也是自己的恩人,此刻正侧坐在地上一手支着地一手提着一只红泥小酒壶,有一口每一口的慢慢饮着。明月高悬,清风抚松,那一袭烟霞色织锦朴散在地上,没有了夸张的脂粉涂抹,不再是了之前戏子的装扮,却又更显得人如瑶台仙子步入凡间,若不是自己亲眼见过也会如此之想吧,谷雨叹了口气。 “看我干什么?”那个女人头未转身未动连眼睛也没有撇一下的说道。 “你这样对嗓子不好。”谷雨抿了抿唇,认真的说道。 女人微挑唇角举起酒壶又咽下了一口,“你还是看好你自己吧。”说罢突然她顿了下,皱了皱眉头,仿佛闻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咦?!”随着声音整个人便立刻起身向东北方向疾去。谷雨见此也连忙起身跟在她后面跑了起来。 “碰。”的一声,因为女人突然的停住,而顾念男女授受不亲的谷雨一个急转便被树根绊倒在了地上,尘灰落定后,一抬头一个你字刚要出口却变成了“诶?这是哪来的一个孩子啊?” 女人并未对此做什么回答,只是俯下身子专心致志的在地上似乎找寻着什么东西,而谷雨则是立刻走到孩子面前为她把了把脉:嗯,脉象平和,只是好像之前身体有了什么亏损,受了惊吓。正要跟女人说什么时,却见女人似乎发现了什么,将那东西在手指间捻了捻,细细观看后闻了闻,又舔了一下,终于似乎确定了什么,却又在一瞬间充满了疑虑与迟疑,怎么现在就开始了么,可是距离那事应该还有七年吧。 “你刚刚吃了什么?”谷雨有些焦急的快步走了过来,手一伸便搭在女人的腕上,女人则在同一时间眯了眯眼快速的遏制住了手的自然反应。 脉来迟缓,一息不足四至,但观其面却又不符,也无其他症状,正疑惑间,看那女人勾唇一笑,晃觉失礼,连忙将手放开,羞红了张脸。连忙站直了身体,又冲着女人一揖到地,“得罪了。” 女人将袖子抚下,并未说什么,而是来到了沈千亦身边,还未待谷雨说些什么,便伸出脚不知踢了沈千亦身上哪出地方,竟让人渐渐醒来。 沈千亦抚了抚有些疼痛的后颈和身上,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一样,坐起身睁大双眼大呼一声“初蓝?!”随后发现此处明显不是之前的地方。 “谁把你送这来的?”循声望去,沈千亦这才发现身边还站着一男一女。 “我,我不知道。”沈千亦将手捂住脸庞,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女人又问 “我,我不知道。啊!对了,你又没有看到除了我之外的另一个女孩?” “没有。”见女人一副果然如此随后走开不愿再搭理她的模样后,那个长相温润的男人回答道。 而沈千亦听此仿佛浑身泄了力气,又重新倒在了地上,谷雨见此连声问道“丫头,你怎么了?丫头,丫头?”随后又低声自言自语道“可惜我药箱不在身旁,算了等明日进城。。。” 沈千亦的眼睛仿佛又有了神采,“先生,这里还是葭瀛城么?” “是啊,只是今日我来时天色已晚,竟未赶上城门开放的时间。”谷雨又叹了口气。 “那什么时候能开城,您能带我进去么。”沈千亦焦急的问。 “应是天明开启,大约是卯时吧。” 听此沈千亦低下了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道。 “那您会武功么?” “额,粗略的懂点,怎么了?丫头。” “那,那您能不能现在带我进城,我,我,我姐姐现在可能有危险,求求您,求求您,我现在就只剩下她一个亲人了。。。”想到之前似乎听到郑初蓝寓意不详的话,沈千亦言语中透着急切。 “可这,这与理不合啊。”谷雨有些犯难的说。 见此沈千亦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她看向刚刚问自己的女人已经跃到了树上,正准备休息,顿时眼前一亮,大声喊道:“喂,美女,我知道你想知道的一些事情,但你要现在带我进城我就告诉你。” 女人并未理他,也是,料想她一个四五岁的稚童又能知道什么呢。 “储湘院!”沈千亦想到了青楼的名字,快声喊道,女人微微眯了眯眼,心思一转,还是没有应话, “储湘院,多目人,蔢羅玉!”沈千亦只能把至今为止自己听说过的似乎很有用的东西都一个一个的喊了出来,也在她喊出蔢羅玉的同时,女人从树上飞了下来,伸手掐住沈千亦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说,你从哪知道的蔢羅玉?” “带,我,现在,,,进城!”沈千亦因为呼吸不畅整张小脸憋得通红,直直的看着那女人道。这次,这次我不要在让人在自己能做的情况下死掉。 “好。”女人松开手,沈千亦就那么摔落在了地上,却未喊疼,只是在落地后快速的呼吸了两下,随即就又被女人不知从那掏出的长巾裹住,提着她向城内疾驰。 留下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谷雨呆呆的站在原地,正想追时仿佛忽然间闻到了什么糊味,“啊!我的衣服!” ------------ 17.无所踪 一路上似乎一直有呜呜的风声刮过耳畔,当然也不知是否是那女人故意这样做的,她并未选择在平缓的大路上快速疾行,而是一路上提着沈千亦在沿途的各个树杈间辗转腾挪,有树叶不时的刮在沈千亦的脸上,像一把把薄薄的拆纸刀,恍惚间似乎有什么温润的东西在脸上留下,但是此刻内心中急迫的心情却让沈千亦顾不上擦一下,也不能够擦一下,在她心里总萦绕着一种不祥的预感,像一层薄雾,朦朦胧胧,却又让人喘不上气。 “咦?”女人似乎发现了什么,在一棵树上停顿了脚步。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沈千亦急忙挣扎着仰起头问道。 “看来,果真如此呢,只是不知。。。”女人望着城中午夜后蓦然出现的火光,觑了觑眼睛。 沈千亦眼睛一转,忙道:“这次你信我了吧。” 女人却并未搭理她的话茬,而是屏息提气,将她在手中颠了颠,让手中的布料将她缠的又紧实了些,方又动身,那速度竟是比刚刚足足又提了一倍,之前也还是稍稍冷些的风也渐渐变得凛冽起来,使得沈千亦一睁开眼便被激出眼泪来,无奈只得紧紧闭上双眼想象自己在坐单人的云霄飞车,然而对于一个习惯用眼睛的人来说这并没有什么用。当女人再度缓下脚步时,沈千亦连忙睁开眼睛发现此刻竟已来到城墙下,女人眼带嫌弃的看了一眼沈千亦,素手一伸,又有一物小似玉碟落于手中,信手抛向墙面,却未传来碎裂的声音,便又回到她的掌中,如此往复几次后,她便将玉收回,随后提着沈千亦如履平地般步上城墙,却不巧此时恰有士兵交接刚刚经过此处,一个你字尚在那人口中,便不知怎的在说不出下一个字,软身倒下。 “你,你杀了人?!”沈千亦见此瞪大了双眼,话音微抖。 女人却不知怎的似乎被逗笑了一笑,用一副似乎哄小孩玩儿的声音说道,“不,他是睡着了。” “你,,,”沈千亦想说你在骗人,刚刚与那人错身而过时有如铁锈般腥甜的味道,但不知为了什么她禁了口,许是因为自己依旧被束缚着在她手下的布料中,许是因为月光下女人微挑的唇角,许是那在笑时眼中仍冰封的冷意。 然而她并没有愣着太久,明显异于这个季节的暖意让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激灵,火,大火,熊熊燃烧的大火。有人群在身边来来回回的跑来跑去,嘴里喊着“走水了,走水了!” 她回了回神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急切的挣扎起来“放开我,快放开我。”女人手上一紧一股气劲传来,布料瞬时片片断开,沈千亦也应声而落,揉了揉摔痛的手腕,一伸手从薄薄的破衣中摸出了那个之前被自己小心翼翼的藏起来的东西——郑初蓝画的地图. “想知道,带我到这里!“说着手在之前自己大概存留的位置一指。 女人瞥了眼那张粗制滥造不知从那个倒霉孩子身上撕下的碎布画出来的地图,皱了皱眉,从袖中又掏出条白练将沈千亦裹住,一提气闪身飞上墙一边低声询问沈千亦确认着,一边快速奔跑并不时挑换位置避免被救火的人发现。 “停!就是这。”沈千亦眼光一闪,看到了刚刚两人准备逃跑的狗洞。 却不防被那女人向后一甩,躲在了一边,接着便有一个小孩向这边跑来,那衣服样式跟郑初蓝的衣服一模一样,沈千亦正要出声,却被那女人瞬间点住哑穴。随后便看到那孩子后面缀着几个身着仆人样式服饰的人,伴着一声唿哨,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只大鸟来,俯冲直下两只巨爪一伸锁住小孩的肩胛,向上飞了飞,接着狠狠一甩,将那小孩狠狠摔在地上,瞬间就有鲜血从那孩子的口鼻处冒了出来。 沈千亦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像是一只被拎出水面摔在地板上的金鱼。 “小乖,大人说要活着的。”不知何时出现的壮汉无奈道。 那鸟则鸣叫了一声,用喙梳了梳羽毛,回给了那男人一个睥睨的眼神。 壮汉便又靠近了那孩子两步,还没等他说什么,就见那孩子似乎神色间挣扎了一下,男人一见刚要卸下他的下巴,阻止他吞咽时,却不想孩子竟一瞬间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迅速的合拢了嘴刚刚吞咽了一下就被那人点住了穴位,可是那毒药却已散入血脉,顿时七窍同时流血,再探向人中勃颈处,已然鼻息脉象全无。 男人摇了摇头,神色间闪过懊悔,突然一丝疑惑闪过心头,今天自己的一再犯错,而且都是不应该的错,莫非是。。。 “回去。”男人一挥手,叫众人回去救火。却在回头时打了个不一样的呼哨。 “不好。”那女人低低的咒了句什么,随手又将已经被点住了穴位的沈千亦塞到了之前的那个狗洞中,然后一连后跳向后闪去,同时沈千亦听到似乎是刚刚他们所在的位置上传来“刹!”的一声。又是一阵风响,但是沈千亦此时此刻的所有心思都已经集中在那个离自己几步开外的人的身上了。 小蓝,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对不对?你又在恶作剧了对不对?你等着,一会我能动了看我怎么弄你,让你这么吓唬我。这么想着,却有泪水不停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人都开始放空了,也不知那女人何时归来,只是看她身影有些不像之前那样自然流利,她解开沈千亦的穴位,沈千亦便瞬时手脚并用的爬向了那个孩子,在看到脸的时候终于崩溃的坐在了地上。 女人过来踢了踢她,给了她一个询问的眼神。她茫然的看着眼前的郑初蓝,整个人显得有些呆呆的,突然,她游移的眼神似乎发现了什么,她突然趴到了郑初蓝身上,掀起了她的衣服,然后哭着笑了,“不是她,不是她,小蓝,我就知道你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她眼珠一转回头看向那女人,“婆罗玉就在她身上,在真正的她身上。” “有人?”女人还未待多问,便也不再顾及沈千亦肮脏的身上,一把抓起她迅速离开。 未及她离开三息后,一声轻笑传来伴着药水从被撬开的嘴缓缓灌入,躺在地上的孩子清楚的听到了那句话,“你通过了。” ------------ 18.活人山 伸出手像提起一只毫无分量的鸡仔一样,手臂丝毫不抖动的提起与自己身量并不差太多的人。那人笑了,就像普通农家欢乐的十四五六的少年,那样的一副无忧无虑的嘴脸。但随后听到传来的声音,让他似乎对在这里的吵闹终于感到了厌烦,便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原地,而那人手中提着的孩子也在听到那句话放心的同时疼痛的晕了过去。 当男孩再次醒来时,已然明月东坠,天却依然未亮,放眼观去,这里应当已是距离葭瀛城很远的地方,因为这里有树林,有河,还有,那个之前自己假扮过的女孩,却再也没有了似乎曾经永远出不去的房子,而此刻那个在自己印象中一直剽悍的女孩。正呆呆的,蹲着身双手抱着自己的双腿不知道在那里靠着树仰着头想着什么,也对,她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无论是在怎样的环境,她都似乎不应该属于那里。 “喂,喂,你在看我的礼物想干什么?”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身翠绿的衣服,此刻一双大大的眼睛紧紧的看着他,黑洞洞的,有些吓人,但那上扬的语气却像一只欢乐地翠鸟。 男孩连忙起身,在惊讶的同时努力维持着表情向他磕了一个头道“谢谢恩公搭救,并为我接骨,未知恩公姓名。。。”一板一眼的话语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的酸臭感。 听到这,郑初蓝坐在一旁向这里瞥了一眼,又在感觉那人要看过来前急忙看向别处,她才不会说这并不是男孩的第一次清醒过来了,之前那人将他带回这里后不知是突发了什么兴趣,在那个该死的告密者昏迷时将他的浑身筋骨一个个错开,又像拼拼图一样一个一个接回去,嘴里还念念叨叨的什么“谷中大人,奇妙,奇妙。”然后每当有一处拼错时就会像发脾气的小孩子一样嘟起嘴吧,却是在同一时间将那之前接上的关节又全部一个个卸开,再一个个的拼装回去,而那个男孩也在这种无尽的痛苦中刚刚醒来又立即被那无法言说的痛苦折磨得晕了过去。 “你可以知道我的名字,但是那只能是你快要死了,或者是你成为我的人。”说着,他勾起了男孩的下巴咧嘴一笑,眉眼弯弯仿佛在笼罩着什么光芒。 看不下去这略带伤眼的一幕,郑初蓝站起身扑了扑衣摆,准备离开。却听到身后那人道, “我的小礼物,你准备去哪呢。”说话的同时人竟已移到身边。 郑初蓝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继续向前走去。却不防一只手重重的搭在了她的肩上,她叹了口气, “我们的合作已经结束了不是么?” “但是紫金钗并不在我手中。” “可是你已经有了方法不是么。” “那又如何,”那人摆出一副耍赖的表情“再者说,你要的东西可在我手上。”说着,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锦囊在他的食指尖上打转。 郑初蓝强安抚下心神,淡淡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搞到的什么东西,但它对我来说显然无所谓。” “不,不,看来并不是你说的那样呢。”他慢慢的靠近郑初蓝的耳边倾身道“越是强调不在意所以越是在意,你们周国人原来都是这样么。” 郑初蓝有些恼羞成怒道“那又如何!” “不如何不如何,我只是缺份礼物。而你勉强够那么一点点资格,但我又需要一个更加合乎完美的,所以你,要跟我走。”言语中满满的自信。 郑初蓝轻嗤了一声未作回答。 那人又仿佛自言自语道“想知道跟你一起的那个孩子么?”见郑初蓝并无反映接着道“她也在那里哟,而且,我想或许我能从她那里得到什么有趣的故事哟。” 郑初蓝的脸色变了一变,“你到底想干什么?或者说想用我干什么,干完后又是否能让我安然离开。” 那人听到这里却又笑了出来“那里自然是很多人得地狱,也注定是很多人的天堂,我想你会乐不思蜀的,因为你的灵魂本来就是疯狂的,而且,“那人语带蛊惑的继续说道”我想你不会忘记那种亲手杀了自己痛恨的人后的快感吧,当然,对我来说,最后或许你会成为我最好的礼物也不一定呢。” “变态。”郑初蓝慢慢低下头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轻轻道。 那人却仿佛受到了什么重要的夸奖一样,从袖中又掏出那个小小的古埙,放于嘴边,吹起了一首奇怪的歌曲,音调旋律高低不平,不分六律无正五音。却又有一种莫名的情感在里面驻扎,徜徉,又不时的挣扎着。但热爱音乐的自己却从未听过这样的旋律。只是任由不知名的情绪自己淹没自己,丧失方向,仿佛陷入死寂的流沙,看着它一点点的却不间断的侵蚀着。 然而在清醒的最后却仿佛看到那人由惊讶到愤怒的大吼大叫的模样,不禁暗想:那,一定是自己的幻觉吧。 再次清醒过来时,却正和之前那个讨厌的男孩蜷缩在同一个笼子里,天色即将放光,从笼子的空隙隐隐看到周围并不止自己这一个笼子,而每个笼子中也有着不同形状起伏的阴影,身边的那个男孩还在沉睡着,只是似乎睡的并不算好,他双眉之间的褶皱一直没有平展过。又不知过了多久,天完全的亮了,有草叶被摩挲的窸窸窣窣的声传来,似乎有什么人走过。但因为笼子的狭小而无法看全那人的长相,衣着,所有的一切都无法判断。 不久笼子中被人放了一小块有些发霉的干粮,和一碗干净的水,郑初蓝没有动,醒来的那个男孩也没有动,但是附近的笼子里却有了争夺的声音,又在一方胜利后声音明显变小,最后随着“咚”的一声彻底消音。 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欢快的说道“欢迎来到活人山。”那人扫了一眼下面的情况后,接着道“看来你们已经知道食物上有毒的事了,那么现在,那些笼子里两个人都还没动食物的人就要做出一个选择了,你们究竟是一起死好呢还是留一个活好呢?” ------------ 19.选择 话音已落,郑初蓝和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男孩却仍然相顾无言,依旧是那样的有些僵持而沉默的氛围,或许因为此时其他的笼子里也很少有所变化,那个人的耐心慢慢变得贫乏起来,他扭了扭身子随后整个人摊坐在太师椅上,宽松的袖子垂下,露出异界雪白的手臂来,他一只手肘撑着扶手,手腕处托着腮打了个哈欠,又接着说道, “啊呀,啊呀,如此拖沓可是不好呢,既然你们那么难以取舍,那不如我来帮你们一把好了,在我数十个数后,如果笼子里面还没有什么变化的话,那你们就,统统都一起去死吧。十!” “九!” 话音刚落,听此此时笼子里的男孩却好似突然放下了什么,整个人变得释然起来,他抬起头对着郑初蓝突然笑了一笑,顿时他那张平时总是畏畏缩缩的脸舒展开来,显露出他应有的俊秀来,但郑初蓝的神情只是在最初的一愣后便立刻变得更加警惕,见此男孩叹了口气,随后向郑初蓝的方向伸出手来,见此郑初蓝急忙在狭窄的笼子里努力闪身躲过,却不料那男孩儿竟只是将手直接向着那些干粮和清水的方向伸去,东西拿到手后,他并未再做犹豫,先是一口将水灌下,随后将整个干粮塞在口中艰难的咀嚼起来,在看到郑初蓝迷惑不解的眼神后,他语音有些含糊的说道: “郡主,这是我应得的,你走后,我未再碰到果老,也不知你是否还有下一个身外身,但是我知道死亡,背叛是如此的痛苦,所以,我答应你那时说的话,一切就到此为止吧,你可以像你想像的那样生活了,只要记着小心躲着他们。” 郑初蓝却在听到此处时瞬间睁大了那双猫眼,似乎有什么念头从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不只是从哪来的力量,她伸出手一把抓住男孩的衣领,将他拽至身边,急切的带着有些不确定的声音有些颤抖的问到: “你,你是谁?”心里却在此时在翻腾着,是你么?会是你么? “我是伽诺。”他扯开了嘴角安静的笑了,笑着笑着便剧烈的咳嗽起来,随即仿佛承受了什么巨大的痛苦浑身痉挛抽搐起来,有鲜红的血从他的口中不停地涌出,在痉挛停止的一瞬间,人也彻底软倒。 “伽诺。。伽诺。。”顿时好像有一场大风从自己的脑海刮过,有什么画面在自己脑海中不停地闪现,却像一张张被剪碎的老旧照片,不知从何处出现,不知该如何拼凑成完整。 “二!” “一!” 满意的看着眼前的结果,那人的声音透出他此刻心情的愉悦“时间到了哟~”那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剩下的人,”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接着道“笼子里无论是几个人,都通过了。”然后在某些人忍不住的高兴地欢呼声中接着道“但在接下来的下一个考验如果有一个死掉,活着的另一个就要陪葬而且要在死前承受先死的两倍的痛苦哦。但是,我只要四个人活着。” 但这一切此刻却怎么也传不到郑初蓝的脑海中。她木然的睁着眼睛,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有人走了过来,但似乎他的腿脚有些问题,脚步时轻时重,有些拖沓,随即笼子被打开,看着一双有如老姜般筋骨虬结的大手打开了笼门,有阳光直直的照射进来,让人的瞳孔猛地一缩,随后那手五指成钩状松松的搭放在了那男孩的脖颈上,却无法让人质疑它的力量。 “咦?”他略带困惑的发出了一个音节, “怎么了?”似乎是为了抓住什么,郑初蓝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动作,立时问道,却在同时不知为何低下了头颅。 “他气息未绝,要老夫帮忙么?”有什么从男人的眼中快速闪过,一个不错的契机。 “你能救他?”郑初蓝依然低着头,平淡的语气似乎也听不出什么来。 “自然不能,但他自然也不会死。”男人回答道。 “哦。那他会怎么样?” “自然是瘫了,或者傻了。需要老夫帮忙么?不然到了明天下一关他若是死了,你也要死。” 郑初蓝未再回答,只是从笼子中走了出来,起身时甚至能听到骨骼之间的咔咔声,低头,是一个约四五十岁的男人,有些佝偻的身子,略黑的脸上长着寡淡的五官,嘴唇有些发紫,一身原本应是灰色的衣服被洗的有些发白,她伸出手指着那些被从笼子中抬走的尸体又向他问道: “他们会被送到哪?” “自然是园子里。” “带我去。” “带着他么?” 郑初蓝不知是想了什么,点了点头,男人将伽诺抗在肩上和郑初蓝向那群人的方向走去,突然男人说道: “既然要做肥料,不如,把他送给老夫可好?” 郑初蓝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跟着那群人走着。 “到了。”男人说道, 看着面前被随意的抛在树下的尸体,郑初蓝回过头来,指着一棵树的树杈说 “你能帮我把他放在那上面么。” 男人有些差异的歪了歪头,终是说了句“好。” 看到男人将伽诺稳稳地放在了树杈上,郑初蓝缓缓说了句, “不好。”然后在男人反应过来前向前走去, “不是,,,,不是,,,不是,,”在又翻过一个尸体看清他的面孔后,郑初蓝似乎终于舒了一口气,看来她并不在这些人里,这样也好,如果那人没有骗自己的话,至少她还活着,吧。 又回到了那棵树下,男人还在那里,他说 “什么时候改主意了,就到这里喊钟伯。”听罢,郑初蓝只是顿了顿身子,什么都没有说,她慢慢的爬上了树,将伽诺的手脚摆放好,然后静静的拥着他,是返生丸么,还是什么,这个身体上隐约能看到伽诺的样子,一样笔挺的眉勾画出锋利的角度,就像他的箭,伽诺,我错了,原谅我的自私与自大,这次我会相信你,也不会再骗你了。祝我们接下来好运,小千,也希望你一切都好。 ------------ 20.相逢 “啊,阿嚏!”沈千亦在房梁上打了一个喷嚏,瞬间从梦中惊醒,然后紧紧的抱住房梁庆幸自己没有在睡眠中翻身掉下,静悄悄的抬头斜瞥了眼一旁,在那里的阴影中是那个女人在那里修身打坐,她似乎在之前的争斗中受了不轻的伤,显而易见的在右臂根处留下了三道深深的爪痕,虽然在她折回来时有立刻撒了药,但是不知为何到现在还是有丝丝血液从中渗出。 “客官,您里面请。”正想着,突然被一声高亮的声音门打断了思维,躲藏的房间门被推开,有一只手臂从门外向着屋里面直直的伸展着,接着门外传来的是略显冗重的脚步声,那声音听起来约摸至少他是个体重二百多斤的庞大身躯,随着脚步临近的同时有一股草木清香中夹杂着血腥的味道从打开的门处充斥进来,有点熟悉。仔细的抱好房梁,隐匿好身体后低下头,接着看到的便是两个黑黑的几乎重叠的头顶慢慢从门外移进来,只是一冠玉一插木簪差距,两人的衣衫也皆都有些褴褛,只是一个似乎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搏斗,让人只能隐约能从血色与脏污中勉强辨别出它曾是件蜜合色的精致衣衫,另一个则似乎是被碳火烧到,东一块西一块的漏洞散布在那件湖蓝色的外衫上,显得人有些滑稽可笑。 “客官,您看,需要为那位客官请个郎中么?”小二看了一眼那个似乎已经晕过去的人,站在门口把那个之前就问过的问题又再次试探的问了一遍。 “不必了,”那个湖蓝色外衫的男人说道,接着又似乎想起了什么,顿了一下,继续道“小二哥,麻烦你去帮我买两套大约合身的成衣,并打桶热水来。钱给你,花剩下的就自己留着吧。”说着向小二的方向投了块银子,小二伸手接过顺势掂了掂顿时他的声音整个都漂浮了起来像粘着一层黏腻的蜂蜜, “好嘞,客官,您且稍等片刻,咱这就让后房准备烧水去,您要是还缺着什么吃的用的叫声茶壶,咱就立刻给您置办去。”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后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湖蓝色衣衫的男人点了点头便回过身去,未在说什么,只是将另一个昏迷中的人慢慢的挪到床榻上,随后揉了揉肩膀,然后动作闲适的斜抬起头冲着沈千亦两人的方向说道, “好了,人都走了,你们下来吧。” 听此话落,沈千亦虎了一跳连忙看向旁边的那个女人,发现她已然睁开了双眼。却没有动作,看着也没有应声的打算。 “二位,稍后在下要为这位兄台掀衣看伤,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二位还是回避的好。” 听此女人终是抽了抽嘴角,随后一提沈千亦的衣领带着人下来了,却没有回应什么,倒是那个男人见她的样子后略微慌了慌神,疾走两步来到她面前,伸手一扣搭在她的脉上,那个女人只是下垂了眼睑并没有挣扎。 不过几息,谷雨便收了手,似乎了然了什么,却又不能拂去那眉头上的一丝疑惑,有脚步声响起,谷雨止住了要出口的话,视意二人稍作遮掩,却不防那女人根本无动于衷,仍是略带含笑的看着他,行动上却寸步不离。 “客官,您的茶。”门扣三声的同时小二的声音一同响起,因着门内并无应答,那小二顿了下身子还是将门推了开来,但眼前的一幕还是让他惊讶了一下,茶碗也在托盘上颤了颤。 “客官,您这是。。。” “额,这位是我的内人。”谷雨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转而看到沈千亦时被沈千亦抢先道 “我是他女儿,你还有什么事儿么?” “没有没有,只是刚刚来了一群人,要查查这里有无受伤的人,您这。。。” “嗨,这不是我二叔来我家要和我爹说什么事么,也不知怎么了,等半夜我醒来就看到,娘亲跟二叔打了起来,爹爹在一旁拉架,却不知怎的碰翻了油灯,又是好一番的救火,可爹爹这笨手笨脚的,竟是让火大了起来,娘便带着我要走,这天寒地冻的没想到又都聚一块了,,,” “住嘴。”女人淡淡的一句话,顺便扫过的一眼,瞬间将这周围的几个人冻住, “我跟他没有关系。” 话音刚落却换来小二的一声重重的出气。他快步走上前来,扯下肩上的抹布,略带的擦了擦桌子后将茶具一一在桌子上摆好,然后直起腰身,收好托盘,走到谷雨身边时上下扫亮了扫亮神色间似乎带着些许了然,淡淡的一句话毕便急忙走出门去,将门掩好,而屋内的几人却一时神色各异。 而那女人则在门关上后,转过身坐在了凳子上,端起一盏茶,轻刮了刮杯沿,然后睨着一旁的沈千亦陡然施压道 “人走了,说说你是谁吧。” “安左行次女,安妙菡。”看了看对方一副明显继续说下去的表情,想了想把自己知道的能说的又指出来几件,“母家,江南秦家。” 闻言女人动作顿了顿,倒是一旁的谷雨似乎松了口气,一副这样就可以把她送回去少了个麻烦的样子,只是那女人不知怎样想的,放下杯,起身,从一旁的书案上取了纸笔,刷刷刷一挥而就,然后交到沈千亦的手中。 卖身契!三个斗大的字瞬间震撼了沈千亦的思维,却在她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时手尖一凉,伴着一滴滚圆的血液涌出手指也被重重的按在了纸上,随即便被收了起来。 “你,你这是……”谷雨仿佛口吃似的硬是挤出了这几个字,却并未得到回应,只是在他不可思议的眼神下,女人又坐回了凳子上,随手一指。 “他刚刚吐血了,你不需要管一下么。” 谷雨看了看还是毫无反应的呆在那里的沈千亦,随后狠狠地搓了搓自己的脸,又来到那男人身边,将他好好的翻了个身后露出了那张并不干净的脸,同时随着姿势的转变一个小包裹从他的怀中滚出,或许是因为打斗中的损坏,那包裹刚刚滚了几滚开散开来,竟是一包各式各样的凤头钗! ------------ 21.信与不信 随着“当啷当啷”的声音那些东西几乎散落一地,顿时屋内的人气息一紧,注意力都转移到了那小堆东西上,反观谷雨却是似乎并未受到什么影响,他立时快走了两步,矮下身子将那些掉出来的东西又勉强重新快速的塞入那个还有些破烂的布包里,然后起身到床边动作自然的将它塞到那人枕着的枕头下面,但东西刚刚塞好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刚刚离开不久的那道熟悉的声音又再次飘起。 “客官,客官,您慢点,您这样,您这样不太合适…额…”却又像是只突然被杀死的鸭子,声音在一瞬间就被阉割,屋内也因此变得安静而戒备。 “碰!”的一声,门被突然的打了开来,强烈的阳光从打开的门中直射入门内,也似乎是因为光线的强度,那进来人的长相竟然一时不能让人辨识出来,直待他迈着四方大步又向前晃了晃,一把尚在鞘中的大刀随着动作在他的身侧斜斜地向前一横,粗眉,星目,黄铜色的脸颊不带一丝笑意,方正的下颌微微抬起,同时其余的脚步声则都截在了门外,看似鲁莽却又稳极。 “咳咳,”只有刚刚被掐断的小二的声音又再响起,看向这里的目光似乎也带着一丝为难,心中却又重新掂量了谷雨之前给的银子。 “嗯!”那人清了清嗓子,在要开口前扫视了屋子里剩下的所有人后,将目光更多的停留在了床上的人,他毫不顾忌的简直过去,将那遮住了那人大半面孔的头发扫开,顿时神色间一片放松,然后看向了屋子里仅剩下的一个似乎可以做主的男人,抬了抬眼皮盘问道 “先生何许人也?” 在见其一番作态后的言论后,谷雨微微皱了皱眉,还未答道,那刚刚的动作便似乎被人注意到了,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语音温润而明晰如玉击环。且随着他渐近的脚步,让人听得越发明晰。 “先生,现下您床上躺着的这位是我们府上的贵客,因昨日府内意外受袭而不知其下落何处,故而多问几句,也望先生勿怪。”随着声音的停止,那人一身褐色衣衫缓步向前,又最终停留在刚刚那个男人身后。 听必谷雨面上颜色稍缓,点了点头,接道 “无妨,在下为清玄居的谷雨。”话音未落便见那个褐衣的男子眸中似乎快速的闪过了什么。然而谷雨不知是没有看到还是遇到的太多了,他并未做出其他反应,只是继续说道 “昨夜城中大火,我恰巧遇上此人,见他深受重伤,思及性命为大,故待诊断一二,如有不妥,二位可带人自行离去。” 听此言,那之前的人正要去带人,却忽觉衣摆处一紧,正要问及,便听身后的褐衣人道: “如是自然是呆在先生这里更好些,只是久未相闻,不知云老可还安好?” 谷雨略带疑惑的看了看对面,回道: “呃,先生可有记错,我清玄居并未曾有叫云老的人啊。” 却看那人只是笑了笑仿佛得到了什么满意的答案,退回到先前那人的身后,在那人跟前耳语了几句,那人便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交给那个褐衣人,那道温润的声音便又再响起道: “谷先生,我们阁内此次遭袭至今事情还未有定论,故只能暂且将宗政先生托付与您,这封信也烦您在他醒后交付与他,事后玲珑阁必有重谢。”说着,一揖到地。 让谷雨一时倒慌了手脚,还未等再回些什么,那一行人便又都像来时那样快速的退了出去。徒留谷雨一脸难色,待回头看向那个烦恼的源泉时,发现之前还有些呆呆的沈千亦已经从突然被自己卖了的打击中恢复了过来,现在正半蹲着身子面冲着榻上的人伸出手指,执着又坚定的戳着那个伤者的脸颊。 “你……”谷雨话刚开头,便听到刚刚一直沉默到竟然几乎要让人忽视成背景的女人接了一句。 “他醒了。”声音平淡而笃定。 再看那人时,发现沈千亦已经起身挪开,也让人更加清晰的看见他已然睁开了双眼,面上却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他一手撑着床,勉强的要撑起身,却在身体扭动的一瞬咬紧了牙关,冷汗冒出,见此谷雨忙上前了两步扶住他,让他能维持平衡又不会二次伤及,而他也在搭上谷雨的手臂的同时神色百转。 “先生,我是浦阳派掌门宗政濮,此番多谢先生相救。然恐怕因昨日之事,或已累及先生,不知先生现时有何打算。”宗政濮抬头看向谷雨时,平日上挑的桃花眼也带上了一丝严肃。言谈中语音很是诚恳,面色中也似乎透露着一丝急切。 “呃,我且未定,不知宗政掌门又有何安排呢?”正说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谷雨将那离开的褐衣人留下的信拿过,交与宗政濮。 宗政濮毫不迟疑的接过后,一目十行快速读完,便抬头看向谷雨的同时将那信件翻转给谷雨观看,同时道: “先生,我未曾料到此事会出现如此大的后果,但现在先生因与我接触恐有伤及,此为我所不愿之处,”语音一顿,正待继续时,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看着信件且随着自己话语一本正经的点头小女孩,忍不住嘴角一抽。却又马上回转,淡定的把手放到沈千亦的头上揉搓了两下,顺便将她挪偏了位置,继续道: “先生不若随我到玲珑阁暂且安顿一二,我昏迷前已然放出信息不出三日我派人必到,到时先生可选择是留下还是随我看看水东景象。便是先生不愿,也请先生随我且留几日,待一切落定后再做他选。”手指略略拂过路上就被上过药的地方,接着道: “我浦阳派虽非大派,但也不愿见曾对自己有恩之人受自己拖累。” “这……”谷雨刚要作答,突然似又想起了什么,回望了眼那个女人,却看那女人仿佛什么都未曾听到一般用碗盖拨弄着茶碗里沉浮的茶渣。” ------------ 最近的想法,不是正文 我决定了,从这里开始,两个人就算各自发展了,如果有喜欢沈千亦的性格的就留在这卷看,有喜欢郑初蓝的就在飘摇那里看,两个人同时遇到的事情会在正文里一起写,然后大结局的时候也是写在正文里,我想,其实我早该这么做了,这样,也无所谓什么散文不散文的了,因为我当初的想法就来源于一次我跟朋友瞎扯,说,如果我们穿越到那种架空时代会怎样,我觉得这样很好,相似的事件,不同的选择,造就出不同的结果,就像是一个对比,而为了符合人物的设定,我决定给她们不同的背景,开的金手指越大,她要经历的就越多,一个人想要多少,首先他要可以承受的住,最近接触了些作者,发现了自己态度的不端正,所以,我决定不再给自己找借口,而是给自己找突破的方法,或许到现在为止真正看我的文的没有几个人,但是我会努力的,不管什么是不是为了成为一个自己曾经仰望的专职写手,我只是希望实现自己的梦想,那就是认真的写一篇属于自己的好文。 最近一个朋友去世了,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也向他一样,聊着天突然就走了,我会不会很遗憾,我想,我会,毕竟我还年轻,我还有好多事没做,所以,今天做好,加油,也谢谢观看的你。 ------------ 22.玲珑阁 正在气氛又重新变得有些僵时, “当当当。”三响过后,才沉寂不久的门又被打开了。不过因为来人太过熟悉而让人有些疲惫。 “额……先生,您的衣服好了。”小二快速的全面扫了一眼又马上低下了头,默默的上前两步将买好的衣服放在了桌子上,但是看这料子,小二似乎并未从中获利多少,怕是刚刚的事情确实还是造成了影响吧,自此谷雨也算是心下有了思量。 “先生已快午时了,掌柜的让我来问可需为您准备饮食?” “也好,你且去随意选一二小菜便可,我们少时自会下楼进食。” “好嘞,先生您有事尽管吩咐。”话音刚落人也利落的收拾了已经凉透的茶壶,夹着来时放衣服的案板快速出门掩门,一路噔噔噔快速离开。 “也好,那吃过午饭后便前去吧。”然后面向那女人带着一二询问的说: “你又待如何打算呢?”这句话倒是让宗政濮一时又有些闹不清楚了情况。他虽是知道刚刚那小孩话中有假,但不知这几位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自然是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了。”女子淡然回答。 “也好……”听此谷雨的声音中却没有意外,只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她终是听取了自己的建议。 自此待得片刻二位换好衣衫,并将那女人的伤稍作处理后,一行人便走下楼去,就在进餐时女人以有东西落下为由独自返回一趟,便又匆匆回来汇合,只是这次回来后,若要仔细观看便发现她似乎又似多了一丝成算。待沈千亦经历波折后的第一顿饱饭结束后,四人便朝着心中所书处而去。 到了玲珑阁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那几个守在门口的人似乎是早就得了吩咐,在宗政濮拿出信封后,对着几人表现的虽非十分殷勤,但也算是恭敬有加,只是一颗简短的通报,便迅速的有人来迎接引入园中,步入之时,那女人呼吸一滞,却又立刻回转过来,嗯,听此应该不是昨晚那人,倒是这种的鸟似乎也并不只那一只呢,也不知是谁训练出来的,这玲珑阁就算势力遍布天下也不见得有如此之魄力,更何况这玲珑阁在他处更是稍有听闻呢。 想到此处,脚步却未随之停顿,只是在每一次的转折移动中暗自在心中记下每处,用自己的步伐丈量好每处,但不知是自己的心思被发现还是这里的故意设置,并不是很大的地方,却似乎走的有点久了,某处的景色,自己也似乎有层看到了三次,只是次次却又有旁的变化,莫非这就是这里所谓的花中缘之景么?女人暗自思忖,不做声响,静静的听着前方宗政濮摆出一副似乎很重视的样子不停地探问,却又被那人仿佛聋哑人的无声回答给一一抵消。 沈千亦则是在看了看那女人的伤后,低垂了眼,快步的跟着谷雨,在谷雨眼前晃了两晃后让他注意到后,再睁大了自己的双眼晶晶的看着他,然后试探的伸出自己的爪子,却是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衣袖,抿了抿嘴唇,在他一声轻轻的叹息后,略微减缓的脚步下,又低下了头,大眼睛中是一片深深的颜色。那女人的伤似乎要依靠着谷雨来治疗,而自己要靠着那个女人去寻找郑初蓝,或者说,找寻活下去的目标,但是明显的是那个女人并不可靠,自己好不怀疑,她会在需要的情况下毫不迟疑的抛弃自己,或者更具体的说是牺牲自己,而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至于那个叫做宗政濮的男人,虽说是一派掌门,但是看他所经之事,只怕麻烦不在自己之下,那么唯一剩下的,似乎可以依靠的,只有这个来自清玄居的老好人,谷雨,也是自己唯一的浮木。那么就赌他的不忍心,只要自己尽可能的对他好,用真心而非假意,他也会保自己周全。抬头看向谷雨时就像一只小羊羔对母羊充满了濡慕与信任,不知谷雨是否也是有所感应,他明显的顿了下,有跟上了脚步。 又是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再抬头时便已到了地方,那个男人竟真是个聋哑人,他啊啊的两声后,比了比手势,便让几人自己进入了屋内。然后一躬身离开了此地。 但直到夜晚来临,晚饭过后,此处仍未来任何人,谷雨在给宗政濮又把了脉后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包裹中拿出了一瓶药,斟酌着用量后,递给了宗政濮,宗政濮一口闷下,闷闷的咳了几声后,便就着一口水努力的咽了咽,随后正如他所讲,不再打扰的退到了稍微外间的院子里,只留下沈千亦,谷雨和那个女人。 “你就是桃花面吧。”虽是问句,确是用的如同和人闲聊的商量语气,谷雨翻了页书,那书是他刚从房间里的书架上随意取得,一旁的沈千亦则是乖乖的坐在他的旁边,然后帮他往杯中添了一杯温茶。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桃花面走到桌旁,循着一个凳子坐下,然后接过沈千亦递过的茶壶,给自己也斟了一杯茶,然后用着同样的语气缓缓道。 “云袖,壁碟,或者说是因为我之前听了你的唱词。”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笑了笑。 。 “你不惧怕我么?”桃花面确是没有答应也没有反驳。低垂下长长的睫毛,说不出他此刻的想法,放佛一轮明月沉入水中,又被云霞遮挡。 “你救过我,我信你。过几日你随我去东方吧,那里我上次路过的时候碰到了几株适合你的药,应当还在吧。”谷雨放下书,收了收整自己的东西,然后轻声的说了句,像是怕吵到了谁一样。 “好。”不知道是哪里愉悦了他的感觉,她笑了,然后语气轻松的给出了答案。背过身的谷雨也是送了一口气,回身准备回房时发现自己的衣袖一角还被沈千亦紧紧地抓着。一时有些无奈极了。倒是逗得桃花面又大笑了出来。把刚刚不知何时有些睡得迷糊的沈千亦吵了醒来,她下意识的拿着手中的那块布料擦了擦可能因为姿势不正流出的口水,然后一愣,整个人精神起来,连忙拿自己的衣襟给谷雨狠狠地蹭了蹭,结果反倒是有些更加脏了,她也怯怯的住了手,然后直直的盯着谷雨,再看到他的目光后又低下了头,然后又偷偷的看回去。 “该睡了,”桃花面一把捞过沈千亦,随后看向谷雨道:“既然我已化作你妻,以后叫我鹤儿吧。”说罢带着沈千亦向着屋内走去,独留谷雨一人有些呆呆的站在园中,为自己之前说出的谎话暗暗叫苦。 正是无语的时候,又过了约摸一刻钟的时候,正准备去拿些衣服在外间将就对付一下的时候,突然身旁传来一阵破空的声音,谷雨下意识举起手中的书一个格挡一推一移间将那东西打偏了准头,随后一转身快步后退几步掩上房门藏入房间内,然后偷偷地从缝隙中望向外面,正在这时听到外面开始传来了兵戈想接的搏斗声,随后便是一阵脚步,奔跑而来,侧耳细听,便知原是宗政濮无疑。 “先生,先生,可还安好?”到达门口的时候他反倒犹疑了一下,然后有些试探的请问一声。 正待再说什么时便见房中抽的甩出一条白练缠住自己的手腕,随后一带自己便被拽入房门,同时也躲过了几枚样式奇特的暗器。再回头看时原来竟是那个被称作是谷雨内人的女子。 “先生,我刚刚回去时,看到有派内弟子发出的信号,得知他们已到,此处已不再安全,先生可随我快快离去这里。”语速急促,透露这几分真意,正在谷雨思考间,便有听到外面似乎传来大鸟展翅的声音。闻此桃花面脸色一暗,被谷雨看到,联想到之前种种,谷雨正待答应时,忽觉头上有冷光闪过,正待躲时,被宗政濮一把拉过,随后抽出剑来横档,却见那人从另一手中甩出一把匕首类武器扎入宗政濮肩上,让他力气一卸,正待继续,便见银芒一闪,谷雨快速的将几只极细的针扎在他的身上几处大穴,却不防那人硬是忍下一口鲜血快速逼出银针然后翻身一跃消失此处。 谷雨则趁此检查了一下宗政濮的肩上伤口,并无毒药附着,正待稍缓心神之际,便听他还是坚持的说道, “先生,我派弟子已到,请速速随我离开此处。” ------------ 23.异变 见此情景,谷雨也是二话不说,开始速速的在他身上几处受伤的地方上撒上药粉。然后拉着他的肩膀一个借力扛起,几个人便顺着宗政濮所说的方向一边掩护一边快速撤退。 只听得一路上似乎兵戈声不歇,有鸟的羽毛不停地在空中渐渐散落。沾染着鲜血。不知是人还是别的什么。 刚出了偏门,远远的,宗政濮急促的嗅了几下鼻子,随后露出了一个意外惊喜般的笑容,便指着一个方向,让众人快速跟随离去,桃花面接住飞转回来的壁碟,上面光洁如初,只是那淡淡的新鲜的血腥味道,遮掩不住。那永远让人猜不出藏在哪里的白练一甩,便迷了人的眼,挡了袭来的暗器。让几人一时间竟未再受伤害,一旁的沈千亦则是紧紧的跟着谷雨的身旁,既然还做不到帮忙,那么就选择不去拖累。 也不知宗政濮是怎么嗅到的,几人终是在他的指点下找到了一处宅院,远看如同妓院般类似的场所,却在他指点下的弯弯绕绕间,便不知怎的离了此处,竟是来到一个庭院深深的地方。 “谁?!”是有人警戒时发现了四人报出的提醒。 “大屁股,是我。”宗政濮也不知是怎的交出了这样一个奇怪的名字,一时让那人呆了呆, “阿濮?你可安好?我们都急死了。你……”边说着那人边靠近前来,就在他的手要触及宗政濮的时候,却别桃花面一把挡开,带着几人快速后退。而那男人刚刚手露之处,有寒芒闪过,却带着淡绿的色泽。 “你,你……”宗政濮一时语结,满目的不可置信。随后却还是低垂了眼叹了声,“终究,连你也还是变了。” “阿濮,没有钱财不动人心,我也是无奈。”与慢慢的语气不同的是他快速的身法,如鬼似魅,角度刁钻,一时让谷雨除了退步难以抵御,也让那人渐渐逼近,倒是一边的沈千亦不知何时在哪处找来的石灰粉,趁人不备之际,准备届时一挥而出时,被桃花面一下子卷起身形,甩入半空,沈千亦便也趁此将那石灰撒入那人眼睛,让那人一时不做反应,桃花面正准备做进一步杀招时,却发现现象陡然而起,一只不知暗藏多久的豹子突然窜出,跃至眼前,将刚刚那个被叫做大屁股的人掩在身后,惹得桃花面不得不暂时后退几步,随后掏出壁碟向它疾射而去,那壁碟则在她手中不知是按了什么,陡然在半空中变成了十几只缩小版的样子,虽然似乎准星有变,但若真正懂得的人便会发现,它确实堵住了所有逃离的路线,也算准了它的命,而那个豹子不知是不是动物的直觉,它只是僵了一瞬便选择了一个对自己伤害最小最起码不至死亡的方向,纵身一跃的同时准备快速二次挑起给与桃花面一击,却不知它此时已然看不清的主子却在此时捣了乱,回头准备救主时,却发现不知何时他的主子脖子上已经多了一条淡淡的红色细线,随即便有更多的血红色从此涌出,而他旁边的则是那个曾经常常在主人身旁大笑,两人纵情喝酒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宗政濮那个曾经自诩扇底风流的男人的手似乎在抖,他不知道,也想不出,为什么,为什么口口声声说着为了钱财的背叛自己的朋友没有躲过那招,而且他的脸上还带着一抹释然的表情,那么刺眼。 却只是看到朋友费力的冲自己笑了下便轰然倒地的样子,寸步不离身的扇子跌落手中,像是不能承受它突然重如千斤的重量, “噗!”是身体被隔开的声音,有血液从自己的身上流出,但是却让自己感觉不到疼痛,一步一步走近,用爪子拔了一下那个男人,却再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嗷!”低低的嘶吼一声后,它一口叼起那个男人,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快速离开这里。去主人最后去的那个地方。“想要救人?那就以命换命吧。”那个曾经一动不动却可以坐起来的女人,那么主人也一定可以。快!快。快…… 桃花面侧了侧耳朵,忽然道 “此处已不宜久留,你的那些弟子在哪里?”一语仿佛惊醒梦中人,宗政濮这才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般又指了一个方向。一时间谷雨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再次背起他准备向着那个方向而去。 “安妙菡,走!”看了看还没动的沈千亦,桃花面叫了她一声,看到她在拣地上的扇子,便甩出白练准备把她卷回来,却不知怎的竟被她躲了过去,正好奇时,见她似乎又捡了什么东西,再次将白练甩过去后将她正好裹得紧紧实实,带至身边后,便就手一提,带着她向着那个方向奔去。 而裹在其中安安静静的沈千亦则是摸着手中那块看似如同白璧雕刻的扇子坠陷入沉思,这种似曾相识的料子,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个玉球,那个外婆留给自己的那个奇怪的玉球!”却在此时似乎因为她突然的挣扎,导致桃花面差点被人发现,干脆将她敲晕了过去 ------------ 24.留不留 如同前夜一样,当她醒过来时又是风声刮在耳侧,然而心情却已不同,毕竟无论郑初蓝怎么样,自己只有活下去才会知道,所以,不论怎样,最起码自己还欠她一条命,所以,活下去吧,活下去吧,现在出现的事情都是太奇怪了,就像是木偶戏一样,仿佛暗中有一条线把这些东西都硬生生的扯到了一起,只是不知是引向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又是城外,火丛,一群人看似松散实则有规律的排布警戒着。 “师傅?”一个声音从树上传了出来,随后便听噔噔噔几声那人便落了地,随后又小心谨慎的看了看周围,试探的又问了句 “师傅你可曾碰到过穆青师叔?”话落的同时,手在背后暗暗地给剩下的人打了几个手势,便慢慢的靠近这剩下的几个人,却在看到眼前也情景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哭了?那个自己从未见过除了各种笑以外的男人居然哭了。 因而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动作,差点把手中的剑都丢了,顿时身后原本就未放松警惕的几人顿时结合成了一个阵仗向这里袭来,而经过了刚刚的事件导致的结果是桃花面双手一甩两条白练顿时将自己这便跟那里相隔,双方如箭在弦上,而这时那个刚刚基本上已经呆掉的大男孩才反应过来,连忙喊道 “无事无事,都放下,我是,看师傅有些太累了,一时情急没说出话来,你们,这是干什么呢。”话音虽落,桃花面的架势却未受其,之前没多久发生的事情虽说基本上无人受到什么伤害,但是这种事,谁又清楚呢。 “停下,咳咳。”宗政濮终于发出了声音,“都是自己人。”说着动了动身体,然后看着身边的那个大男孩说道 “符之,你下个月就结婚了,怎么这次跟了过来呢?”话语中似乎带着生气,却是浓浓的关心。让那个准备扶他下来的十六七的大男孩不禁挠了挠头,然后说 “但是不知为什么,我这两天总是心绪不宁的,于是师娘干脆让我出来到这附近给几个近交发发帖子。我在这附近的林冠城收到你找人的信号,便干脆快点过来,也好做准备。毕竟最近不知哪来的一股妖风,最近这片地带有点乱了。”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随后扶着宗政濮走到火丛的一旁坐下,然后趁机暗地里用平常跟师傅特定的方式在扶着的师傅的手臂上‘问了问’。 宗政濮点了点头,随后冲着一副要离开的样子的谷雨三人道 “这三位是在城中救过我的人,”却把他们的身份故意的忽略了,只是在尤符之的手上写了字“留”。尤符之便连忙站起身,快速走到谷雨三人的面前,遭到桃花面似笑非笑的一瞟,本想后退的心却坚实了上前的步子。 “先生请恕小的不敬罪,因先前太过担心师傅,竟未向您称谢,又加上我自己的失误,差点误会了您,请先生原谅则个。”说着冲谷雨一揖到地,不肯起来。惹得刚刚准备趁机溜走的谷雨有些无可奈何,只能扶起这个面上有些嘻嘻哈哈,但是眼中真实的过分的人, “无事,你们也算是汇合了,那么我也可告退了。” “先生且慢,”再看到桃花面的样子后,尤符之便敛了敛自己不知为何没看到她总产生的奇异的恐惧的情感,然后道 “先生可是要到何处去,若是水东之处,先生不弱随我一同前往,也算相互有个照应……” “不必了,我先下身上有事,打算西行。劳烦尽心了。” “不碍不碍,只是……”说着他把眼神落在沈千亦的身上顿了一顿,就在谷雨以为他与沈千亦有什么关系的时候,突然发现了那包裹在白练中的一点点银光,顿时恍然大悟,一个鹤字还在口中,便见那个叫尤符之的人从怀中慎重的掏出了一块写有阳的雕刻古怪雕花的牌子,拍了拍沈千亦的身子,也不知是碰了哪处,让沈千亦虽是醒来,却不清醒,然后借机对沈千亦道 “宝宝,把那个扇子给哥哥好么,哥哥把这个牌子送给你,”说着谁知快速划过,竟是从那白练包裹中不破一处的从中取了扇子出来,还顺手把那牌子塞回了那处。随后冲着谷雨郑重道 “先生,我浦阳派虽不大,但在江湖中也算有一二薄面,若先生需做某事又不方便透漏真正身份,大可用我门这面小布遮掩一二,也算我门至报答,出此下策,盖因先生似乎并非注重黄白之物之人,但我门又岂能有恩不报,故也请先生不要推辞。”说着,一手握拳,向着谷雨的方向拱了拱手。 “ 唉”谷雨长长的叹了口气,随后点了点头,然后从身上将之前给宗政濮上过的药掏了出来。道 “宗政先生已知我身份,若日后有需,可传话清玄居找我,我可尽力一试。”说罢带着桃花面沈千亦转身离开。留着沈千亦在离开前深深的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宗政濮,火光很亮,让人看不清他的脸色,沈千亦又握了握手中的那小块扇子坠,总是收敛了眼神,未在说什么。随着桃花面的步伐,慢慢的,竟安心的睡着了。 ------------ 25.山村诡事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自己有点后悔了,沈千亦努力的跟上前面两个人的脚步,争取不拖后腿,在每次谷雨看过来的时候,表示自己是一个坚韧的孩子,可以做到的,然而这个离开舒适生活并没有几天的身体根本还无法承受这一切,在又一次自己打算稍作停息后,却发现自己整个人腾云而起,随后落在一个坚实又温暖的背上,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这几天,谷雨从来没在问自己的家怎么样,也没有再说什么让她回去或者怎么样的话,有些人就是这样,就像那个自己曾经看的过的动画片里说的那种人吧,他不是蠢,只是太过善良。 不知又过了多久,似乎来到了一个小小的山村,刚进村的时候有人在做丧事,漫天飞舞的纸钱,还有扛着幡的小小的披麻戴孝的少年,那个女人哭得不成样子,但是周围的人似乎都有些麻木了。无动于衷。 随便找了一家混沌摊,坐下后,看着沈千亦那破破烂烂的衣服,谷雨掏了掏自己怀中,暗自算计了一下,不禁有些汗颜,算了,不如在这里支个摊子,买两天药什么的吧,他暗自想了想,心中定下了主意。却发现沈千亦偷偷地把她碗里的混沌向自己的碗里倒了几个,然后迅速的若无其事的样子捧起自己的碗,大大的喝了一口汤,然后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点没有所谓的大家出来的感觉,毕竟,还是个孩子吧,只是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事情,宁可跟着自己这种陌生的人,也不吵不闹的去打算联系她似乎背景极大的家人。 桃花面刚刚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才回来,只是脸色有些不对,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谷雨正待要问,却被桃花面在桌子下伸手按住了他的手,止住话的同时,脸却开始上了红色,桃花面也一反往常的没有在逗弄他,似乎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看来一切都要等到回去才知道了呢,沈千亦又咽下了一口汤,随后眼巴巴的看着混沌摊的摊主,指着那个正哭得女人问道 “叔叔,那个姨姨怎么了?” “唉,都是冤孽啊,”摊主叹了口气,却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泄的出口一样,似乎准备一连贯的说了一堆话。但是话到嘴边还是隐了声音,只是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您这里附近有住宿的地方么?”谷雨掏出大钱,顺便问了句那个摊主, “我们这村子小,没什么地方,那个先前的驿站最近也在修整,若几位觉得合理的话不若去前边那儿的拐角问问,背不住有家中空着的,可以暂时租住几天。”沈千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那里确实 有几个人在那里无事人般的呆着,便在谷雨等人吃完后收拾了东西,朝着那边走去,而沈千亦在离开前又偷偷的看了眼那个混沌摊主,发现他叫过个人,在那人耳边捣鼓了几句,就让那个小孩快速离开了。而在望向沈千亦的时候似乎停留在她的衣角,而那里正露出了一点点的自己从那个叫做大屁股的人身上捡的扇子坠。不是见财心喜的表情,却是透漏着一点点的畏惧。 那里的人似乎就是干这种营生的人,专门负责替人跑腿,当向导之类的工作,待看到谷雨三人的样子后,各自心中有了打算,因此除了一个似乎被他们隐隐有所排挤的人靠过来,并没有别的人上前,也是,桃花面沈千亦都有些衣衫褴褛,谷雨虽好一些,但是因经过之前的那场打斗,身上还是有所变化,况且这一路为了避免风险自然是那里偏僻从哪里走,这里基本上就是三人碰到的第一个有人烟的地方了,既然是一看就没多大油水的行当,自是没人肯来,倒是这个唯一努力往前凑的人,让人有些心生好奇。 “先生,可是要找房子,还是买身衣裳找人什么的?这里我通通都熟,只要三枚大钱就行。”随后觑了觑谷雨的脸色,有自改价格道“看您似乎也是不容易,那两枚大钱也行。可是不能在少了。”留待旁边的人只是聚在一起闲聊,到底还是暗暗的看着这边。 “好吧,你带路,我们边走边说。”谷雨掏出两枚大钱向那人抛去,手法似曾相识,便是当初跟客栈里一样,一时那些刚刚还看着的人均收回了眼神,一时间这情景倒是别有意味。 “千亦,该走了。”这时路上沈千亦跟他们商量的名字,无从起由,倒是桃花面默默地琢磨了一下这个名字的沈字和从起来,却是两个人都没有问,她也乐得不讲。而这时身为一个小孩子的优势便都出现了,那些大人无法注意的角落,神情。 “哎,娘!”后面那个字被沈千亦又重重的念了一下,这是他们目前的身份,也是她打算以后要争取到的身份。伴着噔噔噔的脚步,整个人像一枚小炮弹般发射而去。却在快到谷雨的身边时,慢慢的减缓了速度。 “先生,您是要做什么,也请说之一二,我好为您带路。”那个岁数看起来很大的男人,收好谷雨给的钱,郑重的放在怀里。 “这里可有卖成衣的地方?” “这倒是没有,就是二麻子家是个裁缝,手艺却也称不上是好,您是要买自己的还是……” “是给我内人和孩子的。” “这……我家主母倒是有几件还未穿的,不知您介不介意。” “此话怎讲?” “您进城时应该也看到了,那个出殡的人家便是我主子家,如今主子身遭横祸,留我主母一人,年纪尚轻无儿无女,便准备将此处东西收拾收拾,能卖且卖,然后离开此处,返回娘家暂住些日子。客官若不介意,我便告知上面可好?” “也罢也罢。”谷雨略微思索一下,便肯了他的言语。随后继续道 “不知这附近可有房子暂时可租住一二日的。” “既是一二日,那先生不防便留在我主的地方吧。” “你主处此时可有些不合时宜?” “无妨,我主家较大,如今又辞了一些人,主屋倒也空旷许多,况且您也只是一家三口,并不占多达地方,过夜钱您随意给点,只要您不介意便可。” “那便劳烦你带路了。”谷雨略微思索,被桃花面碰了碰袖子,便答应了。 “那您请随我来。”男人弓了弓腰,便转过身朝一个方向走去。 ------------ 26.夜袭 到了地方一看,此人之前确实没有说假话,没想到这么穷乡僻壤的地方,倒真是一片挺大的院子,跟着他跨进院子一看,里面倒也算是挺精巧的一个地方,只是不知是何缘故,院子里似乎并没有装修完整,便被放弃了,那没用完的料子堆得东一处西一处。 三人又跟着那人走了一段,来到了一处明显是偏屋的地方,里面也真是简洁,基本上除了那个空空的博古架,里间一张床,外间一张矮榻,客厅一张桌子四把椅子便什么都没有了,连个茶壶杯子都欠缺,空空四壁,简直如同被洗劫了一样。 那人见到三人的打量目光后,似乎也有些不好意,道了声歉,便说去烧壶水去了,走前又特意交代一番,外面有些乱,也请三人不要随意走动。 三人各自缘着桌子落座后并没有说什么,只待那人回来,大概有那人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后,沈千亦轻咳了一声,随后看了看桃花面,桃花面轻扯唇角,点了点头。 沈千亦顿时放下了心,随后看着谷雨,然后把她从那里捡的扇子坠拿了出来。手里拿着那个红缨绳把吊坠在谷雨眼前晃了晃。 “阿爸,你可识得此物?” 谷雨顿了顿,还是接过,看了看,只见那红缨绳上穿着的扇子坠样的东西通体如壁,内处却似乎浑浊些,仿佛包裹着什么东西。有些似曾相识,却不知为什么,这种感觉就像一道闪电从脑海袭过,却又迅速的让人无法抓住、 “这就是你那天捡的东西么?”桃花面扯着上面的红缨绳,将那个从谷雨手中扯过来的扇子坠漫不经心的在沈千亦眼前荡了荡。 “是,刚刚吃混沌的时候,我没注意它什么时候漏了出来,被那个混沌摊的老板看到了,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似回忆般,沈千亦一手托腮的说道。 “呵,有甚奇怪?这里人都是奇怪得很。”桃花面轻笑了声。 “他看样是知道这东西的人,只是他对这东西的态度到不像是一般人那种见财心喜或者贪婪什么的,反倒是,像是一种恐惧。”沈千亦皱了皱眉,有些模棱两可的说着。 “恐惧?呵呵……看来这太平盛世要不了多久了,连这里这么偏僻的地方都开始乱了。”桃花面由轻笑了声。随后看着沈千亦道: “小丫头,如果我说我现在放你走,你走不走?”说着拿出了那张令沈千亦当初震惊的不得了的卖身契来。晃了晃,随后说道 “最起码现在我还没倒出手来到官府给你备案,你还算不得是我的小奴隶。” “我,不走。”沈千亦低着头,半天后说出她的答案,她有太多的理由,但是没有一个是让她离开这里。 桃花面笑了笑,似用袖子拂了下脸畔,眼中却是一抹算计,转过身来把自己之前发现的事情告知给了谷雨,然后便笑嘻嘻的看着他,等待他的说法,看着他的神情。 而谷雨却沉默了,一脸严肃的样子,待他准备说时,又被桃花面止住了声,只过了不出二十个数后,那个男人来了,捧着几件衣服,然后略带歉意的说道 “府里还没有像小姐这么大的孩子,我便大略的让那个裁缝给裁了裁,不知可行?” 谷雨摆了摆手,桃花面在一旁接过了他手中的衣服,后退到了谷雨身后,谷雨便有从身上掏了钱银子递给了那人,那人先是一怔,随后还是接过了,却再未说什么就匆匆走开了。只是在走出门口的一瞬间还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静观其变,见招拆招。”谷雨最后总结道。 夜半,一室清静,屋外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虽压低声音,却防不住两个都会武功的耳聪明目的人,然后在他们自以为的严密中,按照程序,吹了烟,点了穴,绑了人,便都抬着,丢到了外面早就摆好的棺木中,而年龄最小的沈千亦更是连绑都没绑的被和桃花面丢到了一个棺材里。起棺,两个棺材便被人哼哧哼哧的抬到了外面,然后马车上,不知过了多久,转了多少个弯,人便又被放下,似乎放的那处是放到了一个土坑中,并没过了多久,那几个人就开始要把土坑埋上,有泥土和沙子的声音敲打在棺木上,而这时桃花面张开了眼,看着一旁一动不动只能直直的盯着自己的小孩说道。 “果然还是这样可爱多了,之前的那个简直不像是个四五岁的孩子说的话,你说对么。” 无奈沈千亦只能依旧直直的看着她,而她却依旧不为所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声音彻底停止了,棺材里的空气已经消耗的很多了,因为氧气的减少,沈千亦的身上出了一层的汗,外面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听到旁边开始传来的敲击声后,桃花面暗暗地笑了,然后开始着手打开自己这边。 “丫头,憋气。”语落,她便掏出了不知放在那里的壁碟来,也不知是怎样施力还是如何,只是她拿着壁碟拂过处那棺材便开始崩坏了,似乎是洁癖的缘故,她在打开的一瞬脚下施力,便一个纵身从中脱出,还未等站稳,便听到身边传来了鼓掌的声音, “啪啪啪。”清脆却不悦耳。 ------------ 27.虫师 桃花面起身望去时,却被不知何时出现的谷雨挡在了身前.而身高低矮的沈千亦则凭借着无敌的身高优势,从谷雨裤脚的一旁看到了那个人,奇怪的男人,穿着暴露的奇怪的男人,他的脸上纹着奇怪的图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并不违和,随着他的动作,那些花纹反倒有种莫名的诱惑的感觉,看得久了就仿佛进入到了一种奇怪的境地似的,让人有些愣神。 不知道什么时候,谷雨解开了自己身上的穴道,两方的人也依旧不是言笑晏晏的样子,看谷雨的样子似乎知道些什么,但是并不确定。 “这里的事跟你有关么?”谷雨看着那个侧坐在一个大大的华丽的镶满了各种闪闪发亮的宝石的箱子的男人说道。 “你猜呢?”他用着有些拗口的语调笑着回复道。 “你是要这个么?”沈千亦不知想起了什么,拿出了那个扇子坠,抬头眨着一双大眼看着对面的男人。 男人却眯着眼睛笑了,继而放肆的大笑起来,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事情的样子,竟然一时间笑得直不起腰来。让沈千亦三人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谷雨则暗暗的扣紧了手中的银针,这个男人让他感觉不舒服。 “我似乎应该是因为它来的,不过你既然叫我一声哥哥,那我就送给你了。”男人说着,扬了扬手,单薄的身子竟然轻松的就扛起了那个看似沉重的箱子,似乎真如他所说的要离开。沈千亦却在此时把那个扇子坠交在谷雨手中,坚定道: “由父亲大人决断。”谷雨不知想了什么接过,然后冲着男人的方向朗声道 “那么,还是物归原主的好。”语罢,伴着一个弧线,“叮当”一声,便落在了那个男人的赤着的脚边。男人顿了顿脚步,便又走了开来,并没有停下,只留那个扇子坠还留在地上。 而谷雨则是拉着沈千亦准备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沈千亦虽有心去捡,但奈何谷雨态度坚决,便只能作罢了手,然后跟着两个人的身后走去,到时桃花面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似乎有了什么新的目标,并不纠缠在这。 而三人离开后,并不知道,那个扇子坠在它们走了之后竟然动了动,让人一时有些恍惚,不知是否是错觉,然后,又过了一会后,竟然从中慢慢的爬出来了一条虫子,晶莹剔透,宛如白玉,而之前的扇子坠就像是离开了虫子的茧壳,竟然有些瘪了下去。然后被那个虫子一口一口吃尽了,远方似乎传来一阵奇特韵律的声音,那虫子便辨别了下方向就一头扎进地里,然后向着那个方向离去了。此地便除了那两个空棺,再无异常。 “倒是个真君子呢,少见。”远处的那个男人反倒一改之前拗口的语音,变得流利起来,他把箱子放在一边,自己盘腿坐在地上,点了点来到身前的虫子,喃喃自语道: “我们还是会见面的。可怜的绿帽子先生。”一时间那个箱子上的所有宝石似乎都一瞬间活过来了一样,带着扑面的寒气。男人用他奇怪的像是角一样的笛子轻轻的磕了磕箱子,那箱子便霎时变得如初,再无异常。 而那边的谷雨则仿佛被什么催得似的,竟然都把沈千亦一手抱起,然后跟桃花面说了一声后,便闷头快走。 他的内心确实有些慌张,自己竟然没想到,那个就是虫玉。一种神奇的术,来自南方小国。而那个男人大概就是虫师了,目前还不知道那个人的目的,但是此间的事情必定与他有关,自己看来必须要回一趟清玄居了,且看师傅做何决断。打定了决心后,在一处看其来似乎已经很远的地方,他停下了脚步,随后看着桃花面道: “我暂时不能与你同去那里了,我需要回一趟清玄居,你若想来便可跟来,你若不想去,那么可在附近镇上给我留下记号,我定回来找你。” “我若跟你回去,你要怎么介绍我呢?”桃花面笑了笑,“我便在此处,带着‘女儿’等你回来便是。”心中确实暗暗笑道,连你这等都能猜出我的身分来,到清玄居,我又该如何呢,毕竟我还不习惯把自己的命完全交在别人的手上。然而这些对这个执着的傻子说不清,便只能调笑两句,看着他红着脸给自己画下暗号的符号后,匆匆的离开了。 “小丫头,又剩我们俩了,关于刚才,你有什么想说的么?”与刚刚的语气不同,桃花面带着沈千亦一跃至树杈上,然后把她放在一边,让她一边感受着风出来树枝抖动时的那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你想听什么,我的母亲大人。”沈千亦也不再是谷雨身前的样子,毕竟自己不是真正的小孩子,这个样子久了,于智商不益,而身边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又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要想从她那里不被轻易的弄死,就要表现出自己有用的地方。 “自然是你隐藏的秘密了。”桃花面眯了眯眼睛,突然转换了语气道: “我虽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但你决不是个四五岁的孩子,你到底是谁?或者说,你到底属于谁?” 闻听此言,沈千亦自己都有些愣了,她想了千万问题,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个问题,倒是一时让她有些苦笑起来,想起了郑初蓝当初的下场,她又抖了抖,这种事情,死都不可以说出来,那么问题回来了,自己到这里这么久,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万千事件就像是一团混乱的毛线,把自己莫名的缠绕在其中,让自己想出去都做不到,思及至今所经历之人,之物,突然一个名字跃至自己脑中,蔢羅玉!一个最开始似乎在自己手中的东西,它会不会就是关于自己一切的原因?思及此处,顿时就像打开了窗户一样,沈千亦像是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大海中的救命稻草。 “编好了?”沈千亦一抬头便看到了桃花面近在眼前的眼睛。 ------------ 28.返回 闻听此言,沈千亦不由得一愣,正待回答时,听到桃花面又说道: “我却是又突然不想听了,倒是谷雨临走前似乎塞给你了什么东西。给我看看。”口中说着的商量的口气,手却一点也没有见外的自己就取了出来。 “《脉经》?呵,你这两日也算是没白哄人。他倒是真给了你点东西,呵,傻子。”不知又是想起了什么,桃花面轻笑了声。 “他有告诉你该怎么使用么?”桃花面随手掂了掂手中的书,然后看着沈千亦道: “还未,只是让我熟读它,待他回来时自会教我。”沈千亦虽不明白眼前这个女人的意思,但是还是依照本能的都说了出来。 “知道怎么学的快么?”桃花面带着诱哄的语气说道。 “怎样?”按照桃花面的性格,沈千亦心中似乎也有了一个朦胧的轮廓,但是还并不确定,甚至说不上对这个想法是恐惧还是期待。 “我们离开的路上我看到了几座新坟呢,”她一边说着一边留意观察沈千亦的脸色,在看到沈千亦皱紧的眉头后,心里一笑,果然是什么样的人找什么样的人,于是她继续道: “实际上,也并不算上是坟,不过是跟我们之前一样的境地吧……”看到沈千亦不自觉握住的拳头,一时又有些迷惑,奇怪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地方能养出这样的人,即冷酷,放佛无法融入这个世界一样,又仁慈的要命。总是不自觉地想施展一些正义?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好‘娘亲’。”沈千亦又抬头看着桃花面,虽不知这个女人又打着什么样的算盘,但是,如果是郑初蓝的话,一定会去选择救人的吧,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下,去帮助别人,或许这就是自己存在于这里的原因吧。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后,一切便都明晰起来。倒是一旁的桃花面看着她的神情越发的疑惑了,然而,想了想自己之前的打算,她还是放下了那棵有些不安的心。 “有什么想问的么?”看着有些呆呆的沈千亦,桃花面随口问道。看着她一副反正都不会回答的样子,沈千亦保持着之前的样子说道: “你的脖子做了,但是手不相称。” 桃花面听闻此言,沉默了半晌,只是别有意味的在她的头上重重的揉了几下,然后说道: “等回去的时候,你就保持这样就好了,别说话。”说着她又带着那种奇怪的笑容然后狠狠地又揉了揉她的头发,直到把她之前束好的头发给揉得破马张飞。然后留下一个隐秘的暗号后,拉着沈千亦得手,向着镇子走去,说实话,其实这里离着村子并不算远,走了几里地后便隐隐约约能看到有早起准备做生意的人家亮起的灯火。然后再回去的路上,桃花面顺便又偷了身普通的衣裳,整了整头发.天将大亮,到不知那些人又有何指教呢. ------------ 29.麻烦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事情永远与你想的不同,它总会你不留神的时候给你一巴掌。又是一日天朗气清,那做买卖的小摊贩也都早早的摆好摊子准备迎客,还是那个老地方,还是那个混沌摊,还是那个老板,也开始那样的混沌,只是多了一个无论画风还是感觉都格格不入的人,昨天夜里的陌生人,那个箱子他也还大喇喇的摆在身边。看到沈千亦后,他自然的顺手摸了摸有些呆呆的站在那里沈千亦一扯嘴唇道: “幺妹儿,我们又见面了。”闻听此言,昨天一直被谷雨当着的桃花面握着沈千亦的手不觉一紧,在那个男人怀疑的目光看来前,弯下身子,轻声冲着沈千亦压低了声线道: “娃娃,你认识这个人么?”手中一个施力让沈千亦突然醒悟过来,她继续的保持着自己呆呆的样子,不上前,也不后退,倒是惹得那个男人笑了。 “倒真是听话得紧。”随后也不说什么,也不吃东西,也不走,就坐在那,安安静静的样子,初升的太阳照在他脸上,似乎连毛孔都看不清,整个人就像一块活着的玉,那自己夜里以为或是纹或是画上去的图案,不知道为什么也像是活的一样,带着勾人心魄的美感。 沈千亦一口一口的咽下桃花面放到嘴边的混沌,脑海里确实一直盘绕着那个问题,那个已经出现就让自己特别想问的问题,这个男人知不知道蔢羅玉,但是这话又问不出来,毕竟这是自己最开始用来交易的保命的东西。就这么食不知味的吃着,等到胃都开始要反抗的时候,看到了桃花面笑眯眯的眼,和自己眼前早就空了的碗,以及她那里也少了许多的碗,真要是这么死了,就是传说中的饱死鬼了吧,沈千亦自嘲了下,随后意识到那个那人的事情,回头间却发现那个男人早就不在了,只是箱子还在那里,在阳光下,仄仄发光。而那个混沌摊老板则一副明明怕的不行,简直只要一戳就会立刻抽过去的样子,却还是死死的撑着自己戳在那儿 “儿。”沈千亦打了个饱嗝,却看到对面的混沌摊摊主整个人抖如筛糠,那眼瞳处几乎要纤细成一只麦芒。沈千亦假装不小心的把碗打翻了,碗顺着桌面滚了滚直接摔在了那个箱子上,甚至差点嗑下来一块宝石,顿时摊主看着她的眼光仿佛就是找到了救星,就在他以为小孩子一定会去捡那个亮闪闪的时候,桃花面啪嗒在桌子上又多放了几枚大钱,然后一手拉着沈千亦,步子慢慢吞吞的走了。 远远地坐在房顶上悠闲的荡着双腿的男人倒是突然顿了顿,怎么没有带走呢?自己的东西,自己是不可能认错的啊,还是中间又出了什么缘故?虽然人不是那个,但是交易既已达成,自己也没留着她的必要了,毕竟不过是个傀儡罢了。倒是那个丫头有点意思,只不过还不足为虑,蝼蚁而已,等这边的事大概了了,自己就做次好人把货给送过去吧。想起那只似乎颇有灵性的豹子,男人忍不住又笑了笑,手中的笛子在五指间翻飞,似乎在诉说着他此刻的好心情。 ------------ 30.解局(一) “别说话。”桃花面低低的道了一句后就拉着沈千亦一直走,一直走,不知拐过了几处,最后硬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厕所,让沈千亦的脸上似乎一时间写满了囧字,然后在桃花面拉她的时候一愣, “我,我还没那么快。”却看到桃花面一时恨不得抚额长叹,看着平时挺精明的人,怎么才几日就把那个呆子的习性都学来了。 “闭嘴,进来。”语音干脆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也不想去解释。 在进来后,桃花面似乎又安静了会,留着一旁捏着鼻子呆呆看着她的沈千亦心里胡乱的想着什么,都说什么武功高强的人五感更加厉害,也不知道她的表情怎么就那么正常呢。 桃花面觉得眼角跳了跳,确定好后,低头看着沈千亦的怪异表现时,原本打算点她穴让她暂时关闭嗅觉的手停下了,然后一本正经的说: “你还记得昨天那家么?” “嗯。”带着一丝奇怪的鼻音,沈千亦点了点头, “呵,今日他家要办喜事了。新姑爷是个昨天新来的人。”看着沈千亦似乎想起某人的样子,桃花面摇了摇头, “不是他。” “也有那个么?”沈千亦说着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摆出一副扇扇子的样子。 “倒也是有可能的。”桃花面略微沉思,之前只是注意那个人也是似乎有点钱的样子。并没多想。“我刚刚看到昨天抗幡的小孩了,你一会到他们附近听听。” “嗯!” “如果那个人又来找你,什么都别说,别看他的脸,也别看他的身体。一刻钟后我们回来见面。” “嗯。”沈千亦带着一丝挣扎的点了点头,桃花面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快速离开了。沈千亦也风一样的跑了出来,实在是太臭了,真难为她一个洁癖找的这样的一个地方,却不知道桃花面早就在出来后撒好药粉,身上早没了味道,只剩下她一个人臭烘烘的慢慢向着之前看到小孩的方向慢慢过去。 “嗯,一股什么味?馊了吧唧的,二狗子,是不是你?”说着向后退了两步,而这说话的正是那个昨天哭的格外凄惨的小孩儿。 “才不是爷,爷干净着呢。”说着撸了撸袖子露出瘦弱的手臂,摆出一副武力威胁的架势。而沈千亦的眼睛却闪了闪,他正是昨天那个混沌摊叫的那个小孩。 “去去去,爷还要留着娶媳妇呢。”顿时一般小子都起哄起来,但是谁不知道谁啊都是些没什么爹妈的穷苦孩子,他那些钱都偷偷的给他那个快死了熬日子的母亲了。却谁都没想拆穿。 沈千亦离着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然后恨不得竖着耳朵去听,却除了那个大嗓门的二狗子的话,别人的话都被风一吹,散了。但是起码有个方向了,不是么。却不知怎的突然觉得脑中开始混乱起来,是一种奇怪的韵律,让自己甚至有些想吐,直到颈间突觉一阵清凉,顿时整个人都觉得平静下来。已经意识到什么的沈千亦二话不说的向着约定的那个地方快速的跑去,不抬头,也不四处看。 而那个拿着笛子的人顿时也有些哭笑不得,还以为她有什么不同呢,还是在自己减轻的情况下要吐了出来,无聊的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刚刚一个奇怪的感觉涌上,等等,不对,那一瞬间她确实是有了变化,呵,这倒是让人越来越期待了呢,到底是什么呢,一时间身上的花纹都开始运转的有些快了起来,自己是有多久没有这么期待了呢?男人轻笑了声,快快长大吧,不要一不小心就没了,不然这里真是太无聊。 ------------ 31.解局(二) 桃花面似乎颇有收获的样子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小小的包裹,看着那个蹲在一角要把自己缩成一株蘑菇的样子的沈千亦,过去准备拉她起来时,却发现她整个人都在抽搐,紧紧地抱成了一团,牙关紧咬,快速的点了她几处穴位后,让她整个身子能够舒展开,却发现她还是时不时的抽搐一下,桃花面的样子顿时郑重了起来,她一把抱住沈千亦,随后眼睛一眨,又向着之前那个自己刚刚离开的地方而去。准备不行便立刻离开,而这时能起到最大作用的人又偏偏不在。自己跟丫头身上除了那个呆子留下来的《脉经》外,竟不知该如何选择,毕竟这症状表现与自己平时所见不同,到底,还是自己大意了。 而此时,桃花面心中暗暗防备的某人,则从一只不知那飞来的鸟身上拆下来一个小小的纸团,从怀中摸出一枚简单至极的白瓷瓶来,将其中的液体倒在纸团上后,纸团便如花朵绽放一般层层打开,最后一抖便变成了一张质料奇特的纸张,然后在阳光下慢慢显出上面的字来,在约摸自己看完的时候,那纸便开始自己燃烧起来,没有温度的燃烧,看着那团火焰,男人盘着腿仰头看着天上被风吹走的云彩道: “呵,于是又想起来我了么,奇怪的中原人。”想起那个一时失手的唯一例子,男人似乎又出现了极大地兴趣,基本上能让那个人叫自己的都是些极有意思的人呢,正好现在这边也没什么好玩的了,不如,早早散了吧,毕竟当初就是自己给的,收不收也由不得她呢。男人把玩了下手中的头发,便见那头发在在他抚摸的时候会扭曲的抖一抖,然后像只猫似得蹭着男人的手指,在他的手指上缠了两圈。若要人看见必是以为自己错觉了吧,也是,头发,怎么会自己动呢。 婚礼,自是该急热闹的吧,有人在前闹腾着,有人在后准备着,新娘子自然也是美貌至极的,红色的幔帐,红色的字帖,红色的嫁衣,红色的胭脂,一切都是红色的,像是燃烧生命的火,新娘子似乎却并未着急,她只是端坐在镜子前,唱着什么奇怪的调子,悠扬动听,又带着一丝莫名的让人恐惧的感觉。桃花面带着沈千亦呆在房梁上,看着她不用丫鬟,自己在那里慢慢的梳妆,仔细的步骤像是在做什么极重要的事情,而她的唱词终是让桃花面感到意思说不上的违和,那句,本不该是那样的。本是热闹的唱词,听着的却处处是一抹悲凉。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桃花面愣了一下,在犹豫了半晌后,看了看沈千亦,最后伏在她的耳边轻声道: “丫头,等我。”最后如同游鱼般,离开此处。轻巧而不留痕迹。只有沈千亦睁大着眼睛,不知这该算是好,是坏。却无奈不管如何,这半个时辰内自己是不能掌控自己了,之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但也含着自己的一丝试探,果然当个孩子还是好的吧。也希望自己的运气能够好下去。 却觉忽然自己左眼皮一阵狂跳,这种感觉糟糕极了,就像是一只被毒蛇盯上的老鼠,它就在那里吐着蛇信,看着你小心翼翼的四处嗅着不对的风向,却又一时找不到逃脱的办法,左边,没有,右边,没有,竭尽全力的,沈千亦看了一圈自己视力所及的周围后,抱着生死由命的想法,放弃的闭上了双眼,屋子里还有那个女人哼唱的声音,然后什么都没有了,那种奇怪的感觉也没有了,再睁眼时,便看到离自己不足三寸的地方竟是一颗人头! ------------ 32.解局(三) 细看人头的表情是木木的,就像一块雕刻极好的雕塑,又或是一块栩栩如生却充满死气的蜡像,直瞪瞪的眼睛瞪着自己,而自己竟然连躲避一下,或者呼叫一声都无法做到。 接着便眼睁睁的看着那颗人头升空而去,然后咔哒的轻微一声回到了房上那个被接掉的房顶上,接着是一个人的轻笑,那屋内哼唱的女人反倒是一惊,她的头发无风自动,就像是活着一样,却又被她压了下来,不知道她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那之前那仿佛死气沉沉的唱词也变得明晰起来, 梨花开,春带雨 梨花落,春入泥 此生只为一人去 道他君王情也痴 情也痴 天生丽质难自弃 只为你霓裳羽衣窈窕影 只为你彩衣织就的红罗裙 只为你轻舞飞扬飘天际 我这里款款一曲诉深情 切莫道佳期如梦难觅寻 我分明见你飘飘欲仙展彩屏 切莫道云海迢迢星河远 我盼相逢 金风玉露绕祥云 啊 我那天长地久的至爱 我那无法倾诉的知音 我那天长地久的至爱 我那无法倾诉的恋人 恰在此时,桃花面从外进入,那个房上的人虚手一点,新娘子的头发瞬间暴涨,向着桃花面的方向疾驰而去,桃花面顿时去势一收,踏在墙上一个借力闪身躲过,然后快速取出壁碟向着那猛然袭来的头发激射而去,那头发却在此时仿佛瞬间失去了力道,又垂回了那个女人身后,刚刚的一切仿佛就像是幻觉一样,那个女人依旧在那里梳着头发,哼着歌,声音婉转如莺语,平静如故,而桃花面则加紧了戒备,却在无人知道处暗暗抓紧了手臂,那个该死的东西发作了,不知道是因为这里的什么,毕竟自己明明之前竭力让它蛰伏了。而刚刚的一番动作也让之前大好的伤口再次挣开,血液一点一点的渗透,像是在这件平凡无实烙上了一朵牡丹。 沈千亦竭尽所能的斜着眼睛看着那个坐在自己旁边的男人,那个如同蛇一般,从刚刚那个基本上只有头颅大的洞口悄无声息的进来的男人,弱若无骨,浑身剧毒,那双眼睛放佛在阳光的照射下变成竖瞳,再眨眼间,又似乎跟常人并无不同。他如此的悠闲,放佛是一个看客,那种随时能向下撒钱打赏的看客。而下面的女人放佛也知道他的存在,一心一意的慢慢梳妆,轻轻哼唱,似乎为了给他看一场美丽而血腥的演出讨他的欢心。空气慢慢变得甜腻起来,莫名的香气让人觉得憋闷,桃花面却好似收了戒备,面色如常的理了理刚刚有些散乱的头发和衣角,然后向着离那女人不远不近的茶桌旁走去,坐下,慢慢倒了一盏茶,在女人的身后,透过镜子看她放下了手中的梳子,拿起一旁的笔站了豆蔻色的脂粉慢慢的描画在眼线上,衬得一旁的痣显得妖艳无比。唯独那身还未换的白色衣衫让人觉得怪异之极。 妆罢,她起身回转,斜冲着房上男人的位置做了个万福,道:“妾身有礼了。”随即那头秀发中的一缕便向着桃花面手中的杯子而去。桃花面见此条件反射的一击杯子暗道了声不好,果然那头发竟然绕过了杯子直取心房。桃花面假借衣袖遮挡,同时倾身手中壁碟向着女人面上而去,女人果真在意她那张脸,发丝去势一滞,却也足够给了桃花面闪躲之机。 男人的面色有些不耐烦了,他的手指时而在沈千亦的耳垂上揉捏,时而在她脖子处的那粒石子处打个圈,却又不知怎的突然安静了下来,似乎在侧耳倾听着什么,面色甚至似乎有了一瞬的动容。那身上的的图文的颜色都仿佛加深了。映着从洞口处流泻下来的光芒。那只黑猫来了呢,所以是时候解决了,这个已经让自己厌烦的故事。 男人敲了敲房梁,声音如此之小,却让下面打斗的女人仿佛如雷贯耳,她满脸的不可思议,却只能看着身体仿佛在一呼一吸间不停衰老腐败,除了那一头黑色浓密的秀发。腐朽仿佛就在一瞬间,她面容悲切的看着桃花面,里面仿佛有着说不清的情感,席卷着莫名悲伤痛苦,绝望与解脱。她挣扎着走到那梳妆镜前,从奁匣取出一卷画来,颤抖的手一边抚摸着,一边将它紧紧握住,“张郎,张郎,我等你等得好苦,,,终于,,,”发丝怒涨,像茧一样将她团团包裹,吸附,慢慢变得干瘪,融入地中。 男人则慢慢的吸了一口气,放佛饕足之极,然后冲着沈千亦一笑,又如之前一般离开,但速度之快让人不禁感慨, “要好好活着哟~”人已不在,但那上翘的的声音却还似乎存留于耳际,沈千亦一个激灵,瞬间坐了起来。 ------------ 番外 不老颜 最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觉得有些累了,随手顺了顺头发,我的记忆也慢慢的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差,或许是时间太久了吧。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只能选择,或者说相信他会回来,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八抬大轿,或者也可以简单一点。 这样的状态已经不知道维持了多久了,但是最近莫名的,我总会想起那天,那个改变了我一切的那天,但是关于那天具体发生的一切,我有些记不太清了,只有回忆里火光连天,铺天盖地,满眼都是红色的血液,和伴着腥臭的味道,还有自己躺在地上慢慢冷却的温度,依稀记得有个一身黑衣的男人冷酷的对自己说了一番话,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说的什么。只有地很凉,天很冷,冷到了骨子里,散开的头发糊在了我的脸上,我似乎要离开这里,越来越恍惚,这时,我听到有个充满蛊惑的声音问我 “你想活着么?” 我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但我想,应该是“想”吧。 大人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之所以叫他大人是因为他从不告诉我他的名字,也不许我叫他主子,我知道在他的眼里我跟那些他手中玩弄的虫子并没有什么区别,当然他也没怎么干涉过我,只是曾经莫名的说过一句, “养的好好的头发,死了就太可惜了。” 府里的人都没了,就像集体凭空消失了一样,但这一切却也没人过问,没人关心,只有我一个人,守着一个偌大的府邸,却也没人奇怪,我想,不能这样下去了,这样他来时实在太不体面了。便开始招了人,让这院子充盈了起来。人多了,自然有了多了的麻烦,有人想给我做媒,而我也有些等的不耐烦了,我想,如果我答应了,他会不会就回来了,会不会怒气冲冲的来到我的面前带着我走?然而我失望了,直到洞房他都没有出现,看着面前出现的那人,我莫名的感到厌烦,恶心,那一脸过了今日我就是有钱人的嘴脸让我作呕,我们吵了起来,他打了我,在摔落至地,感到地上冰冷的温度时,我莫名的想起了那个夜晚,闯入的陌生人,满目冰冷的尸体,渗入地底的血液。杀,杀,杀,我听到谁在我的耳畔低喃,当我回过神时,满屋的鲜血,浸透了我的衣衫我的长发,我突然感到了从未有过的饕足。 成亲的第二日变成了寡妇,没有人猜疑,没有人说什么,仿佛这一切是如此的自然,只是每过一段时间这样的事情又会重演,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看我的眼神变得瑟缩,我知道因为什么,呵,不老的容颜,但是这样很好,这样他回来时就会一眼认出我了吧。 大人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又回来了,然后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什么时候再出现,我不关心,也不敢关心,只是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很满意我的变化,虽然我也只是刚刚开始发现应用。 今天又是我大婚的日子,但不知道为什么,从早上开始我的心很乱,不想穿上那件婚服,便只是把它放在一旁,有些烦闷的梳着头发,哼唱着曲子,然后看到了她,很漂亮,也很危险,打斗中我不知道大人因为什么突然放弃了我,也许,是那时候的香气,也许是他也终于厌倦了这种生活,以及一样的我,继任的是对面的女人么?我直直的看着她,容颜衰败的瞬间突然脑海有什么画面闪过,我看到了那天那个冷酷的男人开合的嘴,他说张坤死了,还有斩草要除根。我知道自己终归看浅了这江湖,他终究不是传奇小说中的主角,他不会再出现,也不会有什么八抬大轿跟在他的身后,他,失败了。我也想起了那时我的回答, “你想活着么?” “不!” 那一片黑色铺天盖地的袭来时,我仿佛看到了我们少年的时光,他在山上学艺,我在山下府中等他,等他为双亲复仇,等他来娶我。 月亮出来亮汪汪,亮汪汪 想起我的阿哥在深山 一阵清风吹上坡,吹上坡 哥啊哥啊哥啊哥 你可听见阿妹叫阿哥 ------------ 33 等? 深吸了两口气,沈千亦才算慢慢平复过来。然后任由自己被桃花面带下来,两人两两相顾,半晌桃花面提起面前的茶壶给沈千亦斟了一碗冷茶,沈千亦似乎有很多想问的,但看了看眼前的这张脸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好奇心。 “我们什么时候走?” “不走,就在这里等。”桃花面拨了拨茶碗里的茶梗,像一只玩弄毛线的波斯猫。 “哦。”沈千亦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然后说道 “我想出去走走。” “去吧,可以晚点回来。” “嗯!”不知道为什么,沈千亦总觉得她的话中似乎另有含义。 就像是从自己家里出来一样,推开了大门,外面阳光明媚的有些刺眼睛,之前忙忙碌碌的人消失了,地上有些凌乱,不时的散落着一些打翻的东西,院子里静的很,没了之前吹吹打打的声音,只有不知道哪来的鸟雀不时的鸣叫两声,以及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并不算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低沉的吼叫,似曾相识。也不知想起了什么,沈千亦向着那处地方跑了过去,但当跑到时,已经不剩下了什么,只有那人用一丝尧有兴趣的表情看着远处那消失的身影,黑色的豹子上伏着一个红衣女人的身影。短短的不合时宜的头发在风中飘荡。 “有什么想问的么?”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沈千亦的旁边,手指自然流连在她的耳垂上。 “你知道蔢箩玉么?”沈千亦终于问出了那个疑惑已久的问题,那几乎相仿的质地,让自己总是觉得有说不清的联系。 “切,”男人清呲一声,语音间却也似乎带着无尽的魅惑,却并没有给予回答,只是说 “你们该走了。”却在沈千亦好奇的看过来时随手向四处弹了几粒石子,如玉似壁,落在房屋上便渗透其中,杳无踪迹,却又不多时竟有数股无名火从中窜出,不算炙热,却十分浓烈,带着似乎要毁灭一切的感觉席卷而来。 “你……”话音未落,再回头时发现,那人已经不在了,像是一缕消失的青烟,来无着处,去无踪迹。而这短暂的感觉则被接下来熟悉的女声恨恨的打破。 “走!”抛眼望去,刚刚那个优雅的女人已经不再,只留一身狼藉,连那之前完好的假脸似乎也受了火星迸溅,露出了点点破绽。火不知所起处,但与那人也脱不了关系,只是可惜之前得的东西了,难道真是如谷雨所说苍天注定? “不,呵呵。”桃花面冷笑了声,喃喃自语道“若是一切注定,我在当初就该死了,何到如今?”遂拔地而起,甩出手中白练将沈千亦裹住,再留了和某人约定的记号后飞身离去,只是行动间似乎并不爽利,看来时间又快到了,需要尽早找个安全的地方再做一二 ------------ 34.打算 风过杨柳,蹭着留恋的柳叶,荡到眼前,天色将晚,摸了摸饿的已经开始唱空城计的肚子,沈千亦有些无语的望天,脑海中漫无边际的想着,小时候听老爸说过以前人粮食短缺的时候吃过榆树钱儿什么的,唉,怪自己那时候太天真,只关心味道了,也没问问长什么样,唉。再看看身边的桃花面,一副满面恼火的样子,以及爱干净的她到了现在这个有点繁华的地方居然还没有换衣服,估计也是没钱了,那一场大火,说着就着,简直坑死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逛着逛着就来到了府衙的告示前,看着桃花面对着那一排缉拿的赏钱若有所思的样子后,沈千亦瞪大了双眼,不会是自己猜的那样吧?你这可是没钱受着伤还答应谷雨带好我呢,正拉了拉桃花面的衣摆欲问出口时忽听身后有人似乎在和别人谈论,声音豪爽,大笑着道: “哈哈,不过是一二毛贼罢了,有甚可怕,我王勇力负千石,张弓引箭虽不算尖儿的,但百步穿杨亦不在话下。” “哦,原来是新来的王捕头,久仰久仰。”人群中有人寒暄道。 “哈哈,哪里哪里,”沈千亦回头望去,却见那人确实出众,简直仿佛人群中多出了个头来,身上的肌肉隆起,却也并不夸张到一块一块像龟甲一样,但是也最是这样的人力气大而持久。糙汉子,脑海里突然冒出的这个词简直就是给这个人量身定做。似乎是有些不适应被人夸奖,王捕头挠了挠脑后的头发。 “只是,捕头这次征兵怎么未去,也好一展拳脚啊?”沈千亦动了动身子这才看到那个王捕头身边站着的人,一脸嘲讽,明明是一身儒雅的儒生打扮,愣是被他穿出了七分酸气。而一旁的傻大个却似乎并未察觉。 “可不是想么,本来这次征兵我也打算去来着,可是一看老子娘那样,哎呀,自己可真是受不得她那哭啊,才变成了这个差事。”王捕头搓了搓手,感叹的拍了拍身边人肩膀,却看到那个刚刚酸气十足的人一脸仿佛受到重击要吐血的样子。而这时候王捕头似乎才发觉,又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 “那个,那什么,不好意思啊,这,我这,我也不知道你这么不吃劲啊……”声音在男人看来的不善的目光下减弱,再仔细看了看这个人,想起到来这之前那人给自己看的画卷和叮嘱自己的话,这个人是不知道考了多少十年寒窗才分到这个县来当县令的,自己这个莫名被塞来的还是需要注意点分寸的。 当两个人离开时,身边这一群围着的人也有一二露着莫名的神情跟着离开了,而刚刚还在看着缉拿令的桃花面也似乎露出了莫名的情绪,呵,倒是让自己发现了个不错地方呢,只是适与不适合还要一探才知。 而此时沈千亦的智商似乎明显跟她不在一个频道,她现在满脑子回荡的都是,难道我就要饿死在这里了么?难道我就要命绝于此了么?早知道这样早饭撑死也要多吃几个混沌啊! ------------ 35.匪哉?(一) “走。”桃花面语落便向着刚刚几人离开的方向离去,却在走了没几步后停了脚步,回首望去,看到沈千亦还一脸迷茫的留守在原地,似乎并没有听到般抬着没有焦距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方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走到沈千亦的面前,拉了拉她梳在头上的总角,勉强召回她的心神后,便拉着她的手向着刚刚那几个在先头王勇两个人离开后露着莫名神情离开的人的方向走去。 虽说身上的东西大部分没了,但是看人的眼光还在,年轻的少年,如同少壮的狮子,年富力强,血气方刚,少逢大难,故也少些谨慎,那不经意间看到的纹饰,和那不显眼却不该出现在这种打扮的人身上的东西,若是真的,便掌控了他,若是……呵。 果然如自己所料,桃花面闪了闪目光,顺手掂了掂不知道是从哪个倒霉公子哥身上扯下来的荷包,便拉着沈千亦向着那酒楼走去,徒留沈千亦一脸的复杂,慢慢的,沈千亦握紧了自己小小的拳头,既然自己已经决定要跟他们走下去,就绝不轻易动摇,毕竟虽说她是答应了谷雨,但是这个年头一不小心死掉个孩子还是很容易的,想要找到郑初蓝,想要活下去,就要让自己变得更有用,更值得,不是么? 抬头看了看桃花面观察的方向,那里是刚刚告示旁的几个人,而多出来的两人,一人较长约三十左右,衣衫虽不名贵,但是极其整洁,仿佛整个人就是一棵大树,挺拔却没有一丝褶皱,一人年幼也就八九岁的样子,却有着股少年老成的劲儿,只是偶尔间流露出符合这个年龄的神色,这一桌的人看似普普通通的坐着,但是依着角度却是一旦有人暴起便是最佳维护中间少年的位置。 “娘,宝宝好饿啊。”沈千亦快走几步来到了这几人的身边,脏脏的小手凑在嘴边,两只大眼丁丁的看着这一桌的菜肴,仿佛充满了渴望,惹的刚刚这群讨论的热火滔天准备给刚刚那个王勇个教训的人都忽然闭紧了嘴巴。旁边的小少年那老成的表情也一瞬间出现了尴尬。 “宝宝快过来,”桃花面似一个操心的妈妈般快步走到沈千亦身旁,然后冲着少年和年长者的方向略略作揖,道“吾儿年幼,得罪各位了,望各位海涵。” 少年看了看沈千亦,挥了挥手,也将刚刚看的小小信轴郑重地收入了袖中。站起了身,看向年长者,在那人附耳时说了句什么,便要领着这群人向楼上而去。 “先生且慢。”桃花面冲着那年长者说道,目光却是在少年身上打了一个转,“不知这个荷包可是您的人的?”在那年长人目光锁定时,又坦然接着道。“我因身体受伤,又要看顾*,故追上那人时,银子已然不见,只剩下了这个。”那人看了看桃花面,手伸向怀中,又突然出手抓住桃花面脉门,桃花面却只是略略闪躲,却又毫不显露的让他抓住,就像个二流高手一样,然后在那人确定后放开了手后,伸手摸了摸那个仿佛是个小刺猬般抱着自己的腿,却又偷偷的看着对面,暗地里不知准备什么的沈千亦。 男人伸出了手,这时沈千亦才注意到,原来刚刚他是在怀中戴了只手套,薄薄的,但午后的阳光还是在上面绽露了一丝光华。桃花面随后把荷包抛过去,男人打开,从中掏出个小小的印来, “多谢了。”少年人一拱手,从袖中又拿出一个绣工精巧的小荷包来,抛给桃花面,却被桃花面抛了回来, “我所求者非银钱。”在少年疑惑的表情看来时,桃花面继续道,“我看几位来历不凡,也不求各位帮忙,只求能在养伤的几日能被暂且收留。”随后在看到少年略微皱起的眉头后,“既是不妥,妾身也不强求。”语罢,毫不拖延的拉着沈千亦便离开了酒楼。徒留那少年身边跟着的几个少年人一脸的讶异。 大概在走出了这里的视线后,进了一家小小的包子铺里,要了两屉包子,在小二离开后,沈千亦摇了摇桃花面的袖子,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桃花面从那荷包里转移的银子,看到那银锭地下的纸鸢标记,她轻笑一声,随手一抹,一捏,银锭便彻底看不出了原型。沈千亦也咽下了想要问出的话,看来自己刚刚猜对了,就着那茶末子沏的茶水,像是小孩子乱涂乱抹般在桌子上歪歪扭扭的写下了刚刚自己看到的内容, 玲珑阁现紫金钗 ------------ 36.匪哉?(二) “嘶。”桃花面轻吸一口气,什么时候开始情报都变得这么不值钱了呢?或者还是说……不自觉的,她轻轻的叩击了两下桌面,却没有多说什么。知道包子上了桌子后再看时仿佛已经打定好了主意。 “咕~”是沈千亦腹内传来的声音,带着有些试探的眼神看着桃花面,她用手揉了揉肚子。 “吃吧,一会还用得着你呢。”桃花面冲着沈千亦笑了笑,随即用筷子夹了一个包子放到沈千亦面前的碟子里。沈千亦抿了抿嘴,垂下眼睑,却是拿起了旁边的筷子,待将包子填入嘴中时,脸上只剩下满足的笑容。呵,奇怪的孩子。 秋日的白昼很短,天渐渐的便要黑了,桃花面独自在外面探查了一圈回来后把沈千亦带入一个胡同中,掏出了她随身的武器壁碟,壁碟滴溜溜的在她手掌上打了个转,随后道 “话不用我教你吧。”待看向沈千亦眨巴的大眼时,忍不住又抚了抚额头,继续道 “什么都不要说,有人在追杀我们,我在阻拦敌人,你受伤逃出,很害怕,很害怕……懂?”便看见沈千亦郑重的点了点头。 “能忍住?”沈千亦的头刚点到一半,还未在来得及反应时便觉身上一凉,继而是让人忍不住的疼痛,手掌捂上时滚热的鲜血淌出,又被拉着向地上一推,顿时之前还算整洁的衣服又变得肮脏起来,混合着泥土,狼狈不堪。 “时间差不多了,他们之前有所防备差不多该走了。去咱们来时的城门吧。”说罢拉起还在地上因为疼痛还有些站不起来的沈千亦,然后顺手在她的头上按抚了一下,轻声道 “聪明又听话的孩子会得到更多哦~” 沈千亦凝视了她片刻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转身一手捂着伤口一边跌跌撞撞的向着来时的城门跑去,紧咬着唇从刚刚好准备出城的那群少年人旁路过,跑到城门时,一把抱住守门官兵的大腿,眼泪扑簌簌的流下 “大人,大人,你救救我娘吧,你救救我娘吧……”说着说着咳嗽起来,小小的身子一抖一抖的,有血液从她手捂的地方大片的流下。 被这场景吓了一跳的官兵忍不住一脚把她踢开,整个人都有些傻了,其实用的力气并不大,而沈千亦则借此时机向旁一滚,一把抱住刚刚因为这里的事情导致一群不明真相的群众看热闹而使得他们被绊在此处的少年人的小腿,那个唯一黑靴上绣暗花祥云的少年人的小腿。用沾满了鲜血的那个手掌扯住他的衣摆,使他低下头,然后睁开自己水汪汪的却似乎带着绝望的空洞的大眼睛跟他对视,哀声道 “求求你,求求你,救我……”话未说完,瞬间倒地,双手却还死死的抓着他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而刚刚还围在一起围观的人也在这一刻快速的从少年身旁移开,生怕像这少年一样被这事件沾染上身。 少年也在刚刚的慌乱中马上的镇定下来,瞥了眼旁边的长者道 “张波,看看她。” “是。”长者被直呼其名却也没有任何反应,而是快速的蹲下身,并迅速的在沈千亦的脉搏和脖颈和几处大穴探查后,站起身在附身在少年身旁耳语了几句。少年人听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看了看周围的人的眼神,终是指着一个略微瘦弱的少年说道 “冉青,你背着她。”然后待冉青废了大力气终于将沈千亦扯下然后背上后,继续道 “不要误了时辰,出城。” ------------ 37.匪哉?(三) 几人一路急行,带来到一片树林后,口哨声响起,不消片刻,有马蹄声靠近,其中一马速度飞快,奔跑如行云流水,譬如白矾顺流,未及片刻便来到少年身旁,打了个响鼻然后亲切的靠了靠少年,又快速的离开,仿佛在保持着自己应有的高傲,少年也仿佛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不再刻意的绷着一张脸,却也因为身高的原因,只能摸了摸它的面颊,然后道了句 “惊帆。”那马似乎也通宵人语般复又垂下了头挨了挨少年。 “主子,你看她……”冉青苦着一张脸,指了指自己背上五六岁的丫头,那血已经快把自己的衣服浸湿了,这人到底是救还是不救啊,要是不救就别让自己背她了,虽说自己立志今后跟着主子,已经准备好以后经常见血,但是现在对这样一个孩子还是心里很不舒服啊。少年人皱了皱眉头,掏出瓶止血药撇了过去。 “主子,天色将晚,我们快些回去吧。”那个叫张波的长者对着少年施了一礼后道。待少年目光扫来时,低垂着头快步走到马侧,呈弓步状一腿在前半跪,等少年快速踏上后跨马即将离去后自己也翻身跨马追上。后面那一群十三四的少年也有序的跟上,并无嘈杂声,只有那个叫冉青的少年苦着一张脸一脸纠结给沈千亦大概的撒上药,放上马,双手合十,然后冲着沈千亦拜了拜, “姑奶奶,你要是福气不大死在半路上可不怪我啊,你到时候可千万别来找我,我可不叫冉青啊,我叫,我叫冬瓜,对,冬瓜。”说完,便也快上枣红马,向着前人的方向快速追赶而去。却发现那些人竟然在不远的地方停下了步足,却不像是等待自己的模样。 “来者何人?”冉青一边向前快速赶去,一边大声喝到,待到近前时,却有些懵了,这些人几日前不是已经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了么,这又是哪来的人马? “冉青。”一旁的韩栋朝他使了个眼色,微微抬起手快速的朝他扇了扇,冉青也息了声音快速向着主公后面韩栋的旁边催马赶去。其他和自己一起来的人都快速的把主子和张波围在中间,张波则一边留意着动向,一边小心地保护着主子。 只是这时少年瞥了眼其中一人,神色闪了闪,随即冷声说道。 “我不信她有这么蠢,除非……”话音未落,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得,又接着道: “她的心太大了,不该是她的,就不会是她的。”话音刚落,便见那伙人突然暴起像自己这边发起攻击,正待准备硬拼时,却突然发现张波动作一滞,然后一旁跟随自己多时的几个小伙伴手中泛出一缕一丝,合成一阵却锁住的是自己,张波,而一旁刚来的冉青已经愣住,只有韩东快速思量的同时抽出腰刀,终是不忍的用剑鞘将身边的一人逼开,然后快速喊道: “张伯快带主上走!”眼神却是与陷在其中的张伯一个对视,然后一人将刀插入冉青的马屁股上,一人将主上快速提起抛向了冉青的马背,顿时马儿一声嘶吼,奋力奔跑起来,徒留一脸懵逼却下意识死死抓住主子的冉青带着两人越跑越远,不知去向。 ------------ 38.代价 沈千亦被颠的已经七荤八素,之前自己按照桃花面看过谷雨留下的书中记的一项密法点下的穴位也被解开,也可能是因为从桃花面那拍头一瞬时接受的内力并不足够,但是此刻马已发狂,竟然直接奔着树林而去,身后不知从哪冒出的黑衣追兵紧追不舍,自己都能看到有人在马背上搭箭引弓,那个自己迷迷糊糊间听到的叫冉青的人关键时刻绝对会选择拉着他的主公离马,而这不可以!沈千亦一咬自己舌尖尽量保持清醒的头脑,快速的辨别了一下方向后,大吼一声 “娘救我!” 可能这突然的一嗓,竟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顿,然后那箭射来,此刻全身无法动弹的沈千亦瞪大了眼睛,只能看着它离自己越来越近,却未想,那个少年主子一把攥住自己的衣领,然后道 “此事不关乎你,能逃就逃,逃不了就认命吧。” 说着便要把沈千亦向上抛去路过的树上,就在沈千亦不解的看向他时,箭已至身前,少年另一手准备抽出腰间佩剑抵挡时,两条白练甩出,一条裹住沈千亦将她拉到身边,一条将那少年面前箭势阻断。 顿时后方追赶众人中一位一声呼哨,所有人都一停,那个隐隐为首的人冲着桃花面隐身的地方瞥了眼,便从怀中掏出一枚印信,朗声道 “官人办事,闲人离开!” 却听得上面传来一声娇笑,接着便道 “只是你现在踏入的是江湖,江湖事,自然江湖人了结。”语罢手中璧碟激射而出,化作无数身影直索其命。 却未想不知何时出现一人在箭雨的掩护下快马疾步来到近前,一把大板斧耍起懒腰砍在树上,带着桃花面和沈千亦双双一颤,似乎是沈千亦加上她自己的伤让她发挥有限,她又将沈千亦用白练甩回马上,顺带又一抽马,那马一路飞奔,简直癫狂的要吐沫子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韩东研究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药粉涂在刀上了,冉青一脸菜色,看着主子铁青的脸色,顿时更加的无所适从,却在看着越来越近的山崖,还是吼出了声, “主子,想办法啊!我还不想死啊,我还没娶媳妇那!”顿时似乎整个山崖都回荡着那句娶媳妇啊,娶媳妇啊。 “蠢货。”少年似乎终于回归了神智,拽着冉青要跳时看了眼还是半死不活的沈千亦,不知是哪里触动了他,或许是她像野草一样的生命力,或是她对母亲的那份执着,尤其是刚刚经历的事情,总之不知道算是哪一点触动了他,他在最后一刻还是抓住了沈千亦,然后三人滚成一团,似乎有风声划过,许是追兵已至,然而自己现在左右手都拉着人已经去势难变,难道天真要亡我与此? ------------ 39.命? 就在少年睁大双眼看着那追兵越近,自己收势不住,又有人搭箭射来,冉青却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翻身挡在少年身上,随机闷哼一声。 “不!”少年攥紧手中的衣服,压抑的喊不出来。 冉青从靴中掏出匕首扎住地面,让去势一缓的同时,让那原本瞄中的箭未射中致命的位置。随后少年立即弹起,两人拽出佩刀,打开射来的箭,却还步步后退,沈千亦捂住又被摔开的伤口,快速思考,手紧紧攥紧,看着追兵将至,心中闷痛,难道自己只能如此么?没有武力,没有帮助,什么都没有,离开别人就会死,如此软弱,日后即使和郑初蓝汇合也只会拖累,就这么废物么?! 就在这时几人已经被逼至崖边,沈千亦看了看旁边身中多伤的两人,还有被他们掩护的还好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就赌这一次,赌我是主角! 然后对着满眼通红的两人道: “死在这种人手里不如选择跳崖。” 少年似乎一愣,神色间闪过一丝挣扎,却是没有应声,毕竟没到最后,自己怎么能轻易认输!旁边的冉青也是一副抗争到死的样子,沈千亦咬紧了唇,道: “之前算我欠你,等下跳下时我在最下,你大不了当我是个跳板,借力总有一线生机,如果我之后还活着你就欠我一条命!” 少年连同一旁的冉青睁大了眼,接着沈千亦便感觉身体一倾,接着是快速的失重感,少年在她的手臂上快速的画了一个简单至极的纸鸢图案,随着身上一阵剧痛传来,伴着少年那没有成熟的声音: “如果你还活着,找有这个标记的地方,说你是褚极!” 沈千亦惨然一笑,身体还在失重中,仿佛在深深的叹了口气,原来我不是主角啊。 ------------ 40.不该绝 沈千亦正是绝望之时突然感觉有破空声挟带着一股巨力从自己身后扑来,难道要死的这么难看么?沈千亦叹了口气,却感到那大力射来的东西竟是穿过了她的肩膀下方,将她牢牢的钉向了离地面并没有多远的山崖上。这巨大的冲击让她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却仿佛听到了某人奔跑过来后明显带着失望和纠结的语气,挣扎着想看清这个人的面目时,却只觉得身上一片冰冷,眼前发黑,只剩下一个隐约看到的是人型的轮廓。 “嘿!伽诺,你害惨我了,哪里是你信誓旦旦说的魔猿啊。”男人叹着气走向沈千亦,看到那被血浸湿的衣服时手立时探向她的脉搏。因为失血而虚弱却还是坚强的跳着,真是顽强的生命。 “你不是号称百步穿杨么?怎么也没看清楚就射了。”伽诺忍不住笑出声来,路上遇到的这个人实在有趣,竟是让跟他在一起的人都变得直白起来,而不用担心猜测。 “不过看她的样子已是身受重伤,且不像是普通的渊源,王兄又作何打算呢?”伽诺看了眼沈千亦身上的伤后向王勇道,毕竟这个年代死个个把个人是很正常的,看这伤,大多数人应该也不会愿意平白招惹这种麻烦。只是端看个人的想法了。 “那还能怎么办,还有口气就带着呗,一个小娃娃有什么的。”说着笑了笑,然后伸出一手拔下他特制的箭,一手托着沈千亦小小的身子。然后把她随手顺着胸口的领子揣进了衣服里。 因这一系列动作疼醒的沈千亦睁了睁眼,却觉得满眼的酸涩,只听到耳边人说: “伽诺老弟,我这家里有牵挂的,是不能跟你去那处阵前杀敌,若有他日老弟你再来这,报我王勇的名字就行,老哥一定好好招待,哈哈。”那笑声震动着胸腔,还有胸前的沈千亦,仿佛是感到了安心,终是陷入黑甜的梦乡。 ------------ 41.过渡 “丫头?嘿!醒醒?起来吃口东西啊。”迷迷糊糊中,沈千亦仿佛闻到了一股扑鼻的香味。 “哎呀,臭小子,哪有给病人吃肉的。粥娘熬得了,你去厨房给丫头端来。” “就是病人才该吃嘛,我不每次吃了娘做的炖肉就好了么。”那男人声音渐远,却还是仿佛能听到那声音下的亲昵, “还有,您身体还没好,去那边躺着,今儿府衙没事儿,我就在家陪陪您。” “胡说,哪有你这样的,老爷好的很,你要跟他好好干。总不能丢了贵人的脸。” “儿子晓得。”男人依旧是笑嘻嘻的应了句,换来头上轻轻的一敲。 沈千亦一睁眼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知怎么,仿佛所有的委屈突然一瞬爆发,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怎么也止不住。 “丫头?是哪不舒服么?”先发现的居然是那个膀大腰圆的男人。 “我……我……”沈千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没有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行了,这么小的娃娃,也不知道能记得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说,”说着,那有些干瘦的女人来到沈千亦的身边,将她哭的有些发抖的小身子揽在怀中。“囡囡,不哭啊,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不要怕啊,什么事都没有了。乖啊,乖……” 沈千亦却仿佛更加不能控制自己,呼吸着这个人身上破旧却无异味,只有暖暖的气息感,竟然就那么睡了过去。 迷糊间仿佛听到那男人焦急的声音 “娘,你怎么了?怎么还哭了?唉……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囡囡在天上会难过的,哎呀,兴许,兴许这个丫头就是囡囡的转世呢,快别哭了……” 女人没有回他,只是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的叹出来,又仿佛自言自语般在那里喃喃自语 “对呢,也许是囡囡呢……” ------------ 42.收徒? “” ------------ 43.收徒 这声音不禁让沈千亦秀眉一皱,循着声音看去,依旧是竹青色的外衣,却与上次见到的款式略有不同,他面色偏黑,粗眉大眼棱唇,一双眼睛目光澄澄,年龄看着约么二十余岁。 不禁脱口道 “十两银子?” ------------ 飘摇 ------------ 22.合作? 正在气氛又重新变得有些僵时, “当当当。”三响过后,才沉寂不久的门又被打开了。不过因为来人太过熟悉而让人有些疲惫。 “额……先生,您的衣服好了。”小二快速的全面扫了一眼又马上低下了头,默默的上前两步将买好的衣服放在了桌子上,但是看这料子,小二似乎并未从中获利多少,怕是刚刚的事情确实还是造成了影响吧,自此谷雨也算是心下有了思量。 “先生已快午时了,掌柜的让我来问可需为您准备饮食?” “也好,你且去随意选一二小菜便可,我们少时自会下楼进食。” “好嘞,先生您有事尽管吩咐。”话音刚落人也利落的收拾了已经凉透的茶壶,夹着来时放衣服的案板快速出门掩门,一路噔噔噔快速离开。 “也好,那吃过午饭后便前去吧。”然后面向那女人带着一二询问的说: “你又待如何打算呢?”这句话倒是让宗政濮一时又有些闹不清楚了情况。他虽是知道刚刚那小孩话中有假,但不知这几位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自然是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了。”女子淡然回答。 “也好……”听此谷雨的声音中却没有意外,只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她终是听取了自己的建议。 自此待得片刻二位换好衣衫,并将那女人的伤稍作处理后,一行人便走下楼去,就在进餐时女人以有东西落下为由独自返回一趟,便又匆匆回来汇合,只是这次回来后,若要仔细观看便发现她似乎又似多了一丝成算。待沈千亦经历波折后的第一顿饱饭结束后,四人便朝着心中所书处而去。 而同时日过晌午,郑初蓝的肚子已经开始打鼓,仔细听来伽诺的状况反倒是好一些,正想着该去哪里弄些吃的的时候,便听到有脚步声临近,来人应该是个小心谨慎惯了的人,那几乎悄无声息的脚步,若不是因为这里太过僻静而略显违和,也是轻易让人不能发现,不过,怪只怪他最后停留的地方如此之巧,让人不禁起了疑心,却发现那孩子似乎表现出来的又不是那种样子,但是,看了看还在昏迷状态中的伽诺,自己有了犹疑,还是静观其变的好了。 正想着,却突然看到那孩子在树下,从怀中掏出个果子来,然后仰起头平和的笑了,那感觉就像是自己还在原来世界的邻居家哥哥一样,温和,憨厚,但自己也深深的知道,无论是不是侥幸,能过得了第一关,而且明显没有什么慌张举措的样子就是最大的异常了吧,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从那里弄来这么多奇怪的人的。正想着,便听到那个人语气透着温柔的说: “妹妹,你需要一个果子么?” 就在自己刚刚想要摆出冷漠的样子拒绝的时候,肚子却又不争气的响了,一时倒是让人觉得有些尴尬。要脱口而出的话也变得不那么顺当起来,正在这时,怀中的伽诺动了动身子,似乎要醒来,也让自己和那个人成功的转移了注意,自己禁不住有些紧张起来,手紧紧的赚着伽诺的衣角,生怕他睁开的眼睛里出现的又是之前那个告密者的畏畏缩缩的神情。 “郡……”听到第一个字后刚安下心的郑初蓝便立刻捂住了加诺的嘴巴,然后死死的看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 感觉到伽诺在手下弯起的嘴角,郑初蓝也绽开了一个笑颜。却不防下面的人又在此时插进话来,只见他笑眯眯的道 “这位小哥也醒了呢,要不要也来个果子?”说着他顺手一抛,郑初蓝见他手中的动作似乎有异,眼间一瞬有光闪过,她快速的一挪身子向后微仰,长臂一展便将果子轻松收入手中,再看那人时,发现他神色间似乎并无变化,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看着自己,再看了看身前的行动似乎还是有些不便的伽诺,刚刚落下的心思又再次涌上心头,正在迟疑间却见面前的伽诺了然一笑,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把将果子拿过吃起来,似乎果子很好吃,他吃的津津有味,而下面的那个男孩的脸色也终是随着果子的变小有了些许的迟疑,然后手指习惯性的摸向小指处却在摸空时一顿后,神情又坚定了起来,若不注意只会认为他一直是刚刚那样如春风般和熙的笑容,只是眼中透漏了些许的玩味与探究,像一只老猫。 “我叫忍冬,需要合作么?” ------------ 23.许诺 “不。”郑初蓝肯定的说道。 “好吧。”他也并不执着的只是淡淡的冲他们点了个头就转身走掉了。 “你还好么?要不然还是赶快吐出来吧。那个人虽然奇怪,但是只是一个人,就算不吃也没什么的。” “没关系的,只是有些小毒,并不会把我怎样的。” “即使是这样,那你也不该乱吃了,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了么?”说到此,郑初蓝不禁抓紧了伽诺的衣襟。 伽诺却并没有辩解什么,他只是安静的听着郑初蓝对他的种种数落,然后在有风吹来导致郑初蓝那本就有些凌乱的头发更加凌乱时,伸出手将它们划到一边,放在她耳后,然后安静的看着她笑了,倒是一时让郑初蓝有些语结,最后只能干巴巴的止住了音, 而那个叫忍冬的男孩子也在此时彻底的离开了这里,二位,希望我们最后能见面。然后将刚刚那个有些犹疑的果子丢掉了,果然,这里的东西都不能吃呢,看来只能另想办法了。 “你真的想明白了,还跟着我么?我不见得再有原来的身份了,你也注定不能从我身上在得到什么帮助了,我不能让你成为那里的主人了,你真的甘心么。”郑初蓝松开了手,低着头让人看不到她的表情,语气闷闷的说。 “从你死后,从我遇到果老后,我就都知道了,一切的一切,你不用在紧张了,我做好的决定自己知道该怎样做,你也不必担心了,我不会再离开你了,即使是你赶我走,即使我再次被下药,我也要留在你身边。不论生死。”每一句都是那么的认真。 “我有时,真的想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没关系,只要你知道我,此生此世不会背叛你就好了。如果你不习惯,也可以还是像以前一样对我。” “像对箭师一样?”郑初蓝挑了挑眉看着对方。 “也可。”十一二岁的男孩正了正脸色,一副严肃的样子。惹得郑初蓝笑出声来,然后也正了正脸色说 “伽诺,我承认我错了,我不会再逃了,这个身份,这里的一切都不会给我逃的余地,我还是会按着他们说的走的,但也不会完全按着他们说的走的,这次的侯府,”郑初蓝降了降音然后继续道,“给我的教训太大了,我清醒了,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还有我会试着一直相信你,但是只有你。” 正是言辞沉重的时刻,却传来了咕的一声,顿时搅散了这种气氛。郑初蓝立刻歪着头,假装似乎是有鸟经过导致的声音,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伽诺则弯了弯嘴角,没有在郑初蓝面前笑出声来,正在这时,郑初蓝似乎想起了一个人,既然他说了,自然是不用白不用了。 “钟伯……钟伯?钟伯!”三声过后,却没有人响应,也没有人影出来,她一时有些傻了眼,那个人明明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啊,正在犹豫间,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略微佝偻着身子向这边走来,到树下的时候,假装整理了整理头上的发髻,然后低声说道 “钟伯被主子叫走了,你以后若要找他需提前在此留下记号,方式你们约定。”说罢,快速走开,惹得郑初蓝一阵气结,暗想连人都看不到,约个什么鬼方式的定啊。随即一想,这些人在山上也是要吃东西的,不若就跟着他好了,想罢拉起伽诺,刚想要说是,发现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嗯,也是,有一个了解自己的,自己又可以相信的人真好。 然而运气这种东西,并不是时时都站在你这里的,刚跟了不久,两人就再也找不到那个人的一点踪迹了,看来那人是早就知道了,之前能跟上只是刷着他们玩罢了。正觉无奈之际,又恰好遇到了那个熟人——忍冬。 “咕~”根据这独特的打招呼的声音就可以知道了,双方都是没有收获的,通过刚刚也大概知道了对方的性格,什么试探的言辞也就可以省了,剩下的唯一的就只能是, “你给我的果子是哪里的?”郑初蓝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 “不是有毒么?”忍冬无谓的舔了舔已经干裂的有些起皮的嘴唇,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然后又像最开始时一样,笑了, “我带你们去。”唉,果然食物跟不上的时候脑子都慢了许多呢,忍冬暗暗的嘲讽了自己一下,就站起了身,领着两人向着一处崖边走去,郑初蓝伽诺两人则不远不近的坠在他的后面。 那棵树很好认,光秃秃的悬崖,向崖下面望去,云雾缭绕,无法看清深度。 ------------ 24.沈君沈兰 想的时候还是很好的,但真正将果子摘下来之后,各人又都有了些许犹豫,只是这棵树似乎受着风侵雨蚀太久也快不行了,树上一共也就长了几颗果子,郑初蓝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把果子摘了一个放在了衣服里揣着,并没有立刻下口,那个忍冬也是小心翼翼的样子,将果子收好,没有吃下,正在这时,听到不远处有一阵交谈声。 “哥,都是我不好,我要是没有相信那个人说的话,你也不会被我牵累到这里了。”一个柔柔的女童说话的声音 “傻兰儿,哥哥就是应该在妹妹的前面啊,无论什么事发生,哥都不能让你吃亏,就是哥太笨了,要不是因为冲动中了被那群人设的套,你也不会相信那个人的话,为了救我,也就不会这样的。”那个开始有些健气的少年音慢慢变得低落。 “才没有,哥哥,你也是为了我,还有,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幸运的,我们一定会顺利的活下去的!”女孩子清了清嗓子,很是打点精神的说道,只是腹内的空荡,还是让她的底气变得不足起来,而这两个人也就这样暴露在了郑初蓝三人的视觉下。 “你们是谁?”沈君下意识的举起路上捡的不知道什么的动物的腮骨,惨白惨白,却流露着锋利,然后另一只手则一把把妹妹沈兰掩在身后,挡的结结实实的。 忍冬立刻展开了一个温厚的笑颜,伸出了一直空白的手,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把果子从衣袖里面拿了出来,声音温婉带着善意的向着对方举了举,然后说道“我叫忍冬,我们是来这里摘果子的,你们要吃么?” 沈兰从沈君的身后探出头来,默默地凝视了一会儿忍冬,然后又看了看郑初蓝和在她一边,架势中透露着保护的伽诺,歪了歪头,然后说 “你们吃了么?” 伽诺看了看对方,看来还不是那种傻的不可就要的人。接话道 “果子有轻微的毒性,你可以选择吃还是不吃。”说着,看到沈君不自觉拧起的眉毛,拉着郑初蓝远离果子树的方向走了几步,然后把郑初蓝掩在自己的身后,郑初蓝有些别扭的动了动,却还是偷偷抬起了嘴角。 忍冬却不知是怎么想的,拿着果子啃了一口,还没等咽下去,就看到沈君走到眼前,皱着眉头看着他,一副看待要自杀的懦夫的样子,然后走到那颗基本上快倾斜的要倒下的树旁,狠狠地踹了那棵树几下。 “这种害人的东西,就不该存活在世上,”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他更是大力的踹了书一脚,没想到,就这一脚那颗本来似乎就不是很结实的树就这样就要滚落下去,一旁看到他举动要去拉他的沈兰则不知道为什么脚下一崴,竟然直接就冲着山崖下滚去。 沈君一脸惊恐的去拉她的手,却没有拉住,整个人都懊悔极了,最后不知想起了什么,坚定了眼神就向那边走去。 “哎?……”忍冬一句话正在口中还没说出来,就看到沈君已经走到刚刚沈兰掉落的崖边,似乎准备就这样沿着山崖下去,终是叹了口气,看向郑初蓝两人,见两人毫无反应,最后撇了撇嘴,准备转身离开这里,跟这些脑袋奇怪的人呆久了,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而一直不动的伽诺,却是在此时耳朵动了动,随后眼睛中似乎闪过了什么,他拉了拉郑初蓝的手,然后向着沈君已经开始下爬的身影走去,再看到对方那一瞬戒备的眼神后,简单的说了一句, “我帮你。”声音不大,但是莫名的就让人产生了信任,沈君看了看伽诺,又看了看一旁眼神中也是透漏着点疑惑的郑初蓝,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心中暗忖,最坏又能怎样,顶多也就是一了百了了,只是因为一直相信妹妹诡异的运气 所以自己刚刚才没有立即随她而去。反正自己也不是什么脑子特别灵活的人,不如就赌一把,反正自己的运气不可能一直这么不好。想到这他冲着伽诺二人点了点头。 伽诺大概又重新观察了下这里,突然嘴角一抬,就让郑初蓝跟好自己,看好自己走的每一步,步步不能有一丝的偏离,然后把之前被沈君抛弃在地上的腮骨拿起,从身上撕下一条布,然后将腮骨绑在自己的手腕上,随后一转身扒住一块石头开始在顺着山崖一步一步的向下爬起来,郑初蓝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稍微做了一下准备后就紧跟着他慢慢向下爬,反倒是一开始就准备下去的沈君落在了最后。 开始还是顺利的,但是不知道是这里的风蚀太重还是沈君的体重太沉,没多久,就开始听到‘咔嚓,哗’的石头碎裂,碎石顺着山崖掉落的声音,到最后,沈君干脆整个突然从山崖上掉了下去,开始露着惊悚的表情竟然也一瞬变成了释然。 “嘭”“嘭”“嘭”几声响后,声音终于停了下来,似乎下面并不是很深的样子,郑初蓝跟加诺更是加紧了小心,却还是因为在前面的沈君破坏的太严重导致两个人也挣扎着滑了一段,几乎就要认命时,终于到了实地,时间不过一瞬,却让郑初蓝产生过了一辈子的感觉,直到现在过了半天,郑初蓝还有着一种飘在云雾的惊悚感,而早他们一步下来的沈君在经受了他踹下来的树的垫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最起码,不会死,果然皮糙肉厚,伽诺大概的看了一下后,做出了这个定论,然后随意的撕了撕沈君的衣服,拿棍子简单的帮他固定了下,就叫郑初蓝过来,眼神在沈君的脸上示意了下,就让郑初蓝反映了过来,想起刚刚的担惊受怕,郑初蓝伸出手在嘴前呵了口气,然后抡圆了胳膊,就是啪啪两个大耳刮子,还没等发泄完,就看到他醒了过来。 “你还好吧?”伽诺抢先一步问道,截住沈君刚要出口的疑问。 “还行。”沈君试着动了动,发现四肢还都在,除了有些痛外。 “你有什么找到你妹妹的方法么?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大概看了看这里,除了一个狭窄的山洞外,并没有看到什么人,也没有什么人应声。” “那她应该就在那里了。” 听着他话语里的笃定,伽诺也开始有些无奈了,然后过来准备搀起他,向山洞走去,却被沈君板着脸拒绝了,加诺也没有勉强,他倔强的努力站起来,然后低声的冲着伽诺说了一句 “我会记得,自己欠了你一条命。” ------------ 25.山洞 伽诺点了点头,没有回什么,沈君也没等他的回复,几人便冲着那个山洞走去, 或许我们该相信他的奇怪的理论,郑初蓝在山洞不远处见到沈兰的时候,脑海中冒出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这个世界上诡异的人还是很多的,不是么。 她看起来很好,身上并没有什么大伤,也是够诡异的,要不是自己亲眼看见,亲身经历,简直以为这又是一场做好的戏,然而果然世界上就是有人天生就是被上帝眷顾的。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是向里面蔓延很久了,知道一个拐角的地方发现了火堆,而她就坐在旁边,对于能看到沈君,她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只是对郑初蓝和伽诺的出现有些好奇,却并没有做什么,只是有些开心的看着沈君说 “哥,我发现这里有鱼哦~”一副乖孩子准备被夸奖的样子,然后动作自然的走到他身边,扶着他坐在里火堆既不远也不近的最适合的地方,顺路看了看沈君伤的位置。 等郑初蓝收回目光看向伽诺时,发现他已经蹲在水边,观看那里面的鱼了,几乎没有眼睛,通体雪白,似乎能爬到石壁上,他捡了两块石头,啪啪打在鱼上,鱼应声倒地,但是捡过来后,发现有些无从下口,而且也不知道这种东西,有没有毒, 正在几人面面相觑的时候,听到山洞深处似乎有声音,伽诺立刻将郑初蓝拦在身后,沈君也是同样,仿佛不知道自己受伤一样,立刻站起将妹妹拦在身后,两人想看一眼,各自跟身后的人交代了两句,便向前方慢慢移去,不知走了多久,似乎到了尽头,沈兰掏出之前捡到的火折子,让几人一时看清了这里,一个巨大的溶洞,而她们前面则是一个巨大的水潭,潭水漆黑,水下什么都看不清,伽诺把石子用一种特殊的手法投入水中,似乎跟普通的水并没有什么区别,把之前的鱼提着一边浸到水里再拿出也并没有什么变化,几人干脆就在这附近把之前的东西又移了过来,点燃了火焰,然后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伽诺似乎沉吟了一下,说道 “我不知道带我们来的人知不知道这里,但是这里确实不只是天然的,在我下来时,我发现了这里有一些人工的痕迹,虽然并不明显,甚至已经随着时间似乎被侵蚀了不少,但是我可以肯定这里应该有可以离开的方法。” 刚说到这里,沈君的眼前一亮,就要下水试探,沈兰只是丁丁的又看了伽诺一会,然后看着自己的哥哥,沈君便又有些熄了火,不再说话了。 “我要知道全部。”她说,很认真,也是,毕竟运气这东西,也是不靠谱的。 “山崖的恰到好处的遮掩,下来时若仔细可发现有恰如其分的落脚处,下面的平台并不完全自然形成,进来的山洞似乎做过掩饰,路上留下的干柴,都引向这里,如果这里不是出口,那就一定是入口,那么出口和入口又有什么区别呢。” “怎么证明这水不会对人产生影响?” “有没有影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会丧命。还有,我水性不怎么样。” 沈兰还没开口,沈君就有些不耐烦的说 “磨磨唧唧的,最后不还是要下水一趟么,我当初醒来你们没走也没说除了山洞还有别的东西,那就是没有别的出路了,既然都这样了,是死是活就试试吧,考虑前考虑后的,娘们唧唧,真麻烦。”声音却在沈兰的目光下渐渐变小。 “你注意小心。我查五十个数,无论结果怎样,你给我回应,哪怕是看到了什么,也给我回来。” “我你还不知道么,”沈君回了句就稍微活动了下,然后脱了上衣跳进水里。 “五十!” 沈君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然后掉头钻入水中,沈兰就坐在水边,开始倒数。 就在倒数到二十的时候,水面开始翻花,似乎有什么庞大的东西要从水面翻涌出来,沈兰有些着急,她的声音有些抖起来,渐渐的,水面稍歇,有一团阴影渐渐漂浮到水面,伽诺急忙把郑初蓝挡在后面,随手把还未燃尽的木柴举了起来,便看到刚刚消失的沈君,呛了两口水后浮出水面,正待大家申请稍缓的时候,听到沈兰有些急躁的声音说道。 “哥,你后面是什么?” ------------ 26.哑巴? 沈君二话没说,直接一个回踢在那东西上,却发现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沉重,但这一提的同时也让那东西浮出了水面,是个穿着粗布麻衣的瘦弱孩子。 “还有气么?”郑初蓝问道,沈君把手放在那个孩子的脖颈上,稍微感受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那把他拉上来吧,既然能过来,肯定能出去。”伽诺接着道,就这样,那个孩子就像一个漂浮的木偶一样被沈君将脑袋一手夹在手肘处,拖着带上了岸。 因为水潮上涨的缘故,几人只能选择把之前聚拢的火堆又往后退了退,然后把那个孩子放在附近,等待他醒来,传递信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睁开了眼睛,除了最开始的恍惚之后,整个人立刻变得警惕,像一只刺猬一样,立刻后退,差点又掉回水潭里,但是至始至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像他天生就不会发出声音。 “该不会是个小哑巴吧。”沈君看着他皱了皱眉,“那岂不是什么都没办法知道了。” 伽诺看向沈君的眼神有点鄙夷,却也只是一闪即过,他什么都没说,把之前弄到的鱼撇了一条到那个沉默的男孩面前,便侧过了身子,实际上那个并没有收回视线,默默地看着那个男孩,打算看他怎么解决。 而他的移动,恰巧露出了之前被挡住的郑初蓝的脸,就见那个男孩看着郑初蓝的脸愣了一下,虽然依然很警惕,但是似乎在瞟向郑初蓝的时候总会莫名的露出一股怯怯的亲近。而这一闪而过的光芒却被伽诺紧紧地抓住。 像是奇怪的为了证明什么还是怎样,他快速的把鱼拿到手中,十指纷飞,那之前还算完整的鱼,不消片刻便变成了片片洁白如雪的的薄片,整齐的码在一起,让人不知为什么有些食指大动起来,那鱼也着实有些古怪,在他片开后没多久就开始散发出一阵充满诱惑的清香,但是似乎并不能保存似得,没过多久就开始迅速的要坏掉起来,简直就像是昙花一样,那个男孩看了看这边,便快速的捏起一片,放入自己的口中,然后在那些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将那些即将变化的鱼肉全部吃下, “哎……”沈君一句话还没说完,就食指指着那个男孩陷入了语结的境界,算了,自己再去捉好了。于是在走之前跟伽诺打了声招呼,便一个人先行离去,留着剩下的几个人围着火堆远近不同的呆着。 不消一会的功夫,沈君便用外裤兜着几条鱼回来了,然后裤子丢在地上,伸了个懒腰,有鱼从布袋中爬出,被伽诺指尖弹出的石头打死。 “额……这个鱼的鱼皮有些奇怪,你能弄开不。”再回来的路上试图像那个男孩那样弄了弄,不是根本就划不开,就是一只手指彻底的把鱼洞穿的沈君拿了条鱼看了看伽诺。 就看伽诺拿出一块石头,磕在另一旁的石头上,手法相宜,便出来了一道如刀锋般锋利的一面,然后,清施巧劲,同样让人看不清手法的情况下,把一条鱼解剖开来,鱼肉晶莹剔透,不含一丝血脉,也让人不知其到底是怎么生活的,香味却也在此时绽开,跟刚刚的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沈君用手捏起一片来,放入嘴中,还未来得及品尝,便觉得似乎顺着口喉直咽而下,就如一口蜂蜜般,不着齿际,也让人想再尝一口,回看时,发现了那条鱼已经被推在眼前,便不客气的大口吃起来,一条结束后,似乎口中仍有清香,心中默念五十个数后,发现自己并无异常,便也学着伽诺的样子,准备给沈兰开做。 就见伽诺却还是在试图着用一些别的方式来处理,但是似乎都有些失败,这种鱼的肉在离开了本体后根本不能加热,这只会让它腐败的速度加剧,就在他想回头询问郑初蓝的想法的时候,却发现,大概是刚刚的聚精会神,让自己没有注意到她竟然向着那个男孩走去,在确保距离以及自己的发力程度后,便按下了心思,随后,自己也开始试探性的尝下一口鱼肉来,果然唇齿留香,让人有些陶醉,但是细微处似乎又略有不同,心中防备之意顿时涌起,但为了保存一定的体力,看了看沈君的样子后,还是吃下了约一半左右的鱼肉,而他所不知的是,郑初蓝并不是自己自发过去的,她甚至自身也感觉到深深的恐怖,那种自己无法操纵自己的感觉,实在是不那么美妙. “娘?”她似乎听到那个孩子发出这样的声音,细弱游丝,偏偏自己听的一清二楚。 ------------ 27 .继续 郑初蓝整个人都随这句话的话尾一抖,简直就要立刻风化后再次裂开,八九岁的自己怎么会可能像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的娘?然而这一切的尴尬感觉都不足以让她从自己被控制的紧张中缓解过来,可是此时背对她的伽诺此刻由于对她的莫名信任,让她只能默食苦果。既然不能靠别人,那么一切随机应变吧,她暗暗下定决心,看着眼前男孩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尽量调动起自己所能使用的范围内的力量开始默默防备。准备在必要的情况下,一击致命。以卫周全。 不知道那个男孩是怎样想的,他让自己坐下,却让自己大半背对着伽诺的样子坐下,狡猾,谨慎,取代了之前自己对他可怜的印象。而同时她没注意到的是,这样的动作也将她身上的那个随着她灵魂跨过了不同身体的纹身漏了出来。看则细小,实则复杂。如迷宫般错乱,又似乎更具调理。 那个男孩还是像之前那样,一副沉默的有些阴沉的样子,但是眼前一花后,不知怎的,之前那种莫名的那些让自己不舒服的感觉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放佛是一种似乎流传于灵魂深处的认同,温暖的感觉。让人觉得舒服,就像徜徉在母亲的*里。像是母亲的抚摸,还有催眠般的轻喃。 “噗通!”是东西入水的声音,然而并没有让自己有太大的反应。 “阿兰,阿兰!”是身边传来的伽诺的急切的呼喊声,待得自己终于回过神时,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再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到了水边,此刻正被伽诺死死的拉住了身体,那个之前的动物腮骨被他举在身前,腮骨的牙齿上还有着新鲜的血迹,而那个方向的水中,是刚刚的那个少年,有血液从他的肩胛骨方向流出,但他没有捂住那里,只是恶狠狠的瞪着伽诺,流露出如同野兽般的眼神,却在发现郑初蓝望向自己时又流露出了之前的那个诡异的眼神。 “不!”郑初蓝在内心呐喊,她的身体又要开始了,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不!然而就在此时,异变再次出现,那之前已然平复的潭中的水又开始像那时一样翻涌起来,甚至渐渐要转出一个个打着旋的漩涡, “#%¥……¥*”那个少年的嘴唇快速的翻动起来。冲着郑初蓝的方向快速的发出一段言语,没有人听的懂他说的什么,而郑初蓝则是在无人注意的幅度,轻轻的点了点头。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片晶莹的宛似大块鱼鳞般的东西,薄,锋利,却也柔软,通透,让人再不注意的情况下无法轻易察觉。 见此,那个少年笑了,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然后翻身入水随着突然下降的水位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之前他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轰!”上面传来了奇怪的声音。让四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本能的向着出口的方向后退了几步。 随着洞里面似乎有石头落下的声音不断响起。 “不好,这里似乎已经不再安全了,快出去!”沈君喊了一声,便一把抱起始终挨近自己的沈兰,让她把头低下,伏在自己的怀中,避免被这里的乱石打到。而他身后的伽诺也拉着郑初蓝的手,强忍住之前莫名泛起的心痛,准备向外面跑去。 “轰!轰!”又是一阵爆破的声音,等待四人灰头土脸的终于逃出来后,便看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却也并不让人觉得高兴。 只见这两人,其中一人一身粗布的衣服,露着温和的笑容看着新出来的几人,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一人一身翠绿,仿若一只翠鸟般,连声音中流露着一丝莫名的轻快。 “欢迎回来活人山,我的礼物们。” 然而听闻此言,四人的表情一时间却也各有不同。有警戒,有压抑,有期待,有沉默。 见此种种,那人却在此时扬唇一笑,轻轻的击了三次掌,随后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个人,用布包裹全身,除头上的眼睛外,不留一丝空隙,他默默地将椅子放在那人合适坐下的位置后,又瞬间如一阵烟雾般消失。 伽诺的死死的盯着那处地方,似乎想起了什么东西,郑初蓝则低下了头,手中轻轻的握了握,那刚刚少年不知什么时候放入手中的若软的东西便仿佛吸附在了手上,与手同色,更加让人辨别不出所以。却也是不动声色,貌似镇定的等着那人接下来要说的话语。 “一、二、三、四?恭喜你们,莫名其妙的似乎度过了第二关,但是,就像我最开始说的那样,可惜,我只想要四个人呢。”语音虽然刚落,但几人似乎早已知会如此般做好了各自的准备。 “据说运气也是一种不可言说的本领呢。我似乎听谷大人说过,可惜我忘了你们周国这里怎么说这个的词了,所以,这里有五杯酒水,一杯毒酒。我想你们明白,很简单哦~”似乎是有些劳累般的将一只手肘柱在椅子的扶手上,然后期待的看着这几个人,还有从之前一直站在他身旁微笑着的走过去的忍冬。 “既然大人如此期待,那不如让我在里面加点东西助助兴让它变得更加有趣,如何?”似乎已经放弃做那副让人讨厌的虚伪憨厚表情的忍冬,习惯的依然扬着他的唇角,看着那个椅子上略显慵懒的少年缓缓的却也认真的讲道。看过了之前种种,这位大人还真是让人期待的很呢。 “我想,你知道我的喜好的。”那少年听此只是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语气淡然,却透露着太多四人不曾看见的信息。 “当然。”话落,忍冬几步来到被那个突然出现又消失的人摆放的五杯酒前,拉扯衣袖,露出一双素手,指甲轻划,有血珠从右手手掌中滴落,鲜红,转瞬变暗。两杯酒,一杯有变,一杯如前,他自然的端起剩下的三杯中的一杯,饮尽,摔至一旁,然后一边慢慢的舔了一口手掌的伤痕,一边笑嘻嘻的看向剩下的四人,同时运动神经发达的沈君已经抢过剩下的没被加料的两杯,略带歉意的看了眼伽诺后,将其中一杯递给沈兰,另一杯犹豫间听得那少年又有话传来。 “既然选择了,就不可变,还有,我讨厌不乖的人。” 就在郑初蓝正准备做什么时,突觉身体一麻,便在这一怔后,看到伽诺已经走到那里,拾起那剩下的两杯,倒入口中,一口吞下,然后转过身向着自己笑了笑,就倒下了。 “我恨你。”郑初蓝听到自己的声音,闷闷的,还有一种腥甜的铁锈味压抑在喉头,那里是自己还未出口的话,你让我越来越恨我自己,无能有懦弱的自己。 快步上前,却发现那个之前还明明一副懒散的样子倚在椅子上的翠绿的少年已经在了那里,他一手搭在了伽诺的脖颈上,露出的表情似笑非笑,奇怪的紧。这一切情景,熟悉,又让人觉得陌生,冷,如同被蟒蛇缠身,窒息。 “主子。”有熟悉的声音从悬崖的上方传来,那个伴着声音急急忙忙赶来的熟悉身影则是那个熟人,钟伯。也不知他使用了怎样的身法,快速又平稳的从那里来到了少年的身边。也不知他在那少年身边耳语了几句什么,让那人竟然一时间变了好几番颜色。 “是在找戏子是么?”他的手指狠狠地戳了戳那个平滑结识的椅子扶手,有些孩子气的鼓了股腮帮子。 “钟伯,我听闻你们这里的戏子分生旦净末丑五种角色吧,是么。”他磨了磨牙,然后有些恶狠狠的看着地上的,还是一动不动的伽诺 “该死的,小子,你的运气不错,现在你可以滚了!”然后语气顿了顿,“还有,记住了,从今天起,我是你们的主子,不二。别的事问钟伯。”说完拂袖离开,而那之前的椅子则慢慢的碎成了一滩,被风吹散了。 ------------ 28.决定 郑初蓝坐在伽诺的旁边,不出一语,把风吹到他脸上的碎屑拾走。钟叔看了看他们,轻咳了一声,便带着剩下的三人离开了这里,所谓生旦净末丑,虽说主子是随口而来的话语,但是既然一出,那么自己便要达成。不然,后面的是谁都不想看到的结果。 人已散,但是伽诺依旧没有醒来。秋天毕竟是来了,风很冷,打着旋将那树梢上的叶子刮下一片下来。 “你终究,还是不信我。”许久,郑初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或许是我的错吧。但是这样,我有些觉得累了,你不可能将我护住一世,上一世是这样,这一次也是这样,我不想说什么你看不起我什么的,毕竟确实如此,但是我累了,我不想一直这样,不然,这一世还是不会有变化的。以后,我放你自由,你留我长大吧,我不想这样了。”手指拂过身上那片纹身,这种随着灵魂而来的麻烦不会停的,既然不能躲开,为什么不能自己加以利用呢,身处棋局,既然不能当一个掌控者,那么就要做最有用的那个,留到最后,自然能看清这一场棋局所起所终处,然后随心所欲。 起身离去时,似乎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但是,不想再回头了,这世界上,总有种人,你对他无力,信赖,可以把身后交给他,却无法交托自己的未来。 风很大,有晶莹的液体从伽诺的眼中流出,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然而,很多事情就像是那已然长成的树,有风吹,有雨打,有火烧,但是他还是如此。无法改变那深入地下的脉络。 既然说是要送与那人的礼物,虽然未说是要何时与何种,但为着送与那人的意图,那么最基础的自然是一个戏字。武功,武器,服装,学习方向,管理负责方向等等,等等。自然也各有不同。 跟着那个不知道何时出现的男人默默地走着,他似乎总是想说几句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想起他那时搞笑的树下整冠的表情,没想到,还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也不像是这里的人。 “告诉我方向就好,你背他走吧。我会跟上。”还是停下脚步,看着他说出了这句话,那些时间,毕竟不是空的。 就见那人匆匆的指了方向,随口说了两句就急冲冲的回去了,既然已经引起了不二的注意,那么,这些人也就不会明面的做什么了,至少他性命无恙,那么,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毕竟,他可是从那个豺狼虎豹云集的地方出现的,论帝王心术,他母亲没去世时他又怎会不会涉猎。唯一的变数不过是自己吧,伸开手掌,看着那仿佛什么都没有的掌心,无论那个山洞里碰到的李玉说的是真是假,自己也要撑到最后。迷雾重重,我终要将它撕裂! 天色将晚,暮色西垂,快步的向着那个方向奔跑,不知过了多久,快要精疲力竭时,恍惚看见了那片不小的空地,和三三两两的小屋,走近,看到那里的空地上,依然没有了人,只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掀过来是铁画银钩的一个字眼。 “旦” 有人过来,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自己点了点头,转身便走,郑初蓝刚要出口的话便又咽回了口中。 分明是不大的地方,但是似乎暗中却又含着什么阵法,竟让人有些迷糊起来,只是默默地跟牢,然后在一处小屋前停下。 “明日班主会来,寅时我会再来。”话落人离,再无半句交代。 郑初蓝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胃,转身向屋内走去,看看有没有吃的,不然再想办法. ------------ 29.阵 今天下雨了,阴沉沉的天气,就像一大块灰沉沉的抹布压在山上,压抑的人心有些不舒服,就像是喘不上气一样。想要找个地方发泄,然而想起那个人说的话,还是选择放弃。只是蹲在门口,拿着一块自己昨晚捡来的一块石头,在门口那块石头地面上划来划去,去尝试做点什么来平复自己的心。 这连绵的雨总是让自己想起不该想的一些事,那些自己既想忘又不甘愿忘记的东西,就像那一谭黑水莫名的出现,淹没自己,那些,那些画面,时而是自己跟伽诺坐在篝火旁,夜色很好,他把弓背套在身上,然后把猎物上的箭拔出来,然后回头看自己的时候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的璀璨,时而是自己握着玄铁簪坐在桌子前对着蜡烛沉思,时而是那些人得意的嘴脸,被打碎的身体基本上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然后一点点被火焰吞噬。 呵呵,再看看现在的自己,已经变了,如此的明晰,让人恐惧,但是,又让人变得有些说不出的战栗,那种把内心的凶兽释放出来的快感总是是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袭上心头,到处都是红色,虽然不是出自自己的手,但那复仇的快感,那满目的红色,让自己无法言语。扯了扯早就换上的房间里准备的衣服,想起了山洞里李玉说的话,手指在纹身处轻拂过,地图是么,还是什么相关的东西,倒是跟那个簪子一样,似乎跟七年后出现的某样东西有关,也就是说自己还有一搏之力,只是,目前似乎只有李玉一个人知道,但是不好说就还有第二个人,那么自己就是危险的了呢,万事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好,尤其是自己的命运。想到这里,郑初蓝的眼中闪过一抹锋利,随后拿过那个已经磨得锋利的石头,然后撩起后面的衣服,又闭上眼,回想起了那个纹身的一切包括细节,在下手的时候,却是眼珠又转了转,毁?不如改,也让那些人尝尝什么叫被利用后还是一无所获的样子。回到镜子前,将在火上烤过的石头快速的在某几个地方划过,不深,愈合的快,然后再下次再划过,那处,二次后加入点颜色,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这样真真假假,也才符合那些人的性子吧。也才会更让他们深信不疑吧。 “当当。”是门被叩响的声音,然后是食盒被放下的声音, “今日下雨,主子心情不好,等新班主吧。未时三刻左右我会来送餐。”说完就走,并未再有半刻停留。 “呵。”郑初蓝轻笑了声,倒是跟养只宠物似的,除了吃住便一无所管。而这似乎并不符合那人的性格吧。 呵,多想无益,不如出去走走吧,莫名的冒出了这种情绪,却也在出现的那一刻就再也按压不下去了,走到简陋的门边,有放在那的旧旧的斗笠和蓑衣,蓑衣有些大,便被放弃在了一旁,然后拾起那个斗笠罩在头上,拉了拉紧身上的衣服,便向着外面走去,湿漉漉的周遭一切,让人几乎感觉不出这就是秋天了,不想碰到谁,便故意向着荒凉的外面走着, 远远的,似乎有谁在唱着什么,却也隔着那雨,就像隔着一块湿淋淋的布,什么都听不清,脚步却不由得向着那走去。一个跟自己身着相仿的带着斗笠的人,安静的坐在那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手指也在空中挥舞,像是打着奇怪的拍子。但当自己靠近时声音却已停歇,不知他是故意的还是恰好。但是当听到他的声音时,自己便想离开。 “你来了,他没跟你在一起?”那人抬了抬斗笠回头问道。 “与你何干?”郑初蓝淡淡的说道。 “也是。”那人耸了耸肩,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又过了一会儿。他又接着说道 “你看到我们来时的路了么?” 郑初蓝并没有应话,只是爬到一旁的大石头上,向左右观看了一圈后,沉默了,这里就好像是一个圆,没有初始自然也没有结束处。便也学着那个人的样子坐在了一旁安静的看着那个人不知道会不会保持一辈子的笑脸。忍冬不知道是不是被看久了终是有些不舒服还是正打算些什么,他伸出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个‘阵’字。 郑初蓝轻呲一声,似乎有些不以为意的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实际上在翻弄那块类似鳞片的东西,隐约间只能看到她手上似乎拢着一层雾。然而此刻的忍冬并没有看到 “你不想出去么?或者说,你不好奇外面是什么养的么。”忍冬没有抬头,依然保持着刚刚的样子,仿佛魅惑般的提问。 “不,外面跟这里又有什么不同呢。”说完,郑初蓝拍了拍身子上的水迹,然后站起身,准备离开,前方自己离开的地方有烟在房内升起,该是吃饭的时间了。却没有看到身后忍冬那握紧的手,又缓缓松了开来。 “或许你是对的吧。”忍冬喃喃自语着从石头上移开,似乎又重新坚定了信心般露出了那个奇怪的笑容,而他离开后,那个石头上明显有了裂缝,呵,无所谓,反正那个人也会来替换掉的吧。 ------------ 30.傻子 而在忍冬离开后,郑初蓝又回到了这个地方,手一番,让那块鳞片好好的伏贴在身上,蹲下身,伸出手摸了摸那个刚刚忍冬坐的石头。 “嘶!”不知道摸到了哪处,手指竟然被割出了一道口子,有血液流出,抬头时,眼前好似浓雾散开,先前的海市蜃楼自然离开,只留下一道悠长的路蔓延至远方。那不知道埋了多少人的园子。 “这里自然不是你该去的地方。”随着话音落地,是一只筋骨虬结的手落在头上的帽子上。 “我来过。”郑初蓝一把扯下头上的帽子,顺势打掉他并没有显露杀气的手。 “但这里自然并不欢迎你。”男人自然的收回双手交叠握于腹前。 “我要看她!”郑初蓝垂着头语气却透露着坚定。 “你自然知道他不在那里。”男人望着远方仿佛无尽处的朦胧。 “她也不在么?” “自然不在。” “既然都不在,我看一看又何妨?”说罢,郑初蓝抬头看向钟叔,目光澄澄,毫不避闪。 “自然不好,时间不早了,你自然也该回去了。”钟叔瞥了瞥某处,伸手提起了郑初蓝的后脖领,就势一提,然后松手的瞬间快速转变将她夹在腋下,用一种奇怪的调子吆喝了一声,便有看起来分外高壮的男人快速前来带着一个如同药箱的小箱子,然而在郑初蓝被带离开时的一撇发现那个小箱子仿佛在打开的瞬间膨胀,简直仿佛连接上了四维空间!而在同时他的身旁出现了一抹绿色的身影,和那仿佛让自己觉得错觉得一幕,那个高壮的男人摸了摸他的头,而那个如恶魔般的男人就像一只被顺毛的奶猫。似乎是那个男人察觉到了什么,他看过来的一瞬郑初蓝头内一痛,眼前一黑什么便都不知道了,只有耳边隐隐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你们自然都是个傻子。”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郑初蓝揉了揉太阳穴,身上有些冷,想起刚刚的一幕,不禁喃喃自语道 “果然变态身边靠近的人也都是变态么。”语落随后一摸身上湿湿的,扶了把身后的墙壁,也不知他为何没有将自己放回房内,正待准备一切靠自己走回去时,听到自己被放的房内传来有人对话的声音。 “七年?呵,准确说是六年零11个月了吧。哒哒。”少年将收叠好的扇子在太师椅的扶手上磕了磕, “禀告大人,那人醒来了。”是钟叔的声音,恭敬中带着一丝畏惧。低垂的头下的面容却是扭曲的不甘。 “哦,”少年却似乎并不着急的样子,依旧是悠闲的摇晃着手中折扇, 片刻后抬头 “还有什么么?” “未有。”而这几个字仿佛是从牙齿间磨出。浑身如同有虫子在经脉骨肉间穿梭,疼痛而痒,钟叔却深知这不是虫子,而是这个男人奇怪的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讨厌下雨天。”他仿佛自言自语的说了句,然后从那宽大的袖口中仿佛飞出了一张人形的白纸,滑至手掌中间,片刻便似有火起,将那纸人燃烧殆尽,只留有一撮细小的灰烬,随后他拾起一旁的铜杆红玉嘴的烟袋,将那灰烬充填,点燃,深吸一口,然后冲着钟叔吐了一口烟雾,那一刻仿佛妖精施法般将钟叔完全笼罩其中,而烟雾中的却是他饕足的仿佛来自身体的所有筋骨肉甚至是来自灵魂的一声喟叹。 “走吧,叫他们都过来。” “是。”那声音中似乎还带着一丝舒服至极后的疲软。 “刷!”是扇子打开的声音,天凉了,只是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在遇到大人呢,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想起那时他的样子,白衣不沾血,一双白如霜冷似玉的手收起刚刚用那人手下第一武士的血写下的姓氏的书和笔,然后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对着对面色厉内荏的大名道 “你的姓氏不值得我纳入书中。”却在那人恼羞成怒拔出刀冲过来时,不过伸手一指,便让他止住了身姿,并瞬间扭曲了神色,而他点的那处仿佛如墨色入水,快速晕开,仿佛从那处有蜘蛛在快速的织网,而那网也渐渐呼之欲出,最后变成一道道黑色的荆棘从他肮脏的身体里快速的长出,然后用尽他生命般的开出了一点点小小的花朵。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只是讨厌那天也是下雨天。 “大人,他们到了。” “哼。”似乎是打扰了他的心绪让他整个人有些不爽, “来个废物。”那种让人压抑不住的感觉又来了,让自己卑微,恶心,又嗜血的欲望,大人,大人,你还会喜欢么? ------------ 31.留不留 钟叔神色未变的带着郑初蓝和后来来的四人到了西房,然后转过头快速的离开了,徒留郑初蓝五人在房内面面相觑,感觉到那看着自己的视线后,郑初蓝却不想往回去,知道那个眼神中的涵义,却不想回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拿起桌上的冷茶,倒出一杯,然后定定的看着水杯中漂浮的茶叶,一旁的忍冬转了转眼睛,似乎了然了什么,在屋子里踱了几步,留在一幅画前似乎在欣赏,但面色却慢慢变得越来越红,只有沈君沈兰还保持着钟叔离开时的样子,继续站在那里,不变声色。 不知过了多久,但似乎并不算长的样子,钟叔又再次出现,进屋扫了眼几人的样子,然后伸手示意了下,便带着他们五人向着之前的房子走去,而一进门似乎就有一种莫名的带着一丝甜味的腥气扑面而来,那种熟悉的味道,是自己并不算久前闻过的味道,鲜血的味道,混着一丝陌生的古怪的情欲的味道。 “停。”少年的声音传来,抛眼望去,他已经换了一身打扮,鲜红的外衣松松的拢在身上,眉眼间一派嫣红色,眼神似乎泛一层水光,魅惑至极,却又让人不敢靠近。他的眼睛也同时在这五人之间打量了一圈,随后悠闲的姿态随手拢了下衣服,然后道 “从前有个财主,他有三个儿子,一天他把他们叫到跟前,一人给了一千两银子,让他们各自准备一年,等他们的结果。大儿子选择出去做生意,经历一番,赚了两万,二儿子也选择做生意,却被人坑走所有钱,小儿子选择留在父亲身边,跟着父亲的决策,不算赚也不算亏。你们说,结果如何?” “结果?”忍冬一笑,继续道 “大儿子带着钱回来发现家中一切管理都有了变化,只得笑着再次出去管理他处,二儿子难逃一死,最后一切的都是三儿子的,却也是实实在在的都是掌握在财主手里的。” “不见得,”郑初蓝正待张嘴,就听到有声音从身旁传来,伽诺向前两步后停住,继续道 “既然财主有心让三子外出求财,只能说明,一他将死,二,他求富,但无论那一条,他所需要的都是最强的那个,因为足够强可以不会总是愚蠢的惦记自己家里的财产,而是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财产,做不到,还贪心的不如死在外面。再者说,财主会真的放心他的孩子在外面么?”郑初蓝也随着他的语罢轻轻地点了点头。 “咳,你们是不是都想得太复杂了?”沈君的手被一旁的沈兰轻轻地拉了一下,回头看了眼沈兰,见其点了点头后,继续道 “都是自家的东西有什么分不分的,既然受家里的照顾,就理应当为家里干活,多少不算,总是不能干吃饭的。” 少年扯唇一笑,却仿佛带着无限的恶意,随口吩咐道 “沈君沈兰,你们回房休息去吧,明天班主就来了。” “是,大人。”两人回的干脆,但转身离开前,沈君还是深深的看了一眼伽诺,随后快速离开。 “忍冬,你跟着钟叔去后面的园子。” “是,大人。”忍冬一拱手,宛若一阵清风,飘飘而去,却在路过郑初蓝的身边时拍了拍她的肩膀。 待得整间房内就剩三人的时候,少年从美人榻上滑下,赤着足,绕着两人走了一圈,眼神在郑初蓝的肩膀上瞟了瞟,却是没有做什么,只是平静的又走回了那塌旁,抬起一只脚踏在一旁的矮桌上,脚趾如珠,指甲如贝。漫不经心的说着严肃的话题 “给你们最初的身份,给你们两年的时间,给不了我满意的,就自己埋在园子里吧。” ------------ 32.约定 末了,少年一挥衣袖, “好了,都滚吧。”待见郑初蓝欲言又止的神色时继续道: “没达成初步要求的人,没资格提出条件,因为你连知道我名字的资格都还没有。” 沈千亦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头道: “给我知道外面信息的权利,我不想当两年的瞎子聋子。” 少年换了个姿势,漫不经心的抬了抬眼皮道: “我不讨厌有野心的人,但是没能力的人,不如早早的收了野心,或者干脆自我了断。” “你不相信自己的眼光?”郑初蓝偏了偏头,眼神却是依旧钉在那少年的身上。 “鬼娘,你先去跟她证明吧。”少年笑了笑,似乎改变了什么主意。 话毕,拾起一旁新换的茶杯,杯盖在杯沿上划了一圈,便有人出来将两人分别带走了。 出门没几步,伽诺叫住了郑初蓝。只用了两个字, “等我。”便转身快速离开。 郑初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真的没有离开,一旁的人也没有动作,就像一颗本就属于那里的一棵树,不算活着,也不算死了。 约是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吧,便见他手里似乎捧着什么东西快速的跑回来了。待到近前才看出是一个小盆,盆里面是一颗柔弱的小草。他把盆递向郑初蓝然后道: “里面是我昨天发现的兰草,记得你曾经就着它对我高谈阔论,劝导我,这两天我想了很多,不论如何,我必定陪你达成所愿,待花开两次前,我会带你离开。”语落再看向郑初蓝时是坚定的神色。仿佛每一句话都是一句誓言。 “嗤。”是身旁传来不屑的声音,仿佛见过太多,已经变得可笑,郑初蓝乜了眼那刚刚还像颗死树的男人,然后接过了伽诺手中的盆,在伽诺喜色出现前道: “你不欠我什么,”然后伸手仿佛帮他整理整理衣袖般又靠的更前,之后又快速的抽离, “两年,我记住了。”话罢转身离开,徒留伽诺满脸的复杂, “你……”却终是没有再说出口,只是攥紧了手,然后转身离开,只是他知道,自己多了什么,一条信息,一个人的信息。一个优势,一个或许在接下来两年更加快速的优势,但是,伽诺抿紧了嘴唇。 ------------ 33.山行 回到房间收拾东西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郑初蓝感觉有些心宁不安,仿佛有什么不是很关于自己但是又会让自己很不爽的事情在发生。 从房间出来,不安的走了几步,然后停顿了下来,现在最和自己相关的就是伽诺了吧,郑初蓝眼皮跳了跳, “钟叔。”看着面前那个正投喂身边出现的乱七八糟的小动物的男人,郑初蓝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喊了一声。 不久那个之前见过的负责联络的男人就出现了。他看了看一旁依然专心致志喂动物的硕大身姿的男人,还有他一旁的神秘箱子,歪了歪头,然后看着郑初蓝正经道: “这位是护送你出去的人。” 郑初蓝接着道: “他呢?” 没有多问废话,男人接道: “伽诺先生已然出行。” 郑初蓝却莫名的因为这句话而心中一稳,没再问下去,看了看房间,从房间拿了把匕首,带上蓑帽,便向着那个男人走去,带动的声响惊走了那团团的动物。 “走,立刻!” 男人没有因为她惊走鸟兽而感到不满,只是站起身,提着他的小箱子,从容的背在了背上,阳光照过的阴影便将郑初蓝整个包含在了里面。 郑初蓝歪了歪头,想起了之前所见,道: “没有马匹,你打算如何带我出山?” 男人看了看她,突然伸出一只手按在她的肩上,然后就劲一甩,手臂下压,在郑初蓝一脸的震惊中,夹在了腋下,然后奔跑起来,要不是整个人被夹得紧紧的跟个包似的,郑初蓝此刻只想扶额。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际,那天自己被带走后,那个少年也是这么被带走的么,可见是受刺激的太大,人都开始胡思乱想了,不过幸亏他身上没有狐臭,不然自己就该吐一路了。 ------------ 34.鬼娘 也不知道是跑了多久,反正那人好像永远都不会累一样,只是每天到时间就会有吃的凑在自己嘴边,从抗拒,到吃了吐,再到习惯,可以镇定自若的的吃两口顺便要求他从背着的仿佛连通四度空间的箱子里换点口味,郑初蓝突然发现,原来真的人没有受不了的苦,还有自己强大的适应能力,简直奇才。 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特别偏远,还是这个人专挑的山路,反正这么久,自己就没看到个人,唯一一次差点碰到个猎人,还被这男人壮硕的身姿加上快速的让人看不清身影的脚步以及行动的声音以为是猛兽吓走了。 又是一觉过后,再睁开眼时周围已是热闹纷纷,人群熙熙攘攘,大概是自己这种组合太奇怪了,路上总是有人看着他们,郑初蓝忍不住伸手捅了捅男人,然而男人依旧无动于衷,直到来到一处雕梁画栋的所在,一丝红线从楼上垂下,红线尾处是一小串红豆,随着风飘飘摇摇的摆动着,顺着红线望去尽头是一只花枝,有小小的桂花点缀在上面,而树枝的尽头是一只玉手,所谓素手芊芊,冰肌玉骨,就是形容这种人吧,一双手就可夺得所有人的关注。而此刻那手动了动,树枝微沉,自己身旁所在的这个一直沉默的人山终于开了口: “鬼娘。” 语落,那手的食指在花枝上轻点了点,随后换了只手收起花枝,不多时,有人快步来到身前道: “鬼先生,请随我来。”语落后一个躬身,手臂展开指向一处小巷,那楼上的树枝已被收起,看来人是走了。 而那被称作鬼的人没有说话,郑初蓝撇撇嘴,动了动身子,换了个舒适的姿势,看他们僵持,未待片刻,一颗红豆从楼上激射而出,也不知道鬼是否做了什么,那朝他射来的红豆还未及近身就碎了,而顺着那碎了的红豆后面竟是一尾钢针! 鬼快速从他那仿佛连接四次元的箱子中掏出了个东西,仿佛听到“铮”的一声,待得再细眼观去发现那是一路上陪伴自己最多的东西,馍。 然后更是一脸无语的看着他把针拔下,然后把针孔附近扣掉,又把馍放回了那个神奇的箱子里面。 隐约间仿佛听得一声叹息,接着有着一道声音仿佛响在耳畔,带着丝醉生梦死的喑哑与调笑 “难为你跟个傻子呆一起了。” 随即男人动了起来,应该是那女人也跟他说了什么罢,郑初蓝轻敛星眸,撇了撇嘴,青楼是么?呵,真是嘲讽啊。 正是思索间,就见那侍从带着男人拐过几拐,来到了一处庭院,园中一树桂花,开的却并不茂盛,树下有个看背影年纪不大的小孩一身华贵,正蹲在那拿着一个小木棍扣土,异常专注。有人似乎在一侧的厢房里调音,一直用着一个曲子,却调出千奇百怪的感觉,这里的人也仿佛跟他无关,又是几息的功夫,有脚步声渐进,一只素手搭在门帘,慢慢挑开,却未见其人,只是随后传来了刚刚那个声音,透着一股慵懒与无所谓。 “他送来干什么的?” “先生说*。”男人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说道, “呵,”女人似是嘲讽的一笑,却没有接话。男人接着道 “她还活着。”话音一落,那女人明显似是知道他说的什么,那刚刚一直弹奏的曲子停止,空气仿佛有了凝固,只有那个孩子还在孜孜不倦的掘着土。 “她……她……”她仿佛有太多要问的,一齐涌上,堵在了喉咙,不知该从何问起,却是终究化成一声叹息。 “我会好好教她的,让他……只求……大人记得,他曾经答应我的。” “自然。”男人语落,正要将郑初蓝放在地上,却突然被郑初蓝拉扯住了衣袖。看向她时便看到她松开了手,然后向自己举起,到自己眼前。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男人下意识的就把刚刚那块馍掏了出来放在她手上。 “呵,大人是教我要自食其力的意思么?”郑初蓝继续抬着头看着他,男人顿了顿,看向了那扇门,道 “他会教你。”随着话音落下,刚刚还是无人的地方转出了一个人,一身壁色的衣袍偏偏披着一件美的妖异的红色素锻,一头青丝只用一根璧色的丝带松松散散的挽着。来人没有化上艳妆,手中拿着一朵花,除了那抹红色,仿佛她跟这里并没有什么关系。 “鬼娘,你……”男人却好像明显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地方,第一次语气中有了迟疑。倒是引得那叫鬼娘的女人勾起了嘴角。 “跟着他也好,你现在也越来越不像鬼谷出来的了。”那一旁挖土的小孩明显一顿,男人一掌气劲打了过去,顿时打散了一朵花朵,那从女人那飞来的花朵散成碎片洒在了那小孩一身。小孩直起腰,拍了拍身上的紫色绣着祥瑞图案的华服,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瞥了郑初蓝的方向一眼,抬腿就走。女人突然笑出声来, “是到了未时了吧,呵,这个小孩把这棵树花大价钱买了,每日午时来,未时走。”这不知算不算解释的一句话语落,男人收回了看着那小孩步子的眼光。道, “你知道的,除了你,没人能让她活下来。”似是威胁,似是关怀,然而因为说话的人没有声调无法推测,他又从那个箱子里面拿出了样东西递给郑初蓝, “我觉得你忘了这个。” ------------ 35.你是谁 郑初蓝定睛一看,那是他给自己的东西,但是自己明明走前把它丢掉了,因为自己不敢信了,它总会让自己想起伽诺,想起自己的错误,想起那些人,想起那些折磨,她手有些哆嗦,她看向男人,眼睛里面都是复杂,这是警告么?用他威胁自己?还是说他们查到了什么?还是……郑初蓝的嘴唇有些哆嗦,她低下了头,一只手抓住了另一只手腕,眼中的神色慢慢从慌张变得镇定,手中的东西给了她一丝丝的自信,她抬起头接过了花盆,仰着小脸微笑着说道 “我会听话的。”男人仿佛完成了任务,转身就离开了。留下郑初蓝和叫鬼娘的女人。女人没有叫郑初蓝进房,依旧是摆着原来的姿势,眼睛也没有看向她道, “你是谁?”郑初蓝紧了紧手中的小花盆,看向她道 “活人山,郑初蓝。”女人眼睑下垂,敛住了里面的深色, “他还是那么恶趣味。你,进来吧,先跟着喜娘去洗洗,换件衣服。”说罢转身离开,那不知何时消失又何时出现的侍从又出现到了她跟前。 “小姐,请跟我来。”语毕,一揖到底,就像个皮影戏艺人手里的皮影人。郑初蓝沿着她手指向的方向走了两步,那人立刻直起了身,小步快步几步走到郑初蓝身前不远处的侧边,引着她向着房子内走去。在挑帘的一瞬,她又听到那之前停止的琴声想起了,奏着不知名的调子,却莫名符合她现在复杂的心思。以后有机会问问他这曲子是什么名字吧,郑初蓝莫名的脑子里蹦出了这样一个想法,随后又自嘲的笑笑,以后能活多久还不知道呢,自己有那么多要做的,又怎么还会有闲情雅致去问这些,两年,郑初蓝竭力的掐断那心中隐约的一丝侥幸,却是又舍不得的握紧了手中小小的花盆,回过神时看到那个叫喜娘的人站在前方,没有回头,没有动,似在等着她。郑初蓝快步走了几步跟上,那人便继续移动起来,这房子仿佛内部就是个迷宫,每当以为是一个尽头时,不知怎的却是个转折,但终是到了盥洗的房间,里面已经有人候着了,一个褐色衣衫的女人,看着样子有些苍老,那张苍白的脸略带浮肿,她旁边站着的是一个看身影约是六七岁的女孩。那女人把水正好调好温度,回头乖乖的向着喜娘施了个礼,道 “大人,水调好了。”喜娘点点头,把郑初蓝交给她,转身离开,女人帮郑初蓝脱衣服时将她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尤其是那处纹身,却没有问什么,只是把郑初蓝放入水中后借口没有拿衣服,便急急出去了,留下女孩和郑初蓝面面相觑,女孩素白的小脸,穿着一身粗布的褐色衣服,算不上好看,也只是清秀。她活了活水,然后大大的眼睛认真的看着郑初蓝道 “你是谁?也是家里人卖进来的么?”郑初蓝一愣,仿佛不理解为什么会一直有人问自己这个问题,她也转头认真的看向女孩,手中则快速把那少年留给自己的东西藏在水中。 “我是郑初蓝。”郑初蓝也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小孩,经过之前的事儿,她对小孩也充满了警戒,如惊弓之鸟。 “哦……”女孩一手托着腮,一手继续在水中活来活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倒是引得郑初蓝突然有了兴趣, “你呢?” “我?”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迅速的站起身,跳离了这里些,然后刻意的拍了拍那并不算干净的衣服道 “我可不是卖到这的,我是跟我阿娘来干活的。”郑初蓝慢慢的把身子下沉,眼看就要完全沉在里面了,吓得女孩赶紧跑过来,挽起袖子去拉她 “我……我没什么意思,真的,你只要好好的,总会出去的……对,出去的,像那个漂亮姐姐一样,成为李官员的小妾,以后……以后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她着急的伸着小胳膊努力去抓,把所有从她阿妈那听到的东西有的没的一股脑都说出来。引得郑初蓝忍不住笑了出来,水面上也浮出了水泡,吓得那个小丫头更慌张了,整个身子都要栽进来了,随着‘噗通’一声,郑初蓝浮出水面的一瞬,门开了,那个女人回来了,手里正捧着一件灰色的衣衫,然后一脸惊异的看着水中的郑初蓝,还有像个落汤鸡似的手里还紧紧扒着桶壁的小女孩。 ------------ 36.琴师无声 她定了定神,掩了门,快步走了进来,一把将小孩从桶里提了出来,随后噗通一声跪在了郑初蓝身前道 “小姐,雨儿还小,请小姐宽恕,若是小姐不满意,奴婢任凭责罚。” 惹得那个刚刚吓到的小女孩一时间更是反应不过来的哆哆嗦嗦的看向郑初蓝。郑初蓝却是敛下了眼中的神色,像是想明白了什么,道 “无事,以后我带在身边*就好了。” 那女人却是仿佛听到了最坏的答案,整个人浑身一抖,刚刚的那股小觑顿时烟消云散,她的双手攥紧,就听到郑初蓝温温的语调道 “起来,给我洗头发吧,时间不早了……” 看到那女人又攥紧手,目光看着郑初蓝仿佛想要说什么又没办法说出来,郑初蓝忍不住轻笑一声,不知算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别人道 “不管是说太多还是想太多的人都是活不长的。” 闻听此言那女人仿佛想到了什么,身子明显一颤,站起身,走到女孩的身边,一把按下她的脖颈,冲着郑初蓝的方向磕了个头,道 “小姐善心,望小姐多多照拂。”随后拉了拉小孩走到跟前帮助郑初蓝洗漱,换衣,待到要出门时,看到喜娘已经来到,便一把拉住了小女孩,向着郑初蓝道 “小孩子不懂事,怕冲撞了贵人,我与她嘱咐几句,小姐慢走。” 这话无论是谁听着都么什么,但郑初蓝却是笑了笑,小小伎俩,真是拿自己当八九岁的小孩了,她冲着喜娘一施礼,罢了,也正好让自己看看那个叫鬼娘的人,她到底能给自己多少吧。 又是几经周转,渐渐有琴声传来,待循着琴音而去,来到了间房屋,那处仿佛是仿照谭和国的拉门建筑,喜娘站在门口轻叩三声,随即冲着自己一点头就掩去了身影,里面有脚步声过来,是个穿着艳俗的粉色纱衣的女人,薄纱若隐若现的拢着她曼妙的身姿,她的头上戴着一堆黄白的钗子,就像个人形移动货架,但是胜就胜在她这张脸了,她的脸能撑起这一切,尤其是那上扬的凤眼,似是睥睨,似是妩媚,按理这不是个该用来开门的人,但是当看到那仿佛隔着几重纱都能看到的肩头上的一粒痣时,一只手捏在了郑初蓝的脸上,同时是带着香风的一张脸,她朱唇轻启,说的话却不动听 “没有反应?莫不是个小聋瞎?”说完别人还没有反应,她自己便先笑起来,随后一把拉住郑初蓝,向房间拖去,使得郑初蓝一个趔趄,手中那盆花差点甩了出去。 ------------ 37.选择 “铛铛”有什么撞击玻璃的声音突兀的传来,吸引了郑初蓝的视线,回眸望去,是刚刚出现的那人,叫鬼娘,此时的她仍旧穿着之前的衣服,侧卧在一张铺着红色毛皮的贵妃榻上,清雅又艳俗,一张白色老玛瑙嘴的乌木烟枪靠近她有些泛白无色的唇上,斜前方透明的鱼缸里的红色金鱼仿佛仍处于受到惊慌的状态中,不安的在里面游曳,她缓缓的吐出一口烟雾阻离了人的视线,也迷离了自己的眼睛,就像那些传说中古老的精怪,蚕居在昏暗的洞穴中。 “金鱼啊,也就是能养在这寸许之间吧,吃着赏赐的,心安理得,又毫无办法。” “你不喜欢就放了去嘛。”那粉色衣纱的女人依旧坐在那,漫不经心的看着指甲,说了句。 鬼娘没有答话,就像她并不存在。 “那就养兰花吧,有人照顾也可,丢在野外也可,雷霆雨露,不碍生长。”